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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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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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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7 23:34:19
第330章 冀州之戰(六)1/4


   

  


     曹操聲色俱厲,只可惜曹彰毫無懼色,梗著脖子就要頂撞。

    就在這時,從屋外跑進來一個少年,一把抓住了曹彰的胳膊就要往屋外拉扯,“黃須兒,怎可對父親如此無禮?你看你把父親氣成了什麽樣子?我知道你心疼二妹,父親難道就不心疼嗎?可這家國之事,焉得參雜兒女私情?父親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你爲何不體諒一番?”

    少年,正是曹操長子曹丕。

    曹彰看曹操臉色鐵青,到了嘴邊的話語,終于還是咽了回去。

    是啊,這是家國大事,怎可以參雜兒女私情?父親所爲者,是漢室江山……可是,姐夫的所作所爲,難道就不是爲了這漢室江山嗎?曹彰一直覺得,曹操可以和劉闖聯手,共同中興漢室。若真能這樣,姐姐也就不用夾在中間難受,他一家人也能快樂無憂。但,可能嗎?

    曹操露出疲憊之色,“黃須兒下去吧,二郎暫且留下。”

    曹彰張了張嘴巴,默默退出書房。

    而曹丕則垂手而立,恭敬站在曹操的面前。

    對于這個次子,曹操極爲看重。特別是曹昂死後,曹操把一腔心血都投注于曹丕的身上……別看曹丕年紀不大,可是心計卻極爲深沈。曹操可以肯定,剛才曹彰進來的時候,曹丕早就在屋外看著,甚至他和曹彰的對話,曹丕也都聽在耳中。可是,一直到自己發火,曹丕才跑出來阻攔。這讓曹操即欣慰。又有些擔心……曹丕的心計不差。只是對兄弟未免涼薄。

    可是。曹操依舊認爲,曹丕並沒有做錯。

    他沈默片刻,輕聲道:“二郎,你准備一下,這次便隨我一同出征河北。”

    曹丕心裏一喜,不過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

    曹操這是要提拔他,讓他獲取軍功啊!曹丕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別看他如今是曹操的嫡長子。可是他那些個兄弟,卻個個不是等閑之輩。曹彰,隨劉闖在幽州兩載曆練。他本就是一個勇武之人,在經曆了塞北戰事之後,武力更加強橫。劉闖甚至還傳授了龍蛇九變中的前五變與曹彰,更使得曹彰的武力一日千裏。雖則年幼,但已經展露出悍勇之能,頗得曹操喜愛。

    三弟曹植,不喜武事,但卻文采飛揚。

    雖然曹植年方十歲。已展露出不同凡俗的聰慧,有過目不忘。出口成章之能,亦甚得曹操所喜。

    除此之外,尚有四弟曹沖。

    特別是這個曹沖,和曹丕是同父異母所出。

    其母環夫人乃琅琊望族,比之卞夫人的出身高貴百倍。而曹沖更是聰慧過人,年方六歲便已熟讀蒙書。曹操對曹沖的喜愛,甚至超過了曹丕三兄弟。平日裏總是把曹沖帶在身邊,寵愛至極。

    曹丕有自知之明。

    他文不死曹植驚豔,武不如曹彰悍勇。

    日後若想要繼承曹操的事業,就需要更多的功勳和資曆方可。

    當年,他年方八歲便隨同曹操征戰宛城。曹操失敗之後,更獨自一人從戰場上逃離,返回許都。

    在曹氏諸子當中,曹丕還是有些聲望。

    但相比之下,他的優勢並不明顯,所以更要笨鳥先飛……

    “孩兒謹遵父親令喻。”

    曹丕躬身領命,便要退出房間。

    不過,當他要退出去的時候,卻忽聽曹操開口道:“二郎,回去之後多讀一讀《史記?五帝本紀》,定會有許多收獲。”

    曹丕一怔,連忙答應。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曹操讓他讀書,究竟是什麽意思。

    所以,他回屋後便命人取來史記,翻到了五帝本紀之後,就著燈光認真的閱讀了一遍。當他讀到‘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平外成’一段話的時候,突然間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頓時冷汗淋漓。他一下子明白了曹操的意思,這分明是在警告自己。

    曹丕那些小算盤,怎可能瞞得過曹操的眼睛?

    曹操讓他回來閱讀五帝本紀,說穿了就是讓他讀四個字,兄友弟恭。

    兄不友,弟便不恭,便難以內平外成……

    你那些小手段休要再使,你身爲兄長,便要有兄長的氣度,莫在那裏使一些小聰明!

    曹丕放下那一卷五帝本紀,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呆坐在榻椅上,良久之後發出一聲歎息。

    有歡喜,有恐懼,有慚愧,更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歡喜,是因爲曹操已經確立,將會立嫡曹丕。袁氏前車之鑒,也讓曹操不敢重蹈覆轍。想那袁紹打下偌大江山,卻因爲立嫡的緣故,使兄弟阖牆,手足相殘。他一死,好大基業便迅速敗落。曹操等于告訴了曹丕,休要使小聰明,是你的誰也奪不走,不要整日的算計不停。

    這次曹操帶曹丕去河北,便是給曹丕一粒定心丸。

    曹丕自然歡喜,只是在歡喜之外,又有許多別樣的情緒參雜其中。

    自曹昂戰死之後,曹丕的兄弟之情的確是淡漠許多。整日裏提防這個,算計那個,就連他自己都感覺辛苦。

    站起身來,走出書房。

    暮秋夜色中,帶著絲絲涼意,讓他一個寒顫。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吃了擔驚受怕,但總算是確定了一些事情……

    ++++++++++++++++++++++++++++++++++++++++++++++++++

    征伐河北,可不是一樁小事。

    曹操欲全面用兵,自然需要妥善安排。

    荀彧全心全意爲他出謀劃策,的確讓曹操省了許多事情。

    只是,世事無常。

    就在曹操准備向邯鄲興兵的時候。從河北突然間傳來一個消息。讓曹操也爲之大吃一驚……

    建安七年九月中。幽州海軍大將甘甯,突然自三韓班師。

    在過去兩年中,甘甯的海軍實力在不斷增強。特別是他配合閻柔,參與朝鮮半島的戰事之後,更迅速壯大。三韓部落,在閻柔的攻擊下已節節敗退,而甘甯的海軍則沿朝鮮半島沿岸,襲掠不止。令三韓元氣大傷。此次,甘甯奉命回師,更是野心勃勃……他也算得上是劉闖昔日青州舊部,可是在遼東之戰、幽州之戰、塞北之戰中,一直都是寸功未立。這也使得甘甯心裏一直有些不舒服。眼睜睜看著黃忠等人飛黃騰達,可他卻始終無法爲劉闖分憂。

    雖說海軍自成體系,甘甯也算獨當一面……但比之黃忠魏延所建立的功業,甘甯總覺羞愧。

    這次,劉闖下令甘甯率部在渤海郡登陸,甘甯自然是憋了一股子氣。

    他親率鹞式龍骨海船八十艘。攜帶兵卒兩萬人,與漳水入海口登陸。而後揮兵南下,占領章武。

    袁譚對劉闖,一直有所防範。

    可這一次,他萬萬沒有想到,漢軍居然是從海上出擊。

    東漢末年,人們對海防線並不熟悉,所以袁軍幾乎是沒有任何防備。甘甯在占領了章武之後,馬不停蹄,迅速出擊。他親率大軍三千,夜行一百八十裏,如神兵天降出現在浮陽城下。

    浮陽守將甚至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便被甘甯率部一舉攻克浮陽。

    與此同時,屯駐于河間成平的郭援,則率部強渡漳水,兵臨渤海郡治所在,南皮城下……

    渤海守將孔休,急忙從高城和千童兩地抽調援兵,集結兵馬八千人,馳援南皮。

    只是,這八千援兵在前往南皮的途中,卻突然遭遇從浮陽奔襲而來的甘甯所部。雙方在鹽山一場混戰,甘甯率八百軍卒強行沖陣,在亂軍之中斬殺援軍主將,以三千兵馬大破八千袁軍,令得整個渤海爲之震動。之後,周倉率大部隊跟上,奪取高城縣,令南皮頓成孤城。

    渤海郡,下轄八縣。

    在短短十日之間,便丟失四縣。

    孔休見大勢已去,也不願繼續抵抗,于是下令開城獻降,郭援旋即占領南皮。

    郭援也是個極有才華之人,性子頗爲倨傲。曆史上,他曾是高幹手下的頭號幹將,險些奪取河東。

    只是隨劉闖到幽州以來,郭援著實見識到了太多能人。

    骨子裏依舊高傲,但是卻平和許多。他進城之後,對孔休極爲尊敬,待若上賓。孔休也不是瞎子,怎看不出袁氏已窮途末路?他旋即向郭援獻策,表示願意勸降渤海治下其他三縣。

    郭援立刻派人和甘甯聯系,同時派出孔休。

    在南皮被占領後的第三天,東光縣袁軍放下手中兵器,出城投降。

    緊跟著,重合、陽信兩縣也宣布歸降劉闖。偌大一個渤海郡,從甘甯出兵,到八縣盡降,僅僅耗時十八天。

    等曹操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渤海郡已經落入劉闖之手。

    這也使得曹操大吃一驚,一時間竟有些慌亂。

    “這甘甯,又是何人?闖兒帳下,怎恁多猛士?”

    也難怪曹操不知道甘甯,主要是甘甯一直以來,太過低調。

    他雖主持海軍,卻長年在外征戰。北方之戰,多以步騎爲主,誰又會去想到劉闖在海外還有一支精銳?特別是朝鮮半島往中原的道路被劉闖封死,甘甯在三韓聲名響亮,可是在中原,始終默默無聞。三年積累,終于一鳴驚人……只是這一次,甘甯的突擊實在是太過凶猛。

    也幸虧是曹操,若換個人的話,根本不可能反應過來。

    在經過了初時的慌亂之後,曹操便穩下心神……

    劉闖奪取渤海,的確是打亂了曹操原有計劃。渤海丟失,也就代表著劉闖的兵馬可以長驅直入青州。

    而那支神秘的水軍,能沿途襲擾青州沿岸城池,整個青州都將成爲劉闖的目標。

    這種情況下,想要防備……

    曹操深吸一口氣,也不由得搖頭苦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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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冀州之戰(七)2/4


   

  


     曹操,一代枭雄!

    只是礙于時代的局限性,即便如曹操一般的人物,也無法真正理解海防的重要。當年劉闖在下密修建船塢,制造海船,曹操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中,所以一直以來,都未加強過海防建設。如此一來,也造成了曹操對沿海地區的控制力度非常薄弱。

    哪怕他現在已經覺察了海防的重要性,想要彌補依舊有些遲了。

    荀彧沈思良久之後道:“司空也不必太過擔憂這支水軍。

    襲擾便襲擾,特別是在青州,如果沒有強力支持,他們也只能做到襲擾,卻無法影響大局。

    司空可命青州沿線,加強守衛,同時將沿海百姓向內地遷移,堅壁清野,盡量減少闖兒水軍造成的損失即可。當務之急,司空當恪守原先的計劃,加強對邯鄲的攻勢。任他闖兒千般手段,司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攻取邯鄲,消滅袁尚,逼迫那闖兒與司空正面對決……”

    很顯然,荀彧對曹操的力量頗爲信任。

    在他看來,劉闖雖然強盛,可如果真要正面對決的話,依舊是曹操占據上風。

    聽了荀彧這一番話後,曹操總算是穩住了心神。

    是啊,劉闖這麽奇兵並起,不就是想要拖延時間,牽制我的力量?這也就說明,劉闖自己也清楚,他想要在正面對決中取得勝利並不容易。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在意他那些小手段?

    消滅了袁尚,到時候劉闖就算不想對決。也沒有其他選擇……

    “文若所言極是。剛才我的確是被那闖兒擾亂了心神。

    不過。消滅袁尚迫在眉睫,可也要給袁譚一些支持和希望才是。這樣吧,便使顔良文醜與子遠率部屯駐绛水,以防備闖兒偷襲清河。且讓那袁譚爲我們牽制闖兒,你我當集中力量,對邯鄲加緊攻擊,務必要在新年到來之前,徹底解決邯鄲之敵……到時候闖兒便只能與我等決戰。”

    曹操這是正兵出擊。不再理會劉闖的奇兵。

    荀彧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從目前的情勢來看,加強對邯鄲的攻勢,的確是曹操最好的選擇。

    只是,荀彧依舊有些擔憂。

    那劉闖身邊能人不少,自家兄長荀谌,雖然說聲名不似自己響亮,可若說能力的話,卻未必遜色于自己。

    有他輔佐劉闖,焉能坐視曹操消滅袁尚?

    荀彧相信。劉闖一定還有後招……這家夥絕不可能只是簡單的襲擾,恐怕還有更厲害的手段沒有使出來。

    一想到這些。荀彧這心裏就不禁一沈。

    說實話,他是真不想和劉闖交手。原因嘛,非常簡單!劉闖這個家夥,好像能預知未來一樣,每一次出手都會狠狠擊中曹操的軟肋。從最初的聯合,到最後的敵對,劉闖總能未蔔先知。這讓荀彧的感覺很不舒服,同時也讓劉闖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令荀彧難以看穿……

    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和劉闖對決一遭。

    若劉闖不除,漢室中興便只能是一句空話!

    兄長,便讓我看一看,你還有什麽手段沒有施展出來……

    ++++++++++++++++++++++++++++++++++++++++++++++++++

    十月,涼州雪。

    自馬騰被殺之後,西涼群龍無首,隨之大亂。

    好在,馬超在西域休養生息三載,已經成就了氣候。馬騰被殺,馬鐵戰死,馬騰次子馬休立刻緊急派人前往西域,在戊己校尉城拜見馬超,陳明利害關系,懇請馬超率部返還武威。

    馬騰的死,太過突然。

    當馬超得知馬騰戰死的消息後,也不禁落淚。

    父子二人的關系,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變得非常惡劣。馬騰看不上馬超,馬超也不喜歡馬騰……特別是伴隨著馬超外祖父戰死之後,父子關系更加淡薄。若非如此,當初馬騰又怎會想到要把馬超送去許都做人質?不過,後來馬超前往西域,兩人之間的矛盾也隨之減弱。

    馬超不願意爲馬騰效力,甯肯自立門戶。

    如此一來,父子間的聯系反而比之從前頻繁許多。

    不管怎樣,馬騰和馬超終究是父子。

    馬騰被韓遂所害,也讓馬超格外憤怒。

    得到馬休的通知以後,馬超立刻點齊精兵一萬,以馬岱爲先鋒,從戊己校尉城返回武威……

    西涼錦馬超的名聲,可不是憑空得來。

    馬超在西涼的地位很高,加之他體內流淌著羌人血脈,所以聚居在西涼的羌人對他也非常認同。

    錦馬超十五歲隨父從軍,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威名。

    所以,得知馬超從西域返回西涼,原本還有些動蕩的武威,一下子穩定下來。

    韓遂消滅了馬騰,也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過,在鍾繇和衛觊的幫助之下,韓遂不禁迅速恢複了元氣,還得到朝廷嘉獎,拜前將軍,街亭侯,聲勢大漲。

    在補充了兵馬之後,韓遂便依照鍾繇吩咐,揮兵西進,直逼武威。

    只是,當韓遂抵達鹯陰河的時候,卻突然聽聞馬超率部返回姑臧。韓遂嚇了一跳,連忙下令停止西進。

    “將軍何以裹足不前?”

    隨同韓遂一同西進的涼州大仆楊阜,不禁詫異詢問。

    韓遂苦笑道:“我未想到,那馬超竟然會這麽快返回武威。

    馬騰戰死,我原以爲他那次子馬休會自立而起,卻不想他竟然放棄自立,派人前往西域迎回馬孟起。”

    “這馬超,很厲害嗎?”

    楊阜不禁詫異問道。

    這楊阜,是漢陽郡冀人,頗有才華,在涼州頗有名氣。

    建安四年,楊阜已從事的身份代表涼州刺史韋端前往許昌拜見曹操,甚得曹操所重,任安定長史。楊阜從許都返回之後,關中衆將都向他詢問,袁曹之間誰能獲勝。當時楊阜便說:袁紹寬厚但不果斷,喜好謀略但缺乏決策。不果斷,就沒有威嚴;缺乏決策就會誤事。

    雖然他現在很強大,但最終不可能成就大業。

    曹操有雄才遠略,決斷應變毫不猶豫,政令統一而軍隊精良,所有的人才也都能盡心竭力。

    楊阜最終斷定,曹操必然獲勝。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更使得楊阜在涼州獲得了極大聲望。

    只是他不願意擔當從事,于是辭官不做。韋端也頗爲喜愛楊阜的才華,于是便征召他爲大仆。

    不過,楊阜雖然熟悉涼州風物,可是對馬超卻不太了解。

    見韓遂一臉驚懼之色,楊阜也不禁有些好奇。

    韓遂苦笑道:“馬孟起是馬騰長子,骁勇無敵,在西涼威名赫赫。

    若不是他出身低賤,有一半羌人血統,不得馬騰歡心。若不然有他跟隨馬騰左右,我必不敢對馬騰動手。此兒有樊哙英布之勇,不可力敵。而且他在西涼羌人之中極有威名,若現在進擊武威,恐怕不是對手。當務之急,當呈報元常先生,請他調撥援兵,集結重兵方可一戰功成。”

    看得出來,韓遂對馬超非常忌憚。

    可他如此誇贊馬超,卻激怒了楊阜身後一員大將。

    那員將名叫王同,乃涼州名將,是韋端手下極爲看重之人,心高氣傲。

    “不過是一個雜種羌,何至于韓將軍如此畏懼?

    那馬超再厲害,也不過一介小兒,今我天軍兵臨鹯陰河,又豈能裹足不前?某願向將軍請戰,去那馬超項上首級。”

    韓遂,隸屬于韋端之下,但並非親信。

    可王同卻不一樣,那是涼州刺史韋端的親信,所以言語間也顯得不太尊敬。

    韓遂眼睛一眯,突然笑道:“既然王將軍有此心,我自歡喜。

    便請王將軍出戰,我當在鹯陰河畔敬候佳音。”

    王同臉上露出不屑之色,冷哼一聲,便拱手告退。

    楊阜也知道王同看不起韓遂,但是楊阜對韓遂的手段,卻頗爲清楚。

    從一介寒士,到如今的一方太守。韓遂若沒有真本領,又怎可能崛起?他這麽稱贊馬超,想必那馬超必有不凡之處。于是,楊阜連忙向韓遂告了個罪,轉身匆匆走出大帳,去追王同。

    看著楊阜的背影,韓遂突然一聲冷笑。

    他扭頭對站在身後的閻行道:“韋端刺史手下,多這種桀骜之徒,成不得氣候。

    不過,今馬超返回武威,必不會善罷甘休。鍾元常雖對我不錯,其實也不過利用而已……至于韋端之流,更不會把我放在眼中,巴不得我早些倒黴。現在有王同願意送死,我們便靜觀其變。若馬超取勝,我們立刻撤兵返回金城;他們想讓我和馬超兩敗俱傷,我又豈能讓他們遂了心願?你立刻去通知程銀、楊秋、張橫、梁興和馬玩五人,要他們不得輕舉妄動。”

    韓遂,有八部將。

    只是在火並馬騰的時候,候選、李堪和成宜三人戰死,以至于而今只剩下五部將。

    不過再算上閻行,依舊有六部將,韓遂的元氣未傷。

    他這個人,就如同別人對他的稱呼一樣,心腸若黃河九曲,算計頗多,怎可能真心與馬超火並?

    如果馬超沒有回來,韓遂倒是信心十足。

    一個馬休,他並不放在心上。

    可若是加上馬超,韓遂雖有勝算,卻依舊會感到頭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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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章 冀州之戰(八)3/4


   

  


     楊阜攔住了王同,想要勸說他小心。

    可王同又是何等桀骜,怎肯聽從楊阜的主意?他信誓旦旦,要取馬超首級。楊阜見勸說王同不住,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不過爲保險起見,他還是派自家部將姜冏,隨同王同一起出戰。

    王同離開之後,楊阜是提心吊膽。

    要說起來,王同的本領不弱,自己本不該這麽擔心。

    可是,連韓遂都要忌憚幾分的人物,絕不是無能之輩。楊阜很擔心,若是勝不得馬超,涼州的局勢必然會變得更加複雜。楊阜是涼州人,自然對涼州懷有一分極爲獨特的情感。說起來,涼州已經夠淒慘了!百年以來,戰事不斷,磨難重重……從早年間的羌人之亂,到後來董卓起兵,再到李郭相爭。一次次戰亂,使得涼州越來越破敗,也使得楊阜頗有些無奈。

    楊阜想涼州好,更希望涼州能夠恢複元氣。

    想當年,八百裏秦川之名,是何等響亮。

    得關中者得天下……可如今,這涼州卻荒涼不堪,人迹稀少。

    每思及此,楊阜就覺得有些難過。好不容易關中平定,眼看著可以休養生息,卻又跳出來一個馬騰作亂。

    涼州是真個多災多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當晚,楊阜獨自在軍帳之中沈思,一想到涼州所經曆的災難,就不免感到心中郁郁……

    第二天,前方平靜。

    可是楊阜這心裏面,卻越發的感到不安。

    在軍帳中輾轉反側整整一夜。天亮之後。楊阜便迫不及待的找到韓遂。

    “韓將軍。可否與我一支兵馬,我想要去前線查探戰況。”

    韓遂一怔,旋即笑道:“大仆要往武威,我自無意見。

    不過,我手中人馬也不甚充足,恐無法調撥太多人……這樣吧,我讓彥明率八百精騎護送你前往武威。若情況不妙時,請大仆切不可輕舉妄動。當以己身安危爲重。我隨後率兩部兵馬渡河西進,也好接應大仆。”

    別看韓遂懷有私心,卻也明白事理。

    楊阜這個人對他還算尊重,而且在涼州也頗有人望。

    若楊阜發生不測,說不得會得罪許多人。別的不說,那楊阜的妻兄姜敘就是一個難對付的主兒。韓遂倒是不害怕姜敘,但他也不想要得罪太多人,對他日後可是沒有半點的好處……

    對于韓遂的好意,楊阜心領了。

    他連忙向韓遂道謝,當下便在閻行的護衛下。渡鹯陰河前往樸圜,准備接應王同。

    這樸圜。位于武威郡最東面。

    早在馬騰死後,樸圜便成了一座空城。

    當地人害怕受到牽累,于是向姑臧遷徙……雖則馬超返回,也無法立刻令武威安頓下來。

    楊阜閻行抵達樸圜之後,便立刻派人前往蒼松打探消息。

    隨著臨近武威,楊阜內心中的不安情緒也越來越重,甚至有些慌亂。

    “彥明,那馬超果然如你丈人所言那麽厲害嗎?”

    閻行猶豫了一下,半晌後輕聲道:“若說這馬孟起,的確不弱。

    想當初丈人和馬騰聯手應付李傕郭汜,卻不想中了李郭奸計,被困開頭山。那年馬超年方十七,率三百騎沖陣,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而後他又親自押陣,才保得丈人和馬騰安全撤離。

    此人之勇,不可小觑。

    不過三年前也不知怎地,便和馬騰分了家,帶著三千人馬去了西域。

    大仆,非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王同將軍若真個小觑了馬超,恐怕是要吃一回虧。”

    楊阜對閻行的感官很好,也知道此人非是誇誇其談之人。

    閻行如此推崇馬超,也說明這馬超的確是有些本領。

    “不過大仆也不必擔心,據我所知,馬超如今還未抵達姑臧。

    他在西域的基業不可能放棄,要返回姑臧,還需時日。如今坐鎮姑臧的是馬超的兄弟馬休,仲起此人也頗有勇力,但比之馬超還遜色幾分。只要王將軍不輕舉冒進,當不會遭遇危險。”

    聽了閻行這番勸說,楊阜這心裏總算是安頓不少。

    當晚,他和閻行便宿于縣城。

    半夜時分,楊阜突然被一陣喧嘩聲吵醒,于是披衣而出。

    “彥明,發生了什麽事?”

    他走出房間,就見閻行臉色陰沈,步履匆匆。

    “剛得到消息,王將軍在蒼松爲馬休伏擊,全軍覆沒……”

    “什麽?”

    楊阜頓時大驚失色,“不是說馬超不在姑臧嗎?”

    “不是馬超……大仆也不要驚慌,今敗軍已到城外,你我不如前去詢問,便能知曉經過。”

    楊阜不敢耽擱,連忙隨閻行出城。

    才出縣城,就看到姜冏帶著數百潰兵狼狽不堪的在城外等候。

    見到楊阜,那姜冏連忙走上前,可不等楊阜開口,卻忍不住放聲大哭……

    “末將無能,保不得王同將軍,竟使他爲奸人所害。”

    “姜冏,究竟是怎麽回事?”

    楊阜激靈靈一個寒顫,連忙拉住姜冏急切追問。

    原來,那渡過鹯陰河之後,一路勢如破竹,根本沒有遭遇到任何抵抗。這也使得王同越發張狂,想要一舉拿下姑臧。姜冏雖然竭力勸阻,奈何地位不比王同,王同根本不肯聽從他的建議。

    後來,王同被姜冏勸得煩了,幹脆讓他在後軍押送辎重,王同自己領兵直逼蒼松。

    不想在抵達蒼松之後,卻中了西涼兵的埋伏。

    那西涼軍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樣,再蒼松城下設下伏兵。

    馬休率部正面抗擊王同所部,趁王同出擊之際。伏兵突然殺出……

    “王同將軍根本沒有防備。以至于措手不及。

    末將得知消息後。連忙領兵前去援救,哪知道卻被一員大將阻攔……我雖奮力厮殺,可是對方那員大將卻格外凶猛。只寥寥三百人,便把我部兵馬徹底擊潰,根本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後來末將得知王同將軍被殺的消息,不敢再戀戰,只能帶人逃走。

    五千兵馬,五千兵馬啊……只一個晌午。便全軍覆沒。”

    一旁閻行聽得臉色陰沈,突然問道:“可知攔你那員將,是何人?”

    “這個,卻不太清楚。

    只隱約看他大纛旗上寫這一個‘趙’字。”

    王同出征,帶走了五千兵馬。

    他既然厭煩姜冏,讓他押陣,想來也不會給姜冏太多兵馬。

    可即便如此,那姜冏手中至少也有一千人。對方三百人便沖散了姜冏的陣腳,這份武力絕非等閑。

    最初,閻行還以爲是馬超來了。

    可是聽姜冏說完。才知道馬超並未出現。

    姓趙的武將?

    閻行絞盡腦汁,也未能想出對方是何來曆……可不管對方是什麽人。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馬超必然已經有所安排,否則絕不可能將王同一網打盡。

    他朝楊阜看去,卻見楊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大仆,王將軍全軍覆沒,相信西涼兵馬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相信最遲到天亮,西涼兵一定會殺過來……這樸圜是武威門戶,馬超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坐視我等占領。今你我手中,兵不過千,恐怕也不是他們對手。不如即刻撤離,返回鹯陰河與前將軍彙合之後,再做打算。”

    楊阜不是個迂腐之人。

    雖然他有心救援王同,可現在王同已經戰死,自己手中又無兵馬,繼續留在樸圜定然危險。

    他立刻做出決斷,同意撤離樸圜。

    不過,要他把樸圜完整交還給西涼兵,又不太情願。

    “彥明,咱們撤走可以,但不能把這座城池留給馬超……撤走之前,當焚城撤離,也可震懾馬超。”

    此時的樸圜,幾若空城。

    便燒毀了,也不甚心痛……

    閻行點頭答應,立刻命人收拾引火之物,縱火焚城。

    眼看著被熊熊烈焰包裹起來的樸圜,楊阜心中突然有一種沒由來的難過。

    他一心想要讓涼州獲得安定,可現在,卻不得不親手焚毀一座城池……也幸虧樸圜是一座空城,若不然也不知道要造出多大的孽債出來。閉上眼睛,楊阜深吸一口氣,撥轉馬頭。

    “彥明,咱們走吧。”

    眼看著已近醜時,閻行也不敢再拖延下去,連忙答應。

    一隊兵馬,趁著夜色東去,向鹯陰河方向奔行。

    楊阜的心情,卻非常低落……他騎在馬上,一言不發,腦海中仍舊不斷閃現出那樸圜大火的景象。

    若那些樸圜百姓回到家園後,卻發現家園已成廢墟,也不知會是怎樣心情?

    +++++++++++++++++++++++++++++++++++++++++++++++++

    黎明時分,閻行楊阜一行人已經遠離樸圜。

    伴隨著一聲希聿聿戰馬的慘嘶,一匹戰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馬上的騎士,更一頭栽倒在地上,被摔得頭暈腦脹……看樣子,戰馬有些吃不消了!也難怪,白天急著趕路來樸圜,便是一路疾馳。還沒等戰馬得到充分的休息,便又要長途跋涉撤走。

    閻行楊阜的坐騎,倒是能撐得住。

    但並不是說所有人的馬匹,都是寶馬良駒。

    見人困馬乏,楊阜忍不住開口道:“彥明,我等如今已遠離樸圜,不如在這裏休息一下,而後趕路?”

    閻行想了想,也沒有拒絕。

    說實話,他也有些疲乏。

    楊阜好歹還睡了一會兒,他卻是整夜未曾合眼。

    “彥明,那西涼軍中的趙姓武將,你可曾聽人說過?”

    “這個……”閻行搔搔頭,露出一絲苦澀笑容,“西涼軍中有名有姓的武將,我大都知曉。

    馬騰自號伏波將軍馬援之後,靠的大都是家族成員,外姓將領本就不多。早年間,我倒是聽人說那馬騰帳下有一個姓龐的武將,不過後來卻不知去向。這趙姓武將,我從未聽人說過,也不知馬超從何處招攬來的人才……這幾年他一直在西域,我對他的情況實在不甚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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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冀州之戰(九)4/4



     這一番話出口之後,楊阜卻突然間一個寒蟬,臉上旋即露出一抹駭然。

    “照彥明先前所言,那馬超去西域時與馬騰已分了家,根本不可能得到馬騰支援。

    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夠橫行西域?憑他手中那三千羌兵?西域也非等閑,若是沒有人在他背後支持,他哪裏有的實力在西域橫行?”

    戰爭,絕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

    馬超在西域滅掉了蒲類、移支、卑陸、東且彌和前後車師六國,而這六國雖然弱小,但實力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麽差。馬超憑借三千羌兵,就橫掃了六國?他的辎重從何而來?他的糧饷從何而來?如果馬超背後沒有人在暗中支持的話,莫說橫掃六國,只怕連一國都難滅掉。

    楊阜越想,越是心驚肉跳。

    他猛然長身而起,向左右眺望。

    黎明前的夜色,極爲漆黑。

    四周空蕩蕩,只聽得風聲呼嘯……

    “大仆,你這是怎麽了?”

    看楊阜突然間驚慌失措,閻行不禁感到奇怪。

    他連忙走上前,一把拉住楊阜的胳膊低聲詢問。

    楊阜深吸一口氣,顫聲道:“彥明,那馬超背後,定然還有人在暗中支持。

    而此次王同將軍在蒼松遭遇伏擊,也絕不簡單……依你所言,馬超此人勇武有余,而謀略不足。可是根據姜冏的回報,蒼松一戰顯然是對方蓄意爲之。若我猜的不錯,對方一定不會就此罷休。他們定然會設下埋伏,要將我等全部留在這裏……你看,我們才入樸圜,馬休便出城迎戰。這也說明,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說不定此刻我們正在危險之中。”

    閻行也不是愚笨之人,哪能聽不出來楊阜的意思。

    他激靈靈一個寒顫,頓時冷汗淋漓。

    “既然如此,我們快走!”

    只是,不等閻行話音落下,忽聽得從夜空中響起嗚咽號角聲。

    那號角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緊跟著火光閃動,夜幕中,一隊隊槍兵從四面殺出來。

    “上當了!”

    閻行大叫一聲,連忙舍了楊阜翻身上馬。

    “姜冏……”

    “大仆。”

    姜冏跑到楊阜面前,大聲道:“請大仆上馬,我願死戰,保護大仆突圍。”

    “不要妄動……我們,投降!”

    對方既然出現,顯然是早有預謀。

    可笑自己還傻乎乎的自投羅網。如果他沒有燒了樸圜,倒是可以據城而守。如今他一把大火燒了樸圜,也代表著己方再無退路。

    “大仆,怎還不上馬?”

    閻行縱馬來到楊阜面前,大聲喊道。

    楊阜苦笑道:“彥明,你勇武凶悍,若自行突圍尚有生路。可如果帶著我,便休想逃離……我便留在這裏,還有一線生機,更可以爲你拖延時間。彥明休要顧我,只管突圍離開吧。”

    閻行目光複雜的看了楊阜一眼,一咬牙,撥馬就走。

    姜冏瞪大了眼睛,看著楊阜有些不太明白。

    楊阜輕聲道:“莫讓兒郎們再白白送死,願意突圍者便隨彥明突圍,若不願突圍者便留在我身邊,棄械投降。”

    “可是……”

    “姜冏,莫非你不顧妻兒,想要喪命于此?”

    楊阜一聲厲喝,也使得姜冏雖心有不甘,卻只能默默將手中長刀丟棄地上。

    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長槍兵,口中喊著呼號,踏著整齊步伐向楊阜等人逼近。閻行此時也顧不得楊阜的安慰,手持長矛躍馬突圍……這家夥,不愧是韓遂帳下第一猛將。一杆長矛吞吐冷芒,所過之處更無人能敵。長槍陣竟然被他一個沖鋒,沖開了一個缺口。閻行在馬上厲聲咆哮,“我乃金城閻行,誰敢攔我。”

    也許,閻行的名氣比不得馬超響亮,可是在曆史上,這家夥可是差一點殺了馬超。

    論武力,閻行不遜色馬超多少。

    如今身陷重圍,他更不再留守,鐵騎過處,只殺得長槍兵東倒西歪。

    閻行越殺越勇,氣勢如虹。

    就在這時候,耳邊忽聽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呼嘯而來。閻行忙伏在馬背上,躲過這射來的冷箭。他剛坐直了身子,就聽有人一聲清叱:“閻行休要掌控,常山趙子龍在此等候你多時!”

    一匹白色戰馬,如同一道閃電向閻行撲來。

    那匹馬,神駿異常,四蹄有金黃色毛發包裹,好像踏著金色祥雲而來。

    常山趙子龍?

    閻行一愣,心中不禁疑惑。

    他從未聽人說過這常山趙子龍是何方身上……而且常山,那不是在冀州嗎?你一個冀州人,怎地跑來涼州?

    只是,形式已容不得閻行去多想,那趙子龍槍疾馬快,已到了跟前。

    只見他在馬上雙手一合陰陽把,掌中龍鱗槍唰的分心便刺。那槍快的驚人,令閻行大吃一驚。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趙雲這一槍刺出,閻行就已經看出了對方的深淺。

    這家夥絕對是煉神武將,看他這身手,恐怕不比自己稍弱……

    說時遲,那時快,閻行雖然震驚,可是手上卻不慢。見趙雲大槍刺來,他舉矛封擋。兩人在馬上槍來矛往,眨眼間就是十余回合。趙雲的槍,是越來越快,只聽他一聲聲清叱,那杆龍鱗槍幻化出一道道槍影,把閻行籠罩其中。若是在平時,閻行說不得會很有興趣和趙雲較量一番。可是現在,四周敵兵越來越多,也讓閻行心裏明白,絕不可以再這樣和對方糾纏。

    想到這裏,閻行突然虛晃一矛,撥馬便走。

    趙雲見他逃走,也不急于追趕,而是把大槍橫在馬鞍上,摘弓搭箭,照著閻行便是一箭射出。

    閻行只聽得弓弦聲響,再想躲避已來不及了。

    他伏在馬上,竭力扭身,卻仍舊慢了一步。只聽噗的一聲,那支利箭正中閻行的後背,閻行大叫一聲,棄矛伏在馬背上,落荒而走。

    與此同時,楊阜等人已經被團團包圍。

    不過,他早早棄械,所以圍上來的長槍兵也沒有爲難他們。

    眼見喊殺聲越來越小,楊阜苦笑一聲,上前一步大聲道:“某乃涼州大仆楊阜,敢問何人在此做主?”

    長槍兵向左右一分,卻見一個清秀少年在一員大將的陪伴下縱馬而來。

    “原來是楊義山當面,諸葛均久仰義山之名,今曰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著話,少年甩蹬下馬。

    楊阜呆愣愣看著對方,半晌反應不過來。

    諸葛均?

    那又是何方神聖?

    此時的諸葛亮尚未揚名天下,諸葛均年紀比諸葛亮還小,所以知道他的人也就更少。

    楊阜長年在涼州,雖知曉劉闖,但是對劉闖的情況卻不是特別了解。他只知道劉闖是大漢皇叔,趁著曹艹和袁紹開戰的時候,投機取巧拿下了幽州,後來有大敗鮮卑,滅掉了東部鮮卑大人。聽說,劉闖手下猛將如雲,謀士衆多。難道說這諸葛均是劉闖的人?那豈不是說,馬超背後之人,便是劉闖?

    雖然諸葛均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可是楊阜還是能夠猜出一二。

    若馬超背後是劉闖……

    楊阜突然間倒吸一口涼氣,那不就是說,早在三年前,官渡之戰尚未開始的時候,劉闖便已經在涼州布局?

    可那時候,劉闖好像才剛逃出許都,寄居遼東。

    那時候,袁紹氣焰正熾,曹艹尚處于下風。

    那時候,馬騰尚在,和韓遂關系莫逆……難道說,這劉皇叔在三年前,便已經猜到而今格局?

    想到這裏,楊阜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位劉皇叔,也未免太過可怕……

    諸葛均不知道,在這短短時間裏,楊阜的思緒已經數轉。不過,他依舊保持著幾分敬重之色,朝楊阜一拱手道:“義山先生乃涼州名士,我家軍師也非常仰慕。難得與先生在此偶遇,不如請先生辛苦一遭,隨均走一趟蒼松?相信我家軍師若知道先生在此,一定會非常高興。”

    “你家軍師又是哪位?”

    楊阜露出愕然之色,心中不由得一動。

    看起來,對方已經打探清楚了涼州的情況,否則不可能對自己如此熟悉。

    楊阜暗自心驚,同時心裏又有些好奇。

    諸葛均笑道:“先生到了蒼松,自然知曉。”

    楊阜苦笑一聲,便要邁步上前。

    姜冏想要跟上他,卻被楊阜攔住……

    “莫擔心,若這位諸葛郎君要對我不利,只憑他身邊這位將軍,便無人能夠阻攔。”

    他朝著諸葛均身邊的青年看去,卻見那青年微微一笑,朝他一拱手道:“在下武威馬岱。”

    馬岱?

    楊阜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馬騰的堂侄。

    閻行向他介紹過,說西涼軍中,馬超之下便是這個馬岱,其地位好像比之馬休還要高出一些。

    可是,這樣一個人物,卻隨行保護諸葛均。

    如此豈不是說,諸葛均的身份更加高貴?

    “敢問小郎君,劉皇叔又是何時布局涼州?”

    楊阜上馬之後,諸葛均也跨坐馬上。

    兩人並辔而行,乍一看楊阜好像是諸葛均的客人,而不是俘虜。

    天,已經亮了。

    一輪朝陽升起,戰鬥也隨之結束。

    姜冏等人在西涼兵的押解之下,複又踏上往蒼松的道路。楊阜一眼便看到,在不遠處一位白馬銀槍的將軍,正和馬岱低聲交談。那白馬將軍,目光不時掃向楊阜,令楊阜頗有些不自在。

    “布局涼州?”

    諸葛均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義山先生想必是誤會了,我家主公從未窺觑涼州,不過他與孟起大哥乃結義金蘭。況且馬騰將軍與我家主公曾一同簽署衣帶诏,馬將軍遇害,我家主公又怎可能坐視不理?”

    結義金蘭?

    楊阜心中不禁冷笑。

    一個大漢皇叔,一個涼州雜種羌,若劉皇叔無心涼州,兩人又怎可能結義?

    不過,衣帶诏……

    楊阜眉頭,不由得緊蹙一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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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冀州之戰(十)1/6


   
     鹯陰河畔,韓遂靜靜聽完了閻行的彙報,半晌無語。

    有些事情閻行不明白,但對于生有黃河九曲心腸的韓遂來說,怎可能聽不出端倪來?特別是楊阜在最後和閻行的對話,韓遂更是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一遍,越聽就越感到心裏面發堵。

    “丈人,楊義山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韓遂站起來,在大帳中徘徊片刻,突然喚來親隨,“立刻傳我命令,著程銀五部人馬,馬上收整,入夜之後拔營起寨,退回金城。同時再派人聯絡燒當老羌,請他們向龍耆城一帶遷移。”

    閻行在一旁聽罷,越發的糊塗。

    龍耆城,那不是西部都尉所治?

    燒當老羌駐于西海和賜支河曲之間,也是河湟地區水草最爲豐美的地區。韓遂和燒當老羌的關系素來密切,憑借著彼此間的合作,韓遂以寒士出身,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之下,卻坐穩了金城太守的位子;而燒當老羌則因爲韓遂的幫助,成爲河湟地區最爲強盛的部落。

    整個燒當老羌,約二十萬人口,聲勢駭人。

    可是現在,韓遂卻讓燒當老羌向龍耆城集結,明顯是要收縮兵力。

    爲什麽?

    閻行一臉茫然之色。

    見閻行不明白,韓遂歎了口氣道:“彥明,我本以爲鏟除了馬壽成,便可以獨霸西涼。

    可現在看來,早有人盯住了西涼之地。楊義山最後與你詢問,那馬超和馬騰分家之後。何以憑借三千羌兵便橫掃西域?其實也是在提醒你我。馬超背後肯定有人支持。而且這個人非比尋常。

    常山趙子龍,我倒是知曉此人。

    他是大漢皇叔,幽州牧,車騎將軍劉闖劉皇叔的妻兄……他如今出現在西涼,足以說明一切問題。馬超何以能橫掃西域六國,必有劉皇叔在背後支持。若不然,他怎可能這麽快就在西域站穩腳跟?馬騰一死,也給了馬超充足理由返回西涼。我們實際上。都被人算計了。”

    “啊?”

    閻行愕然不解,顯得有些糊塗。

    韓遂道:“彥明你想,馬騰獨愛馬鐵,對馬超素有排斥。

    馬超留在西涼,會受馬騰節制,難以有所作爲;他和馬騰分家,實際上也是保存了自身的力量。橫掃西域六國,他手中有數十萬人口可以調用,遠勝過在西涼被馬騰壓制。現在馬騰死了……他挾橫掃西域六國之勢君臨武威,西涼誰人能夠抗衡。我們殺了馬騰。實際上是便宜了馬超。他再無人能夠襟肘,坐擁武威。背靠西域,已然成就一方諸侯的氣派……”

    說到這裏,韓遂不禁苦笑一聲。

    “說起來,我也罷,曹操也好,都受了劉皇叔的算計。

    我費盡心思解決了馬騰,實際上等于便宜了劉皇叔,讓他兵不刃血拿到西涼。這是劉皇叔和曹操之間的博弈,我們插手不得。如今劉皇叔派出趙子龍前來西涼,顯然是對涼州志在必得。

    曹操費盡心思,鏟除了馬騰這頭惡狼,卻不想卻要惹來一頭猛虎……

    從今以後,西涼不靖,涼州不靖,關中不靖!”

    閻行聽得一愣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以丈人所言,我等當如何自處?”

    “我聽人說,劉皇叔禮賢下士,求才若渴。

    我這幾年也一直在留意他的舉措,總算是有些收獲。從去年開始,我便著手讓柯最收整燒當老羌的戶籍……彥明,我要你代我出使一遭幽州,拜見劉皇叔,將這卷戶籍冊呈現劉皇叔。”

    說著話,韓遂走到書案旁,從榻椅後面拉出一個箱子。

    閻行愣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韓遂的意思。

    “丈人的意思是,投效劉皇叔?”

    哪知道韓遂卻笑了起來,連連擺手,“彥明此言差矣,劉皇叔而今雖然強盛,但是還沒有到值得我投效的地步。你拿著這一箱戶籍冊去幽州,相信劉皇叔定然明白我心意。這個時候,我們誰都不要投效,只管坐山觀虎鬥。只待劉皇叔和曹司空分出勝負,我們再做決斷。”

    “可是,馬超……”

    韓遂笑容更盛,“馬超那邊不必擔心,我相信,他在這個時候,絕不會對金城用兵。”

    ++++++++++++++++++++++++++++++++++++++++++++

    建安七年九月末,涼州初雪至。

    馬超大軍自西域返還,抵達玉門。

    三年前,他帶著三千羌兵,身邊只有馬岱跟隨,離開了西涼。

    如今,他坐擁西域六國,手下兵馬數萬,更得猛將無數,重返西涼,卻已經物是人非。

    玉門關,一面大纛旗傲立于城頭上,黑底金字,上書‘伏波將軍,大漢邰亭侯’九個大字,正中央掐金邊走金線,繡著一個鬥大的‘馬’字。馬超看到這面大纛旗,竟不由得愕然。

    伏波將軍,邰亭侯?

    他向左右看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

    “將軍,關內有人出城相迎。”

    跟隨在馬超身後的一員將催馬上前,低聲提醒。

    馬超一怔,這才注意到玉門關外有一隊人馬早等候多時。

    爲首一名文士,看年紀大約在三十左右,相貌俊朗,頗有姿容。一襲青衫,颌下黑須,更透出卓爾不群的氣概。

    馬超策馬上前,那文士也迎過來。

    “車騎將軍府軍師中郎將徐庶,奉皇叔之命,特來迎接將軍歸漢。”

    馬超連忙下馬,上前兩步攙扶住徐庶。

    “蠻夷之人,怎當得先生大禮?”

    “诶,君侯此言差矣。君侯本就是馬伏波之後。今皇叔持大將軍印。拜君侯爲伏波將軍,合情合理。庶此次前來涼州,奉命協助君侯,自當全禮,怎可怠慢?”

    “這伏波將軍,是我的?”

    馬超再次擡頭,看著城頭上的那面大纛,突然間明白了劉闖的苦心。

    人常說。馬超是雜種羌,所以爲不少人排斥。哪怕他頂著伏波將軍後人的名頭,卻苦于沒有證據,也不爲人所接受。劉闖現在拜他爲伏波將軍,雖說只是一個雜號將軍,卻等同于爲他正名。此後誰在說他是雜種羌,馬超就可以以此來駁斥。也算是有了一個立足的根本。

    “二百年前關中馬伏波,二百年後西涼馬伏波,定是一段佳話。”

    徐庶這句話,正說到了馬超的心坎了。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先生謬贊了,超怎敢與先祖並論?”

    不過這一來。卻讓馬超心裏面舒服了很多。

    他拉著徐庶並肩行入玉門關,在玉門關府衙中落座。

    “卻不知,劉皇叔此次派徐先生前來,究竟是什麽用意?”

    說話之人,名叫楊仆,爲武都氐王。建安五年,馬超攻占蒲類海,楊仆便率種人舉族遷徙,從漢陽前往西域。東漢末年時的西域,遠不似後世那麽荒涼,頗適合人類居住。馬超也是先後得了屠各精騎和武都氐騎之後,實力大增。再加上劉闖自幽州送來的辎重糧草,更使得馬超如虎添翼,這才有了橫掃天山六國的輝煌戰績。只是,馬超身邊算得謀士者,卻不太多。楊仆雖然識字不多,可是卻頗有機變之能,故而成爲馬超幫手,爲他出謀劃策……

    徐庶道:“皇叔得知馬將軍遇害,也是非常震驚。

    他猜到君侯定然會返回涼州,擔心君侯會莽撞行事,故而派我前來協助君侯。除我之外,尚有皇叔妻兄趙雲,妻弟諸葛均,以及泰山名士羊續後人羊衜,皆聽從君侯調遣。皇叔在我出發之時曾說:馬孟起是我兄長!所以皇叔要我們待君侯,若同代他,絕不可有所怠慢。”

    馬超聽罷,心中一暖。

    他猶豫片刻後,輕聲道:“孟彥,如今可好?”

    “皇叔一切都好,而今正准備與曹操在冀州決戰,故而脫不出身來。”

    馬超閉上眼睛,內心中感慨萬千。

    他突然想起來當初在許都和劉闖相聚的場面,臉上的冷漠也隨之緩和許多,眼中透出一抹柔和。

    “勝哥兒降世,我卻不能前去道賀,實在是慚愧。

    這三年來,得孟彥關照,我方能在西域橫行……今我回還西涼,自當爲孟彥分憂。不過,我乃一介武夫,沖鋒陷陣,決勝于疆場乃我所長,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始終是有所不足。

    想來孟彥也知我這情況,故而才派軍師前來相助。

    這樣也好,有軍師爲我出謀劃策,我也可以輕松許多……”

    馬超,不是愚蠢之人。

    他很清楚劉闖派來徐庶的意圖。

    但相比之下,劉闖在他最困難時給予他的幫助,也值得馬超爲劉闖效力。更不要說,他和劉闖相識的時候,遠沒有那麽多的功利可言。大家情投意合,所以才結拜爲兄弟。如今劉闖要和曹操對決,他這個做兄長的,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觀,也應該爲劉闖分擔壓力。

    這大方向的事情解決了,氣氛也就更融洽。

    “對了,西涼情況,現在如何?”

    “此前韓遂奉命進擊武威,不過在蒼松被子龍和子衡設計擊潰。韓遂之後便退回金城,如今西涼情況,一切平靜。在我離開之時,皇叔吩咐,會送來一批辎重糧饷。不過由于往涼州通路不甚暢通,所以尚未送達。再過些時日,待皇叔打通河東通路,便可以暢通無阻送來。”

    馬超點頭,露出一抹笑容。

    “孟彥思緒周密,非我可比。

    如此也好,我回西涼也許時日整頓,待我穩定了武威局勢之後,便立刻出兵,助孟彥一臂之力。”

    屋外,碎雪紛飛。

    馬超站起身,走到門口。

    他目光東眺,突然間嘴角一翹,臉上旋即流露出一抹燦爛笑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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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冀州之戰(十)2/6



     冀州的局勢,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伴隨著郭援攻占渤海郡,袁譚在清河國再也坐不住了。

    他調兵遣將,陳兵绛水南岸,同時又急忙向曹操求助,懇請曹操派遣援兵。

    曹操倒也沒有放棄袁譚,得到袁譚求援的消息之後,就立刻命許攸率顔良文醜二人往清河國支援。

    袁譚一開始的時候,也非常高興。

    只是當許攸抵達清河國之後,便立刻從袁譚手中奪走兵權,令袁譚感到非常不滿。

    他突然意識到,向曹操求援,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公則,我是不是錯了?”

    在甘陵王城中,袁譚一臉頹然之色,看著郭圖苦笑問道:“我本以爲可以和曹操聯手,伺機除掉顯甫。卻不成想,便宜了曹操不說,我如今也成了他手中的傀儡。每每思及于此,便悔之不已。顯甫雖然奪走了屬于我的位子,可我二人畢竟還是手足……如今,我又該如何是好?”

    郭圖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他和許攸一直不太和睦,當初許攸投奔曹操之後,他更做過那落井下石的事情。

    許攸如今來到清河國,定然不會給他好果子吃。那家夥是個心胸狹窄之人,等他穩住了陣腳之後,一定會前來報複。郭圖真的有些害怕,到那時候他又該如何來面對許攸的報複?

    “大公子所言極是。

    不過現在,也不是沒有機會。

    今三公子坐鎮邯鄲,對抗曹操。只要大公子在適當機會反戈一擊。必然能大敗曹操。緩和你與三公子之間的關系。”

    “憑你我嗎?”

    “只憑你我,恐怕不是許攸對手。

    不過大公子別忘了,曹操如今的對手,不僅僅是大公子和三公子,還有一個劉皇叔在幽州虎視眈眈。那劉皇叔今奪取了渤海郡,聲勢正盛。若大公子這時候與劉皇叔聯手,必然可以重新奪回優勢。而且,若大公子能夠得到劉皇叔的支持。相信一旦擊退曹操,三公子也不敢再與你相爭。”

    袁譚聞聽,眼睛一亮。

    他思忖片刻之後,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在增加。

    “公則所言極是,我這就派人暗地裏和劉皇叔聯絡。”

    袁譚的想法非常美好,只是這局勢變化,卻讓他目不暇給。

    十月,他偷偷派出心腹前往河間聯絡劉闖,可是未等劉闖那邊回信,曹操以徐晃曹洪爲先鋒。渡河屯駐邺城。十月初,曹操更親率大軍八萬。渡過黃河,兵臨冀州。其兵鋒之強盛,令人不由得爲之恐懼。不但如此,曹操還下令夏侯淵與臧霸從青州出兵,屯駐于樂陵……

    局勢,一下子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袁譚見此情況,又有些畏懼了……

    曹操如此咄咄逼人,顯然是要掃蕩河北。

    這時候和劉闖聯合,是不是明智之舉?他這一害怕,之前所做的種種謀劃,也隨之動搖了。

    郭圖見此,也不禁扼腕。

    他終于體會到當初田豐和沮授的感受,只不過比之袁紹,這袁譚顯然更加不堪。

    這種情況下,他袁譚怎可能是曹操和劉闖的對手?志大才疏不說,偏偏還膽小怕事,猶豫不決。

    郭圖在反複思忖後,在一個風雪彌漫的夜晚,帶著家人悄然離開了甘陵,從此了無音訊……

    袁譚沒有郭圖出謀劃策,更亂了手腳。

    他忽而擔心曹操覺察到他的異動,忽而害怕郭圖向曹操告密。

    擔驚受怕下,竟然一病不起……十月末,袁譚得知曹操派人前來探望,竟嚇得一口氣沒接上來,死于病榻之上。

    “顯思,故去了?”

    曹操得知袁譚病死的消息時,也是一臉愕然。

    他是聽說袁譚生病,所以才派人前去探望。誰料想袁譚心裏有鬼,竟然被活活的嚇死。可他這一死,也讓曹操有些猝不及防。他還想著,打袁譚這張牌,順理成章拿下安平國再說。現在袁譚一死,安平國守將是袁氏族人,當下二話不說,便投效了袁尚,更出兵屯駐棘津城。

    若不是許攸早有防備,弄不好就被人打過绛水。

    曹操一方面是哭笑不得,另一方面也預感到情況似乎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他旋即下令,命曹洪曹朋二人,向邯鄲猛攻。

    建安七年十一月,邯鄲之戰拉開了序幕……

    +++++++++++++++++++++++++++++++++++++++++++

    河間,弓高。

    劉闖跨坐象龍,舉目眺望

    風雪漫天,空曠原野白茫茫一片。

    一隊兵馬正冒著風雪在雪地中行進,緩緩逼近绛水。

    劉闖的臉上蒙著一面遮風巾,看著士兵們在雪原中緩慢前行,不由得眉頭緊蹙。

    “伯言,可有辦法,讓兒郎們加快速度?

    這風雪一旦停息,我們就將暴露行藏,再想要偷襲修縣,恐怕許攸便會有所提防,勢必更加困難。”

    陸遜催馬上前,剛要開口,一股風迎面吹來,把他灌得連連咳嗽。

    “主公,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

    陸遜苦笑道:“未曾料想,這風雪如此猛烈,兒郎們已是盡力行軍,再想提高速度,不太可能。

    不過,如此大風雪,想來修武也不太可能會派出偵騎。

    只要我們能夠在天亮之前抵達绛水,便可以向修縣發動攻擊……這麽大的風雪,想來曹操也不會防範。”

    劉闖點點頭,伸出手來。

    他的手上,帶著一副景致的狼皮手套,絲毫不感覺到寒冷。

    這手套。也是劉闖在幽州時命人趕制出來。這東西的工藝其實一點也不複雜。但是卻極有用處。特別是去年交州棉花喜獲豐收。使得劉闖得以在軍中配備了大量的棉衣,可以讓軍卒禦寒。

    棉衣,手套……

    兩件毫不起眼的物品,卻足以使漢軍士卒在嚴寒之際,提高三成戰鬥力。

    一旁李逸風遞過來一個皮囊子,劉闖罷了皮囊子上的塞子,猛灌了幾口烈酒。

    北方寒冷,需有烈酒禦寒。只是這時代的酒。沒有任何的蒸餾工藝,入口太綿。建安六年,諸葛玲得劉闖的提示,開始著手實驗蒸餾工藝……直至今年夏季,這蒸餾酒才真正問世。

    劉闖喝了幾口烈酒,身子也暖起來。

    他把皮囊子丟給李逸風,在馬上一揮手,沈聲喝道:“出發,咱們務必要在雪停息前抵達绛水。”

    諸葛亮去了江東,徐庶去了涼州。

    劉闖兩大智囊不在身邊。司馬懿和陸遜也開始脫穎而出。

    在經過和荀谌反複商議之後,劉闖決定。以袁譚爲突破口,迫使曹操暫緩對袁尚的攻勢……可是誰料想到,劉闖拿下渤海之後,曹操卻毫不在意。只是加強了清河國的防禦之後,再次集中力量,向邯鄲發動猛攻。爲此,袁尚已數次派人向劉闖求援,懇請劉闖盡快派出援兵。

    但問題是,劉闖還不想在這個時候,和曹操正面對決。

    說到底,劉闖還沒有做好和曹操決戰的部署……

    他必須要拖住曹操,等待時機成熟。

    爲此,劉闖已經命荀谌主持大局,而他自己則親率大軍,兵臨河間。

    袁譚派人與劉闖聯絡,想要裏應外合擊退曹操。只是劉闖沒想到,袁譚竟然突然病逝。袁譚這一死,不僅僅是讓曹操措手不及,就連劉闖也感到驚訝。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袁譚此前曾送來清河國的地圖,劉闖在與陸遜商議之後,決定兵行險招,偷襲修縣之後占領清河。

    若清河國被劉闖拿下,曹操側翼將完全暴露在劉闖的眼皮子底下。

    到時候,曹操定然會暫緩對邯鄲的攻勢……

    這也是劉闖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恰逢天降暴雪,也給了劉闖足夠的掩護。他親率大軍三千人,連夜從弓高出發,向修縣進發。只是沒想到,這風雪越來越大。雖然可以爲劉闖提供極佳的掩護,但也爲他造成了巨大的麻煩。雪地上行軍,極爲費力。在劉闖的督促之下,漢軍連夜行進一百二十裏,終于在黎明時分抵達绛水北岸,並且依照最初安排,迅速埋伏。

    氣溫,估計在零下十度以下,绛水河面冰封。

    劉闖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士卒,心中一橫,便傳令道:“著令三軍,准備出擊……若攻下修縣,縱兵一日。”

    沒辦法,不這樣下令,士氣必然會落到冰點。

    試想,冒著風雪行進一百二十裏,人困馬乏還要連續作戰。

    沒有足夠的刺激,士兵們是不可能打起精神。劉闖突然明白,曆史上爲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屠城事件。這年月,可沒有什麽職業軍人。士兵們大都是征召而來,不這樣刺激,他們怎可能願意奮勇爭先?

    職業軍人?

    這是一個家大于國的時代,更沒有充足的物資可以供劉闖揮霍。

    想要訓練出一批職業軍人,所要花費的代價極爲驚人……至少在劉闖看來,目前他還沒有這個能力。

    既然如此,也只能蕭規曹隨。

    命令傳遞下去之後,漢軍士卒果然一下子振奮起來。

    趁著天還沒有完全亮,劉闖帶領大隊人馬,悄然渡過绛水,來到曹軍營寨外。

    曹軍大營,寂靜無聲。

    一夜暴風雪,曹軍士卒都躲在營帳中休息,甚至連值守的士兵都不見蹤影……從曹軍後營,騰起袅袅炊煙。火頭軍已經開始燒飯,再過一會兒,那些曹軍士兵就要開始用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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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冀州之戰(十二)3/6


   
     劉闖深吸一口氣,突然扭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董俷。

    “阿醜,入營之後,只管殺人,休手下留情。”

    “嗯!”

    董俷手持雙槌,跨坐一匹呼雷駁,用力點頭。

    經過三四個月的強化培訓,董俷的騎術已經登堂入室。他雖說人有些呆傻,但學起東西來卻很快。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他不禁能夠縱馬馳騁,更可以在馬上搏殺。這家夥天生神力,連劉闖也有所不如。與人交戰,更不需要太過複雜的招數,一力降十會,便無人能敵。

    劉闖看身後士兵已經做好准備,當下催馬便沖向曹營轅門。

    曹軍雖爲派出人值守,可是在通往轅門的路上,卻架設了許多拒馬鹿柴等障礙物……劉闖手持八音椎,一椎便把身前的拒馬砸碎,一馬當先,便沖入曹軍大營。方沖進大營,迎面就見幾名軍卒從軍帳裏走出來,一個個衣衫不整,睡眼朦胧。當他們看到劉闖的時候,一個個好像見了鬼一樣。

    “敵……”

    其中一人反應很快,剛要叫喊示警,卻見劉闖從斜跨兜囊中取出三支小槍,甩手打出。

    那三支小槍快如閃電,曹軍軍卒還未能叫喊出聲,便被小槍射中,倒在血泊之中。剩下一人,張著嘴巴,眼睜睜看著劉闖到他跟前。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扭頭就要跑回軍帳,可是劉闖卻手疾,探盤龍八音椎向前一點。椎頭狠狠點在那曹軍軍卒的後心之上。

    “給我殺!”

    劉闖一聲巨吼。回蕩曹營上空。

    他催馬向前。大椎輪開嗡嗡作響,八音齊鳴。

    那些從軍帳裏跑出來的曹軍士卒,很多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便被他砸翻在地。

    在他身後,兩千漢軍如同下山猛虎一般,逢人便殺,見人便砍。

    眨眼間,偌大曹軍營地。變成了一片修羅場……

    曹營主將便是顔良,奉命駐守修縣。

    昨夜一場暴風雪,也讓顔良放松了警惕。他在營中大擺酒宴,與麾下衆將痛飲,喝得酩酊大醉。

    迷迷糊糊之中,顔良聽到一聲聲慘叫,蓦地醒過來。

    他連忙披衣而起,光著腳,抄起一口大刀便沖出大帳……

    冷風一吹,顔良激靈靈一個寒顫。原本還有些糊塗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清醒許多。他舉目看去,就見一隊隊身穿白衣的騎軍橫沖直撞。

    不好。是敵襲!

    顔良沒有弄清楚,這些人是從何處而來。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這些個白衣人都是敵人。

    “與我迎戰,迎戰!”

    顔良厲聲咆哮,拖刀便沖上前去。

    一名漢軍沖到他跟前,顔良猛然踏步頓足,身形一轉,手中大刀斜撩而起,將那漢軍從馬上斬落。他隨後一把抓住了那漢軍坐騎的缰繩,翻身上馬。

    咦?

    這漢軍的戰馬,居然也有馬鞍和雙镫?

    顔良心中疑惑,但手上卻沒有任何遲疑。

    見他斬落自己的袍澤,兩名漢軍縱馬上前。

    顔良不慌不忙,提刀向外一封,順著那漢軍的長槍一抹,便將漢軍士卒斬落馬下。而另一名漢軍,擰槍刺來。顔良擡手啪的一下子攫住槍杆,大吼一聲,把那漢軍生生從馬上掀翻。

    “休要慌張,與我迎戰。”

    顔良一聲怒吼,縱馬便沖向漢軍。

    畢竟是河北四庭柱之首,顔良刀馬純熟,殺法凶悍。

    眨眼間,便有十余名漢軍死在顔良的刀下……如此一來,曹軍也漸漸穩住陣腳,開始向漢軍反撲。

    劉闖眼睛一眯,一椎挑翻面前一名曹將,撥馬便要迎上顔良。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劉闖上前,一員漢軍大將縱馬已來到顔良面前。董俷雙手舉起大槌,細目圓睜,橫眉倒立,大吼一聲道:“你這醜鬼,敢殺我哥哥的人……先吃我一槌。”

    顔良看清楚眼前這人的長相,嚇了一跳。

    可是聽完董俷的話,顔良更是惱怒:你這醜厮長成這副模樣,也敢說我是醜鬼?

    眼見著董俷雙槌嗡的一聲落下,顔良舉刀相迎。只聽铛的一聲巨響,刀槌交擊發出一聲巨響。

    顔良只覺兩只胳膊好像失去了知覺,險些拿捏不住手中大刀。

    胯下戰馬,更是希聿聿慘嘶,連連後退。

    董俷這一槌下去,怕有萬鈞之力。繞是顔良骁勇善戰,在董俷神力面前,卻顯得微不足道。

    這醜鬼,好大力氣!

    “咦,居然能擋我一槌,倒是有些本事。

    我哥哥說,天底下能接我三槌的人不多……醜鬼,若你能接我三槌,我便饒你性命。”

    這醜鬼的哥哥是誰?

    說話怎恁大的口氣……

    顔良剛要還口,董俷已經到了他跟前,左手槌一式泰山壓頂,右手槌找出流星趕月,呼的便向顔良砸去。顔良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咬著牙,舉刀相迎。只聽铛,铛兩聲巨響。顔良只覺得一股巨力湧來,手中大刀再也拿捏不穩,哐當便掉在了地上。胸中氣血翻騰,他喉嚨發甜,哇的便噴出一口鮮血。

    “第二槌!”

    伴隨著董俷一聲咆哮,他又一次舉起雙槌。

    你他媽的,那分明是兩槌……加上之前那一槌,三槌已經過去了!

    顔良在心中咆哮,卻說不出話來,撥馬就走。

    董俷剛要追上去,十余名曹軍將校一擁而上,把董俷團團圍住。

    顔良也不敢回頭看,趴在馬背上就跑……只是沒等他跑出十米,卻聽馬挂銮鈴聲響。劉闖攔住他去路。沖著顔良咧嘴一笑。“爾便是那河北四庭柱的顔良嗎?我是劉闖。侯你多時。”

    話落,椎到。

    顔良大叫一聲,想要棄馬閃躲。

    可劉闖椎疾馬快,盤龍八音椎便落在了顔良的頭上……

    “顔將軍,死了!”

    顔良的腦袋,被劉闖砸的粉碎,鮮血橫流,栽倒在馬下。

    看著顔良的屍體。曹軍士兵先是一怔,突然間齊聲呐喊,掉頭就跑。這時候,曹營後營中突然烈焰沖天。李逸風陸遜各帶一部騎軍從後營中殺出,令曹軍更加慌亂。雖則這修縣答應之中屯駐兵馬近五千人,可是顔良一死,營中又起了大火,曹軍士卒哪裏還有心情抵抗。

    漢軍在曹營之中橫沖直撞,殺得曹軍落荒而逃。

    劉闖帶著陸遜退出戰場,勒馬向修縣看去。

    修縣城門。已經洞開……

    ++++++++++++++++++++++++++++++++++++++++++++++

    “顔良將軍,死了?”

    許攸在甘陵得到消息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一驚。

    修縣的意義,不僅僅是防禦渤海河間的兵馬。一旦修縣丟失,漢軍在绛水南岸便有了一個支點,把渤海郡與河間徹底連在一起。

    許攸甚至,這修縣事關重大。

    所以當他得知修縣失守,顔良戰死的消息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立刻出兵,奪回修縣。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

    “可查探清楚,偷襲修縣者,何人?”

    “已經查探清楚,殺死顔良將軍的人,便是那幽州牧劉闖。”

    許攸聞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轉,突然喚來扈從,“立刻派人,將此事禀報曹司空。”

    說完之後,許攸又徘徊片刻,沈聲道:“再傳我命令,讓文醜立刻退回東武城,堅守城池,不得出戰。”

    此前,由于安平國反複,許攸命文醜駐守東武城。

    現在修縣丟失了,許攸並沒有想著要立刻奪回修縣,而是決定固守東武城,抵禦劉闖的攻擊。只要擋住劉闖的攻勢,守住東武城,許攸便能從容布置。到時候曹操援兵抵達,他重新奪回修縣,也並非難事。

    許攸相信,劉闖雖然拿下渤海,更占領了修縣,卻不代表他有足夠的實力和曹操抗衡。

    劉闖之所以選擇清河國下手,更多的還是想要牽制曹操兵力,爲袁尚爭取喘息之機吧……若不然,他根本不需要親自督戰清河國,大可以陳兵滹沱河北岸,以逸待勞與曹操對決。

    劉闖越是這樣攻勢凶猛,就越說明,他還沒有做好准備。

    許攸想到這裏,先前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

    他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皇叔雖勇,但還是太過年輕。

    你這般偷襲修縣,實則已暴露了你的實力……也罷,且讓我領教一下,劉子奇之子的手段。”

    許攸想的非常好,只可惜卻忽視了一個問題。

    顔良和文醜,十余年的交情,雖非手足,卻勝似同胞兄弟。

    得知顔良戰死的消息,文醜失聲痛哭,便立刻點起兵馬,要爲顔良報仇。

    哪知道,許攸卻傳令讓他固守東武城,頓時讓文醜勃然大怒,“他許子遠可以坐視自家妻兒死于非命,我文醜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兄長被殺,無動于衷。哪個敢阻我爲兄長報仇,休怪我無情。”

    官渡之戰的時候,許攸夜奔曹營,獻策偷襲烏巢。

    可是他妻兒,卻留在邺城。

    他這一走,可就苦了他妻兒,滿門被袁紹所殺。

    文醜這一番話,正說到了許攸的痛處……當他聽聞文醜不停將令,帶著兵馬趕赴修縣爲顔良報仇,臉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

    “老爺,文醜將軍並無惡意,只是怒極攻心才說出這等失禮言語。”

    許攸看了那扈從一眼,冷冷哼了一聲。

    他站起身,在屋中踱步。

    半晌後苦笑道:“文醜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啊?”

    “我本打算讓他固守東武,等候司空援兵抵達,而後一舉擊退劉闖。

    可他現在跑去修縣,實則是自投羅網。那劉皇叔得了修縣,又怎可能沒有防備?說不定,劉皇叔現在正等著他前去。文醜此去,非但報不得仇,可能連命也要丟下。可惜我清河防務,也因爲這莽夫一時的激怒,化爲烏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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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冀州之戰(十三)


修縣,一派殘破景象。

雖則劉闖已經是盡力去約束,可縱兵一日依舊讓這座城池趨於崩毀。

好在第二天,張郃率部從河間開拔而來,令局勢迅速穩定下來。但後果已經造成,劉闖也頗感無奈。

他不想去縱兵,卻又不得不縱兵。

看著損毀的城池,一個個目光呆滯的居民,劉闖也只能發出一聲幽幽歎息。

“主公不必太過掛懷,這種事情非人力能夠控制。

兒郎們在雪夜奔襲一百二十裡,如果沒有些許刺激,怎可能奮勇爭先?說起來,主公已足夠仁慈,還發放了糧草與他們補償。想當年太平道之亂,黃巾賊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留。我至今仍記得,當時冀州各地屍殍遍野,百姓流離失所,比之眼前景象淒慘百倍。”

劉闖聽了張郃的勸說,強笑一聲,並沒有開口。

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可避免。

但真發生在他身上的時候,仍感到有些不適應……

還是心腸太軟了!

本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可到頭來卻發現,那前世的記憶仍舊在時時刻刻的影響著他。

閉上眼睛,劉闖深吸一口氣。

“曹操方面,有何反應?”

“據探馬打探,許攸命文醜固守東武,並且派人向曹操求援。”

劉闖聞聽眉頭一蹙,“若文醜固守東武城,向要儘快奪取界橋,恐怕就有些麻煩了。”

界橋,坐落于清水河上。

依照劉闖原先的計畫,他奪下界橋之後,便可以直接威脅廣宗,奔襲曹操側翼。到時候曹操勢必要分兵來敵,劉闖到時候就能拖住曹操兵馬,令曹操無法全力攻打邯鄲。緩解袁尚壓力。

想當年,公孫瓚和袁紹曾在此鏖戰。

如今,劉闖希望借由界橋,拖住曹操,以使得荀諶可以從容部署。

所以這界橋,也就至關重要。若不能拿下界橋,此次南下就無法達到既定結果,就算是失敗。

可現在,許攸竟然不打算反攻修縣,反而固守東武城。令劉闖有些頭疼。

“主公可是擔心文醜固守東武?”

張郃看出劉闖的擔心。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闖點點頭。沉吟不語。

而張郃則笑道:“許子遠雖令文醜固守東武,可是以我看來,那文醜未必會遵從許攸之命。”

“哦?”

“文醜此人,粗鄙狂妄。桀驁難馴。

若曹操下令,他或許還會遵從,可若只是許攸下令,恐怕未必會答應。那文醜和顏良交情莫逆,雖非結義金蘭,卻情同手足。此人性情暴躁,有勇無謀。若得知顏良戰死的消息,就一定會不顧一切前來為顏良報仇雪恨。曹操雖然令許攸節制文醜,可問題是他二人皆為降將。

文醜那粗狂性情。怎肯接受許攸的調派?

若其他事,他或許還會聽從……可若是顏良的事情,許攸就算是親至東武,也休想阻攔文醜。”

“也就是說……”

劉闖眼睛一亮,向張郃看去。

張郃躬身行禮。“末將得主公救命之恩,自投效以來更屢受主公看重,可是至今仍寸功未立。

今文醜前來,末將斗膽請戰,取那文醜項上人頭,獻於主公面前。”

“俊乂,文醜此人驍勇,你可不要大意。”

不等劉闖開口,一旁陸遜搶先說道。

張郃聞聽,卻冷笑一聲,“伯言休要激我,若論勇武,我不如文醜。

可若說行軍佈陣,十個文醜我也不懼。

主公放心,末將定不會讓那文醜活著離去……”

劉闖當下哈哈大笑,“若那文醜真來送死,便請俊乂代我將之剷除。”

話音未落,就見李逸風領著一斥候匆匆來到城頭。

“啟稟主公,方打探到消息,文醜率部五千自東武城開拔,正向修縣逼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劉闖聞聽,頓時笑了。

“文醜此來,清河定將落入我手。”

說著話,他向陸遜看去。陸遜連忙躬身道:“請主公放心,遜早已安排妥當,不出三日必使主公在東武城上觀看風景。”

“如此,我就靜候伯言佳音。”

+++++++++++++++++++++++++++++++++++++++++++++

文醜得知顏良被殺的消息之後,二話不說便提兵前來。

從東武到修縣,大約有三百里路程。文醜率領三千步軍,兩千騎軍直撲修武,氣勢洶洶。

他性情桀驁,但卻不是傻子。

顏良都死在劉闖的手裡,說明劉闖的確不是等閒之輩。

故而,文醜行進極為小心,三千兵馬並排行進,兩千騎軍分在左右,朝修武逼來。

眼見著距離修武縣城,不過三四十裡,忽聽前方探馬來報,說是有一支漢軍擋住去路。

文醜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這幫子漢軍,竟然不打算據城而守,居然跑來要和自己進行野戰?

於是,他領兵來到兩軍陣前,待看清楚對方人馬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來,攔住他大軍行進的漢軍,不過千人。

而且清一色的步卒,最前方則是兩排盾兵列陣。

滿打滿算,恐怕那盾兵也不過四百人,剩下的都是弓弩手。這麼點兵卒,又怎可能抵擋住他的衝鋒?

不過,文醜認出了領軍的漢軍主將,竟然是和他同列河北四庭柱的張郃張俊乂。

文醜縱馬上前,高聲喝道:“俊乂,莫非要攔我去路?”

“文醜將軍,別來無恙。”

張郃在陣前拱手行禮,臉色顯得格外平靜。

“憑你這些兵馬,怎是我對手。

今日我來,是為我兄長報仇……看在當年你我相識的情分上,俊乂趕快退下,不然休怪我無情。”

“將軍此話又怎說來?

兩軍交戰,刀槍無眼。顏良將軍技不如人死於我家主公之手,也不足為奇。

今我家主公奉天子詔書前來討逆,更是為大將軍報仇。想當初大將軍待將軍何等厚恩,何故要助紂為虐,犯我城池?”

文醜一聽這話,頓時就怒了。

“張郃,小兒!”他破口大駡,“你又算什麼東西,焉敢對我如此無禮?

我今為曹公效力,奉天子討伐不臣。你家那勞什子劉皇叔。不過一國賊耳。害我兄長性命。我豈能饒他。”

張郃卻不動怒,只搖頭一笑。

“既然如此,便無需贅言。

你我而今各為其主,今我奉命阻你行進。若想去修武,便放馬過來。”

文醜這一下,可真的是怒了。

“你要送死,我便成全於你!”

只是不等他話音落下,張郃已撥轉馬頭,返回本陣。

伴隨著戰鼓聲隆隆響起,那數百兵卒便向文醜逼來……文醜冷笑一聲,舉起大刀虛空一記劈斬,厲聲喝道:“傳我命令。騎軍出擊。”

分別守在兩側的騎軍得到命令,立刻向漢軍發起了衝鋒。

卻見漢軍不慌不忙,在張郃的指揮之下,盾兵上前幾步,突然間舉起大盾。

與此同時。張郃高舉長槍,大聲喝道:“弓箭手,三連射!”

位於最前列的弓箭手立刻開弓放箭。

二百張強弓齊射,目標正是那飛馳而來的騎軍。只聽得嗡的一聲,一派利矢沖天而起,呼嘯著飛向騎軍。這一排弓箭手射完之後,立刻向後退去。第二排弓箭手立刻向前,再次射出一排箭矢。第三排弓箭手上前,射完之後旋即後撤,而第一排的弓箭手重新回到最前排,早已箭矢上弦。

三排,六百名弓箭手輪流施射,箭矢如雨。

最重要的是,這些弓箭手和盾牌手配合得當,一邊射箭,一邊後退,始終保持著和曹軍的距離。

哪怕曹軍之中有一些騎軍沖到陣前,也被盾牌手阻攔,變成了一個個靶子。

文醜看到這幕場景,只覺得有些眼熟。

他突然一個激靈,眼前這一幕,不正是當年麴義先登營對付公孫瓚白馬義從的招數嗎?對了,這個張郃曾經在先登營為麴義副手,麴義死後,他又奉袁紹之命重建大戟士,將先登營軍卒納入麾下。

文醜當年,也曾經參與過界橋之戰,更親眼看到過麴義是如何以八百先登,擊潰公孫瓚三萬兵馬。

心裡,不由得有些發寒。

他突然醒悟到,張郃敢在這裡阻攔,必然還有埋伏。

不好,中計了!

文醜心裡面一個激靈,連忙大聲喊喝:“撤退,撤退!”

曹軍正奮勇衝鋒,哪知道文醜竟然要突然間撤兵,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郃見此情況,那還能不明白文醜的想法……這傢伙怕了!人都說文醜勇武過人,可實際上這個傢伙的膽子,並不是很大。所以,張郃故意用當年麴義先登營對付公孫瓚的招數來對付文醜,要得就是這個效果。眼見文醜想要撤退,張郃立刻下令,全軍出擊。

伴隨著隆隆戰鼓聲響起,早就埋伏在兩邊的漢軍同時殺出。

文醜一見這種情況,更加慌亂。

他本就不擅長指揮兵馬,更沒有那隨機應變的才能。若不然,當初延津之戰的時候,他也不會被曹操輕而易舉的拿獲。如今,文醜又陷入當年延津之戰的慌亂狀態之中。說實話,張郃雖然伏兵四起,可實際上兵力並不占居優勢。文醜手中尚有三千步卒,而且陣型極穩。

如果他穩紮穩打,就算不能取勝,也不至於慘敗。

可是現在士兵們沒有亂了陣腳,文醜已經慌了神,匆忙間下令撤退,也使得曹軍陣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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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冀州之戰(十四)


    距離戰場不遠,有一座山崗。

    一頂黃羅傘蓋下,劉闖跨坐像龍,正舉目觀看戰場上的局勢變化。

    見文醜撤退,劉闖也有些發愣。

    他和顏良文醜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但是從之前在修縣和顏良的短暫對決之中,劉闖能夠看出來,那顏良的能力其實不弱。如果不是受那一場暴風雪的影響,如果正面對決,只怕劉闖著實要花費一些精力。所以,在劉闖的感官之中,這文醜就算比不得顏良,也不該太差。

    可是現在,還沒有怎麼樣呢,文醜就自己亂了陣腳。

    怪不得,袁紹一直讓文醜為顏良押運糧草,恐怕也是看出來,這傢伙除了那一身武力之外,根本不足以獨當一面。這也讓劉闖大失所望,在黃羅傘蓋之下連連搖頭。不停調遣,又狂妄自大,偏偏臨陣又不知所謂……曹操讓他來清河國,的確是有些失算,此人不足為慮……

    就算他不來,就算他固守東武城,劉闖也有足夠的辦法把他幹掉。

    “阿醜,下去助俊乂一臂之力。”

    董俷聞聽,頓時大喜。

    眼看著別人廝殺,可他卻要在一旁袖手旁觀,實在是讓他有些不舒服。

    董俷早就憋了一股子氣,聽到劉闖讓他助戰,那還能忍得住,立刻領命,催馬就衝下山崗。

    這傢伙是個天生的殺星,早年間被那位老夫人壓制著,以至於沒有機會施展。

    如今,老夫人已經為他開了禁,而劉闖更不會約束他的性子,也讓他骨子裡的殺性完全釋放出來。

    董俷衝入戰場之後。就如同一頭猛虎闖入羊群。

    那一對大槌翻飛,所過之處只殺得曹兵曹將人仰馬翻。

    而這時候,張郃也發出命令,全力出擊。

    他更一馬當先,縱馬擰槍衝入亂軍之中。大槍吞吐,猶如巨蟒遊走,無人能夠阻擋。

    文醜見此情況也慌了神……

    他一邊大聲呼喊,聚攏兵將,一邊奮力廝殺。

    若是他沒有下令撤退,說不得還能把兵馬聚攏起來;可他已經下令撤退。陣型更被漢軍衝亂,又有誰會聽從他的命令。文醜已斬殺十數名漢軍,但周圍的敵人卻越來越多。見此情況,文醜也知道大勢已去,便撥轉馬頭想要突圍。張郃看到文醜要走,縱馬就想要追上去。

    奈何他距離文醜太遠。身前又有許多曹兵曹將阻攔,不由得心中大急。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董俷殺入軍中,連忙大聲喊道:“阿醜,攔住文醜。”

    董俷一怔,“那個是文醜?”

    “就是那個身穿金甲,頭戴兜鏊的漢子……阿醜。此人是主公心腹之患,切不可將之放過。”

    若張郃沒有說最後一句,董俷未必會在意。

    可是他那最後一句出口之後,董俷的眼睛就紅了……

    在他眼中,除了娘親之外,便只有劉闖對他最好。娘親已經不在了,他在這世上便只剩下劉闖一個親人。

    這傢伙是叔叔的心腹之患,怎可以將之放過?

    董俷怒吼一聲,“擋我者死!”

    那對大槌呼呼作響,雖有那不怕死的曹兵曹將上前阻攔。卻被他一個個連人帶馬砸成了肉醬。

    到最後,董俷索性棄馬步行。

    那一對大長腿邁開來,若流星趕月。

    大槌舞動,殺得血流成河……他一路衝殺過去,速度竟然比騎馬還快。身後只留下遍地屍骸。

    這傢伙是什麼怪物?

    曹軍將士看著董俷如同劈波斬浪一樣的衝殺,都傻了眼。

    這些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可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兇猛的人物?

    在他面前,根本沒有人能夠抵擋。那對大鐵鎚好像閻王的追魂帖子,所到之處屍橫遍地……

    文醜向外衝殺,忽聽身後一連串的驚叫。

    他回身看去,就見一個黑粗壯碩的小子從亂軍之中闖出來,咬牙切齒的便朝他撲來。

    “你是……”

    文醜嚇了一跳,橫刀身前便要喝問。

    哪知道,這黑小子根本不給他機會問話,在距離文醜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時,噌的一下子竄起來。

    那巨大的體型,竟然蹦的極高。

    “敢害我叔叔,給我死!”

    他叔叔,又是哪個?

    文醜心中疑惑,可是手上卻沒有半點遲疑,舉起大刀向外一崩。

    只聽‘鐺’,一聲巨響,文醜胯下戰馬有些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量,希聿聿慘嘶。文醜只覺兩臂一麻,腦袋嗡的一聲變成了一片空白,手中大刀更被那鐵鎚砸成兩段。鐵鎚夾帶萬鈞之力,啪的便拍在文醜的腦袋上。那顆頭顱,剎那間就如同被砸爛的西瓜一樣,血漿四濺。

    那可是文醜啊!

    那可是河北四庭柱啊……

    戰場上,突然間一陣沉寂。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文醜將軍死了!”

    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卻讓所有人等呆住了。

    哪怕是張郃,也有些發懵……他知道劉闖極愛董俷,甚至讓董俷睡在他自己的大帳裡,寸步不離。

    他也知道,董俷天生神力,悍勇過人。

    可是他還真沒有見過董俷殺人,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令人震驚。

    董俷的鐵鎚砸碎文醜的腦袋之後,勢頭絲毫沒有減弱。張郃就看著文醜連人帶馬被董俷砸成爛肉,那血肉橫飛的場面,足以讓所有人觸目驚心。張郃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語道:“還以為皇叔已是神力驚人,今日見阿醜發威,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力士……這傢伙,分明就是一頭人形猛獸。”

    戰事,隨著文醜被砸成爛肉,突然間停止下來。

    曹兵曹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什麼人率先把手中兵器丟在地上。

    就好像是被傳染了一樣,曹軍將士紛紛丟棄兵刃。他們可以和人廝殺,可怎麼和這種人形猛獸敵對?

    董俷面目猙獰可怖,一雙猶如毒蛇般的細目掃到誰身上。誰就遍體生寒。

    劉闖在飛熊衛的簇擁下,來到戰場。

    “阿醜,回家吃飯了!”

    “哦!”

    董俷好像是一下子清醒過來似地,那張醜的令人心驚肉跳的臉上,旋即浮現出憨厚笑容。

    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倒拖雙槌便跑到了劉闖身邊。

    劉闖看了一眼戰場上的狼藉。突然沉聲喝道:“傳我命令,膽敢抵抗我大漢天兵者,格殺勿論。”

    哐當哐當……

    一連串的金鐵聲響,曹軍將士再無一人手握兵器。

    一雙雙眼睛看著跟隨在劉闖身後的董俷身上,全都是心驚膽顫。

    “天兵威武!”

    “天祐大漢!”

    “蒼天未死,漢室當興。歲在壬午,天下大吉。”

    “歲在壬午,天下大吉……”

    壬午,也就是建安七年。

    這一年,劉闖全面殺入冀州,也使得天下格局,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

     建安七年十一月中。劉闖在修縣斬顏良,誅文醜,使得冀州大亂。

    同月,高幹為分擔袁尚的壓力,命焦觸為先鋒,以上黨太守夏昭為將軍,並引來烏丸兵馬,共六萬人越過通天山,殺入河東。

    一時間,關中大亂。

    鐘繇得知關中遇襲。急忙調兵遣將,屯駐霍大山。

    只是未曾想,高幹兵鋒太盛,鐘繇大軍尚未集結完畢,高幹大軍就已經攻破了霍大山……

    無奈之下。鐘繇只得暫時後撤。

    他命衛覬死守龍門山關隘,同時又分兵駐守皮氏和臨汾兩地,背依汾水,抵禦高幹。

    不過,曹操卻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

    在他看來,並州兵勢雖盛,尚不足以威脅到自己。曹操深信,以鐘繇和衛覬之能,足以抵禦高幹。當然了,為了確保河東無礙,曹操還是調派潁川太守曹仁為河東太守,主持大局。

    可是他沒有想到,河東的事情尚未解決,冀州這邊就出了亂子。

    顏良文醜被殺的消息傳到鄴城,曹操也是大驚失色。

    他急忙召荀攸前來,向他問計……

    “沒想到,這個闖兒竟然如此難對付。”

    荀攸輕揉太陽穴,苦笑說道:“這傢伙奪了渤海之後,便等於牽制住了青州兵馬。

    如今,他那支水軍在青州沿岸襲擾不停,已經使得青州上下亂成一團……如今他又奪取了東武城,眼見著就要兵臨廣宗。一旦被他佔領廣宗,則主公側翼便完全暴露在此子獠牙之下。

    以如今之態勢,冀州之戰絶不可持久,當速戰速決。”

    “公達的意思是……”

    荀攸閉上眼睛,沉吟片刻後道:“滅掉袁尚,佔領邯鄲,便儘快和劉闖議和?”

    “哦?”

    “今河東有高幹之亂,前不久我又聽說,劉闖派遣使者,遊說江東,孫權也蠢蠢欲動。

    此外,西涼馬騰之子馬超,已率部從西域返回,更豎起大旗,奉詔討逆,要為父報仇雪恨……

    主公現在,四面環敵。

    滅掉袁尚之後,已達到了既定目標。

    接下來,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河東來犯之敵……唯有這樣,才可以使得江東不敢妄動。

    但這樣一來,主公兵力勢必分散。

    想要在開春之前佔領冀州,勢必極為艱難……不過,劉闖如今看似氣勢洶洶,實則也後繼無力。相信他拿下清河國之後,再想要西進,也非易事。這個時候,還是先議和為上……”

    荀攸說的,句句在理。

    可是曹操這心裡面,卻很不舒服。

    本以為可以一鼓作氣橫掃河北,哪知道……

    “公達,我現在很後悔。”

    “哦?”

    “若當時在許都,我不顧一切殺了這闖兒,又何來今日禍事?”

    曹操咬牙切齒,憤恨不已。

    就在這時候,門外突然有人稟報:“啟稟主公,有徐晃將軍六百里加急呈報。”

    “所報何事?”

    許定手持一封書信,遞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接過來,迅速掃了一眼,臉色陰鬱的好像要滴水一樣。他鐵青著臉,半晌後抬起頭道:“公明派人傳信,方得到消息,許子遠已宣佈投降,將甘陵獻於劉闖。而今,清河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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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冀州之戰(十五)6/6


清河盡失,是什麼概念?
  
曹操原本佔領魏郡,遙控清河,也就等同於把青州和冀州連為一體。
  
而今清河失守,鄴城就等於暴露在劉闖的眼皮子底下。他可以隨時向漳水南岸的曹軍發動攻擊,進可攻退可守,實際上已佔悳據了主動。而在此之前,若許攸沒有投降,曹操還佔悳據上風。現在整個清河落入劉闖之手,曹操先前所佔悳據的優勢,也隨著清河失守,化為烏有。
  
這,又怎不令曹操惱怒?
  
可事實上,即便是劉闖也不太明白,許攸為何突然獻出甘陵。
  
當許攸派人與劉闖聯絡的時候,劉闖還以為這是許攸的一條計策……誰料想,他竟真的投降了。
  
“皇叔可知,我為何來投?”
  
在東武城府衙後堂的廂房裡,許攸面帶笑容,神色輕鬆。
  
說實話,當許攸孤身從甘陵趕來東武的時候,劉闖也嚇了一跳。
  
他實在是弄不明白,這許攸為什麼會來向他投降?
  
論聲望,許攸早年與袁紹、曹操為友,更是當時與潁川名士何顒等人齊名的奔走之友,在士林中頗有名望。雖則後來他與王芬密謀造反,其實真正的目標是對準十常侍,而不是漢室江山。
  
當時他們密謀殺死靈帝,便是為了推舉合肥侯登基。
  
只可惜事情洩密,許攸不得已隱姓埋名,直到袁紹在渤海崛起,他才重又出現。
  
在當時,許攸的聲名絲毫沒有因為謀害漢帝而受到損害,甚至還因此得到更多人的尊重。
  
沮授田豐,就是許攸一手勸說背叛韓馥。
  
永漢元年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中平六年……這一年年號更迭變幻很大,一共出了四個年號。
  
若說的更清楚一些,就是公元189年。
  
董卓入洛陽,廢少帝而改立獻帝,許攸就勸說袁紹與曹操聯盟。
  
建安元年,漢帝東歸時許攸也是堅定的迎奉派,和沮授田豐一起勸說袁紹,迎接漢帝,但袁紹不聽。
  
  建安五年,官渡之戰拉開序幕。
  
許攸又勸說袁紹,緩攻曹操,不要操之過急,但袁紹依舊沒有聽
  
最後,許攸歸降了曹操,並獻計讓曹操偷襲烏巢才有了官渡大捷,袁紹戰敗……
  
這樣一個人物,為何會突然歸降自己,劉闖非常不解。所以當許攸詢問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搖頭表示不知。
  
“想當年,子奇公為御史大夫,曾對我多有關照。
  
後來我與冀州刺史王芬密謀除掉先帝,因洩密而被追捕。何顒因此人頭落地,而我卻因為得令尊暗中保護,才倖免於難……不過這些並不是我要歸降你的原因。
  
若你沒有足夠的能力,哪怕子奇公與我就救命之恩,我也絕不會對你心慈手軟甚至有可能會設計陷害……”
  
這傢伙,說話倒是真的直接,沒有半點遮掩。
  
劉闖不禁來了興趣,看著許攸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子遠先生為何會歸降我呢?”
  
許攸笑道:“我之所以歸降皇叔,只因為皇叔才是真正的中興之主。”
  
這一句話,說的劉闖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驀地一下子便坐直了身子,駭然看著許攸,半晌不說話。
  
  他的野心並沒有多少人知曉。
  
哪知道,許攸竟然一言道破了他的心思怎不讓劉闖駭然。
  
中興之主,而不是中興棟樑,這兩個詞之間的差異巨大。
  
劉闖瞇起眼睛,看著許攸,半晌之後突然笑道:“子遠先生的意思是,彼可取而代之?”
  
  許攸笑而不語。
  
“可我現在,兵少將寡,手裡不過並幽兩個苦寒之地,如何能做得中興之主?”
  
“皇叔如今雖勢弱,但卻是大漢皇叔,手持衣帶詔,乃天下正統。
  
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看似名正言順,實則已成為眾矢之的……凡事,有所得便有所失,孟德的地位越高,他受到的攻擊也就越大。等他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忠臣也將變為反賊。
  
我當年隨密謀弒君,可這心中卻始終未曾背棄我漢室江山。
  
皇叔表面上看去,不過兩個苦寒之所,可實際上……卻坐擁四州之地。 ”
  
“先生說笑了,我何來四州之地。”
  
“交州士燮,對中陵侯尊敬有加。他並非那種野心勃勃之人,但若是皇叔振臂一呼,士家必然相隨。”
  
劉闖眼珠子一轉,笑道:“那也不過三州而已。”
  
“西涼馬騰之子馬超,在過去三年間橫掃西域,滅掉天山六國。
  
如今馬騰被害,馬超從西域返回……呵呵,皇叔莫要告訴我,你和那馬超之間,毫無關係。 ”
  
這一番話,讓劉闖的臉色頓時沉下來。他凝視許攸,卻見許攸一副悠然之色。
  
半晌,劉闖苦笑道:“原以為我所做能瞞過天下人,卻不想還是被先生看破。”
  
許攸笑道:“其實看破這其中奧妙者,又何止我一人?
  
你道曹操就猜不出這其中的關鍵嗎?只是他現在被你牽住了精力,根本無​​力去顧及馬超……其實,馬騰一死,馬超便返回西涼,孟德就已經覺察到了你和他的關係。據說當初在許都的時候,你與馬超頗有交情,還曾在酒樓中並肩殺敵,把老衛家的人殺得是人仰馬翻……
  
想來那時候,你已經算計到,馬超終有一日能夠執掌西涼。 ”
  
在這種老狐狸的面前,劉闖倍感吃力。
  
他苦笑著搖搖頭,卻沒有出言辯解,只笑呵呵問道:“若只是因為這樣,恐怕還不足以令先生投效。”
  
  許攸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半晌後,他輕聲道:“皇叔年紀不大,可是做事總謀後而動。
  
從你離開許都後所走的每一步,都似乎能未卜先知……你橫掃遼東的時候,正值袁紹要與曹操決戰,無暇顧你;​​當你席捲幽州之時,恰恰是本初和孟德激戰正酣之際。官渡之戰,看似孟德取勝,可要我說,最大的勝家應該是你。你知道袁紹不會對你太過看重,所以做出一副要對外用兵的姿態,趁著本初二次向孟德用兵,你佔居半個并州,更掃蕩了塞北。
  
我不知該怎麼形容你,只覺得你所奏的每一步,都計劃周詳。
  
鄴城之變,賈詡那麼算計周詳,卻沒想到你會突然返回鄴城,……更沒想到在重重包圍中,你還能逃出生天。
  
皇叔,這已經不是算計能夠做到。
  
你逃出鄴城之後,卻陰差陽錯的和張燕取得聯繫,不但扣押了郭嘉,而得到張燕的投效……
  
之後,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了呼廚泉,換上一個沒太大野心的禿瑰來為大單于,免去後顧之憂的同時,還使得孟德兩載籌謀,功虧一簣。呵呵,這叫做氣運!也許皇叔你自己不覺得,可是我卻能感受到。而今氣運在你,所以你才能這般順利,甚至一舉拿下了渤海郡。
  
你偷襲修縣,我原本打算固守東武,那料想文丑那蠢貨竟然擅作主張。
  
  這更讓我確定,氣運在你身上。所以我很想看看,你這位大漢皇叔,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 ”
  
  氣運之說,飄渺虛無。
  
即便是劉闖自己,對這種說法也不是太過相信。
  
但許攸說的煞有其事,也讓劉闖不知不覺便隨著他的思緒而走。
  
仔細想想,他的氣運的確是是不算太壞,'…,
  
許攸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當初月旦評的時候,許紹曾評價我,說我遇林而起,遇草而沒,注定孤苦,不得善終。我一直在想這十六個字的意思。遇林而起,說的怕就是本初,遇草而沒,莫非是說孟德?注定孤苦,我如今妻兒慘死……十六個字當中,有八個字應了許紹之說。這也讓我更加相信,我之性命,只怕當亡於孟德。可是,我又怎甘心受死。”
  
許紹的月旦評,在東漢末年可說是很有名氣。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更流傳千古。
  
不過對許紹對許攸做過月旦評嗎?劉闖倒是不太清楚……不過想來的話,應該也沒什麼稀奇。
  
  歷史上,許攸隨曹操平定冀州。
  
但其擁兵自重,更屢次輕慢曹操,直呼曹操小名,令曹操心生厭惡。
  
後來,許攸出鄴城東門,對左右說:“這家人沒有我,進不得此門。”
  
  所謂的‘這家人’便是指曹操。後來有人向曹操告發,於是曹操便藉口把許攸收押,隨後斬殺。
  
從史書的記載來看,許攸好像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但這裡面未嘗沒有許紹月旦評的影響。
  
劉闖不是很清楚古人的觀氣相人之術,但流傳千年,總歸是有些道理。
  
試想,連他娘的穿越都能發生,觀氣相人又算得什麼?但許攸肯定不會願意向命運低頭,他想要逆天改命,所以才決意背叛曹操?如果這麼一解釋的話,似乎許攸的投降也就有了合理之說。
  
不過,劉闖並不在意許攸究竟是因為什麼才來投效他……他最關心的,莫過於許攸能為他帶來什麼好處。
  
區區一個甘陵,便想要逆天改命?
  
這和許攸當初投靠曹操,獻計奇襲烏巢的大禮相比,似乎遠遠不
  
想到這裡,劉闖盯著許攸,良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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