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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錯吻星空(時空交錯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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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1:05 |倒序瀏覽
錯吻星空【時空交錯之一】作者:煓梓

為了緝捕毒犯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堂堂國際刑警不僅陰錯陽差來到十七世紀
更過份的是竟落為海盜船上的一名小廝
面對全然陌生的環境她已經夠茫無頭緒
偏又遇上一個和毒犯非常相似的大海盜
這個眼拙的色魔!
動不動就威脅要將她丟進大海喂魚
老是以他輝煌的紀錄嘲笑她晚熟的身材
時而心思敏銳得教她感到害怕
時而又脆弱得像個需要人疼的小男孩
他多變到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幼稚園老師
卻還不知反省的說她是個麻煩精
專門勾引每一個見到她的男人
原以為自己把性別掩飾得很好
其實憑他獵艷高手的稱號豈會看不穿
如今二十世紀的一切仿若前世記憶
在他的懷裡她忘了自己代表的正義身分
只知道上天要她來拯救他孤獨的靈魂
為了這個荒謬的使命感
她決定與他攜手迎向未來不可測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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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1:44
第一章

  四周一片寧靜,唯一的聲音是劃破水面的汽艇聲和喃喃的交談聲。路耕竹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並在對方停下汽艇之前就事先關掉水上摩托車的引擎,跟前方的毒梟保持安全距離。今晚星光燦爛,實在不是個適合進行秘密活動的好時機,對於一心想達成任務將丁胖子端下局長寶座的她而言,滿天的星斗更非好事,太過璀璨的星光只會礙事,徒增隱藏上的困擾而已。但不管處境如何危險,她都決心排除萬難達成任務,發誓絕不會鎩羽而歸教局裡那一群男人看笑話。她雖然不像詠賢那麼有企圖心,但若是能藉這次機會一舉掃下丁胖子,她倒也不反對。丁胖子肚子裡有幾條回蟲,大伙心裡有數。想藉這次機會除掉她們三個?門都沒有!依她對冰賢的了解,就算要她把子彈吞了,她也照拚不誤。這是丁胖子為何會懼怕她的原因,畢竟詠賢近來戰績一路長紅,總部那邊還傳來更換局長的風聲,莫怪乎丁胖子冷汗淋漓,想盡辦法除掉她們三人以絕後患,這就是他之所以調她回英國的主因。英國算是她的第一故鄉,從一歲起她就跟著父母移民到利物浦,對於這一片海域可說是熟悉得不得了,也由於這份熟悉,進而成為丁胖子借刀殺人的最佳理由。既能借著任務之名除掉她們,又可順勢安排自己的親信補她們的缺,可謂是一箭雙雕,何樂不為?可惜她們也非泛泛之輩,想要她們的命?下輩子!

  路耕竹在心中暗暗發誓,雙眼則緊盯著前方的毒梟不放。她算了算,不多不少共十名,正好和她的小隊一樣多人。她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示意要陸上的隊員做好准備,她相信陸地上必有更多的毒梟等待支持,她必須掌握住突擊的瞬間取得先機,否則單憑丁胖子故意安排的那些菜鳥,她非陣亡不可。

  丁胖子不愧為心狠手辣之輩,淨派些菜鳥給她。這些菜鳥清一色是男的,而且是剛剛斷奶沒多久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實戰經驗,搞不好逃跑還跑第一。她對這些只會冒冷汗的雄性菜鳥基本上根本不抱任何指望,只求他們別太盡忠職守,堅持一定要把她害死才好,天曉得威爾集團已經夠難應付了,她沒空也沒心思去紹救那些光會驚聲尖叫的大男孩。

  威爾集團是英國赫赫有名的犯罪組織,大至綁票,小至收取保護費,只要是跟黑暗利益有關無一不包。整個威爾集團的歷史悠久,據說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紀海盜最猖獗的時代。這也難怪,若不是擁有強大的後盾,又怎麼會屹立數個世紀不搖?就連國際刑警組織也奈何不了來自英國國會的龐大壓力,無法做更進一步的鏟除,只能發動一些零星的突擊,比如說今晚的行動。路耕竹雖對自己的槍法深具信心,但她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她雖精於槍法及劍擊,甚至還得過全英劍擊女子組冠軍,但是威爾集團裡多得是精於此道的高手,一不小心就得下去報到,她一點也不敢大意,只希望那些菜鳥不至於抖得太厲害,抖砸了他們的任務就行。

  她極其小心的悠住呼吸,深怕過於平靜的水面會傳播她的呼吸揭露她的行蹤。這個夜晚過於安靜,靜得令人感到畏然,槍林彈雨的日子她並不陌生,今晚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為何她會感到不安,甚至荒謬的認為自己會一去不回?難道她真的在意那個吉普賽女人的話?

  笨蛋耕竹!她暗罵自己,告訴自己那女人全出自於自個兒的想象。這是文明昌盛的二十世紀,任何事都有合理的解釋,那個吉普賽女人自然也是。她一定是人緊張了才會胡思亂想,一定是這樣!

  說服了自己之後,路耕竹將注意力調回離她大約五十碼遠的毒梟處,拿起望遠鏡觀察前方的活動情形。透過玻璃鏡片,她可以清楚看見毒梟們交易的情形。當她看清英方的毒梟時不禁吹了個無聲的口哨,居然是史密斯!這位名列世界毒梟排行榜第七位的國際級毒販竟然是今兒個的主角,難怪總部會如此緊張。她敢打賭今晚的交易金額必定是以億萬美金計算,根據線報,今晚還會有另一位重量級毒梟出現,這也是丁胖子派她來的原因之一,她曾非常不幸的敗在台灣頭號毒販魯維陰的手下過。很明顯的,丁胖子還記得,並且決心故計重施,藉魯維陰之手除掉可能會讓他去了局長寶座的威脅。

  想到這裡,路耕竹勾起一個足以媲美撒旦的陰笑,她對局長之職雖沒多大興趣,卻極想親眼目睹丁胖子跌下寶座的"英姿",一想到他那圓到可以擠出油的超大啤酒肚,她不由得興起一陣厭惡感。丁胖子若是以為她會再一次敗給魯維陰那他就錯了,她早已成長為可以獨攬大局的優秀警員,再也不是當初的菜鳥。她會接受這次任務的原因除了命令之外便是雪恥,當初要不是因為搞砸了魯維陰的案子,她早當上總部的機要干部,哪還有丁胖子囂張的份?當然她父親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身為國際刑警組織重要成員的路任珣,此生最遺憾的事莫過於只生了路耕竹一個女兒,原本他以為會生個兒子,所以她的名字才會這麼男性化,沒辦法嘛,誰教她這麼不爭氣投錯性別。

  路耕竹撇撇嘴,極不以為然的拿起掛在腰際的佩槍,注視著眼前的一舉一動。她是女的又如何?論槍法、論劍術,她哪一樣輸給男人?偏偏老爸硬是有辦法挑出她的毛病整天叨念個不停,逼得她只好自動請調以求避過老爸的撈叨,省得左鄰右捨成天探頭詢問:今天是誰吵贏?簡直丟臉丟到家!

  不過,也幸好她父親夠撈叨,她才會痛下決心遠離英國請調至台灣,因而認識同為國際刑警的詠賢和琉音,並進一步成為室友。要知道國際刑警組織幾乎是男人的天下,女性成員寥寥可數,這即是她們會成為眼中釘的原因。在丁胖子的字典裡,女人只能當擺飾用的花瓶,千萬別妄想當英雄,否則只有走路一途。但他萬萬想不到,她們三人不只不想當花瓶,反而表現出色,不但趕不走她們,相反的他還有丟掉工作之虞。於是他明的不行用暗的,故意將本年度最危險、最刺激的任務分派給她們,表面上說是借重她們的長才,其實天曉得!司馬昭之心眾人皆知。你看著好了,丁胖子,我路耕竹若是不能達成任務擒下魯維陰就退出警界、省得看你得意的嘴臉!

  再次發誓之後她再度拿起望遠鏡觀看毒梟們的接頭活動。老天,今晚是怎麼摘的,怎麼每個人的動作都慢得像屏幕上的停格?不單是史密斯囉哩叭唆,就連年輕他一倍的魯維陰也不干不脆。魯維陰雖然人籍台灣,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英國人,據說他的出身神秘,甚至連國際刑警組織都挖不到他的底。

  想到這裡,路耕竹更覺得自己敗北沒什麼好值得羞恥的。她又不是神,哪可能在沒有進一步資料下捉到令黑白兩道都頭痛的人物?又不是瞎子摸象,摸到了便算。遺憾的是她老爸的想法顯然和她不同,身為警界高階長官的路任珣才不管魯維陰有多狡猾,他只知道搞砸任務就是不對、就是丟臉。

  其實,好勝心強的她又何嘗願意失敗呢?自從敗給魯維陰以後她便勤練槍法,立志有朝一日必打下他那張得意的臉為數不清的前輩們報仇。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為自己。現在機會來了,丁胖子的斬草除根之計無形中幫了她一個大忙,要不是因為這個任務,她還真遇不到魯維陰這狡猾的家伙。

  有時候她懷疑自己有病,再不然就是征服欲太強。自從三年前初次交手以來,她作過不下一百場的夢,每一次都和他有關。她忘不了他那張海盜式的臉和嘲諷的眼神,超過一八五的身高猶如一座難以撼動的巨山,穩穩的嘲弄著所有妄想逮捕他的警員,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大多數的人都以為她如此耿耿於懷是因為失敗,鮮少人會想到背後是否還有其它原因,她一邊耐心等待一邊回想往事。說起來還真丟臉,原本想捉人的警員竟被罪犯救了,魯維陰不知是哪條筋搭錯線選擇搭救她,甚至為了救她一命射殺了自己的伙伴。

  "快走吧,菜鳥。"調侃意味濃厚的語調一點也不像是剛殺了人的樣子,反而有一份丟掉包袱的輕松。"我建議你在翅膀還未長硬前好好待在家裡等待喂食,別出門來玩這種‘危險游戲',你還早得很呢!"

  滿不在乎的語氣配合著惡魔式的笑容優游於陰影中,透過月光折射斜映在水面上,長及背的黑褐色發絲僅用一條淺灰色發帶結住,無法柔順聽話的發絲逃過發帶的束縛遺落了些許飄揚在冰涼的夜空中,一如它們的主人般難以馴伏,也為他那張兼具貴族與海盜氣質的特殊臉孔增添更多矛盾。

  "為什麼救我?"差點成為槍下亡魂的路耕竹心有余悸的望著他手中的槍,貝瑞塔92F型手槍的槍口正冒著白煙,方向指往躺在不遠處的屍體--他的同伙。

  "救你?"嘲弄的聲音和嘲弄的眉毛一道揚起,興味十足的打量著仍強裝鎮靜的耕竹,灰綠色的眼睛猶如一只血統高貴的鷹隼,冷睇著自以為是的獵物。"你恐怕搞錯了吧,菜鳥。"魯維陰從容的收起手槍,甩開不受歡迎的亂發。"我對唱哈雷露亞沒多大興趣,更不會費勁去救死對頭。"

  "你的舉動可不像是那麼回事。"被罪犯救了的困窘和紅潮因他漫不經心的口氣一塊兒湧上路耕竹的臉。她干脆跳樓算了,竟被要逮捕的對象搭救,她老爸要是知道這件事,不拿把劍插她才怪。

  "我很抱歉做了一個錯誤的引導,My dear lady。"他特別在lady上加重音,用完美無暇的英語提醒她的衣著,並對她行彎腰禮,宛若古代的貴族。"恐怕我們對‘死對頭'三個字的認知不同,在我眼裡,你連對手部沾不上邊。"

  意思就是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路耕竹恨恨的注視著他嘲諷的表情,發誓假以時日一定要送他進去吃牢飯,親眼看他吞糙米。

  "我不會永遠是菜鳥,總有一天我會親手送你進監牢,My dear gentleman。"路耕竹同樣完美的英式發音重落於最後一個字上,咬牙切齒的宣戰。

  "我萬分期待。"說完,又是一個完美的貴族行禮,恨得她牙癢癢的。

  "為了怕你忘記我的長相,我建議你多看看我的臉。"冷不防的,一張媲美身價每小時一萬美金的俊臉條然乍現,近得可以感受到的人的呼吸。

  路耕竹連忙往後退一步似躲過這令黑白兩道都感到棘手的威脅。

  "不必費心了,閣下的臉早已深印在每一個探員的腦海中。"她拚命叫自己冷靜下來,千萬別落入他的陷阱,她可不想和前輩們看齊,一頭栽進他那張要命的俊臉之中。

  "哦?"她的回答不但沒有打退他的舉動,反而使他更加逼進,似乎以戲弄她為樂。

  "我希望那其中也包含你,不然我就太傷心了。"英挺的身影朝幾乎無路可退的嬌軀壓近,迫使她不斷的往後退,因而未曾察覺已退到碼頭的盡頭,只是一個勁兒的虛張聲勢。

  "我當然一定會記住你,而且我一定會逮到--"可惜你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哩,她就撲通一聲落水了,樂壞了站在岸邊叔腰仰天大笑的魯維陰。

  "我相信你一定能。"笑到流淚的始作俑者臨走前還不忘削她一把,差點把她氣出心髒病。"我十分期待能再次見到你,落水的維納斯。"偌大的身影就這麼消失於漆黑的夜,輕巧無聲猶如他的外號暗夜使者,徒留又氣又冷的耕竹站在利物浦的碼頭兀自咆哮。

  如今,相同的地點,相同的場景,不同的是昔日的菜鳥翅膀已長硬,而且等著捉相同的罪犯。看著好了,魯維陰,這吹我一定會親手逮到你,讓你也嘗嘗落水的滋味!

  狠狠宣誓過後,路耕竹再度拿起望遠鏡觀看前方的動向,透過放大數倍的鏡片,魯維陰臉上的表情清晰可見。很顯然的,歲月並未在這位販毒界的金童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多年的墮落生涯反而使他增添一些正常人不會擁有的陰暗氣質,那氣質是放蕩、是危險,是教女人願意出賣靈魂的強力春藥,只要是活著的女性,沒有人能逃過那張墮落天使般的容顏以及惡魔式的笑容,跟他同處於黑暗面的女人不能,立志要活逮他的女警探們也不能,凡是接觸過或看過他的女刑警,全都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無一人幸免,簡直比原子彈還可怕。嚴格說起來,過去那些數不清的失敗並非因為魯維陰太狡猾,畢竟他所做過的事只有勾起嘴角微笑而已,至於那流滿地的口水和響得媲美鼓樂隊的心跳聲他則一概不予負責,只當做又是一則笑話而已。

  該死的男人,等著我為前輩們報仇吧!她發第N次誓,經過了羞恥與焦慮的三年,她終於可以好好睡個覺。

  奇怪,怎麼會這麼慢,莫非是哪裡出錯了?

  仔細觀察前方的路耕竹捺下性子監視著汽艇內的活動,夏風徐徐吹來幾乎吹亂了她的發絲,為了能圓滿達成這次任務,她索性將及背的長發剪成與男人一樣短,以免待會兒行動時礙事,她相信她的付出即將獲得代價,只要魯維陰肯乖乖合作的話。

  其慢,到底在搞什麼?或許歲月並不若她想象中仁慈,多多少少也影響了魯維陰的行動力,她衷心希望如此,否則她就太吃虧了。論年齡、論經驗、論智力,他皆在她之上,現在只好比體力,她相倍天天跑五千公尺的身體絕對不可能輸給每天喝威士忌的男人。

  不過,她忘了一點,此刻他們正在水上,她那些長跑訓練一點用也沒有,而且現實也很殘忍的提醒她這一點。

  驀地,望遠鏡上的影像起了天大的變化,原本還悠悠哉哉哦酒的魯維陰竟舉起酒杯向她致意,彷佛早已知道他們埋伏多時。

  天殺的這是怎麼回事?路耕竹臉上條然升起的紅暈就跟魯維陰手上的調酒沒兩樣,紅得教他又是陣仰頭大笑,跟三年前如出一轍。

  難道這欠扁的毒梟早就知道他們的行動,甚至連部署都調查得一清二楚?若真是如此的話,這次不上天堂都不行啦。

  平整了一下思緒之後,路耕竹再次拿起望遠鏡,發現這並非出於自己的想象,魯維陰那家伙真的在笑,而且目標正對准她--負責策畫這次行動的小組長。

  瞬間路耕竹的火氣有如海嘯般狂湧而起,血管中的每一滴鮮血都嚷著要報復!他真的知道,而且充分掌握住他們的舉動。她必須掌握先機發動攻擊,攻他個出其不備。

  "Action!"已經瀕臨氣炸邊緣的路耕竹不假思索的對著麥克風大吼,尖銳的音波穿透水面的阻礙直達每一個角落,回響於廣大的水域,充斥於寂靜的夜。

  按著,原本緩如停格的影像條地動如狡兔,以偌大的輻度開始旋轉跳躍,跳出她的控制,也跳出她的想象。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她安排好的路線不應該出錯,所調派好的人手更不該臨陣脫逃。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原本該一字排開的菜鳥大隊做鳥獸散,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豎立在水面上,現在她可說是孤立無援,成了活生生的箭靶。

  "菜鳥,你還是沒多大長進嘛!國際刑警組織沒喂你奶水?"

  一個低沉到令人氣絕的調侃幽幽的介入她使用的頻道,路耕竹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火大兼尷尬,但同時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興奮。沒想到他仍記得她,她還以為憑他地下皇子的身分,早忘記她這張平凡無奇的臉。

  "謝謝你的關心,我喝得夠多了。"雖想不出他如何能探出她的頻道,她仍然不願在口頭上認輸。

  "是嗎?"低笑聲中有著明顯的不認同,且懶洋洋的回諷,"我不認為,今晚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強行切入頻道的聲音提醒她今晚的失敗,她今晚的表現甚至此她剛出道時還差,全拜丁胖子派來的菜鳥大隊所賜。

  即使如此,她也絕不會認輸,她還想雪恥呢如果能捉到魯維陰的話。

  "我並不是敗給你,而是敗給組織內那群笨蛋。"很明顯的,組織裡面一定有奸細,否則不會弄成這樣。"若你敢跟我單挑的話,我保證一定親手逮捕你歸案。"她不甘心的再加上一句,表明自個兒的立場。

  輕飄飄的白手套飛過水面飄至魯維陰的眼前,不知死活的向他挑戰。而他,縱橫英倫台灣兩岸、人稱暗夜使者的頭號毒梟,正在考慮撿不撿這必贏無疑的戰帖。

  這個東方女警相當有意思,三年前他就注意到這一點,三年後感覺仍然相同。身處金權與墮落的交叉點,他早已習慣黑暗,和其附帶的危險。他並不覺得黑暗有什麼不妥,著附於其上的危險更是最棒的誘因,他是一個靠黑暗生活的男人,他喜歡黑暗也了解黑暗,沉澱於黑暗底層的燦爛就像麻藥一般吸引著他,他販賣毒品、大麻,但從不使用這些東西。嚴格說起來他比撒旦還要邪惡,根本就該下地獄,但造物者對他太好,只派來一堆頭腦簡單的探員供他無聊時解悶,害得他連監獄的門都碰不著。

  三年前和她初相遇時正值他的黃金時代,當然現在也是。只是他漸漸感到厭煩,太過平順的生活一點刺激感也沒有,任何事皆可輕易到手,甚至連清理門戶也手到擒來,還被剛出生的菜鳥誤認為為了救她而殺人,實在是荒謬透頂。

  如今,這個滿臉通紅、形單影只的笨女警正隔海喊陣,擺明了想提前退休。就成全她吧,為什麼不呢?反正日子正無聊,眼前這只沒長幾根羽毛的老菜鳥拚命振翅欲自投羅網,不陪她玩玩就太對不起她了。

  "那麼想逮捕我嗎,菜鳥?"魯維陰的低笑中長滿了嘲諷的刺,刺得路耕竹更加熱血沸騰。"你不怕再當一次落水維納斯?"

  明顯嘲弄的語氣教她又是一陣氣絕。瞧不起她?她會讓他知道她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第一次出任務的傻子。

  "這次要落水的人是你,不是我!"她冷冷的放話。

  魯維陰聞言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差點刺穿她的耳膜。

  "這麼有自信?"加倍嘲弄的聲音滿是興味,聽得出他的玩興正濃。"既然你這麼有誠意,不給你一次機會未免太說不過去了。"他決定該是起身做運動的時候,反正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警不想活命,他也毋需手下留情。

  "准備好你的手槍,菜鳥。我來陪你玩玩。"在說話的同時他亦跟著起身,轉頭交代手下將小艇准備好。他會好好為她上一課,讓她知道牙齒沒長齊之前不要隨便出來咬人,以免咬到鐵板。

  "我的手槍早已為你上膛,只等著你出列送死。"路耕竹不甘示弱的回話,成功的挑起魯維陰的濃眉。

  "我想你這只剛出生的小兔子是欠人修理吧。"他邊走向汽艇艙門,邊諷刺她。"你真以為逮捕罪犯就像啃蘿卜那麼簡單?"說這話的同時他瀟灑的跳下手下為他准備好的小艇,像只安穩許久的大鷹,蓄勢待發。

  "我沒興趣啃別的蘿卜,我只想拔掉你的根。"自望遠鏡中傳來影像激發她體內的戰斗因子。她調整好姿勢,拿起已等待多時的輕型手槍,准備好好發揮她的射擊實力。天曉得她為了這一刻花了多少工夫,今天非逮到他不可。

  "真令人感動的志願,我親愛的菜鳥。"穩坐在駕駛座上的魯維陰一面發動引擎一面丟下戰帖,正式宣告戰斗開始。"現在讓我們瞧瞧你的宣告能否成真,或者純粹只是說大話而已。我可先聲明,我沒多大興趣成為貴國的著名小吃。"

  "這點你不必擔心,魯維陰先生。"路耕竹也跟著發動引擎,意氣風發的接下戰帖。"我保證你只可能待在監獄裡的鍋子裡,不會成為人人啃食的路邊攤。"雖然不難想象女人對著他的褲管流口水的模樣,但他還是待在國際刑警組織的監獄裡來得安全些。

  "我衷心希望如此。"透過微調的頻道魯維陰丟下嘲弄的一笑,接下去的話更是讓路耕竹恨不得拆下他的骨頭喂狗。"否則你對我朝思暮想了三年,不讓你嘗嘗也太不劃算。"除了危險之外他最了解的便是女人,她們隨便一個眼神都逃不過他如鷹般銳利的眼。這個東方女警很明顯的迷戀他,也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誰會想念你!"被莫名其妙栽贓的路耕竹臉紅得跟關公似的,一顆心也氣憤到快跳出胸口。"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自戀,你以為你那張臉有多值錢?"氣死人了,竟敢暗示她是個花癡。

  緊握的雙拳不知道是想捏死他還是想捏死自已,但那張漲紅的臉卻毫無保留的顯示出他已射中紅心,剛好給他拿起望遠鏡觀察她的魯維陰逮個正著。

  又是一個逃不過他長相的大傻瓜,他不帶同情的想。感謝來自於先祖的優良血統,讓他擁有一張綜合了天使與惡魔的特殊臉孔。這張臉不僅使黑道的女子趨之若驚,就連立志要逮著他的各國女警也為之傾倒,只會光盯著他的臉看,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更別提她們偉大的志願。

  這一切都荒謬得令人發噱,而他甚至只是微笑而已,連媚眼都未曾拋過。女人,說穿了也不過是光會注重外表的動物,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浪費時間與她們周旋。不過,眼前這位極力隱藏情緒的扁平女警,總給他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彷佛他倆早已熟識,自久遠的年代,自熱血流竄在古老的脈絡開始......

  "姓魯的,你怕了嗎?"被拆穿連自個兒都隱瞞的假面具,困窘得只想一槍打死他的路耕竹像只不知死活的小螞蟻向獅子叫囂。"你以為裝傻就能逃過我的槍?"

  自耳機傳來的囂張話語打散了他的思緒,他差點忘了自己正面對著一個笨蛋。魯維陰露出一個不自覺的微笑,嘲笑自己的荒謬,他怎麼可能會墮落到去熟識一個傻瓜的地步?八成是因為最近太閒了的關系,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不好好活動一下筋骨還真不行。

  "我希望你的槍法真有你說的那麼神,千萬別只是浪費我的時間。"隆隆的引擎聲隨著這句戲言劃過水面,劃穿月夜的倒影,直奔路耕竹的所在地。

  路耕竹神色一凜,往魯維陰的方向駛去。

  瞬間,兩具負載著光明與黑暗的引擎滑過利物浦的水面,原先靜得恍若鏡面的海洋承受著正反兩面的誓言,空氣重得彷佛隨時會掉下來。

  對路耕竹來說,能活逮魯維陰無疑是最大的光榮。相反的,對魯維陰而言,接受她的挑釁卻不過純粹因為無聊所致,而他也不吝於表現出這一點,這更令她為之氣結。

  "小心點,菜鳥。"耳際又傳來迷人但同樣可惡的聲音。"我看你連把手都快握不穩了,你確定還有多出來的手拔槍嗎?"明顯挪偷的聲音提醒她,剛剛為了駕駛上的方便而重新放入槍套的輕型手槍這會兒還好端端的擱在腰際上,真要是蠻干起來,恐怕還沒來得及拔槍就先掛了。

  "不勞你費心,我自有辦法。"可惡,為何每次在他面前,她都會愚笨到令人想踹一腳?

  "是嗎?"短暫的兩個單音忽地轉為正經。

  路耕竹立刻明白杜交時間已過。從現在開始將會是一場搏命之戰,一刻也不容她輕忽。魯維陰除了是個逃逸高手之外,送人赴陰司的功夫亦是一把罩,她可不想成為他的槍下亡魂。

  一場激戰於焉展開。一切仿若正在上演的電影,跟著劇情高低起伏,隨著皎潔的月回旋於幢幢的星影之中,點燦了利物浦的夜空。

  因高速幾乎沖出水面的路耕竹使盡全力才勉強握住原先想拋棄她的摩托車把手,在激起的水花間費力尋找魯維陰的身影。飛揚於四周的水花成功的擋住了視線,害她差點錯過迎面而來的身影。她沒有多余的時間考慮,右手一探便想拔槍。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魯維陰的動作竟比她還快,一顆明顯打傭的子彈猶如有自己意志般掃過她身邊,跟她sayhello。

  "My dear lady。"笑到無法抑制的聲音再一次來到她的耳際,一樣氣得她牙癢癢的。"請接受鄙人在下我一個小小的建議。那就是--千萬別移民到美國西部,我怕你還來不及拔槍就被射成蜂窩了。"按著便是揚長而去的身影和尖銳得令人想宰了他的大笑聲,跟隨同樣刺耳的引擎聲做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回轉,好整以暇的停在海面正中央等地。

  這該千刀萬別的混帳!

  臉色漲紅到有如地心的路耕竹,內心的憤怒也不下於燃燒於其中的熔漿。這該死的毒梟八成是上帝派來整垮她的,苦練了三個寒暑的槍法竟然抵不過對方隨手一拔,她干脆一頭撞死算了。

  "神氣什麼?"路耕竹抵死不認輸。"你要不是有小艇護著,也不可能拔槍拔得比我快。"

  明顯侮辱的口氣教涼涼桿在小艇內的魯維陰極感不悅。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警大概以為他只懂得吃喝玩樂,殊不知他的槍法好到足以打敗所有奧運選手。

  就算是組織裡的大老也沒人敢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她雖然給他一種奇異的熟悉感,但仍然一樣見不到明日的太陽。她大概料想不到會死於自己的沖動之下吧!他不帶同情的想。他之所以會被稱為暗夜使者自然是因為他那顆與黑夜同樣漆暗的心,他不介意讓這個只懂得叫囂和臉紅的笨女警了解這一點。或許這也算是善事一樁,畢竟死在他手裡總比死在其它瘍三的手下強。否則單憑她那張嘴,恐怕死前還得被貼上膠帶。

  哈雷露亞!魯維陰在心裡默默為她哀悼,順便尋找埋葬她的地方。他若沒記錯的話,前方三十碼處似乎有個暗礁,稍一不慎便會卷人時速二十英哩的漩渦之中,勉強算得上是個天然墳場。

  安息吧,My dear lady!

  勾起一個興味十足的淺笑,借著月影勾勒出的嘲諷回映於余波蕩漾的水面,輕冉得讓人產生一種他正吻著星空的錯覺。

  王八蛋!

  不知道是該嫉妒或該羨慕的路耕竹只想弄亂那片令人心煩意亂的倒影,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好的記性,居然一記就是三年。雖說只要是和他交過手的女警沒一個不記住十年以上,但她是路耕竹啊!一個立志要活捉他的國際刑警,怎可向前輩們看齊?

  做好心理建設之後,她發現令眾女警暫時停止呼吸的西洋超帥礓屍正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優閒暢意的開口。

  "發完呆了嗎,我親愛的?"一面朝暗礁駛去一面調整麥克風音量的魯維陰絲毫沒有罪惡感,樂意自動送死的傻瓜他從不拒絕。"你若喜歡的話,不妨將我這張臉撕下來放入口袋,再帶到地獄裡慢慢欣賞。"他故意激她,料定她一定會上當。

  "會下地獄的是你!"已然瀕臨瘋狂邊緣的路耕竹果然立刻催動油門朝魯維陰駛去,未曾察覺到他的詭計。

  然而,他卻蹴櫥了。因為腦中一閃而逝的片段畫面彷佛在警告些什麼。

  會是什麼呢?他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繼續引領她步向死亡陷阱。就在此時,路耕竹沖了過來,如同不要命的失速迫使他無法多想,更沒空提出警告,只能憑著與生俱來的本能回轉方向盤,避開她的襲擊,也避開那些亂流。

  心中正燃燒著熊熊烈火的路耕竹更是料不到這是一個刻意布置好的陷阱,十分配合的一頭往裡栽,直到腳底下碰到硬物為止。

  該死,她中計了!

  在水上摩托車翻覆的瞬間她才察覺到這一點,可惜為時以晚,正疾速往下掉的路耕竹立刻明白她正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要不是自己過於沖動,她早該想到這一片水域隱藏著暗礁及亂流。

  現在可好,不但沒捉到魯維陰,還得賠上寶貴的生命。這漩渦的力量好強,她根本無法掙脫......

  眼睜睜看她墜入海裡的魯維陰腦中忽然閃過一小段影像,沒入水中只剩手臂尚浮在水面待援的景象竟令人不可思議的感到熟悉。他試著忽略胸口那份刺痛的感覺,但腦中不斷浮現的影像又命令他必須伸出援手。

  他服從了腦中的思緒,試圖想在路耕竹被完全拉下水面之前救她。然而他終究敵不過水流的速度,只碰到她的手指,仿若是最後的告別。

  "菜鳥!"他狂吼,強烈的激流幾乎要將他和小艇一並拉下,最後卻被一道莫名的力量彈開,留下他悵然的注視著水面,久久無法忘懷。

  路耕竹若是知道她暗戀了三年,表面上不屑卻又暗地裡流口水的死敵會有以上表現,八成會含笑九泉,感動而死。可惜透過水波的傳送,層層阻隔下來的結果只剩下嘲弄。

  這死沒良心的毒梟。

  幾乎快嗆死的她唯一的感覺就是痛苦。大量湧進的海水充滿於她的鼻、肺之中,有效奪去她的呼吸。恍憾間,她彷佛看見死神在向她招手,強力的漩流就像是地獄的開口,毫不留情的席卷她脆弱的生命。她能感覺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的流失,整個身體也像塊破碎的海綿,不由自主的被來自地獄的狂流卷去。她已經無法思考,強烈的水柱拉扯著她的身體,將她往更深的水中拉去,快速得就像旋轉木馬正以超光速速度奔馳,形成一條超越時空的直線信道,引領她向已知的歷史躍進。

  她好痛苦,並確定自己快死了。Shit!她忍不住借用詠賢的口頭禪,祈禱自己早些升天以免轉個沒完沒了的。再轉下去,她都要吐了。

  不幸的是,原本往下轉的水流居然莫名其妙地倒轉,將轉得七葷八素的路耕竹往上拋,奪走她僅存的一點氧氣。

  終於可以好好安眠了!就在她十分慶幸自己即將死去的剎那,耳邊卻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嘈雜聲,和模糊的歎語。

  "船長,海裡面有人。"粗啞的聲音中是滿滿的不耐,似乎落水的人真不知好歹,選錯了時機吃水

  是人!那聲音是屬於人類的語言!

  原本准備向死神投降的路耕竹立刻找回求生的本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勉強伸出一只手臂,讓對方知道她還活著。

  "媽的!"被請示的對象心情似乎不太愉快,咒聲連連。"把他拉起來。這小子最好有個象樣的理由解釋他為什麼落海。"

  又不是我自己自願跳下海的。邊獲救邊暈眩的路耕竹還弄不太清楚狀況,唯一知道的一點是她還沒死,而且正咳得像個彈簧木偶。

  "船長,這小子不是我們的人。"說話的人彷佛見著鬼似的瞪大眼睛,瞪得她一陣莫名。

  "該死!"聲音的主人忙得沒有時間轉頭理她,兩手快得仿若是只八爪章魚。"我不管你從哪裡來,總之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得聽我的,清楚了嗎?"

  漫天飛舞的煙硝說明了他為什麼沒空理她,事實上,整船的人都沒空理她。她一定是是在作夢,夢見自己跑到戰場來。如果是的話,這一定是場噩夢,因為太真實了,真實到可以聞到煙硝的味道,和嗆鼻的硫磺味。

  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發什麼呆,混蛋!"

  凌空而過的子彈差點打中正極力說服自己這是場噩夢的路耕竹,要不是被一道強勁的力量撞開,她早掛彩了。

  "想死的話盡管跳海,別妨礙我工作,我還有比救你更重要的工作待做。"

  冷冷的聲音再次提醒她這不是個真實世界。她抬起一雙茫然的眼,看進他冷酷的眼睜之中,如刀鑿的俊美混合了天界與冥界,灰綠色的眼睛一如英國的天空般迷蒙,黑褐色的長發用一條灰色的素面絲帶綁於身後,就和幾分鍾前的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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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2:13
第二章

  路耕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正在作夢,只是這場夢太過於其實罷了。擺在眼前的事實證明她不是死了,就是被噩夢糾纏,再不然就是下了地獄。唯有在地獄才可能遇到暗夜使者,一個在幾分鍾前將她推入地獄的人。

  "拿著!"

  突然間丟過來的物品打散她短暫的思維,她直覺的接住迎空而來的東西,發現是一把手槍。

  "會用吧,小鬼?"灰綠色的眼睛警告她最好別說不會。

  她立刻點頭。

  "用這把槍保護你自己,我可沒空擔心你會不會成為霍金那班人的點心。"

  霍金?這名字她好象聽過,好象是十六世紀中期有名的海盜,以殘忍著稱。

  "你最好祈禱我們能打贏這一戰,否則很快你就得回老霍金那兒幫他舔腳趾頭啦。"他敢打賭霍金那變態家伙絕不會對叛逃的船員太仁慈,這小子有得受了。

  望著魯維陰冰冷的表情,路耕竹的心也跟著寒冷起來。她雖還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由他的口氣中不難判斷,那個叫霍金的必定很難對付。

  問題是,她究竟跑到什麼鬼地方來了?該不會像電影演的那樣掉入撈什子的故事書中吧?望著手中的槍,她不禁暗暗慘叫一聲。完了!這種槍枝她見都沒見過,哪知道要如何使用?

  正當她還在想該如何上膛的時候,一顆炮彈毫不客氣的飛過他們的上空,差幾吋就打到船身。

  "去他媽的!"

  耳畔傳來的咒罵聲讓她懷疑故事的真實性,記憶中魯維陰以其英國紳士風度著稱,根本投聽說他罵過髒話。

  "向右旋轉十五度!"他大吼,代他掌舵的大副立刻接令,船身霎時傾斜,巧妙的避過下一顆炮彈。

  "掉頭咬住它的尾巴。"灰綠色的眼睛射出冰冷的光芒,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氣了。"我會讓霍金知道不是每艘船他都惹得起。"

  這一定是夢,而且是最離譜的夢。她額冒冷汗的想,覺得整個身體開始飄浮,胃和肝膽也像要和身體脫節般難受。她極力忍住嘔吐的感覺,隨著船的大幅度掉頭,整個人幾乎要飛出去,幸好眼前正好有根繩索及時救了她一命。她死命的拉住散落於甲板上的粗大繩索對抗物理拋力,被拋在空中的瞬間仿若置身於天堂,隨後又掉了下來,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媽的。"她忍不住也跟著記咒。今天絕對是她的十三號星期五,所有爛事都給她碰上了,單單天堂和地獄就去過好幾回,現在竟又碰上兩軍開戰。

  這是什麼爛夢,為何還不醒來?路耕竹難以理解自己為何會陷人這一團亂,更無法了解向來少作夢的她竟會夢見追捕魯維陰不成,反倒陷入比地獄還可怕的噩夢中。

  但倒霉的事還在後頭,她還沒來得及站穩哩,卻又發現一顆子彈凌空飛來,照例又是相准她。

  "白癡,你不會閃嗎?"

  還沒來得及做前滾翻閃避的路耕竹頃刻間猶如小雞般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提起,像扔菜一樣將她扔往甲板的另一邊,撞得她渾身是傷。

  "你若是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那麼立刻給我跳船。我的船不留沒用的人。"冰冷的語氣和他的眼睜如出一轍,路耕竹知道他說得出便做得到。

  "我能照顧自己。"她保證。比起冰冷的海水,他的眼神立刻顯得溫暖得多。

  "最好如此。"灰綠色的眼睛發出懾人的精光,隱隱透露出不耐的訊息。"現在,你給我站到一旁涼快去,別妨礙我做事。"

  "是,船長。"路耕竹咬緊牙關點頭。就連在睡夢中都輸給這個天殺的男人,真是倒霉透了。這個夢其是越作越離譜了,不但作輸了自尊,還作出一身傷。她的肩膀好痛,方才那接二連三的撞擊八成把她撞成全身淤血,等夢醒了她可要好好檢查一下自己是否曾翻下床,否則怎麼會那麼痛。

  "弓炮手就位!"身旁的綠眼魔鬼再度發號施令,瞬間只見所有船員又忙成一團。"咱們也讓老霍金嘗嘗屁股開花的滋味,看他下次還敢不敢瞎了照子惹咱們的船,趁早回去吃狗屎吧。"粗俗的話語再次由弧度完美的嘴唇逸出,路耕竹也更加確自己是在作夢。

  "對,打得他屁滾尿流!"眾兄弟起而效之一片歡呼,顯然船長這一番話深得民心,每個人莫不磨刀霍霍向豬羊,准備痛宰前方的海盜船。

  該不會......有場浴血戰要發生吧?

  眾水手講得是慷慨激昂,路耕竹卻是聽得全身冒汗。雖說槍林彈雨的日子她過多了,但還沒遇過這麼刺激的。

  她滿頭大汗的看著水手們身上的佩刀一把把巨大的弩刀,她相信那些可怕的彎刀必能干淨利落的砍下敵人身上任何一部分,就像切菜那樣。

  重點是她不會用,而且也不打算用。她要醒來,這場夢已經太過真實,她沒興趣在夢境中撿屍塊,更沒興趣拿刀殺人或被殺!

  老天啊!請讓她立刻醒來吧,即使跌下床也無所謂!

  路耕竹使盡全力,拚命叫自己一定要醒過來,無奈她的夢境太過於堅強,仍是一個勁兒的追著前方的船跑,而且還讓他們追上。

  "干掉霍金,干掉他們!"

  整船人興奮的喊叫聲充斥於路耕竹無法置信的耳際。她眨眨眼,不敢相信老天竟會如此對她。

  她居然醒不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然陷入迷惘的路耕竹膛大一對可媲美銅鈴的大眼,像具雕像般桿在甲板上半天動不了。身旁的水手來來往往,每一個人都攜帶了大刀,嘴巴張裂到地球的盡頭,准備活吞膽敢招惹他們的家伙另一艘海盜船。

  即使她再沒常識,對歷史再沒興趣,也知道她此刻站的甲板絕非軍鑒。老天,她居然跑到海盜船來了!她畏懼的看著一把亮過一把的彎刀,想象它們沾滿鮮血的模樣。她敢用生命打賭,絕對沒有人能作像她這樣真實的夢,甚至連濕鹹的海風都能感覺得到。

  "比爾,同左調整五度,我要打掉它的船尾。"魯維陰下令,並拿起掛在腰際的望遠鏡觀察前方的情形。

  就連望遠鏡也是只有在骨董店才找得到,這場夢真的是越作越怪異了。路耕竹再次納悶,無法相倍沒多少文學細胞的自己會夢到這麼羅曼蒂克的時代。

  不過......說是羅曼蒂克或許太言過其實,至少揚晃於眼前的晶燦大刀就沒多少浪漫成分可言,更別提那一聲聲的詛咒,簡直粗魯到家。

  "馬上發射炮彈!"身旁的綠眼巨人再一次狂吼,眼神冰冷。"那天殺的豬鑼正打算逃跑,咱們千萬別放過霍金那雜種。"偌大的咆哮聲渲染了整片夜空,遍布的星點也跟著晃動閃耀,為即將到來的戰斗點綴。

  頃刻間,"碎"的一聲,隨著弓炮手的正中目標,前方的海盜船也跟著開了個洞,船尾被擊中而且不斷地傾斜,比玩翹翹板還刺激。

  "全員登船!"收起三段式骨董望遠鏡,魯維陰這才露出笑容。嘴角微揚的特殊笑法和現實中的他如出一轍!教路耕竹又是一陣混亂,分不清這會兒究竟是夢境或是現實。

  全力指揮著船員的魯維陰充滿活力,看起來就像一只精神抖致的老鷹,自信滿滿的指示每一道順序、每一個動作。為何他連在夢中都這麼迷人呢?她忍不住的想,對於他的男性魅力沒轍到了極點,只能一直盯著他的側臉瞧。

  或許偶爾作作夢也不錯,至少在夢中她能像這樣肆無忌憚的盯著他看,而不必害怕他的蠱惑過於驚人,讓她亂了陣腳。也不必羞於承認心中的渴望,明明暗戀他卻還得裝出一副痛恨他的樣子,就為了面子上掛不住。

  他真的好帥,比她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帥,她真想就這麼看著他一輩子,永遠也不要醒來......

  "小鬼,"害她高唱催眠曲的大帥哥突然轉變成殘忍的惡魔,粗魯的捉住她的手臂,將她甩向半空中。"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我剛剛說了什麼?"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光盯著他看都來不及,哪還能記住他的話。"對不起,船長,我沒聽清楚。"她調諮的回答,立刻明白在夢中他才是老大,她只有投降的份。

  "我說全部登船。"他的不悅全表現在他的手勁上。

  路耕竹揉揉被他捉得發麻的手臂,她相信她的手臂一定布滿淤青。

  "是,船長。"就讓他神氣一會兒好了。相信自己一定會馬上醒來的路耕竹忍住甩他一掌的沖動,轉身便要登上另一艘船,結果差點教眼前的景象給嚇出病來。

  她作夢也沒想到掠奪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屍體和殷紅的血跡,震耳欲聾的哀號聲幾乎淹沒整塊甲板,其它沒死的人下場也好不到哪裡,每一個都被綁在粗大的帆柱下,鮮血直竄。

  原來他們早在她發呆時就占領了這艘船,沒讓它脫逃成功。

  "給我過去。"魯維陰不悅的推了她一把,害得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趕緊扶住她。"你真的是跑船的嗎?連站都不會!"他越看他越懷疑,原本他以為這小鬼可能是加勒比海附近小島上的吉普賽人,不幸讓霍金擄獲被迫上船當奴隸,看來不像是這麼回事。

  "我當然是。"她連忙保證,很怕她要是回答不是下場就跟那些海盜一樣淒慘,她一點也不想加入他們的行列。

  "你最好沒說謊,否則我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魯維陰柔聲的說,聽得路耕竹全身發麻。

  "我沒有!"她直覺式的反應,過於激烈的反駁立即惹來一個溫怒的眼神。"我是說,我不敢。"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回頭醒了,再對著他的照片吐口水洩恨。

  "你是不是說謊這件事可以留到待會兒再討論,現在你給我上霍金的船去。既然你一直強調你並未說謊,我想你一定非常清楚霍金的船上有哪些有價值的東西,又藏在什麼地方。"冰冷的雙眸射出銳利的毒箭,就像集工於心計的貓,好整以暇的等她落網。

  該死!她忍不住偷偷的咒罵。這個帥得過分的死毒梟連在夢中都這麼難搞定,她該怎麼辦?

  "我可以告訴你東西藏在何處,但我絕不上船,我怕血。"不管了,反正橫豎都是死,先辦了再說。

  "哦?"這小子的膽子滿大的嘛,居然打算瞎辦到底,他倒要看看他能辦到什麼時候。"這算是條件交換嗎?你是不是弄錯身分了?"冷冷的聲音提醒她這裡的一切由他掌控,沒她談條件的份。

  "答不答應隨便你,反正我死也不上那條船。"她抵死不從,誰知道那船上會不會突然冒出個家伙指認她,到那時候她就算是跳海也游不贏魯維陰這條奧運會外賽冠軍的鯊魚。就她記憶所及,這家伙堪稱十項全能,根木可說是上帝的傑作。雖然這只是夢境,但一切安全至上,她可不想等夢醒後還得去看心理醫生。

  "好吧。"他冷笑,決定延後她的死亡時間。他不得不承認這小鬼頗有幾分膽量,一般十來歲的小孩早嚇呆了,尤其這場面還不是普通的血腥。

  "這筆賬我暫時記著,你可以不上那條船。現在告訴我東西在哪兒?"凶狠的語氣警告她最好別說謊,猛然豎起的濃眉更是加強其恐嚇意味。

  她哪敢說謊啊,只不過很想而已。她左思右想,極力回想所有看過的小說情節。一般有關海盜故事的書籍她看得不多,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寧願躲在警局的圖書賠內研讀"如何增強你的射擊實力"這類有益於工作的書。如今證明她當初的決定顯然是大錯特錯,瞧瞧她現在的處境便知,唉。

  古代的海盜究竟習慣將寶物藏在哪兒?船艙?不,不會!那樣太容易被發現,應該還有其它更隱密的地方。問題是,那個地方有可能是何處?真教人傷腦筋呀......

  "小鬼,我警告你最好別耍花招。"魯維陰不耐煩的催促她,結果剛好跟路耕竹恍然大悟的驚叫聲撞成一團。

  "我記起來了!是在船艙與甲板之間的夾層內!"老天保佑,她總算想起來了。她曾在圖書館內看過這類文獻,但願她沒記錯。"一定是在那兒錯不了。"她連聲保證,自己的小命能不能再延續,全靠這一蒙了。

  "我也希望你沒記錯,要不然你就等著喂鯊魚。"魯維陰陰慘慘的笑容說明了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他縱橫七海多年,還沒聽過哪艘船建有夾層,這小鬼完了。

  "比爾,帶兄弟們去甲板附近搜搜,根據這小鬼的說法,若霍金的家當全擺在一個秘密夾層裡頭,讓咱們看看這小鬼有沒有說謊。"語畢,灰綠色的眼睛又溜回到她身上,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這天殺的毒梟真不懂得禮貌,老是小鬼小鬼叫個投完,她是個小姐耶。在他的鷹眼下,路耕竹忍不住低頭幻想他白天的樣子,必定是英挺又神氣,她相信。因為根據資料來源顯示他從不在白天露面,唯一的一張檔案資料是他裸著上身坐在私人沙灘進行日光浴,身旁還躺了一個波霸級美女,一個勁兒的對他流口水,他卻一臉不屑的樣子。

  想到這裡,她順帶看看自己扁平的胸。她雖不至於名列"真平"一族,但也不豐滿。挺得可媲美聖母峰的金發美女都遭受到此待遇了,更何況是她?算了吧。

  覺得度日如年的路耕竹只能在他的監視下討生活,她還不至於自戀到以為他這麼盯著她是因為對她有興趣,怕她逃跑還差不多。不過,他不覺得這根本是多此一舉嗎?茫茫大海她能逃到哪裡去,除非是跳海。她對跳板運動一向就興趣缺缺,最大的願望是從這場噩夢中醒來,或是從他的鷹眼下解脫。

  要死要活一次決定個夠吧,她灑脫的想。不想再繼續忍受這要命的沉默。

  就在此時,腹部微凸的大副匆匆忙忙趕過來,帶來令人驚喜的消息。

  "報告船長。"難以置信的興奮溢於言表,大副的嘴都快笑歪了。"這小子沒騙咱們,霍金確實將錢和珠寶存放在一個特制的夾層中,要不是這小子報路,找到死都找不出來呢!"那夾層的位置建得巧妙,可能是新的造船法。

  "該死!"愣了半晌之後,魯維陰低聲訊咒一聲,臉上卻露出愉快的笑容,還大發仁慈的瞄了她一眼,幾乎可稱得上溫和,害她的心不期然的狂跳了一下。

  "幸好你沒笨到騙我,還算識相。"挑高的濃眉勾畫出一道輕松的弧度,巧妙的改變原先緊繃的臉部曲線,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俊帥。路耕竹的心髒也跟著重挫,比股市裡的殺進殺出變動得還厲害。

  "不想下船就乖乖的待著,別到處亂跑。"

  淡淡丟下這一句後,魯維陰大步一跨,身手俐落的翻爬下原先的船,腳步堅實的向霍金的船走去。黑褐色的發絲飄揚於風中,猶如它們的主人一樣不馴。

  "恭喜你,你的誠實救了你的命。"發色略微斑白的大副打破這令人迷醉的一刻,也打破她的迷思。

  "謝謝。"她連忙的道謝,居然看到連身旁有人都沒察覺,真墮落。

  "不客氣。"大副笑著說。時常有人像他這種反應,看多了倒也習慣。維陰斯少爺自小就是天之驕子,俊美非凡的長相不知迷倒多少人,他這種反應還算是客氣。

  "我叫比爾,是這艘船的大副。"他主動伸出友誼之手,路耕竹立刻接受。

  "我猜,你已經為自己賺到一份工作。"比爾的笑容真摯溫暖,看得她好想哭。自從掉入夢境以來,他是第一個肯好聲好氣跟她說話的人,她真想親吻他。

  但他說的"工作"又是什麼意思?她可沒打算留在夢境一輩子,即使魯維陰再帥也一樣。

  "你弄錯了,這只是夢,等夢一醒我就回去。"她試著解釋,不過由對方的表情看來,她做得不太成功。

  "小鬼,你是不是嚇傻了?天都還沒亮呢,咱們也還沒人睡。"可憐的孩子,八成是被這一連串驚嚇給弄呆了。這也難怪,又是落水又是打仗又是威脅,想不瘋也難。

  "我沒事,只是無法解釋,反正這是一個夢境就是了。"她決定放棄解釋,要同一個夢境中的人物解釋他只是夢裡的人,恐怕解釋到夢醒也解釋不清,省點力氣為妙。

  "你叫什麼名字,小鬼?"他發問,不想成天喊他這麼難聽的外號。

  "珍妮。"她干脆給他個英文名字,並未指望他能將她的中文名字念好,那太難了。

  "珍妮?"比爾滿頭霧水。這可是女性的名字啊,他必定聽錯了。"你確定你發對音了嗎,小鬼?珍妮是女孩子的名字。"雖然他的長相怪異,看起來像吉普賽人卻又不太像,倒像傳說中的東方小孩。他曾聽其它到過遠東的水手說過,說那兒的人鼻子較塌,發色和膚色也較暗沉,不像他們高鼻子高眼的。不過,上述特征有些和小島土著混過血的吉普賽人也有,實在很難判定他究竟是哪個人種。若依地域來區分,吉普賽人的成分可能比較高。

  被他這麼一問路耕竹才恍然大悟,原來大伙都把她當成是男孩子,難怪小鬼東、小鬼西的叫個不停。也難怪他們會誤會,她摸摸剪得像癩痢頭的頭發,這是為了逮捕魯維陰方便所做的犧牲。沒想到現實中的罪犯竟然跑到夢中來稱大王,實在是始料未及。

  "是我說錯了,我叫強尼。"她也懶得再解釋,反正是夢嘛,很快就醒,叫什麼名字都一樣。

  "強尼,這是個好名字。"比爾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才正色道:"聽著,強尼。我不知道你到底受了什麼刺激,但千萬記住別在船長面前提什麼夢不夢的,他最討厭這類話題,你若還想留在船上的話一定要記住,不要觸碰到這個禁忌。"比爾提出警告,以免這小子莫名其妙喪命。

  "可是,這本來就是夢。"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更沒看見大副忽然改變的表情和拚命猛眨的眼睛,仍然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你、霍金、海盜船以及這些戰斗都是夢。"奇怪,怎麼他眼睛痛啊,干嘛眨得如此用力?"甚至連你那位偉大的船長也是夢,在現實中他還是個罪犯呢!"不過海盜也算是罪犯的一種,說起來他還真不長進,走到哪裡都是同一個樣兒。

  完了!比爾在心中哀號,默默為他析禱。船長鐵青著的臉擺明了正在生氣,這小子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過你不必擔心,因為這一切都是夢,你的船長就算是殺人放火找他管不著。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等我夢醒,我一定會親手逮捕他,送他去吃牢飯。"也好彌補在夢中的失利。她默默在心裡補上一句,一點都沒有察覺倏然而至的身影和突然凝結的空氣,直到等著吃牢飯的罪犯用最危險的語氣開口為止。

  "這麼有把握?"直立於路耕竹身後的陰影忽地轉為狂暴的實體,一把揪住她的衣領,陰冷至極的傳送著音波。"那麼,你可以確定你這個夢永遠也醒不了,因為我沒打算進監獄去吃牢飯。"

  猶如來自地獄的聲音和比撒旦還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鞭苔著她的身軀,惹得快失去呼吸的路耕竹也火了。這是她的夢,他憑什麼這麼囂張?

  "船長,強尼只是怕胡塗了,你就別和他計較"

  "夠了!"路耕竹充滿決心的咆哮打斷了比爾苦口婆心的勸說。她決心拿回掌控權,再也不要處於挨打的地位。

  "姓魯的,我警告你不要太囂張哦!"她邊說邊掙扎,試著掙脫頸間的壓力,無奈就是掙不開。"我之所以忍耐你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夢,別以為我真的怕你。"龐大的身軀依然文風不動,她索性卯起來大叫,看能不能順便把自己叫醒。"這一切都是夢、夢、夢--你聽清楚沒有?!"

  "十分清楚。"被吼的對象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比爾立刻知道事情不妙。他這種笑容他見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是在有人遭殃時。哈雷露亞!這小子將為他的逞強付出代價。

  "比爾,這小鬼一直強調他是在作夢,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懶懶的微笑仍是這般可惡、迷人,但她已無心欣賞。夢境為何還在?她不解。

  "不......不知道。"比爾為難的回答,不想路耕竹這麼快就上天國。

  "就讓咱們幫忙他清醒一下,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柔軟的聲音像根繩索,比爾幾乎可以看見小鬼被勒死的模樣,他得幫幫他。

  "船長,我認為"

  "鏘!"一個巨大的聲響打斷比爾振振有辭的獨白,但見大副還沒來得及把話講完,路耕竹就落水了,連伸手拉她一把的時間都沒有。

  "強尼!"比爾沖到船邊,擔心的看著在水中掙扎的小人影。

  "不必緊張,你的小朋友送不了命。"維陰斯淡淡的嘲諷,看得出他對於路耕竹這麼快就贏得他的友誼,極為不悅。

  比爾地不敢再表示意見,維陰斯少爺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再說下去,強尼才真會沒命。

  正當他煩惱不已的看著水面時,兄弟們帶著滿滿的貨物回來了,每個人都笑逐顏開。多了這筆意外之財,離他們收山的目標也就更進一步。

  "咦,有人落水?"水手們嘖嘖稱奇,全擠到船邊觀看此一難得奇景。

  "把那小鬼撈起來,我想他已經受夠教訓,不會再說夢話。"維陰斯淡淡的下令,差點教比爾掉下淚來。那小子的命真大,他還以為船長打算淹死他,或教他去吻鯊魚。

  "船長,霍金那些人該怎麼辦?"年輕的二副請示下一個指令。

  維陰斯按著回答:"留著那群廢物也沒用,反正又換不到贖金。"只會浪費口糧而已。"燒掉那條船,不想死的人自然會想辦法逃生。"搞不好早已有人跳水,生物的本能不可小窺。

  "是,船長。"二副立刻領著幾位兄弟執行他的命令,一刻也不敢輕忽。

  瞬間,一陣陣濃密的黑煙沖上天際,烈焰席卷吞掉整艘海盜船,照紅了漆黑的海面。

  剛從水裡獲救的路耕竹膛大著一雙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熊熊的火焰。濃密的黑煙透過空氣的傳播飄至鼻際,嗆得人忍不住一陣咳嗽,就和幾分鍾之前的她一樣。

  再一次落水的沖擊和眼前的景致強力沖刷著她的神經。這真的是夢嗎?還是事實?難道她真的穿越時空,跑到這見鬼的年代來?可是,魯維陰也在,這又要如何解釋?

  這一連串找不到答案的問號立刻在他灰綠色的眼中獲得正解。弧度完美的嘴唇逸出她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發完呆了嗎,我親愛的?"熟悉的話語分毫不差,甚至連口氣都一模一樣。"歡迎加入海女號,我相信我們必能和平相處挨過一六五四年的冬季。"

  調侃意味濃厚的話語劃破她僅存的一點希望。

  一六五四年,老天!

  她不敢置信的盯著所有的船員,其中大都服裝整齊,但也有幾人的面目顯得格外猙獰。這不是夢,她真的掉到古代來,掉到海盜最猖獗的十七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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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2:46
第三章

  這怎麼睡?

  路耕竹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身下的木箱叮叮咚咚,一副隨時會垮的樣子,更是考驗她脆弱的心髒。她小心翼翼的翻身,深怕自個兒一個不小心掉下疊到快到艙頂的木箱,到那時,怕是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

  一想起自己的遭遇,她忍不住哀聲連連。真是見鬼了,她居然會掉到這個年代來。就她記憶所及,一六五四年正值克倫威爾的全盛時期,克倫威爾不僅統一了英倫三島,更進一步於一六五三年解散了國會,不但打敗荷蘭,還從西班牙手中拿到牙買加,為日後的大英帝國奠定基礎,同時也揭開個人強權的序幕。

  就是這樣才糟啊!路耕竹不禁哀號。克倫威爾為了和素有"海上馬車夫"之稱的荷蘭爭奪海上貿易的霸權,因而放任海上的掠奪活動,雖不像伊莉莎白一世那樣公然鼓勵海盜的出沒,卻也不遑多讓。所以說,這根本已經到達無政府狀態了嘛。還是二十世紀好,至少有舒適的大床可睡,還有熱呼呼的洗澡水。

  她好想洗澡。

  全身臭得像在豬圈裡打過滾的路耕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可惜那只是個夢。要不是比爾大發慈悲,恐怕此刻她還不知所措的站在甲板上等著和一群又髒又累的水手共擠狹窄的艙房,哪還有機會賴在貨艙內怨聲載道?

  沒想到那死沒良心的船長竟然也叫維陰斯,這種巧合未免詭異得教人頭皮發麻。魯維陰的全名就叫"維陰斯.魯德爾",據說來自一個血統純正的家族,世代都是貴族。

  是貴族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墮落!想起他那該處極刑的冷漠,她就一肚子氣。是他自己當眾宣布決定她可以成為他們的一員,卻又在下一秒鍾將她丟給那群粗鄙不堪的船員,忍受他們猥褻的言語和淫浪的眼光。聽說有些水手最喜歡剛要開始發育的小男孩,她得小心才是。要是讓他們發現她其實是個女的,下場恐怕會比軍妓還慘。所幸整條船上還有幾個好人,比如說比爾和文質彬彬的二副,那小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實在不像是跑船的人。

  她好累,又好臭,卻還得擠在這狹小的空間,忍受沉悶混濁的空氣,她不干了!

  累得快昏倒的路耕竹決定放棄睡眠,上甲板透透氣。她懷疑自己還沒吃到任何一口食物之前就先掛了,水手的工作比她想象中來得粗重許多,光是收帆就要耗去一半力氣,她手上的紅腫便可證明。

  她悄悄的打開艙門走向甲板,極其小心的踞步行走,在經過魯維陰的艙房時更是屏住呼吸。聽說他的睡癖很差,要是不小心吵到他極有可能會被丟進大海喂鯊魚,她可不想試那滋味。

  忙著踞步的路耕竹只管集中精神,未曾發現跟在她背後的陰影,直到一雙污穢的大手自她身後想攬住她,卻被她靈巧的閃過為止。

  "干什麼?!"她立即轉身面對侵略者。幸好自己的警覺心還算不錯,要不然就慘了。

  "裝什麼聖潔?"偷香失敗的水手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眼射淫光。"你他媽的神氣什麼,老子想要你還是看得起你哩!你以為你一個吉普賽小雜種的屁眼當真那麼值錢嗎?我呸!"跟著他又吐了口口水,粗鄙的樣子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就算再不值錢,也輪不到你這個下三濫來插。"路耕竹冷冷的回話,決定以齊人之道還治齊人之身。既然如此倒霉掉到這個天殺的年代,那她也不必太過客氣,盡量罵到爽為止。

  "你敢說老子是下三濫?"臭氣熏天的水手臉色立即漲紅,整個人像只刺蝟般張牙舞爪,拉長身子就要向她撲過去。"臭小鬼,老子就讓你嘗嘗下三濫的滋味。"

  "盡管放馬過來!"路耕竹毫不猶豫的接受他的挑戰。自掉到這該死的年代以來就倒足了八輩子的楣,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發呢!他樂意自動送死,那正好,省去她找替死鬼的麻煩。

  "大話別說得太早,等我將你擂倒,我一定插到你屁股開花。"他邊說遏向她逼近。

  路耕竹十分機警的往後退幾步,小心地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她估計他一定是想采一舉擒羊的方式扣住她的上半身,然後逼她就范。

  果然,對方的大手就如同她預料中一樣自她的右上方直撲而下,她連忙低頭避過,並捉住空檔反扣住對方的手臂,順勢做了一個漂亮的過眉摔,將他摔向置於船板上的雜物堆,不但撞得他眼冒金星,還撞出了一堆面粉,和鏘鏘作響,足以吵醒所有人的貨物散落聲。

  頃刻間,大部分船員都醒了,個個帶著迷糊的腦子和睡眼惺松的臉,不約而同的擠到甲板上看熱鬧。

  "馬克,你的臉上怎麼沾滿了面粉,是不是嫌晚餐面包吃得太少,半夜偷點面粉充饑?"一個年輕水手惡意的調侃,立刻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給我閉嘴,查理。"馬克恨恨的站起,搖頭甩掉臉上的面粉,眼噴粹毒的射向路耕竹,一副想置她於死地的模樣。"我會馬上讓這狗娘養的吉普賽小雜種知道我的厲害。"

  "就憑你嗎?我呸!"路耕竹也不遑多讓,入境問俗的穢言連連,以免太過於文雅和他們格格不入。

  "你娘的!"明顯的諷刺讓馬克臉上掛不住,身旁的陣陣躁動更是教他不逞強都不行。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瘦巴巴的,卻頗有幾分力氣。"我會讓你後悔生在這世上。"馬克自大的放話,順道呸了呸雙手,摩拳擦掌准備痛宰路耕竹一番。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她也跟著做了一個相同的動作虛張聲勢。憑她嬌小的身材並沒多大把握能打贏體健如牛的馬克,剛剛的勝利全憑頭腦跟運氣,她對肉搏戰並不在行,但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她不能讓整船人看笑話。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機會證明自己可以保護自己,任何人休想碰她!

  "這小子還真帶種呢!"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水手鼓勵性的拍拍她瘦小的肩,差點把她拍出淚來。

  "謝謝。"她含淚道謝。老天,他的手力重得像大炮一樣,她的肩膀痛死了。

  "我賭二十鎊這小子會贏。"拍她一掌的水手很講義氣的投她一票,她只好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我賭馬克,這小子太瘦小了。"有人有其它不同意見。"我賭強尼。"又有一個水手下注。"我賭馬克。"另一個馬克的支持者挺身而出。"強尼,強尼!""馬克,馬克!"兩方人馬的加油聲瞬間有如萬馬奔騰,喧嘩於這個寂靜的夜,連好不容易才睡著的星子都醒了,張大著眼睛,觀看著海面上的爭斗。

  路耕竹暗暗的吞下口水,做好防備姿勢,對方的情形也差不多,兩方人馬的加油聲不絕於耳,眼看著戰事就要一觸即發。

  "媽的,這麼晚不睡,你們都在干嘛?"比爾睜著一雙睡眼,穿著睡衣沖上甲板,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

  "來得好,大副。"眾人齊聲歡呼,要他也參一腳下注。"咱們正下注賭這小子和馬克看誰會打贏,你要不要也來賭一把?"大伙邊笑邊鬧,叫得好不熱鬧。

  "不用想他知道,一定是馬克。"和馬克是拜把兄弟的吉米哼道,眼帶不屑的打量著路耕竹瘦弱的身軀。

  "誰說的,我就賭強尼會贏。強尼,你說是吧?"重炮手照例又來一擊,路耕竹只撐住含淚點頭。

  "是......是。"她真希望他不要再拍了,再拍下去她的骨頭穩碎。

  "馬克,人家說要干掉你耶。"站在一旁的水手們開始鼓動,氣氛頓時爬升到最高點,整船人像瘋了一般的叫聲。

  "打、打、打!"此起彼落的鼓噪聲恍若是教堂內的唱詩班,爭先恐後的大唱"願主與你同在",唱得她渾身冒汗,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每次都能像剛才那麼走運。

  "統統給我閉嘴!"比爾大吼,一心想拍死這群小兔仔子。"你們都忘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嗎?"他無奈的提醒他們現在是半夜。"要是讓船長知道你們不睡覺跑到甲板土來喧鬧,你們可以看看以後還有沒有覺可睡。"只要是跑船的人都知道魯德爾船長的紀律最森嚴,要想繼續在他的船上混,最好乖乖聽話。

  經比爾這麼一說,大家都喋聲了。大副說得對,船長最恨有人違反紀律,尤其還是這麼一大票,快溜為妙。

  倒霉的是當大伙決定做鳥獸散以免被迫下船時,他們心中的神只卻突然出現,臉色壞得猶如十二月的寒霜,現場立即一片緘默。

  "這裡是怎麼回事?"維陰斯不悅的聲音自他們的身後傳來,大伙馬上知道事情不妙。

  "比爾?"冷酷的綠暉緩緩飄向大副要他解釋,比爾只得搖頭。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件事你應該問馬克。"他敢斷定一定是馬克挑起的亂子,那小子從一上船開始就問題不斷。

  "馬克?"維陰斯挑眉,冰冷的雙暉亮起危險的銀光。

  馬克不禁吞了吞口水,維陰斯的劍他可惹不起。"沒什麼,只是有點小爭執罷了。"

  "他說謊!"路耕竹立即反駁,她才不會讓這個卑鄙的小人輕松過關。"他想侵犯我,要不是我機警,他早得逞了。"

  "是這麼回事嗎,馬克?"

  嚴酷的聲音就像個執法的法官正拿根鞭子抽他似的,不但抽出眾人輕藐的眼神,更抽出他的自尊。真他媽的,船長就了不起啊?汪洋大海到處一片水茫茫,不找個人發洩一下日子要怎麼過?

  "是又如何?誰教他長得一副好欺侮的模樣,無法保護自己又能怪誰?"他豁出去了,反正難逃一死,不如一次吼個夠。

  "哦?"灰綠色的光芒霎時轉灰,一看見這危險的征兆,眾人都瑟縮了一下。馬克完啦!他們敢打包票。違反船長的禁令已經夠糟,現在居然還敢不知死活的回嘴,他不把他捅成肉醬才怪。

  "小鬼,人家說你無法保護自己,這是真的嗎?"維陰斯出人意料的來上這麼一句,引起眾人一陣錯愕。

  "我當然可以保護自己。"雖然她也一樣錯愕,但還是硬著頭皮說。

  "很好。"他漫說邊抽出掛在腰際的銳劍丟給她,她反射性的接住。

  "我也不想船上留著一個連自己屁眼都保護不了的家伙。"按著他的目光對准了體積有她一倍大的馬克,口氣陰寒至極。"找把劍給他,他能不能繼續待在船上全看這一回合。"換句話說他非贏不可,要不然就會被丟下船。

  一把劍隨著維陰斯的命令騰空飛同馬克,馬克俐落的接住它,現場立刻又喧嘩起來。

  "證明你自己的實力,小鬼。否則下一個跳船的人就是你。"冷冷的態度表明了他的船只留勝利者,為了不被丟下船,她只好努力做到。

  忽地,原本已經松懈的戰斗再吹展開。路耕竹右手緊握住劍柄,盡量壓低身體,謹慎的跨步,不給對方任何進攻的機會。

  相反地,心浮氣躁認為自已穩贏的馬克卻像頭貪婪的狗,一心想置路耕竹於死地,反而給她捉住空隙,制造進攻的機會。

  她連忙捉住他右邊的空檔往前一刺,銳利的刀鋒由下往上劃破馬克污穢的襯衫,連帶地劃出血跡。他不敢置信的低頭觀看迅速冒出血的胸膛,和路耕竹臉上得意的笑。

  "雜種!"他呸道,難以接受自己會掛彩的事實。這小子當真知道怎麼擊劍。

  "刺得好!"眾人歡呼,事情越來越有看頭了。

  但她仍不敢掉以輕心,對方雖欠缺技巧,卻有足夠的力氣補足這項缺憾,她必須更用心些。

  不堪受辱的馬克哪肯就這麼放過她?立即像瘋了般對准她的左下方猛砍,她也一次又一次的掠開,並於其中找到另一個空檔,抬起右腿用力一跆,朝馬克的左前方直直揮去,撥掉他手中的劍。

  "勝負已定。"維陰斯淡淡的宣布,閃爍於眼底的贊賞雀躍了她的心。"沒想到你的劍術練得還不錯,我小看你了。"

  她默默的點頭,心想這大概表示她可以不必被被丟進海裡喂鯊魚。

  "船長,馬克該怎麼處理?"比爾請示,眼底贊賞清晰可見。

  "把他丟下船,讓兄弟們知道如果再敢違背我的命令會是何種下場。"事實上就算他打贏也一樣會被丟下船,維陰斯早已告知所有船員不得有任何強迫新進船員的行為,違者的下場就和馬克一樣,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果然要不了幾秒鍾,馬克便"撲通"一聲落水,外帶震天價響的記咒聲。

  在那雙美得不象話的綠眼下,路耕竹的心跳也跟撲通落水的馬克相去不遠,一顆心幾乎要跳到胸腔外,而維陰斯接下來的話更是差點教她噎住呼吸。

  "你滿十三了吧?"打量的眼光充滿懷疑,似乎想看穿她那一身寬大的襯衫底下是否藏有玄機。

  "剛......剛滿。"白癡,她哪一點看起來像十三歲?不過是長得稍微不成熟,干嘛如此侮辱人!

  "好吧。"他作出決定,像在頒布聖旨般跋個二百八萬。"從現在開始,你就擔任我的小廝,專門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也好省去在下一個港口找人的麻煩。

  "小廝?"她聽不太懂他的意思,記憶中這個名詞好象是古時專為船長打掃艙房、折棉被、任勞任怨、動不動還得挨打挨罵的苦差事。

  最重要的是,這個差事通常必須和船長共處一室,睡在同一個房間,換句話說,她即將喪失隱私權,她是女人的事實也難以再隱瞞下去。

  不行,她必須拒絕。

  "呃......船長,我很笨,恐怕做不好你交代的工作,你還是派別的工作給我吧。"媽媽咪呀,饒過她吧。

  "你知道有多少人搶著要這份工作嗎,小鬼?"冰冷的回答容不下一絲拒絕,她猜她大概是第一個敢對他說不的人。

  "呃,我......"該死,有沒有更好的理由?

  "我已經決定了。"威武的聲音不容拒絕,她馬上聰明地喋聲。"收拾好你的行李,十分鍾後到船長室報到。"丟下不可一世的命令後,他轉頭離開回去睡大頭覺,留下被一大堆水手贊美兼恭喜的路耕竹,皮笑肉不笑的虛與委蛇。

  "恭喜你,強尼,這是份好差事。"比爾和其它人一擁而上,每一個人都捶得她的肩膀快掉下來,連同她那可憐的淚水。

  "我想也是。"她有苦說不出,只能含淚感謝各位前輩的錯愛,惹來眾兄弟更為熱烈的關愛。

  "強尼感動得哭了,真可愛。"眾水手立刻對無奈的她又吻又抱。

  這是什麼爛差事?她不禁仰天長嘯。

  ※※※

  她的呼吸紊亂,一顆心也快跳出胸口。

  路耕竹緊張的看著擋在正前方的艙門,極力忍住逃跑的沖動,同時拚命猛拉原本就已經夠寬松的襯衫。感謝自個兒的發育不良,讓她得以撐過生命中最長的八小時。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當小廝?老天!要是詠賢知道了不知會怎麼想?她敢打賭若是換做詠賢掉到這鬼地方來,八成會先鬧了再說,然後被魯維陰丟下船,從此莎喲娜啦。

  不知詠賢怎麼樣了,但願別像她這般離譜,掉進歷史的洪流中,像只無力掙扎的小魚才好。猛地歎息一聲,她再度盯著眼前的門板,她真不想進去報到,天曉得她還能瞞多久,魯維陰那雙利眼比X光還精,她一點被照的興趣也沒有。

  說來說去全怪那吉普賽女人,沒事干嘛烏鴉嘴?說什麼她們三人會有奇遇發生,還說只有一人能回去,剩下的兩人必須留在她們該在的地方,這是哪門子算命法,簡直狗屁不通......等等!

  突然醒悟的路耕竹瞬間猶如普獲甘霖,漸漸拾回邏輯組織能力,慢慢整理出一些頭緒,將吉普賽女人的預言做一番分析。

  所謂的奇遇就是掉進古代,而且是不同的地點,或許連掉入的年代也不盡相同!

  膛大娃娃般的雙眼,圓溜溜的眼珠子直瞪著門板,彷佛門板能給她答案似的。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不過猛然開散的艙門倒是自動回答了她的問題,隨著一道疾馳的門風之後是一睹漂亮不遜於桃花門板的胸膛,上面正澗著水漬,看得路耕竹的眼睛更為凸爆。

  "那該死的小鬼還沒來嗎?!"漂亮的胸膛起起伏伏,看得出他是很用力在吼。

  "回船長的話,我在這兒。"唉,為何一模一樣的臉孔,談吐教養卻有如天壤之別?

  維陰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就只及他肩膀的驕小身軀瞬間更顯渺小。

  "進來。"他不耐煩的閃身抱胸而立,開了一半的艙門隱隱透露出昏黃的燈光,令本來就快暫時停止呼吸的路耕竹更是捉不著氧氣,幾乎當場缺氧致死。

  她連忙低頭避過他灼人的視線,誰知不避還好,一避之下竟讓她瞥到濕漉漉的毛巾正不偏不倚的圍在他的腰際,白色的絨毛之下有一團明顯的突起。霎時她覺得頭暈眼花,明白自己離大去之期不遠矣,瞧她心髒跳的!

  "你來得正好,我剛好缺人擦背。"踩著落下一塊黃色的海綿,路耕竹只好手忙腳亂的接住它,望著魯維陰的背影發呆。

  擦......背?不會吧!

  望著比大衛像還迷人一千倍的背影,路耕竹強忍住膜拜的沖動,拚命叫自己要冷靜下來,不要太感動。沒想到平日只能借著偷來的檔案照片流口水的她竟能有接觸實體的一天,簡直像作夢一樣。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按著才鼓起勇氣走近冒著白煙的大木桶,拿起手裡的海綿渾身抖得像麻瘋病人般輕觸他光滑的背,惟恐自己粗手粗腳破壞他完美的肌膚。

  "小鬼,你的力氣呢?"活動大衛像顯然一點也不領情。"就算霍金沒給你飯吃,比爾也喂過你吧,再不認真點,小心我把你丟進海裡喂鯊魚。"魯大船長仍是老話一句,路耕竹只得對著他完美的背肌做鬼臉。

  什麼嘛,動不動就威脅要將她丟進大海喂鯊魚,早知道她五千公尺不跑了,改游五千公尺,到時看他怎麼丟。

  "你還敢發愣,當真想被丟進海裡嗎?"突然轉向的胸肌結實得就像聖經中刻著十戒的石板,教人忍不住想犯罪,卻又害怕上帝的懲罰。

  面對著他免費送到家的超級誘惑,路耕竹的反應是臉紅心跳外加猛吞口水,生怕自己會一時克制不住昏倒,更怕自己過於女性化的反應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你的臉好紅,是生病了嗎?"冷冷的聲音彷佛在警告她最好別說是,她立刻想起他曾說過的話他的船不留沒用的人。

  "我很好,一點病也沒有,請船長放心。"他的眼神擺明了一點也不信,她只得再補上一句,"真的,只是因為水太熱了,所以我才會臉紅。"

  "是嗎?"他懷疑的盯著她瞧,精巧的臉蛋上鑲嵌一張稍嫌飽滿的嘴唇,很容易引起男性的遐思,難怪馬克會對他下手,看來將他留在身邊這個決定是對的,他可不想一天到晚半夜起床就為了幫他解決紛爭。

  "你的手太細了,一點也不像男人的手。"維陰斯突然捉住她的手,她差點尖叫。

  "我......我才剛滿十三歲,而且我本來就長得比較瘦小。"混蛋,她有一百六十公分高耶,不過比起他一百八十幾的身材,的確是小巫見大巫。

  "把自己喂飽一些,我可不想聽見有人批評魯德爾的船上出現難民。"那細得過分的手腕跟女人一樣,傳出去能聽嗎?

  "是,船長。"她咬著牙回答,再次體會到中國文字的博大精深,深深的感佩發明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等絕句的古人。

  "老天,你髒得跟只豬沒兩樣。"維陰斯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緊皺的雙眉說明了他的不悅。

  "呃,我還沒有機會洗澡。"廢話,洗熱水澡是船長才有的專利,像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哪來的特權?況且她跟著拉帆、收帆忙碌了一天,力氣早就用盡了,更別提她連睡覺的地方也沒有,還得苦命幫他擦背。

  不過,他的背真的很好看,既結實又平滑,而且顯得相當自然,跟現代男人刻意上健身房鍛練出來的肌肉完全不同,原始得像是伊甸園裡的亞當,對著她這個老早就想被勾引的夏娃不斷地丟蘋果!

  突然,一道激濺而起的水花打斷她的冥思,按著是她可憐的身體,她還來不及回神呢,乍然發現自己被拖進洗澡盆,和她最想親吻的臉來個面對面!

  "把你自己洗干淨,我不希望我的房間多條豬,這裡不是豬窩。"灰綠色的幢孔淨是輕藐的眼神。

  她雖然很想賞他一巴掌,但拯救她突然變濕、變透明的襯衫卻更為重要,她的胸部雖算小兒科,卻足以洩漏她的性別。

  完了,明天她非找些布條束胸不可,但今晚怎麼辦?該如何度過今天晚上才是難題。

  "小鬼,清洗自己有問題嗎?還是要我幫你服務?"灰綠色的眼睛射出嘲諷的光芒,也射慌了她的心。

  "沒有問題,船長。"她連忙低下身以隱藏自個兒突出的胸部,拚命往水裡躲。"我正在洗。"老天啊,能不能放過她?

  "你洗澡從不脫衣服的嗎?還是這是你家鄉的特殊方式?"比眼神更嘲諷的聲音自路耕竹的頭頂傳下來,她不必抬頭看也知道老天並不站在她這邊。

  "呃......我的身體有點缺陷,所以......"不管了,亂辦一遍,總之衣服死也不能脫就是。

  "缺陷?"維陰斯反倒愣住,面帶同情的看著她低垂的頭。他八成是"那個"太小,難怪他不肯脫下衣服。他人雖小,自尊心倒挺強的嘛。

  "好吧,你自己洗,我不打擾了。"他難得文雅的說,嘩啦啦的出浴聲讓路耕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居然蒙對了?

  她張大眼瞪著他離開洗澡盆,龐大的身軀宛若阿波羅再世,只不過他的裸體沖擊太大,為了避免自己因太興奮而流鼻血,她只好無限惋惜的閉上眼睛,避過最精采的部位。

  她連忙隨便潑了幾下,並且盡可能壓低自己的身體,這一切並不輕松,她總覺得魯維陰那雙鷹眼正無時無刻盯住她,彷佛在等她自動露餡一樣。

  她越洗頭越低,身體也跟著越往水裡沉,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她打算在洗澡盆裡自殺。她的奇異行徑立刻引起維陰斯的不悅。

  "不必藏得這麼用力,我向你保證我沒有馬克的癖好,我只喜歡女人,對你這種發育不良的小鬼沒有任何興趣。"事實上他對女人也很挑剔,長相不到水准的女人根本摸不到他的床。

  不必如此強調她的發育不良吧,她也不過是晚熬了點,干嘛把她貶得一文不值?算了,就當是聖誕節的醒世文好了,只要不懷疑到她頭上,就算把她說成伊索匹亞的難民也行。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洗澡。"她調調的說,對於自己已經二十五歲卻沒有性經驗羞愧不已。她敢打賭他一定有好幾打女人,搞不好十歲不到就破身。

  "你最好學著習慣。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帶你上亞羅港的妓院走走,那兒有全英國最好的按摩服務,保證爽死你。"他邊說邊去了一件襯衫給她,她立刻眼明手快的接住它。

  "換上它,我不想我的船上有人得肺炎,你要是敢得的話,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他冷冷的擂下話之後便轉身不再看她,她連忙捉住這個機會飛快的脫下濕灑的衣服,換上他給的襯衫。

  "請問船長,我該睡哪兒?"她硬著頭皮問。環視周遭的擺設,除了他身下那張大床外,只剩下巨大的書櫃和占滿三分之一空間的書桌,上頭還擺著一大堆航海固及儀器,根本沒有多余的空間。

  如果他回答跟他一起睡,那她該怎麼辦?不行!光想就令人興奮了,更何況是付諸行動!她幾乎能感覺他刺人的鼻息有一搭沒一搭的噴在她臉上,刺激著她的末梢神經

  "睡吊床。"既簡單又明了的三個字打破她的幻想,殘酷地提醒她的身分。

  "吊床?"她茫然的看著他,不太明白他所謂的吊床是否就是她曾在公園裡見人躺過的玩意見。如果是的話,那不啻是一場噩夢。

  "你可別告訴我你沒聽過這玩意見,凡是跑船的人都知道這是用來做啥的。"他頭也不回的用手指頭指向擺在地面那一堆白色麻繩,教她看了差點流出淚水。

  "我當然聽過這玩意見,而且我還會用。"一想到她的下半輩子極可能必須與它為伍,路耕竹就高興不起來。這算是哪門子的床,長期睡在那上頭不腰酸背痛才怪。

  "那就好,因為我沒打算幫你。"魯大船長理所當然的說,路耕竹也只好理所當然的自立自強,想辦法將吊床弄上位於角落的兩支巨大鐵桿。

  顯而易見的,上一任不幸的仁兄必定個頭不低,再不然就是有飛天的沖動,把吊床掛得那麼高,大概只有飛人喬登才構得到。慘了,她該如何是好?

  "你......是皮癢欠揍還是有夜游的習慣?"維陰斯酣起一雙不耐煩的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笨拙的動作。原本早該系上的繩索此刻還好端端的握在她細小的手上,仰望著兩根不算太低的鐵桿發呆。

  "報......報告船長,鐵桿太高了,我構不到。"雖不想自殺,她還是選擇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

  "誰教你長得這麼矮?"集天下優等基因於一身的高貴人種顯然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仍是一個勁的冷睇自認發育尚可的可憐人,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下令她差點腦充血的話。

  "算了!今晚你跟我睡好了,明天我再叫比爾幫你把吊床的位置弄低,省得你手短腳短像只矮種獼猴,丟了整船人的臉。"萬能的天神懶懶的空出身旁的位置,無視於她癡呆的眼睛。

  這算是一千零一夜的外一章嗎?她有沒有聽錯?

  很想捏自己一把的路耕竹忍住心中的渴望,念遍所有淨心經之後強迫自己拒絕這個誘人的提議。美夢成真的感覺雖好,但能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若是讓他發現她是個女的,恐怕有一千條命也不夠迭。先別提他生來一張不甘受騙的臉,光是船上有女人這一項就足以讓她成為海祭的犧牲品。古時的海盜最忌諱的便是有女人上船,在他們不負責任的觀念裡認為女人會帶來惡運,這也是她害怕的原因。

  "船長,我睡地板就行。"路耕竹發揮她的求生本能,務求逃過一劫。"你是船長,沒有理由委屈自己和一名不起眼的小廝擠成一團。"她盡量說得謙卑,結果適得其反。

  "我說,上床。"難得邀人上床的維陰斯發出比冰還寒冷的語氣凍結她的勇氣。他轉過身陰沉沉地看著她,她立刻知道她的麻煩大了。

  "你喜歡在地上滾我沒意見,但我沒興趣一早下床就踩到冰凍的屍體。"緊接著是一道疾馳的手風將她連人帶鞋一起掃到床上,外帶拉緊她衣領的威脅。"你知道入夜後的地板有多冷嗎,小鬼?"他的笑容是譏諷的,是輕藐的,彷佛在嘲笑她沒常識。"依你的身子骨,我可以告訴你你絕挨不到明天早上,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到時我會很樂意親手將你丟下海喂鯊魚。明白了嗎?"

  她連忙點頭,不敢有絲毫猶豫。開玩笑,誰敢惹一只壞脾氣的綠眼巨鷹......緊拉著她的力道擺明了她要敢再囉唆,不必等到明天早上,現在就可以向大海報到,逼得她不得不點頭,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我明白了,船長。"她快不能呼吸了。"我聽你的話就是。"她悲情的說,不明白為什麼連想做一名冰清玉潔的純情女子都顯得困難重重。她記得這已算是名列金氏紀錄的稀有美德,沒想到搬到古代來仍是一樣的困難。其情可憫啊!

  "把鞋子脫下來,你弄髒了我的床單。"維陰斯寒冷的下令。

  路耕竹二話不說連忙照做,露出她身上最美的地方。

  "你的腳真小。"維陰斯突然握住她的腳丫子,巨大的手掌就和他的動作一樣,快速得令人驚慌。

  "呃,我的腳恐怕和我的身體一樣,發育得晚。"她恨恨的自我貶謫,這可惡的海盜究竟要她為自個兒的身材哭泣幾次?

  "或許你需要的只是刺激。"維陰斯不太在意的說道,握著她的大手竟一路上滑到她的腳踝,對她的纖細充滿興趣。

  路耕竹悠住呼吸等待他的下一個動作,深怕他會發神經一路摸到底,到時她鐵定穿幫。

  "等我們的船靠岸後,我帶你到城裡的妓院爽一爽。"幸好他並未如她所想象那樣一路攻城掠地,共多握了兩分鍾便放掉快昏厥的她,並不悅的瞪著她看,彷佛他會如此失常都是她的錯一樣。

  "像你這麼晚熟的男孩我倒是第一次看見。"維陰斯的眼睛從她的五官一路下滑到她最怕被揭穿的部位,越看越懷疑。"我記得我十三歲時早已玩遍家中的女僕。"而且她們還是爭著排隊等他臨幸。

  "真抱歉我沒你那麼走運。"路耕竹咬牙切齒的道歉,對於他家中的女僕又羨又妒。"我身旁有的只剩賣不出去的老女人,而且全對我這副身材興趣缺缺。"這麼說雖然有點對不起詠賢和琉音,但她們沒人要倒也是事實。

  "想當然耳。"維陰斯理所當然的表情真會氣壞人,猛然欺近的巨大身軀則是快嚇壞人。

  "試著讓自己長大,小鬼。"說不上來的沖動之下,維陰斯將她壓入床褥,勾起一雙灰綠色的眼眸,難以理解的盯著她。"我發現我對你有超乎尋常的興趣,你若不想失身給一個和你一樣性別的男人,最好想辦法讓自己變強壯些。"

  輕柔的肌膚接觸說明了這絕不是一個玩笑,路耕竹只得硬著頭皮表現出她的"男子氣概"。

  "我一定做到,船長。"她幾乎是屏住呼吸抵抗他流連的手指,那修長均勻的線條正輕盈的劃過她的肩線,彷佛在考慮該不該吻她。

  "為了你自己好,你最好快點長大。"不想墮入同性戀深淵的維陰斯淡淡回話,放松箝制還她自由。他從來就不是喜歡同性的男人,也沒想過自己會有對同性心動的一天,尤其對象還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男孩。

  "我盡量。"她苦澀的回答,不知道是該感謝還是該怨恨她老媽。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還被人規勸要盡快長大,這不是太難為她嗎?幸好這一團糟中還有一點值得慶幸

  至少已脫離他的魔掌,不再懷疑她。

  只不過她得意得太早,三秒鍾後她驚愕地發現到櫻唇上正膠印著一個火辣的吻,不由分說的侵入她的舌根。

  "盡可能的快,小鬼。"陰郁的臉色如同他條然轉沉的眼神,灰蒙蒙得教人害怕。"我很懷疑自己的耐性是否能撐過今晚的考驗。"

  望著他陰暗的表情,路耕竹也和他一樣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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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3:24
第四章

  她一定要盡快長大,否則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一夜無眠的路耕竹邊撐起沉重的眼皮,邊故做豪邁的拉著粗大的繩子,汗流陝背硬撐到底,就怕被魯維陰那雙利眼看穿。

  今天早上她特意多穿兩件向比爾借來的襯衫,目地就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厚重,身材更強壯些,以免魯維陰決定不等她"長大",直接拿她那副可憐的身材開刀。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自她的身後穿透她脆弱的心髒,將她的偽裝燃燒殆盡。雖然她一直希望他能正面看她,而不是只把她視為一個乳臭未干的菜鳥,但那是"魯維陰"啊,不是眼前這個有戀童癖的海盜。雖然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姓名也相同,但品德、性格可差多了,就像乞丐與王子那般不同!

  "用點心,強尼。"

  一個溫柔的聲音自她耳邊響起。她抬頭一看,殃入眼簾的是二副那雙擔心的眼睛,正拚命猛眨提醒她乞丐的權威。

  "船長在看你了,當心他罰你不准吃飯。"維陰斯是個嚴格的船長,同時嚴以律己,當他的手下相對的也不輕松。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努力的。"她露齒一笑,非常感謝他的關心。整艘船除比爾之外,就屬他最溫和,最有君子風度。她一直覺得奇怪,明明他看起來就是好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兒,怎麼會自甘墮落跑來當海盜?一點都不配嘛!而且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魯維陰居然也會收留他,這更不可思議,他不是一向只留有用的人嗎?莫非......

  "呃......你知道船長的怪癖嗎?"她決定采迂回戰術,總不能直截了當的問他是不是魯維陰的性伴侶吧。

  "怪癖?"名叫大衛的二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瞪著她看,雙手還不忘幫忙拉繩子。他雖搞不懂船長今天的情緒是怎麼回事,但他的後腦勺快被盯出一個洞倒是真的。奇怪,船長的脾氣雖壞,但要像今早這般火爆卻是不多見,是不是這小子昨兒個的服務不周,笨手笨腳的惹他生氣?

  "我不了解你所謂的怪癖是什麼,但你的手腳最好俐落點,其它的人早就將工作做完了,只等你一個。"大衛在心中默默刮上一個十字,依船長的眼神來看,這小子八成只剩面包屑可啃。

  "哦。"路耕竹只得加快動作。他說得沒錯,魯維陰的確快翻臉了,她再不表現得男性一些,今晚鐵定失身。

  "你......知道船長的喜好嗎?比如說,他是喜歡女生,還是男生?"雖難堪,她仍忍不住好奇。整艘船看來看去就只有他最符合"床上"的標准,細皮嫩肉的,比她這個貨真價實的女人還要出色。

  沒想到他的反應是膛大撞孔,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你開玩笑嗎,強尼?"他是不是神智不清了?"船長只喜歡和美女打滾是有名的。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名媛淑女或是花街柳巷的妓女,只要一聽見船長的大名全都爭先恐後雙手自動奉上,但那其中可不包括男人。"雖然也有不少男人打他的主意,但幸好皆敗在他高超的劍術之下,一個個全成了殘廢。

  "是......是這樣啊,我懂了。"這麼說來她算是特例囉?她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好,別人巴望不到的機會硬生生的加在她身上,教她不笑都不行。

  "你是不是哪裡得罪船長了?"大衛百思不解。"船長又在看你,而且臉色不太好。"最糟糕的是他也一並被瞪,尤其是他那雙和強尼幾乎重疊的手。

  "他的臉色從沒好過。"路耕竹喃喃的抱怨,不明白他在氣什麼。要說倒霉沒人能及得上她的一半,要不是她太謹慎又太會閃,早敗在他的利眼和鷹爪之下。昨天夜裡的戰栗時刻她沒齒難忘,充滿欲望的眼眸和有意無意探索的大手幾乎撫出她的原形來。在五指幾乎到達胸部的當口她差點尖叫,幸好最後他決定再和自己的人格奮戰,才沒強行要了她。

  只不過有了昨晚的恐怖經歷後,她發誓非盡早長大不可。不但要盡快長大,還得盡快找些布條束胸。她怕她這個32B的胸部遲早透露出她的原形,成為魯維陰眼中的笑話。

  以東方人的體型來說她還不算太扁,但若比起西方這些波霸王國的後宮佳麗則像風干了的四季豆,上不了怡面。只是,不知道布條要上哪找?這種事她又不能問其它人,他們一定會覺得奇怪......

  "小鬼,才一張帆而已,你想收到幾時?"

  維陰斯徒然降臨的聲音差點嚇壞各懷心事的兩人。只見他們倆手忙腳亂的撞成一堆,原本只是"看"起來很可疑的雙手很有默契的疊成一團,看在維陰斯的眼裡,就像是蝴蝶雙宿雙飛,使他的心情蕩到谷底。

  "大衛,我還是頭一次知道你有這癖好。"維陰斯樣開一個嘲諷的笑容,眼神陰郁的盯著他們重盛的雙手看。"如果你捨得放開強尼的雙手的話,可否請你挪出時間到船頭去一趟?比爾需要你的幫忙。"陰冷的聲音正確無誤的傳達出他的不滿,緊糾著的眉頭更是。在維陰斯銳利的綠眼下,大衛滿臉通紅的放開路耕竹的手,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是,船長。"大衛做了個深深的鞠躬禮後,一溜煙地跑向比爾,留下路耕竹獨自面對正在氣頭上的巨鷹。由他的表情看來,他大概想殺了她。"真是個優秀的青年,不是嗎?"維陰斯揚起一對濃眉,眼神睥睨的瞥了瞥大衛的背影,似褒也似貶的贊美大衛。"我還是第一吹看見大衛這麼熱心助人,你究竟在他身上施了什麼魔法?

  明顯諷刺的語調惹火了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的路耕竹。什麼玩意見嘛,大衛好心幫忙也礙到他了?

  "我什麼魔法也沒施,大衛本來就是一個好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壞蛋一個囉。

  維陰斯的臉色因她這難得的反抗變得更趨晦暗,一雙如玻璃珠般淡透的綠眼也條然轉灰。這是危險的征兆,只要是當過他手下的人都知道此時最好快跑。

  路耕竹也很想跑,但四周是茫茫大海,能跑到哪裡去?何況她好歹也是當過警察的人,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沒志氣。雖然她不幸被無情的浪潮卷到這天殺的時代來,但不難想象她老爸要是知道她竟無能到向一級罪犯低頭擺尾,鐵定先殺了她再說,並咒天罵地指責她去了路家人的臉。

  對!她堂堂一名國際刑警,怎可為保命而丟盡祖宗的臉。

  "你知道一般海盜船長都如何對待敢頂嘴的小廝嗎?"經過了彷佛一世紀的對峙之後,維陰斯淡淡的開口,優閒的態度讓她聯想起正等著撲殺獵物的鷹,准確而優雅。

  她鼓起勇氣搖搖頭,心中早有答案--喂鯊魚。

  "通常是掌嘴,或是抽他幾鞭。"暴力事件在他口中竟變得如同跳舞般優美,淡漠得就像在聊天。"但對你,我有更好的主意。"莫測高深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仿若海面突然台起的風。

  毫無預警地,維陰斯振動強壯的巨膀將路耕竹揮拍至他的羽翼之下,不由分說的將她掃入一處無人的船簷,藉由太陽制造出來的巨大陰影,成功地避開所有船員的注意。

  "我一直納悶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你很吸引人,看來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只我一個。"他意有所指的笑說。"只是我沒想到你會笨到弄不清楚誰才是你應服侍的對象。或許,我該提醒你?"

  一雙巨大的手掌猛然緊扣住她細弱的肩膀,路耕竹真怕自己的肩骨會被拍碎。她咬緊牙關忍住肩部傳來的劇痛,暗自吞下疼痛的淚水,像個男子漢般的開口。

  "我是你的小廝,不是你的玩物。而且你自己答應過給我長大的時間,就算你是船長,也不能說話不算話。"即使一張俊臉已經風雲變色,路耕竹仍不怕死的挑戰他的權威,以求避過一劫。

  這幾句話成功地讓維陰斯聽謎了眼睛,改變手掌的方向。"原來你這麼急著長大,滿有志氣的嘛。"原先擱在她肩上的大手條地轉至她的櫻唇邊緣,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原本已經紅嫩得不像男人的下唇,使其更加嬌艷。

  "我是男人,當然要有志氣。"路耕竹豪氣干雲的順水推舟,怕死了他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這裡硬上。

  "一點也沒錯。"維陰斯郁郁的開口,對她的膽敢反抗和自己的失常不悅到極點。

  他是怎麼啦,不但對一個發育不良的吉普賽小男孩充滿難以解釋的欲望,還一個勁的找他的麻煩?

  他越想越難以理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嚇得路耕竹猛吞口水,一個大氣也不敢喘的盯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我非常欣賞你的志氣。"最後維陰新搬懶的開口,粗魯地將她推回僅差一步即能折好的帆邊,一腳端散圓滾滾的帆布片,使原本已經快要大功告成的帆布,回到必須重折的命運。

  "把這些帆重折,小鬼。"明知道自己根本是強人所難,維陰斯仍照常任性。他任性慣了,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過。"我相信這些工作必能充分訓練你的肌肉,使你盡快長大。"

  折就折,有什麼了不起!

  涼涼的消遣激起路耕竹的反抗本能,她恨恨地對著他的背影做了鬼臉,卻被突然回頭的維陰斯逮個正著。

  "對了,我忘了交代你一點。"在她來不及收回的鬼臉刺激之下,維陰斯竟掉頭轉回她跟前將帆布踢得更亂,連帆前的兩片三角帆也照踢不誤,害路耕竹必須卷得更辛苦,肇事人卻笑得像天使一般純潔。"在你還沒完成手邊工作之前,面包不會為你保留。"也就是說她必須餓肚子。"我相信餓一餐不會對你的發育造成任何影響。你說是嗎,強尼?"

  "是......是,船長。"路耕竹咬牙切齒的回答,發誓有朝一日必定也讓他試試餓肚子的滋味。

  在維陰斯的惡意捉弄之下,她一面努力卷帆,一面煩惱該上哪裡找布條束胸。

  此時,正艷陽高照。

  ※※※

  感謝老天,終於讓她找到布條了!

  躲在貨艙裡努力裁布條的路耕竹差點跪下來親吻慘不忍睹的襯衫,後者正由原來的雪白衣料變化成二十公分寬的布條,在她的辣手摧衣下無一幸免。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偷來的襯衫,也是全船除了魯維陰衣櫃內的衣服以外看起來最干淨的一件。原本她打算偷一件魯維陰的衣服洩恨,未料卻看見這件寶物從天而降掛在船尾向她招手。她不做二想,當場就接受它的好意,趁著大伙用膳之際一舉抓下它躲在這沒人會來的貨艙進行她的塑身工作,天曉得她要是再不設法改善她的"生理"狀況,很快就得被迫下船。只是,這些布條該死的難弄,她實在沒把握自己能在午休結束之前搞定一切。

  "慘了,不夠長。"路耕竹懊惱的注視著稍嫌短了點的布條。由於取自於長短不一的襯衫,最長的也僅僅勉強夠覆住乳尖,至於完全覆蓋,則需更強力的拉扯,才可能做到。

  "拜托再用力一點。"她給自己打氣,使盡全身的力氣拚命猛拉胸前的布條,但她畢竟力氣有限,手上的布條硬是跟她卯上,無論如何也拉不攏,還倒霉地撕裂布條,折損掉她手中最有用的大將。

  "完了!"沮喪到快發瘋的路耕竹愣愣地注視著手上殘破的布條,心中唯一的想望是大叫。早該明白免費得來的東西最不可靠,她卻還傻得去指望它。

  現在她該怎麼辦?總不能指望老天會降下一位天使幫她吧。她若如此幸運的話也就不至於掉到這見鬼的年代,遇見比鬼還更該下地獄的維陰斯.魯德爾。

  不過幸好老天也不致太虧待她,她是沒遇著天使,卻幸運的碰見一位媲美聖人的仁人君子。

  "強尼,你果然在這兒。"

  突然而至的聲音嚇了路耕竹一大跳。她連忙手忙腳亂的扣上鉑子,上氣不接下氣的亂成一團。

  "我知道船長罰你不能吃午餐,所以特地留了幾塊面包給你。老實說我一點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吃飯時他的臉色好嚇人,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模樣,連比爾也覺得不對勁。"大衛不疑有他的說了一大串,背對著他的路耕竹卻是連扣子孔也對不准的渾身顫抖,深怕會穿幫。

  "也許待會兒就換成比爾來找你了,他對你還挺關心的......咦,這不是我的襯衫嗎?怎麼變成一條一條的?"撈叨了半天的大衛這才發現他新買的襯衫竟莫名其妙成了刀下亡魂,殘缺不全的躺在地板中央,而且凶手就在他身邊。

  "呃......我......我......"被當場逮到的現行犯臨時說不出借口,原本就十分緊張的手指更是抖動到無法扣上釘子。

  "強尼,你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怎麼一直發抖?他伸手就要幫她。

  "不......不要過來!"還來不及扣上鈕子的路耕竹立刻出聲阻止,同時記咒自己該死的應變力。

  強尼是怎麼回事,干嘛一直背對著他?

  "你如果生病了就該誠實的告訴我,船長那邊我會......"百思不解的大衛耿直的扳過她的身子,一心一意想幫她,一點也料想不到竟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接下去的話他再也無法說完。事實上,他已經被眼前的景致嚇呆了。

  強尼......竟然是個女的!怎麼會?

  "你......你是女人?"雖十分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眼前凹凸有致的胸線又擺明了她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要不是她的個頭太小,他很懷疑她如何能瞞過船長那雙銳利的眼。"船長......知道了嗎?"答案必是肯定的,否則也不會一副打翻醋瓶的模樣。

  路耕竹連忙搖頭,怕他會去告密。"他還不知道我是個女的。不過,對我很感興趣就是了。"這也是她急於找布條束胸的原因。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拚命找她的麻煩。維陰斯是個敏銳的人,他一定早就發現她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才會陷入和自己信念的征戰中,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只愛女人的男人。

  "你一定不能讓他發現你是個女的,知道嗎?"大衛給她一個中肯的建議,和她的想法如出一轍。"如果一旦讓他知道你是女人,他一定會立刻毫不猶豫的將你丟下船,或是將你賣給羅伊爾港那票人。"

  "羅伊爾港......你是說位於牙買加附近的邪惡之城嗎?"路耕竹不寒而栗,無法想象自己日後的命運倘若她不幸被發現其實性別的話。

  "就是邪惡之城。"大衛點頭。只要是在海上航行的船只都知道羅伊爾港。那兒沒有正義,有的只是暴力和足以淹腳的槍枝。那裡充滿了海盜、凶手、妓女和一級惡棍,以及最烈、最惡質的劣酒。換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海盜們的天堂。

  "維......維陰斯真會這麼做嗎?"路耕竹聞言打了個冷顫,臉色蒼白的看著大衛。

  "我不知道。"維陰斯的思緒誰也捉不准,即使打小看他長大的比爾也一樣。"但我不會鼓勵你挑戰你的運氣,最好的方式是瞞他一輩子。"雖僅上船兩年,大衛卻對他有幾分了解。維陰斯.魯德爾堪稱天之驕子,最無法忍受的事便是欺騙。當年要不是因為克倫威爾,他現在應該仍在倫敦,好好享受他的社交生活,安安穩穩的當他的社交寵兒。據說倫敦的社交界因他的突然失蹤掀起一波波的失望浪潮,一大票懷春少女更是立誓非他不嫁,搞得連續兩年社交季黯淡無光,氣壞了一大群自認瀟灑的公子哥兒,和急著嫁女兒的王公貴族。

  當然,這些事她不可能知道,船上了解維陰斯過去的人,只有他和比爾而已,其余的水手只知道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船長,跟著他絕不吃虧,這也就夠了。

  "我明白了。"路耕竹了解地點頭,十分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今天以前若說她還存有一絲僥幸心理,也全被大衛這一席話給打散了。羅伊爾港?天啊!打死她也想象不出那會是何種鬼地方,以前的歷史老師可不曾解釋過!

  "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把布條綁上。"

  大衛突如其來的提議差點讓她的眼珠子掉下來,她雖不算太保守,但也絕對不是豪放女。這個建議未免太......

  "放心,我對女人沒興趣。"他柔聲地解釋,臉上漾開的笑容猶如聖人般無瑕,路耕竹彷佛能看得見他頭上的光環,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你......你是同性戀者?"路耕竹不好意思的開口,雖然同性戀在二十世紀已是廣為人知的一種戀愛行為,但她沒有把握同樣場景搬到十七世紀,是否仍然能夠直吉無諱。

  "我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驚訝的神情教地無地自容,在這瞬間她感到自己正在冒瀆一個聖人,而且這聖人誠心誠意的想幫她。

  "對不起,我以為你既然不喜歡女人,可能就是喜歡男人。沒想到我想錯了,實在是很抱歉......"

  "沒關系。"大衛很有教養的打斷她的誠心纖悔,使她更加羞愧。"我既不喜歡女人,也不愛男人,我愛上帝。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當神父,將我的後半生都貢獻給天主,服侍天主一輩子。"

  他想當神父?這根本是暴珍天物嘛!路耕竹不可思議她盯著他的俊臉瞧,對於他崇高的理想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雖沒有魯維陰那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美貌,要想兼差當一小時一千美元的業余模特兒卻也有一大票經紀公司搶著要,為何如此想不開?

  "那你怎麼會......怎麼會跑來當海盜?"這兩種職業的等級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聞言,大衛笑了。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他誠懇地向她訴說她不可能知道的往事。

  "我不認為我是在造孽,而是修行,這是我對生命的另一種詮釋。"

  好奇怪的詮釋,想不到殺人劫財也能跟修行沾上邊。

  "別這樣看我,我說的是真的。我們這一條船只劫貨不殺人,除非對方主動挑釁,同咱們開火。"比如霍金。"而且我的鍛煉期也快滿了,船長答應讓我在下一個港口下船,結束我的海上生活。"

  "你要下船了?"路耕竹嚇了一跳,心中湧上一股不捨。她好不容易才和他成為朋友,沒想到他們的緣分這麼淺。

  "嗯。"大衛興奮的點點頭,開心得像個孩子。"約克郡那邊的聖路易修道院已說好願收我為實習神父,只等我去報到。"這可是他用兩年的海上生活換得的成果。

  "你說了半天,我還是弄不清你為什麼會上海女號來。"她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越聽越迷糊。

  "抱歉,是我不對,我吧話題扯遠了。"大衛有禮的道歉,完美的教養表露無遺。"我本是柴克男爵的次子,全名是大衛.戴維斯。會上這條船完全是因為我父親的關系。"

  原來他是貴族之後,難怪氣質與其它人不同。

  "正如你所聽到的,我原本的志願是當神父,而且也已完成神學院的教育,只等著分配實習。"只是沒想到他父親居然反對。"這時候我父親說話了,他柴克男爵的孩子絕不能跑去當神父,應該像個男子漢般從軍。"

  奇怪的觀念,不過英國的傳統就是這樣。次子由於無法繼承爵位,所以大多以從軍的方式養活自己,幸運的人或許還能由母系那邊取得信托基金或繼承一筆財富,不幸一點的就必須樣樣靠自己,說起來還真不公平。

  "我和父親爭吵了許久,最後父親提出一個條件,說是只要我通過這個考驗還能堅持當神父的信念,就允許我將後半生貢獻給天主。"話一說完,他順道做了個祈禱禮,在額間、兩胸前及心口正中央點上最虔誠的敬意,動作優美得仿若正吟唱詩篇,充滿了寧靜的氣息。

  "這個條件就是跑船?"路耕竹猜想。

  大衛點頭。

  "可是,就算跑船真的能磨練一個人好了,那也不必非得挑上海女號啊。怎麼說它都是艘海盜船,伸大可選擇商船或漁船......"

  "我說過了,這不是一艘海盜船。"大衛厲聲說道,但在路耕竹不信任的目光下只得改口承認。"好吧,這是一艘海盜船。"誰要它是掛黑旗呢。"但至少它是一艘有格調的海盜船,還有最優秀的船長。"

  "最優秀的船長?!"路耕竹直覺的反駁,一點也不相信他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對不起,關於這一點,我和你有不同意見。"也不想想她為什麼會落魄至此,要不是維陰斯那個變態家伙,她哪會淪落為偷衣賊。

  "我明白你的感覺,但你能不能從另一個角度看他?"

  恐怕很難,畢竟她要面對的是失身的危險。

  "不能!"路耕竹賭氣地回邁。要不是她以前當過童子軍,一天到晚收帳篷,搞不好此刻還在和帆布奮戰哩。"我這一雙眼睛從沒看過那麼無理的人,你知道剛剛他還用腳踢亂我們辛辛苦苦折好的帆嗎?"還一副街頭老頑童惡霸樣,簡直無恥到家。

  "我知道。"大衛不禁失笑,這的確是維陰斯的典型行為。在他尚未遭遇家變以前,他就是這般我行我素,一點也不在乎他人眼光。

  "不過,船長這麼任性是有原因的,你想不想了解?"

  路耕竹很想回答"不",但深埋在她心中的渴望迫使她不由自主的點頭。她想不想了解他?當然想了!過去她翻遍他的檔案,怎麼也找不出他的身家歷史,就連美國中央情報局也探不到他的底,最大的成就也僅僅在於知道他是出身於英國古老貴族,屬擁王派。至於下文,則是NO。無論是國際刑警組織或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皆慘遭滑鐵盧,就彷佛被人刻意隱瞞,要他自地球上消失一樣難尋芳蹤。

  如今,有機會能探知他的過去當然是最好不過。但她也很怕她急於了解的人只不過是和二十世紀的魯維陰有著相同面孔,骨子裡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自從三年前驚鴻一瞥之後,她一直無法忽視他的存在,甚至產生一種荒謬的使命感,直覺的感到他墮落的人生將因她而有所不同。現在看來即將改變的人才是她,她有預感她一向光明的人生將因魯維陰這個空有一副男人外表、實則像個小男孩的罪犯而改變。

  "我要說的這件事是個秘密,你能保證絕不洩漏嗎?"

  "我發誓。"保密防諜是身為警察的基本守則,這點她有把握。

  "咱們的船長其實出身貴族,他本身是個伯爵。索特伯爵,這個封號你不陌生吧?"大衛的眼中陡地升起一抹強烈的光芒,似乎非常景仰這個崇高的封號。

  路耕竹只能非常遺憾的搖頭,因為她確實沒聽過這號人物,二十世紀的歷史課木並未提到過他。

  "這也難怪。"原本還晶燦燦的眼神條地黯淡無光,搞得路耕竹一頭霧水。"自從查理一世被被克倫威爾處死之後,所有原先擁護王室的貴族個個成了過街老鼠,誰也不敢承認自己認識這些保皇黨。"

  這她知道。據記載,那段時期甚至有些保皇人士被迫離開家園,只為了躲避克倫威爾的迫害。難道......魯維陰就是其中之一?

  "船長也是保皇黨的成員?"怎麼看他也不像是那種忠貞之士啊。

  "不完全是。"大衛解釋,試著將劇情簡單化。"應該說他是受了盛名之累。你要知道,船長極受仕女們的歡迎,甚至有不少的未婚少女連續參加幾個社交季還不願意出嫁,目的就是為了船長。在查理一世尚未問斬前,維陰斯.魯德爾曾是全英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傳說光是每天收到的情詩、邀請卡就不下數百張。"

  難怪他必須在十一、二歲前就破身。每天赴宴三場,一年加起來也要一千零九十場,那還不包括零頭在內,光拉褲子就來不及了,哪來的時間修養自己?路耕竹不是滋味的想,其實最恨的還是那些讓他來不及扣上褲頭的女人。

  "也因此他遭受到最強烈的排擠,那些原本就嫉妒他的貴族少爺們更是乘機渲染他和查理的交情,將老伯爵的保皇行為全歸咎到他頭上。"

  原來如此。對英國歷史有些基本了解的路耕竹不難體會魯維陰的痛苦。查理一世是個不得人緣的國王,甚至可說是個暴君。他拒絕召開議會,置英國的傳統和人民的權利不顧,又大肆征稅,弄得天怒人怨,最後在白廳而被當眾斬首。雖說這底下多少隱藏了一些政治陰謀,但他的行為卻是罪無可恕,死亡並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結果。

  "所以他只好逃到海上來,因為倫敦沒有他的立足之地?"路耕竹難過的接口,無法想象被迫離開家園並成為人人口誅筆伐的對象是什麼滋味。貴族的優渥生活和海上的飄泊兩者的差別有如天和地。

  在這瞬間她終於了解為何魯維陰會有予取予求、一有任何事不順他的意就像要不到糖果的小男孩這種個性。你如何去要求一個被寵壞了的男孩瞬間成長為一個凡事冷靜、凡事淡然的成熟男子?若換做她也做不到,更何況他還極為奢侈的擁有絕世容貌,這更成為他成長的阻礙。

  還是她這種小老百姓好,長得一副不起眼樣,至少不會妨礙心智的發展。

  "好啦,現在你已經知道船長的秘密,以後他再做出不友善的舉動,記得閃遠點,凡事點頭就好,知道嗎?"大衛以過來人的身分勸道,相信她必能保守秘密。

  "嗯。"她猛點頭。開玩笑,心智不健全的人她哪惹得起啊。一切以保平安為最高原則。

  "現在把身體轉過去,我幫你系上布條。"大衛臉不紅氣不喘的建議。

  路耕竹反而感到不好意思的臉紅,脫下襯衫像個小媳婦般轉身。

  "你的皮膚真好。"又細又光滑。"船長看過了嗎?"

  路耕竹連忙搖頭。

  "你最好祈禱天主別讓他看見,否則他不把你吃了才怪。"雖不知道她究竟打哪兒來,但像這樣細嫩光滑、不具任何斑點或粗大毛孔的肌膚他倒是第一次看見。要不是自個兒已經打定主意終生奉獻給天主,他可能也免不了對她的異國長相為之心動。"別動。"大衛命令。"你這樣閃來閃去找很難綁。"東鑽西鑽地活像只毛毛蟲。

  "可是,你綁得太緊了!我快不能呼吸。"路耕竹連聲抗議,她可憐的胸部正受到嚴重的擠壓。

  大街連忙繭整手勁兒,放松布條。

  "這樣呢,有沒有舒服點寸"

  "好多了,但是好象太松。"這麼松一定達不到效果。"再緊一點。"

  "好。"大衛稍加用力。"這樣呢,會不會太用力?"

  "不會,滿舒服的。"男人的手勁就是不一樣,三兩下就搞定她花了半天還拉不攏的布條。不過,她的腰好酸。"要是換個姿勢我會更舒服。"她中肯的建議道。誰也沒料到比爾會突然間沖進來,害他們撞成一堆。

  "你們......你們......"驚嚇過度的比爾已經不會說話了,只能膛大一雙凸爆的眼睛,瞪著被大衛壓在身下的路耕竹。方才他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曖昧得教人臉紅的對話原來是真的。大衛和強尼?老天!"你這混小子還敢說要奉獻給天主!天主有教你要壓在一個男孩的身上嗎?啊?"虧他還對大衛的精神敬佩不已,原來這一切都是騙局。

  "你誤會了,強尼是個女的,我正在幫她束胸。"大衛慌慌張張的解釋。還被他壓在身下的路耕竹則是忙著抗議,"放開我,我快被你壓碎了啦。"也不想想她才幾公斤。

  "強尼是個女的?這怎麼可能......"

  "你們在搞什麼?!"

  三人最害怕的聲音破空而人。比爾也被這鬼魅般的聲音嚇了一跳,二話不說加入大衛和路耕竹的陣容。

  "很好,你們這是在玩疊羅漢遞戲嗎?有沒有我的份?"陰郁的聲音和地獄般的笑容閃過三人的上空,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有空理解我的需要嗎,我親愛的小廝?"嘲諷的笑容立刻打散三人小組的短暫交流,個個忙著腳底抹油。

  "是......船長。"好不容易排開人陣的路耕竹只得硬著頭皮答話,還得擔心剛才那一番對話他有沒有聽見,會不會早已發現她是個女人。

  "回去清理我的艙房,清理完畢後乖乖給我待在我的房間,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上甲板走動!"他的眼睛條地由綠轉灰,正確無誤的表達出他已然沸騰的怒氣。

  她完了,今晚鐵定混不過去,她該怎麼辦?

  "還有你們!"

  原本打算趁著犧牲品進獻時偷溜的兩人,還來不及理會路耕竹求助的眼神即被逮個正著,兩人排排站地轉則。

  "沒想到你們也對我的小廝有興趣,是不是禁欲太久的關系?"這兩個混蛋,居然動腦筋動到他的小廝身上,八成不想活了。"別急,還有兩天船就入港,到時就有"真正"的女人可供消遣,在那之前我勸你們看緊你們的褲頭,別打強尼的主意。"

  說完,維陰斯用力拉走愣頭愣腦的路耕竹,留下遭受到嚴重侮辱的倒霉二人組,莫名其妙的對瞪。

  "船長......是怎麼回事?"干嘛一副吃了火藥的模樣?

  "欲求不滿。"大衛淡淡的解釋,十分替路耕竹擔心。

  "你是說......維陰斯少爺對強尼有興趣?!"不會吧,他不是同性戀者啊!雖說從小他便花名在外,但那一堆名單全都是女人。

  "沒錯。"大衛重重的歎氣。"最糟的是強尼是個女的,一但被船長發現這個事實,她還有多少活命的機會?"難怪她急著束胸。

  "強尼真是個女的?"比爾也跟著煩惱,他知道維陰斯發起脾氣來有多嚇人。

  "恐怕是。"大衛的口氣中不無遺憾。

  "完了。"兩人異口同聲,各自比了個哀悼的手勢,提早恭送她入土為安。

  海面上亦適時台起一陣大風,與他們倆同感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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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4:05
第五章

  "好了沒有?"一個細細的聲音嘎然響起,嘶嘶作響仿若一條被食物噎著的響尾蛇,不斷地探頭。

  "快好了。"另一個低啞的男音也好不到哪裡去,頂多像做賊。

  "比爾好慢哦。"累積了一天汗臭的路耕竹喃喃的抱怨。拜維陰斯的惡意虐待之賜,她已經快累斃了。

  "忍耐一點,把水燒開需要時間。"真是,也不想想他們的處境。半夜起來偷洗澡的人還有權抱怨?

  "我好想吐。"路耕竹抱著空胃,臉色蒼白得跟鬼似的。稍早她已經吐光肚子裡全部的東西,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

  "只是一場小暴風雨你就能吐成這樣,往後的日子有你受了。"大衛露出一個同情的笑容,彷佛看見兩年前的自己。

  "啊,昨天那場暴風雨還算小?"路耕竹聞言花容失色,難以忘懷昨日的感覺。昨兒個她差點被操死的當頭,適時降下一場暴風雨,霎時風起雲湧。原本平靜的海面立時轉變成一張巨大的嘴,來勢洶洶的拍打行單影只的海女號。由海底升起的海嘯在轉瞬間蛻變為噬人的漩渦,以超越光年的速度追趕著盡力逃脫的船只。

  也就是在那時候,她首次見識到維陰斯高超的駕船能力。呈圓形有如現代汽車方向盤的舵到了他手中仿若失去重量般操控自如。在這個沒有現代動力幫忙的年代,很容易看出一個男人的價值。毫無疑問的,維陰斯便是最適合生存於這個時代的男人。她對他的神色自若和絕對自信感到著迷,看來一個男人若想任性行事,也得有幾把刷子才行。

  "不算小,但我們碰過更大的。"他知道她在想什麼。維陰斯除了壞脾氣之外,最有名的便是駕駛船只的能力。傳說沒有他駕馭不了的船,即使是配備十六門重炮的軍艦。

  "那可慘了。"她忍不住哀號。拜暴風雨之賜,她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

  忙著操控船只和暴風雨奮戰的維陰斯忙到沒有空理她,她則吐到沒心思煩惱她的貞操問題,一個勁兒地猛抓身邊的東西平衡搖搖欲墜的身體,最後還是不支倒地賴在地板上。而等忙完了一切已達黎明的維陰斯更是快累攤了,拾起她隨手一丟,將她丟上吊床,理都不理她的和衣而睡,一覺便睡到中午。等他起床後再度以凌虐她為樂,命令她拖甲板,擦黃銅、擦槍。所有能擦的東西無一幸免,擦到她的手起泡,一雙手紅腫不已。她真想脫離這非人的待遇,這種生活若再繼續下去,她大概會發瘋。

  "或許吧。"大衛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珍妮,我想過了,你的確不適合再繼續待在船上,瞧瞧你的手。"都腫起來了,好可憐。

  "我也知道啊,但我又沒有其它地方可去。"她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明天我就下船,正式結束我的海盜生涯。"大衛心疼的檢查她手上的傷,對於維陰斯的做法有些不敢恭維。他這種行為就像是小學生,虧他還曾就讀於古老的牛津大學,不怕丟臉嗎?

  "恭喜你了。"路耕竹悶悶地同通。一想到將失去一位戰友,她就高興不起來。

  "你願不願意隨我下船?"

  隨他下船?大衛突如其來的建議讓她呆愣了半晌,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可以隨我回約克郡去,我可以托我妹妹就近照顧或幫你找份工作。"雖然那很難。"總而言之一句話,你不能再繼續待在海女號,你是女人的事實絕對瞞不了多久,我相信比爾也是這麼想。"

  他朝剛進門的比爾使了個同謀的眼神,這是他們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唯一方法,雖然必須擔點風險,但總比眼下的狀況強。

  "是啊,珍妮。"死忠派的比爾終於也看不下去,雖說維陰斯少爺才是他的主子,但他對珍妮確實差勁,怕是被寵壞了。"我也贊同大衛的意見,你是女人的事實頂多再支撐個幾天便會露出馬腳,船長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人。"而且他也不想天天端洗澡水。

  事實確是如此。維陰斯不是個容易欺瞞的人,否則也不會陷人自身的矛盾中。只是,要她離開暗戀了三年的身影談何容易?雖然他倆實際上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追隨他的影子。她也明白這是一種可笑的心態,只是在她心底一直認為上天既然賜給她這個離奇的機緣掉入古代,必定是有意彌補她過去三年的思念。但比爾和大衛的話又極為有理,她該怎麼辦?

  "別再猶豫了,珍妮。"大衛看穿她的心思,明顯迷戀的眼神任誰都看得出來。

  怕就怕她會失望,維陰斯並不是一個只專注於一位女性的男人。"錯過了這一次機會難保有下回,難道你想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嗎?我必須提醒你,船長絕不可能原諒你的欺騙行為。而且據我所知他是只花蝴蝶,采蜜的功夫一流。"他再接再厲敲碎她的夢想。

  "一點也沒錯,維陰斯少爺就是這種人,玩過就算。"比爾也跟著幫腔。

  玩過就算。

  這四個字深深重創她原本還抱持希望的心。是她自己變貪婪了,先是有他的照片就很滿足,而後一直找機會接近他,再以任務為由欺騙自己抨然跳動的少女心,現在則是想進一步留在他身邊,聽他的聲音,看他微笑的樣子和多變的眼神。她從不知道自己對他的迷戀有如此深,深到她幾乎願意放棄自尊,只為了多看他一眼。

  然而,她終究沒忘記自己的身分。她是路耕竹,一個立場和他對立的現代女刑警。即使時空轉換,這一點卻不會改變。

  "你的心思我很明白。"大衛意有所指,心照不宣的看著她矛盾的眼神。"但夢幻終究是夢幻,現實才是第一考量。"

  無情的字眼再次動搖她脆弱的信心,他說得沒錯,是該讓夢醒的時候。

  "你說得對,現實才是第一考量。"她沉痛的下定決心,丟給大衛一個勉強的笑容。"我該怎麼做才能安全下船而不被船長發現?"

  "這我和比爾早就計畫好了。"大衛也跟著拉開欣慰的笑容,鼓勵性的摸摸她的頭,像是一位慈愛的大哥。"我們打算......"

  接下來是一段冗長的對話。專注於討論明日脫逃計畫的三粒頭顱湊在一起點個不停,一點也未曾發現到佇立於貨艙外的高大人影正勾起一個了然於心的笑容和地獄般陰郁的眼神。

  ※※※

  微微的夏風吹拂著海面,像是戀人的雙手鞠取愛情的詩篇,傾灑於陽光點點的午後,使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戀愛的氣息。

  對於禁欲多時的海女號船員來說,亞羅港的妓女們無疑就是他們戀愛的對象。大多數的水手並不介意將他們流血流汗才鑽下的血汗錢貢獻給搖裙擺扇的妖艷女子和他們下半身的欲望。水手們總是在這些妓女的雙腿間用盡他們身上的每一分錢,而後像只滿足的貓登船繼續他們的下一段旅程,直到找到另一個港口做同樣的事為止。如此周而復始,便是海上生活的最佳寫照。

  在船長艙房內的路耕竹無法像甲板上的兄弟那般輕松寫意,也無法沖上甲板和大伙一道歡呼,恭賀船只入港,反而是異常緊張地直冒冷汗,硬著頭皮迎向維陰斯難測的眼神。他如此打量她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完全不說話,只是專注的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巡視著她身上的每一道曲線,在他難懂的眼神之下,她幾乎失去呼吸。

  "請問船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正在整理被褥的路耕竹不自在的發問,打算來個先聲奪人。

  "不,怎麼會呢!"懶懶的微笑掠上迷人的嘴角,揮勾出不下於陽光的燦爛。"你怎麼可能做錯什度?你說是嗎......強尼?"

  "當......當然。"該殺的男人,居然就這麼輕易將問題丟還給她。"你不必上甲板指揮嗎,船長?船就要靠岸了。"她再接再厲想盡辦法逃離他的視線,他這麼一直盯著她,她要怎麼潛逃?

  "不一定需要我親自上陣指揮,比爾是老手了,他知道該怎麼做。"他露出更燦爛的笑容,加速她原本就快跳出胸腔的心跳。

  "哦。"她緊張到手心冒汗。老天啊!告訴我該如何才能擺脫他?

  "你十三歲了吧,強尼?"沉默了大半晌後他突然冒出一句,差點讓她嚇去了魂。

  "是......"他不是早就知道,干嘛還問。

  "這個年紀對一個急於長大的男孩來說正好,我想經過這幾天的磨練你一定結實了不少,應該鍛煉出些許肌肉了吧?"

  無聲無息的影子突然壓近,快得連躲的時間都沒有,路耕竹差點順勢跌進剛整理好的被褥內。

  "你不妨把衣服脫下來讓我幫你檢查檢查,看你有沒有多長一些肉,我不想萬一哪一天誰看過你的身體後傳出難聽的話,我的船上絕不能出現難民。"偌大的身影不由分說的壓了過來,她連忙閃過。

  "報告船長,我的肌肉還有待加強。而且我身上有缺陷,不宜見人。"說著她便想溜。錨已拋下,纜繩也已收攏,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裡。"他長腿一伸三兩下即斬斷她的生路,眼睛賊得跟狐狸似地溜來轉去,說明他早已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啊,你知道?"不會這麼倒霉吧?

  "對,我知道。"他的長腿跟著話語一塊兒收攏,伸出右手攪上她的瘦肩,像哥兒們般的褸著她,笑容異常和善。"你所需要的只是開苞,而我正打算善盡船長之職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巨大的壓力不容她說不地拖著她走,更不理她口中的驚呼

  "等一下,船長!"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害羞,人遲早要硬身的。"居然敢耍他。"我說過要帶你上妓院玩玩,現在正是時候。"

  妓院?他要帶她去妓院,她憑"什麼"去嫖妓?何況妓女她見多了,以前閒來沒事常跟男同志去掃黃,她對那些哀怨的面孔一點也不懷念。

  "船長,我恐怕不太適合去嫖妓。而且大衛今天就要下船,我得去送送他。"她邊說邊掙扎,無奈他的手勁兒強得跟纜繩一樣,緊緊扣住她的薄肩,勃也動不了。

  "你真夠義氣。"維陰斯話中有話。"我相信大衛一定能諒解你的處境。他好象和你很熟嘛,你們熟到什麼地步?"

  強大的壓力跟著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話一並壓入她的神經。一想起他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她只得襟聲。

  "沒什麼,我們只是談得來而已。"

  "非常好,否則他就倒霉了。"居然敢瞞著他,還打算幫助她潛逃。他和比爾大概以為能瞞他一輩子,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她?等著瞧吧。既然敢當著他的面上船,他就不容許有人背著他下船,特別是對他有股莫名吸引力的小廝。

  看著他臉上忽然台起的風暴,路耕竹突然覺得兩天前那場暴風雨根本不算什麼。這人的心情變換真快,可以一下從晴轉陰,而且整船水手的想法都跟她差不多,個個睜大眼看著他的一臉寒意,和他臂彎中的路耕竹。

  "船長,你要帶強尼去哪裡?"比爾驚快的問,故事中的女主角正不敵強敵慘遭劫持。

  "嫖妓,你有意見嗎?"維陰斯不悅的眼神掃過比爾的身上,和他身旁一臉憂心的大衛。"還是你認為強尼不該跟我一塊兒出去見識世面,跟你們在一起會比較合適?"看似輕松的語調懶洋洋的逸出,激起眾水手一陣輕笑。

  "強尼當然跟你在一起比較合適囉,船長。跟大衛在一起只能和他一起跪下來禱告,我相信天主一定也會覺得他很無聊。"語畢,大伙全張嘴大笑,除了計畫受阻的三人之外。

  "聽見了吧。"維陰斯加強他的箝制,以最陰寒的口氣對准大衛冷冷的開口。"原諒我不送了,相信同樣身為男性的你必能了解我的急切。"

  不客氣的語言掃過大衛和比爾的耳際,眾人都覺得奇怪,但誰也不敢開口,只好百思不解地凝視他們遠去的背影,其中又以大衛最為憂心。

  被拉著跑的路耕竹比他們更憂心,在行經亞羅城內的街道時不斷地撞到人,她居然連停下來道歉的時間也不曾有,維陰斯行走的速度彷佛有惡魔正在後面追趕他們一樣,害她東撞西碰。

  "媽的,搞啥鬼!"其中一個倒霉鬼立刻破口大罵。

  不小心撞到人的路耕竹只能半轉著一張小臉,萬分抱歉的去下一句,"對不起。"隨後又被拉走。

  那不是海女號上的小鬼嗎,他也到亞羅港?

  被撞的倒霉鬼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被丟下船的馬克。那一晚要不是他運氣好被另一艘商船救起,早就凍死了。為了生存,他在商船上做牛做馬,才撿回一條命。

  不是冤家不聚頭,今日他們會在亞羅港相遇必定是上帝的旨意,教他要趁此機會報仇!

  氣憤填膺的馬克心眼雖髒,眼睛卻頗為銳利,一眼就認出維陰斯高大的身影。他得意地露出一口黃板牙,心中暗自盤算即將到手的賞金。魯德爾船長乃通緝榜上有名的海盜頭子。克倫威爾放任一般海盜縱橫四海,對於不肯乖乖聽話的搗亂者則采取封鎖政策,魯德爾便是其中的榜首。

  他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去,直到確定他們的方向才停下來。

  龐貝裡斯妓院?這是全亞羅城最高級的妓院啊!

  馬克不甘心地撇了撇嘴,露出一個飽含妒意的眼光,狠狠的發誓非扳倒他們不可。

  偉大的魯德爾船長,你等著被捕吧!隨後他沒入陽光中,朝總督府的方向前進。

  危險將至,然而身處於軟玉溫香的兩人卻還渾然不覺,只是一個勁兒的玩著拆穿游戲。

  ※※※

  這和她想象中的妓院根本不同!被硬拉進龐貝裡斯的路耕竹眼巴巴的看著室內氣派的裝潢。鑲滿金絲的紅地毯由內往外、由下往上的向上攀升,由手工打造的燭台跟著階梯抬階而上布滿樓梯間兩旁扶手的牆壁,到處一片金碧輝煌。

  她還來不及對這一片燦爛做出反應即聽見咯咯的笑聲自樓上傳下來,隱約聞得出嬌媚的氣息。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魯德爾船長!"一聲尖叫之後,跟著是一大票足以撼動天地的腳步聲,僻壢咱啦的由上往下沖。

  瞬間,一股裙浪風湧雲起,將個頭嬌小的路耕竹徹底淹沒。

  "魯德爾船長,您好久沒來了,可把大伙兒給想死了。"有著超大胸部的黃衫女子不待邀請便自動巴上維陰斯,像只嘴饞已久的小貓拚命搓他的上身,造成一波波奶浪。

  "是呀!"紅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的送上比黃衫女子大一倍的巨乳,很有技巧的占領一席之地。"亞羅城少了您一下子變得好空虛。您瞧瞧咱的心跳,"她用力一挺原本就高聳人雲霄的豐胸,左右晃動以加強效果。"是不是因為您的大駕光臨而大大鼓動呢?"

  是兩粒奶球大大鼓動才對吧!

  被兩對鼓脹得像迪士尼樂園免費分送的大汽球嚇了一跳的路耕竹心裡頗不是滋味的想著,順道低頭看看自己的扁胸。束什麼束嘛!反正就算不束也不及人家的一半。現在可好,成了道道地地的"真平"。

  霎時忘了自己身分的小可憐忙著自怨自哀,完全忘了自保。等著拆穿她真面目的維陰斯可沒忘,亦未忽略她下意識的動作。

  原來這小妮子還是有自尊心的嘛。他老早想知道,在那一件比一件大的襯衫底下究竟藏何身軀,今天終於能一償宿願。居然敢騙他?她真該死。不過他有比鞭子更好的懲罰方式,而且相信她亦不會反對。就他聽到的對話分析她似乎迷戀他許久,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對女人的迷戀這一點並不陌生,也十分恰巧他對她亦充滿興趣,只有天知道為什麼!她根本只是個小鬼,搞不好還沒斷奶,可想而知她的身體也不會迷人到哪裡去,他卻依舊感到"性"致勃勃,甚至像個不正常的男人般暴躁不安,直到確定她是女兒身才放下心中那顆大石,卻又在聽見她的潛逃計畫時重新燃起怒餃。一想到她居然敢答應大衛的提議他就一肚子氣,她是他從海裡撿回來的小廝,他有責任提醒她這一點。

  他懶懶的摟住身旁自動送上門的妖嬈女子,優游於巨浪波濤之間。兩名妓女立刻咯咯笑起來,拚命扭動細腰使勁誘惑他帶她們上床,像兩只互爭地盤的母狗般叫囂。

  "魯德爾船長,今晚就由我來服侍您吧。"黃衫女子更加使勁地誘惑,路耕竹還以為她會當場扒他衣服。

  "魯德爾船長是你一個人的嗎?憑你也配?"紅衣女子哼道,惹來眾妖姬的贊同聲。

  "是嘛,是嘛。魯德爾船長應該挑我才對!"

  "你是哪根蔥?"

  "你又是哪根?"

  左一句、右一句的爭奪聲不絕於耳,聽得出她們對這個男人的性能力深具信心。路耕竹不知道是否該感到與有榮焉,但她知道趁此機會逃逸才是上策。只是非常不幸的,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摸到門板呢,維陰斯涼涼的聲音便從她的身後傳過來。

  "你們也太不給我的小廝面子了。你們看,她都要跑了!虧我還特地帶她過來開開眼界,結果卻沒人招呼她,難怪她待不下去。"調侃意味濃厚的言語跟墨西哥跳豆一樣有用,那群原先巴著他不放的妓女立刻轉移目標,當她是瓶罐地向她湧來。

  "原來這小伙子是魯德爾船長帶來的人啊,其是失敬失敬。"她們還以為是街上流浪的吉普賽人。

  "小哥,你長得真可愛,滿十三歲了吧?"其中一名女子搔中她的癢處,直接點破她的發育不良。

  "剛......剛滿。"雖然很想拿槌子擁她,路耕竹還是試著裝出覦期的笑容。

  "真是個好年紀哪!"身穿藍衣的妓女似乎覺得路耕竹很對她的味,抬起塗滿蔻丹的中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隨後像發現新大陸般尖叫起來,"天哪,你的皮膚好細,真不愧是年輕人!"跟著她兩眼閃閃發光,貪婪的眼神不下於正相准獵物的眼鏡蛇,等著抓路耕竹進補。

  頃刻間她彷佛看見異形的血盆大口正朝她逼進,偏偏這時維陰斯又好死不死的加上一句:

  "既然你對她這麼有興趣,那強尼就交給你了。"按著他露出惡意的笑容看著她倏然放大的瞳孔,丟下更令她嚇破膽的話。"要好好愛護咱們的小強尼,教會她怎麼在女人的身下呻吟,這個開苞的任務很重要,知道嗎?"

  "知道,包在我身上。"

  一波波藍色加肉色的晃動猛然升起,路耕竹都快分不清拖著她走的藍色身影是否還能稱之為女人,居然一點女性的嬌羞也沒有。

  "等一下!"她還在為她的貞操奮斗。"我不想嫖妓!"怎可隨便為她"私訂終生"?

  沒想到這句話卻引來一陣鬧堂大笑,笑出大伙的眼淚來。

  "太晚了,你己身在妓院。"不嫖妓上妓院來干嘛。

  "白蘭黛,好好的伺候咱們的小少爺,別丟了龐貝裡斯的臉!"

  在說話的同時又有更多不同顏色的浪潮席卷她可憐的身子。路耕竹發現自己竟像中元普渡時的豬只,被一大堆力大無窮的女人簇擁而上,硬被拖到樓上的房間,而始作俑者維陰斯只是抱胸佇立一旁,涼涼的欣賞她的窘境。

  這該殺千刀的混蛋!

  恨不得殺了維陰斯的路耕竹很快發現到自己沒有多余的力氣想殺人的事,那名叫白蘭黛的妓女已迫不及待脫下自己的衣服,她還以為她看見了一條披著人皮外衣的蛇,使勁地擺動絀得過火的腰肢,朝她一路行來。

  "別怕,白蘭黛大姊會好好教會你女人的滋味。"

  天啊,再不逃就真的要失身了。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行情這麼好,無論男女都對她有興趣。

  "你不明白,白蘭黛小姐!"她努力自軟得利害的床褥爬起,試圖在她的八爪手到達之前逃脫。"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真的!"她特別加上這一句強調。

  "你如果是擔心錢的事情,那麼你不用怕,魯德爾船長會幫你付清。"

  "我不是擔心這個!"該死,這是哪門子床鋪?居然比螂蛛絲還難纏。

  "你也不必擔心你會學不到做愛技巧,我保證經過我的調教後你必定能成為高手,當然這還要看你的天賦......"白蘭黛邊說邊向她的天賦探去,卻發現--沒有?她沒抓錯方向啊,為何抓不到男人該有的東西?她不信,干脆扯下路耕竹的褲子求證,路耕竹連忙捉住她好奇的手臂,以免身分暴露。

  "你......你究竟是......"白前黛難以且信的看著她泛紅的面孔,由那其上看見一股不屬於男人的嬌羞。

  "恐怕上帝忘了賜給她天賦,白蘭黛。"突然發聲的男音跟著端門聲一擁而至。

  路耕竹猛一抬頭,即看見維陰斯那張了然於心的臉正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是給你的。"他丟給錯愕的妓女一袋金子,要她保守秘密。"帶著這些金子上街買幾件衣服,若有人問起我們的行蹤就說不知道。明白了嗎?"大衛那家伙八成還在不死心的找人。

  白蘭黛接下金子聰明的點點頭,臨走而同情地看了路耕竹一眼,後者正白著一張臉,一副快掛了的模樣。

  "你......你知道了。"難怪堅持帶她來嫖妓。

  "沒錯,我甚至知道你打算潛逃的事。"他一腳端上房門,空間立即變得狹窄起來。"你如果有要辯解的話就快說,我會依據你申辯的內容決定你往後的命運。"他一屁股坐上床沿,路耕竹也跟著陷入更深的栓桔中。過度柔軟的床墊猶如一張螂蛛網,逃也逃不了。

  她吞吞口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若說她是來自一個遙遠的年代,他會相信嗎?鐵定不會!可是他看起來又是那麼和顏悅色,他若願意表現出溫柔時,她敢打賭連魔鬼也抗拒不了他的魅力。

  好吧,豁出去了!她決定。搞不好他有非比尋常的智能,能夠理解她所講的事也說不一定。雖然聽起來不太可能,但她還是決定試試看。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我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灰綠色的眸子中看不出是生氣還是高興,只是維持原來的角度,一眨也不眨的注視她的臉。

  "繼續。"他倒想聽聽她能編出什麼離譜的說辭。

  "你還記得我被你救起的那一天嗎?"她試著勾回他的記憶。

  他點點頭。

  "我是不是正被一個漩渦糾纏?"他又點頭,這給了她信心,原來他還是能講理的嘛。"你知道我為什麼掉入漩渦之中嗎?"他搖頭,但眼神已經開始不耐煩,她只得長話短說。"因為我正在另一個時空追捕你,被你誘人漩渦之中才會掉到這個年代來,其實我是二十世紀的人。"

  一陣沉默。

  路耕竹屏住呼吸忍受這要人命的寂靜,由他乍然停格的神情推敲出一二。這也難怪,誰會相信這樣的故事。

  "你是說,你不是屬於這個年代的人,你會跑到我的船上完全是因為漩渦的閉系,而且我還是一個罪犯?"過了許久之後他緩緩吐出這番話,比原創者還詳細。

  "對、對。"他真不愧是智商兩百的天才,難怪國際刑警組織怎麼也捉不到他。

  "換句話說,你也可以藉由漩渦回到你原來的世界。"他又補上一句,語氣溫和。

  這她倒沒想過。不過,依據時空轉換定律,應該是這樣。

  "大概吧。"下次有機會再試試看。

  "鬼扯!"

  突然一聲重喝震醒了正陶醉於他的明理假象中的她,忽而轉沉的床墊宣告他巨大身影的入侵。

  "你不是在說謊就是神智不清,而前者的成分居多。"他的笑容如同惡魔又像天使,游走於兩者的邊線上,教人忘懷道德二字的讀音。"我勸你說謊也要懂得用腦,你忘了你還曾說出霍金儲藏寶物的地點嗎?"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細頰,由他享受的神情可以感覺得出他極為滿意她的膚質。

  "那是瞎蒙的!"她辯解,怎麼也想不到當日救命的工具竟會成為今日阻礙信心的關鍵。

  "你當然是瞎蒙的,真可惜此刻霍金不在這兒,否則便能當眾對質,證明你到底有沒有說謊。"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

  "我沒有說謊!"她大叫,同時躲避他探索的手指。

  "你是不是說謊都無所謂,因為那改變不了我要你的決心。"他支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回來面對他,相當不悅於她的閃避。"雖然天曉得我為什麼會看上你,你只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吉普賽人罷了,但我還是想要你。"他郁郁地說,彷佛他會有這種不合理的欲望都是她的錯。

  "我不是吉普賽人!"她大聲澄清,這個眼拙的色魔!

  "哦?"他酗起綠眼,看著她憤紅的小臉。"那麼你是哪一個品種的人?"

  "台灣人,白癡!"瞧他說得跟買雞似的,氣死人了。

  "台灣人?聽都沒聽過!由此便可證明你是在說謊。"這麼離譜的謊言地也編得出來,她所說的地名在地圖上根本沒出現過。"我警告你最好別忘了誰才是船長。再用一次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就等著領死。"

  魯大船長顯然無法適應他的手下用這類語氣同他說話,但她已經受夠了。他憑什麼妨礙人身自由?

  "你才不是我的船長,我甚至不該出現在這裡!"她沮喪的大叫,無法體會上天的惡作劇。"你為什麼不能就此放過我,反正女人多得是,不差我一個!"

  "你說得對,女人多得是。"門外頭就有一大票。"但她們都不像你這麼有趣,我特別喜歡愛說謊的小廝。"

  "我沒有說謊!"到底要她申辯幾次。

  "是嗎?"他顯然不信。"我想‘這個'便可證明你有沒有說謊。"

  突然撫上她胸部的大手令她倒吸一口氣,她所害怕的這一天果然來臨了。

  "啊,布條?"邪魅的笑容自他的嘴角懶懶勾起,淡透的綠眼慢慢轉灰,他甚至不必解開襯衫的鈕釘便可分辨出她胸部的真偽。

  "你真辛苦,想象得出你一定非常盡力維護你的謊言。"冰涼的大手解開她寬大的襯衫下擺,由下而上緩緩爬行,極具技巧地挑逗。路耕竹發現自己竟逃脫不了他的箝制,他擁有絕對主控權。

  維陰斯繼續他的探索,訝異於指間傳來的陣陣溫熱。她的皮膚不只是細,並且光滑得不可思議,讓他聯想起冬季的湖面,使人產生滑行於上的錯覺。

  他曾聽一些水手說過,東方女人的皮膚要較西方女子來得細致,毛孔也較細小,有些人還根本看不見毛孔,就像他們國家生產的絲綢一樣,也像他身下這個女人。她說她不是吉普賽人,難道她是東方人?

  這個念頭還來不及在他腦中生根,一條條捆綁整齊的白布條焉地殃入他的眼簾,激起他胸中最狂野的怒潮。

  "原來你還有幫凶。"他陰郁的說,眼中倏地卷起風暴。"這些布條是誰幫你綁的?是不是大衛?"沒有幫手絕不可能整理得如此整齊。

  "不干你的事。"她拚死保護大衛,他那副樣子像要殺人。

  "我的東西絕不許別人亂碰,即使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他冷冷的放話,同時扯掉一圈又一圈的布條,露出她不大不小的胸部。

  "我不是你的東西,更不想當你的小廝!"該死,這人聽不懂英語嗎?

  他充耳不聞,只是專注於觀察她的胸部,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

  "我的小廝居然在一夕之間長大了,讓我不得不贊美神跡,哈雷露亞。"他不正經的說道,有力的手臂不疾不徐地阻止她欲遮羞的雙手,捉緊她的手腕不許她妨礙他的攻擊。

  "你的胸部雖小,但形狀優美......"他將她的雙手拉制於她的頭頂,用她兩倍大的手掌圈住她。

  路耕竹雖覺得十分困窘,但他的力氣不只大她兩倍,而是十倍!她怎麼也揮不開他,無力的掙扎反而提供他更多的樂趣。

  "這麼急於表現自己嗎,我親愛的?"富彈性的脫手指彷佛彈奏樂器攸悄然攻占她的乳尖,以磨人的速度沿著她的乳咀周圍言口,好整以暇的激起她必然的羞怯。

  "你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路耕竹強硬地回嘴。她雖幻想過他的碰觸,但絕對不是在這種屈辱的情況之下,應該是雙方脈脈含情才對。

  "我沒說過我是英雄好漢啊!"他根本不把她的諷刺當一回事,反而玩得更帶勁兒。"我是海盜,記得嗎?"

  "是又怎樣?"海盜了不起啊,她還是警察哩。

  "是海盜就該掠奪。而我,已經准備好掠奪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吉普賽人。"

  又說她是吉普賽人,他的耳朵聾了嗎?"我不是吉普賽......"她還來不及說完抗議,隨即發現自己的嘴被覆住,她夢想中的嘴唇正以無比性感的方式撥弄她的神經。她感到由唇齒間冉冉傳來的酥麻感正催促著她打開欲望的入口,猶如她亟欲被探索的心底。她的腦中猛地閃過某些屬於二十世紀的片段,影像中的她正埋頭苦干,立誓出人頭地不教她老爸看扁。為此她謝絕一切男性邀請,直到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第一次看見魯維陰為止。

  她的人生從此陷人一片混亂,腦中唯一存在的只有他,也只是他。她甚至無法大方承認她的渴望,只能偷偷抱著他的照片,墜人無遽的奢望之中。

  她幻想中的修長五指正滑至她的乳峰,輕捻細撥喚醒她全身上下的細胞。整人的呼吸也毫不留情的灌人她的耳際,鼓動她身為女性的自覺。她幾乎被這股前所未有的麻痺感和奔馳而來的暖意徹底癱瘓僅存的意志,最糟糕的是這名大膽的海盜似乎不准備就此放過她,更進一步以來自魔界的手指一舉攻下她的禁地,越過布料的障礙直接探向她的私處。

  "你長大的速度真驚人,強尼。"他緩緩的拉下她的褲子,故意不將它拉到底,只允許它滑落到某一個程度,露出她毫無遮掩的下半身。

  "我從來不知道在我身邊打轉的小廝竟擁有這麼一副迷人的軀體,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才是。"他捧起她的臀部,因實際行動證明他絕非說謊。

  她的身體在他舌尖的撥弄之下立即潮濕,體內似乎有某種東西就要沖出來。

  那是什麼呢?是欲望吧!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那份愛戀越過時空注入相同的靈魂,到達她的心底。

  "噢,強尼。"沉浸一片柔軟的維陰斯似乎也有同樣的感受。他抬起一張迷惑的臉,著迷於她的濕潤。充滿暖意的灰眸宛如晨霧,散發出誘惑的氣息。"我知道強尼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告訴我你的真名。"他要求道,迫切的想了解她。

  "珍......珍妮。"她喘息。他如何能要求她在情欲當頭還能思考,尤其在他的嘴唇正要命地貼近她嘴邊說話的情況下?

  "不是那個名字,我要你的本名。"他沒與趣和大衛他們喊相同的名字,他要與眾不同。

  他更加深他的探索,將帶有魔法的手指伸入她的禁地,加速魅惑的催化。

  本......本名,他是指她的中文名字嗎?她不確定,但她確定自己快融化了。維陰斯不愧是獵艷高手,在他的逗弄之下,她的理智早已蕩然無存。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再次逼道。這次不只是挑逗她的身體,更以自身強健的體魄誘惑她。

  路耕竹張大眼看著他一身結實的肌肉,恍若塑像的完美線條強烈的誘惑著她。

  "耕竹。"她不住地喃喃自語,無法將視線自他身上挪開。"我叫耕竹。"她邊說還臉紅,因為她朝思暮想的軀體正無聲地壓止她嬌柔的曲線,和她完美的契合著。

  "耕竹。"他模仿她的發音,不知怎地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他搖頭揮去這個荒謬的念頭,專注地看著她臉上的紅潮。"耕竹。"他再次發音,越念越順口,也越喜愛她臉上的自然紅暈。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記輕吻,然後是眼臉、耳際。帶著暖意的唇舌彷佛決心和她玩游戲,一路輕囉到底,自她眉心的肌膚到頸項邊,而後埋入其間吸吮其芳香,激勵她的身體釋放出暖流。那股陌生的潮濕倏地重新歸回到她體內,使她不知不覺的打開並攏的雙腿,維陰斯亦順勢褪下她的褲子和自己的。

  她立刻感到緊張。

  "別怕。"他連忙用膝蓋阻止她再度合上情欲的大門,抓住她的手要她正視他的欲望。

  路耕竹被手中堅硬的腫脹嚇了一跳,十分懷疑他的巨大能否進入她的身體深處。

  "把一切交給我,耕竹。"

  稍嫌弩扭的發音卻奇異地安定她的情緒,跟著他一起放松。

  "這才乖,我迷人的小廝。"他誘惑性的低語,將她的兩腿更撐開一些,再以雙手捧住她的柔臀,緩緩埋入她的身體,為他期待已久的欲望開路。

  當他意外的遇見阻礙時,他驚訝兼得意的笑了。原來他迷人的小廝還是處女,而且擁有他所見過最緊、最能和他一起律動的身體。

  路耕竹可不這麼想,事實上她快痛苦死了。兩人體型上的差距使她難以接受他的侵入,她痛得想哭。

  "停......停下來!"她拚命捶打他的身體要他住手,卻像是捶打一睹石牆,無法改變他的決心。

  他更深入,因為他知道這是一般處女反應,若順著她一輩子也到達不了天堂。

  路耕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越來越堅定的動作,感到自己的臀再被高高捧起,迎接他猛烈的沖刺。

  好痛!一股白熱化的痛楚散播於她身體上下,她還以為自己會死於這痛苦中。她別無選擇的隨著他激烈的動作做更快速的移位,承受自他體內釋放出來的熱流擴散至她的體內。在那瞬間,她的靈魂被掏空了,整個人隨著他的灼熱攀升至另一個世界。

  她不知道做愛竟是這樣一種感覺,是她太無知還是自己太絕望?在他的身體離開她之際,她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虛,彷佛她已不再是她。

  她不禁想起比爾的話......玩過就算。

  是啊,他是一個迷倒黑白兩道的地下皇子,即使轉換一個時空仍是高不可攀的英國貴族,怎麼可能會看上她?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游戲罷了,一個他壓根兒看不起的游戲,一個比小偷好不了多少的吉普賽人。

  還是算了吧,聽從大衛的建議日子會好過點。就算無法返回現代,至少也可以設法安度余年。

  她下定決心,背對他默默地穿上衣服,從頭到尾不看他迷人的眼睛。

  "我可以下船了嗎,船長?"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轉頭看他,勇敢面對自己的命運。"你的仇報了,也要過我了。現在能不能還給我自由?"現在趕去和大衛會合應該還來得及。

  維陰斯聞言謎起眼睛,一雙灰眼又轉回原來的冰綠色,一邊穿上褲子和衣服一邊注視她。

  她說得沒錯,他是要過她了。按理說他該覺得滿足,可是事實上正好相反,他仍要她,比未得到她時還迫切。

  這是個奇怪的經驗,但他沒打算讓她溜出他的視線--尤其是大衛還在一旁虎視耽耽的情況之下。

  "不能。"他懶懶的決定,心情愉快的接收她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沒打算換小廝,對你的服務也尚覺滿意。"

  這說得是什麼話!

  路耕竹氣得臉色漲紅,右腿一伸就想踹死他,卻被他逮個正著,重新壓入溫床中,抱著她又捏又吻,笑得好不得意。

  "這麼快又興奮了嗎,小鬼?"他的魔手直接伸入她的襯衫下擺扣上她的胸部,輕輕搓揉她的乳房。"我建議像這種時刻最好是躺下來繼續我們剛才的運動,或許你就不會如此難過。"

  "作夢!"她大望駁斥,身體卻難堪的背叛她,脆弱的感官在他的挑逗之下立即化為一池池的春水,和她的豪情壯志唱反調。"我沒興趣作夢,比較喜歡付諸行動。"按著又扣住她的粉臀,打算再做一次。

  "抱歉。"他輕嚼她的耳垂,將她的身體拉近,很不要臉的磨蹈著。

  "你休想!"

  路耕竹死命的掙扎,維陰斯亦拚命的進攻,比爾便是挑這種令人尷尬的時刻闖進來。

  "船長,不好了!"不請自入的比爾連尷尬都省了,臉色綠成一片。"咱們得快走,馬克那雜種正帶著總督府的人往這裡是來。"

  馬克?不就是那晚他命人丟進海裡的水手,他竟還活著?

  "該死!"維陰斯連聲訊咒,十分氣惱自己的一時大意。"海女號准備好了嗎?"

  比爾點點頭。

  "很好,我倒想看看這兒的總督有多厲害,能不能一路追趕我回倫敦。"也該是面對現實的時候。

  "倫敦?"這下換比爾呆住了,少爺忘了那兒正是克倫威爾的巢穴嗎?

  "沒錯,倫敦。"維陰斯的表情陰郁,嘴角勾起的笑容郁悶得教人害怕。"但在回倫敦之前我會走一趟羅伊爾港,將霍金的貢獻賣個好價錢。"畢竟金錢才是萬能,也是復仇的最佳工具。

  "至於你,我迷人的小廝。"他一把拉起錯愕的路耕竹,邪邪的看著她。"恐怕我必須堅持你一定得上船來,我已經習慣你的陪伴和不怎麼樣的效率,少了你我會很寂寞。"

  斷然的語氣和表情宣告了她的命運。仰視他閃爍的眼神,路耕竹覺得自己仿若是停靠於港灣中的海女號,被迫和眼前的綠眼惡棍一起,駛向末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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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4:31
第六章

  羅伊爾港位於地中海域,是所有來往船只的噩夢,海盜們的天堂。

  站在甲板上靠著欄桿而立的路耕竹無聊的注視著海面,黯然的天色籠罩於海水上方,船身亦跟隨著洶湧的浪潮搖晃,預告著暴風雨即將來臨。

  真像她的心情。

  自從大衛下船之後,她即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就連詳知內情的比爾也閃得遠遠的,以免被維陰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掃到台風尾,落個死無全屍。其它不了解的水手也是有多遠閃多遠,因為他們一向只喜歡女人的船長顯然忽地改變性向,開始喜歡起發育不良的小廝。為此,她幾乎沒人可以談心,比爾也警告過她最好別自找麻煩讓其它人知道她的真實性別。所以換句話說,她成了維陰斯的專用妓女,只不過她的外表仍維持在"正常"的男性表皮之下。

  她好寂寞啊!為什麼大衛不在這裡?

  "在想什麼?"

  低低的男音響起,她以為是比爾。

  "大衛。"她頭也不回的回答。"我在想大衛。"

  大衛?

  難得好心情的維陰斯因為這一句漫不經心的回話燃起心中積壓已久的熾熱,他是她的枕邊人,她卻想著另一個男人!一股酸意強烈地侵襲他的心智,揚起最暴烈的情緒,他猛然扣住她的雙手,將她整個人提起來,她立刻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一對冰寒之至的綠寶石。

  "你在想大衛?"他的微笑有如魔鬼,邪魅得詭異。"告訴我你想大衛的什麼地方?"他早想過她泰半和他有染,沒想到是真的。

  "我只是想念他的陪伴!"她喊完後連忙襟聲,用可憐兮兮的聲音哀求他。"拜托,大伙都在看我們了,你能不能不要像這樣摟著我?"雖然他們早已習慣,但她仍然覺得困窘。

  "不能。"他殘忍的否決,更進一步支起她的顎,要求她誠實。"除非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我就在這裡要你。"他威脅道。

  她知道他說得到做得到。他正是那種不管他人眼光的男人,也要求他看中的人跟他一樣不要臉。

  "你不放手我就不講,大不了你把我扔進海裡好了。"說不定鯊魚都比他好對付些。

  聞言,他迅速瞇起眼睛,似乎正在考慮該不該扔了她。

  "說!"幾經考慮之後他將她拖至甲板後方獨立的屋簷底下,兩手撐住牆壁,將她緊緊包圍。"你最好能說出個象樣的解釋,大衛的性命全看你的表現。"他在她的肩邊說話,恨不得咬她一口。

  "我只是覺得寂寞。"她誠實的開口,十分清楚他塞滿精液的腦子裡存在何種骯髒念頭。"沒有人肯陪我說話,就連比爾也不敢靠過來。"

  "他最好是這麼做。"他在她的耳邊低喃,一顆焦慮的心也逐漸落下。

  "你看,如此一來我還能跟誰說話......"由耳際傳來的陣陣酥麻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都快忘了自己正面對一個不可理喻的惡棍,只感覺得到彼此的喘息聲。

  此時,天際亦開始飄雨,暴風雨已然來臨。

  "原來你覺得寂寞......"維陰斯的大手倏地伸進她的襯衫之中,快速解開她的束胸布條,撫揉她渾圓的酥胸。"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小鬼?"

  時而輕捏、時而緊拍的力道准確無誤的挑起她的感官,她的下半身開始潮濕,一如每一個熱情的夜。

  "我可以教你一個度過寂寞的方法,你要不要聽?"他微微地側過刀削般的面容,以挺直的鼻梁撥弄她的臉頰。

  "不......要。"她臉紅心跳的回答,不必問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你的確不需要問,因為我正打算教你。"邪魅的臉孔轉眼間改為埋入她的粉胸,將她的襯衫高高拉起。霎時,一陣冷風侵人她毫無遮掩的肌膚,卻沒法冷卻她已被撩起的熱情。

  "暴風雨來了。"她提醒他,過度嬌喘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

  "別擔心,比爾會處理。"他邪邪的一笑,不管她的抗議繼續他的挑逗工作,技巧滿分地拉下她的長褲。

  "可是,你是船長。"她試著不去理會胸前的吸吭和身下的陣陣騷動。然而由乳峰傳來的酥癢卻引起她一陣顫動,她幾乎不能自己,也失去站立的能力。

  "我知道我是船長,所以有責任照顧我虛弱的小廝。"他干脆一把抱起她讓她背靠在牆壁上,導引她的雙腿環住他的腰,她則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他該不會是想在這裡......"現在正吹起暴風雨。"她再次提醒他,心慌意亂的看著他解開褲頭,展現出真熱絡。

  "正是暴風雨。"他緩緩地挺進,將自己埋入她的體內,墊高她的粉臀享受她的包圍。而船,正危險的震動並且前後搖晃。

  "你瞧,連暴風雨都為我們祝賀。"他在她耳際喃喃說話,下體則是跟隨船只的搖晃自然擺動。猛烈的搖晃迫使他必須捉緊路耕竹的臀部才不至於滑出她的體內。

  路耕竹幾乎因這自然的沖刺而尖叫出聲,隨著他的多次逼進和釋放她以為自己即將到達天堂,眼神亦開始迷蒙,全身直冒冷汗。

  "喊出你的欲望,耕竹。"只有在最親密時刻,他才會喊她的真名,其它時刻一律以小鬼代稱。"暴風雨會帶走你的羞怯,我想聽聽你興奮的聲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堅持,和其它女人做愛時他從不管她們的感覺,為何會特別在乎她?

  她真的喊了,而暴風雨也確實帶走她興奮的聲音,寧下的是彼此的體溫,緊緊相依捨不得離開互相的擁抱。

  維陰斯發現自己竟該死的放不開她。即使高潮已過,天堂已不再,他仍不想離開她的身體。而她亦本能的圈緊他,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緊緊攀附著他。

  在這一刻,他對她的一切感到好奇,卻不想費心去關心她。他要煩的事已經夠多了,回倫敦之後必須面對的事和怎麼復仇在在考驗他的耐心和智能,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考慮懷中人兒的事。但是,現實壓迫他不得不考慮,既然他會覺得她迷人,有何理由別人不這麼想,大衛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你的頭發留長了,越來越有女人味。"也越危險。

  "嗯。"她趴在他肩頭,臉頰斜靠著他的寬闊休息,享受他手指的逗弄。

  "你不只皮膚細,連頭發也一樣光滑柔軟。"他撫摸她赤裸的皮膚,幾乎看見羅伊爾港那一票人渣爭著要她的樣子,越想越不安。

  "沒辦法,天生的。"她的腿好酸,好想放下來。

  維陰斯立刻察覺到她的動作,用力撐住她的粉臀不讓她自由。

  "到了羅伊爾港,你不許下船,聽見沒有?"加上她不可思議的柔軟,羅伊爾港不翻了才怪。

  "為什麼?!"她連聲抗議,不讓她接近其它船員也就算了,現在竟還不許她下船,那是她唯一自由的時間啊。而且她老早就想看看羅伊爾港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那般邪惡。

  "我說不准就不准!這是船長的命令。"他才懶得解釋,是他的人就該聽他的。

  路耕竹氣得想踢他,這才想起自己的雙腿還很不要臉的環著他的腰,他的男性象征也還在她體內。

  "放我下來!"她扭動身體掙扎,未料會激起體內男性的本能,使它再度復活。

  "我一定會放你下去。"他承諾。"不過是在暴風雨吹襲過後!"

  排山倒海的情欲狂潮再次侵襲肢體糾纏的兩人,在狂風暴雨的助長之下,撩起一波波激情的浪花,將他們倆包圍。

  傳說中的邪惡之城,似乎也在頃刻間露出狡詐的笑容,邀請這對熱情的戀人。

  ※※※

  羅伊爾港,外號邪惡之城,位於地中海域。它是所有罪惡的集散地,亦是買賣贓物的最佳地點。任何你想得到的貨物這裡都有賣,無論是中國的絲綢、印度的香料或非洲的象牙,只要你有錢、有需要,自然會有人負責想辦法弄到。

  到過羅伊爾港無數次的維陰斯這次一反常態不做長時間逗留。以往他都會讓船靠岸幾天,好讓禁欲多時的船員們解解渴,自個兒順便樂一樂。不過,這次不一樣,他的女人正在船上等他,這使他興趣缺缺,只想趕快把正事辦完,雖然羅伊爾港的妓女們還是一樣浪蕩美麗,卻提不起他一點勁兒。

  他一定是中邪了,他快樂的想。耕竹說穿了只是一個小鬼,胸部也不達以往女人的標准,他仍照愛不誤。

  愛?

  這個字眼重重教他愣了一下,也使他急於行走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居然會想起這個字眼,這就足以證明他的確中邪了。他不是一個會說愛的男子,目前的迷戀只是好奇而已,一定是的!他了解自己,也說服自己,把這個荒謬的念頭拋至腦後,趕快找到買主將霍金那批貨銷出去才是最要緊的事。

  整個羅伊爾港說穿了只是一個島,只是這個島上聚集了世界上最危險的罪犯,到處充滿致命的危機。在這裡,貪婪是最常見的嘴臉,甚至連水都髒到不能喝,事實上他們也不需要。住在島上的,不是黑心的生意人,就是妓女和專門賺取水手的錢的酒館。有了美女和醇酒,誰還需要潔淨的水來提醒上帝的存在?盡管這兒的酒多半是私釀的產物,對於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水手而言,卻已足夠。

  走在大街上的維陰斯對於酒艙內的私釀沒啥興趣,對於島上那一群趨之若驚的妓女更是置之不理。他的目標是島上最大的私梟哈克,他不但是羅伊爾島上最著名的買賣贓貨金主,同時也是島上最具勢力的人,只要是靠岸的船只沒人敢不過門打聲招呼。

  維陰斯自然也不例外。在他兩年的海盜生涯中往返過羅伊爾港無數次,哈克也確實幫了他不少忙,他能這麼快賺到足以讓他回倫敦復仇的錢,哈克功不可沒,不過他也從他身上撈到不少好處就是了。在羅伊爾島沒有所謂的道義,唯一存在的是利益。只要有利可圖,今天的救人即是明日的朋友,反之亦然。

  只是,不知道哈克是否依然將他當做朋友?維陰斯十分清楚他近日的處境相當危險,他的特異作風已經使他成為海盜中人人欲伐的對象,再加上這陣子他剛洗劫了霍金的船,這更增加危險性。經過這接二連三的事件,他沒把握自己是否還是個受歡迎的客人,而哈克的表情也證實了這一點。

  "維陰斯,沖動的男孩。"哈克蓄滿大胡子的老臉上寫滿意外,似乎對於維陰斯的突然造訪充滿不解。"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到這兒來,你知道霍金到處放風聲要捉你嗎?"

  "我好怕哦,你是不是想建議我應該躲起來?"維陰斯擠出嘲諷的笑容,伸腳拐了張椅子坐下。

  "我不會。"哈克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也跟著坐下。維陰斯一直是他最喜愛的客戶,至今依然沒變。"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惹上霍金。"眾所皆知那人的復仇性格強烈,難纏得很。

  "他先惹我的。"維陰斯冷冷的回答。"難道要我夾著尾巴求饒?這我可做不到!"他唯一後悔的是沒當場殺了他。

  "呵、呵,你還是一樣沒變啊。"哈克搖頭大笑,彷佛又看見兩年前那位憤怒的年輕人。

  "跟你一樣,狗改不了吃屎。"維陰斯也微笑,這回真切許多。

  "說得好。"哈克先是贊許的微笑,而後話鋒一轉,口氣認真。"說實在的,這陣子你真該避避風頭,現在不只是霍金,我聽說克倫威爾也發出通緝令要捉你。"

  "所以我才會來找你。"維陰斯順勢接口。"我打算洗手不干,從良去。"

  "洗手不干?"哈克愣住了,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打這主意。"我沒聽錯吧?你是說你不干海盜了?"這未免太浪費。

  "你沒聽錯,我正是這個意思。"維陰斯淡然的回答。

  "為什麼?"想到將失去一位好顧客,就覺得可惜。

  "或許是因為厭倦,或許是覺得海盜游戲已經不再有趣,誰知道呢?總之我不想再繼續這種海上生涯。"他隨便搪塞個理由,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除了比爾之外。

  "我明白了。"哈克是個聰明人,深知進退之道。"我猜你來找我是因為手上的貨,是不是霍金的東西?"傳言那是霍金近半年來的戰利品,足以買下半個羅伊爾島。

  "知我者莫若哈克,我確實是因為這事而來。"也只有他才有辦法吞下這麼一大批貨。

  聞言哈克思考了半晌,最後才決定接受這筆生意。

  "你想買多少?"

  "二十萬鎊。"維陰斯回答。

  "二十萬鎊!"哈克叫了起來。"你干脆去搶好了,國王也不過值四十萬鎊。"雖然在他個人的觀念裡認為查理一世根本不值得這個價錢。"十萬鎊,要不要隨你。"他狠狠的殺價。

  "十五萬鎊,這是底線。"維陰斯淡淡的揚起嘴角,不把他的叫囂當一回事。"我好象忘了告訴你那其中有一頂西班牙王冠的事。"他抬出最富價值的商品,等著哈克上鉤。

  "西班牙王冠?"哈克果然上釣,心中的算盤撥弄得咯咯作響,眼珠子光燦不已。"好,成交。"他爽快答應,單單那頂王冠就不只十五萬鎊,難怪霍金會急於找到他。

  "海女號呢?"他想起另一項值錢的商品。"海女號你賣不賣?反正你都要洗手不干了,留著它也沒有用,不如交給我幫你賣個好價錢。"

  "不賣。"維陰斯斷然拒絕,天有不測風雲,他不想萬一哪天需要逃命時找不到工具。"好吧。"哈克遺憾的說。海女號是艘性能優異的船,可惜了。"這是清單,我已經叫人搬到你的倉庫,你要不要前去清點一下?"

  已經搬去倉庫了?這小子!

  "你就這麼確定我一定會接受這筆交易?"哈克一面搖頭一面接下清單,起身和維陰斯一起出門點貨。

  "那當然。"維陰斯拍拍他的肩,算是告別老友。"你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嘛!"他大笑,哈克也跟著大笑,兩人有說有笑地朝倉庫的方向走去。

  門外陽光普照,混亂的聲音透過光線隱隱傳來。

  這裡正是羅伊爾港,傳說中的邪惡之城。

  ※※※

  這裡正是羅伊爾港,傳說中的邪惡之城。

  走在街上的路耕竹東張西望,對於陌生的街景感到十分新奇。這兒的風景跟英國大大不同,典型的地中海式建築簡單而清涼,充分利用羅伊爾島的所在位置。呈拱型的門簷點綴在每一棟建築上,系於其上的彩帶和門鈴隨著海風的吹拂飄蕩於空中,清脆而響亮,光彩而炫目。

  這種寧靜的假象迷惑住她的眼睛。原來羅伊爾港不過如此嘛!她還以為是多危險的地方。

  她安步當居地走著,不明白這麼一個平靜的小城為什麼會被稱之為"邪惡之城",更不了解維陰斯為什麼不許她下船。她或許沒詠賢那麼倔強,卻也絕非那些動不動就昏倒的英國仕女。記憶中這個年代的英國女人最愛那一套,若不昏倒反而是一種羞愧,因此隨身攜帶嗅鹽,以防不時之需。

  渾然不察危險的路耕竹還以為羅伊爾港只是個普通的港口小鎮,認為所有的傳言不過是誇大其詞。她邊走邊看繼續她的探險,一點也不曉得自己正成為人口販子的目標,還不要命的踏進一間酒館,想買杯水喝。

  當她一腳踏進酒館,酒館裡的酒保和客人彷佛電影中的停格個個定住不動,全瞪著一雙大眼瞪她。

  "小鬼,你要酒嗎?"過了一會兒酒保終於開口,人們也再度動了起來,不過目標依然放在她身上。

  "不,我只要水。"盡管渾身不自在,她仍裝出一副勇敢的模樣以配合外表的性別。"請給我一杯水。"

  三秒鍾的沉默後按著是一陣響徹天際的狂笑聲,甚至有人笑到流淚。

  這是怎麼回事,她說了什麼笑話了嗎?

  "小鬼,你不知道羅伊爾城裡沒有水只有酒嗎?你要找干淨的水不如直接找上帝要去,或許上帝會因為你的虔誠祈禱而降下神跡。"這是個被上帝遺忘的地方,上哪兒去找純淨的水?

  連水都沒有,這怎麼可能?

  "既然如此,那抱歉打擾了。"路耕竹連忙道歉,決定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等。"一個粗壯的聲音自酒館內其中一個桌位響起,叫住即將離去的路耕竹。

  她一看見他那副壯碩到可媲美拳擊選手的體格立刻明白麻煩大了,她應該聽維陰斯的話留在船上的。

  "你從哪裡來的,小鬼?"濁黃的眼睛散發出淫光,一看就知道是個變態的家伙。

  她不開口,怕給維陰斯惹麻煩。

  "不敢講話,莫非你是潛逃的水手?"變態的家伙猜測道。

  原本等著看好戲的水手全都因這句話站了起來,因為這代表人人有份--如果誰比較幸運先捉住她的話。

  "我不是!"她大聲否認,十分了解若承認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我們不信。"為首的大變態露出一口黃板牙,證明了這個時代的口腔衛生保健有待加強。"你苦不能說出你的船長的名字,那麼依島上的規定,誰捉到你就有權帶走你。"

  眾人一致點頭。

  這是什麼爛規矩,又不是聖誕節抓火雞比賽。

  "我要是不說呢?"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目標也相准了。

  "怕是由不得你!"大變態雙手一撲,像是在抓小雞般伸手就要捉她。

  路耕竹毫不猶豫的回贈他一張板凳,順手抽出他掛在腰際的佩劍,較他個措手不及。

  頃刻間口哨聲四起,原本等著捉她的大漢全都決定不捉了,個個抱胸看戲。

  "臭小子,算你有種。"大變態踢掉橫在眼前的障礙,恨恨地看著她手中的劍。

  "我不只有種,還很有膽量,你要不要試試看?"她虛張聲勢,真實已經怕得半死。她的力氣恐怕不及人家的一半,玩起來准輸。

  "試呀!你怕什麼?"眾人一陣喧嘩,甚至有人免費把劍送到家,大變態直覺的接下它。

  "小鬼,你死定了。"大變態得意的吐了一聲,一支長劍右手左手的換個不停,表情掙檸。

  "誰死還不知道,大話別說得太早。"路耕竹強硬的回嘴,現場立刻又熱鬧起來。

  "上啊,還猶豫什麼?"

  一波接一波的口哨聲不絕於耳,傳遍整座羅伊爾城,刺破它寧靜的假象。

  路耕竹知道她即將為她的任性付出代價,她除了打贏之外別無他法。她作夢也想不到在二十世紀的興趣竟會成為救命的工具,幸好她的劍術還不錯,只是對方看起來更強,她有辦法贏他嗎?

  很快地,她發現沒有時間細想。這個時代的劍不僅是運動的工具,更是取人性命的利器。她反射性的格開對方一記致命的攻擊,圍著他繞圈。

  她干脆俐落的動作立刻引起滿堂彩和不斷的口哨聲,大變態的臉也立即轉紅。

  "媽的!"他咒罵了一聲,漲得過火的臉色讓人誤以為他極有可能腦溢血。

  在眾人的調侃之下他終於發狠了,握緊劍柄以她從未經歷過的強勁力道朝她直撲而來,路耕竹根本抵擋不住,被這力道震得手發麻,手中的劍也踩著飛出去。

  此時一道銀光條然落下,她知道那是對方的劍,她完了。

  "你對我的小廝有何意見可以直接告訴我,犯不著動刀動槍,更用不著使劍。"

  維陰斯!

  路耕竹張開眼睛看著救命恩人的臉,冰冷的綠暉正呈現出前所未見的殺意,如同雕像般的側臉滿聚地獄的寒光,陰冷得教人害怕。

  在這瞬間她不確定自己是死在大變態的劍下好還是他的怒氣,他看起來快氣瘋了。

  他的確快氣昏了,要不是她的長相太特殊、太惹人側目,酒棺的氣氛又太喧嘩,他根本不合注意到她。她居然敢違背他的命令私自下船?等會兒有她好受的!此刻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脫困。

  "魯德爾?"眾人發出驚訝的聲音,眼睛的方向一致。

  "你還敢踏上這兒來,你不知道你的腦袋現在很值錢嗎?"大變態首先發難。

  "我的腦袋一向都很值錢。但想拿它去換錢,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木事。"明顯侮辱的語調激起了對方的志氣,他雖沒本事,但一樣想拿賞金。

  "我或許沒這本事,但兄弟們有。"他登高一呼,原本還涼涼看戲的水手們立即拔出腰際的劍,將他們倆包圍起來。

  "殺了他!"大變態高喊。"霍金說過不論死活,只要能讓他看見魯德爾的頭就發賞金五萬鎊。"

  五萬鎊?原來他只值這麼多,他還以為自己應該更值錢哩。

  話才剛落下,霎時一陣混亂。在閃閃發亮、快速得教人眼花的銀光中,她只看見維陰斯的劍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劃出一道道銀色的弧度,漂亮的擊退敵人。

  但多如過江之卿的水手就像踩不死的蟑螂一樣朝他們湧來,照這個情形打下去,他們得打到退潮才行。

  一手忙著退敵、另一手忙著保護路耕竹的維陰斯決定采速戰速決的方式,他無法在必須保護她的情況下做出更有效的還擊,何況他的體力有限,他還要留點力氣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

  "趁著混亂的時候逃出去,懂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那你呢?"他該不會想當烈士吧。

  "我會跟著離開,趁現在!"

  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他輕喝一聲,銀色的長劍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形成一個半圓,劃開前方的包圍。

  "走!"

  在維陰斯怒吼的同時,路耕竹低下身體趁著大伙愣成一團的當頭火速離開,誰也沒注意到她。

  她邊跑邊回頭凝望,果然不久後就看見維陰斯的身影,氣喘吁吁的跑來。

  "快走!"他干脆直接用拾的,後頭那一大票只認錢的家伙可不好應付。

  "開船!"他朝早已有准備的比爾大叫,三兩下便跳上海女號的甲板,指揮船只。

  "張帆!把所有帆打開,我們要盡快離開。"船滿帆時的速度最快,海女號是艘雙桅船只,沒有理由逃不掉。

  瞬間,張滿帆的海女號有如一只傲游的飛鳥,在水面上快速滑行。路耕竹著迷於它的優越性能,根本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

  "為什麼下船?"陰寒的聲音自她背後升起,冰綠色的眼睛滿是不悅。

  "我......"她不曉得該怎麼解釋,她差點回不來是事實。

  "為什麼違抗我的命令?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下船的嗎?"

  嚴厲的聲音一點也不像情人間該有的語氣,她也火了。沒錯,她是抗令下船,那又怎樣?她是人,不是物品,也會覺得好奇,他憑什麼依個人喜好決定她的去留?

  "我只是好奇,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盡管明知是她的錯,她仍然選擇倔強地回嘴。

  "好奇?"維陰斯氣絕,冰綠色的眼眸猛然轉灰。"只因為你的好奇,整船人差點被羅伊爾那群人渣踏平,而你居然如此理直氣壯?"恐怕他是太疼她了,她才會忘記自己的身分小廝。

  "我只是......"一時間她也找不出足以支撐她抗令的理由,在她日漸貪婪的心底,她希望他對她的感情不只是欲望那麼簡單,而是更多。

  "反正......反正任何人都可以下船,為何唯獨我不行?我不服!"她死不肯認錯,昔日那個戰戰兢兢怕被拆穿真面目的小可憐正迅速脫離她的身體,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備受驕寵卻得不到真心的女人,在她日漸不安的情緒中發酵。

  她明白自己是奢求了,但無法觸及靈魂的焦慮使她開始變得任性。她不願自己只是洩欲的工具,她希望能獲得更多真實的東西--愛情。

  "你不服?"很明顯地,她皮癢欠揍,不好好修理一番總有一天會被她爬到頭頂上。"你憑什麼不服?你不過是我的小廝,你以為跟我上過床就能改變這一點?"最後這一句是貼在她耳根子說的,輕蔑的笑容教人無法忍受。

  她咬緊牙根死瞪著他,拒絕相信她的耳朵。

  "我不會再上你的床。"她擒著淚決定。她或許是一個因愛改變的大傻瓜,但絕不會無助到不顧自尊。

  "是嗎?"他冷笑,綠眼啤視著她。她以為能用"性"做為工具要挾他?她可要大吃一驚。比起他的海上生涯,短短幾個禮拜禁欲算得了什麼。"既然你這麼有志氣,那我們就來公事公辦。"他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至甲板正中央,對著比爾大叫:"將鞭子拿來!這小鬼既然敢抗令,就該照規矩辦事。"

  鞭子?聽到這兩個字的船員都傻眼了。強尼的身子這麼弱小,哪來的體力承受鞭打?何況,他捨得嗎?船長的嘴上不說,但愛護強尼的心天可明鑒,恐怕還是整個地中海域最出名的一對"戀人",而且將一路傳回英國本土。他們敢打賭,倫敦那票仕女要是知道她們的偶像竟染上這種癖好,不一個個搶著昏倒才怪。

  "船......船長。"他沒聽錯吧,維陰斯少爺竟要用皮鞭抽她?"強尼還小,他一定不是故意......"

  "還小?"在他身下的嬌軀恐怕不曾贊同他的話。"我想她夠大了,至少她聽得懂英文,知道"命令"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大伙可不這麼想,強尼倔強的表情瞎子也看得出來。維陰斯也看出來了,膛大著一雙不下於她的眼,滿含怒氣的大聲喝令。

  "比爾,給我狠狠的抽!"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不賞給她一頓鞭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抗令。"

  "可是,船長......"比爾抗議,一點也不想當壞人。

  "九尾鞭。"他冷冷的下令,無視於眾人凸爆的眼睛。

  "船長!"大伙一起發出聲音要求他網開一面。九尾鞭即鞭打九下,是船長防止船員叛變的方法,之後還要被丟下海三次。

  "打!"維陰斯毫無商量余地的狂吼,顯然已經氣極。

  比爾只得閉起眼睛執行命令,路耕竹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她已經不在乎了,是她自己妄想,以為一切皆已不同,到頭來她的地位只是他的枕邊人,什麼也不是。

  不,她忘了她還是他的小廝,絕對不許抗令,這就是她抗令的結果--挨鞭子。

  她眼神空洞的凝視正前方,准備挨皮肉之痛。結果皮鞭劃破空氣的聲音是傳過來了,鞭子卻未如預期的拍下,反而靜止在半空中,僵持在維陰斯的手裡。

  她抬頭凝視他憤恨卻不知如何自處的臉,總是多變的眼神積聚了更多的感情。有憤怒,有矛盾,有不捨。顯然他正和她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麼多感情,只能隨自已內心的憤怒任性行事。

  "該死的你!"他恨恨的放掉手中的鞭子,由掌中涓滴而下的血絲就像是他的心情,糾結而矛盾。"倫敦一到你立刻給我滾下船,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高大的身影憤然離去。看著他孤獨的背影,她知道一切都已結束。她生命中的短暫夢幻將隨著他這句無情的話語沉人海底。永遠......永遠......

  接下來,便是長達三周的冷戰期。隨著彼此的刻意保持距離,航線卻相反地縮短,默默敲響離別的鍾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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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5:07
第七章

  她無法相信天下竟有這麼無恥的人。

  可以說是被押著走的路耕竹死命的瞪著正優閒坐在她對面的維陰斯,靈巧的大眼眸露出憤恨的光芒。

  就一個信誓旦旦絕不想再見到她的男人而言,他的改變還不是普通的急遽根本是徹底的過分。先別說是硬擄她上馬車這一項,單單是船一靠岸,立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摟著她狂吻就已經跌破所有人的眼鏡,據說還有人敲鑼打鼓四處宣告這個消息。最糟糕的是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塞進馬車車廂,連喊救命的時間也沒有。

  她不懂。過去三個星期以來他們倆一直處在對立狀態,連招呼都不曾打過,為何他會突然改變心意不許她離開?

  她繼續瞪著他,期待能瞪出答案來。維陰斯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以一對迷人的綠眼瞄她。

  "這麼想念我嗎?"

  狹窄的空間使她無處可躲,一雙長腿也不知該往哪裡擺。

  "哼。"她轉頭不理他,才不會讓他知道她有多想念他。

  "干嘛不理我?"顯然他的厚顏無恥是可以上排行榜的,瞧他笑的。

  "把腿伸過來,我不會介意。"說著他便要拉她,她適時躲過。

  "我介意。"怎麼會有這種惡棍!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聳聳肩,不怎麼介意她的拒絕。

  他是怎麼啦?這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撲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將她摟進懷裡,她暗想。

  結果就在她思考的同時他果真付諸行動,將她自對面擄過來,讓她坐在大腿上,並將臉埋入她的臻首旁,疲倦的喘息。

  "我討厭和你吵架。"他在她的耳旁低喃,溫熱的氣息順著她的臉部曲線慢慢流入她的頸窩,也流進她的心底。

  "你不是跟我吵架,而是侮辱我。"她永遠也忘不了他說要鞭打她那一幕。

  "侮辱你?"他的意見和她完全不同。"你本來就是我的小廝,抗令本就該罰。所以那不叫侮辱,而是教訓,別搞錯你的地位了,我親愛的小廝。"況且她也沒真的挨到鞭子,他不是適時阻止了嗎?

  "既然如此你何不讓我滾,眼不見為淨?"又把她當做小廝,她到底算什麼?!

  "你又想吵架嗎?"他生氣的放開她,冷冷的看著她的倔臉。"很好,我奉陪到底。"她大概以為可以予取予求。他雖想念她的身體,但沒打算讓她攻占他的心,更不想容忍一個歇斯底裡的女人。

  接下來是一段難堪的沉默。他們倆不約而同的望向窗外,各懷心事的看向倫敦的街景。

  十七世紀的倫敦基本上和現代倫敦並無太大不同。一樣的沉靜,天空也總是灰灰的,一副隨時會下雨的模樣。唯一改變的是街上行走的交通工具由現代動力換成馬匹,當然這是指整體印象而言。

  馬車繼續往前奔馳,直達一棟外表富麗堂皇的紅磚建築前才倏然停止。維陰斯抿緊嘴唇先行跳下車,一點也不管身後的路耕竹,擺明了還在生氣。

  他有什麼好氣的?

  心情也不甚愉快的路耕竹跟著跳下車,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決定跟他莎喲娜啦。

  "你的家在這個方向,不要迷路了。"維陰斯沒辦法只好捉住她,一張俊臉陰郁得跟倫敦沒兩樣。

  "我的家在二十世紀,不在這邊。"她更正他的話,未料竟惹來更多不快。

  "不准再說這些我聽不懂的話!"他大吼,邊吼邊將她推進紅色建築中,動作極端粗魯。"你若不想被視為神經病,最好別說這些顛三倒四的話,我沒空理你。"最近他老作夢,夢中的一切都和她有關,有時還會夢見一個和他有著相同面孔的男人與她調笑。原本他以為那是他,可是在夢中他可以察覺到那人並非他,而是另一個男人......一個有著和他同樣面孔的男人,亦是耕竹真正迷戀的男人。

  他不知道這其中的關聯,只知道他的心在燃燒,那是嫉妒的人欲。對她來說他有可能只是一個替代品,這點教他難以忍受。她要她的身體只為他燃燒,心中的影像只剩他一個人。嫉妒是愛情的專利,他只想緊緊握住這項專利,即使那不過是一個影子,一樣不容許它存在。

  其實他很害怕,因為那影子似乎正在設法將她拉回她的世界。盡管他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卻隱約感到不安。萬一她真的是不屬於這個年代的人呢,他該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她從他的眼前消失嗎?不!他不認為自己做得到。

  她會消失嗎?

  另一方面路耕竹氣瘋了。他才是神經病呢,她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而且,誰要他理?她只想他放了她。雖然她會難過、會哭泣,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渡過情關。

  只是,他好怪。為什麼突然對著她大吼,又突然瞪著她?他看她的方式彷佛她會隨時消失不見一樣,專注得可怕。

  "不要離開我。"他突然摟住她棲息於她的頭頂輕喃,嚇了她一跳。

  "我......我又沒說要離開。"她也回抱住他,賴在他懷裡傾聽他的心跳。真是敗給他了,這個男人!有時強硬得教人想咬上一口,有時又莫名其妙的脆弱,仿若一個得不到溫暖的孩子,時時刻刻需要人疼。

  就在此時,一個尷尬的咳嗽聲響起。維陰斯不疾不徐地放開了她,對著聲音的主人大皺其眉。

  "別告訴我你布了眼線跟蹤我,我拒絕聽。"維陰新傭懶的回答,優閒的態度如同他不曾離開倫敦,不曾離開過上流杜會。

  "我沒這個膽。"金發年輕人微微一笑,右手搭上維陰斯的肩熱絡地打招呼。"歡迎回來,維陰斯。倫敦少了你安靜很多。"

  "別擔心,喬治。"維陰斯同樣回給他一個微笑,意有所指。"我又回來了,可以確定的是今年倫敦的社交季必定會十分精采,你說是嗎?"他彈了一下手指,命令僕人把酒端進來。

  "我記得今年的社交季應該已經開始了才對。"他輕輕燉了一口酒,繼續他們之間的交談。"我沒記錯吧?"

  "沒有,你的記性一向很好。"喬治露齒一笑,早已習慣他的態度。"這位是......"寒暄了老半天他終於將臉轉向路耕竹。其實他早就注意到她,只是維陰斯向來不怎麼喜歡別人注意他的東西,或是人。

  "我的小廝。"維陰斯毫不在意的接口,無視於路耕竹猛然漲紅的臉。"回你的房間去,我和這位爵爺還有話要說,你一個下人不宜在場。"才剛踏入大門喬治就在這兒等他,必定有話對他說。

  下人?她差點被這兩個字氣昏。但她不是白癡,分得出輕重。這位叫喬治的金發男子,必定有急事找維陰斯。

  她不悅的轉身找管家問房間去,留些私密空間給久別重逢的兩個男子。

  "原來傳說是真的。"喬治失笑,涼涼的揶揄他。"我還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喜歡男人,女人不再對你的味了嗎?"來此的路上即聽到傳言,剛聽到的時候他還哈哈大笑呢。唉!

  "最近。"維陰斯回答,懶得解釋他和路耕竹的開系,打算讓旁人誤會到底。

  "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白哲的東方人。"喬治無心地說,隨後又連忙住嘴,差點忘了維陰斯強烈的獨占性格。

  "你怎麼知道她是東方人?"維陰斯果然不爽,眼珠子郁郁地盯著他。"她也有可能是吉普賽人。"他口氣不佳的自欺欺人。在他的心底,他寧願相信她是吉普賽人,而不是什麼該死的東方人。

  "他本來就是......"算了,他這個朋友變不正常了。以前何時曾聽說過他喜歡男人,還為他的出身氣得七竅生煙?"我不跟你爭,反正他准是東方人沒錯。"正事才要緊。"亞瑟已經知道你回來的消息,你最好多注意點,別讓他捉到你的小辮子。"

  "我知道他想做什麼。"維陰斯的臉色更陰郁了,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他嫌兩年前害我害得不夠,兩年後一並將利息算上。"他會落得家破人亡,亞瑟功不可沒。

  "你既然知道就不該太招搖。"喬治就事論事。"你知道一直有風聲傳言你就是惡名昭彰的魯德爾船長。你是嗎,維陰斯?"拜托千萬不是。

  "我不否認。"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況且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就應該更加謹慎,我不希望看見我的朋友被吊死。"絞刑是處死海盜的唯一方式,既已成事實,唯一的辦法只有謹慎,他一點也不願意看見維陰斯的脖子被掛在絞繩上。

  "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否則也不會活到現在。"謠言終究是謠言,除非有人指認,否則誰也不會相信我跟魯德爾是同一個人。"尤其是那票死忠派仕女,打死地們也不可能相信她們心目中最迷人的爵爺會跟海盜扯上邊。

  "萬一有人認得出你呢?到時你怎麼辦?"凡事不能太自信。

  "這裡是倫敦,誰能認得出我?"維陰斯倒沒他這麼擔心。有時候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才是最安全的避風港。

  "好吧,隨便你了。"喬治投降。從小到大他都是這副死德行,根本不聽旁人的意見。

  "今天晚上有哪些宴會?"維陰斯突然來上這麼一句,差點嚇壞喬治。

  "赫提家舉辦的家宴是今晚最大的宴會。"他該不會是想自投羅網吧?

  "那麼說,亞瑟也會出席囉?"以他政壇大紅人的身分,泰半會出席。

  "沒錯。"喬治澀澀地說,明白他最愛玩危險游戲。

  "你等著看好戲吧。"維陰斯極有自信的說道。亞瑟一定料想不到他竟敢回來,並出現在公眾場合。

  勾起一個與撒旦無異的嘴角線條,他陰慘慘地笑了,確定敵人將不會太樂意見到他。

  ※※※

  入夜的倫敦燈火輝煌,跟白天的冷清大不相同。

  趕著赴宴的少女,手裡緊握住扇子,笑吟吟的搖個不停。由中國絲綢所制成的絲扇配合著各式各樣的花邊,所有影像皆在飄渺間。高聳人雲端的天花板布滿長達十呎的蠟燭,匯聚的光芒足以照亮漆黑的夜。這是倫敦的夜,一個充滿夢幻、香氣和煙草香的世界。

  看著一波波裙浪,路耕竹心中五味雜陳。身處於衣香鬢影中,要說不羨慕,根本不可能。她明白以她的身材而言,要像正晃動於她眼前的淑女那樣將胸部高高墊起是有些勉強。但她也有虛榮心啊,就算她只有32B好了,好歹也擠擠看嘛。

  她心理十分不平衡,但最不平衡的並不是她難以和人相較的胸圍,而是維陰斯這只愛炫耀的孔雀。穿著一身正式禮服的維陰斯看起來就好象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在酒紅色天鵝絨的襯托之下,將他的迷人風采表露無遺。金色的大排釘顯得無比催燦,經由燭光的折射,照炫每一個人的眼睛。

  這是屬於他的夜晚,他的復仇之夜。雖然她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及細節,但可以清楚的察覺到他的復仇大計將由現在開始。她所不明白的是,他干嘛堅持帶她出來,只為了向其它人炫耀他有一位長相跟人家不一樣的小廝嗎?

  "是魯德爾爵爺!"

  她想起他們剛進門時所引起的騷動。每一個在場的仕女全都一副快昏倒的模樣,個個雙手緊握住心口輕聲歎息,甚至還有人尖叫。

  這真是太誇張了,他若是生在二十世紀,名氣鐵定大過李奧納多。她曾奉令保護過的某位知名男星都沒他的人氣,什麼跟什麼嘛!

  還沒能來得及生悶氣的路耕竹很快地發現到自己正被一台看起來很淑女、實則像材狼的女性同胞團團圍住,差點呼吸不到空氣。

  "這個小蘿卜頭是誰啊?"眾淑女一致開炮,目光凶狠的注視著她。

  "我的小廝。"

  老掉牙的回答聽在諸位戀他成癡的待嫁少女耳裡,卻別具他意。她們早有耳聞他改變了"性"趣,沒想到是真的。

  "什麼時候開始魯德爾爵爺也學人家跑船的養起小廝來了?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哦。"其中一位少女大膽的揣測道,維陰斯則露出一個無謂的笑容。

  "怎麼做才算是我的作風呢,艾咪?"灰綠色的眼睛飄向那個名叫艾咪的女孩,引起她一陣臉紅。"或許邀你跳支舞你會覺得好些?"

  艾咪立刻把握住機會點頭,幾乎引起眾怒。

  "站到牆角邊去,沒看見我和小姐要跳舞了嗎?"他側身對路耕竹下令,彷佛他們之間純粹只是雇主關系。

  路耕竹雖然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但她還是很不爽。既然不方便,為何不干脆放她自由或是給她一天假,硬要她跟來做什麼?

  她恨恨地注視著他令人銷魂的眼神和他嘴角揚起的方式,試著從其中分辨他和魯維陰的不同。既然他不許她一個人在家,她只好自行找樂子,以免無聊死。

  打定主意後,她挑了個好位置靠橋而立以方便觀察。正和維陰斯跳舞的女孩看起來異常的快樂,咯咯笑到快要瘋癲的樣子教人不禁為她捏把冷汗,她很懷疑照她那種笑法,今晚結束後恐怕再也合不上嘴巴,瞧她笑的!

  她酸溜溜的想,五味雜陳的盯著笑容滿面的維陰斯。魯維陰從不這麼笑的!他總是懶懶的、淡淡的、似笑非笑的揚起嘴角,就像是吞隱了全世界的秘密,優雅而神秘。還有,他也從未像維陰斯那般粗魯,他總是動作輕盈,儼然是一頭獵豹地無聲無息,甚至連戲龍的行禮也做得那般優閒而迷人,完完全全符合他的貴族身分......

  霎時,時間彷佛靜止了。隨著音樂的結束,維陰斯如同她記憶中那般行禮如斯,優雅戲謹的動作和嘴角傲揚的方式和魯維陰完全相同,重重的推拉著時間之門,將分割的記憶完全融合。在這剎那,魯維陰彷佛從時空的裂縫悄然而入,滲進她的感情深處。她的眼睛開始迷蒙,下意識的將他們重疊......

  她在看誰,是不是他夢中的男人?

  維陰斯的眼睛憤怒的瞇起,斜斜地倪向已然進入神游狀態的路耕竹。他雖然正和別人跳著舞,但眼睛始終未曾離開過她。這樣的專注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卻無力控制越趨在意的情緒。此刻她雖看著他,但他知道她正透過他的軀體,窺探另一個靈魂,那個靈魂試圖橫互在他們之間,他則拒絕他的走近。他發現這再也不是占不占有的問題,無形的刺必須趁早拔掉,看不見的危機最容易傷害脆弱的信任。

  他不知道他的情緒正清清楚楚地反映在他臉上,這給了在一旁觀察許久的亞瑟一次難得的機會。

  原來一切並非空穴來風,魯德爾是真的十分在意他的小廝。

  亞瑟.雪爾夫,官拜陸軍少將,統治全國第二大軍區,是克倫威爾的得力助手,亦是當年陷害維陰斯的仇人。鮮少有人知道位高權重的雪爾夫少將其實也是貴族出身,並且歷代皆為王室所倚重。他是個私生子,是蒙契爾伯爵和女僕交溝下的產物。只不過後來蒙契爾伯爵的元配未曾留下任何一位繼承人,在基於現實的考量下,蒙契爾伯爵迫不得已才讓他認祖歸宗,不久後即傳出蒙契爾伯爵意外身亡的消息,這其中的緣由不難揣測。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亞瑟並未照著他的計畫繼承爵位,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殺出個程咬金來,那人便是維陰斯.魯德爾--蒙契爾伯爵的外甥。

  亞瑟.雪爾夫冷凝著正全力施展魅力的維陰斯,由他嘴角的揚起方式到舉手投足問的淡雅氣質無一不恨。他正是所謂的天之驕子,上帝的寵兒。無論是外表或是氣度皆在凡人之上,活脫脫是上天所創最完美的典范。他本身已經夠富有了,身為魯德爾家族的繼承人,他不僅可以繼承到大批的土地和巨大的家產,還能夠得到最高的尊重和禮遇。魯德爾歷年以來皆是忠誠的保皇黨,這點深得王室的心,也因此使魯德爾家族成為王室最信任的伙伴。

  但那都過去了,現在他才是勝利者,亞瑟得意的冥想。

  生得一張其實不惹人討厭的臉的亞瑟,酣起一雙稍嫌狹小的藍眼,陰毒的注視著正在交換舞伴的維陰斯,試圖從其中分解出慌張的因子。他不得不說維陰斯頗有幾分膽量,在他還沒打算放過他的時候即敢回來,並且還敢明目張膽的出席宴會,他就這麼不怕死?

  冷顫間,他笑了。既然維陰斯這麼想玩危險的游戲,他就陪他玩!他既然有辦法害他一次,當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要玩幾次都行,只要他一天不除,他的日子便過得不安心,當然也就沒有快樂可言。

  他該從哪邊下手呢?就他身旁的小廝好了。早有傳言維陰斯改變了性向,特別眷戀他的小廝。

  他先看看站在一旁無聊到打盹的路耕竹,再看看表面上笑得很開心,其實眼睛老嫖向她的維陰斯,決定她就是他的弱點。他不能指責維陰斯為何突然改變興趣,畢竟能擁有那麼迷人的小廝可不是人人有的機會。

  維陰斯究竟打哪弄來這麼一號人物?很明顯的,他是個東方人,怎麼會跟維陰斯搭上線,當他的小廝?

  亞瑟決定要弄清楚這件事,順便探探維陰斯的耐性是否還是跟過去一樣。占有欲極強的維陰斯從來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到手的玩具從不許別人窺視,強烈的保護欲反而成為他的致命吸引力之一,使得一大票仕女趨之若驚,唯恐成不了他心中的寶貝。

  但他最感興趣的游戲便是搶走維陰斯的寶貝,而且他的寶貝正要命的吸引著他。

  "覺得無聊嗎?"他悄悄的走近正大打呵欠的路耕竹,後者正抬起一雙烏溜的大眼好奇的注視他。

  "你是魯德爾的小廝,對不對?"真完美的肌膚,既不像一般英國婦女那般慘白,又不似吉普賽人的黑,而是像最高級的象牙,散發出乳白的光滑,教人忍不住想偷摸一下。

  這人是誰,干嘛跑來跟她說話?

  路耕竹謹慎的觀察他的動作,身為警察的直覺告訴她此人絕非善類。雖然他長得還算英俊,但她還是討厭他。這種厭惡感是立即的,是不容懷疑的,她曾在總局裡看過不少國際級罪犯的檔案,資料顯示有這類面孔的人一般乃屬心狠手辣之輩,她還是小心為妙。

  她故意不說話,閉起嘴來當啞巴。

  "你不會說話嗎?不可能吧?"亞瑟大失所望。如果他是一個啞巴,那麼便會失去利用價值,唯一有用的地方只剩在床上。

  她還是不說話,瞠大眼睛直視正朝他們走來的維陰斯,決定將狀況交由他處理。

  "我的小廝會不會說話輪不到你來管吧,雪爾夫。"維陰斯擱下女伴不管,穿過偌大的舞池朝他倆走來,一路上腳步輕盈,優雅得像只懶懶的黑豹,算計著前方的獵物。

  "我一點都不知道你的興趣變了,開始注意起發育不良的男孩來。"維陰斯再加一句,主動挑起戰火。

  "就跟你一樣而已,魯德爾。"亞瑟倒是鎮靜,見招拆招。"誰要你擁有這麼迷人的小廝呢?哪一天你若是玩膩了,別忘了把他讓給我,我可以出雙倍價錢。"明顯的侮辱使得在座的人全部倒抽一口氣,這等於公開宣布維陰斯的癖好。

  "恕難從命。我勸你自己出海去找一個,或許會比較有希望也說不定。"維陰斯立即反擊,沒注意到自己在無心之間透露出更多訊息。

  "原來你的小廝是在海上找來的。"亞瑟終於逮到他的小尾巴,笑得好不得意。"我聽說海盜中也有個姓魯德爾的,你會不會剛好就是他?"他陰陰地睥睨,眼裡噴出粹毒,等著維陰斯露餡兒。

  "或許是哦。"維陰新懶洋洋地回答,微側的面頰突然轉向早就停格看熱鬧的與會人士,用最無辜的語氣問所有人:"你們說有可能嗎?過去兩年我一直待在法國,這事眾所皆知,不是嗎?"

  眾人一致點頭,就他們得到的訊息他的確一直待在法國沒錯。

  "我突然覺得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維陰斯遺憾的說,決定見好就收,以免給對手制造進攻的機會。"走了,強尼。"他像在叫小狗一樣命令她離開,差點氣壞她。"恐怕我們不太適合再繼續待下去,雪爾夫少將似乎對你的身分頗有意見。"

  事實上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有意見,因為大家都是貴族,最講究的便是排場和地位。在他們的觀念裡,小廝只是個下人,根本沒有踏入宴會的資格。只不過維陰斯太受歡迎,主人才不說話罷了。

  他一向就是個放蕩不羈的人,從不管他人的眼光和批評。當然,這又是他無可抵擋的魅力之一,全倫敦的人都深知他這一點,卻沒有人敢得罪他,至少兩年前的狀況是如此。

  但他不在乎,反正他今晚的目也已經達成。他該擔心的是小鬼的臉色,她看起來快氣瘋了,顯然他的不當育論已嚴重刺傷她的心。

  不過,他也不怕。他知道該怎麼應付一個負氣的女人,這種經驗他有一籮筐。

  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離開擾人的宴會,果然一上馬車路耕竹就立刻發飆。

  "讓我去和馬車夫一起坐,反正我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廝,沒資格和你坐在一起。"什麼說辭嘛,真不知道是誰整天纏著她要個不停,居然還敢批評她發育不良。

  "這我恐怕無法答應,我特別喜歡和發育不良的小廝擠在一塊。"厚顏無恥的手臂一如以往的伸了過來,連同他那邪肆的眼神。

  "我知道我發育不良,無法像裡面的淑女那樣擠出迷人的胸部。"她遽吼邊躲,才不打算又讓他莫名其妙地拐去。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擠出胸部,我比較在乎你是否能讓我快樂。"這回他捉到她了,緊緊圈住她的身體將她鎖在雙臂與胸膛之間,半認真半玩笑地斜魄著她。"如果哪一天你也變得像她們一樣成為只會傻笑的女人,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我一點也不希望看見你變成她們那副德行。"他已經受夠表面上淑女、私底下淫蕩的貴族婦女,貞潔對她們來說只限於婚前,婚後則再也沒有忠實可言。

  "真的?"盡管很感動,但基於女性的虛榮心,她仍然期待有朝一日能穿服,抖動著層層的下擺,做出撫媚的動作。比如說,眨眨眼。

  "你這個動作最好只針對我,千萬別睄錯方向。"他想起亞瑟淫逸的眼神,肚子就有怒氣。真不知道這小鬼是施什麼魔法,好象全英國的男人都對她極感興趣,後是亞瑟,天曉得她的身分還是個"男"的。

  "我才不會。"她保證。長久以來,她的眼光一直是追隨著他的,甚至在犯的時候。

  "你的眼睛在看誰?"維陰斯突然收緊手臂狠狠的詢問,凶殘的目光搞得一頭霧水。

  "是你啊。"她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

  "不,你不是在看我,你是在看另一個影子。"那不是屬於"他"的眼神,他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根本沒有所謂的另一個影子,她的眼中一直只有他。

  "你不會知道......只有我知道。"他喃喃自語,黯沉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的絕望,一點都不像她所認識的維陰斯。她的腰快被折斷了,維陰斯不知節制的臂力像是一根繩索困住她的腰,故她無法掙扎,也無從掙扎起。

  "看著我,只是看著我。"修長有力的五指撐起她的下顎,強迫她分享璀璨如冰玉的光芒,那其中正閃爍著繁星般的訊息,她似乎能看得見諸神的影子,催促她一起墜入欲望的深淵。

  "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原先的綠眼又逐漸轉灰,在這瞬間他的影像變得更清晰,慢慢從魯維陰的影子分離出來,形成一個獨立的個體。

  "是你,我看見的是你。"在他的霸道要求之下,迷網了多時的靈魂似乎也從根深柢固的寞然中破繭而出,擺脫魯維陰的影子,飛向更真實的身軀。

  "真的是我嗎,小鬼?"酥癢的氣息彌漫於她的頸項,喚醒她身上每一個敏感的細胞。"我不相信。"輕嚼的貝齒劃過她頸際間的每一吋肌膚,抵弄她身體深處最原始的狂潮。

  "是真的!"她辯解,不明白他那顆腦袋到底在固執些什麼。只知道他就像在解數學題,一定要得到正確解答為止那般不可理喻。

  "說服我。"抬起一雙迷蒙的眼脾,他要求道。原始的渴望像是急於找到出路的迷霧,穿梭在綠色的叢林一般,急切的竄進他灰綠色的思維之中。

  "要......怎麼說......服你?"要命,在他的撩撥下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該如何說服他?

  "你知道。"他邪邪一笑,用寬大到足以包容她的巨掌緩緩捧住她的粉臀,輕輕的搓揉暗示她其實他好打發得很。

  這色情的家伙!

  "這裡是馬車!"她掙扎,不過效果不大。緊箝住她的巨掌正展開另一波更激烈的攻堅,逼得她完全無法反擊。

  "你盡量動好了,越動我越興奮。"猛然膨脹的突起說明他不是開玩笑,她這才想起他根本哪裡都行,標准的縱欲派。

  "放開我,你這只愛炫耀的孔雀!"她臉紅脖子粗的抗議,忘不了剛剛在宴會上的感覺,他似乎玩得很樂嘛,還會在乎她?

  "啊,吃醋了?"他玩得更起勁;十分滿意她突然高張的自尊心。"你知道嗎?我也很火大。"亞瑟充滿淫思的眼神似乎還閃爍在他眼前,聲明要跟他搶小廝。"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麻煩精,專門勾引每一個見到你的男人。"

  "我哪裡有!"路耕竹比他更火大,她怎麼知道這個年頭的男人淨喜歡潔淨的小男孩,她是個"女人"耶,他們都瞎了嗎?"我的一片忠誠日月可鑒,你不要隨便污襪人。"她根本連開口都沒有過,如何談得上勾引?!

  "你說得好聽。"他哼道,挑明的表情像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孩子,倔強的扣住她的身體,不許她移開。

  "你到底想怎樣?"她無可奈何的說,覺得自己好象一個幼兒園老師,只不過她的學生個頭比她大多了。

  "說服我。"他再度耍賴,低啞的聲音滿是屬於男性才有的誘惑,炫魅得超乎想象之外。"一個女人說服男人最好的方式就在於彼此的心跳之間。"低調的大提琴倏地轉至她的耳際嘶吟,將路耕竹心跳的音符跳躍出樂譜之外。"當然還有體溫。"溫熱的大手和她忽而趨冷的小手恰成強烈的對比,在情欲的沖刷之下,她渾身發抖,靈魂似乎也將跟著出竅。"你會不懂嗎,我親愛的小廝?我還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不,她不了解。他的過去就像是謎,少了他的引導她如何能走得出迷宮?但她知道自己正走入另一座迷宮情感的迷宮。這座迷宮充滿了迷思的色彩,時而光亮、時而黯淡,往往決定於其主人的情緒。現在迷宮的主人決定以情欲來夾攻她,她已然失去方向,心中的羅盤也在原地搖晃,按著旋轉、旋轉,轉出她的意念之外。

  她不知道該如何響應他嘴裡的探索,語言早已經失去功用。她只能捧著他的後腦勺將馨香自嘴裡傳送至他的心中,加速彼此已然躍出外層空間的心跳,且奔欲望的源頭。

  "你說服我了,但是還不夠。"維陰斯氣喘吁吁地說。

  一陣熱吻下來,他們幾乎快用掉馬車內的大半氧氣。路耕竹立刻又覺得頭暈,整個人癱在維陰斯的懷中。

  "你最好再用力說服我一點,否則我不會輕易饒過你。"在威脅她的同時,他的大手早已兵臨城下滲入她的襯衫之內,三兩下就拆下礙事的布條,解開她的鈕扣掀露出她胸前的一大片春光,她立刻明白他想干嘛。

  "這裡是馬車內,我們若在這裡做愛,馬車夫會聽見!"她試著敲醒他的理智,但很遺憾的宣告無效。

  "讓他去聽好了,他的生活正欠缺刺激。"

  模糊的聲音自她胸際傳來,較癢的呼吸灑在她的豐嫩之間,用心呵護她的方式讓她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豐滿的人。

  "可是在別人眼裡我是你的小廝!"兩個大男人在馬車裡胡搞,傳出去不把人嚇昏才怪。

  "所以你才應該喊得更大聲,我正缺名聲。"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正解開她長褲的大手也證實了他的說法。

  "你別這樣。"天哪,她會羞死。她雖然是二十世紀的人,但他的膽大妄為早已超越想象,她從沒想過竟有人敢在一輛疾馳的馬車內做愛。

  "抓緊!"他笑笑地穩住直往另一邊傾斜的路耕竹,他們身下的車輪正相當給面子的越過一段石子路,顛簸得十分厲害。"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段石子路將會持續到我們回家為止,你最好抓緊我,一刻也不要松手。"話雖如此,高手如他根本不把這小小的顛錄放在眼裡,一手置於她的腰側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另一手俐落的拉掉她的長褲,她立刻像赤裸的嬰兒般無助。他則乘機解開束縛已久的褲頭,釋放他的欲望。

  她的頭暈眩得更厲害了,古代的馬車跑起來就像現代的雲霄飛車,除了抱緊他以外別無他法。她的身體隨著馬車震動的韻律不斷的起伏,剛好給面對面抱著她的維陰斯一個最好的機會。他輕輕提起她,讓她的雙腿自然分開圈住他早有准備的身體,跟隨著馬車的震動形成最佳的刺激。

  她立刻覺得欲火中燒,緩行如斯的灼熱正輕佻的抵進她的幽谷之中,汲取她泉湧的芳香。

  "不......"她必須咬緊牙關才不致喊出聲。

  "告訴我,現在你看見的人是誰?"他再次逼問,不只以他的自然欲望,更以他的手指幫他打開誠實之門,天知道他有多在乎她的回答。

  "你,我看見的人是你。"她回答,心中迷惑不已,為何他一定要這麼問?

  "那麼,我是誰?"他半是苦澀、半是甜蜜的問,眼中洶湧的感情漾著一波波的綠光,教人情願隨他墜入湖底。

  "維陰斯。"她低聲呢濃,身體則拚命的迎接他的挺進。

  "再叫一次。"他再次要求,又往前更挺進一些。

  "維陰斯......"

  按著是一陣猛烈的沖刺彌補言語上的空白。

  路耕付以為她會因這白熱化的喜樂而昏死過去,事實上她的確昏了過去,只不過她身下的維陰斯不許她這麼快就自天堂落下,強拉著她攀升至更遙遠的九重天,將她體內的憂喜榮辱完全釋放。

  "喊出你的感覺,耕竹。"他誘導她,愛極了她毫無拘束的解放。

  越升越高超越了九重天的路耕竹終於完全解放,在維陰斯猛烈的沖刺和鼓勵下,緊緊抓住他的身子做為支撐,高聲的喊出她的欲望。

  坐在前座駕車的馬車夫被這一聲尖叫嚇到差點摔下馬車去,隔天他的主人和其小廝在馬車上亂搞的消息立刻傳遍整個杜交界,成為當季最熱門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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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5:37
第八章

  早晨的微光射進紅磚屋內,藉由光的折射制造出懶洋洋的陰影,彌漫於半懸的蕾絲床邊,優閒得像是情人間的對話那般低濃。

  舒適地躺在維陰斯臂彎中的路耕竹,也和窗外的陽光一樣懶洋洋地不想動。對她而言,這是屬於夢中的時光。二十世紀的一切仿若前世的記憶,無法越過時空的門檻破壞她此刻的滿足。她明白自己太自私,卻無法不放任自己享受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幸福。在維陰斯懷裡,她忘了自己曾是女警的事實,或許是槍林彈雨的日子過得太久,她幾乎忘了平靜的滋味,只是一味的追尋她的目標,試圖在她的人生中留下標記。

  "你的頭發越留越長,看起來就像個女人。"維陰斯撈起路耕竹及眉的長發,眉心緊鑽任它們滑過指間,口氣不甚愉快的說。

  "抱歉,我本來就是女人。"什麼意思嘛,難道他真的希望她是個男的?

  維陰新懶得理會她暴躁的口氣,只是盼起眼看她。女人不能寵,一寵她們就爬到你頭上,至少他的小廝確是如此。

  "你的胸部好象變大了,該不會是我按摩的結果吧?"他捧起她胸前的渾圓輕輕的搓揉,發現它們不只變大,而且乳暈的顏色也由原來的粉紅色轉為黯沉的淡褐色,唯一不變的是還是一樣敏感,輕輕一碰馬上挺立。

  "我也不知道。"最近她的身體變得十分敏感,而且老想吐,八成是感冒了。

  "看來多多運動還是有效的。"輕拂的指尖暗示性的挑弄她的高峰,深淺不一的吸吭則是加強其效果,它們立刻變得又圓又脹。"我很想就這麼跟你耗下去,可惜我不能。"維陰斯遺憾的結束他的豐胸游戲,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准備出門去。

  "你要去哪兒?"她也跟著起身但未下床,裡著毛毯的小臉看起來是那麼無助,他都快忘了眼前的佳人就是當日他命人從海中撈起的小可憐。

  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她的問題,她知道得越少,危險也就越少。但他有權瞞著她嗎?他如何能要求她在等待的同時像個傻子,在面臨可能的危險時還欣然接受?

  或許他該放了她,任她再繼續待在他身邊是一種不智的行為。他要應付的對手是一匹狼,一頭狡猾的狐狸,他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打嬴這場硬仗哦,最好的結果可能是兩敗俱傷。

  但他放得了手嗎?放蕩不羈的海洋最怕遇到充滿決心的小船,他的小廝擺明了要與他共存亡,情願陪他到他枯竭為止,他卻不知道除去了欲望之外還能給她何種承諾,他的心已經被復仇的欲望占滿了。

  他靜靜凝望著她,心中的錢錘不斷地搖擺,布滿刻度的圓弧卻沒有著陸的方向。或許,他真該放了她。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你只要記住自己的身分,不要亂跑。"終究,他還是自私地選擇留下他的小船,任她在迷惑的海洋裡浮沉。

  這句話卻激起驚天大浪,使原本搖晃的小船一展為龐大的船只,無畏的怒瞪著他。

  "什麼才是我該問的事?"她受夠了!她可以閉上嘴巴當啞巴,但那並不表示她就沒有感覺,不代表她必須任他踐踏她的自尊。愛可以使人變得脆弱,相反的也可以使人堅強,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儒弱的女人,也不打算為他開先例。

  "如果我是你的囚犯,那麼,趁早告訴我,讓我有選擇來去的自由,我不一定必須留在你身邊。"她不自由是因為她的心,一但迷惑她的咒語破解了,神話中的鳥兒自然能夠任意飛翔。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陰冷冷的走近,眼中的不悅清晰可見。

  "我只是要求對等的權利。"他不容許她有半點心事,卻不肯對她吐露他的過去。

  對立的火花霎時漫天飛舞,交錯著兩個不同的時空,不一樣的觀念。沒人要求他們投降,真正相愛的兩方自然會找到愛情的真理,在無法交集的時空,找出屬於他們的相愛方式。

  對維陰斯這是一個陌生的經驗。自小到大的教育告訴他無需為他的行為解釋,他是個貴族,不同於一般平民老百姓。即使面對的是一個貴族婦女,他也只需下令即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面對不同的聲音或頑強的抵抗。他知道她說到做到,能阻止她離開他的唯一方式就只有解釋。

  他又僵持了一會兒,冰綠色的眼眸逐漸轉灰,露出軟化的前兆。

  "你到底想了解些什麼?"他投降,歎口氣走回她身邊,抱著她一起坐下,床墊立即凹陷一角。

  "所有的一切。"她倚著他感覺他的體溫,覺得自己好幸福。"包括你的出生、家世背景及為何會跑去當海盜,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感到好奇。"她雖珍惜此刻的幸福,卻也知道潛在的危機正朝他們洶湧而來。

  "你真貪心。"他輕點她的鼻尖,覺得自己好象也日漸融化於過於寧靜的生活中,不是個好現象。"就如你所見,我是個貴族之後,原本該傳承的封號拜雪爾夫之賜已經被克倫威爾奪走,所以我現在再也不能稱為索特伯爵,而是蒙契爾伯爵。"

  蒙契爾伯爵?一樣都是伯爵嘛,有什麼差別。不過古英國的爵位繼承問題向來復雜,一般人很難弄懂,自古以來就是道難解的數學題,因而產生許多家庭糾紛。

  "諷刺的是,我一點都不想繼承這個封號。但雪爾夫不同,他是我舅舅的私生子,在沒有正式子嗣的情況下爵位本該由他繼承才對,未料我舅舅竟會將爵位傳給我,甚至到他死前那一刻都未曾承認過他,雪爾夫的繼承大夢因此破滅,從此和我給下梁子,這是第一段故事。"

  聽起來滿悲慘的,身為蒙契爾的子嗣卻得不到該有的承認,難怪他會恨之人骨。

  "後來呢?雪爾夫采取何種報復手段?"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但他那陰森的眼神至今難忘。

  "栽贓。"他恨恨的說,彷佛回到多年以前那時候。"為了報復我繼承爵位,雪爾夫特地偽造了一份文件證明我家曾偷偷試過運送查理一世出城,天曉得那根本是最大的謊言。"

  路耕竹十分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查理一世於一六四九年遭議會判刑之後,在同年被斬首示眾,罪名是:暴君、叛徒、殺人犯和我國善良人民的公敵,在當時的情況之下,任何一種俯向王室的言論都是保皇的行為,更遑論是幫助國王偷渡,真怪乎他必須逃。

  "我立刻明白這是誰搞的鬼,沒人能那麼有耐心,足足等了三年才動手。"

  蒙契爾伯爵遺囑的內容載明了繼承權,在公布的剎那間雪爾夫幾乎白了臉,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精心策畫的詭計,引領不知情的他步人陷阱。

  "他們在我的書房找到證據,我百口莫辯,沒想到這個時候我父親居然挺身而出,承認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因為他知道多說無益,只有他出來頂罪我才有活命的機會。"

  原則上克倫威爾動不了貴族,廢了上議院已經是最駭人聽聞的舉動,但如果有正當的罪名,比如說:計畫偷渡死刑犯,便可堂而皇之摘掉其爵位,他家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伯父後來......"她幾乎不敢再問下去,由他臉上的表情不難想象索特伯爵的下場。

  "死了。"他冷冷的說,強忍著悲痛試圖裝出一副無謂的樣子。

  路耕竹了解他的傷痛,伸手抱緊他,他則微微一笑接受她的安慰。

  "但雪爾夫那雜種還不放過我,不將我鏟除誓不甘心。在一次醉酒的途上派人暗殺我,雖然沒成功,卻也足夠教我印象深刻。我當場發誓有朝一日定會加倍奉還,於是我離開倫敦,帶著唯一忠實的家僕開始了海盜生涯。這是第二段故事。"

  他的口氣淡淡的,彷佛這一切痛苦只是小意思,但她知道那其中必定合有更多的故事,否則他不會選擇當海盜。

  "在我被剝奪了一切之後才恍然發現,所謂的友情不過是建立在身分、地位之上,除了喬治以外,其它的朋友全跑光了。這時我才發現金錢的重要性,才知道何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找選擇最快速的方式賺錢,那就是當海盜。"所幸他的運氣不差,招了些好船員,干完一票又一票,才賺到足以令他重出江湖的錢。

  "說完了?"她抬頭柔聲問他。

  他點頭。"這就是全部故事。"他有些赫然,極不習慣剖析自己。

  "你好可憐。"她再度緊緊擁住他,讓一切情緒交會在彼此的心底。她曾以為他是個不可理喻的霸道分子,可是在聽完了他的人生大半故事之後便完全改觀。一個人如何能在一夕之間完全長大,尤其他原來是貴族出身?

  他是個天之驕子,擁有最佳的面貌、最好的身世和最亮麗的掌聲。傑出的出身使他無需為三餐所苦,俊絕的容顏讓他贏得女性的青睞。他盡情的享受人生,為什麼不呢?他受上帝的祝福出生,一切顯得那樣美好,在志得意滿的同時誰會留心撒旦的存在?於是他被命運狠狠的擺了一道,被迫學習另一種生活方式,他試著將一切做到完美,只有在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他的不知所措,才會像個小孩子那樣鬧情緒,因為基本上他根本是個來不及長大的孩子,只不過寄宿在男人的外衣之下而已。

  她從來不是一個富有母性的女人,但在這一刻她為他感到心疼。

  經由肌膚的傳遞,她幾乎能喚出相知的氣息,言語在心靈的顫動間只會成為一種阻礙。愛,是不必多言的,體溫有時反倒是一種最好的溝通方式。

  "不要獨自出門,知道嗎?"維陰斯打破寂靜,鑽起眉心擔心的說。"倫敦很亂,我不希望我在找線索的同時聽見你出事的消息。"他不確定到時他受得了。

  "我會小心,但請不要把我當成一般仕女。"她坐起身來抗議,畢竟她曾是個警察。 "我練過劍,也懂得用槍,我能保護自己。"她保證。"倒是你,你能保證不讓自己陷入危險中,或是讓我知道?我拒絕待在家中等你,而你卻在外頭冒險,甚至讓自己去了性命!"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變得如此脆弱,只要一想到他會撇下她,就止不住心中的淚水,像黃河般決堤。

  "我保證。"維陰斯心慌的回答,伸手抹干她的淚珠。他第一吹看見她流淚,心中的激動不下於她。原本以為她只不過是他生命中另一個過客,誰能料得到卻是上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只不過一想起她生命的源頭,他就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現在她是屬於他的,但往後呢?誰知道上帝會不會突然決定結束他的好運,將她帶離他身邊,就像他生命中曾有的過往呢!

  "維陰斯?"路耕竹迷憫的看著神情呆滯的維陰斯,無法了解他突然恍憾的原因。

  倏地,她被一個力道壓進床褥,猛一抬頭,維陰斯俊俏的臉正懸掛於她眼前,雙手又開始不安分的動了起來。

  "你不是要出門?"她臉紅心跳的響應他的動作,後者正以飛快的速度剝開礙事的毛毯,手指不斷的搓揉。

  "不急。"他邪邪地一笑,將臉頰枕在她稍有長進的豐胸間。他或許是個獵艷高手,但對愛情這碼事所知不多。他不知道該如何平息心中那份恐懼,只好選擇僅知的方式鎮壓住心中那份慌亂的情緒,那就是性。

  "我發現你的胸部還有待加強,就讓小的來為你服務吧。"激動的身體說明了他不只想服務她的胸部,而是更多。

  路耕竹無話可說,因為她的胸部的確需要按摩。

  窗外的陽光一樣懶洋洋,窗內則是一片椅旋。身處於天堂中的兩人想象不到撒旦之手正穿越地獄之門,朝他們一路伸來。

  ※※※

  "你知道他正四處打聽消息、找線索嗎?遲早有一天他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亞瑟挑起一雙稀疏的眉毛,神情凝重的注視著坐在他眼前的金發男子,後者正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不把他提到的威脅當一回事。

  "他不會的。"金發男子淡淡的微笑,看似誠懇的面容此刻正扭曲成一張陰狠、充滿算計的面孔,淡褐色的眼睜亦噴出粹毒的目光,充分表達出他對維陰斯的恨。

  "你這麼有把握?"亞瑟再度挑眉。維陰斯一生最大的敗筆就是交了一個不該交的朋友喬治。

  "那當然。"他跟維陰斯從小一塊長大,親眼看見他如何獲得師長的喜愛、如何受大眾歡迎。他是人類最完美的典范,英俊、富有、聰明。在他身邊任何人皆成了小丑,皆是襯托他的活道具,他擁有最好的一切,同時也被寵壞了。他在盡情大笑享受人生的同時從未注意到他身旁朋友的表情,即使有也只是草草帶過,因為他拒絕相信這世上居然有人不為他著迷。

  然而,憤恨的因子早已埋下,嫉妒不僅僅發生在男女之間。沒錯!他嫉妒維陰斯,嫉妒他那無懈可擊的外表,更嫉妒他唾手可得的家產和在社交界呼風喚雨的能力。他倆雖然是朋友,但出身待遇卻有如天壤之別,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男爵的三子,連繼承權都沒有,如此的差距使他越來越難以忍受他的幸運。所以兩年前亞瑟找上門來要他幫忙干掉維陰斯時,他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因為他知道維陰斯非常信任他,絕對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他甚至在維陰斯出事後幫助他潛逃,為此維陰斯更是不可能懷疑他。如果他會對他起疑,就不可能將他就是海盜魯德爾的事告訴他,當然這又是他另一項要命的缺失。

  "我了解維陰斯,他對我絕對信任。你忘了當年是誰幫他離開倫敦的?"沒有人會對好友兼救命恩人起疑。

  "是你。"亞瑟朝著他舉杯,對他的深思熟慮敬佩不已。"我不得不為你的善於偽裝喝采,維陰斯一定料想不到真正陷害他的凶手,竟是他最好的朋友。"除了喬治以外,維陰斯不可能讓其它人進入他的書房。

  "彼此彼此。"喬治也舉杯回禮,彼此心照不宣。"我還要再提供你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喬治陰陰地笑著,彷佛已經看見維陰斯上絞架的樣子。

  "說來聽聽。"亞瑟酗起一雙藍色的細眼,心中的算盤又開始撥動。

  "我們令人聞之喪膽、教克倫威爾將軍頭痛的偉大船長魯德爾不是別人,恰巧是我們親愛的朋友......維陰斯。"喬治笑得陰森,亞瑟也不遑多讓。

  "魯德爾親口告訴你的?"

  喬治點點頭。

  "那麼,我們現在只要等著逮到證據抓人即可,這次我一定要他問絞。"一想到本該由他繼承的爵位他就恨。

  "關於這一點,我想那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喬治的笑容中有相當的自信。"我已經從亞羅港找到一位叫馬克的水手,他曾在維陰斯的船上待過幾天,願意站出來幫咱們指證他。"當然代價是一大筆賞金。

  "好極了,這個叫馬克的水手何時會到?"這次維陰斯不死都不行。

  "再過幾天。"喬治也很想看維陰斯問絞的慘況,到時倫敦的婦女便可了解她們心目中的偶像不過是一名海盜而已。

  "在那之前你最好小心一點,我派出去的眼線告訴我維陰斯已經開始懷疑你,昨天他才剛拜訪了一位過去的僕人,詢問你當日在他家的活動情形。"可見維陰斯的警覺心並沒有他想象中的低。

  "該死!"喬治不禁咒罵,而後又露出一個無謂的笑容。今非昔比,他多得是解決維陰斯的辦法,想捉他的辮子?下輩子吧。維陰斯既然這麼想死,甚至等不到問絞,他就成全他!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解決他。"淡褐色的瞳孔中布滿死亡的訊息,為維陰斯的前景再添變量。

  ※※※

  她的身體越變越奇怪了,而且整日食欲不振,吃不下早餐又想吐。她懷疑自己懷孕了,但又不能證實,也不敢告訴維陰斯。他最近很忙,行蹤飄忽不定,一個星期見不到他幾次面。要不是每天晚上他一定回家睡在她身邊,她必定會懷疑他是不是又去瘋了,畢竟這裡是倫敦,是他的故鄉,有他認識的朋友、熟悉的一切,雖然她對倫敦也同樣熟悉,也有許多朋友,但那是在二十世紀,不是遙遠的十七世紀。在這兒,她只是一只迷途的恙羊,找不到方向不說,連主人也整日不見人影,她又能向誰吐露思鄉之苦?

  在這令人沮喪的時刻,她竟然連可供依靠的肩膀也找不到。思及此,她的眼淚真的掉下來,一滴、兩滴......滴進鋪滿蕾絲的沙發裡,也滴進大衛盈滿關心的眼底。

  "你怎麼了,珍妮?為什麼哭?"大衛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神色驚慌的看著一臉脆弱的路耕竹,憂心的問。

  "大衛?"路耕竹眨眨眼,不敢相信她的眼睛。這不是大衛嗎?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他怎麼會知道他們回到倫敦?

  "真的是你嗎,大衛?"她再次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真的是我。"大衛笑了,對她的改變不知該抱持何種想法。記憶中的珍妮是個朝氣蓬勃的女孩,敢對著船長做鬼臉,敢持劍對付任何一個想指染她的男人。然而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影子,同樣精巧的五官中包含了更多的脆弱,留長的發絲像是限制住她的柔情摧毀她的生氣,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渴望。這是一個極度渴望愛情的女人,再也不是原來講理的小廝。

  事實上她也不需要講理,因為她已擁有維陰斯全部的愛情。只是,心中還有負擔的維陰斯放得下仇恨嗎?恐怕他對她的愛還不足以讓他拋棄過去、展望未來。而她又能忍耐多久,無法對等的愛往往是最殘酷的傷害。

  "大衛!"確定他不是幻影之後,路耕竹朝他飛奔而去,緊緊的擁住這個唯一的朋友。不知怎地,她的淚掉得更厲害了,就像是泛濫的河流找到源頭般哭個不停,浸濕了他的衣衫。"你真的跑去當神父了。"她破涕為笑,抬起一雙淚眼嫖向他身上的神父袍。 "我不能說你看起來很帥,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當海盜的樣子。"

  "千萬別這麼說,萬一被天主聽見我就沒戲唱了。"他眨眨眼,很高興看見她又回復原來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我們回來倫敦的消息?維陰斯告訴你的嗎?"

  "不,是比爾寫信告訴我的,我特地趁著回倫敦探親的機會過來看你。"也不想想維陰斯那種個性哪可能派人通知他,在他不可理喻的想法裡自己泰半已經被貼上"奸夫"的卷標,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這麼說,你是向上帝請假囉。"她覺得好窩心,她知道他是特地過來看她的,根本不是所謂的順道。

  "你又猜錯了,我不是向上帝請假,而是向院長。我尚是實習神父,請假這檔事還煩不到天主。"而且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恐怕永遠煩不到天主,她看起來糟透了,維陰斯究竟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這麼說你還是......"突然間她再也說不下去,由腹中湧上的惡心感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語。她連忙捧著腹部嘔吐,把早餐吐得一乾二淨,甚至連膽汁都快吐出來。

  "珍妮,你不要緊吧?"大衛立刻趨前扶住她吐到傾斜的身軀,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蒼白的面容。

  "我......我不要緊,大概是感冒了。"她躲避他刺探的眼神,不想從中看見同情的影子。

  "你不是感冒,是懷孕。"他雖是男人,但有個已經生了兩個小孩的妹妹,對懷孕的初期症狀了解得很。

  "我沒有!"她否認,然而眼眶的淚水卻透露出無聲的訊息。

  "你不必再否認了,我看得出來。"只要曾留心,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維陰斯知道了嗎?"恐怕還不知道吧。

  路耕竹果然如他預測的搖頭,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不告訴他?他有權知道這件事。"

  她也知道呀,但他們一個星期見不到幾次面,往往天一亮即不見他的人影,她要向誰去說?況且身體的變化使她的情緒漸趨暴躁,她也很怕自己會變成一個歇斯底裡的女人,因而阻礙他的復仇大計。

  "他很忙,我們一天見不到一次面。而且這只是我們自己的猜測,未經醫生證實,我不宜亂說。"終究她還是擺脫不了現代人的習慣,崇尚科學。

  "相信我,你絕對是懷孕了。"真搞不懂她那顆腦子在想些什麼,懷孕的征兆都如此明顯了還矢口否認,一點也不尊重小生命。"不管維陰斯是如何忙碌,你都該告訴他,或許他會因為這即將到來的小生命而放棄復仇計畫也說不定。"換做是他,他一定這麼做。

  "不可能。"她苦澀的說。"復仇的欲望已占滿他的心房,況且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他忘了過去,畢竟他才是被剝奪一切的人。"

  的確,被迫長大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在一連串陷害之下,不是身歷其境的人是很難了解那種感覺。但耶穌被釘在十字架時應該也有相同的感覺,身為他最忠實的子民,他還是認為寬恕才是正道,太強烈的仇恨往往引人步向毀滅之途。

  "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告訴他,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你不能擅自決定小孩的未來。"

  她也不想,但維陰斯腦中此刻只容得下"復仇"兩個字,其余全部次之。她該怎麼處理?她能任孩子在她的子宮中一天天長大,而孩子的父親卻終日在外尋訪復仇的線索嗎?她不知道!她的心好亂,就連腹中的孩子也感染到她的情緒般焦躁不安起來,哭鬧著翻攪她的胃!

  "珍妮!"大衛再一次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的臉色更形蒼白,無助的神情教人不忍。

  路耕竹忍不住靠著他哭了起來。她好累,有個可信賴的肩膀靠起來的滋味是這麼的美好。這一瞬間她不禁想念起二十世紀、想念起父親來。她和父親雖然時常斗嘴、嘔氣,但他一直是她的避風港,她心中永遠的巨人。如今她不但陷入一個陌生的年代,陷人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還懷了一個不該在此時出現的小孩。

  "大衛......"她緊緊攀住他,不知道是否該讓自己已然到達臨界點的絕望決堤。

  "相當感人的一幕,需不需要一條手帕幫忙止住淚水?"

  突然而至的聲音劃破這溫馨的一刻,路耕竹和大衛不約而同的抬頭,映入兩人眼際的是維陰斯那張恨怒的臉,上頭正寫滿背叛的字眼。

  "你誤會了......"路耕竹試著解釋,卻遭受到莫名的拒絕。

  "我沒有誤會什麼!"原來所有人皆不能信任,包括他的愛人。"我倒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告解方式,大衛,你的神告訴你應該用這種方式安慰信眾嗎?"

  "維陰斯!"路耕竹倒抽一口氣,對一個神職人員而言,這無疑是一種最侮辱的說法。

  "當然不。"大衛無視其侮辱,反倒露出一個神愛世人的眼光。"天主教導我可以用任何方式安慰信徒,只要對她有所幫助。"

  "是嗎?"維陰斯相當不以為然。"那麼你應該看得出來此刻對珍妮最好的幫助就是滾蛋,她是我的人,你碰都不該碰!"雖然他們早已分開,而且只是互相扶持而已,但他就是不爽。

  "如果你還當她是你的人,就應該多關心她。珍妮不是物品,也不是什麼該死的小廝,你若還珍惜她的話,就不該忘記這一點,否則就放她自由,她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方式,我也會盡全力幫忙。"

  兩個差不多高的男人當場用眼睛打起架來,冷厲的綠眼迎戰溫和的褐眸,誰也不讓誰。維陰斯氣憤的察覺到他竟無言以對,他對路耕竹的漠不關心使他失去應有的立場,唯一能保有她的方式只剩"枕邊人"三個字。

  "滾!"毫無立場的維陰斯一如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突來的狀況地大吼,像個怕失去的孩子將他的界線標示得一清二楚。為何他生命裡的每一件事物都必須像這樣來來去去?為什麼?

  "我走了。"大衛無奈的對著路耕竹耳語。"需要幫忙的時候別忘了到聖路易修道院找我,知道嗎?"

  她點點頭,眼中泛起不捨的淚水。

  "我特地帶了件禮服送你,就放在玄關的櫃子邊,你有空的時候可以試試看。"他又說。

  路耕竹再度點點頭,十分慶幸她有這麼一位好朋友,連她至今尚未試過女裝他也知道。

  "保重。"

  大衛高姚的身影就這麼隨他溫和的語氣消失在她眼前,路耕竹凝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你們像這樣有多久了?"待大衛走後,維陰斯立即發飆。"你們是不是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做出什麼苟且之事?是不是?"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捉起她的左手猛搖,表情凶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也火了。他可以終日不在,卻不許有人關心她。"在你的心中除了復仇之外可還容得下其它?你最近瞥正眼看過我嗎?曾注意到我的存在嗎?在你忙著找線索的同時是否還記得有人在家等你,為你擔心、受怕,害怕哪一天抬回來的是一具屍體?"為何男人就是這麼自私,總以為自己的決定一定是對的,他們在冒險的同時往往忘了自己對家庭的責任,忘了在家等待的人的心情。

  他的確忘了,在看見她和大衛擁抱時湧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了他們,就是背叛,因而忘了深究在事情的背後是否還藏有另一個故事,比如:宣洩。他被這一連串的事件搞亂了,喬治有可能才是真凶這個刺激使他對人性的信心蕩到谷底,直覺的將"背叛者"這個名詞套到她身上。

  "對不起。"他做出令路耕竹備感驚奇的道歉,緊緊的擁住他心愛的人。

  "沒關系。"她也擁緊他,享受風雨過後的寧靜。"我和大衛之間沒什麼,我們只是朋友。"難得他這麼講理,一定要好好運用。

  "我知道。"他眷戀的吻她的峨眉、眼險,閉上眼將她的影像刻入心中。

  "我已經......"她本想說出她懷孕的消息,卻在他睜眼的那一刻打消主意。

  "嗯?"

  "算了,沒什麼。"她拉下他的頸子回吻他,不想在他這樣的時候再增加他的負擔。

  兩人的熱吻持續進行著,原本還陽光普照的天空此時台起一陣漫天煙霧,籠罩住倫敦的天空,似乎在預告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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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2 00:16:04
第九章

  倫敦的夜一向寧靜。

  少了通宵達旦的舞會和衣香鬢影的貴客穿梭,街頭只剩下零星的過客和濃妝艷抹的流鶯,使勁擺動著身軀和手中的手帕努力招攬客人,到處都聞得到醉客的酒臭味和廉價的香水味,充斥於煙霧彌漫的街頭。

  剛從酒館出來的維陰斯臉上的神色如同失去光線的大街一樣昏暗,脫離了令人目眩神迷的燦爛之後,一切似乎都變得清晰起來。這是一六五四年的倫敦,亦是他生命中最寒冷的冬季。經由從前工匠的口中一切都得到證實,原來當日的運送資料真的是喬治放進他書房的,虧他還把他當做親兄弟,想不到是引狼入室!

  冷風持續約吹著,但是再冷也不及他心中的感覺。他想起以前在大學的種種,和喬治一起做過的壞事、惡作劇。年少輕狂的日子一一劃破他腦中的記憶之網,不願想起來的往事卻有如成形的飛鳥無法禁鋼,直往他最懷念的方向飛去。

  他不明白是什麼改變了喬治的想法,但他信任他的想法卻一直不變,即使當時他的心中早已埋下懷疑的種子,他還是選擇不去理會。但事實永遠不會消失,背叛依然存在,他確實被出賣了被他最信任的朋友出賣。

  他是如此的難過,以至於未曾注意到自己正走進一條羊腸小徑,這裡是倫敦最黑暗的角落,任何一個正常的倫敦人都不會走近它。

  突然間,一道銀光閃過,揮劍聲和樹葉被風掃過的聲音和成一氣,一般人很難注意到有何不同,但維陰斯注意到了,不僅注意到還迅速拔出原本掛在腰際上的劍,揮劍掠開突來的暗算。

  "喬治,躲在背後算什麼英雄好漢,該是你現身的時候。"維陰斯冷冷的說,對著躲在殺手背後的過去式好友放話。

  "你終於知道了。"在多名殺手的簇擁下,喬治自陰影中站出來,臉上掛著陰冷的笑容。"可惜,我還以為可以瞞你一輩子。"沒想到他還滿精的嘛,居然讓他識破。

  "一輩子很長,我想笨了三十年也該夠了。"維陰斯很想桶自己一劍,居然會相信喬治這麼久。

  "那倒是。"喬治擠出一個厚顏無恥的笑容,看向維陰斯憤怒的眼脾。"你這個人向來不笨,甚至還是個高材生,唯獨對人沒有防心,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臣服於你的魅力之下,這就是你這一生最大的敗筆。"

  "那就是你對我的看法嗎,喬治?我想我聞到了嫉妒的味道。"想不到喬治對他竟是抱持這種想法,過去他真是瞎了眼。

  "啊,嫉妒,人類最古老的語言。"喬治陰陰地笑了,彷佛很滿意維陰斯所使用的字眼。"我的確是嫉妒你,你擁有最好的一切,而我卻只是個小跟班,只能跟在你後面撿你留下來的光彩,聽別人為你而起的掌聲。你知道那滋味有多難受嗎,維陰斯?不!我猜你不知道,因為你是天之驕子,如何能了解身為凡人的滋味。"

  這一連串帶酸帶諷的字眼不僅讓維陰斯寒了心,也讓他自我反省。

  在別人眼裡他就是這樣的人嗎?隨意的任性,從不管他人的想法和他們眼中的落寞?曾有幾次他的確注意到喬治不一樣的神情,卻又選擇忽視它們,因為他自私,不願停下來關心周遭的朋友,以為他們跟他一樣快樂。

  喬治說得對,他從未曾體會過平凡的滋味,因為他生下來就不平凡,擁有最好的一切,但這是他的錯嗎?僅僅是嫉妒就能構成犯罪的理由?

  "你或許說對了,但那仍無法磨滅我對你的恨。"一想起他父親的慘死,他忍不住臨走前還行了個貴族禮,信心。

  維陰斯連忙壓低身影,振作起精神全神貫注對付來自前方的銀劍,由這幾個殺手的緊緊握住手中的劍。若說他曾是個被寵壞的孩子,這些年的教訓也教夠了他人生的丑態。

  "你盡量恨我好了,我一點也不在意。"喬治的眼神隱隱流露出殺機,為維陰斯的九命不死感到厭煩。"我比較在乎的是你什麼時候才要交出你的性命,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很煩了。"他簡直比籐蔓還難纏,無論殺他幾次都殺不死。

  "抱歉,你可能必須等下去,老友。"維陰斯的臉色也不遑多讓,他是真的被惹毛了。"在我交出性命之前恐怕你也不會太好過,因為我已經掌握到足夠的證據翻案,你和雪爾夫等著吃牢飯吧。"他要讓這兩個鼠輩也嘗嘗失去一切的痛苦。

  "等著吃牢飯的人恐怕是你吧,偉大的魯德爾船長。我記得這個名字好象名列海盜要犯的榜首嘛。"喬治根本一點也不怕,今日殺他不死還有明天,總之這次一定要讓他嘗到死亡的滋味。

  "的確是,但誰會相信你呢?"維陰斯一點也沒料到他們會有的把戲,仍是一派的自信。 "等我將證據交給克倫威爾,他自然會明白這一切都是你們搞的鬼。"

  "很遺憾那天恐怕不會來臨,因為我正打算取你的命。上!"邊下令邊退場的喬治

  宛若在對維陰斯道別,看得出他對雪爾夫高價聘來的殺手極具身手判定他們的劍術不弱,稍一不慎可能會魂魄歸天。

  然而,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經過了兩年海盜生涯的磨練,他的劍更利了。原本只是朋友之間的刺劍游戲到了戰場即成為生死保衛戰,這是一直待在倫敦養尊處優的喬治所想象不到的。

  他數了一下對方的人數,一比三,有勝算。比起兩艘海盜船對戰動輒出動數十人,這等場面顯然是小意思,他有把握沖出重圍。

  突然,他的腦海中出現路耕竹的影像。她頑皮的調笑和帶淚的倩影重重的敲痛了他的心。他有機會再見到她嗎?他再也不敢說他有絕對的把握了。生命中的一切往往在他的極度自信之下跳出它們原有的設定包括他和喬冶的友情及父親的生命。

  猛地,他想起父親問絞前說過的話孩子,不要為我的事報復,也不要挑戰你無法達成的使命,這不是屬於我們的年代,我只希望你能看得透世情,過快樂的生活,那便是我最大的心願。

  可惜年少輕狂又沖動的他聽不下父親的這些話,只看見不公平的對待及背後主使人的影子,他卻忘了一點他們都是政治陰謀下的犧牲品。父親與克倫威爾不合已行之有年,克倫威爾不過是藉喬治和雪爾夫之手除去魯德爾家族而已,就算他找到證據也沒用,只是白費力氣。

  在這荒謬的一刻他卻想通了,他想大笑卻笑不出來,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還抵不過人家隨便扳扳小指頭來得有用,真是愚蠢得可笑。

  忽地,隨之而來的劍影使他無法再分心下去,他盡可能壓低身體與殺手們對峙。經過了大約一分鍾,位於他左手邊的殺手終於出手,右腳一磴用力一擊,尖銳的刀鋒削過維陰斯身體的左側,他微微往右邊閃避過這致命的一擊,利用對方急於攻擊的空檔反刺一例,這俐落的一劍剛好刺中對方左邊的肋骨,劃開一道約三十公分長的傷口,對方立刻棄劍而逃。

  此時,另一個殺手接踵而至,長劍一揮急於取他的性命,他照例掠開給對手最猛烈的回擊。另一個殺手見苗頭不對拔腿就跑,當場棄正躺在地上哀號的同伴不顧,趕緊逃之夭夭。

  收拾完了這摹敗類的維陰斯心中沒有任何感覺,既不覺得愉快,也沒有任何氣憤。相反的,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擁抱更真實的身軀,渴望擁抱他的愛人。

  他要回家。

  ※※※

  這真的是人在穿的衣服嗎?

  路耕竹的手臂快斷了,腰也快不行了,胸部更慘!即使她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地無法把自己的胸部墊得像宴會中的淑女那樣有對高傲的雙峰,都怪她那32B的可憐身材!

  不過,古代的衣服真的很難穿耶,而且出奇的重,莫怪乎宴會上那些淑女個個僵挺得像殯屍,她都快受不了了。

  她使勁的拉著裙擺,想象自己拖著裙擺搖曳生姿、千嬌百媚的樣子。她覺得很奇怪,為何人家的裙擺膨得像朵花,唯獨她的垂得像窗簾,厚重得像有一千匹馬在後面拉一樣。

  "那些淑女到底是用什麼玩意兒將裙擺架起來的?"她悶悶地自言自語,彷佛空氣能給她答案似的一臉莫名。

  "竹籐架,再有錢一點的就用鯨骨架,她們就是用這些玩意見將裙擺架起來的。"

  頃刻間發出的聲音差點嚇掉她的魂。她連忙放下裙擺抬頭一看,維陰斯帶笑的嘴角正綻放出暖意,雙手抱胸倚著門框,雙腿交叉而立,優閒的模樣教人很難相信他才剛經歷了一場打斗。

  "你......你回來多久了?"路耕竹的小臉迅速漲紅,像被當場逮到偷吃糖的小孩一般不知所措。他曾說過不希望看見她變成淑女,結果她卻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穿上淑女的衣服,他......會不會討厭她?

  "不很久,但已有足夠的時間看見你玩的變裝遞戲。"他又懶懶的說,表情不變、姿勢不變,唯一稍變的是他迷人的眼眸正緩緩地變色,由原來的冷綠色變化為溫柔的霧灰色。"我從不知道我迷人的小廝穿起女裝來竟是如此美麗,較潔而耀眼。"牛奶般的肌膚在深紅色禮服的襯托下成為一頂耀眼的皇冠,鑲崁在天鵝絨的絲墊中,猶如一片光芒四射的象牙壁,光滑得引人側目。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驕傲,他卻幾乎因自己的執意報復而喪失擁抱她的資格。

  "你不生氣?"她訕訕地問,抬起一雙大眼自眼角偷瞄他。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好笑的反問,直起身來朝路耕竹走近,表情認真。

  "因為......你曾說過不希望我成為淑女。"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和之後令人臉紅的激情。

  "我是說不希望你成為一個只會傻笑的女人,可沒說過不希望你成為淑女。"他更正,將臉撇向一邊欣賞她嬌艷的樣子,再次發現她真的很迷人。

  "真的?"她喜出望外,他看起來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明了他不是敷衍她。

  "真的。"他微笑地保證,繼而彎腰行禮,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我美麗的淑女?"

  路排竹還以為是在作夢。

  但終究不是夢,他邪魅的嘴角的確微揚著,灰綠色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柔情侵襲她的中樞神經。他今晚格外認真,她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自己被深深感動了。

  "當然可以。"她將玉手交給他,包住她的大手竟失去以往的冷靜,體溫依舊,感覺卻不同。

  他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我實在難以想象你們這個年代的女人要怎麼活動,光是裙子就夠瞧了。"她試著讓氣氛輕松些,無法習慣他過於認真的樣子。

  "習慣成自然,我可以向你保證即使必須越過層層阻礙,男士們依然能夠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暗示性的微笑。

  她立刻想起曾看過的電影,其中的男女交溝情節一點也不因為古代婦女衣著上的不便而有所猶疑,事實上反而更方便。

  "但是我還是覺得很麻煩,二十世紀的女性就方便多了......"她連忙住嘴,想起每當她一不小心說溜嘴時他臉上暴怒的表情。

  "說下去。"他邊擁著她起舞邊催促。他曾因嫉妒而拒絕承認事實,但今晚的一切教會他該如何面對現實。現實是,她是不屬於這個年代的人,他不斷夢到的影像不停的提醒他這一點。更甚者,他也不該強留住她,今晚只是個開始,往後還有更多的苦難等著他,他如何能要求她必須陪在他身邊?

  "維陰斯?"她疑惑的問,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以往不是只要她一提起他聽不懂的話題,他都會勃然大怒嗎?今晚是怎麼回事?

  "你看見的人是誰?"他突然改變話題,聽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啊。"為何他老問她這個問題?

  "真的是我嗎?還是我身上的另一個影子?"他支起她的下巴認真的問,這回不再飽含怒氣,眼神充滿了未曾有的平靜。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我時常夢見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他似乎和你有某種關聯,我可以看見你迷戀的眼神,總是大喊著要追捕他,實際上則是暗戀著他,那個人甚至和我同名。"

  那......那是發生在二十世紀的事啊,為何他會夢見?

  "所以你才會一直詢問我我看見的人是誰,因為你不知道我看見的究竟是誰?"她靜靜的詢問,心中的疑團豁然開朗。

  維陰斯點點頭,眼中浮現的盡是脆弱。

  "我不否認開始時我很迷惑,因為你們是那樣的相似卻又那麼的不同,每每混淆我心中的影像。"她抬起手撫摸她的面頰,為這幾乎迷惑了她一輩子的容顏作畫。"但是,我很快就明白困住我的靈魂的人究竟是誰。是你,我親愛的海盜!當我掉到這裡時我曾說天咒地,以為老天跟我開了個很大的玩笑,直到看見你那任性卻孤獨的背影時我才赫然發現,原來這是上天給我的使命。"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也為她的心封印。

  "你知道嗎?我一直納悶老天誰不好選,偏偏選上我來拯救你孤獨的靈魂,我一點都不豐滿!"這是她最自卑的一點。

  "不,你已經夠豐滿了。"他的意見跟她南轅北轍大不相同。"你豐富了我的心,教會我珍惜的重要性,這是我的生命中最欠缺的東西。"過去他總是恣意揮霍,從不懂珍惜眼前的事物,即使已經淪落為海盜,心中想的也只是復仇,從不曾了解到他父親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做出多大的犧牲。

  他的話使路耕竹忍不住掉下淚來,在他的懷中融化成一個淚人兒。

  "如果你有選擇的機會,你會回去你的世界嗎?"維陰斯郁郁地問,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眼神不禁黯淡下來。

  "你會讓我回去嗎?"她反問,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會想要她的陪伴。

  "我應該,但是我做不到,你是大海送給我的禮物。依照我們這裡的規矩,一旦收了人家的禮物就不能退還。"他輕輕抹去她的眼淚,也在她的肩際留下眷戀的深吻。

  "絕對不能還!"她抓緊他,心中閃過陣陣不安。她總有股荒謬的預感,過了今晚一切都將不同。"我是大海送給你的禮物,你若是讓我回去,海神會詛咒你的!"她哭喊,身體的不適和內心的不安一擁而上,使她像個歇斯底裡的女人,緊緊摟住她生命裡的唯一依靠,哭個不停。

  "我當然不能讓自己被海神詛咒囉,小鬼。"他用他最喜愛的暱稱叫她,她卻相反的更加不安。"我會緊緊擁住你一輩子也不要放手,就算你的世界再怎麼呼喚你也一樣。"他果真緊緊的擁住她證明他不是說謊。

  "真的?"她破涕為笑,隨後像個孩子般賴著他要他承諾。"你不能騙人哦。"要是詠賢在這兒看到她變成這般小鳥依人八成會嘔到吐血,但她不管,擁有維陰斯的承諾才是最重要的事。

  "真的,我不會對一個淑女說謊,你要相信我。"他捧起她的小臉發誓。

  但她老覺得哪裡不對,今晚他太溫柔了,這不像他。

  "我不是淑女,所以你的承諾不算數。"她試著逼出他的真正情緒。

  "那就糟了,因為我正打算跟一名淑女求婚。"他促狹的看著不敢置信的表情在她臉上漾開。

  他的意思是......天哪!不會吧?

  "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我美麗的淑女、迷人的小廝,即使我任性、不懂得控制情緒又善妒,你仍舊願意接受這樣不值得愛的人做為你的丈夫嗎?"他執起她的手,印下最美麗的承諾。

  她似乎能夠聽到海洋的聲音,為他倆的愛情輕聲歎息。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她干脆大哭,崩潰在他的懷裡。"我願意接受你的求婚,即使你是一個一文不值的海盜,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淑女。"只要有他的地方,哪裡都是天堂。

  "誰說你不是淑女?"他拉開她的身子,從頭到腳地審視她。對她黑玉般的明眸、小巧挺直的鼻梁,到花瓣般的小嘴無一不愛。"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美麗的淑女,任何人也比不上你。"輕柔的五指順著禮服的線條溜至她四方領口的正上方,像在作畫般順著領口捕捉她胸部的線條。這個嬌小的身軀陪伴他度過無數個寂寞的夜,他卻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可貴。

  已經太晚了嗎?他問上蒼。他知道自己必須送走她,他不能再繼續自私下去。喬治和雪爾夫絕不可能放過他,她若再留在他身邊,必定會為她帶來危險。他的人生已經夠任性了,該是他為自己的放蕩不羈付出代價的時候。

  "願意陪我這個海盜一起過最放蕩的生活嗎,我美麗的淑女?"他的手暗示性的搭上她的領口,靈活的逗弄著路耕竹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乳溝,其中一根手指還十分色情的往中間的凹洞采去,擺明了打算欺侮她。

  "你願意跟著我沉溺在欲望的海洋,享受放縱的滋味嗎?"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請讓他放縱到底吧!就當是人生中最後一次任性,讓他的靈魂找到歸依。

  "願意。"她捉住他的雙手認真的說道。"我向來就是一個溺水者,總是追隨你的身影,無論你決定以何種方式將我淹沒,"接著她捧起他的面頰對著他承諾,"就算你決定將我拖至地獄的入口我也毫無怨言,因為我知道你的大手將永遠圍繞著我、保護著我,更何況是這區區的欲望海洋。"

  她的回答如同來自天際的福音,使他的心靈得到平靜。他撐開羽翼般的手,將她細小的身體緊緊包圍。對他們來說,欲望的海洋還不及他們心中的愛意來得猛烈。

  他用力掀開厚重的裙擺,有力的大手一下子就將車有好幾層蕾絲的長裙撈起,捧在手中絲毫不受重量的影響。他狂胤的扯下她的小褲,急切得彷佛他此生再也碰不到她溫暖的身軀,快速去除自己障礙的慌亂似乎也在預告著分離。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的熱情從沒這麼快被喚起過。但他超快的速度不容許她有懷疑的時間,雙手頂起她的粉臀便往她的身體深處沖刺,甚至不問她是否准備好。

  "抱歉,我等不及了。"在釋放種子的瞬間,他在她耳際道歉。

  她則如往常那般陷入白熱化的情欲之中,在融入他的溫暖時就偶到每次必達的高潮。

  他仍然繼續沖刺著,越沖越深,越抽越猛。將他此生的眷戀悉數傳入她的體內,將他無法揮灑的情緒在她體內做最後一次任性,帶領她攀向更遙遠的邊際。

  路耕竹再一次昏過去。似乎每次都這樣,他們倆的身體天生的契合,每每達到無法言喻的境界。

  "把這杯酒喝了,耕竹。"激情過後,維陰斯不知上哪弄來一杯酒,以嘴對嘴的方式硬要她把酒喝了。

  她只好張嘴喝下酒,愛死了這種喂酒的方式。

  "好好過你的人生,小鬼。"維陰陰斯突然顫聲的說,眼中泛起一層薄霧。"無論以後你身在何方、會以何種身分開始你的新生活,千萬不要忘記我的愛將永遠長存,我的靈魂亦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他在說什麼?為何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聲音他聽不見?他的眼睛好象閃爍著淚光,是在哭嗎?維陰斯哭了?那怎麼可能:

  "我愛你,耕竹。"

  最甜美卻最模糊的一句話自他低啞的喉嚨逸出。她漸漸失去知覺,耳邊回蕩著他最後的一句話,也是她此生最想聽到的一句話

  我愛你!

  ※※※

  路耕竹在一片疼痛中醒來。她支起身體,用手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一時間還難以清醒。

  "把這杯水喝了你會覺得好過點。"

  突然間出現的大手嚇了她一跳,猛一抬頭,竟是比爾。

  "比爾?"他不是奉命看守海女號嗎?為何會出現在她的眼前?"你回來啦,維陰斯允許的嗎?"她天真的問。

  比爾的眼睛條地掠過一抹為難的亮光。

  "扼......"他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逃避她詢問的眼神。

  路耕竹馬上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比爾不會出現在這裡。

  "維陰斯呢?"她捉住他的手臉色蒼白的問,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少爺他......他......"

  "他是不是出事了?"一定是的,昨夜他不尋常的表現說明了一切,她卻粗心到未曾發現。

  "這......"盡管維陰斯千交代萬交代,但比爾就是無法對她說謊。

  她立刻站起來沖出房外。果然沒錯,他們此刻正在茫茫大海上,她正踏在海女號的甲板上頭。

  "開回去......"她失去理智的大吼。她知道這是維陰斯的命令,他要她遠離危險。 "把船開回去!"緊緊抓住欄桿,她哭了。"我要回倫敦去!我要我的維陰斯......"無可抑制之下她哭得力嘶聲竭,沿著欄桿緩緩的坐下,臉上澗著雨滴般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滑落。

  "珍妮。"比爾摸摸她的頭為她感到心疼。愛情改變了兩個急於成長的孩子,在他們尚未來得及建立正確方向時即被命運左右。

  然而這份愛將橫越大海的距離飄入彼此的心裡;:永志不渝。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能夠承受的。"路耕竹突然恢復冷靜的問,眼中閃爍著決心。

  "唉。"比爾決定投降,換做他也一定會追問到底。"維陰斯少爺被捕了,馬克那個狗娘養的竟然勾結雪爾夫及喬治指認少爺就是有名的魯德爾船長,幸好維陰斯少爺在被捕的前一晚要我帶走你,否則你也一定難逃被捕的命運。"

  原來如此,難怪那晚他特別溫柔,他早就私自決定她的未來。

  好好過你的人生,小鬼。她想起昏睡前的嚷語。無論以後你身在何方、會以何種身分開始你的新生活,千萬不要忘記我的愛將永遠長存,我的靈魂亦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放屁!"她忍不住開罵,當她是這個時代的弱女子啊,她不想個辦法救出他,她的名字就倒著寫!"維陰斯被關在什麼地方?"她出人意表的堅定嚇壞了正准備大力安撫她的比爾。

  "克洛斯堡。"她該不會想劫獄吧?"克倫威爾下令五天後將維陰斯少爺絞死,以免夜長夢多。"

  "五天......"她咬住下唇不停的思考,無法確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准備好一切。 "如果通知大衛趕到倫敦,需要花多久時間?"一個計畫已然在她腦中成形,雖不完美,但尚可勉強湊合。

  "一天,聖路易修道院離倫敦不遠。"比爾雖想不透大衛跟搭救少爺的計畫有何牽連,但路耕竹充滿決心的表情提醒他最好趁早讓出主控權。

  "聽著,比爾。"在二十世紀時所受的訓練又回到她體內,她又是那個生氣蓬勃的路耕竹了。"我們不能等到維陰斯問絞時才救他,我們的人手太少,絕對抵不過克倫威爾的軍隊。我們唯一的機會是劫獄。我記得克洛斯堡外面就是英格利海峽,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有利的地形將海女號開到高塔下的外海接應維陰斯,直接逃離英格蘭。"

  "你的意思是說,要從高塔上垂放一條連接海女號的長繩?"比爾不禁吹了一下口哨,第一次聽見這麼刺激的計畫。

  "沒錯。"這是唯一的方法。

  "問題是......我們要如何混進去?克倫威爾派了不少士兵看守維陰斯少爺,要混進去恐怕不容易。"這也是一個問題。

  "所以才要請大衛幫忙。"路耕竹早就考慮好了。"大衛的身分是神父,我們可以借著替死囚犯做最後的祝禱這個借口混入監獄,然後乘機劫獄逃走,獄方不會起疑的。"

  的確,誰會對一個面貌慈祥的神父起疑?長得清秀一點就有這個好處,喬治不也因為長得一張無害的臉因而得利的嗎?

  "我決定打扮成大衛身旁的助理神父一起混入獄中,救出維陰斯。"路耕竹下定決心地道,差點嚇出比爾的心髒病來。

  "不行,這太冒險了,少爺會扒了我的皮!"簡直是要他的命,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少爺的心肝寶貝?

  "我已經決定了,任何人也休想阻攔我。"

  非去不可的決心閃耀於她堅毅的面容上,完全一副戀愛中女人的模樣。

  主啊,請救救我吧。

  比爾不禁在心中書個十字為自己祈禱,幾乎能看見自己被大卸八塊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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