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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曼奴]愛在三分線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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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 00:20:11
第九章

  放學後的社團活動結束,葉柳帆走出體育館,一眼見著立在館外的宋旭傑;她想也未想立刻轉身改道欲避開他。因為,已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葉柳帆!」略微將視線移開一下,然後再望向體育館門口的宋旭傑,沒想到短短數秒間便差點錯過他等待的人,忙對著那走開的背影出聲喚她。

  聽到他的聲音,葉柳帆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回過身,宋旭傑已來到她面前,但只是沉默的看她一會,又掉頭走開。

  葉柳帆定在原地。不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就是如此——毋需開口,他肯定她一定會跟在他背後?

  沒錯,若是從前的她,的確會著急的追上去,並倉皇的暗忖自己是否又做錯了什麼事;但如今的她看著他漸遠的背影,發覺自己釋然多於傷感……

  察覺她未跟著,宋旭傑回頭望她;她這才緩緩走向他。

  兩人走至一棵榕樹底下,不遠處街燈亮著;自路口望過去,似一對月下談情的男女。但事實卻非如此。

  「你好像……很迫不及待的想告訴所有人——我那幅畫畫的是你,且我從一開始就想把畫送給你。」宋旭傑一開口便不甚友善。

  「誰說的……」雖不清楚他的來意,但聽他這麼說,心底也有了個底——又有人在他面前製造是非——一道姓名隨即出現:「尤筱媛?」

  她的立即言中,使宋旭傑確信她真的對尤筱媛說過那些話。「看來,她那天並沒有騙我。」

  葉柳帆顰眉,「她跟你說了什麼?」

  宋旭傑看她繃緊神經的模樣,原先存在心中對她的好感,及對尤筱媛那番話的懷疑漸漸消失。「為什麼會緊張?擔心她告訴我所有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

  不論尤筱媛說了什麼,一定不利於她吧!至於宋旭傑……大概毫不質疑的接受了尤筱媛的說詞。挺可悲的……就算認識他的這段時間她不曾為他做過什麼,至少也付出不少真誠的關心;然而卻換不來一些基本的情誼以及信任!

  迎向他等待回答的視線,她平緩地說:「我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包括你認為我會喜歡尤筱媛,全是因為她和段廷宜是親戚?即使我追求她,也只是想向段家報復?」

  「我怎麼會這麼認為?」她是想過以尤筱媛和段廷宜的關係,宋旭傑怎麼還會喜歡上對方;但她絕對不曾以為那是他報復的方法。

  而尤筱媛究竟在想什麼?在已經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之間搬弄是非,真那麼有趣?「這也是尤筱媛說的?」

  「她只是轉述你的話。」

  「你相信?」

  「我來求證。」

  相信尤筱媛的說詞以及前來求證那些話的真假……兩者似乎差別不大。葉柳帆在心中暗歎口氣,然後說:「也就是說,你對我抱持懷疑的態度就對了。」

  她話語中蘊涵的感傷使他不禁緩和語氣,道:「我無法全盤否定她的話。」

  「是啊……因為她是……」葉柳帆澀澀一笑,不再強調尤筱媛是他所欣賞的女孩;因為那使得自己像個幽怨的棄婦似的。

  「什麼?」宋旭傑沒聽清楚,也沒能意會她未完成的語句有何含義。

  「沒什麼。那天我的確在校園裡遇見她,但所談的話絕對和她告訴你的不一樣。」

  「你們談了什麼?」

  「她……算了,談這些都沒必要了。」向他敘說當時的情況?免了!這和挑撥離間的尤筱媛有何不同?

  「如果你們所談的話和她告訴我的不一樣,為什麼沒必要讓我明白?」宋旭傑問。

  「真的沒必要了。反正我已經……」驚覺險些透露自己將赴美的消息,葉柳帆猛然住了口。刻意不讓他知道這事,主要是不想以此方法與他釋開誤會;而且也不願印證他並不在乎她將從此離開這個地方……

  「已經怎麼樣?」對方連著兩次末把話說完所製造出的奇異氣氛,使他皺攏雙眉。

  葉柳帆搖頭,不想多說。「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了,可以嗎?」

  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包括那晚她在社區球場裡的告白也就此撤銷?

  宋旭傑不覺動了氣,「你製造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一句沒發生過就行了?」

  「所有風風雨雨的事都是我製造的?」葉柳帆覺得好荒謬!「你找我似乎不是來求證我是否對她出言不遜,而是為了替她討回公道而來的。」

  「你認為我站在她那方?」

  葉柳帆別開臉。「你不是已經站在她那方了?」

  見她終於表露出異於往常的表情和口氣,宋旭傑點點頭,「本來我實在無法想像她描述你咄咄逼人的模樣,現在一看,發覺那也不是不可能。」

  「是嗎?」葉柳帆覺得好傷心……「你心裡都已經如此認定,我還能說什麼?我能為自己辯解嗎?你會相信嗎?會不會相信?」她閉起眼,緩和流淚的衝動。「我真傻……居然還想請你為我打一場籃球賽……」

  「然後再叫我為了你而回去籃球隊?」表面上諷刺地的發問,心中卻盼望她提出這份要求——他沒有把握自己會斷然拒絕……

  而葉柳帆只是自嘲的一笑。「我怎麼還敢如此奢望?剛才不是已說過你心屬於哪一方了嗎?即使那還說得不夠清楚,你也表現得夠明顯了……」

  「什麼意思?」宋旭傑瞇起眼。不知怎地,所有事情在他的眼前竟變得模糊了……

  葉柳帆抬起眼睫看他,「你不用請她來告訴我,我的告白使你多麼心煩,我也會明白的。」

  「你……氣我告訴她那件事?」宋旭傑不禁有些自責。且已忘了尤筱媛所說的——當時是葉柳帆主動提起告白的事。

  「我哪還有資格生氣?你說的並沒有錯呀!只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

  「我並不是刻意告訴她……」當時他著實心煩,恰巧尤筱媛又提到她,他才……

  「算了。我錯在先,以前我也自作主張跑去告訴她你欣賞她……」她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瞳盛滿惆悵。「現在扯平了……」

  她勉強扯出的微笑同時扯得他心頭略疼。「你……」

  「還是別多說了吧。」她轉身看著發亮的路燈,「再說下去的話,又會被認為我刻意擺低姿態、刻意弄得自己像是受害人……」

  「你到底……」

  「看吧!我又來了……」回眸看他,眸中微蕩著水波,「但是……我還是為我從認識你以後所多管的閒事向你說聲抱歉。如果你覺得這還不夠,我想,從此在你面前消失,應該可以了吧!」

  「你……」宋旭傑詫異不已。她在說些什麼?而自己不正希望別太常遇見她,為何當她提到不再出現他眼前時,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願……

  葉柳帆以為他聽出了什麼,急忙又說:「沒什麼呀!學校這麼大,社團也不一樣,本來就不容易碰到面的……」

  她的加以解釋反而使宋旭傑心生懷疑。他直盯著她的眼,試圖探出她不想透露的訊息。

  葉柳帆只得閃避他的目光,「你說過,現在的我們都還這麼年輕,心思猶不需放在感情上;所以……」心想此後不再有碰面的機會,遂祝福他:「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在設計界裡功成名就,然後想談感情的時候,也能遇見一個理想對像……」她末說再見,掉頭跑開。

  宋旭傑步出樹蔭,看她離開的背影。

  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什麼從此消失?又說些長期分別時才會說的話……

  她是故意讓他以為她將要離開?

  而單是假想她可能離開這裡……為什麼自己便覺得難受呢?

  「魔鏡啊魔鏡——」

  「是!我們商設科裡最受歡迎的是尤筱媛小姐——」

  尤筱媛透過鏡子,瞟了和她一起來洗手間的同學一眼,「我又不是要問這個。」

  女孩一邊洗手,一邊開玩笑道:「若是想要求我將你變成商設科裡的科花,那麼恕難從命;因為最受歡迎或最為美麗,你只能選擇一……」

  「別鬧了。」尤筱媛合起雙手,「我是來『告解』的。」

  她的同學瞠眼!「來廁所告解?」

  「嗯,」尤筱媛很想扮出懺悔的模樣,卻隱不住唇邊的笑容。「因為我是壞女人。」

  「壞女人?你當人家第三者啦?」她的同學隨口猜道。

  尤筱媛側頭看她,「你答對了!」

  對方搖著手不肯相信,「你少來!」

  「是真的。我狠狠地欺負女方,再向男方告狀成是女方欺負我……現在害得人家勞燕分飛,唉,我這個壞女人還真有點過意不去。」事實上她並不清楚那兩人現在情況如何;告訴同學這事也不是刻意宣傳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是因為這等有趣的事實在不該只擱在自己的心裡。

  「你在說誰?」女孩想了一下,「不會是宋旭傑吧?」

  尤筱媛又是搖頭、又是咋舌,「又被你猜對了!」

  女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追問道:「那個女的又是誰?」

  「這個嘛——說了你也不知道。」

  丟給尤筱媛一個不該吊人胃口的斜眼,女孩想了一下,推論道:「算起來宋旭傑喜歡的是你,你們倆情投意合,你怎麼會成為第三者?」

  尤筱媛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腦勺,「別傻了!我會和他情投意合?」

  「商設科高材生,排球隊裡最有前途、最有希望的球員——你還嫌啊?」

  尤筱媛食指直立在嘴前,眼珠子左右挪了一下,暗示對方這裡是公共場合,小心隔牆有耳。而她自己也壓低聲音道:「我就是嫌他太好了,不行嗎?」

  「那……」對方湊近她耳邊問道:「你是喜歡段廷宜這種強勢作風的男人羅?」

  「別傻了!」尤筱媛用力拍她的前額,「我和他算起來沒有四分之一也有八分之一的血緣相同!」

  女孩撫著額,「哦,那這就複雜了……」

  「小姐——別瞎扯了!」

  尤筱媛對著鏡子整理儀容,她的同學斜靠著牆看她,「你真的不喜歡宋旭傑?前陣子看你好像對他還滿有意思的。」

  「一邊欺負喜歡他的女人,一邊把他搶過來再甩掉——好玩嘛!」說完俏皮的吐吐舌。

  「真可怕,名副其實的壞女人喔!」

  「所以我才來告解,而且決定去向他們說明一切。」

  「你不怕挨揍?」

  「我太壞了嘛!光挨揍還不夠,請老天爺懲罰我吧!」語畢,她推開洗手間的門;大步跨出的同時,一個不慎,險些跌倒。「啊——」

  「看吧!」跟在她後頭的同學笑她,「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

  「可是沒有跌成啊!可見我還不夠壞……」

  「還不夠啊……」

  兩個人嘻笑著走開。

  待洗手間內不再有人聲後,突然又有兩個女孩同時自其中兩間廁所走出來。

  兩人對望一眼,短髮的簡易安率先說道:「段家的人……」

  扭水籠頭洗手的夏辛戀也縮起雙肩,「好可怕!」

  「沒關係,這時候的我就派上用場。」簡易安一手拍胸脯,一手探進外套的口袋內。

  夏辛戀看她拿出掌中小型錄音機。「你……你把她剛才說的話全錄起來了?」

  「當然。不然隨時帶著錄音機是帶好看的?」

  「最可怕的人是你。」夏辛戀翻白眼。跟這種人在一起絕不能亂說話。

  「不,」簡易安糾正她的說詞:「我是最關鍵的人。」

  「是哦!」夏辛戀用鼻子哼她,「在最關鍵的時候拉著我來商設科找人,在最關鍵的時候進來這層樓的洗手間,又在最關鍵的時候錄下那一段話——」

  「接著還要把這難得的證據交給其他兩位當事人!」揚揚手上的機器後,才放回口袋。

  「你可以去當小報記者!」

  「至少我還沒打算公開這段談話,讓其他人唾棄她的作為。」

  「她說她要去向另外兩人說明一切……一

  「你相信嗎?」簡易安挑眉問。

  夏辛戀未置是否地聳肩,「段家的血緣裡含有嚴重的病態細胞,他們會怎麼做,令人難以預測……對了,前天不是才聽你說小葉要移民了?」

  「嗯……籃球隊那幾個差點去圍毆宋旭傑。」

  「即使讓他們兩人和好,她也非走不可?」

  「嗯。」

  「那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干預的好。」夏聿戀認為,「抱著討厭的心情和對方分手,會比依依不捨還好受。」

  「但是這一分開,未來也許不能見面了。我不希望他們兩個心底留著誤會。」簡易安有不同的想法。

  夏辛戀點點頭,「也好。他們的情形我不清楚,你做你該做的吧!」

  放學後,宋旭傑來到排球的練習場地,心裡卻覺得他該來的地方不是這裡——這種感覺在以前偶爾會有,但都不似今日如此強烈。

  悠將書包放在牆邊,並在地板上坐下。

  是因為掛記著今天是籃球隊進入決賽的第一場球賽嗎?

  不,不只如此!這些天來他總是動不動便想起小葉……

  想起那天她最後說的那些話;想起她的告白;想起認識她以來,她的善解人意及體貼……

  以前她對她發過幾次脾氣;每次以為她該被他嚇跑了,她卻又帶著笑顏接近他。但這回顯然不一樣,她竟當著他的面說要就此消失……

  真的傷到她了吧!不單是他告訴尤筱媛她的告白;他輕易相信尤筱媛的說詞而誤解她也使她心冷……

  但是,真的是誤解嗎?該死!宋旭傑暗暗詛咒了聲;他怎麼還能懷疑她以前的種種關心全是假裝出來的?!

  至於尤筱媛為什麼要對他說那些話,他已經無暇思索箇中原因了!這些天來他的心思全栽進葉柳帆所說遇的話;不斷的想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到頭來發覺,他比自己所想像的還在意她——當她向自己告白後,他一直以現在的自己不適合談情事而想拒絕,但心中卻仍有所動搖;不像是對尤筱媛,真的只是有些欣賞。

  很奇怪的感覺……

  真的,以前便覺得尤筱媛像是陽光女孩,明朗的氣質十分吸引他;但真正讓他感覺到熱度的卻是葉柳帆。

  一個突來的念頭閃電般地掠過他心頭;宋旭傑倏然跳起身!

  他……他為什麼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還想否認?

  提起書包走出館外,步下館外的階梯時他又突然煞住腳步。

  他該趕去參加籃球隊的比賽嗎?而她會樂意見到他,且接受他的道歉?

  以前曾想遠離她,是覺得兩人在一起的話,恐怕只會反覆爭吵;但現在……唉!感覺煩亂——既想和她在一起,又怕自己只會不斷傷害她……

  會後悔嗎?就此放棄她的話,會後悔嗎?

  不!不行!他繃緊肌肉,握緊拳頭。

  面對段廷宜,他雖然被視為懦弱,但他心裡有數,自己毋需與那種人計較。然而若就此放棄她……真的就是怯弱不堪……絕對會後悔的……

  終於,他下定決心前去與籃球隊會合;但是,這才發覺自己並不知道球隊在哪比賽。

  抬步離開排球隊的地方,一邊思忖該向誰詢問。

  「嗨!你要去哪?該開始練習了。」尤筱媛帶笑朝他迎面走來。

  莫名,宋旭傑厭惡起她的笑容,不想搭理她。

  「等一下!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宋旭傑回頭看她。不知她又想說什麼?

  「其實……」告知宋旭傑真相早在她計畫中,因為如此一來,才能造成情勢大逆轉的場面!「那天晚上在宿舍前跟你說的話,全都是假的。」

  見宋旭傑整個人冷酷的一僵,尤筱媛又說:「也不全是假的啦!只是你把所有事都反過來想就對了。」

  宋旭傑寒著臉走近她,「也就是說,罵人不要臉的是你,而該生氣、該來向我告狀的是她?」

  「我是過分了一點……但是……」尤筱媛心有畏懼的退後一步——他不會動手揍人吧?她吞口唾液,好心問道:「還來得及吧?」

  「但願!」宋旭傑投給她銳利的一眼,然後快步走開。

  他明白,在怪尤筱媛之前,最該咒罵的是他自己。因為他有權決定是否相信她的說詞!但是他卻選擇了誤會葉柳帆……這會兒不管球隊接不接受受他,以及葉柳帆接不接受他的道歉,他都得盡快見著他們。

  「宋旭傑,我正要找你。」

  宋旭傑感謝老天讓他在這時候遇上簡易安。「學姊,籃球隊今天在哪比賽?」

  「我也是想告訴你這個。但你先聽聽這一段錄音,你就能明白一切都是尤筱媛挑撥離間。」

  「我已經知道了。」宋旭傑沒有接她遞過來的耳機,又問:「賽程在哪舉行?」

  簡易安告訴他位於郊區的一所工專的名字。

  宋旭傑道了聲謝後立刻跑開。

  簡易安覺得好無奈。他為什麼在這個關頭才顯得如此在意?小葉在今天凌晨就已搭機離開了呀!

  「已經來不及了呀!」她黯然低語。

  「歡迎歸隊!」球賽結束,雷楓套上外套,一邊吱喳地同坐在板凳上的宋旭傑說道:「本來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回來的,不過看你剛才的表現不錯……當然不是指失誤三次、犯規三次、得分零,這樣的表現不錯;而是你上場沒多久就被換了下來,在聽到小葉已經到美國去了以後,居然還敢臭著一張臉,用命令的語氣跟鐵木真說:『教練,我要上場!』哇塞,有種!」

  誇張的語氣搭配誇張的動作,沒注意到眾人皆斜眼睇著他。

  這場比賽原先保守預估雙方實力相當;但眾人為了小葉的離去而相約打場代表作,比賽時果真有超水準的演出;上半場結束時便領先不少分數。

  宋旭傑於比賽即將進入下半場時趕到。當時因球隊領先頗多分數,教練讓眾人輪流上場演練。且教練一直為宋旭傑保留名額,他只要更衣後便可參與比賽;但他久未練習,且毫無參賽經驗,加上心中掛意小葉怎會不在現場……因而頻頻失誤,隨即被換了下來。下來後向隊友詢問小葉去處,得知她已離開,當下要求教練讓他再上場——雖然在最後時刻仍無太大表現,但他顯露出的戰鬥力已受大家認同。

  「照這個情形下去,拿回上屆失手未得的冠軍寶座也不無可能!你們大家說對不對啊?」雷楓繼續叼絮著。見沒人回應,又問了句:「對不對嘛?」

  眾人瞟他一眼,知道每次他贏了球賽後總會得意忘形,懶得理他。

  唯獨提著數瓶飲料出現的簡易安同他道:「你少說兩句!」

  「安安,你也來啦!有沒有看到我神勇的表現?」雷楓接過一瓶飲料,大口大口啜飲著。

  「有——被人暗拐了兩下,就一副要勒死人的樣子,難看死了。」當她跟著在宋旭傑之後趕到時,剛好看到雷楓惡著臉與對手對峙的場面。

  「那是他們太過分了!」想起剛才情況,脖子立刻又粗了起來。

  「是啊,」隊長高亦玄說話了。「然後你也被叫下場坐板凳了。」下場後挨鐵木真利眼一瞪,乖乖坐下,大氣也不敢吭一聲;難怪他佩服宋旭傑敢喝令教練讓他再上場。

  「就是後面幾分鐘我沒有上場,我們才贏得那麼少!」雷楓搖著空了的飲料瓶說道。

  「是——隨便你怎麼屁嘛!」簡易安擦腰諷刺他。

  雷楓大手一舉,搭上她的肩。「你知道嗎?認識你以後,我就覺得你說話的樣子最不像女人!」

  「我知道——所有的女人跟你的舒薔妮一比,全都不是女人了。」

  「有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雷楓指頭彈出輕脆的一聲,隨即蹦到宋旭傑身前,「對了,宋旭傑,等聯賽一結束,你教我們幾個打排球,我們去找排球隊那些人渣鬥鬥!」然後環視眾人,詢問他們的意見,「你們幾個認為怎麼樣?」

  高亦玄看看其他人愈來愈壞的臉色,提醒他:「雷楓,你不要那麼快樂好不好?」

  「不然該怎麼樣?」雷楓不快地瞪眼,「像你們這樣一副守喪的樣子嗎?」

  「雷楓!」好幾個人同時斥令他別亂說話。

  「拜託!就算小葉現在還在飛機上,也不會因為我說了『守喪』兩個字,飛機就掉下海了吧?」

  「你就把嘴閉上吧!」簡易安舉腳踢他的膝蓋。

  雷楓無意惹惱大家,且小葉的離開帶給他的惆悵也不下於在場所有人;他深呼吸了一下,靜下心後,平聲問道:「在閉嘴之前,我可以問一下鐵木真跑去哪裡了嗎?」他不解為何比賽完便不見教練人影。

  劉立平回答他:「他說他有點事和對方教練聊,要我們回校車等他。還有,司機先生幫我們買了便當,吃完以後還想吃什麼東西的話,鐵木真說他請客。」

  聽見平日頗吝嗇的教練要花錢請客,雷楓忍不住又大聲起來:「你們看,贏這場球鐵木真也挺高興的,不然怎麼會要請我們吃東西?」

  「走吧——我們現在就寄望那幾個便當能堵住你的嘴!」

  同時好幾個人搶著推他離開。

  隊員魚貫走出比賽場地後,簡易安看著一直默然坐在椅子上的宋旭傑,說道:「錄音帶是湊巧錄到尤筱媛的一些話。我曾要拿給小葉,但她不想聽,也不願意將錄音帶交給你,證明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旭傑抬頭看著學姊,想知道葉柳帆還曾跟她說過什麼。

  「她希望的是你不曾懷疑她,而不是因為這卷錄音帶才相信她……」簡易安搖搖頭,感歎葉柳帆溫柔的執著。「她也不希望我找你。她說反正無論如何她都得走,倒不如就依現況離開。但是後來我覺得還是該讓你瞭解事情真相,可是幾次都找不到你,等到你知道真相時已經太晚了……」

  該說的話說完,簡易安想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回身欲起步時,宋旭傑卻開口了。

  「學姊……你知道這種憎恨自己的感覺嗎?」

  簡易安訝異他語中顯得極度感傷的愴然,定在原地聽他陳述他的悔悟。

  「居然在無法挽回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在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後,卻已全盤失去……」

  簡易安終於明白夏辛戀為什麼建議她別干預他們兩人的事,以及小葉在最後為什麼反而不想讓他知道真相了……

  「我知道小葉為什麼不交錄音帶給你了——她不願見你這麼痛苦——」

  「不,她絕對料想不到我現在的感覺——我真的真的不想、也不能失去她……很可笑是嗎?在我一次又一次傷害她之後,居然還敢厚顏說出這種話。你也看過幾次,我對待她的態度……」

  簡易安蹲下身,平視他,安慰道:「她並不怪你。」

  宋旭傑瘖啞著聲音問:「這樣我就可以釋懷了嗎?」

  簡易安無法回話,只得低頭不語。宋旭傑竟然也深深喜歡著葉柳帆……這的確是大家想像不到的;而小葉若早—點知道這事,她會毅然留下嗎?

  「剛認識她不久,因為被尤大老趕出排球隊,我把所有壓抑在心中的氣憤全往她身上傾倒,她不但沒放在心上,在我住進教練家裡後,還主動表示善意,並且要我別見外。」他不自覺傾吐與葉柳帆之間的點滴情事。「當我一時心煩對她大嚷,她的態度依然不變,仍執意照顧我——發現我吃泡麵,像個嘮叨的母親叮囑我該注意營養……發現我腳受傷,緊張兮兮地告訴我,若不妥善護理的後果……

  「見幾個人一起數落我時,她大聲為我說話,我不感謝,還要她別多事。好幾次因為尤筱媛的事,對她口出惡言……但她一知道我的畫有希望入圍,仍為我高興且鼓起勇氣通知我,我卻潑她冷水……

  「種種一切顯示她這麼好……我竟因為別人的幾句話便又誤會她……難怪她會死心,難怪地知道我將她告白的事告訴尤筱媛後,會氣得對我死心……」

  他垮下身子,雙肩抵著膝蓋,懊悔不已的垂著頭,發現椅子下方留有一顆籃球,他拿出球,又道:「那天,她曾說過想請我為她打場球賽,我不但沒答應,還出言諷刺她……如今竟寄望一句對不起便能挽回一切……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他笑得像哭一般。

  簡易安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別再自責了……」

  「不是自責……」是不能失去呀!小葉……

  「也不是再也見不著面了呀!」

  「她有留下聯絡地址?」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她不忍澆熄那微弱的盼望,卻不得不搖頭。「等適應環境後,她應該會跟我們聯絡。」

  宋旭傑雙手用力地握著撿起的籃球,「她不會了……」她曾說過,將從此消失在他眼前。

  「大家都太年輕了……」等時間一久,瞭解離合的宴席在人生舞台上不斷的上演後,彼此大概就會覺得此時的感傷太情緒化了;而且此後各人皆有各人的發展。「小葉說她離開這裡後,便要開始她的新生活——適應新的環境、認識新的人、事、物、規畫新的未來;而你也有你的未來啊!」

  「是嗎?」他站起身,運著球。「我和她的未來已經注定不再有交集了,是嗎?」

  「別想太多了。回校車和大夥兒在一起吧!你會知道,不只你為了她的離開而難過。這球是……」

  「大概是這個學校裡的球吧!」

  「放在原地好了。有人發現的話應該會送回去。」

  宋旭傑沒有依她所言地放下球,依舊低頭控制球的起落。

  驀然,他的神情憤然一凜——是極度的感傷所引起的強烈憤怒。

  「小葉——」嘶吼著的同時,他用力丟出球。

  館內響起小葉兩字的回聲,被擲出的球飛上二樓看台……

  看著球在二樓起伏彈跳著,宋旭傑眸中閃著淚,喃喃低語:「已經……不可能再見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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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4-2 00:20:54
第十章

  八年後。

  簡易安持記者證進入體育館,找到一處適合的位置,立在該處看館內的熱鬧景象。

  職籃三年將在這兩天落幕;爭奪總冠軍的兩隊目前戰績三比二,居於弱勢的段氏附屬球隊必須連勝兩場才能逆轉局面。

  在軟、硬體設備及人、事、物各方面的條件趨於完善後,職業籃球在群眾間所爆發的熱度正以特快的速度蔓延。單以今年七戰四勝制的總冠軍賽來看,在開始預售門票後不到一個禮拜便全部告罄。而今日冠軍賽第六場的比賽於四十幾分鐘後才開打,館內卻已進入了將近半滿的球迷,紛紛搶坐視線較佳的座位,等著雙方球員上場進行賽前練球。

  簡易安坐在板凳上,自手提袋內拿出照相機及記錄簿。

  現場發出一陣騷動和驚呼聲,她知道那是因為球員陸續出現。

  球員明星化是必然趨勢,不過每回看見一堆小女生對著她那幾個學弟叫,她就覺得怪噁心的!八年前大家沒想到籃球運動職業化推動得如此順利,也沒想到雷楓、劉立平、高亦玄、和宋旭傑這幾個段氏球隊本土球員中的主將搭上了順風車,身價水漲船高,受歡迎的程度勝過許多明星。尤其是劉立平與宋旭傑,不斷有廠商與其接洽,請他們做代言人,也有經紀公司努力地想簽下他們、請他們進入演藝圈;但兩人無意使身份複雜化,屢次婉拒對方。

  簡易安側頭往邊線旁的球員休息區觀望,穿著白色運動外套的劉立平正在做暖身運動;只要他變換個動作,後方及樓上看台便會接連爆出尖叫聲。在比賽時也是如此,只要他綁個鞋帶、擦個汗、撥一下頭髮,甚至只是挑一下眉都能令球迷尖叫不已。簡易安不知道其他隊伍中與他實力相當的球員會不會覺得很嘔——同樣是人生父母養,而且彼此的球技不相上下,為何唯獨相貌較俊逸的他受人注目?

  有時候簡易安也會覺得受不了那種刺人耳膜的叫聲;但她相信若是自己年輕幾歲,面對這些球員時,她絕對不會叫得比別人小聲。唉,以前希望能晚個兩年出生,現在卻恨不得能小個七、八歲,當個猶屬荳蔻年華的小女生。

  「看什麼?在看我怎麼還沒出現嗎?」雷楓不知從哪蹦出來,一骨碌坐在她身邊。

  看他穿著外套及運動長褲,一副這場比賽的局外人模樣,簡易安吃驚的問:「你來我這邊幹什麼?」

  雷楓扯了下嘴唇,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的左手從手掌到手腕都包裡著繃帶,光這個樣子就肯定他不出場了。簡易安不禁怒從中來。「SHIT!你搞什麼?在這種節骨眼把手包成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們今天這場球不能輸?」

  雷楓頻頻點頭,「對,明天的也不能輸。」神情卻滿不在乎。

  「那你還……」

  簡易安揚起手作勢要打他的左手,他另一隻手急忙覆在繃帶上,「不能打,一打就知道是假的了。」

  「什麼?」簡易安瞠大兩眼,吼道:「是假的?」

  「噓……」雷楓緊張兮兮地望向休息區,還好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方。

  簡易安繃臉瞪他,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

  雷楓眼神一凜,沉聲道:「不想當個被耍的玩偶罷了!」

  「什麼?」

  相對於簡易安嚴肅的態度,雷楓露出爽朗一笑。「沒什麼啦!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再告訴你這個大記者。」他舉右手搭她的肩,「難得我這個大牌有空,讓你做個專訪好了!」

  簡易安翻白眼,「你這個沒出息的人還有什麼好訪問的?上一次……」才想說些什麼,後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回頭看,發現不少人盯著她和雷楓竊竊私語;看看自己,沒什麼不對呀……啊!原來在她肩膀上放著一隻欠揍的大手……

  「怎麼啦?」雷楓看著自己的手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簡易安翻翻白眼,以怪腔調說:「不要讓你的小球迷誤會,不然他們會哭哦!」

  「誤會什麼?」雷楓想著,同時看看四周眾人的眼光,這才懂得她的意思——「誤會我跟你?」他覺得荒唐至極,扭著臉孔說:「太可笑了吧!」

  「是啊,怎麼他們都不知道你跟我只是哥兒們嘛!對不對?」她暗自用力捏了他的大腿一把。

  觀眾的驚呼聲淹沒了他的呼痛聲。兩人齊往隊上的休息區望去——宋旭傑正十分專注且緩慢的以視線環繞樓上、樓下的看台一圈,被他目光烙上的區域登時發熱,喊叫聲如波浪舞般跟著他轉動的目光此起彼落。這是他在每場比賽前的習慣。不知道內情的人以為他故意藉此吸引球迷注意,而球迷也以為這是他向大家打招呼的方式。

  「那傢伙又在欺騙純情的球迷了。」雷楓一邊撫著發疼的腿,一邊搖頭說道。

  簡易安哼他:「人家有受歡迎的本錢,你有嗎?你學他那樣看看,可能還沒有人肯理你!」

  雷楓並不反駁她的諷刺。反正個人頭上一片天,他對自己有自信。倒是宋旭傑的習慣動作引出了話題,雷楓說:「你相信嗎?八年了吔!」

  「對啊……八年了。」距小葉離開的時間已經有八年了。

  「他和小葉認識不到三個月,卻等了小葉八年——這種感情,你不會覺得奇怪嗎?」雷楓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想想,有個叫舒薔妮的人根本不認識你,你把人家奉為心上人的時間不也將近十年了?」

  「對哦——」雷楓猛點頭,覺得自己也是個可取的癡情種。他呆呆的笑著,說:「本來覺得他說只要小葉來看球賽,他一眼就能發現這句話很荒謬:但經你這麼一提,我覺得如果JENNY來看我的話,我也能感覺得到……」

  「你少噁心了!」簡易安捧心口裝吐,幾秒鐘後恢復正經神色說道:「假設小葉真的回台灣而且真的來看球賽,宋旭傑真的能認出她嗎?八年的時間並不短……」八年,十八歲的少女幻化為二十六歲的成熟女子,其間的變化令人難以預測。

  但雷楓卻不這麼認為。他露出詭異的笑容看簡易安,說:「也不一定會有變化啊!像你,頭髮跟衣服都和八年前一樣,只是多了一些魚尾紋——」擋住她伸過來的鉗子,急忙找回話題:「可是小葉大概忘記宋旭傑了吧!要不然也不會整整八年一點消息也沒有。」

  「隨母親嫁入一家大企業——那邊的人說不定為了保護她,刻意不讓她和以前的朋友接一觸。」簡易安認為,葉柳帆音訊全無應該是尹氏企業裡當權人所造成,否則怎會連鐵木真也無法聯絡到她?

  「那怎麼辦?比賽結束後,宋旭傑要親自去美國找她。」

  「是嗎?」這事她第一次聽到。

  六年前宋旭傑專校畢業,插班進入大三繼續大學課程,同時在一家廣告公司自由接案,並且成為段氏球隊裡的一員;接著又入伍兩年;退伍後大家以為他將專職設計,沒想到他卻選擇成為職業籃球員——這種重複著練球及繪圖的日子忙碌不已,他鮮少有休息的時間。如今,他終於決定親自到美國,找那位一直在他心底深處的女孩……

  「找得到嗎?如果找到時,她已經嫁人、生小孩了……情何以堪?」

  難得見到雷楓會以這麼嚴肅、感傷的臉孔談別人的事,簡易安一時回答不出話來。

  不過雷楓不待她反應,自行換回嬉皮笑臉的樣子,搖著手道:「沒關係;在他之前已經有鐵木真這個好榜樣了——想想,他才等了八年,鐵木真可是花了三倍的時間才等到他母親。我說得很有理吧!安安?」說著,又不自覺要摟住她的肩,卻被她硬生生一巴掌打下去:手背立刻發紅,他苦著臉甩手。

  簡易安看向隨球隊經理出現的鐵木真,想起因為他鍥而不捨的追求,四年前宋旭傑的母親連秀清終於點頭嫁予他;現在在球隊練習及比賽時間外,兩人過著不羨神仙的鴛鴦生活;所以,雖然他們的春天來遲了些,卻終是等到了。

  目光轉向休息區裡四位穿著西裝的男士。簡易安認得其中兩個是段氏企業裡常隨隊觀賽的高級職員,但另外兩個則是陌生臉孔。她想起近來球隊將易主的風聲甚囂塵上,遂問雷楓:「你們到底會不會被賣掉?」

  「管他!有球打、有薪水領就好。」

  他毫不在乎的態度使簡易安不悅地努努嘴,又問:「段氏的經營真的發生問題?」

  「誰知道?那天我們才在說,說不定只是段廷宜看宋旭傑不順眼,就準備把整個球隊賣掉。」

  「段廷宜?他不是被送去哪進修嗎?」早在專校畢業後就沒再聽過他找宋旭傑麻煩。

  「他回來了。段氏好像寄望他能重整公司,不過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不知道。」提起這個惹人厭的人,雷楓橫起眉,一臉不開心。

  簡易安就知道別想從雷楓身上問出這類大事有何進展。他這人,只會關心一些雞毛蒜皮般的小事!而且要不是因為鐵木真的關係,他也不會留在段氏的球隊裡打球;現在球隊可能被轉賣,他一定也樂觀其成。

  看看時間,距球賽開打尚有二十五分鐘。他們隊上除了雷楓裝傷待在簡易安身旁,以及宋旭傑仍留在休息區裡聽從鐵木真的交代外,其餘球員都已上場練球。

  「鐵木真不曉得在跟他嘀咕什麼!」訓他的同時,她覺得觀眾席上許多人的視線又膠著在雷楓拉她的手上,她轉動手腕要他放開手,他卻毫無感覺。

  其實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他搭肩拉手,甚至擁抱等等的親密動作。她知道他沒有任何特別的意思……或者該說在彼此的眼中,對方根本不是異性——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像時下所謂的不會來電的哥兒們一般。不過現在他人誤會的眼光使她不禁想起——其他球員會不會也誤解她和雷楓的關係,包括劉立平……

  兩人來到球場邊,雷楓大手一伸,擋住準備下場練習的宋旭傑,問道:「鐵木真跟你說什麼?」

  宋旭傑看看他受傷的手,故意說道:「他說少了一個你根本不算什麼,球隊有我就夠了。」多年隊友生涯,兩人也成莫逆之交,言詞中經常互損。

  「什麼——」雷楓雖然好說話,卻無法忍受人暗貶他的球技。

  宋旭傑不理他切齒的模樣,逕自同簡易安打招呼,「嗨!學姊。」然後起步走向場中。

  雷楓拉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步伐,說道:「你竟敢當著我的面說這種大話?」

  宋旭傑指著坐在一旁的鐵木真,道:「不是我說的,是他說的。」揚眉側睨雷楓,「我們這個球隊不能少的人要去練球了。」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對了,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幫我注意一下四周;我有預感小葉會出現。」

  「去!預感?」雷楓用鼻子哼他,「這種女生才會有的東西,你也會有?」

  宋旭傑不以為然,立即反諷:「你不也有崇拜偶像那種也是女生才會做的事?」

  「你這話有污蔑我對JENNY的純真感情的嫌疑!」雷楓的脖子粗了起來。

  「那你就別先污蔑我對小葉的純真感情!」宋旭傑拋下這句話,步入場中練投。

  在旁目擊實況的簡易安為宋旭傑的反應擊掌叫好,一邊睇著雷楓,說道:「送你幾個字——別再自取其辱啦!」接著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回自己的採訪位置。



  在體育館外便可聽見群眾一陣陣的叫喊聲,遑論走入館內後,此等聚集尖叫、吶喊的高噪音將如何震裂耳膜。

  「能忍受這種聲音嗎?」停在人口處,待啦啦隊一陣加油聲稍歇後,尹前賢望著身旁女子溫柔問道。

  「受不了的話就不會跟著你來了。」葉柳帆笑著說。原本因疲累而有些蒼白的臉頰,由於體育館裡瀰漫的緊張氣氛而開始微紅。

  「我以為你不喜歡籃球運動了。」他知道她從前在台灣時的生活背景——在課業之外,全力投入社團活動。但是在美國的這些年來,沒見過她接觸籃球。

  葉柳帆微笑,只說:「我上二樓。」

  「為什麼要上去?說一聲就可以到隊伍場邊的休息區了。」

  「在二樓看全場看得比較清楚。」想起今晚趕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她問:「這麼多人,找得到玲瓏嗎?」

  「我去問問裡頭的人有沒有她的消息,然後就上去找你。」

  葉柳帆點頭,道:「依這種爆滿的情形,我大概只能站在樓梯口。」

  果然,她登上二樓後,全場座無虛席,就連欄桿前也蹲了一圈人;恐怕擋住前排觀眾的視線,她只好停在樓梯口,踮起腳尖看球賽。

  比賽即將於七分鐘後結束,附屬於段氏企業的球隊落後八分。目前由對方進攻,後街帶球過中線,在三分線外準備傳球時,球為高亦玄所抄,霎時進行快攻!高亦玄飛速運球至前場,對方一人擋在他前頭,他傳球予右手邊跟上來的劉立乎,劉立乎上籃得分。該隊啦啦隊擊著加油棒叫好。

  看著快節奏的球賽,葉柳帆的心中感慨著——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會回來……

  赴美八年;頭一年進入語言學校,適應環境;然後四年大學生活,餘暇在繼父的公司內學習,假期時便隨父母出國旅遊;畢業後三年來所有心力投入公司主管一職——原以為往後的日子就是這樣了,現在卻因公司來台設立據點、計畫買下段氏的球隊,以及表妹尹玲瓏和劉立平的事……她跟隨尹前賢返台,抵達後立刻又趕來這裡。

  真的沒想到,還會見著這些人,還能看到他打球……

  他,怎麼會進入籃球界,而且還成為職業球員?他不是擅打排球、不是應該以設計為主業?他……他身邊有沒有人了?

  當初到美國後,因為隔著距離的友誼並不如想像中容易維持,而且她對於宋旭傑抱著一種想要遺忘的心情……所以她未與這些人聯絡。日子一久,自己有了自己的生活,覺得在台灣的各人想必也有了各人的天地——彼此已成偶爾才會回想起的人物……即使再見面,也只是聊聊近年來的經歷,揮手再見後,又是各走各的路……既然如此,何必再遇?

  但是如今,命運又將大家的生活交錯在一起了!

  打從知道公司安排她回台灣、玲瓏鎮定的對象是劉立平,以及將收購的球隊裡有著自己的舊友時,她便常常想起——他們見到她時有何反應?他們還記得她嗎?能一眼認出是她嗎?而他……宋旭傑……再見到她時,又會是何種表情、何種心情呢?

  分別這麼久,她一度以為已經將他遺忘了……真的遺忘了……

  沒想到短短這幾分鐘,在他移步與跳躍間,那種感覺又復活了!不僅在她的眼眶中復活成波蕩的淚水,還在她心底復活成熾燙的熱度。

  面對這種目光無法從他身上挪開的情形,她不禁自問——還是在意他嗎?

  也許吧!待在美國的這些年來,未曾再遇到如他一般、在第一次見面時便自覺會迷戀上的人。記得當初甚至傻氣的認為,那種迷戀將持續一輩子……

  成功地阻攔了對手一次攻勢,總算在落後中再度追上分數——還差三分才能追平。球迷中有不少人一齊向場內大喊他們明天還要再來——盼望激勵球隊趕快追平比數並領先——

  不肯隨尹前賢到球隊休息區是因為還沒有見面的準備。依她現在這種激動的心情,還是等些時候再與他們會面比較好。

  「看得這麼辛苦。不怕把腳尖踮疼了?」尹前賢來到她身邊。

  葉柳帆笑;自從與他和他弟弟尹晚達熟稔後,他們總是將她當作易碎的娃娃般,緊緊護在手中;每次遇到這種情形,她也只能笑著回應他們的關懷。

  「有沒有玲瓏的消息?」她問。

  群眾聲勢龐大,他必須靠近她耳畔說話。「有人見過她,但是她警告他們別管她的事。」

  典型的尹玲瓏個性——只要是她想做的事,誰也別想插手管。

  「她會怎麼做?」

  「不知道。她的腦袋裡沒有安裝思路與邏輯這兩樣東西;沒有人能判斷她到底想要什麼、想怎麼做。」尹前賢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怎麼辦?」

  「這麼多年以來,她第一次對男人有興趣。」尹前賢露出同情的笑容,問道:「劉立平是你的同學?」

  「以前念專科時認識的。背號八號,是很多女孩子夢中的白馬王子。」

  尹前賢看著縱橫場上的劉立平,說道:「現在這個王子要落難了!」

  離比賽結束還有兩分鐘,球隊僅僅落後兩分,且握有進攻權,可望將比數追平。但因傳球失誤而喪失機會,葉柳帆皺眉,失望輕歎。

  「隊裡有幾個球員你認識?」

  聿好對方亦投籃不中,中鋒搶到籃板球,將球傳予控球後街,展開攻勢。

  「都是那時候認識的,有同學也有學長。」

  「那麼可以考慮讓你當領隊。」尹前賢道。

  「真的要買下球隊?」依球隊的實力和受歡迎的程度,價碼不貲。

  「已經談妥了。適當時機會……」

  「啊——」尹前賢的聲音被一陣足以掀破屋頂的驚叫扼斷——

  原來高亦玄在外控球,宋旭傑入禁區接受其妙傳,並且抓住第一時間扣籃得分,追平比數!但是當時他的對手——一名身材極為魁梧的洋將跳起封阻他,落地時重心略有偏差,不慎撞上宋旭傑,並將他壓倒在地——

  洋將翻個身便躍起,而宋旭傑卻一時無法起身;眾人為分數追平而高興,卻更擔心他的情況。

  裁判、教練,及隨隊護理員皆趨前看他;他緩慢起身,向裁判表示仍然可以繼續賽球。裁判判對方犯規,他可加罰一球。

  當他走到罰球線前,觀眾熱烈鼓掌。

  「他的腳……」葉柳帆卻覺得不對勁。「不,膝蓋……」

  裁判將球交給他,加油聲與干擾聲隨即四起——

  球應聲落網,全場鼓噪的聲音達到最高潮——球隊在最後一分鐘二十七秒時,終於領先。但是如今的進攻權在對方手上。

  「他的膝蓋……」

  尹前賢看著宋旭傑;他的移位仍伶俐,看不出剛才的碰撞對他有影響。但葉柳帆會這麼說,必有她的看法。

  「下去告訴他的教練。」尹前賢道。若是受傷,自是能立即護理最好,不該硬撐;而且依目前情形來看,明天還有一場仗要打,不該增加傷兵。

  「可是……」

  「不想這麼快與那些朋友見面?」

  葉柳帆低頭不語。

  尹前賢瞭解她的想法及感覺。「我去好了。」

  尹前賢下樓不久,對方因落後而請求暫停。站在葉柳帆的位置,可以看見教練同宋旭傑說話,且護理員蹲下身探視他的膝蓋;但是他只是搖頭,似乎直稱沒事。

  時間還有一分鐘,宋旭傑繼續上場。

  葉柳帆突然想起以前也曾發生過類似的情形——放學後的練球時間隊員分兩組比賽,途中發現宋旭傑被幾個人同時壓倒的意外,當時只有她發現他的腳踝受傷——不知他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週遭突又一陣驚喊……因為宋旭傑不知為何失了神,竟發生失誤,球被對手抄走!

  「他說他沒事,堅持打完球賽。」尹前賢回到二樓。

  結果宋旭傑再抄回球,將功折罪。時間進入倒數讀秒。

  「大概是我看錯了。」

  球隊拖至最後一秒才出手,雖然未進,但已取得勝利。興奮的球迷高聲歡呼,好幾位球員也互相恭賀。

  「看來,明天玲瓏才會出現。」尹前賢道。

  「咦?」葉柳帆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只是看著宋旭傑跑到休息區,抓著其中一名球員,激動地不知在問什麼……

  球賽結束,觀眾開始散場,站在樓梯口的兩人不得不隨著人群移動下樓。

  「明天來不來?」尹前賢問。

  葉柳帆考慮著來或不來。步下一樓時群眾卻發生騷動,許多該往外走的人突又回頭擠入通道中,加上後方往前進的人們——他們被擠在中間,一時動彈不得。

  尹前賢雙手環護著葉柳帆;心想這些球迷未免太過瘋狂。

  而群眾吱喳喧嘩中,他卻聽到某個聲音,見小葉也愣了一下,他問:「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葉柳帆雙眼茫然,站在一樓入口處往場內望,卻只見一片人海——

  身高不下於籃球員的尹前賢倒是見著了現在的情景——被群眾包圍的宋旭傑,一直望著他們這方,並不停喊著:「小葉——」

  「小葉——」

  終於有一道喊聲劃破所有雜音,進入葉柳帆的耳中。她想回頭答應,此時卻被後方的人推著往外走……

  「是宋旭傑在叫你。你們……」

  葉柳帆沒有理會尹前賢的問題;她只是好想確定——確定這究竟只是幻覺,或是宋旭傑真的發現了她……他,居然還記得她?

  層層人牆所形成的推力將她推出館外;人群散開後,終於又擁有寬廣的空間。

  身體突然自迫人的擁擠重新得到輕鬆,襲上她心頭的卻是空虛——她不知如何是好——

  尹前賢拍拍她的肩。「回去休息,再決定要怎麼做。」

  葉柳帆望入館內,卻仍無法看清情勢;只好點點頭,同意尹前賢的建議。

  「今天一整天陰陽怪氣的!」

  最後一場決勝負的總冠軍賽即將闊打。雷楓和簡易安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看著不做賽前熱身、頹然坐在休息區板凳上的宋旭傑,談著昨天的事。

  昨天宋旭傑扣籃得分、追平比數,卻被對手壓倒。於暫停時,因為有人向鐵木真反應宋旭傑的腳可能有問題,護理員便想檢視他的膝蓋;但他因為不想擔誤比賽且堅決要參賽至終場而拒絕。

  再上場後,他突然想起當年葉柳帆也曾發現他的腳傷……便感覺到她的確在場。

  比賽一結束,他詢問隊友是誰來向教練反應,隊友指是一名頗為貴氣且英氣的男子……雖然如此,他仍直覺小葉的存在。想要上前尋找時,卻遭球迷圍困,無法動彈!

  然後這一天下來,正如雷楓所形容的——不僅沉默不語,還陰陽怪氣的——

  「一起去勸他先把小葉的事放開,打好這場球賽好不好?我還想拿總冠軍吔!一

  「就算得到冠軍,可也沒你的份。哼!手傷!」簡易安睥睨他,起身走向宋旭傑。

  雷楓一臉無辜地跟在身後。他也不是故意要裝傷的呀!

  宋旭傑發現兩人走近,抬起頭,看著簡易安道:「小葉回來了。」

  簡易安點了一下頭,「對,她回來了。」

  雷楓來回看著兩人肯定的表情,疑惑地問簡易安:「你的預感?」

  簡易安也記得當年葉柳帆發現宋旭傑受傷時的情形,而且……

  「我確定了買下球隊的是尹氏企業;而小葉的母親就是嫁給尹氏的老三尹擎天。一所以據她猜測,昨天向鐵木真反應宋旭傑腳傷的人,定是尹氏企業裡的人,而且正伴在小葉身邊。

  「你怎麼知道是她家買下我們球隊的?」雷楓不著重點地問。

  「稍微有腦筋一點的都會知道!」簡易安沒好氣的回他話後,再轉向宋旭傑,說道:「她今天應該會再來。」所以他毋需如此頹喪。

  「我知道。」宋旭傑這麼說著,臉上卻毫無喜悅。

  雷楓粗著聲音問他:「那你還這種要死不活的嘴瞼?」

  宋旭傑面無表情地瞟了雷楓一眼,然後神色一黯,低語:「每一次都是她主動……」

  簡易安就他這句話思忖了一會。「你是指每回都是她主動求和、主動示好、主動關心你?」

  宋旭傑低頭不語。

  再一次感覺到葉柳帆的關心,使他傷感不已……他從未為她做過什麼……甚至還未道歉。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簡易安說。

  宋旭傑抬頭,不解地看著她。

  「真的夠多了。你一直做著——她最希望能看見你做的事,不是嗎?」

  一直做著小葉希望見著的事……心中重複著這句話,思索著話中的語意——宋旭傑自簡易安漾著光芒的瞳眸中,看到自己的兩眼逐漸自迷惘不安轉為清澈自信——

  「什麼事?」三人中只餘雷楓一臉迷糊。

  宋旭傑轉頭看他一眼,臉上揚著清新的神采。為膝蓋包上護布,隨即進行熟身動作。

  「你膝蓋真的有傷?」雷楓問。

  「誰像你?」簡易安瞪著他,話中另有所諷。

  雷楓無奈地看看簡易安,再問宋旭傑:「那你還上場?」

  宋旭傑脫下外套,說:「我不像某人。而且球隊不能沒有我。」對著雷楓抿出勝利的笑

  容,上前與在場上的隊友一起練習。

  「什麼話!」雷楓臉色不太好地看著場上的隊友。

  簡易安高舉起手搭上他的肩,「別衝動,如果被人發現你的傷是假的……」曲起五爪猛然拊住他膀上肌肉,丟下一句:「後悔了吧!」轉身走開。

  「我才沒有……」雷楓嘟嘴低語。

  大半段的時間裡雙方互有領先,呈現拉鋸戰。

  但到了第四節時,對方一陣攻勢被阻,分數霎時拉開,最後時間終於有了勝負分曉,球迷迫不及待自四面八方拋下綵帶——七色綵帶飄揚場內,十分艷麗。

  辛苦了整個球季的球員互相恭賀、擁抱在一起後;相偕抬起教練慶祝,並舉起領隊剪下勝利籃網……

  熱鬧慶賀時,宋旭傑一直注意著入口!終於,在一次轉眸時,發現那立在休息區前秀麗的倩影——如今的她多了分成熟,卻依舊有著當年的柔美與純真。

  隊友要他與大家排成一列照相留念,他不作回應,緩緩挪動腳步,走向那倩影所在的地方。

  他走得那麼緩、那麼小心翼翼,生恐突然驚醒,發現這只是一場夢。

  整個場內宛如靜止無聲般,他只看得見她。

  停在她面前,他因眸中水氣而看不清她的面容,卻捨不得眨眼……

  「好久不見……」微紅著臉的小葉率先找到聲音。

  終於再聽見這甜美而熟悉的嗓音,宋旭傑不再遲疑,兩手一舉緊緊擁住她;在她耳畔低喃:「看到我為你打的球賽了嗎?看到了嗎?」

  「你……為我……」

  「是的,我是為了你……為了你才會在這裡……對不起……對不起……小葉……」

  他抱得這麼緊,緊得她胸口發疼、無法呼吸,卻動也不敢動。

  側倚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他的道歉……她驚悟他竟一直在等她,且為了她才進入籃球界,這……

  「對不起……我……」她覺得自己真該打,竟讓他等這麼久。

  「該道歉的是我。」宋旭傑放鬆力道,輕環著她的腰,無限依戀地盯著她瞧。

  「可是……你並不喜歡籃……」

  「可以為了你而打籃球,也可以因為愛上你而愛上籃球。」

  堅決的表白使葉柳帆倒抽一口氣,無法反應。

  她驚詫的表情可愛得令宋旭傑心動。他撫著她的臉,笑說:「嚇壞你了?」

  葉柳帆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扉紅著臉不好意思看他。

  宋旭傑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兩人無視週遭沸騰的聲浪,深情凝望……

  「圓滿結局。」與簡易安一起立在球場另一個角落的雷楓,開心地下了結論。

  簡易安雖有同感,卻忍不住提醒他:「看你還敢不敢笑他的『預感』。」

  雷楓聳聳肩,「甭提他的預感是正確的了;現在有小葉護在他身邊,我如果稍有個不敬的話,日子就不好過了。」

  「知道怕啦?」

  「唔……」看著那兩人深情相擁,雷楓歎道:「有女朋友真好。」

  「羨慕啦?你不是有你的舒薔妮了?」

  「那個……」

  雷楓看向場中央,劉立平跟一名女孩被眾人拱在中心。有一位工作人員拿著麥克風說話,聲音卻與球迷的嘶叫聲混在一起,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怎麼回事?」簡易安問;心中突覺不祥。

  「你不知道?劉立平要結婚啦!可是……」沒聽說要宣佈啊!

  雷楓正懷疑此事怎會被公開時,領口卻被驟然揪起,簡易安紅著眼問:「你說什麼?!」

  她的激烈反應令雷楓遲疑了一下,才說:「他們要結婚啦!可是……」

  「怎麼可以——」簡易安哭喪著臉截斷他的話。

  「原來——」看著簡易安有如被打人地獄的淒苦表情,雷楓若有所悟,「你喜歡劉立平?」

  「知道就好!」簡易安恨恨地望著他,咬牙大嚷:「他怎麼可以結婚、怎麼可以——」

  面對眼前難得歇斯底里的簡易安,再加上場中可能被設計了的劉立平……

  雷楓忍不住笑著下了一句結論——

  「哈——這下子可有趣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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