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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事到如今隨便你(City Woman No.3)[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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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6:11 |倒序瀏覽
事到如今隨便你(City Woman No.3) 作者:黑潔明

笨哪!他真是個超級遲鈍的豬頭
一直以為與她只是不牽涉男女感情的朋友
但試問有誰會為普通的異性朋友打理家務
在有需要時還陪著上床卻無怨言的?
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潛藏的心意
唯有他眼盲心也盲,死不肯承認對她有情
甚至強忍嫉妒的鼓勵她多和其他男人交往
兜了一大圈才明白心裏最愛的人是誰
十年來她一點一滴的融入他的生活裏
沒有人有資格將她自他身邊奪走
追妻計畫的首要之務便是先剷除情敵
再利用親朋好友和媒體的力量來逼婚
逼得她只能毫無選擇的和他步上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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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6:24
楔子
  
  月事來了,肚子悶悶的痛。
  
  蜷縮在被窩裏,林可葳蹙著眉,忍不住伸出手指用指甲刮著身旁熟睡男人的臉。
  
  他還是沉睡著,沒醒;她的手即不由得在他臉上放平。
  
  「醜男人……」她低喃著,撫著他臉的手卻十分輕柔。
  
  認識他,是在剛入行的時候,那時,他不過是個被電視臺封殺卻傲氣不減的搖滾歌手;而她,也只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化妝師助理。
  
  他其實不帥,相貌平平,一張四方臉,一個不怎麼挺的鼻,一雙沒有什麼精神的眼睛,她奇怪這傢伙的自信到底哪跑來的,之後一次在PUB看到在舞臺上的他,才曉得他為何如此自信。
  
  這男人風靡了全場,那一次她才知道什麼叫做熱血沸騰,也才曉得什麼叫做舞臺魅力。
  
  很難想像一把電吉他一支麥克風,竟然就能讓人改變如此之多;但他就是這樣的男人,平常沉默寡言教人不知他是害羞還是冷漠,但一站上臺,那渾然天成的狂野、無與倫比的氣勢,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教人為之迷醉。
  
  打從那一天起,她便知道自己在這人的生命中,只會是一部分,也只能是一部分。
  
  因為在舞臺下,他著迷於創作音樂,在舞臺上,他則讓人著迷;無論是哪一部分,她都無法擁有他的全部,只有在這樣夜深人靜時,在他躺在她身邊時,她才會覺得他是她的。
  
  她的男人……
  
  一個在平常生活上少根筋的男人。
  
  她從不說他帥也不說他酷,即使這幾年經過她的巧手照顧,他那張臉皮已經差堪能看,當年視他這張普普相貌為畏途的媒體輿大眾也早拜倒在他的音樂下,將他稱之為搖滾天王大肆吹捧,說他有多酷、多的、多有魅力。即使如此,除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曾說過那麼一次,這些年,她那沒再說過,反而一天到晚叫他是醜男人,他也不在乎,每次聽到只是扯扯嘴角,她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為什麼老愛故意這麼叫他……
  
  她的手輕撫過他的額角,然後插入他濃密的黑髮裏,將他的腦袋瓜扳過來些,在他唇邊印上一吻。
  
  他那麼少根筋,想來一定不知道,搞不好到現在還以為那是她的劣根性。
  
  真是……教人生氣……
  
  忍不住咬了他薄唇一口,他終放醒了,習慣性的回吻著她。
  
  「又睡不著?」雨眼仍未睜,他一手攬著她的後腦勺,貼著她的唇,聲音帶著濃濃的睏意。
  
  她不語,小手探進他敞開的襯衫裏,撫弄著他的胸膛,然後往下,再往下。
  
  他規律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她整個人像只小貓一樣地貼著他磨蹭著,直到他終於睜開了眼,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俯首啃著她的雪頸。
  
  她嬌喘著輕笑出聲,推著他的肩頭,「不行…」
  
  「為什麼?」他雙瞳沉暗,聲音粗嘎。
  
  「我月事來了。」她都。
  
  他停下動作,擰眉,抵著她秀挺的鼻,惡聲惡氣的,「那你還撩撥我!」
  
  「誰教你叫不醒。」她揚眉,一副「你活該」的表情。
  
  「妖女。」他說。
  
  「醜男人。」她皺著鼻子回敬。
  
  他俯下身捧著她的臉吻她,直到她全身都忍不住因渴望而顫抖,他才猛地放開了她,
  
  雙眼晶亮得喘著氣,像是才剛下舞臺的模樣。
  
  「惡劣。」她輕喘著嗔他一眼。
  
  「和你學的。」他嘴角噙著笑,以拇指輕撫她被吻腫的唇,跟著才一挑眉滿意的翻身下床,到廚房幫她端水拿藥。
  
  吃藥時,她兩眼睨著他,看著他坐在床邊,手裏拿著那杯開水,嘴裏卻忍不住打著呵欠,不覺伸手摸摸他的臉。
  
  「你很累?」
  
  「還好。」
  
  「巡邊演唱會不是辦完了嗎?」不信他的回答,她蹙眉輕問。
  
  「那是國內,接下來要去東南亞和香港。」他遞開水給她。
  
  「真忙。」她接過手,喝了一口,將藥吞下。
  
  「唉。」他應了一聲,扯扯嘴角。
  
  要去很久嗎?
  
  本想問,但那問題即卡在喉嚨,她繼續喝水,什麼都沒說。
  
  他的去處及動向,不是她能同的,因為她不是他的女友,也不是他的老婆,只是一個認識十年的好友;和普通朋友的差別在於,他們倆偶爾會上上床。
  
  奇怪的關係嗎?也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一開始只是一次酒後亂性,既然是意外,兩人又還想繼續當朋友,所以便有了共識,當沒那回事。可不知從何時起,她和他的關係就變成這樣了。
  
  她起初真的不是很在意,男人和女人嘛,總是會有生理需要的,既然他們倆在這方而出乎意料的合,於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漸漸就演變成現在這種奇怪的關係,兩人雖沒說清楚講明白,但也都瞭解道只是為求方便,各自還是有交男女朋友的權利。
  
  這幾年,她也曾交遇幾位男友,他同樣也和不少女人交往過,但不知為何,總是沒多久就分手。
  
  於是,他們這種關係就這樣斷斷續續的延續著,直到半年前被好友白雪問起感情生活,她猛然發現自己已經三四年沒交過男朋友,仔細一回想,她才察覺情況有些脫序,才發現她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存在,而且——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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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6:42
  第一章
  
  早上又地震了,林可葳躺在床上,連睜眼都覺得無力。
  
  經過一晚上的嗆咳之後,她的聲音變得一節節的,活像在嘴裏放了一個木製響板,字句全如喀啦喀啦的水頭聲所組合而成。
  
  真是可怕,一開口,她自已都嚇壞了。
  
  躺在床上呆滯了好久,腦袋裏空成一片,幾分鐘後,她掙扎著爬到電話旁,按了幾個號碼——
  
  「喂,我是變態,把內褲交出來——」
  
  喀啦喀啦的,啊……這次聽來變得像是鴨子……
  
  「葳葳,你感冒又變嚴重啦?」白雪清靈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帶著好笑的語音。
  
  唉,真是不好玩。
  
  瞪著牆上那幅幾千片的三藩市大橋拼圓,她又連續咳了好一陣子。
  
  「你還好吧?去看醫生了嗎?」
  
  「唉。」虛弱的應了一聲,葳葳全身無力的翻了個身,攤平在床上。
  
  「唉是有還是沒有?」
  
  「看過了。」低啞的聲音震顫過喉嚨,如老舊的卡車費力發動的引擎。
  
  「天,你的聲音真是可怕。」白雪輕笑出聲,再問:「邢磊呢?還沒回來嗎?」
  
  「嗯。」抱著他的枕頭,她出氣似的用力咳了兩聲,才道:「他去香港了,過兩天才會回來。」
  
  「要不要我送來西給你吃?」
  
  「我吃不下。」
  
  「那等我打烊再帶過去,如果你還不想吃就先放著。」
  
  「好。」
  
  「OK,你好好睡一下。」
  
  「嗯,Bye。」她本要掛上電話,臨時想起,又道:「對了,小雲,我人在隔壁喔。」
  
  「你又跑去人家房裏睡啦?」白雲好笑的問。
  
  「他的床比較大嘛。」她辯解似的說著。
  
  「是是是,我沒能不行啊。呵呵。好了,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就過去,Bye。」
  
  聽著白雲調侃似的笑語,葳葳的臉莫名臊紅,悻悻掛上電話,她整個人縮回暖被中,咕噥道:「這床本來就比較大啊……咳咳咳……」
  
  該死,她真是討厭感冒,偏偏她是那種平常不生病,一病起來就會要人命的人,一個小小的感冒,就把她癱瘓在這裏,幸好最近比較沒那麼忙,不然要她抱病去現場,她一定會在化妝間昏——哈啾!
  
  猛地又一個大大的噴嚏打斷了她腦海中的思緒。
  
  從床頭抽了兩張面紙擤了擤鼻涕,她看著他在電話旁的便條紙上留的緊急聯絡電話,莫名紅了眼眶。
  
  討厭,她好想叫他立刻回來。
  
  盯著電話發呆了半晌,她默默的躺回床上,知道這樣子的念頭也只能想想而已。她又不是他的誰,叫他為了一個好友小小的感冒取消通告趕回臺灣,實在是太扯了。
  
  輕歎了口氣,她重新抱著殘留他味道的枕頭,閉上了眼,試著重新進人夢鄉。
  
  嘟!嘟——嘟
  
  無人接聽的電話,教邢磊蹙起了眉。身後笑語喧嘩,他聽而不聞,試著再重撥了一次她的手機號碼,但卻是關機狀態。
  
  「怎麼,電話還是沒人接嗎?」小汪見他又撥了另一個號碼,忍不住靠過來問:「會不會是出去和人約會了?」
  
  他伸手將小汪湊過來的臉扳開,電話在這時通了。
  
  「喂,白雲咖啡。」
  
  「白雲嗎?」
  
  「邢磊?」聽聞那久久未現的聲音,白雲有些驚訝。
  
  「對。葳葳在你哪嗎?」他二度將小汪的臉扳開,側過身問。
  
  「沒啊,你等等。小姐,咖啡一百五,謝謝。」白雲邊找客人錢,邊道:「她不是在家嗎?」
  
  「她家電話沒人接。」
  
  「啊,對了,我忘了,她跑到你家睡了。」她微微一笑,拎著括筒道:「她說你的床比較大。」
  
  他挑起一眉,「我剛打過了,沒人接。」
  
  「可能睡著了吧。我下午還接到她電話,我晚上會送吃的過去。」
  
  「她感冒好點了嗎?」一手抵在牆上,邢磊眉頭深鎖,默默擔心起來,那女人一向淺眠,從來不會睡到不接電話的。
  
  「她有去看醫生,不過聲音變得很可怕,像鴨子一樣。」
  
  「你和她一起去的嗎?」
  
  「沒,她自己去的。」
  
  緊抿著唇,他瞪著牆壁,知道那女人一定沒去。
  
  「OK,謝朝,沒事了,等我回去有空請你吃飯,Bye。」
  
  「不客氣,Bye。」
  
  按掉通括健,一回頭他就看見小汪一臉好奇的小狗臉。
  
  「怎麼樣?她跑哪去了?約會嗎?」
  
  冷冷瞪他一眼,邢磊饒過老愛瞎起哄的小汪,回到位子穿上外套,和經紀人交代了一下,便轉身出了PUB。
  
  見他出了門,小汪愣了一下,忙跑到經紀人身旁罔:「喂,張哥,阿磊怎麼走了?」
  
  「他說他家有事,要提回臺灣。」張哥措手招來服務生,「再來一打啤酒。」
  
  「他孤家寡人一個,家裏會有什麼事,你傻啦?」小汪瞪大了眼提醒。
  
  「對喔。」張哥聞言愣了一下,才乾笑兩聲道:「哈哈……反正我們本來也是明天要回去,他早一天走也好,省得到時機場又擠成一團。」
  
  「是喔,那明天的記者會怎麼辦?你怎麼和那些記者交代?」小汪一屁股坐到椅上,蹺著二郎腿涼涼的道。
  
  「呃……照實說啊。」張哥笑了笑。
  
  「是喔,說他女朋友重感冒,所以他才趕回臺灣嗎?」
  
  「你不要命啦!」張哥伸手敲了他一腦袋,道:「當然是說他有急事趕回臺灣,你再在這裏胡說八道,哪天要是讓狗仔隊聽去,鬧得滿城風雨,小心你被阿磊踹到天邊去。」
  
  「哇卡,很痛耶,我又沒銳錯。」小汪一臉無辜的撫著額,「全天下都知道他們兩個是男女朋友,就他自己不知道,真是的,他要是再不及早醒悟,我看總有一天葳葳一定會被人給追走的。」
  
  「那也等那一天到了再都,在那之前,你的嘴巴最好給我——」張哥用力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閉嘴是吧。」小汪嘻嘻一笑,行了個童子軍禮,接過服務生送來的啤酒。「瞭解,收到,我不說,我喝酒行了吧?」
  
  「行,只要閉上你的尊口,你要喝啥都行。」一旁阿成湊了過來,笑著拍了拍張哥的背,起哄道:「反正張哥請客,對吧?」
  
  「是是是,我請客。」張哥認命的笑應。
  
  聞言,四周的人口哨四起,一時之間叫酒的叫酒,叫小菜的叫小菜,大夥在PUB裏直鬧到三更半夜才甘休。
  
  趕最後一班飛機回來,再多機場回到位於淡水的大廈,當邢磊回到自家住宅,早已將近午夜。
  
  掏了鑰匙開了門,進屋放下行李脫下外套,他走進臥房裏,果然在床上看到隆起一團的暖被。
  
  他走上前,只旯她整個人縮在被窩裏,只有額頭和俏麗的短鬢露在外面。
  
  他在床邊坐下,將暖被往下拉到她的脖子,就瞧見她滿頭大汗,小臉紅通通的,活像悶在三溫暖裏幾個小時似的。
  
  真是的,這女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
  
  伸手輕觸她額頭,只覺一片熱燙,他蹙起眉,到浴室拿了條濕毛巾,替她擦去一頭一臉的汗。
  
  葳葳在睡夢中輕歎了一口氣,緊繃的小臉也因此放鬆下來。
  
  他回到浴室洗毛巾,再出來時,見到桌上放著感冒成蔡,他打開來看,她已經吃了兩顆。
  
  他就知道她一定沒去看醫生。
  
  斜瞄仍在昏睡中的葳葳一眼,他突在很想將她叫起來念一頓。
  
  笨女人。
  
  緊抿著唇將整包藥丟進垃圾桶裏,他轉身走到隔壁拿鑰匙開了她家的門,在她房子裏翻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的健保卡和身份證。
  
  幫她鎖門時,電梯門突然開了。
  
  「咦?邢磊,你不是過兩天才回來嗎?」白雲一出電梯就看見他,愣了一下。
  
  「香港的通告已經上完了,我懶得和人應酬就先回來了。」他輕描淡離的帶過,看見她手上提著的保溫盒,眉頭又皺了起來,「她還沒吃?」
  
  見他一臉不悅,白雲笑了笑,「嗯,都是吃不下。我想我送來先放著,等她想吃熱一熱就行了。」
  
  「給我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邢磊伸手拿遇保溫盒,轉身就走進門去。
  
  看著他自動自覺的勤作,白雪愣在當場,臉上出現黑線條。這傢伙真是的,都已經三十了還半黠禮貌都不懂,也不請她進去坐一下,好歹她也是來探病的,讓她看一下葳葳是基本的吧?
  
  就在她在心裏默默叨念時,他突然又回身問:「你怎麼來的?」
  
  「開車。」她沒好氣的回道。
  
  「那好,再見。」說完他作勢就要關門。
  
  白雲見狀,急忙伸手擋明,僵笑道:「對不起,我可以看一下葳葳嗎?」
  
  「她在睡覺。」他面無表情的說。
  
  白雲眨了眨眼,不解。
  
  他瞪著動也不動的她,解釋道:「會醒。」
  
  喔……原來如此。
  
  白雪恍然大悟。
  
  「懂了?OK,慢走。」說完他又要關門。
  
  白雲這下可真是傻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見他關門,本來以為他終於開了竅,誰知他卻說:「到家的時候,打個電話過來。」
  
  「為什麼?」
  
  「很晚了。」他一臉冷酷。
  
  「啥?」她呆呆的看著他,腦袋完全跟不上這傢伙的思緒。
  
  「報個平安。」他邊說邊重新關上門,之後又隔著鐵門補了一句:「葳葳會擔心。」
  
  白雲愣在首場,看著關上的門,聽著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久久才回退神來,轉身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她終放忍不住輕笑出聲。
  
  天啊,她現在終放知道葳葳為什麼合喜歡上他了。
  
  他表面上看起來冷漠,實際上卻紳士得很,結果搞了半天,他問她怎麼來的是怕她一個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所以打算送她回家。
  
  不過他關心人的表情還真是冷,要是不知情的人,搞不好還以為他會做這些事是被逼的咧。
  
  睜開眼,身旁有個溫暖的身影。
  
  夢嗎?
  
  大概吧。
  
  她偎進他懷裏,心裏有種淡淡的幸福感。
  
  再度合上眼,她夢見和他初相見的那一天……
  
  臺北的冬天,寒風刺骨,那一天,維得太陽露了臉,她卻因為昨夜看書看太晚睡遲了,雖然她已經儘量趕過來,但當她氣喘吁吁的背著化妝箱匆匆跑進電視臺峙,一進化妝門還是挨了許姊的刮。
  
  「現在都幾點了你才來,人都已經上場了,你還來幹嘛?看戲的嗎?我告訴你,這地方少你一個沒少,多你一個沒多,你要是不想做就早點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她臉色蒼白的低頭道歉。
  
  「許姊,好了,別罵了,小葳不是故意的,她才第一次,你唸唸就算了吧。」旁邊的女演員見狀不忍,忙過來勸說。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現在不罵,她搞不好以為沒關係,以後就會越來越晚!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是一大早爬起來上工,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化妝師助理竟然比主角還晚到,要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那這戲還要不要拍?」
  
  「好了好了,你罵也罵了,我想她也知道錯了,你先喝口茶、消消氣。等會兒換場時,大家還要補妝呢。」
  
  許姊見第一場戲快拍完了,也不好再罵,冷哼一聲,便轉身準備東西。
  
  葳葳僵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愣著幹嘛,不快過來來幫忙!」她回頭又衝了一句。
  
  葳葳見狀,忙放下化妝箱將東西拿出來準備好。
  
  結果那一天,許姊氣都沒消,氣氛一直僵持著,她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中午休息吃飯時,她只簡單買了個紅豆麵包和牛奶,便躲到少有人的樓梯間去吃。
  
  靠在窗臺邊,看著附近層層交錯的高樓,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紅豆麵包,心情默默的鬱悶。早上被許姊罵時,有一瞬,她真想衝口說她不幹了,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畢竟當初說要走這行的是她,要是被人罵罵就不幹了,教她怎麼回去面對當初力挺她來做這行的老媽?更別提老爸一定又會跑去找羅蘭她媽拜託人家幫她說媒了。
  
  她才二十歲耶,二十歲就要她嫁人,有沒有搞錯啊?
  
  有特候她真不懂老爸在急什麼,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他那古董腦袋的古董觀念卻還是轉不過來。
  
  不過,如果她要是在這幾年還混不出個名堂來,鐵定還是難逃相親魔掌。
  
  唉……真煩……
  
  悶悶的喝著牛奶,她默默的在心底歎了口氣。
  
  吃掉了最後一口紅豆麵包,她將垃圾收好,本想要回去上工,誰知卻聽見樓上傳來吉他聲。
  
  誰呀?
  
  監到門口的腳又縮了回來,她忍不住從樓梯扶手虛往上探看。
  
  沒看到人影,好像是在頂樓的樣子。
  
  旋律在這時一轉,由輕柔的指法部分轉到激昂的和絃。
  
  哇,還滿好聽的耶,不知道是誰?
  
  低頭看了看表,休息時間造有二十級分鐘,她見時間還早,壓不住滿心好奇,便往上走去。
  
  推開通往天臺的門,冬天的暖陽透了送來,驅走了樓梯間裏的陰涼。
  
  剛踏出險暗的樓梯間時葳葳藏有一瞬只看見一個背光的身影,漲雙眼適應了室外的光亮後,她才看清那彈吉他的傢伙竟然坐在圍牆上。
  
  激昂的和絃變奏換調,從低音向上攀到高音,她只看到他的手在吉他弦上飛躍,快到她看不清他的手指是如何變換的,就在她目不轉睛看得歎為觀止時,他吉他的弦突然斷了。
  
  樂音戛然而止!
  
  斷掉的吉他弦向上彈起,他側過臉閃開,但那條鋼弦還是割過他的臉頰,他痛得低咒了一句。
  
  「你沒事吧?」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走上前去。
  
  他猛地抬頭,像是沒想到這時這裏會有人來。
  
  「糟糕,你流血了,等等,我記得我有帶面紙。」她低頭搜口袋,抽了兩張面紙給他,指指他的臉頰,「拿去,擦一擦。」
  
  有些疑惑她的存在,但他還是接過面紙,擦去臉上滲出的血絲。
  
  「吉他彈得不錯,你是來參加節目錄影的嗎?」
  
  瞥了她一眼,他默默的擦著臉上的血痕,沒答話。
  
  哇,耍酷啊,真沒禮貌!
  
  見他不理她,葳葳皺起眉,覺得有些自討沒趣,對這人的印象大打折扣。看他自顧自的開始弄他那條斷掉的吉他弦,她也不再說括,悻悻轉身就離開天臺,回去上工。
  
  本以為這只是一段沒什麼大不了的小插曲,誰知道晚上好不容易忙完要下班回家時,經過正準備錄綜藝節目的二棚化粧室,卻聽到裏頭傳來爭吵的聲音。
  
  「不過是個三流新人,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告訴你,本小姐不幹了!」
  
  她好奇的探頭,卻差點被氣衝衝跑出來的小美給撞倒。
  
  看著小美匆匆跑走,敞開的門內只見幾個男人一臉苦瓜的聚在一起。
  
  她認出其中一個是某家唱片公司的宣傅,大家都叫他小齊,他人還不錯,上回還請她吃過飯。「小齊,怎麼回事?」
  
  「葳葳?太好了!」小齊一看到她雙眼一亮,立刻衝過來將她拉了進去。「你來得正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拜託你幫幫忙,邢磊把小美氣跑了,你可不可以幫他化一下妝?」
  
  「氣跑?」她有些踉蹌地被拉進門,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坐在椅子上那一臉臭黑的男人,她愣了一下,「咦,是你呀!」
  
  「有什麼好化的——」邢磊聞言衝口就是一句,結果回頭一看,被小齊拖選來的救兵竟是中午那幫了他的女人,他接下來的話反倒不好再罵下去,迅即閉上了嘴,不過神色還是很難看。
  
  「太好了,你們認識嗎?葳葳,那他就拜託你了。好了好了,快快,阿成、小汪,你們先跟我來,我們先過去。阿磊,你等葳葳幫你弄好了之後再過來。」小齊邊說邊帶著另外兩人匆匆離開。
  
  「喂,小齊、小齊,搞什麼呀!」她追出去,可他們早已頭也不回的跑了。
  
  葳葳皺著眉回過頭來,只見那傢伙仍然一臉臭黑的坐在椅子上瞪著她看,左頰上那一條傷痕微微浮腫著。
  
  「好了,現在到底是怎樣?」她叉腰看著他,沒好氛的瞪回去。
  
  「不用怎樣,我這樣上就行了。」他倏地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吉他就走。
  
  「站住!」她見狀擋在他面前,一把將他給推回椅子上,罵道:「你給我坐下!臉上一條紅紅的想去哪裡?就已經長得不怎麼樣了,還要帶傷上電視,你以為觀眾那麼好騙啊!」
  
  冷不防被她推回椅上,邢磊眼中閃過火光,作勢就要再站起來。
  
  「不准起來!」她一聲斥喝,雙臂在胸前交叉,冷聲道:「我不知道阿美和你是有什麼齷齪,但小齊拜託了我,你要是這個樣子去上節目,到時候讓上頭主管看到,我會脫不了責任。你上節目是要打歌對吧?!既然是要打歌,就要表現出最好的一面給人家看,同意?」
  
  他抿著唇看她,半晌才道:「不要撲粉。」
  
  她挑起一眉,道:「我會儘量。」
  
  雖是不怎麼甘願,不過他還是點了頭。
  
  她見狀打開吃飯的傢伙,拿出和他膚色差不多的遮暇膏,開始替他掩蓋掉他臉上的那條紅痕,再快速的替他上了極淡的妝,吹好了頭髮,本來她還想幫他修掉有點過長的鬢,不過他堅決抗議,她只好放棄。
  
  幾分鐘後,他還算順利的進棚錄了他第一次的綜藝節目。
  
  葳葳因為無聊,便站在旁邊看,只覺得他僵硬得要命。
  
  本來她一直挺好奇他相貌普普,為什麼還有唱片公司要幫他出唱片,雖然說他吉他是彈得不錯,但彈得不錯的人多得很,也不差他一個。
  
  不過當他在節目中開口唱歌時,她真的嚇了一跳,而且顯然不只是她嚇到而已,因為從他一開始唱歌到結束,所有的人都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
  
  他唱的是一首情歌,當時她已經聽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但是等認識他更久之後,親眼看到他站在舞臺上現場的搖滾樂,她才曉得這男人是天生的超級巨星。
  
  不過在他們倆都二十歲的那年,並沒有太多人這樣認為,因為那是一個外表比內在更重要的時代,加上他年少氣盛,個性十分糟糕,所以他第一張唱片和第二張唱片,隔了整整五年。
  
  在那五年中,她和他從只是認識,到交情不錯,直演變成無話不談的好友。
  
  那是一段有點窮、有點累、有些辛苦、有些快樂,又十分令人懷念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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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7:05
  第二章
  
  啊,原來不是夢。
  
  從床上爬起來,看見熟悉的那一片胸膛,葳葳忍不住又咳起來。
  
  邢磊聞聲,眼還是閉著,大手卻習慣性的拍拍她的背,她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抱緊他,直到他好奇的睜開眼瞄她。
  
  「你幹嘛?」他問她抱那麼緊什麼意思。
  
  「你幹嘛?!」她則是問他為什麼會在不該在的時間出現。
  
  「通告昨晚就結束了,我懶得應酬。」他搓揉她早已東翹西翹的短髮。
  
  「我感冒了,你會被傳染的。」她悶悶的責怪他不該和她躺同一張床,又咳了兩聲,不過環抱著他腰上的手卻沒半點鬆開的意思。
  
  「你的聲音像鴨子一樣。」他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嗓音因剛醒來而低啞。
  
  「哼。」她用鼻孔哼了一聲,然後更加用力的連咳一陣。
  
  「不要故意。」邢磊皺眉拿指節輕敲了她一腦袋,然按坐起了身,「好了,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看過了。」她鬆開手,鑽回被子裏,心虛的咕噥著。
  
  「去看藥局還是醫院?」他冷著臉將被子掀開,道:「那些成藥都被我丟了,看你是要自己走去,還是要我扛你都行。」
  
  「邢磊,你真是越來越討厭了。」她扁嘴皺眉。
  
  「謝謝。」他一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把她的話當成恭維。
  
  拗不過他,她默默坐起身來,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他的套頭毛衣給她,「穿上。」
  
  她套上他的毛衣站起身,誰知道才下了床還沒站直一陣暈眩就猛她襲來,她無力的往前倒去,幸好他及時趕過來接住她。
  
  「我想吐。」她把頭靠在他肩上,虛弱的說。
  
  他一把將她抱起,往外走去。「忍著點,給醫生看過就會好些了。」
  
  來到樓下,外頭天氣陰陰的,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樣。
  
  邢磊將她安置在草前座,才到駕駛座開車。
  
  車子駛到大街上,葳葳看著路旁早餐店的招牌,忍不住開口問道:「阿磊,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你想吃嗎?」
  
  她搖搖頭,「我吃不下,你吃就好。你下午還有事吧?」
  
  「沒有,小汪、阿成和張哥他們都是晚上才回來,我今天休息。」
  
  「喔。」她應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雖然天氣有些陰沉,她的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不一會兒,醫院到了,他將車子停在停車場,她下車時,見他也要下來,忙道:「你要不要在這兒等就好?」
  
  他瞪她一眼,一臉不容質疑的表情,然後酷酷的戴上墨鏡。
  
  她噤聲,不敢再反對,順從的間他幫她進醫院掛號,並在心裏禱告不要有人認出他。
  
  不過那當然只是奢望,才進醫院大廳,她就看見有人對他指指點點的,幸好還沒有人有膽走上前確認他的身份。
  
  在內科問診等看病時,邢磊拿了份報紙遮住他大半身形,等她看完病時,她只覺得那份報紙快被他翻爛了。
  
  臨出醫院領藥時,還是有位歌迷鼓起了勇氣攔路詢問,他只冷冷的看那位妹妹一眼,道:「你認錯人了。」跟著就攬著她的腰頭也不回的往停車場去。
  
  車子離開醫院時,葳葳忍不住回頭看那仍在大廳門口張望的小妹妹,一直到車子越開越遠,那十七八成的女孩仍然站在那裏,一臉惋惜。
  
  吃完了熱好的稀飯,吞了藥,葳葳躺上床卻反而睡不著了。
  
  靠在枕頭上,她看著邢磊赤著腳在房裏進進出出的,一下子拿水、一下子收藥,及肩的長髮有些散亂,隨便套上的襯衫上只扣了兩三顆扣子,露出大半胸膛,他從頭到腳只有那條洗得快發白的牛仔褲是穿好好的。
  
  她應該拿照相機把他這副居家模樣拍下來拿去賣才對。
  
  適念頭讓她彎起嘴角。
  
  「笑什麼?」他回到房裏,挑眉問。
  
  「我在想你這副德行的照片一張可以賣多少錢。」她看著他,照實說。
  
  「想把我賣了?」他爬上床,擺出兇惡的模樣。
  
  「是啊。」她露齒一笑,戳戳他兇惡的臉皮,「不過大概賣不了幾毛錢吧,醜男人。」
  
  「你沒聽過現在醜男當道嗎?」他作勢要咬她的手指。
  
  她縮回手指,皺著鼻頭道:「是喔,難怪最近我收到好多喜帖都是美女與野獸。」
  
  「喜帖?誰的?」他翻身躺下,雙手枕著頭,好奇的問。
  
  「羅蘭的啊,我堂哥的啊,小瓊的啊。」她數給他聽。
  
  「羅蘭要結婚了?」他愣了一下,「我還以為她會嫁不出去咧。」
  
  葳葳拍了他一腦袋,瞪了他一眼,「喂,你怎麼這樣,人家阿蘭長得很漂亮耶。」
  
  「可她脾氣不是很火爆?」他扯扯嘴,「真有人敢娶她?」
  
  「說到這個才好笑,你知道她老公是誰嗎?」
  
  「誰?」
  
  她往下滑躺到床上,兩眼晶亮的看著他說:「就那個老是板著臉,脾氣很大的編劇趙子龍。」
  
  「寫八點檔的那個?」他轉頭看她,有些驚訝。
  
  她點點頭,輕笑說:「對啊,上回他的連續劇就是用你的新歌當片頭曲。我在棚裏見過他幾次,他的脾氣和阿蘭有得拚呢,不過阿蘭發飆都是驚天動地的,好像火山爆發一樣,他剛好相反,開口就寒氣颼颼,凍得人直打寒顫。而且他長得像黑社會殺手,上次有個童星看到他還嚇哭了。」
  
  他看過趙子龍,真的是長得挺像黑字頭的。
  
  羅蘭配趙子龍?實在有點難想像,感覺就像火山過到冰山一樣。
  
  邢磊揚揚嘴角,問:「羅蘭和他怎麼會湊在一起?」
  
  「聽說是阿蘭開車撞到他,把他的手給撞傷了,所以就到他家幫忙打字,後來就在一起了。」她伸手玩著他的髮尾,打了個小小的呵欠,「這樣也好,阿蘭年紀也不小了,她家又是做紅娘的,羅媽她們一直擔心她嫁不出去會砸了她們的招牌,這下她們可開心了……」
  
  提到羅家那群三姑六婆,他就覺得頭大,有一次他送葳葳去羅家找羅蘭,結果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直圍著他問東同西,還抱出一大本相貌資料說要幫他介紹,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好不容易才脫了身,之後他就視羅家為畏途,除非必要他是絕不會再去自投羅網的。
  
  他不安的皺了皺眉頭,問道:「呃,那喜酒我也得去喝喝?」
  
  抬起開始有點睡意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她微微一笑,「不用啦,我知道你怕她們又纏著你說媒,反正你那麼忙,阿姨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到,不過她們有交代,人不到可以,禮一定要到。」
  
  「當然,沒問題。」他鬆了口氣,隨即想起「喜酒是什麼時候?」
  
  「本來照習俗來說,訂婚是請女方,結婚才是請男方,不過因為男方家裏沒什麼親人,所以他們打算直接辦結婚的,兩邊親朋好友一起請。如果我沒紀錯,應該是在下個月一號吧……」她又打了個呵欠,有些困的在床上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
  
  看她快睡著了,邢磊沒再開口說話,只仰躺在床上,默默的聽著她輕緩規律的呼吸。
  
  沒多久,他也跟著合眼睡去。
  
  她的感冒,來得快也會得快。
  
  沒兩天,葳葳又恢愎之前生能活虎的模核,重新回到工作戰場上繼續奮鬥。
  
  剛入行的前幾年,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化妝師助理,幾年後,她漸漸從電視臺的小化妝師助理變成評價不錯的化妝師,後來因緣際會之下,她被介紹給一位知名女星,幾部電視電影合作下來,雙方都十分愉快,那女星十分賞識她,把她介紹給不少同行好友,之後她的知名度越來越高,便辭了電視臺的固定工作,成立了專門替人造形化妝的工作室,除了幾位元固定的老客戶之外,其他像廣告、節目、MTV或電影都採用約聘接案子的方式。
  
  剛開始她還有點怕這樣收入會不穩定,沒想到她成立工作室後第一次接的電影在國際影展上得了獎,加上客戶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甚至有製作人來找她主持流行彩妝的節目,雖然她將那節目推了,不過登門找她的工作還是讓她忙得暈頭轉向、應接不暇,若非道次她得了重感冒,恐怕她早忘了在床上躺一整天是什麼滋味了。
  
  「葳姊,等會拍完這支廣告我們想去唱KTV,你要不要一起來?」今年剛從學校畢業的小君是攝影助理,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個性活潑開朗,老愛呼朋引伴的出去玩。
  
  葳葳笑了笑,搖搖頭,「你們去就好,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是喔,真可惜,你真的不去喝?陳桑說要請客耶。」小君眨巴著大眼,一副十分想要她一起去的模樣。
  
  「不了,我聲音都還啞啞的,就算去也不能唱啊。」葳葳笑著櫃絕。
  
  「喔,好吧。唉,我看有人又要失望了。」小君邊說邊故意看向那頻頻往這兒偷瞄的廣告導演。
  
  葳葳抱歉的對小君笑了笑,沒轉頭去看陳導演,只將桌上的化妝口加收進箱子埋,心裏默默打算一等收工就趕快蹺頭。
  
  她知道那位陳導演一直想追她,如果是半年前,她可能適合試著和他約會,但自從上次她終於察覺自己對阿磊真正的感見之後,她就放親再去做徒勞無功的嘗試了。
  
  反正一定會失敗的,就算她找了也沒用。
  
  有時候她想想也覺得自己很蠢,竟然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發現真正愛的那個一直是她身旁的這一個,現在讓她煩惱的是——
  
  阿磊到底是怎度想她的?
  
  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她就覺得頭很大。
  
  因為從一開始,兩個人就說好對方只是朋友,她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她很習慣的幫他煮飯洗衣打掃家裏,但她那時只覺得反正兩個人住隔壁,既然要掃地就順便幫他掃一掃,既然要洗衣就順便幫他也洗一洗,既然要煮飯就順便煮他的份,她很習慣的幫他做這些事,他也很理所當然的會幫她當苦力,有時還會陪她逛街買東西,甚至之後他成了名,從小公寓搬到華廈,他也直接買下同一層對門的房子,要她一起搬過去,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尋便一起搬過來了。
  
  反正……順便……嘛……
  
  咦?
  
  她呆了一呆,這時才驚覺一起搬家其實好像一點也不順便,但她當時為什麼沒這麼想過呢?
  
  呆看著手裏的粉講,她有些失神,不懂自己當時為何會覺得那麼麻煩的事是順便,教道她從那時起就喜歡上他了,所以才會下意識的順從同意他搬家的意見嗎?
  
  一想到這裏,威威莫名覺得頸背寒毛直豎。
  
  老天,她有這麼重的奴性嗎?不會吧?
  
  不不不,絕不是這樣的,雖然她常跑他家睡,她還是住在她自己的房子、過她自己的生活呀,只是天天都會過去幫他洗衣打掃,順便叫他過來吃飯而已。
  
  她很清楚自己是獨立的個體,即使她愛上了他也一樣。
  
  何況那時,她是真的覺得他們兩個這樣沒有什麼奇怪的。
  
  即使當時週遭的朋友都認定他們倆是男女朋友。
  
  她記得她那時還爆笑出聲的否認,直說不可能,因為他們兩個實在是太瞭解對方了,彼地對食物的好惡到他對東西的觀感,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對他也是,甚至連他穿什麼牌子的內褲她都知道,事實上他的內褲還是她洗的
  
  呃,她又愣了一下,這時又後知後覺的再發現,普通朋友根本是不可能幫異性朋友洗內褲的。
  
  唉,而且普通朋友也不可能會做愛做的事吧?
  
  默默的哀歎一聲,最近這半年,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實在不是普通的反應遲鈍,更讓她鬱卒的,是他的反應比她還要遲鈍……
  
  或者他不是遲鈍,只是覺得很方便而已?
  
  一想到這裏,她就覺得萬分無力。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唉…
  
  再度輕歎口氣,葳葳將最後一盒粉餅收好,剛好最後一個鏡頭也OK了,她扣上盒蓋,背著化妝箱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夜晚的臺北街頭比白天還要繽紛許多。
  
  隨便找了一家咖啡店點了簡餐,窗外行道樹上褂著串串燈泡,葳葳好奇的看著那些如繁星般綿延整條街的燈海,直到視線落在斜對面百貨公司櫥窗程的聖誕樹,她才乍然想起耶誕節快到了。
  
  時間過得真快。
  
  她還覺得自己剛過完二十歲生日,沒想到一下子就要通入三字頭了。
  
  小姐送來餐點,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街上情侶雙雙對對的牽手逛街,咖啡店裏男男女女相擁而坐,甜甜蜜蜜的模樣,教人看了實在很想去搞破壞。
  
  為什麼每到年關將近,到處都是一對對的呢?
  
  難道真的是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
  
  默默吃著盤子裏的食物,她突然量得形單影隻的自己有點慘。
  
  每年的耶誕節和新年,她幾乎都是一個人過的,因為阿磊通常都會去參加特別節目,以前她不覺得怎麼樣,但自從開了竅之後,每每遇到節日,她就合莫名覺得自己很可憐,可若是有人來找她出去,她偏偏又提不起勁,最後還是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裏早早上床睡覺。
  
  更讓她無力的是,其實她的生日剛好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可通常每個人到了那天都只記得聖誕夜、望誕召回}、聖誕老公公、聖誕禮物,就是沒人記得她的生日,甚至連她爸媽都常常忘記,當然更別提每到年底年初就忙得要死的邢磊了。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問過。
  
  這一點,讓她更加覺得悲慘。
  
  草草吃完了晚餐她走回停車的地方,經過那家擺著聖誕樹的百貨公司的對面葉,她不禁佇足。
  
  臺北的冬夜有些冷。
  
  她呼出團團的白缺,隔街觀看那棵枝葉上掛滿了吊飾、地上擺著滿滿禮物的聖誕樹。不知道何時,才會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算了吧,不可能的,誰要她什麼時候不好出生,剛好比偉大的耶穌早生了幾個小時,她看她這輩子也只有認了,不然還能如何?
  
  自嘲的輕笑一聲,她轉身繼續在燈海下走回車旁。
  
  「嘿,那不是葳葳嗎?」
  
  坐在靠窗的小汪百般無聊的朝外看,沒想到卻意外看見樓下斜前方的林可葳,他愣了一下,忙拉拉身旁的邢磊。
  
  邢磊走到窗邊,往下看,瞧旯她站在街邊,看著對街。
  
  她在看什麼?
  
  他順著她看的方向,只看到對面百貨公司的聖誕櫥窗。
  
  「真巧,阿磊,要不要我下去把她叫上來?」阿成聞言也挨到窗戶旁,笑笑提議。
  
  「不用了,她走了。」望著她走回草旁,邢磊又瞥了眼對面百貨公司的櫥窗,有些納悶。
  
  「封了,聖誕夜我們不是要去唱現場嗎?張哥說唱完之後公司要開PARTY,你叫她一起來啊。」小汪咧嘴一笑,「人多熱鬧嘛。」
  
  她離開了他的視線,他回身坐下,「她不喜歡聖誕PARTY。」
  
  「你怎麼知道?」阿成好奇的問。
  
  「她沒參加過,每年聖逛夜,她都早早就睡了。」重新倒了一杯海尼根,他輕啜了一口。
  
  「誰呀?你們在說誰?」去廁所的張哥終放回來了,不過身邊卻跟了一位討厭的女人,她來到桌邊一屁股就坐了下來,哆聲嗲氣的黏在邢磊身邊,還伸手去勾他的手臂,「阿磊,好久不見,真是巧耶,我才剛進門就遇到張哥,楊老闆說餐廳沒位子了,你們不介意我坐這兒吧?」
  
  三個男人同時責怪的看著把麻煩帶回來的張哥,只見他一臉苦瓜,擺明瞭根本不是那回事。
  
  「琳達,我們當然不介意,你想坐多久都行」小江嘻皮笑臉的說。
  
  琳達聞言面露喜色,還沒來得及開口,誰知邢磊突然抽回了手,三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小汪拿起桌上的帳罩,笑容可掬的道:「因為我們吃飽了。」
  
  「什——」她頓時臉色一變,又不好在大庭廣策下發作,只能僵笑看著他們三個和鬆了口氣的張哥一起轉身離開。
  
  臨出門前,小汪還回頭向她揮揮手,用全餐廳都足以聽清楚的音量說:「琳達,你慢吃啊,別噎署了,Bye!」
  
  她聞言僵在當場,氣得臉色發青。
  
  小汪看了笑得可開心了,一直到出了門,他都還止不住笑。
  
  「好了啦,小汪,琳達只是有點太過積極,你也嘛留點口德。」張哥開口幫她講話,要他節制點。
  
  「拜託,那女人根本是積極遲了頭。」小汪不屑的道:「我看過很多想成名的,就沒看過像她這樣不知羞恥的,每次一見到稍有知名度的就生冷不忌貼上去,她最近纏阿磊纏得緊,上回還黏到演唱會去,哇咧,全場沒人注意到她,第二天報紙用上爆出什麼她是阿磊的新歡,我看八成是她威脅利誘那個記者寫的。」
  
  阿成聞言爆笑出聲,連張哥和邢磊都忍俊不住,嘴角微微揚了揚。
  
  四個人笑著上了車,張哥收起笑臉,道:「好了,言歸正傅。最近有家啤酒廠商想找你們拍廣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隨便。」阿成笑笑,不反對。
  
  「有免費啤酒可以喝嗎?」小汪雙服一亮,好奇的問。
  
  張哥從照後鏡看向後座的邢磊,「阿磊,你呢?」
  
  他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算是答應了。
  
  張哥見狀,便邊開車邊和三人談這件廣告的CASE,車子行經那家百貨公司時,邢磊忍不住又轉頭去看那櫥窗。
  
  她到底是在看什麼呢?
  
  臺北街頭霓虹閃爍,大街上人車洶湧,他向後靠著椅背,不覺開始神遊太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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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7:33
 第三章
  
  「哎呀,陳桑,你老是這樣拖拖拉拉是追不到葳姊的啦,你要鼓起勇氣去追她呀,去的她吃個飯也行,葳姊她人很好,你多約幾次一定會成功的啦。」
  
  遠遠的,聽到那叫小君的攝影助理封著陳導演叨咕,本來邢磊還沒注意,因為難得和葳葳合作,她在幫他上妝時,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著,可小君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教他不想聽都不行。
  
  但是真正讓他領悟那女孩說的葳姊是指葳葳葉,是因這她在聽到連段話之後,突然不自在的僵硬起來。
  
  「那導演想追你?」他好奇的同,轉頭想看看那人。
  
  她硬是將他的臉給扳回來,「不要亂動。」
  
  「嗯?」他挑眉問。
  
  「不知道,我沒注意。」她面盛無表情的說。
  
  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他挑眉道:「聽說他得過幾次獎」
  
  「好像是,我不清楚。」她將粉餅收好,免得她忍不住撲他一臉粉。
  
  沉默了一會兒,他扯扯嘴角,「你好像很久沒約會了。」
  
  「太忙了,沒空。」她背脊一緊,隨口敷衍著。
  
  「放鬆一下沒有什麼不好,聽張哥銳陳導演人不錯。」
  
  她輕輕合上化妝箱的蓋子,看著他微微一笑,「是嗎?好像是這樣,你倒提醒了我,也許我該和他出去吃個飯、約個會什麼的。」
  
  邢磊聞言,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這一聳肩,教葳葳嘴角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眼底閃過寒光,不過她倒是沒爆發出來,只腳跟一旋,臉上掛著可人的微笑,直直走到陳導演面前。「導演,你晚上有空嗎?」
  
  「有啊。」見林可葳突然走過來,陳導演愣了一下,不過倒是知趣得很,微笑回道。
  
  「那太好了,我一直想去貓空喝茶,但對那裏又不熟,我聽小君就你常去,所以想找你一起,不知道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會,當然不會。」陳導演聞言忙搖頭,心下可樂了。
  
  「那好,我等你。」她甜甜一笑,才回身走回邢磊旁,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樣你覺得可以嗎?雞婆。」
  
  邢磊嘴角微揚,壓住胸中那股突然冒出的躁鬱,道:「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出去走走。」
  
  看到他那自以為是,一副為了她好的表情,葳葳只想拿東西砸他,木不想歸想,她當然不會付諸行動,讓一時的衝動破壞這十年的友誼,所以她只是繼續假笑打屁,「是喔,還真是謝謝你的關心。」
  
  前頭傳來準備開工的聲音。
  
  「不客氣。」他笑笑起身,拍了下她的肩,才轉身走到鏡頭前,重新開始拍攝廣告。
  
  天呀,真是讓人想吐血!
  
  葳葳翻了個白眼,無力的抱胸站在一旁,一邊等著大夥拍完,一邊暗暗納悶怎麼會有人如此遲鈍。
  
  她看再繼續這樣下去,她遲早有一天會抓狂。
  
  白雪咖啡店。
  
  溫暖的木頭、昏黃的燈光、濃郁的咖啡香。
  
  葳葳看著眼前煮著咖啡、嫺熟自得的白雲,微微一笑,「你從來沒有煩惱的事嗎?」
  
  輕佻一眉,白雲打趣的道:「沒煩惱的是阿芳吧?」
  
  加了些奶精,葳葳拌著杯中咖啡,揚揚嘴角笑道:「你一直是我們之中比較冷靜的那一個,每次看你做事總是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你依然能處之泰然,教我很難不這麼想呀。再能,阿芳雖然老愛傻笑,還少根筋,不過她依然有她的煩惱,你最近沒看報紙嗎?」
  
  「報紙?她家的飛翔旅業出問題了嗎?」白雲愣了一下。
  
  「不是。」葳葳黑眸一亮,道:「記得我們高中時,她成天掛在嘴上的那個……她是怎麼說的,壞蛋?惡魔?撒旦?」
  
  「你是說那個世紀無敵邪惡的千面魔王嗎?」白雲邊笑邊說,想起阿芳光是聽到那人的名字就嚇得直發抖的樣子。
  
  「呵呵呵,對,就是他。」
  
  「他不是在我們高三葉就出國讀大學,之後就一直留在國外經商嗎?怎麼,那傢伙回來了嗎?」關起煮咖啡的瓦斯,白雲替自己倒了杯咖啡。
  
  「是啊,他幾年前在國外經營網路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這次回來聽說是來和另一家公司能合併的。」
  
  「阿芳知道嗎?」白雲好奇的問。
  
  葳葳輕啜口咖啡,揚揚眉,「你說呢?電視報紙幾乎天天都有他的新聞,她一看到那男人的臉,當天就嚇得不敢回家,跑到她老闆家借睡,然後拚命祈禱那驚夥停留在臺灣期間別想起她的存在。」
  
  白雲輕笑出聲「呵,他真有那麼可怕嗎?有機會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能把我們怪力阿芳給嚇得跑去躲起來。」
  
  「放心,你會有機會的。」葳葳一手支著臉,道:「前兩天儂儂已經見過他了,昨天阿蘭打電話和我都,他也跑去找過她,所以接下來,大概不是你就是我了。」
  
  「是嗎?那就等著看羅。」白雲興致盎然的加了些冰糖到咖啡裏。「對了,你家那口子最近如何?」
  
  「別提了。」葳葳拿起叉子吃著起士蛋糕,秀眉緊蹙,沒好氣的道:「想到就無力。」
  
  「怎麼了?」瞧她一臉怨懟,白雲奇怪的同。
  
  「前兩天在片場,他聽到那位導演想追我,竟然鼓勵我和那傢伙去約會,真是——」
  
  葳葳拿叉子用力的戳了蛋糕兩下,「缺得我當著他的面的那導演出去。」
  
  「結果呢?他怎麼反應?」
  
  葳葳翻了個白眼,「還反應咧,我看他只差沒舉雙手贊成,然使去公告周知普天同慶了。」
  
  白雲忍不住邊笑邊道:「喂,沒那麼糟吧?」
  
  「豈只一個糟字能形容,早知道我不開竅可能日子還會好過些,搞得我現在一看到他,不是覺得離念俱灰,要不就是想拿東西敲他。」葳葳抱怨地咕噥著。
  
  「那你怎度打算?繼續這樣和他耗下去嗎?」
  
  「不知道,反正過一天是一天吧。」
  
  「你要是不積極些,不怕他被別的女人追走嗎?」
  
  撫著咖啡杯光滑的把手,葳葳輕歎口氣,「被追走就被追走,不然我還能怎樣,拿槍趕跑所有想接近他的蒼蠅嗎?誰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可不一定喔。」白雲輕揚嘴角。
  
  「什麼意思?」她抬頭瞧著眼前看似溫柔的好友,不知屬何提得此刻白雲臉上的笑容有些……狡黠?
  
  「嗯,這樣說吧,你要不要乾脆試著和那位新銳導演多約會幾次?」
  
  「為什麼?」葳葳一臉納悶。
  
  「我覺得你和邢磊既然能相處那麼久,他一定覺得你不錯。何況我從沒見過誰會因為一位普通的異性朋友感冒,就放下工作提前飛回臺灣來,特別是那位邢先生。或許他真的如你所說的面噁心善,但事實上,照我那天去探病的情況來看,他對你關心的程度,早就超過一般好友的範圍了。」
  
  「是嗎?」聽聞白雲的分析,葳葳還是有些狐疑。
  
  「我想,也許他和你一樣,只是因為你們倆的距離一直太近了,所以才沒看清楚,尤其是最近幾年,他搞不好早已習慣了你的存在,視你在他身邊是很理所常然的。但你應該也曉得,一般異性朋友就算交情很好,也不會出現像你們倆現在這樣的行為模式,對吧?」
  
  想起他們之間那些早就逾越一般交情的行為,葳葳臉上浮現尷尬的紅霞。
  
  白雲意會的笑了笑,繼續道:「既然如此,你乾脆把距離拉遠點,讓他看清楚、想明白,如果他沒有反應,你要嘛乾脆對他死心,繼續和陳導演交往,要嘛就繼續忍耐,回復你們現在的模式。再說,出去約會不可以讓人請個幾餐飯,何樂而不為呢?」
  
  葳葳愣了一下,想想其實白雲說的也沒錯。
  
  「用不著現在決定,你自己考慮一下吧,反正照這樣子看來,那位陳導演勢必還是會約你出去的,到待你再看著辦也行。」
  
  葳葳不置可否的笑笑,沒再多說什麼。但幾天後,當她在報紙上看到新聞傳出他和某某女星交往的消息時,她便答應了陳導演的邀約。
  
  有什麼不可以呢?
  
  她苦笑的想著,反正試試也不會有差,找個男人交往看看,也許這次她會喜歡上對方也說不定……
  
  一進公司,邢磊就看見幾個人圍在一起不知在看什麼,他和迎面走來的人頷首打招呼,對方卻笑得十分勉強,還一臉……同情?
  
  「喂,快收起來、快收起來。」圍聚在一起的其中一位小妹驚見邢磊,嚇得猛扯大夥的衣角,邊低語提醒,邊對著邢磊傻笑,「邢哥,早!」
  
  大夥一聽,猛一抬頭見到他,紛紛手忙腳亂的收起報紙。
  
  「阿磊,早。啊,電話響了,我去接電括。」
  
  「邢哥,早呀。小薑,你剛不是說要和我說演唱會的事宜嗎?」
  
  「對啊、對啊,邢哥,早,我們去忙了,你要找張哥的話,他在辦公室裏。」
  
  所有人紛紛找藉口從他旁邊溜走,個個都笑得尷尬,邢磊雖覺得奇怪,卻未多想,只是隨口和人打聲招呼就轉進張哥的辦公室裏。
  
  誰知一進門,辦公桌後同樣湊了三顆胭袋圈在一塊看報紙。
  
  他敲了敲門,張哥、小江、阿成同時抬頭一見是他,同樣習慣性的就要收報。
  
  「別藏了,這回又是哪個記者寫了我什麼?」他拉了張椅子坐下,一臉習以將常。
  
  基本上他不覺得報紙上的東西會有什麼新意,反正寫來寫去還不都是那樣。
  
  三個人瞪著他,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使還是張哥清了清喉嚨,「咳咳,嗯,基本上這次沒寫你的新聞。」
  
  「那你們在看什麼?」他擰眉,一臉狐疑。
  
  「這個呢,其實也沒什麼啦。」阿成乾笑兩聲,「不過是陳導演的八卦新聞而已。」
  
  「哪個陳導演?」
  
  「就我們之前合作的那個廣告——啊!痛痛痛——」小汪多嘴的補述,即被張哥毫不留情的踩了一腳,痛得他臉色發白抱著腳猛跳。
  
  張哥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小汪道:「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的腳。」
  
  「哇咧,什麼沒看到,你現在瞞也沒用,報紙到下都有,他遲早會知道的!」
  
  小汪不識相的怪叫,換來張哥另一記瞪眼,「你這八卦男,不說話會死啊!」
  
  「本來就是啊,想也嘛知道那些記者一定會追問陳導演新戀情的真假,讓他早點有心理準備,總比等會兒開記者會才突然曉得好吧?」
  
  「你又知道前有人問了!」張哥怒目瞪他。
  
  「拜託,像陳導演那種長得帥、脾氣又好的導演,在演藝圈裏等同稀有動物一漾,
  
  上回在他電影的記者會上,他比電影中的男主角來出蜂頭,那些紀者合不同他才有鬼啦!」
  
  張哥和小汪兩涸人大眼瞪小眼,像兩隻發怒的公鹿一樣。
  
  阿成見狀,忙隔開兩人在中間常和事老。「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
  
  「哼!」兩人不約而同重哼一聲,轉過頭去。
  
  「陳導演的戀情為什麼我要先有心理準備?」
  
  聽到這句問話,張哥和小汪雙雙一呆,這時才猛然記起邢磊人還在,回頭,卻見方才在爭執間報紙掉到了桌上,而邢磊此刻正拿起娛樂版在看。他們一僵,木知邢磊看到那條新聞會如何,誰知,他的反應卻大出意料之外。
  
  「原來是葳葳呀。」邢磊面無表情的看著報紙上的八卦新聞,「照片照得挺不錯的。」
  
  「咦?」三人呆住,不解他為何反應如此平淡。
  
  「阿磊,你知道陳導演和葳葳在交往?」張哥表情怪異的問。
  
  「知道啊。」邢磊放下報紙,一臉平靜的道:「上回拍廣告的時候,我鼓勵葳葳和他出去,不過我不知道他們之後還有繼續。」
  
  「什麼?你鼓勵?」小汪怪叫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道:「你傻了呀?你幹嘛鼓勵葳葳和他出去啊?」
  
  「她很久沒約會了,我覺得陳導演是個不錯的對象。」他氣定神閑的說,臉上絲毫未見激動,說話的口氣,好似這八卦新聞的女主角是他妹妹一樣。
  
  三人啞口,呆滯。
  
  好一會兒,張哥才回過神來,一臉擔心正色的問:「阿磊,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到底對葳葳有什麼感覺?你喜歡她嗎?」
  
  直到這時,邢磊才曉得這些像夥又想歪了,他挑起眉,有些不耐煩的掃視面前道三個和他相交十多年的好友,再次重申多年來說過不知多少遍的話。「我當然喜歡她,但我和她只是很好的朋友,就像我和你們一樣,只是她剛好是女的而已,這件事到底要我重複幾遍?」
  
  「朋友?我聽你在放屁!」小汪道下可真是火了。「如果只是朋友她會每天煮飯給你吃?只是朋友她合天天灣你打振家理?只是朋友她會睡到你床」
  
  「小汪!」張哥出聲制止,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邢磊倏地站起,一拳打掉小汪之後的字句。
  
  被扁的小汪火大的揮拳回去,兩個人頓時打了起來。
  
  「住手,別打了!」
  
  張哥和阿成見狀,連忙一人一個將兩人各架到一邊。不過那兩個被架著的仍然掙扎著,虎視耽耽的剩著對方,絲毫不放棄任何可以繼續痛扁對方的可能。
  
  張哥見狀,火大的道:「鬧夠了沒,等一下還要開記者會,你們想上頭條嗎?」
  
  氣氛仍僵持著,不過兩人已經停止了掙扎。
  
  架著邢磊的張哥看情況穩了下來,鬆開手嚴肅的道:「既然你說你和林小姐只是朋友,那就是你們兩個的事,不過她現在正和陳導演交往,我希望你稍微避一下嫌,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聽到三角戀情的排聞八卦傳出來。」
  
  邢磊抿著唇,神情抑鬱的沉默著。
  
  「阿磊?」張哥揚聲要他保證。
  
  「知道了。」他老大不爽的將方纔被小汪扯歪的衣服拉好,沉聲應和。
  
  張哥聞言鬆了口氣,「還有半個小時記者會就要開始了。小汪,先去換一件新的襯衫,你身上的破了。你們三個半個小時之後到飯店集會,不要遲到了。」
  
  三人聞言魚貫走了出去,小往和邢磊擦身而過時,忍不住低聲又罵:「我和她也是朋友,她怎麼不來幫我?你朋友的定義可真他媽的不同!」
  
  阿成聽聞趕緊又擋在兩人中間,幸好這次邢磊雖然被他激怒了,卻沒動手,只是冷著臉離開。
  
  阿成鬆了口氣,皺眉怪罪小汪道:「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嫌命太長啦?幹啥一直撩撥他?」
  
  「我看不過去。」小汪雙手插在褲口袋,忿忿的道。
  
  「看不過去?」阿成膠著他,突道:「你該不會是喜歡葳葳吧?」
  
  小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那不然是怎樣?」看他一副自己說了什麼白癡話的模樣,阿成知道不是他所猜想的那樣,不由得一臉疑惑。
  
  小汪眼神陰鬱的看著他,好半晌才說:「我以前也像他一樣,等我發現自己心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發生了什麼事?」
  
  「她死了。」他臉色難看的丟下這三個字便轉身離開。
  
  阿成聞言愣住,看著平常一向喀皮笑臉的好友漸行漸遠的背影,官到這時才突然發現,他們三個雖然組團認識十多年,但卻並未如想像中的瞭解對方。
  
  半夜回到家中,屋裏安靜得嚇人。
  
  邢磊脫掉外套,沒費事開燈,只是倒了杯水坐到沙發上。
  
  這回發片忙了近三個月,直到今天宣傳期好不容易才結束,接下來除了耶誕節和新年兩場特別節目的現場演唱之外,就沒別的事了。
  
  黑暗中,他看見電視後面原該空無一物的牆上,突然多了一幅兩千多片微微發亮的螢光星座拼圖,他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想起那是葳葳前一陣子生病時賴在他床上的傑作。
  
  她似乎是閑不下來,就連生場病,她都能要人幫她弄來拼圖,然後拖著病體、包著被子,跪坐在床上,不得閒的並完這幅大作。
  
  只不過他沒想到她拼好了,竟然還會拿去裱起來。
  
  看著那上頭微微發亮的星辰,他無奈的揚了揚嘴角,不懂她為何不掛自己屋裏,要拿到他這兒來掛。
  
  將杯裏的水喝完,他放下杯子,走進浴室,脫掉身上衣服丟到籃子裏,這動作才做到一半,早上和小汪之間爆發的衝突又冒了出來。
  
  想起早上的不愉快,他臉色不自覺的一沉。
  
  就算葳葳有時候會來幫他那又怎樣?他也常去幫她啊!
  
  不爽的繼續脫褲子,他走到違蓬頭下打開熱水,任水流沖刷著僵硬的肌肉。
  
  媽的,不知道那傢伙吃錯了什麼藥。
  
  當初他和葳葳會不小心上了床,還不是因為小汪說什麼要慶祝唱片破百萬,跑到他們這搞什麼慶祝會,還猛灌他們兩個酒,要不然他和葳葳也不會不小心上了床。
  
  之後的發展一頁都是你情我願的
  
  你到底對葳葳有什麼感覺?
  
  張哥的問題突然冒了出來,他一僵,為這問題莫名惱怒。他對葳葳還會有什麼感覺?她一直都是他的好友,何況他們請好了只是朋友,不牽涉男女感情的朋友,有人要追她,他還能怎度做?當然只能鼓勵她去和別人交往,難不成還去阻止嗎?如果他當初沒有答應,他當然會——
  
  思緒突地打住,他整個人一震,被內心的感覺給嚇到了。
  
  他當然會怎樣?阻止她嗎?
  
  盯著浴室中白茫茫的水氣—他洗頭洗到一半卻不自覺征仲的發起愣來。
  
  為什麼他會這麼想?難道他
  
  「Shit!」
  
  熱水突然變冷,他咒罵一聲,思緒再度中斷,匆忙退到一旁,離開那冰涼透心的水流。
  
  「搞什麼?」緊急關掉水龍頭,他圍著一條浴巾到陽臺查看瓦斯,卻意外瞧見樓下陳導演開車送葳葳回來。
  
  不知道為何,他莫名覺得火大,特別是當陳導演試圖吻她……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等他發現時,他已經回到客廳抓起手機,按了記憶她手機的快速鍵。
  
  「喂?」葳葳的聲音響起。
  
  「葳葳,我家沒瓦斯了,你知道瓦斯行的電話嗎?」他邊說邊回到陽臺朝下望,如願看見自己成功的打擾了他們。
  
  「瓦斯桶上有瓦斯行的電話號碼。不過現在太晚了,他們應該已經打烊了吧?你明天再叫好了。」葳葳邊說邊習慣性的抬頭看他家。
  
  邢磊緊急將腦袋縮回陽臺內。「好,不過我洗澡洗到一半,你的浴室借用一下。」
  
  「OK,你等等。」她轉頭和陳導演說再見,之後便回身進了大樓,道:「我人在樓下,現在就上去。」
  
  聽到手機中傳來她進一樓大門的聲音,他忍不住又采頭出去,看見陳導演自己一個人站在大樓門口,直到手機裏傳來電梯打開的聲音,那傢伙才轉身回到車裏。
  
  將通話鍵按掉,他看著陳導演的車消失在街角,心情有種奇怪的愉悅。
  
  回到客廳,他將手機放到桌上之後,拿了換洗衣物,便直接這樣包著浴巾出門,到電梯門口等她。
  
  反正這一層就只他們兩戶,也不怕讓人看光,他當初會買這裏的房子,就是因為它這樣的格局。
  
  電梯門噹的一聲打開,葳葳一見他一頭泡沫、半身赤稞的模樣,愣了一下,笑出聲來,「你搞什麼?」
  
  「我洗到一半才發現瓦斯沒了。」他扯扯嘴角。
  
  葳葳掏出鑰匙開門進屋,笑問:「怎麼沒先檢查上下?」
  
  「我以為你幫我叫了。」他跟在她身後進門。
  
  「我沒注意到,最近比較忙。」她笑了笑,示意他自便,然後進了臥房。
  
  聞言,邢磊才察覺自己的口氣太過理所當然,他下意識就認為這是她應該做的事;但是,有幾個人會幫鄰居或好友注意到瓦斯還有沒有呢?
  
  他愣了一下才走進浴室,然後開水龍頭時,另一個讓人不舒服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她很忙?忙什麼?忙著約會嗎?!
  
  浴室中的鏡子反射出他臉上的表情,他不覺皺眉。
  
  老天,他看起來像是喝了一缸子的醋。
  
  他在吃醋嗎?
  
  猛地一甩頭,他轉身離開鏡前,打開熱水沖掉逐漸從他頭上滑落的泡沫。
  
  不對,怎麼可能,對方是葳葳耶!他和她只是好朋友而已!
  
  媽的,都怪小在那烏鴉嘴,才會讓他胡思亂想起來。
  
  他怎麼可能吃她的醋呢?今天之前他也不覺得葳葳和別人交往有什麼不對啊,對,一定是因為小汪早上那番胡扯,才會讓他想歪去……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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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7:53
  第四章
  
  洗完澡出來,一陣食物香味撲鼻而來,他聞香來到廚房。
  
  「你在弄什麼?」
  
  「咖哩。」葳葳轉頭看他一眼,手裏不忘繼續翻炒著雞肉和洋蔥及其他材料,微微一笑道:「我餓了,我想你大概也還沒吃。」
  
  「你晚上沒吃嗎?」邢磊揚揚眉,雙手抱胸倚在門邊,看著她動作俐落的背影。
  
  「嗯。」她背對著他將炒好的材料盛到一邊,重新燒一鍋開水。
  
  「我以為你出去約會。」想到這件事,胸口又突然襲來一陣不適,他暗罵一聲,再度怪罪小汪。
  
  葳葳的動作有一秒的停頓,但隨即回復先前的流暢,她聳了聳肩,笑道:「是呀,不過我吃不慣日本料理。」
  
  「還是對生魚片沒辦法?」他嘴角噙著笑,想起她視一切生會如蛇蠍的模樣。但再同時,他又注意到她方纔的停頓,雖然那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可他實在對她太熟了,知道她心裏有事,不知為何,這讓他莫名在意起來。
  
  「沒辦法,我就是不敢吃。」
  
  「你要是去日本,十之八九會餓死。」邢磊甩去心中矛盾的情緒,打趣的邊說邊走上前接手,「剩下的我來弄就好,你去把身上的套裝換下來吧。」
  
  「也好,我去洗個澡。水開了之後把其他東西和咖哩塊丟下去,滾個十到二十分鐘就行了。」她邊洗去手上油漬,邊交代。
  
  「放心,我不會把你廚房燒了。」
  
  「你要是燒了也沒關係,我正好想換換廚房裝潢,不介意有人願意幫我出錢。」她邊笑邊走出廚房,開玩笑的說:「只要記得別弄壞櫃子裏那套餐具就行,那是我媽留給我的嫁妝,要是哪天我結婚她沒看到那套餐具,她會抓狂的。」
  
  她的聲音消失在臥室裏,邢磊卻發現自己瞪著玻璃櫥櫃裏的那一套十二組的餐具,突覺頭皮發麻。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卻不曉得它還有這層意思,如果他早知道,年初他不小心打破其中一隻瓷盤時,就不會忘紀告訴她了。
  
  不過,顯然她到現在還沒發現盤子少了一隻。
  
  他神情怪異的盯著那漂亮的瓷器,暗暗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找一個回來補上。水開了。
  
  他回身將所有的材料都丟進鍋裏。
  
  在等咖哩煮好之前,他拿出普通的盤子先行盛好了飯,忍不住注意到她的廚房還是一樣的整齊乾淨、井然有序。
  
  她會是一個好妻子的,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點了。
  
  在她獨立自主、精明幹練的冰冷外表下,其實是一個喜愛居家生活的小女人,他記得第一次進她家時,還被她屋子裏那種溫馨的感覺給嚇了一跳,因為她平常在工作上的樣子,很難讓人將她和溫馨、溫柔之類的字眼聯想在一起。
  
  認識更久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她一音都是個外剛內柔的女人。
  
  無論在哪裡,她總是能將*個地方弄得有家的味道,當時他們幾個總愛往她家跑,吃她煮的飯,所以後來他租約到期,她住的地方隔壁剛好空著時,他就很理所當然的搬了過去,之後他和她交情越來越好,就一直當鄰居當到現在。
  
  事實上,這幾年小汪和阿成還是常往他們這兒跑,說是他這裏既然弄了工作室,就要好好利用,但他們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還是為了葳葳的好手藝和她佈置出來的溫馨氣氛。
  
  視線,不自覺又溜回玻璃後的餐具組。
  
  他希望娶到她的人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
  
  這想法莫名的不受歡迎,胸中又浮現渾沌的鬱悶,他皺眉,更加惱火小汪那張嘴。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咖哩飯。
  
  看著她拿著湯匙的手,邢磊突然意識到她其實很瘦,不過該有肉的地方倒也有就是了。
  
  另一個當她老公的福利。
  
  發現自己盯著她的領口看,他將注意力拉回自己的咖哩飯上。
  
  該死,她正在和人交往,他不能在這時還佔她便宜。
  
  佔她便宜?
  
  邢磊臉一沉,猛然發現自己竟開始被小汪的觀念毒化。
  
  他是在佔她便宜嗎?
  
  快速的將咖哩飯送進嘴裏,他越來越感到躁鬱不已。
  
  淡淡的洗髮精香味從空氣中傳來,他忍不住又抬首瞄她。
  
  她從浴室出來時,俏麗的短髮並未費神吹乾,只是拿毛巾擦一擦而已,黑亮的短髮圍著她細緻的臉龐。
  
  第一眼在電視公司的天臺上看見她時,他就覺得她很漂亮,這麼多年來,他還是常常會不自主的盯著她看。
  
  有時候,他甚至奇怪之前和她交往的那些男人為什麼會和她分手。
  
  因為真實的她和那些人心中期望的不同嗎?還是因為個性不合?
  
  那現在這個呢?
  
  想到陳導演,他不自覺又蹙起眉頭。
  
  「有什麼不對嗎?」
  
  邢磊回過神來,發現她看著自己,「什麼?」
  
  「你吃咖哩的表情好像它跟你有仇似的。」她一臉好笑,「不好吃嗎?」
  
  「沒有。」他神情怪異,說話的聲音像喉嚨梗到雞骨頭似的補述,「我在想事情。」
  
  「什麼事讓你眉頭皺成這樣?」葳葳微惻著頭,隨意問著:「你這次唱片宣傳不是告一段落了嗎?」
  
  「唉。」邢磊點頭,兩眼仍盯著她看,濃眉皺著。
  
  「那是怎麼了?」見他怪怪的,葳葳停下吃飯的動作。
  
  他看起來像是欲言又止,半晌後,才見他調開視線,敷衍道:「沒什麼。」
  
  他不講,她也拿他沒辦法,反正如果他真的有事,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了。
  
  看著又低頭繼續吃飯的邢磊,葳葳扯扯嘴角,無聲的苦笑。
  
  吃完了飯,她將碗盤收到水槽清洗,他習慣性的站在一旁幫忙擦乾。
  
  一室無言,她察覺他今晚情緒起伏不定,但並未多說什麼。
  
  他要回去前,在門口停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回頭交代,「把頭髮吹乾,別又感冒了。」
  
  「我知道。」
  
  「晚安。」
  
  「晚安。」她微微一笑。
  
  看見她的笑容,他像是又想開口,但隨即再度打住,什麼也沒說便關門離開。
  
  一早醒來,天氣難得的好。
  
  看著冬天難得冒出來的朗朗青天,葳葳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洗完了臉、刷完了牙,信步走到陽臺澆花,她在瞧見自家瓦斯桶時,想起要幫阿磊叫瓦斯,澆完花後就進屋裏打電話。
  
  電話一通,她報上地址請人送瓦斯來,掛上電話,才想起該去看邢磊起床了沒。
  
  她按了幾次電鈴,見他一直沒來開門,才拿自己手邊的備份鑰匙開門進去。
  
  到臥房一看,他果然還在睡。
  
  「睡得跟豬一樣。」她跪坐上他的大床,嘴裏叨念著,可瞧他那麼好睡,她實在有點想鑽進他溫暖的被窩裏睡回籠覺。
  
  撥撥他額前的黑髮,她不自覺的低首,想要偷親他。
  
  電鈐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感覺。
  
  紅著臉匆匆跳下床,她忙跑去開門。
  
  「早。」她笑得心虛,開了門後退到一邊讓送瓦斯的進門。
  
  「早。咦,林小姐不是住對門嗎?」
  
  瓦斯桶的後面是張粗獷的臉,葳葳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瓦斯行的小老闆,不由得笑道:「是呀,我只是過來幫忙的。小老闆,今天怎麼是你送啊?你員工跑掉了喔?」
  
  「哈哈,不是啦,因為時間還早,還沒人來上班,我想說很近就自己跑一趟了。」
  
  小老闆哈哈一笑,輕鬆的扛著瓦斯桶進了門,直走到陽臺換瓦斯。
  
  「小老闆,你很拚命喔。」葳葳笑著跟進陽臺,看他換瓦斯邊問:「對了,你上次說要免費幫我換皮管,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沒,怎麼會忘,我打了幾次電話,你都不在,所以只好等有遇到再說呀。」小老闆咧嘴一笑解釋道。
  
  「是喔。」葳葳微笑揚眉,「那現在遇到了呀。」
  
  「是啊,我就是想可能會遇到你,所以就將備用皮管帶著了啦。」小老闆換裝好瓦斯,連忙從袋子裏掏出瓦斯皮管,證明自己沒騙她。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過去換。」崴崴笑容滿面,心情愉悅的帶頭穿過客廳、大門,回到她家,邊對他回首嫣然一笑,「真不好意思,讓你跑那麼多趟。」
  
  「不會、不會。」小老闆見狀,黑臉發燒,忙不迭搖手,「不麻煩,反正我順便嘛……」
  
  躺在床上的邢磊在這時睜開了眼,葳葳和那人交談的聲音不斷從視窗傳進來,他坐起身,有點想去扁那嗓門超大的男人。
  
  原本他還想繼續睡的,但一陣陣的笑語聲不斷傳來,實在是叫他想睡都睡不著,特別是當他睡意濃重卻還是聽出那傢伙對葳葳猛獻慇勤的時候。
  
  那讓他超級不爽,沒去多想自己為何會感到如此不悅,他睡眼惺忪的下了床,滿臉陰沉,宜覺的朝音源走去。穿過房門、客廳、玄關、電梯前,然梭走進她門戶大開的屋裏,一直走到她家陽臺才停下來。
  
  那大嗓門的傢伙聲音戛然而止,邢磊沒理會他,只是一臉臭黑睏倦地看著葳葳道:「我餓了。」
  
  葳葳眨了眨眼,瞬間漲紅了臉。
  
  天啊,他一定還沒睡醒。
  
  她知道他有時會稞睡,但這——
  
  她拚了命的忍住笑,不敢轉頭去看小老闆的反應,只滿臉通紅的道:「廚房桌上有三明治。」
  
  他轉身往廚房去,留下葳葳和幾乎在陽臺上僵硬石化的小老闆。
  
  噗哧笑了出聲,葳葳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呃……他大概還沒睡醒,他早上血壓很低,所以…呃,可能比較沒有禮貌……」說到遠裏,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啊,喔,哈哈……」小老闆抓抓頭,也挺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不過心裏卻默默滴血。
  
  瞧林小姐剛剛的反應,看來他還是慢了一步,顯然這兩個人早就在一起了。
  
  「對不起,真是抱歉…」葳葳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又尷尬又好笑的付了瓦斯錢,再送小老闆出門後,她才來到廚房。
  
  邢磊睡眼朦朧的坐在椅子上咬著三明治,一臉陰鬱,但是顯然還未察覺狀況有何不對。
  
  葳葳壞心的在桌子另一邊坐下,雙手支著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吃早餐,欣賞他頗為健美的身體。
  
  「還沒睡飽嗎?」
  
  他兩眼仍瞇瞇的,沒答話,不過點了下頭。
  
  「今天都沒通告嗎?」
  
  他再點頭,機械式的吃著三明治。
  
  「阿磊?」她幫他倒了杯熱牛奶。
  
  「嗯?」他接過手,喝了一口,神智還是不怎麼清醒。
  
  「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冷?」
  
  「嗯。」她不提,他還不覺得,經她一說,他倒是真的覺得有點冷。
  
  「那你要不要去穿件衣服?」她憋著笑,提議道。
  
  「等我吃完。」他直覺的回答,又灌了一口牛奶。
  
  「如果你想等,我是不介意啦……哈哈哈哈……」葳葳再也忍不住,雙肩聳動地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OH,SHIT!」終於發現她笑得太過詭異,邢磊愣了一下,跟著低頭一看,立刻嚇得整個人清醒過來,抓起她掛在椅背上的外套遮住重點部位,紅著臉連聲咒罵。
  
  葳葳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你怎不提醒我?」
  
  「我怎麼提醒?你就這樣走過來,等我看到時已經來不及啦。」
  
  他啞口,想起先前的情況,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半晌,兩人終於止住笑聲,邢磊窘迫地將垂落的黑塞撥到後面,問:「那傢伙到底是誰?」
  
  「瓦斯行的小老闆。」抹去眼角笑出的淚,她替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笑答。
  
  他問言扯扯嘴角,自嘲道:「這下真的沒臉見人了。」
  
  葳葳喘了兩口氣,語音仍帶笑,「誰教你睡覺不穿衣服。」
  
  「你沒看醫學報導,不穿衣服睡覺才健康。」他瞎掰,將最後一口三明治送進嘴裏。
  
  「胡說八道。」她笑嗔道,又喝了口牛奶。
  
  他輕笑兩聲,見她邊笑邊喝,使得粉唇上方和鼻尖沾了層牛奶,習慣性的傾身伸手就要替她擦掉,「你鼻尖沾到了。」
  
  他突然靠過來,讓她愣了一下,他溫熱的大手才摸到她的臉,拇指都還沒觸到她鼻尖,下一秒,她就跳了起來,只丟下一句——
  
  「我去幫你拿衣服!」之後就匆匆跑了出去。
  
  幹嘛躲他?
  
  她突如其來的閃避,教他蹙起眉頭,望著她倉皇走避的背影,他胸口再度浮現不舒服的鬱悶。
  
  瞪著窗外照射進來的晨光,他悶悶的喝完整杯牛奶。
  
  心臟從來沒跳得那麼厲害。
  
  才進到他房間,葳葳就頹然坐到床上。
  
  沮喪的掩住臉,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卻依然無法制止狂奔的心跳。
  
  老天,她真的快受不了了,到底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那一瞬間,她差點脫口說出她的真心,卻又怕就此毀了兩人多年的情誼。
  
  該死,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呢?如果他沒這麼貼心,也許她還能將感情重新轉化成友情,但半年來,自從她意識到自己的情感後,她只不斷的感受到他的溫柔、他的細心……
  
  有人說,人們因誤會而在一起,因瞭解而分開。
  
  那像她現在這樣子的情況又該如何?她太過瞭解他,甚至熟悉他的缺點一如熟悉自己的,她容忍他的缺點一如他容忍她的。
  
  他們之間,沒有生活上的誤會,只有情感上的誤解。
  
  當一個人在瞭解對方的優缺點後才愛上他,該如何才能收回這份愛情?
  
  她苦笑著,以前的她總是在愛情世界中瀟灑來去,和人認識、交往、約會、分手,她總是不拖泥帶水的,她以為自已在這方面很果斷冷靜,一如她在其他方面的表現。
  
  直到現在,她才瞭解,不是她瀟灑,而是之前的那些男人,她根本沒愛過他們,只是喜歡而已。
  
  輕歎口氣,她起身拉開他的衣櫃,替他拿了套頭黑毛衣和長褲,又挑了內衣褲,才轉身認命回家去面對她一切煩惱的根源。
  
  站在廚房門口,她看見他神色抑鬱的清洗著碗盤,外套則被他綁在腰上,遮住重點部位。
  
  一時間,她有點想開口問他在煩惱什麼,但又及時收住了口,她和他之間的牽連已經太深了。白雲說得沒錯,他們倆的距離實在太近,她苦是想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也許核從現在開始。
  
  「阿磊,衣服。」
  
  邢磊將手擦乾,接過衣物穿上。
  
  他在穿衣服時,她則將碗盤擦乾。
  
  他看著她,突然問道:「你今天有事嗎?」
  
  「嗯,白天約了一位元老客戶要幫她打理造形和化妝。」
  
  「晚上呢?」
  
  「有人要請我吃飯。」她扯扯嘴角,將杯盤收好,回身看他,「怎麼,有事嗎?」
  
  有人請吃飯?他想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心情莫名又煩躁起來,他敷衍道:「沒,你有約就算了。」
  
  他穿好了衣服後就轉身離開,回到隔壁家中。
  
  坐在工作室裏,他打開之前做到一半的電影配樂,澎湃的樂聲迴盪在空氣中,他心裏卻始終靜不下來。
  
  樂音在未完成處戛然而止,他試著接續下去,卻無法集中注意力。
  
  他重複播放先前的旋律,但弄了半天他還是無法抓回心神,煩躁的思緒總是跑到葳葳身上。
  
  一天過去,他幾乎一事無成,多數的時候都在發呆,直到阿成晚上打電話約他出去吃飯,他才想起應該要出去找那只被他摔破的瓷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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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8:16
  第五章
  
  「找盤子?什麼樣的盤子?」
  
  「白色的瓷盤,邊緣有些淡紫羅蘭的花樣,盤底則有著一朵淡紅色的聖誕紅。」吃飽喝足,邢磊坐在PUB裏,問身旁的好友。
  
  「你找錯人問了吧,怎麼會來問我呢?」阿成灑了些鹽巴在虎口上,舔一口鹽再喝一口伏特加。
  
  「只是問問看而已。」邢磊一樣灑著鹽巴,卻突然想起多年前酒醉的那天晚上,他們幾人早已半醉,小汪還拿出頂級惡魔龍舌蘭……
  
  「嘿,大姊,這酒不是這樣喝的,別糟蹋了它。」醉醺醺的小汪見威崴要照平常的喝法喝它,怪叫著。
  
  「不然要怎麼喝?」葳葳一張臉因為酒醉而泛紅,才不管小江羅咬,將林子就湊到嘴邊。
  
  「不對不對啦,要光灑鹽啦。」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阿磊,你先看著她,我去找鹽巴。」
  
  「喂,這裏有啊。」葳葳開口喚他回來,可小汪早晃了出去,她翻了個白眼,咕噥道:「還要加鹽,真是麻煩。」
  
  邢磊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鹽巴罐,倒了些在虎口上,「這是傳統。」他說完將鹽巴罐遞給她。
  
  葳葳也依樣畫葫蘆的倒了些雪白的鹽粒「哈,這個我知道,我看人家這樣喝過,要舔一舔鹽再喝,對不對?」她笑著說完,就要伸舌去舔,邢磊卻伸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不對,不是用舔的。」
  
  「咦?」
  
  「要像這樣。」他張嘴,笑著將虎口上的鹽巴灑向嘴裏,然後豪氣的喝了一大口的龍舌蘭。
  
  葳葳看了有樣學樣,卻因為準頭不准,灑了滿臉,只有一些鹽粒進了嘴,她也學他猛灌了一口,卻差點嗆到。「咬咬咬……哈哈哈」她猛哈氣,這酒又烈又嗆的,之前的根本不能和它比。
  
  「哇,難怪這牌子叫惡魔。」她讚歎著,頭更暈了。
  
  「夠猛吧?」他又灑了一次,再喝了一口。
  
  「對啊,真烈。」她欲罷不能的再試了一次,二度灑了滿臉的鹽,她邊喝邊笑,泛紅的臉有如火燒一般。
  
  他看她灑了滿臉的鹽,笑出聲來,伸手替她擦去臉上的鹽粒,她的手也抬起要擦,碰巧覆在他的手上。
  
  「你臉上都是鹽。」他說,笑意從眼角逝去。
  
  「我知道。」她的手仍覆在他的手背上,醉態可掬的看著他。
  
  歡笑的氣氛是如何變質的他不知道,他只曉得下一秒,他俯身吻了她。
  
  她的唇邊有鹽和濃烈龍舌蘭的味道,他的也是,但卻覺得她嘴裏的瓊漿玉液嘗起來如蜜糖一般。
  
  第二天早上,當他醒來時,發現他和她一起睡在床上,兩人的衣物一路從客廳散落到床邊,而那個該死的小汪仍醉倒在冰箱旁呼呼大睡直到那天晚上。
  
  他和她非常理性的處理了那次的意外,就是假裝沒那回事。
  
  但是之後事情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自然發生,於是他們才會做了那個愚蠢的約定。
  
  愚蠢?好極了,現在他認為那是愚蠢了,他該死的為何會認為那是愚蠢的呢?當時他不這樣認為,為什麼現在卻有一股深不見底的罪惡感在心底發酵?他們只是各取所需不是嗎?
  
  猛灌一口伏特加,烈酒的辛辣在嘴裏散開,直衝腦際。
  
  「阿磊,其實小汪昨天早上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的。」
  
  阿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邢磊瞧了他一眼。
  
  「你知道,雖然你和葳葳都是我們的朋友,但畢竟我們三個的交情不同,他只是怕你會像他、樣,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後悔。」阿成看著手中杯裏反射著光線的冰塊,「我們幾個在身邊看你們兩個這麼久,實在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每個人都不懂那麼清楚明白的事,為什麼你和葳葳卻一點也不覺得。說句實在話,你真該好好想想,葳葳在你心目中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地位。再請簡單一點,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葳葳離開,你又會如何?」
  
  他聞言臉色一沉,不語,只是再喝了一口悶酒。
  
  阿成像是也沒打算聽到他回答,繼續道:「我想我們都知道,你很多事幾乎都是崴崴在處理的。她現在應該快三十了吧?女人一到三十就會有很嚴重的危機意識,開始考慮將來,她遲早都會結婚、嫁人,甚至搬走,到時候,總不可能還要她繼續這樣幫你,就算她肯,我看她老公也不會肯。」
  
  邢磊握緊了酒杯,依然沉默著。
  
  「說真的,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很配,默契好得沒話說,和你們吃個飯,你要鹽不用開口,只要看她一眼,她就會遞給你,她才放下碗,你就會主動幫她裝湯;你們兩個去吃麵,你會主動替她拿可樂,她會自動替你加辣椒;連看你們唱個咖啡,大家都覺得神奇無比——」
  
  他詭異的看阿成一眼。
  
  阿成笑了笑,「不信啊?不然你以為每次她到公司就有人聚集過來是為什麼?她連要幫你加多少沙糖奶精都知道,而且她才開口說一句,你就會自動接下一句,好像變魔術一樣。」
  
  他皺起眉頭,不自在的撇開視線。
  
  「我就不懂,像她這麼好的女人,你到底有啥不滿意?要是這世上有哪個女人那麼瞭解我,又和我如此有默契,不羅咬、長得漂亮、又會做菜,我早就將她騙回家供著了。」
  
  「我沒有對她不滿意。」他神情抑鬱的說。
  
  「那到底是怎樣?」
  
  「我只是……」邢磊緊抿著唇,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久久才一臉苦惱,沙啞的道:
  
  「我只是從來沒想過……」
  
  阿成苦笑,拍拍他的肩道:「老兄,那我想從現在開始你該好好想想了。葳葳條件很好,有多少人想追她,你該知道的,不要等哪天她真的在你的推波助瀾下嫁掉後,你才發現自己失去了什麼。」
  
  他悶悶瞪著手中的最後一口酒。
  
  「她是個好女人。」阿成扯扯嘴角說。
  
  「我知道。」邢磊一口灌掉最後一口酒,但那烈酒依然未能讓他忘掉一切煩惱,他放下酒杯,掏出酒錢放到桌上。
  
  出了PUB,兩人分手道別,他走向自己車子時,天上飄下濛濛細雨。
  
  邢磊坐進車裏,卻沒發動引擎,只是靠在椅背上,看著雨絲落在玻璃上,然後彙聚、滑下。
  
  他不曉得在旁人眼裏,他和她是如此有默契,事實上,要是阿成今晚沒提,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因為那一切,是如此的習慣、如此的自然,自然到他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勁。
  
  街上的燈火在雨中顯得朦朧,他想起這些年和葳葳相處的點點滴滴,直到夜深,他仍無法理清腦海胸中那團渾沌不明的情緒。
  
  到他所知道有賣盤子的地方找了一圈之後,邢磊才發現要找到和那一模一樣的盤子有些困難,最後無法可想之下,他只好找到白雲咖啡店去。
  
  「葳葳的盤子?你是說林媽媽留給她當嫁妝的那一組餐具嗎?」
  
  「唉。」他點頭。
  
  「你找那幹嘛?」
  
  他看著她沉默半晌,才道:「年初時我不小心打破了其中一隻。」
  
  「為什麼現在才想到要找?」白雲停下動作,感興趣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那盤子有那種意義,我本來要說的,後來太忙忘了,前兩天聽她提起才曉得。」
  
  白雪將煮好的咖啡端到他面前「葳葳不曉得你打破了?」
  
  「咳,嗯。」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再點頭。
  
  「那盤子嗎?」白雲看著他,眼底閃過有趣的光芒「我的確是知道要到哪才找得到,不過你確定你真的想找到它?」
  
  他奇怪的看她一眼,「什麼意思?」
  
  「那套餐具是古董,很貴的喔。」白雲雙手在胸前交叉,嘴角噙著笑,惡意的道:「反正過了快一年葳葳都沒發現,我看她以後也不會察覺,你就算了吧。何況你花了大把鈔票把它買回來補上,我看葳葳也不見得會高興。」
  
  「盤子是我打破的,買個賠她本來就是應該的。」邢磊皺眉,冷聲說。
  
  「那倒是。」她笑了笑,聳聳肩道:「你想花錢我不反對,那套餐具是瑞士聖羅蘭工坊在一九oO年耶誕節限量發行的紀念餐具組,一般市面上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她拿了張便條紙,寫了個電話號碼給他,「你打電話和這位齊小姐聯絡,她是專門經手這方面的古董商,她應該能幫你弄到盤子。」
  
  邢磊接過便條紙,一口喝掉咖啡,付錢道謝後就起身離開,人到了門口,卻又停了下來,轉身問:「你為什麼說葳葳不見得會高興?」
  
  「她超級討厭和耶誕節有關的東西。」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怪異。
  
  是嗎?他愣了一下,葳葳那天在街上看聖誕樹的畫面突地跳進腦海,他忍不住脫口問:「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白雲笑笑的微側著頭道:「因為她的生日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可每次一到這日子,一般人十個有九個都不記得她,只記得耶穌基督的生日。」
  
  他又呆了一下,這才曉得為什麼她總是不參加聖誕PARTY。
  
  「謝謝。」他聲音沙啞的開口。
  
  「謝什麼?」白雲揚眉問。
  
  「謝謝你是那十個中記得的那一個。」
  
  「錯了。第一,我不是一般人;第二,我不是唯一記得的,我們幾個好朋友都記得,只不過……」她無奈的笑笑,「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無法每年都替她過生日。」
  
  他頓覺一股苦味在嘴裏擴散開來,久久才輕聲道:「我可以。」
  
  「我知道。」白雲溫柔的看著他,「所以我才告訴你。」
  
  邢磊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情緒複雜的看著她,半晌後,他才合上店門,轉身離開。
  
  門上的鈴鐺發出輕脆的聲音,他並沒有再回頭。
  
  下了兩天的冬雨仍在飄著,陰雨綿綿的天氣,就像他這兩天的心情,只有每下愈況而已。
  
  「葳葳、葳葳?」
  
  「啊?什麼?」陳導演伸手在她眼前揮了兩下,她才回過神來,尷尬的道:「抱歉,我一時閃神了。」
  
  他笑了笑,打趣問道:「和我在一起那麼無趣嗎?」
  
  她不好意思的看著他,「對不起,我只是……」
  
  「你心中已經有人了,是吧?」他扯扯嘴角,有些自嘲苦笑的意味。
  
  「呃…」葳葳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滿臉的抱歉,半晌才道:「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想我早該看出來的,不過不想承認而已。」見她等於是承認了,他不覺歎了口長氣,有些無奈的說:「我心底還存著一絲僥倖吧,想試試看再說。」
  
  「有……那麼明顯嗎?」葳葳有點不自在又尷尬。
  
  他古怪的看著她,然後笑了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是你今天晚上第三次神遊太虛了?更別提這一個星期以來,雖然你每次都答應我的邀約,但整個晚上不是發呆出神就是頻頻看表,而且你好幾次主動幫我的咖啡加糖和奶精,雖然我已經說過好幾次我只喝黑咖啡。」
  
  「抱……抱歉。」葳葳窘迫的紅了臉,她不知道自己那麼糟糕。
  
  「算了,誰教我動作太慢。」陳導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突然笑問:「既然我已經被三振出局了,要我死也讓我死得明白點,如果你不介意,和我說說他吧。」
  
  「我……」葳葳遲疑的看著他,真的對這男人感到十分抱歉。
  
  「放心,我發誓我不會把它當成電影題材。」他舉起三根手指做發誓的動作,開玩笑的再補述,「當然,如果你願意讓我拿來拍那就另當別論了。」
  
  葳葳忍不住笑了起來。
  
  「反正我們都已經出來了,一個晚上就這樣白白浪費也挺可惜的,說說吧,說了也許你會好過些。」陳導演放柔了語氣,問道:「既然你有喜歡的人,為什麼沒和他在一起?」
  
  這回換葳葳苦笑了,「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是因為我們一直是朋友,等我最近發現自己並沒有只把他當朋友時,這個只是朋友的觀念幾乎已經完全不可動搖了。」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
  
  「嗯,快十年了。」
  
  陳導演這下可傻了,忍不住道:「你是說你認識他快十年,結果最近才發現自己愛他?!」
  
  葳葳不好意思的摸摸臉,有些看的道,「我知道自己有點遲鈍,但他的存在變得很理所當然,所以我也沒注意到。」
  
  「怎麼發現的?」
  
  她把情況和他大概說了一遍,他聽完後只為這兩個人的遲鈍感到無力。「所以你才答應和我約會嗎?」他調侃道:「說真的,你實在嚴重打擊了我的自信心,我還以為是我有問題。」
  
  「我並不想破壞這十年的情誼,所以本來是想如果真的可以轉移注意力的話…」
  
  她乾笑兩聲,「不過看來失敗得很。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錯。」
  
  陳導演看看手上被加了奶精和糖的咖啡,笑道:「看得出來,呵呵呵呵……」
  
  「真的很不好意思。」葳葳尷尬的看著他那杯咖啡,頻頻道歉。
  
  「沒關係,再叫一杯就好了。」陳導演喚來服務生,點了林同樣的咖啡後,才雙手交叉的看著她說:「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對吧?」
  
  望著那杯移到一旁仍在冒煙的咖啡,她苦笑,「是啊……」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她將視線拉回捧著咖啡杯的手。
  
  「如果你仍然缺個男伴,我想我不會介意的。」陳導演看著她道:「雖然情人當不成,但我想我們應該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謝謝。」她有些感激的看著地。
  
  「不客氣。」他揚揚嘴角,心底深處仍有絲遺憾,不過對方比他早了十年,也難怪自己要敗陣下來。
  
  服務生將咖啡送了上來。
  
  他喝著苦咖啡,知道這回又慢了人家一步。
  
  唉,真是苦啊……
  
  也許他該學那男人多加兩匙糖,說不定他下一次運氣會好一點。
  
  夜深了,細雨仍飄著,絲毫未有停歇之意。
  
  邢磊靜靜的躺在床上,細雨隔絕了其他的聲音,他有種世上只剩自己的孤獨感。
  
  今晚回到家時,她的房子仍是暗的,一如這些天的暗沉。
  
  當他今天在樓下抬頭搜尋她屋子的燈光時,他才猛然發覺自己不知在何時著成這樣子的習慣。
  
  這兩天一再被人提醒她終會嫁人,而他也將被遺留在這裏,於是每當他一個人回到家時的那份孤寂,莫名顯得特別清晰,教他想無視也無法做到。
  
  他太依賴她了嗎?
  
  他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但他的碓越來越無法忍受她會離開他的念頭,而且他真的該死地厭惡自己一個人枯坐在無人的空屋裏吃飯。
  
  以往,雖然他也是一個人,但他心底知道她就在隔壁,他聽得到她在牆那頭活動的聲音,看得到她屋裏透出的溫暖燈光,他也曉得只要走個幾步路,他就能看到她在那裏。
  
  也許在看電視,也許在喝茶,也許在煮東西,但她總是在那裏。
  
  可這幾天,她的屋子總是空的,沒有燈光透出、沒有香味傳來,也沒有她的氣息,她總是很晚才回來,然後沒多久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又出去。
  
  一個星期轉眼過去,他發現自己竟然和她說不上幾句話,而且那幾句全只是匆匆的打個招呼而已。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轉變,非常的不喜歡。
  
  即使他明知道她是在的會……或者應該說,就是因為他知道她是在約會,所以他才會如此躁鬱。
  
  外頭細雨在飄著,他聽到電梯開門的聲音。
  
  回來了?
  
  邢磊從床上坐起,從視窗看見她屋子裏透出昏黃溫暖的燈光。
  
  有一瞬,他想過去找她,但他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床上,聽著她在隔壁活動的細微聲響。
  
  她開了音響,然後到陽臺收了烘乾機裏的衣服,沒多久,空氣中傳來食物的香氣。
  
  坐在黑暗中,他嘴角微微揚了揚,她還是吃不慣外頭的食物。
  
  但好心情只維持了一下子,因為他發現自己渴望見到她,但情況卻不允許。
  
  雖然他告訴自己,他們是朋友,他肚子餓了,過去和她要點吃的,沒什麼不可以,他以前也常這樣做……
  
  可是在經過這些天之後「只是朋友」這四個字在不覺中開始動搖。
  
  如果只是朋友,他為何要在乎她到底和誰出去?
  
  如果只是朋友,他為什麼會如此想念她?
  
  如果只是朋友,為什麼他再無法理宜氣壯的反駁甚至理清胸口那不明的情緒?
  
  重新倒回床上,一瞬間,他突然失去坦然面對她的勇氣。
  
  托了齊小姐買回盤子,邢磊趁葳葳不在時,將盤子補上。
  
  走進她家,不過才幾天沒來,他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放好了盤子,他卻禁不起爐上鍋子裏燉牛肉的香氣,忍不住將它加熱舀了一碗來吃。
  
  天啊,幾天沒吃她煮的萊,他現在只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沒兩下,他就解決掉手中的那碗。
  
  意猶未盡的看看那鍋冒著熱氣的牛肉,他默默想著,他再吃一碗就好。
  
  然後不知不覺中,一碗接著一碗。
  
  等他埋頭狂吃了一陣,一鍋牛肉很快被他吃得將近見底,他這才發現大事不妙,工過都見底了他還能怎樣?
  
  望著那最後殘餘的鍋底,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它全部吃完,等她發現了再說。
  
  捧著最後一碗好料,他坐在餐桌旁細嚼慢了。
  
  吃著吃著,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瞄到牆上那張月曆上去。
  
  再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那天經過白雲提醒之後,他才發現自已有夠混帳,每年他生日,因為公司和歌迷都會幫他慶生,卻常常弄得像歌迷簽唱會,也因此他一向不把生日當生日,才會壓根忘了問她的生日究竟在何時,現在想起來,這十年來他竟然連一次都沒有替她慶視過生日,不過她卻未曾忘過他的。
  
  因為他知道每年張哥他們準備他的禮物,都會光來問過她,只有她才曉得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看什麼,所以在忙完歌迷那一攤之後,他的生日會幾乎等於是她籌辦的。
  
  也許今年他該買個生日禮物給她,替她過過生日,要不然也許明年就沒機會了。
  
  最後這想法像根針一樣刺在心頭,他僵在椅上,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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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8:43
 第六章
  
  平安夜。
  
  葳葳早早下了班,她婉拒了所有的邀約,並未在外多所逗留。
  
  臺北街頭到處都是人車,塞人,也塞車;她好不容易將車開回淡水,已比平常耗去了多一倍的時間。
  
  回到家、開了燈,屋子雖然和昨天一樣,但她還是覺得比平常多了一份冷清。
  
  生日啊…
  
  她扯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將好友寄來的生日賀卡收好。
  
  她脫去套裝,放了紅熱水,從廚房抄了瓶紅酒和水晶林到浴室裏,邊泡澡邊喝。
  
  搖晃著杯中的酒紅色液體,她突然將杯子舉高「林可葳,生日快樂!」
  
  話畢,她一口灌掉杯中紅酒,然後吐了口長氣。
  
  「啊……三十歲了呀……呵……」她再倒了杯紅酒,邊喝邊哀歎自己年華老去。
  
  眼看時光飛逝,二十歲的她和三十歲的她有什麼不同呢?
  
  有啊,變得更老、更愚蠢了,呵呵呵呵……
  
  她想想笑了起來,幹掉另一杯紅酒,然後又倒了一杯。
  
  用腳指頭玩著泡沫,她整個人在熱水裏放鬆下來,思緒又管不住的漫遊起來。
  
  阿磊現在在做什麼呢?
  
  想必還在唱歌吧。
  
  他每年的今天晚上都要趕場,趕完場之後勢必會被小汪他們拉去狂歡,通常等他回來都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
  
  屋外再度下起了雨,她兩腳*父疊在浴缸邊,無端想起剛認識的前幾年,當時兩人都是窮光蛋沒錢買轎車,他那時因為被電視臺封殺,所以仍在PUB駐唱,趕場時則靠一輛破舊的機車代步,她則是標準的公車族。
  
  那一天,一樣是在下雨,她因為工作加班到深夜,要回家時,公車早已收班了,她本已認命打算淋雨走回家,可才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他坐在那輛破機車上直勾勾的看著她……
  
  雨一直在下著。
  
  她走上前,問:「怎麼在這裏?」
  
  「路過。」他說,發上的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下,直至方正的下巴,聚集,然後滴落。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將他濕透的髮往後撥,「你沒雨衣嗎?」
  
  「沒有。」他說話簡單扼要,邊脫下自己身上的皮外套,罩在她頭上。「穿上。」
  
  她依言穿上,他發動機車,她不待他提便坐到後座,從後環抱著他的腰。
  
  他的皮衣其實早已濕了大半,但她卻覺得莫名溫暖,當機車穿過黑夜中流金般的臺北街頭,她將臉貼在他濕透的背,只覺得飛逝而過的燈火如夢迷濛。
  
  他們淋著雨騎過半個城市,回到了自己的窩。
  
  後來過了很久之後,她才醒覺,自己其實早在那時就已愛上了他,愛上那個會特意在雨中等她幾個小時,卻嘴硬的說他只是「路過」的男人。
  
  無力輕歎一聲,她整個人沉到水裏去,音到憋不住氣了才冒出來,這次她沒再費事倒酒,只拎起酒瓶直接用灌的。
  
  「哈……」她哈了一口大氣,然後將小臉擱在浴缸邊。
  
  「真是的,為什麼會愛上這麼麻煩的人呢?」她再灌一口酒,自怨自丈地咕噥著,「又不帥、又龜毛,脾氣又不怎麼好,寫歌閉關的時候三天兩頭的把自己關在工作室中,不寫歌的時候又常為了宣傳趕通告忙到不見人影……」
  
  她又就著瓶口喝了一口,腦海裏依然蕩著哀怨無力的聲音。
  
  他那種人根本滿腦子想的都是音樂、音樂、音樂—.
  
  除了音樂,還是音樂!
  
  啊,可惡的音樂呀——
  
  她在腦海裏吶喊著,無力的又喝了一口酒。音樂呀音樂呀,讓人又愛又恨的音樂……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唱歌嘛,唱歌她也會啊!
  
  思及此,她打了個酒喝,然後開始唱起荒腔走板的歌來。
  
  「啊,對了,是這樣唱的……你我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我這樣問會不會有些天真…喔喔喔,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我的耳朵,只想聽你說話,我的眼睛,容不下一粒沙,我的妒忌,悶得沒有道理,跟隨著你的天氣,調整我的悲或喜——咯…」
  
  再度打了個酒嗝,她突地笑了起來「呵呵呵呵……哎呀,好悲哀啊……林可葳,你真是個悲哀的女人我敬你!」
  
  她將瓶口對著嘴灌了幾口,摸首歌繼續唱,音到她手中的紅酒被她喝得一乾二淨再倒不出一滴,她才從水裏出來,不過剛站起,一陣暈眩讓她剛跨出浴缸就跪倒在地,她拿在手裏的空酒瓶匡唧一聲掉落,碎了一地。
  
  「哇喔!」雖然有幾片碎玻璃劃破了她的大腿,她看見傷口滲出鮮血,卻不覺得痛,莫名覺得十分神奇,不由得吃吃笑了起來。
  
  剛進門,邢磊就聽見東西打破的聲音從浴室傳來,他匆匆走到浴室,只見門半開著,而葳葳正坐在地上對著自己腿上的傷口像笑,赤裸著的身子圍了一條快要掉下來的浴巾。
  
  「我的天,你搞什麼?」他嚇得臉色發白,急忙蹲下,小心翼翼地將她抱離浴室地板。
  
  「阿磊?」她摸摸他的瞼,咯咯笑道:「喔,天啊,我摸得到你耶。」
  
  「什麼模不摸得到?」他將她抱到床上,皺眉要念她,卻聞到一絲酒氣。「老天,你喝醉了?」
  
  「沒有,我沒醉!」她正色堅決反對,一臉冷。
  
  看她神情,他有絲狐疑,「如果沒有,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搞成什麼樣?我很好啊,你看哇喔」她說著說著突然就站了起來,不過才站到一半,腿都還沒伸直就往旁跌去。
  
  「葳葳——」他急忙伸手去接,再度嚇出一身冷汗。
  
  她倒在他懷裏,伸手捧著地的臉,嘴對嘴親了他一下,突然又咯咯笑了起來,「阿磊,你好厲害啊!YOUAREMYHERO—.呵呵呵呵……」
  
  他瞪著她,確定她一定醉了,要不然她不會變得這麼愛笑。
  
  她每次喝醉都會變得像個過動兒一樣,又唱又跳的。
  
  強迫她坐回床上,邢磊無視她的抗議,轉身找出醫藥箱,「不要亂動,我幫你把玻璃拔出來。」
  
  「什麼玻璃?」她一臉不解,想起身,卻被他接回床上。
  
  「坐好。」
  
  「不要—你只是個幻影幹嘛對我那麼凶?」她怒目瞪視他,責備道,「當幻影的就要有幻影的職業道德,你知不知道啊?!」
  
  他瞪她一眼,決定不理會她的瘋言醉語,專心將她腿上的玻璃碎片清乾淨,幸好乍看上去很嚴重,但他仔細一瞧發現多是皮外傷,只有一兩道傷口較大。
  
  「啊,你這顆討厭的石頭……」見他不理她,葳葳朝後平躺在床上,開始碎碎念起來,「連幻影都那麼討厭,又醜又臭又龜毛,臭石頭、笨石頭,而且還不是一顆石頭的龜毛,還要三顆加起來,頑固又遲鈍,世紀無敵加三級的愚蠢,世紀無敵加三級的龜毛——」
  
  他對她的碎碎念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沉默地幫她上藥貼好OK繃。
  
  他正在收藥箱的時候,她像是不滿意他的沒反應,突然又坐了起來,微惻著頭道:「阿磊,為什麼你是歪的?」
  
  「因為你的頭是歪的。」他終於回了她一句話,不過臉色還是很難看。
  
  「喔,真的嗎?」她試著將腦袋調正,不過卻倒往錯誤的方向,「咦,還是歪的啊?」
  
  「另一邊。」他沒好氣的提醒她。
  
  「啊?」聽從他的指示,她終於將腦袋瓜移回正位,卻忍不住道:「你的臉好白喔。」
  
  邢磊緊抿著唇瞪她一眼,轉頭將藥箱收回櫃子裏,決定等她清醒之後再教訓她,而且還要確定她以後再也拿不到任何含酒精的飲料。
  
  「阿磊,你幹嘛不理我?」
  
  身後傳來她可憐兮兮的聲音,他深吸兩口氣,壓制那股搖晃她小腦袋的衝動。
  
  「阿磊,你在生氣嗎?」她繼續發出那種無辜小貓的聲音,突然在床上站了起來,伸手繞過他脖子趴到他背上,一顆腦袋掛在他肩膀上道:「不要生氣嘛,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不要站起來,快坐下。」他嚇了一跳,怕她跌倒,忙回過身來扶住她。
  
  「我坐下你會聽我唱歌嗎?」她兩隻手仍攬著他的頸項,嘟著嘴問。
  
  拿酒醉的她沒辦法,他只能點頭答應。
  
  她見狀高高興興的坐下,問:「那你要聽什麼歌?」
  
  「隨便。」他又哄又騙的將她拐回床頭,想讓她躺下。
  
  她這次倒很順他的意,不過那是因為她正努力在想「隨便」這首歌怎麼唱。當邢磊將枕頭塞到她腦袋後方時,她終於皴起眉頭道:「阿磊,我沒聽過隨便呀,隨便要怎麼唱?」
  
  「隨便唱。」他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順口答道。
  
  「啊,是喔。」她呆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又追:「那我知道要唱什麼了。」
  
  「什麼?」
  
  「我可以學會對你很冷漠,為何學不會將愛沒收,面對你是對我最大的折磨,這些年始終沒有對你說……」
  
  他皺眉,打斷她,「我不喜歡這首。」
  
  「喔,好吧,那換一首……」葳葳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笑咪咪的看著他唱道:「算了吧、算了吧,親愛的人兒呀,我想要放棄你浪跡天涯……」
  
  他眉頭皺得更深,再度打斷她,「可不可以再換一首?」
  
  「喔喔喔,不想這樣愛上你,讓我從此忘了你……」
  
  「再換一首。」他三度打斷她。
  
  她倏地閉上了嘴,不滿的剩著地,「這首是你寫的歌耶,你到底哪裡不滿意?」
  
  歌詞內容。
  
  他默默想著,不過卻沒說出口,只是回看著她,半晌才道:「你五音不全。」
  
  她拿枕頭打他,毫無預警的。
  
  「你這顆糞坑裏的臭石頭!我討厭你、討厭你、封厭你——」
  
  邢磊還在忙著躲她的枕頭攻擊,卻發現枕頭和她的聲音同時戛然而止,跟著而來的是她悶在被子裏的啜泣聲。
  
  她反覆無常的行為,簡直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明知道她喝醉了,他可以不用理她,反正等她累了就會睡著,到時自然酒就會醒了。
  
  但是,一看到她微微顫動的肩膀,他就是無法撒手不管轉身離開。
  
  他伸手輕觸她光滑的肩膀。
  
  她交出一隻手當他是臭蟲一樣的拍掉,邊嗚咽地道:「走……走開,別碰我!」
  
  「葳葳……」他不理她的抗議,硬將她扳轉過來。
  
  她淚眼盈盈的剩他「叫我幹什麼?我不是五音不全嗎?又沒有人規定五音不全的人就不能唱歌,你以為你是大歌星就了不起啊,」
  
  「是是是,沒有人規定不行。」他頭大地拭去她滑下臉頰的淚,「是我不對,你想唱什麼都行,OK?」
  
  「不希罕啦!」她重重哼了一聲,眼眶仍含淚的轉過身去。
  
  他看著她倔強的背影苦笑,只好道:「好吧,那你好好睡,我回去了。」
  
  「嗚……」她問言動也不動的,仍然背對著他嗚咽。
  
  他站起身要離開,才走沒幾步就聽到她的啜泣莫名變得很大聲,而且還邊哭邊埋怨。
  
  「嗚……人家今天生日說……竟然連幻影都要欺負我……嗚嗚…反正我就是沒人要…嗚嗚嗚…」
  
  聞言,他雙手插在褲口袋裏,在門邊站定,認命地歎了口氣,走回床邊看著抱著枕頭哭泣的葳葳問道:「不然你想怎樣?」
  
  她停止啜泣,轉過來一點點,眼眶含淚的看著他,帶著哭音悶悶的道:「我要喝可樂。」
  
  「都要睡了還喝什麼可——」他本想教訓她睡前喝可樂不好,但一看到她又再度扁嘴,一副立刻要哭給他看的模樣,他馬上改口道:「好好好,可樂就可樂。」
  
  邢磊到廚房從她冰箱拿了罐可樂回來,只見葳葳已經抽了好幾張面紙,邊擦淚邊擤鼻涕。
  
  「哪。」他將可樂遞給她。
  
  葳葳吸吸鼻子接過手,仰起因為哭泣而泛紅的小臉,任性的嘎聲道:「我還要吃蛋糕。」
  
  幸好他本來就有買回來。
  
  邢磊聞言見她也沒睡意,二話不說就回到客廳,將剛剛帶回來的巧克力草莓蛋糕提進來。
  
  她眨了眨眼,像是沒想到他真的會變出蛋糕。
  
  他打開蛋糕盒蓋時,她一見到那幾乎鋪滿了蛋糕的草莓,小臉頓時*亮。
  
  「哇——」她驚呼一聲,剩著那香甜可口、讓人垂涎三尺的蛋糕足足有三秒之久,跟著她突地抬眼看他,狐疑的問:「你該不會是聖誕老公公吧?」
  
  他輕笑出聲,替她的蛋糕插上臘燭,「不是。」
  
  「呼,好險。」她鬆了口氣,不過遠是有點擔心的看著他,囁嚅道:「不過如果你是的話,我先申明一下,呃……我小學二年級時說你得了老年癡呆症其的不是有心的,因為我每年都沒收到你的禮物,你看我沒收到生日禮物已經很可憐了,竟然連聖誕禮物都沒收到,所以才會一時口沒遮攔,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喔…」
  
  「不會。」瞧著她一臉無辜的模樣,他微笑要她安心,胸中卻湧起一股莫名心疼的情緒。
  
  「真的嗎?那就好。」她看他再度點頭,整個人放鬆下來,看他替臘燭點火,她繼續顛三例四地碎碎念道:「不過說真的,聖誕老公公也不可能長得像阿磊,如果聖誕老公公長得像阿磊,那聖誕老公公就是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了,這樣的話,看起來不是很怪嗎?你說對不對?」
  
  「對。」他無奈的笑了笑,點頭應和,然後轉身去關燈。
  
  「可以唱生日快樂歌了嗎?」葳葳興奮的看著眼前的蛋糕,高興的問。
  
  他點頭,在床邊坐下,她看了立刻快快樂樂的拍手唱起生日快樂歌。
  
  可是唱完了歌,她卻沒吹臘燭,只是愣愣的看著它。
  
  「怎麼了?」邢磊見她沒動作,奇怪的轉頭看她,卻發現她小臉又滑下兩行淚。
  
  她不好意思的抹去臉上淚痕,笑道:「沒有,只是我很久沒過生日了。」
  
  他心頭一緊,莫名有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可一想到她正在和陳導演交往,他就縮回了手,聲音沙啞的道:「許個願吧。」
  
  「好。」她微微一笑,兩隻手在胸前交握,低首虔誠的許著願望。
  
  她在昏黃燭光下的姣好面容看來無比溫柔甜美,那股無以名狀的情感再度襲上胸口,緊緊揪著在其中跳動的心臟,教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好了。」她睜開眼二口氣吹熄臘燭,看著他笑。
  
  邢磊起身要去開燈,她卻拉住了他,按開床頭燈,「等一下,開這邊這個就好,你切蛋糕,我要大塊一點喔。」
  
  看她喜孜孜的等著,他笑著切了塊蛋糕給她,再切一塊給自己,陪她坐在床上吃。
  
  「阿磊,你真的長得好像阿磊喔。」她邊吃蛋糕,邊盯著他瞧。
  
  廢話,他不像誰象?
  
  聽著她的醉言醉語,他無奈苦笑著。
  
  「不過如果你是真的阿磊的話,我就不可能在今天看到你了。」
  
  「為什麼?」
  
  她吃了口蛋糕,看著他道:「因為阿磊又不知道我的生日,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沒空……」
  
  「誰說的?」他一臉古怪。
  
  「這還用人說嗎?他每年聖誕前夕都好忙,忙著打歌呀、宣傳呀、趕場呀……」她悶悶的道:「而且唱完了還要去公司的PARY,每次他回來時都已經兩三點了,去年還玩到淩晨四點才回來。」
  
  去年?他愣了一下,「我以為你睡了。」
  
  「我睡不著。」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地說:「為什麼你去年沒出現呢?你要是去年出現就可以陪我一起喝酒,我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你去年也一個人在家喝悶酒?」他皺起眉頭。
  
  「嗯。」她咬著叉子點點頭,「我每年生日都是自己一個人,所以你明年要記得早點來喔,早點來我可以把酒分你一半。」
  
  還分他一半咧?
  
  邢磊臉色難看的吃著蛋糕,省得他忍不住開口罵人。
  
  一想到她每年可能都差點醉倒在浴室裏,出現像剛才那樣的意外,他就覺得心臟無力、冷汗直冒。
  
  開玩笑,她明年要是還碰得到酒,他就跟她姓!
  
  「吃完了,YA!」她高興的叫了一聲,將盤子和叉子放到桌上。
  
  「還要不要?」瞧她心情愉悅,他決定所有的教訓都可以等到明天。
  
  她搖搖頭,打開可樂唱了兩口,背靠在床上,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隔。
  
  「啊,真好吃,雖然是假的,可是感覺好像真的。」她呵呵笑道。
  
  因為本來就是真的。
  
  邢磊忍住這句話,怕酒醉的她會和他辯上半天。
  
  他將吃完的餐盤丟到垃圾桶裏,趁她在喝可樂時,把剩餘的蛋糕收到廚房冰箱裏。
  
  等他再回到臥房裏,只見她靠著床頭打起瞌睡來。
  
  「葳葳,躺下來睡。」他走上前,拿走她手上的可樂,輕聲說。
  
  「啊,什麼?」她醒了過來,不過睡意依然濃重。
  
  「躺下來。」他幫她躺好,她卻抓著他的手不放。
  
  「不要,我還不想睡……」她倔強的想睜開眼睛,沉重的眼皮卻一再合上。
  
  「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要走啦,留下來陪我……」葳葳輕蹙秀眉,努力抗拒睡魔入侵「我不想一個人…」
  
  在理智上,他知道她已經和陳導演在交往,他若留下來,就真的是在佔她便宜;但在感情上,她難得對他撒嬌,雖然知道不應該,他還是莫名覺得很高興。
  
  更何祝,他這兩天,每次一想到她,他越來越有一種怕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不安。
  
  當然他知道她不是東西,他也曉得這種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的想法很自私,但他就是無法遏止那樣子的念頭在他腦海裏吶喊。
  
  所以,他其實並未掙扎很久就上了床,陪她在床上躺下。
  
  葳葳習慣性的縮進他懷裏,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打了個呵欠道:「阿磊,你真好……」
  
  不,我一點也不好。
  
  暗暗在心裏輕歎一聲,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道:「睡吧。」
  
  「嗯……」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呢喃道:「阿磊……」
  
  「嗯?」
  
  「我愛你……」
  
  他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低頭想問她,她卻已經睡著了。
  
  聽錯了吧?
  
  他聽錯了嗎?
  
  輕擁著懷裏熟睡的好友,邢磊臉色有些蒼白。
  
  他應該是聽錯了,葳葳只把他當好朋友而已,她怎麼可能會對他說那三個字呢?就算她真的說了也不一定是那個意思。
  
  對,應該是他聽錯了,她剛才講得那麼小聲,聽錯是很有可能的。
  
  他腦袋裏屬於理智的那一半想是這樣想,但另一半那不以為然的叫囂著。
  
  怎麼可能聽錯?她雖然講得很小聲,但的的確確說的是……
  
  邢磊瞪著她身後的牆,腦子裏一團混亂,明知道聽錯的可能性很高,但在聽到的那一剎那,他卻像是被雷轟到一般,因為他竟然覺得很…驚慌?高興?鬆了口氣?
  
  為什麼他該死的會覺得鬆了口氣?
  
  為什麼他還該死的感到一陣無以名狀的幸福感?
  
  為什麼他甚至該死的在確定自己應該是聽錯之後,莫名的感到失望?而且腦海裏還自動冒出來一堆鬼理由想說服自己沒聽錯?
  
  他甚至衝動的想將她搖醒,問她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就算她說了她愛他那又如何?難道他真想利用這點將她留在他身邊嗎?
  
  對自己這無恥的想法感到惱怒,他差點就推開她跳下床,但幾分鐘過去,他還是躺在床上抱著她,因為心裏又默默的為「她愛他」這個不太可能的想法暗爽。
  
  不行,該死。
  
  將心神拉回正常思豬,他告訴自己要是她愛他的括,又怎麼可能和別人約會?
  
  這問題有如天槌重重敲碎他臉上才開始浮現的傻笑。
  
  像是一下子從天堂掉入地獄,他暗罵自己的妄想和愚蠢,但環抱著她的雙臂那下意識的收得更緊。
  
  該死的,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他腦子裏想的是一回事,不想她離開的心情又是另一回事,而只要一想到這點,他心裏的慌亂更是比這些天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惡,她就像他的骨血、他的空氣一樣,這十年來她一點一滴的融入他的生活,現在不知從哪冒出一個五四三就要硬生生的將她剝離他的生活,哪有這種道理?
  
  說實在的,他和葳葳兩個人互相照顧得好好的,就像阿成說的,一般老夫老妻都還不一定有他們這樣的默契,其他人算哪根蔥哪顆蒜?
  
  就算買個東西也有先來後到,怎麼算也是他比那個鬼導演認識葳葳認識得早;更何況他們之間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全做了,沒道理今天要退讓的是他啊!
  
  他越想越覺得理直氣壯起來,誰知腦袋瓜裏卻在這時天外飛來一句——
  
  可人家是和葳葳談愛情,你和她談什麼?友情嗎?
  
  Shit!誰說他就不能和她談愛情,他當然愛——
  
  混亂的思緒陡地中斷,邢磊僵住,震懾地往後移了兩寸,讓自己能看見她的臉。
  
  她沉沉睡著,小臉因酒意微紅,呼吸規律,熟睡的容顏貓如天使一般。
  
  「老天…」他深吸了一口氣,倏地重新將她擁入懷裏,抵著她的額角低喃著:「該死,我怎麼會沒想到……」
  
  突然頓悟的情感教他震驚不已,一切在此刻都變得清楚明白,包括那些渾飩不明的鬱悶,和那些他之前死不肯承認的嫉妒,還有他為什麼總是無法將她從腦袋裏趕出去。
  
  打從十年前在天臺上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已經悄悄的在他心裏腦裏霸佔住一個位置、落地生根了。
  
  他一直以屬自己只當她是朋友,結果除了他自己之外,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他愛她。
  
  這幾天來在胸中堆積、無處宣洩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他收緊還繞著她的雙臂,感覺到心在震顫著。
  
  何時愛上她的?
  
  這問題在空氣中迴盪著,邢磊嗅聞著她的髮香,回溯著追往的記憶,於是那些曾經他認為理所當然或莫名所以的行為,至此全尋到了原因。
  
  當年在買房子時,他想也沒想直接就訂了相鄰的兩間。每到各地巡迴,他總要打電話回來,直到聽見她的聲音,他才有辦法安心入睡。知道她有收集音梁盒的嗜好,看見造形奇特的音樂盒,他總會直覺多看幾眼,確定她沒有,便會直接買下帶回。只要遇到和她同行業的人,他就曾莫名感到親切。若是幾日沒見到她人,他總是覺得特別的煩躁鬱悶。
  
  而每回他看見她和別的男人約會談笑,他當天心情就合特別不好,只是當時他一直不肯承認這兩者之間的關聯,或者該說遲鈍得沒發現?
  
  相識十年間的回憶一幕幕蕩過心頭,她曾指著他鼻頭破口大罵,也曾一臉震驚的在台下看著他唱歌,他記得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淚,是因將看了報導戰爭孩童的電視新聞,他更記得在他曾經想放棄時她的怒斥與鼓勵。
  
  從一開始,他就在她身上看到堅強,她總是勇敢的迎向前方,坦然的直視著自己的未來,即使她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什麼,她依然堅定的走下去,然按承受結果,無論成功與失敗。
  
  成功了她會高輿,失敗了她一樣會抱怨、會哭泣,但睡一覺過後,她會站起來重新面對自己的生活。
  
  思及此,一股不安突在心中泛湧。
  
  她沒了他一樣能生活得很好,但他那完全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
  
  事實上,是他需要葳葳,甚於葳葳需要他,他才是那個依賴著對方的人。
  
  他愛她。
  
  他需要她。
  
  他不能一天沒有她。
  
  既然如此,似乎沒有任何理由他和她不能在一起,不是嗎?
  
  也許他該問她求婚,這樣子她就一輩子是他的——
  
  他思緒一頓,雙眼一亮。
  
  不,應該是說他們本來就該結婚!
  
  所有的一切豁然開朗起來,雖然他還無法確定她的心意,但至少她不討厭他,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十分喜歡他的,那麼他只要從現在開始,確保她不會喜歡或愛上別人,再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拐進禮堂,她就會永遠都是他的了!
  
  暗夜裏,邢磊腦海中的思緒轉得飛快,輕擁著葳葳,他很快的決定了一些該做的事。
  
  他知道其他人會幫他的,特別是在他們期望了幾年後的現在。
  
  想起小汪、阿成和張哥,他不由得苦笑起來。
  
  看來找個時間他得去和小汪道歉了。
  
  葳葳囈語了幾句又安靜下來。
  
  他撫著她的臉,知道自己會用盡所有辦法,將她留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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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9:09
  第七章
  
  音樂盒。
  
  林可葳盯著桌上的音葳盒看,神情有些恍惚。
  
  聽著那悠揚的樂聲,她不安地咬著指甲。
  
  音樂盒很漂亮、很古典,說實話它沒有什麼不對,事實上那是她一直很想要的古董造形音樂盒。
  
  音樂盒的外形是一棟古典美式旅館,白色的牆、精緻的手工,連每一扇門、每一扇窗都是巧手刻創出來的,純手工的精品模型。
  
  在其上面的屋頂可以掀開,音樂會從中流洩出來。
  
  那是電影「似曾相識」的主題曲,而這音樂食,就是仿造電影裏男女主角穿越時空相識相戀的那楝旅館。
  
  她一直在找這東西,但一直沒找到,直到她生日的第二天早上。
  
  它就這樣擱在她床頭旁的桌上。
  
  是阿磊送的,她知道,因為椅子上擱著他忘記帶走的外套,而且她冰箱裏還有剩餘的生日蛋糕。
  
  讓她心煩的,是她完全想不起來她生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努力回想,卻只記得自己在浴室裏唱歌,至於後來她是怎麼從浴室回到床上的,她腦海裏只有一片空白。
  
  他那天提早回來了嗎?
  
  瞄了眼腿上幾乎已快痊癒的傷疤,她不由得眉頭緊蹙,再一想到從那天之後,她家含酒精的飲料全都不知去向時,她忍不住懷疑自己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而且讓他搜刮她家的酒。
  
  這兩天她都沒碰到他,所以也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兩眼上飄,抱著膝頭、瞧著天花板——就算碰到了,她大概也不敢問。
  
  可是,唉……好煩呀……她那天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呀?
  
  再次啃咬著食指指甲,葳葳的視線又不覺回到音樂盒上。
  
  他知道她很想要這個音樂盒她並不訝異,問題他是怎麼知道她的生日?再者,他為什麼趕回來幫她慶祝生日呢?
  
  「似曾相識」的優美音符飄散在空氣中,她焦慮的盯著那楝旅館。
  
  這兩天一下班回家,她就會打開它,聽著那如夢似幻的樂音,然後努力回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可在經過這兩天的努力後,她終於覺得,也許她真的該戒酒,她可以忍受第二天醒來時宿醉的頭痛欲制,卻不喜歡這種記憶被偷走的感覺。
  
  讓她默默氣悶的是,難得他回來幫她慶祝生日,她竟然唱得醉醺醺的,錯失了這稀有的機會,而且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她還是很喜歡這個音樂盒的,她很高興他找到了它,卻也再度想起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
  
  雖然她很努力的想試著和別人交往看看,可事實證明,那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當!
  
  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她跳下床跑到門邊,手搭上門把的那一瞬間,她才驚覺自己正在開門,想收回已是不及,門開了,邢磊正站在他家門口掏鑰匙。
  
  他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
  
  天呀,她開門幹嘛啊?
  
  崴崴看著他,後悔得要命,因為不知道自己能和他說什麼,可他都已經回頭了,她只好硬扯出一抹笑,「HI!」
  
  「還沒睡?」他回以微笑,停下找鑰匙的動作。
  
  「嗯,我……呃…聽到電梯聲……所以出來看看。」她優笑著,知道自己表情一定很怪,而且她的手因為莫名的緊張而亂揮著,可她卻完全無法控制。
  
  「你今天沒出去約會?」看著她身上的睡衣,他很高興她今天很早就回來了。
  
  「歙。天氣冷,寒流來了。」她點頭,胡亂塞了個藉口,覺得自己依然笑得很僵。
  
  「是啊,滿冷的。」他邊說邊重新掏起口袋找鑰匙。
  
  天啊,這場面真是冷,他和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套了?
  
  葳葳腦海裏一片混亂,有些氣惱自己無法坦然面對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惡。
  
  她輕咬著下唇,皺眉暗罵一聲,努力拉回所有的注意力,等她碓定自己看起來應該自然一點了,才強迫自己微笑道:「對了,謝謝你的音樂盒。」
  
  「你喜歡就好。」他找到鑰匙了。
  
  「你要不要進來喝杯咖啡?」話一出口,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該死,她請他進門幹嘛?她現在根本無法冷靜的面對他呀。
  
  聽到她的邀請,邢磊並未多想,直覺回道:「好啊。」
  
  簡單兩字打破了葳葳想他主動回絕的希望,她只能僵笑著退到一旁讓他進門。
  
  他往廚房走去,她懊惱萬分地跟在他身後,只想立刻去撞牆,把自己這顆混亂的腦袋撞清醒點。
  
  白雲和她都錯了,她們倆都以為如果無法試出阿磊的心意,她仍舊可以繼續和他在一起,回復從前的關係。
  
  但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她猛然發現她不行,她越來越無法在他面前掩飾對他的感情,越來越無法假裝兩人只是好友而已。
  
  她想要的,不只是朋友,不只是能和他在一起,她還想要能讓她隨時依靠、能讓她隨時擁抱、能讓她訴說愛意的男人……
  
  但是她也知道,他是不可能繼續和她在一起的,如果他根本就不愛她的話,當她說出真心時,就等於宣告了結束。
  
  因為,他那顆腦袋裏,該死的不想對誰有所虧欠,如果他不愛她又和她在一起,等於利用了她。
  
  而她呢?葳葳苦笑一聲,雖然她一時間也許能不介意,但問題是如果他無法回報她的感情,她和他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
  
  這半年來,她已經越來越自憐了,她很討厭那種感覺,既無力、又無奈,對這一切毫無辦法,只覺得整個人就像懸空似的,無處著力。
  
  她實在是受夠了,如果真的沒有結果,她知道她會離開的。
  
  進了廚房,他熱門熟路的拿出咖啡杯,她替他倒了一杯。
  
  咖啡冒著氤氳白煙,邢磊看了她一眼,「對了,你明天早上會在嗎?」
  
  「有事嗎?」她假裝專心的倒自己的咖啡,不敢直視他,怕一不小心閃了神會當場出糗。
  
  「我請了人來裝電熱水器。」
  
  她有些訝異,「熱水器?你家的壞了嗎?」
  
  「沒。」他臉上無一絲波瀾,「只是電的比瓦斯方便,剛好公司小王家是在賣電熱水器,我訂了兩個。」
  
  「可是你不是前幾天才剛叫了瓦斯?」她滿臉不解。
  
  「瓦斯用完還得再叫,麻煩。」他壓制那股心虛。
  
  瞧他堅持,而且訂都已經訂了。
  
  葳葳聳了聳肩,也不勉強,「也對啦,那我明天打電話到瓦斯行,請人來處理舊的熱水器和瓦斯桶好了。」
  
  「不用。」邢磊迅速的開口,神色有一瞬的怪異,匆匆道:「小王說他會一起處理,可以折些價。」
  
  「是喔,我還不知道小王家是賣熱水器的呢。」她攪拌著杯裏的咖啡,微微一笑,「我明早有件CASE,反正你有我家鑰匙,你處理就好。」
  
  「OK。」見杯中咖啡已無,他起身將杯子放進水槽。
  
  「我來洗就好,你早點回去睡吧。」她見狀也跟著起身,話聲到最後卻有些微弱,怕他發現自己趕人的意圖。
  
  「你也早點休息。」
  
  「嗯,晚安。」她跟在他身後送他出門。
  
  「晚安。」
  
  她微微對他一笑,努力要自己自然些,不要太過匆促的關上門,卻也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怕他發現自己眼中藏不住的渴望。
  
  直到他轉過身去,她才關上門,腿軟的坐倒在門邊。
  
  天曉得這種「好朋友」的日子還得繼續過多久。
  
  老天,她真怕自己哪天會忍不住當著他的面衝口而出「我愛你」!
  
  有一瞬,她還莫名想看到他聽到這句話時臉上的錯愕表情,不過接下來他可能會立刻落荒而逃吧?
  
  思及此,她不由得苦笑低咒「可惡,阿磊,你真是顆該死頑固的石頭……」
  
  搞走一個,還有一個!
  
  門一關上,邢磊臉上就露出心情愉悅的笑容。
  
  解決掉明顯垂涎葳葳的瓦斯行小老闆,剩下的就是陳導演了,不過這個應該不難搞定。他看看手錶,算算時間張哥也該打電話來了。
  
  果然他才剛進屋裏,電話就響了。
  
  「喂?」
  
  「阿磊嗎?」
  
  「事情進行得如何?」他在沙發上坐下,急著要知道結果。
  
  「這麼說吧,我想陳導演現在應該已經在整理行李,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就會和公司力捧的偶像甜心一起在法國拍MTV了。」張哥語帶笑音,「因為這回公司某股東大力的贊助,我想沒將十支MTV拍全,小甜心和陳導演應該是暫時不會回來的,某股東大可以好好放心。」
  
  「謝了。」他聞言鬆了口氣,微笑再度浮現,第二個也搞走。
  
  邢磊看著手中某大報記者的名片,狡滄地揚揚嘴角,等陳導演回到臺灣,將會發現伊人心有所屬,就算沒有,他也會努力讓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不客氣。有需要幫忙隨時講,公司裏的人都樂於宣傳你和葳葳的八卦戀情,你知道,這種爆內幕的機會不多的。」
  
  「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邢磊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這緋聞一傳出,唱片公司勢必有一陣子會不得安寧。
  
  「別這麼說。」張奇幽默笑道:「那些記者為了挖消息,搞不好還會讓大夥多些外快可以賺咧。再說,你是股東嘛,咱們公司薪水和年終一半以上是你賺來的,大夥對這事皆義不容辭,只要你結婚時記得請大家好好吃一頓就行了。」
  
  「我會的。」邢磊笑了笑,又寒暄了一會兒才將電話掛掉。
  
  滿意的雙手交握,他看著牆上葳葳親手拼的那幅拼圖,嘴角噙著微笑。
  
  一切準備就擴,從明天開始,他會三不五時不小心的和她巧遇,不小心的和她一起吃飯,然後再不小心的遇到記者,直到她變成他的為止!
  
  他越想越覺得滿意,這一招不但可以讓他順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還可以杜絕其他覬覦她的男人。
  
  他幾乎可以想像兩個人踏上紅毯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然後生一堆像她一樣漂亮的女兒。
  
  這念頭讓他傻笑起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很白癡,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傻笑。
  
  他臉上的傻笑一直維持到他走進臥房,桌上有封大紅喜帖,他並未多加注意,只是帶著微笑進浴室脫衣洗澡,然後上床。
  
  他心情愉悅的關燈躺乎,合上了眼,滿臉笑容的進入夢鄉。
  
  五分鐘後——
  
  他突地從床上跳起,衝到桌旁抓起那張喜帖。
  
  該死,他忘了這個!
  
  羅蘭的婚禮。
  
  基本上,羅蘭的婚禮沒有什麼不對,不對的是她家那些三站六婆。
  
  在這之前,他是打死都不會想去紅娘世家自投羅網的,但那是之前,如果羅家那些女人會想要幫他做媒,又怎度可能會放過崴崴?
  
  一想到這些年來,每回葳葳到羅家都會被強迫看上一堆「好男人」的照片與資料,然後再被疲勞轟炸要她和其中幾位相親,甚至她有可能早就被設計了好幾次和那些男人見面,邢磊的臉色就好看不到哪裡去。
  
  他看了子喜帖上的日期二月一日,就在後天。
  
  該死,太快了,就算他明天和葳葳一起約會時被拍了照,那則八卦新聞最快也是後天早上才會見報。
  
  看來他鐵定得跟著一起去,以確保那些相親意外不會發生,天知道羅家的女人們會在婚禮上玩什麼花樣。
  
  開玩笑,他要是會讓葳葳自己去,他就真的該死了。
  
  緊抿著雇,他將婚禮的時間和場地記起,決定那天他死都要從頭到尾和她黏在一起,寸步不離!
  
  才出了攝影棚,葳葳一眼就瞧見身邊圍了一堆人的邢磊。
  
  他一見到她,立即撤下身邊邀他上節目的製作人,朝她走來。
  
  「阿磊?你怎麼在這?」她有些微訝,記得他的唱片宣傳期應該已經結束了才是。
  
  「為了還一個人情,臨時接了通告。」他拉住她的手臂,快步帶著她離開。「走,去吃飯。」
  
  「吃飯?」葳葳又是一愣,有點無法反應過來。
  
  「對。」他簡潔有力的吐出一字。
  
  幾乎是被他硬帶著走,她只覺得腦袋有些短路,不覺茫然的問:「到哪吃?」
  
  「吃飯的地方。」他將她塞進車裏,到另一頭上了車。
  
  吃飯的地方?還真是簡單明瞭呀。
  
  無力的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她打消問清楚的念頭,反正是哪都沒差,她又不愛在外面吃,不過至少阿磊知道她的喜好,不會讓她沒得吃就是了。
  
  幾分鐘後,車子停了下來,葳葳還沒下車就愣住了。
  
  「MARS?」她疑惑的跟在他之後下了車。「這不是你們的團名嗎?」
  
  「張哥開的。」
  
  「咦?」她張大了眼,有些驚訝,「真的嗎?」
  
  「唉,嫂子喜歡作萊,張哥愛調酒,所以就開了這家店。」
  
  邢磊走在前頭推開店門走了進去,店裏深藍和火紅的燈光交錯,詭異的電子音樂蕩在空氣中,營造出*種奇異的氛圍。
  
  「在這裏吃飯好嗎?」她有些擔心,不覺小聲的問。
  
  不是她不捧張哥的場,只是這是圈內人開的店,要是被八卦記者看到就不太好了。
  
  「這家店開了快一年,要報導早在前幾個月就已經報導光了。」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面無表情、口是心非的說:「只是吃個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有問題,張哥會解決的。」
  
  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說什麼。
  
  兩人在角落的位子坐下,他叫了兩客特餐。
  
  「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還好啦。」她雙手捧著水杯,輕啜了一口。
  
  邢磊看著她,問道:「那你農曆新年會回老家過嗎?」
  
  「會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不回去,我媽會殺上臺北的。」葳葳微訝的抬頭,有些不解,「為什麼問?」
  
  「沒。」他閉上嘴,看向別的地方,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在想也許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送我?」葳葳再度睜大了眼,聽見自己無意間拉高了音調,她趕緊壓低音量,滿臉狐疑的問:「你過年沒通告嗎?」
  
  「今年沒有。」他一臉平靜。
  
  「我以為你不喜歡鄉下。」她皺起眉頭。
  
  「沒有不喜歡,只是沒機會。」他將視線移回她臉上,「我一直想看看你是在什麼樣的地方長大的。」
  
  她心頭一跳,只覺得臉上微微發燙,暗自慶倖這裏燈光昏暗,她掉轉視線,道:「那裏沒有什麼看的,只是普通的鄉下地方。你要是送我回去,小心被我媽當成乘龍快婿。」
  
  如果那麼順利,那就太好了。
  
  想是這樣想,他臉上還是沒啥表情,只神情自然的問,「你媽還是老問你何時結婚嗎?」
  
  「沒有,她大概放棄了。」
  
  邢磊一愣,卻見她笑得尷尬,接著說道:「不過,這兩年變成我爸在問。」
  
  問言,他鬆了口氣,只要有人在問就好,她被逼婚的壓力越大,他的計畫成功率就越高。
  
  「說真的,你還是別去的好,省得到時被我爸逼著娶我這個嫁不出去的女兒。」葳葳自嘲的笑說。
  
  他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沒聽到。」她見他好似說了什麼,不由得傾身湊上前問。
  
  「沒有,沒聽到就算了。」他瞄了她一眼,說完就閉上嘴,一副不打算再開口的模樣。
  
  葳葳見狀,眉頭又重新蹙起,本要再問,但服務生卻在這時送上食物,她只好作罷。
  
  吃過飯,兩人走出餐廳,因為這幾天寒流過境,入夜,室外天寒地凍,冷得人直打顫,從溫暖的餐廳來到寒風刺骨的大街上,雖是穿著外套,葳葳仍是冷得直發抖,猛對著雙手呵氣。
  
  「很冷嗎?」
  
  她轉頭瞥他一眼,只瞧他老神在在,一副身處春暖花開時節的模樣,她忍不住回問:
  
  「不冷嗎?」
  
  邢磊聳了聳肩,見她縮著頸子,兩手邊摩擦邊靠在嘴邊呵氣取暖,他想也沒想,便伸手將她帶進懷中包進風衣裏。
  
  「啊?」一個沒提防,她就已經在他懷裏了,她先是一僵,可是因為那感覺實在太溫暖了,她捨不得離開,加上他身上的味道聞起來既熟悉又舒服,所以她沒多久就放鬆下來,而且兩隻小手遠習慣性地環住他的腰。
  
  邢磊低首看她,揚了揚嘴角,「你覺得呢?」
  
  「很溫暖。」她在他懷裏括首,補充道:「這件風衣。」
  
  「應該的,它的功用就是在擋風。」他挑眉,抵著她額頭道。
  
  「是不錯,不過我們這樣要怎麼走回車上?」她皺著鼻頭輕問,一邊在心底氣自己的意志不堅,一邊怨他明明當她是朋友,卻還能如此自然的做出這樣親暱的動作。
  
  「好問題。」他看看不遠處的停車處,突然問道:「會不會跳華爾滋?」
  
  「華爾滋?!」她愣了一下。
  
  他突然輕哼起一串旋律,黑眸帶笑,帶著她旋轉起來。
  
  這太誇張了!
  
  「我的天,阿磊……」葳葳驚訝的張大了眼,不敢相信他有如此浪漫的細胞,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和他在大街上跳舞。
  
  邢磊輕哼著歌,移動得並不快,但是一個旋轉接著一個旋轉,兩人的身體太過接近而幾次差點跌倒,因為包在同一件風衣裏,所以看起來有些滑稽,當他們開始轉第三個旋轉時,葳葳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雖然因為天冷,街上行人不多,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因此好奇佇足,幸好因為街燈昏暗,那些人大概也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不過她知道在旁人眼裏,他們兩個一定像瘋子一樣,但她半點沒反抗地任他帶著,在他懷裏笑得喘不過氣來。
  
  好不容易兩人終於轉到他車旁,葳葳已經笑到不行了。
  
  「好了,到了,你看,很簡單吧?」邢磊揚揚眉,一臉得意。
  
  「是是是,很簡單……」她仍止不住笑,笑意卻在抬眼對上他深邃的黑腫時不覺逝去。
  
  他抬手輕撫她的臉,她反射性的想撇開,但他眼中有某種她認不出來的情緒,教她無法動彈。
  
  她不自覺的屏住呼吸,聽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他低首吻了她,薄雇冰涼,但他的舌卻如火般熱燙。
  
  她逸出一聲微弱的呻吟,覺得自己就像冬夜裏的飛紙遇著了火,瞬間淪陷燃燒起來。
  
  那一瞬間她知道,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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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3 00:29:33
  第八章
  
  她這輩子再不可能愛上別的男人一如愛他一般,雖然他長得不帥、又龜毛,但沒人能像他一樣瞭解她,一如她瞭解他一般。
  
  晨光從百葉窗外透進,修改般的金黃光線映照在白色的枕頭、床單上,也映照在邢磊身上。
  
  真是糟糕。
  
  她伸出手指描繪他裸胸上一條條的光影,不解自己為何總是無法抗拒他。
  
  原本,她是想在一切理清之前,不再和他糾纏不清的,但顯然她的意志不是普通的不堅。
  
  小手向上爬至他冒出胡繼的下巴,她輕歎一聲,好希望能維持不變的和他就這樣一直到、水遠。
  
  不過當然她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商單,因為沒有什麼會是、水遠,特別是這笨男人依然駑鈍。
  
  唉,為什麼別人的愛情都有酸甜苦辣,她的局局三缺一,酸苦辣都有了,就是沒有什麼甜?
  
  哈,還甜呢,沒嗆死就不錯了!
  
  越想越不甘,葳葳皺起眉,一巴掌就巴了下去。
  
  啪!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邢磊猛地驚醒過來,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搞不清楚出了什麼事,只見到葳葳包著被單,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有蚊子。」她一臉無辜的說完就轉身下了床。
  
  邢磊撫著臉,愣愣地看著她優雅纖細的背影,半天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被扁。
  
  好吧,也許他昨晚拐她上床是太過分了點,不過在那種天時地利人和,燈光美、氣氛佳的情況下,不把握機會那他就真的是太傻了。
  
  坐在跑車裏,邢磊將墨鏡戴上。
  
  更何況她當時也沒多反對,在出電梯門時,他甚至沒阻止她回對面,雖然他在電梯裏又吻她是卑鄙了一點,不過她要是不配合,他一個巴掌怎麼可能拍得響?
  
  嘴角得意的微微揚起,至少現在他知道葳葳仍然對他非常有感覺,這麼一想,早上那巴掌倒是挨得挺值得的。
  
  大樓玻璃門內的電梯門噹的一聲打開,葳葳穿著簡單俐落的套裝走了出來,他發動車子,將車駛到門口。
  
  她看到他,愣了一下,微偏著頭,一臉疑惑。
  
  「上車。」他隔著墨鏡瞧她,希望自己臉上看起來沒透露太多情緒。
  
  「你不是不去嗎?」她有些納悶,明明記得他死不肯再去面對羅家那些三姑六婆的,
  
  怎麼這會兒倒一副要陪她一起參加的模樣了。
  
  「我後來想想紅包都包了,這喜酒不吃白不吃。」他找藉口搪塞,敷衍著。
  
  「你確定你真的要去?」葳葳雙手抱胸,好笑的瞧著他。
  
  「反正沒事,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扯扯嘴角,邢磊將視線從她身上拉回,盯著前方車道。
  
  「好吧,你不介意就行。」她聳了聳盾,繞到另一邊開門上車,雖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既然他要去,她總不能阻止他,何況也沒阻止的必要。
  
  至少現在有件事值得慶倖,阿磊的到場,肯定能減少一半以上對著她炮轟逼婚的三姑大婆。
  
  「葳葳,你終於來了,快快快,快進來幫忙!」
  
  才剛到了羅家,只見阿芳哇啦哇啦的衝上來,沒給葳葳喘口氣的機會就將她給一路拉進羅蘭的房間。
  
  在一旁的邢磊要阻止已來不及,只能先去將車給停好。
  
  「怎麼回事?喂,阿芳,你慢些啊!那麼急想趕著去投胎呀!」瞧阿芳一臉天要塌下來的模樣,葳葳好氣又好笑。
  
  「不是啦,你不知道,阿蘭早光等禮服的時候還好好的,複來她化妝化到一半說要去廁所,我想啊,去廁所沒什麼,就讓她去啊,誰知道她一進去就把自己關在裏面不出來了。羅媽說時辰就快到了,可大家說破了嘴,她不出來就是不出來,你快幫忙勸她出來啦!」
  
  阿芳解釋原由間,兩人已到了準新娘的房間。小小房間裏擠了一群老老少少的羅家人,有些愁眉苦臉,有些一副看戲的模樣,羅媽在廁所門口隔門對女兒喊話,羅爸則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
  
  「阿蘭,你搞什麼鬼,這婚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結啊?再過十分鐘子龍就要來了,你再不出來,難道要你老媽我代嫁嗎?」風韻猶存的羅媽氣得七竅生煙,就不懂女兒這回又怎麼了。
  
  羅爸在一旁聽了,噗哧一聲笑出來,忍不住小聲咕噥:「你想嫁人家還不見得要咧。」
  
  「死老頭,叫你幫忙你不吭一聲也就算了,現在還在旁邊說風涼話,你是想女兒嫁不出去你才高興是不是?」羅媽瞪了羅爸一眼。
  
  「沒,怎麼會?」羅爸摸摸鼻子乾笑兩聲,起身站到廁所門口,意思意思的敲了兩下門,開口勸道:「阿蘭,聽你媽的話快出來,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嫁——哎喲」肚子猛地挨了老婆一記肘拐,羅爸哀叫一聲,忙改口:「不是,我是說,你先開門出來,有什麼事慢慢說。」
  
  「你會不會說話啊你,真是木頭!」羅媽怒瞪老公一眼,低聲罵道。
  
  才進門的葳葳見狀死命憋住笑,上前道:「阿姨,你先讓大家出去,這裏人這麼多,我看阿蘭也不會想出來的。」
  
  「是啊,阿姨,我們幾個和她談談,也許她願意和我們說。」比林可葳早到幾分鐘的範怡儂也上前幫腔。
  
  阿芳在一旁拚命點頭附和,小聲道:「對啊對啊,阿蘭很愛面子的,人這麼多,她就算想出來也不好意思啦。」
  
  羅媽閑言歎了口氣,「這孩子也真是的,都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好不容易計了婚又拖個一年半載的,現在終於要結婚了,又不知在耍什麼牛脾氣。」
  
  「阿姨,你放心光出去,我想阿蘭只是一時情緒不穩,一會兒就好了。若是等一下趙子龍到了,你就先泡個茶給他喝。」最後一個到的白雲很快就弄清楚情況,她面露微笑的勾著羅媽的手勸道。
  
  「泡茶?」羅媽瞪大了眼,狐疑地揚聲。
  
  「對啊,泡茶。」白雲笑了笑,「我們保證今天會讓他抱得美人歸。」
  
  「好吧,泡茶就泡茶。」聽白雲說得這麼簡單,羅媽眨了眨眼,也只好由她們試試看了。「也好,那就拜託你們了。」
  
  白雲微微一笑,要她安心,三兩下就將羅媽勸了出門,其他人見狀只好跟著出去,只留下白雲、阿芳、葳葳,和儂儂四個女人。
  
  喀答一聲,送出了最後一個人,白雲將喇叭鎖鎖上。
  
  「好了,阿蘭,人都走了,剩我們四個,你到底要不要出來?」葳葳一挑眉,在廁所門口揚聲。
  
  好半晌,正當她們想動手拆門時,廁所門的喇叭鎖終從喀的一聲開了。
  
  門一開,四個女人就見到羅蘭身穿白紗禮服坐在馬桶上,化到一半的新娘妝早就被她給哭花了。
  
  四個女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的園到廁所門口一字排開或蹲或站。
  
  「好了,你要不要說說看是怎麼回事?」白雲抽了張面紙給羅蘭,柔聲問。
  
  羅蘭接過面紙,用力擤了擤鼻涕,卻悶不吭聲。
  
  唯一已經嫁人的儂儂見她不說,腦中靈光一閃,「阿蘭,你是不是不想嫁了?」
  
  羅蘭飛快的抬首看她,下一瞬,紅唇輕顫起來,淚珠又串串落下。
  
  「喂喂喂,不會吧?你不嫁,那只什麼龍的等一下來了要了誰回去啊?」阿芳見狀瞪大了眼哇哇怪叫。
  
  「沒……沒有啦,人家又沒有說不嫁……」平常豪放大方的準新娘搖搖頭,聲音卻依然哽咽。
  
  「那你哭什麼?」葳葳擰著眉,不懂一向豪爽的阿蘭怎麼會想臨陣退縮,而且她記得阿蘭和趙子龍平常吵歸吵,感情卻很好呀,難道不是嗎?
  
  「我……我只是……只是突然……」羅蘭緊握著面紙,囁嚅著。
  
  「突然害怕起來,對吧?」儂儂唇角輕揚,意會的幫她接話。
  
  「怕啥?」葳葳一愣,一臉茫然。
  
  話不多的白雲聽了,又抽了幾張面紙給羅蘭,輕聲替她回道,「怕失去自由吧。結了婚,就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了,不能再像以往一樣我行我素,不管做什麼,都得考量到另外一個人。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自己還是自己,但是換了一個新的環境,有了新的身份,以往看起來一樣的事情,也會變得不同。」
  
  白雲說著說著笑了笑「你是怕嫁了人就不再是自己了吧?」
  
  羅蘭吸吸鼻子,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點了點頭。
  
  儂儂見狀笑了出來,「通點你放心啦,看我,結婚一年多了,日子還不是這樣子過。」
  
  「我知道,可是知道歸知道,心情上一時之間還是無法調適嘛。」羅蘭咕噥著,「何況你家那口子疼你呀。」
  
  「什麼意思,你家那口子就不疼你嗎?」儂儂好笑的回問。
  
  她咬著紅唇抱怨,「那不一樣啊,他們倆個性差那麼多,阿龍龜毛死了,很多話都不會說出口……」
  
  聽到這裏,儂儂沒好氣的打斷她,「錯了,你以為浩霆平常嘴會甜到哪裡去,要他說一句甜言蜜語好像要他的命一樣。所以我告訴你,不是只有趙子龍才這樣,只要是男人都這樣。」
  
  「至少他們兩個都對你們不錯呀。」葳葳輕扯嘴角,心有所感的道。
  
  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兩個人同時轉頭看了她一眼。
  
  看著羅蘭和儂儂微訝的表情,裁箴尷尬的回問:「不對嗎?」
  
  「也沒有不對啦。」儂儂像是想起了什麼,笑得曖昧。
  
  「那你笑什麼?」葳葳嗅她一眼,俏臉有些微紅。
  
  「那你臉紅什麼?」羅蘭見狀也笑了起來,淚痕未乾就忙著調侃她,「是不是想到你的大明星啦?!」
  
  一旁的白雲和阿芳聽了也忍不住笑。
  
  「少胡說。」葳葳紅著臉嘴硬的辯駁,轉移話題道:「倒是你,瞧你一張臉花的,不要告訴我說這是今年流行的新娘妝,我會昏倒。儂儂,幫我把桌上的化妝品拿過來。阿芳,你到樓下去和羅媽要些冰塊。白雲,你幫忙把阿蘭頭上的髮型重新梳好。」她邊說邊拿浴室裏的毛巾沾水,將羅蘭臉上的妝洗掉。
  
  幾個女人聞言各自散開。
  
  「沒什麼才有鬼呢。」羅蘭不中計,挑眉笑問:「我說葳葳,你高中時不是老想嫁大明星嗎?你們兩個都在一起私混那麼久了,幹嘛不乾脆找一天把手續辦一辦算了。」
  
  「我是想嫁帥哥,他又不帥。」葳葳瞎扯著,將沾了化妝口叩的毛巾給洗乾淨,要羅蘭敷在臉上,閃避這話題,「別扯了,不想等一下腫著兩眼結婚就好好敷著。」
  
  羅蘭乖乖的任好友們幫忙打理自己,兩眼雖敷著毛巾,一張嘴可沒就此甘休。
  
  「喂,你該不會就因為這點才和他拖到現在吧?」
  
  就算她想嫁,也要看阿磊肯不肯要啊?
  
  葳葳苦笑著,無力道:「少神經了,你今天是新娘子,拜託能不能別在今天還忙著當媒婆行不行啊?」
  
  「沒辦法,她職業病太嚴重了,你要原諒她。」白雲拆下羅蘭快散掉的髮型,笑著說。
  
  「喂,我今天是新娘耶,能不能給點面子啊?」羅蘭嬌嗔著。
  
  「我有不給你面子嗎?」葳葳話音誇張地拍拍她的臉,「我這不就是在幫你『做面子』嗎?」
  
  「喂——」羅蘭拉長了音,拎起毛巾瞪她*眼。
  
  「喲,還會瞪人咧,你的婚前緊張症不見啦?」葳葳雙手抱胸,揚眉調侃。
  
  「林可葳——你你你——」羅蘭羞紅了臉,「等哪天你結婚,就不要讓我逮到!」
  
  聞言,葳葳臉上的笑僵了一下,隨即道:「八字都沒一撇呢,你慢慢等吧。」
  
  「好了,別鬧了,你們兩個怎麼連大喜之日都能吵,從高中看你們槓到現在,你們兩個吵不煩,我看了都覺得累。」白雲好笑的勸和,「新郎馬上就要來了,先休兵一天,OK?」
  
  羅蘭和葳葳聞言,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們又忍不住槓了起來,兩人對看一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異口同聲道:「OK,休兵就休兵,我沒意見。」
  
  葳葳見狀忍不住笑著捕了句:「我是看在你是新娘的份上。」
  
  「我是看在你是伴娘的份上。」羅蘭不甘示弱的回嘴。
  
  瞧她們倆你一言、我…句的又槓了起來,白雲翻了個白眼,無奈的笑笑,放棄叫她們停戰,專心弄起羅蘭的長髮。
  
  結果就見這兩個女人,從開始化妝到結束,嘴上都沒停過,幸虧葳葳技術好,羅蘭才沒頂著化壞的新娘妝結婚。
  
  邢磊在羅蘭化好妝之後,終於等到葳葳從房裏出來,怕她被羅家女人纏上,他不顧禮貌的擺脫纏著他看相親照片的羅家二姑婆,快步迎上去。「葳葳。」
  
  葳葳聽到他的聲音,轉過身來,卻差點撞到另一位也忙著擺脫羅家三姑姑的男人。
  
  擦身問她向對方微一頷首,那男人卻緊急抓住她的手臂二副和她很熟的模樣,對羅家三姑姑道:「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葳葳愣了一下,不禁抬頭看那男人。
  
  「原來你是葳葳的男朋友啊?」三站站瞪大了眼,反應超快的連珠炮般笑問:「哎呀,不早說,眼光不錯、眼光不錯,葳葳條件很好呢。你們倆交往很久了嗎?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不——」葳葳尷尬的紅了臉,才要說話,另一隻手突然從後冒了出來,硬是隔開那男人抓住她手臂的大掌,攬全了她的腰,跟著她就聽到邢磊冷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好意思,我想這位先生認錯人了。」
  
  「咦?」三姑姑呆了一下。
  
  那男人看到邢磊佔有的姿勢和他難看的臉色,竟然眼也不眨、笑容未減,輕描淡寫的道:「抱歉,我視力不好,一時看錯,啊,等等——」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側身逮住剛從房門出來,偷偷摸摸想從他身邊溜過去的阿芳。
  
  「哇啊——」阿芳驚叫一聲,卻仍是被他給拉進懷裏。
  
  那一臉斯文的男子笑笑的看著眾人,老神在在的道:「這位才是。」
  
  「什麼是?我才不是啦,你不要亂說啦!」阿芳驚慌的怪叫。
  
  那男人壓根不理她的抗議,笑容滿面的道:「事實上,我們兩個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到時歡迎各位來喝喜酒。」
  
  「什麼?」阿芳閑言瞪大了眼,滿臉通紅的看著他辯解,「才……才沒有,誰要跟你結婚,我又不是腦袋壞掉!」
  
  「是嗎?」他挑眉,臉上笑容非常非常的溫柔,一字一字地輕聲道:「你、碓、定?!」
  
  阿芳在瞬間漲紅了臉,可她還是試著做垂死前的掙扎,「光……先生,我……我我我又不認識你,不……不不不要開這種玩笑啦……」
  
  「不認識我?」他眼一瞇,眼鏡店下的黑瞳閃過一絲火氣,可臉上笑意卻未減一分。
  
  「我們都已經訂婚了,你怎麼可以把我忘了呢?我這幾年可是時時刻刻把你給記在心裏呢。」
  
  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阿芳聞言一僵,「那…那只是我媽答應的,我又沒答應——」
  
  「喔,那就是說你也記得羅。」男人嘴角輕揚,得意的看向眾人,「不好意思,我想我和我的未婚妻有點小問題要解決,抱歉,先失陪了。」
  
  「林子傑,你不要胡說啦,我才不是你的未婚妻——」阿芳著急的抗議。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嘛。」因為她的不打自招,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和善了。
  
  「走吧,婚禮快開始了,你可要好好跟著,別『一不小心』走丟了,我會擔心的。」
  
  說完他緊緊握住她的小手,非常有禮貌的和其他看傻的人二打了招呼,才強行帶著阿芳離開。
  
  「搞什麼啊?」三姑姑呆看著遠去的人影二回神想起還有個葳葳可以遊說,「對了,我說葳葳呀,你還沒結婚對吧?說真的,你年紀也不小了,俗話說得好,有錢沒錢嫁個老公好過年。」
  
  有這句嗎?葳葳哭笑不得的看著羅家三姑姑,有些尷尬。
  
  只瞧三姑姑從提袋裏掏出另一本相親簿,翻給她看,碎碎念道:「我這裏有些條件不錯的男人,你要不要看看,看看而已,不勉強你*定要和對方出去,這緣分嘛,雖然說不強求,不過也別將它能往外推,姑媽這會兒會帶著這些人的照片呢,當然就是他們和你有緣——」
  
  「有緣不一定有分。」聽到這裏,邢磊終於忍不住冷聲開口打斷她。
  
  「阿磊……」葳葳忍著笑,要他禮貌點。
  
  「咦?話不能這麼說,有沒有分可得見過才知道。」三姑姑沒察覺不對,繼續想要說服葳葳,直到她抬頭看到邢磊難看的臉色,她眨了眨眼,重新低首再看看他依然環在葳葳腰上的手,才猛然意會。
  
  只瞧她面不改色的收起相親簿,改口笑道:「不過婚禮快開始了,我看等一下有空再瞧也來得及,小夥子,你說對不對?」
  
  能說不對嗎?
  
  邢磊瞪著追滿面笑容的老女人,只能僵硬的點了下頭。
  
  三姑姑見狀呵呵笑起來,像是知道了什麼大秘密似的,很快的收好東西,轉身找姊妹淘講八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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