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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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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22:01: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60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4-7-2 15:50 編輯

【小說書名】:悍戚

【小說作者】:庚新

【作者簡介】:庚新,男,河南 - 鄭州,

  經歷:曾赴日本與歐洲學習,曾在台灣實體書奮鬥多年,文筆沉穩,細膩.腦海裡卻是海闊天空.寫過多本知名小說。

喜歡一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常流連於山水之間,崇尚魏晉名士的狂放不羈。喜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個與現代

生活格格不入的老古董,常把現實和夢境混淆的清高小儒。雖屢戰屢敗,卻又堅定地懷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


【內容簡介】:願以天下獨步之鐵騎,踏遍這萬里河山。

  武者,戰死疆場,馬革裹屍,幸也!

  就以我大漢皇叔之名,前方便刀山火海,亦將鐵蹄踏平之!

  我是劉闖,這是我的故事!

  +++++++++++++++++++++++++
  三國三部曲最後一部《悍戚》,2013年隆重登場,讓我們重溫那一段鐵與血交織一起的沸騰年代。

【小說封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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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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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22:02:25 |只看該作者
序之章

炎夏將至,《悍戚》登場!

 一轉眼的功夫,近兩個月的時間過去。

在糾結和不斷調整中,新書《悍戚》終於火熱出爐。兩個月裡,數次易稿,開篇更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希望能尋找到一個完美的開篇和狀態……
  很辛苦,但確實值得。

  在經過一遍又一遍的調整過後,總算是有了一個滿意成果。

  嗯,是滿意!

  也希望讀者們能夠感到滿意。

  +++++++++++++++++++++++++++++++++++++++
  曾經以為,第三次重拾三國,應該很容易。

  三國時期的事件,人物,地點幾乎都印在腦子裡,經過惡漢和曹賊兩次創作,自認為應該到了一個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是當真的提筆創作時,才發現並非如此。

  要寫出新意,要找到更好的切入點,盡量避免以前出現過的橋段。

  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而更困難的是,要提起自己對三國的激情……兩部三國作品,的確會讓人產生莫名的倦怠。而且就現在的狀態來說,想要找到激情,的確是非常痛苦。

  從《宋時行》跟過來的朋友,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12年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幸運的年份。這一年經歷了許多事情,以至於宋時行最終不得不提前結束,整個人的狀態,也處於一個極度低潮的時期。

  所以,當提筆準備創作悍戚的時候,總會出現許多狀況。

  個人的情感是一方面,但最難受的,莫過於受到《宋時行》文風的影響,遣詞造句很容易被帶到宋時行的節奏當中。這種影響,實在是太過強烈,以至於在創作之初,經常會不自覺的出現『小底』之類的詞句,弄的自己也很不舒服。

  於是備受煎熬的四月底,不得不決定推遲更新。

  背著行李,一個人跑去成都……期間,還大病一場,搞得自己非常狼狽。

  五月回家後再次提筆,感覺舒服很多。

  也許,這是自08年以來,最為艱難的一次開篇。

  《悍戚》將會從建安元年正月切入,故事之處,發生在徐州東海郡的朐縣,也就是現在的江蘇省連雲港。
  也許有讀者會說,曹賊似乎也是從建安切入。

  不過我可以保證,悍戚和曹賊,會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故事……

  熱血,將會是這部作品的主旋律。

  老新也將竭盡所能,展現一幅更真實的三國畫卷。許多大家耳熟能詳的人物,也會做出新的讀解。

  個人以為,這會是一部好書,一部能超越《曹賊》,甚至超越《惡漢》的好書。

  而這也是老新這些年來,一直苦苦追尋的目標。

  不斷超越自己,也許失敗,也許成功,但不嘗試一下,又怎可能知道結果?

  說了這麼多,中心思想只有一個:《悍戚》是一部好書,希望大家鼎力支持。

  迷茫而痛苦的12年過去,13年將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也許這個時候說這句話有點晚,但我還是要說,就讓這個新的開始,從《悍戚》出發。

  三國雄起,《悍戚》雄起!

  經歷那許多事情,《惡漢》時的心境已經變化,但老新這一腔熱血又重新沸騰。

  東漢末年分三國,讓我們隨著主角,一起步入《悍戚》那波瀾壯闊的時代吧!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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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22:03:0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徐州亂
重生三國,世家子墮入凡塵。為一線生機,三十六寇縱橫徐州。劉備、關羽、張飛、呂布粉墨登場,演繹一段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願以獨步天下之武藝,殺出一條血路!


第一章 你是何方神聖(上)


  太陽將要落山。

  斜陽殘紅,透過小小的囚窗照進囚室,平添幾分淒然。

  從東海吹來的風,帶著一絲海水的腥味吹進來,把瀰漫在囚室裡的腐爛之氣吹散。也不知道是如何扎根,囚窗上一根不知名的野草頑強的露出一絲嫩芽,把春的氣息投入囚室之中。

  嘩稜稜!

  劉闖緩緩睜開眼,再次打量起眼前這間囚室。

  不過十餘平方的面積,角落裡堆放著枯草,就成了一張簡易的床鋪。

  腰間,鎖著一根兒臂粗細的生鐵鎖鏈,鎖鏈的一頭釘在牆上。兩手兩腳,也掛著燎烤,身體只要輕輕一動,便會發出聲響。劉闖就這樣被鎖在囚室裡,能夠活動的空間,不過寥寥十餘步距離。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太過在意。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一連串的詭異遭遇當中……

  ++++++++++++++++++++++++++++++++++++++++++++++++++++++++++==
  劉闖,二十六歲。

  中州省某縣城公務員,不過是那種清水衙門的公務員。

  一個月一千多的工資,再加上零七碎八的補助,約兩千多軟妹幣。在縣城裡,算不得巨富,但也是衣食無憂。住著福利房,每天朝九晚五,看看報紙,喝喝茶,亦或者呼朋喚友的瀟灑一番。計劃著過幾年結婚成家,生兒育女,這一輩子也就這麼悠哉悠哉的過去。可誰成想,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劉闖的命運發生改變,最終走上了一條血腥的不歸之路……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劉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生平唯一好友,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兄弟自殺了!

  這讓劉闖有些措手不及,連忙向單位請假,趕去數百里之外的好友家中。

  法醫鑒定,好友屬於自殺。

  可劉闖不相信,那麼樂觀向上的朋友,怎麼可能突然自殺?

  好友的父母也不相信,後來千方百計打聽,總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一個很老套的故事,老友的女友搭上了書記公子,而書記在縣裡一手遮天,公子更是囂張跋扈。在偶然機會下,好友得知真相,就跑去找那女人說理。哪知道醉醺醺的書記公子勃然大怒,找來一群社會渣子,把好友群毆致死……這是一個強權世界,所謂公理幾近湮滅。

  強權自然不能允許寶貝兒子受到懲罰,於是便動用手中權力,製造出一樁所謂的自殺案件……

  劉闖身在公門,自然清楚其中奧妙。

  他想要為好友討回公道,但也知道難度很大。

  可就在這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情,使得劉闖那原本風輕雲淡的性子,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好友父母不甘愛子屈死,要討回公道。

  紈褲公子一怒之下,使人縱火燒燬了好友父母的家園,好友父母也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劉闖怒了!

  他那種風輕雲淡的性子,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唯一好友被殺,一家三口斃命,卻無處訴說公理,劉闖又如何不怒?既然沒人能夠給好友一個清白,那他就要為好友一家報仇雪恨。

  好在,他沒有結婚,父母也走的早,沒有任何牽累。

  劉闖表面上裝作無事人一樣,返回工作的縣城。依舊是朝九晚五的生活,只是每逢週末假期,他就會偷偷前往好友的那座城市,觀察、打探,尋找各種機會。一年後,劉闖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偷偷溜進書記家中,用一把鋒利的匕首,把書記一家六口人殺死,而後縱火焚燒了房子。

  次日,劉闖趁縣城大亂,摸到好友前女友,也就是紈褲公子情人家中,將其一家四口殺死……

  十條人命,兩場大火,令中州省震動。

  而報仇雪恨,心願已了的劉闖,並沒有趁亂逃走。

  在殺了這許多人之後,他祭奠了好友一家,便施施然投案自首。

  如此大案,結果可想而知。

  一審判決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劉闖沒有上訴,早在他決定為好友報仇的時候,便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在監獄裡悠悠然渡過生命中最後三十天後,劉闖迎來了那最後一聲槍響……

  ++++++++++++++++++++++++++++++++++++++++++++++++++++++++++++++++++++
  本以為生命就此結束,可誰想到睜開眼睛,卻躺在一間簡陋的房舍中。

  沒等劉闖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群人從屋外衝進來,把他按倒在地上,繩捆索綁關進大牢。

  劉闖當時就懵了!

  因為捉拿他的人,全都是一身古裝打扮。

  他想要掙扎,卻被對方一棍子打昏過去,醒來時便被所在這間囚室。

  一晃三天,劉闖終於弄清楚狀況。

  這裡名叫朐縣,靠近海邊,屬於東海郡治下。

  他穿越了……

  如此離奇荒誕,只在小說和電視裡發生的事情,竟然落到他的身上。

  說來也巧,他附身的這個傢伙,也叫劉闖,而且和他前世一樣,父母已經不在,唯一不同的,便是這個劉闖,還有一個叔父,是朐縣麋家的一個管事。而劉闖之所以被抓,據說是他勾結郁洲山海賊,殺了一個名叫芽兒的婢女,更在他家中找到了殺人的匕首和一件血衣。

  因殺人而被殺,重生後又因殺人遭遇牢獄之災。

  劉闖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便忍不住笑了!

  殺一個婢女還要勾結海賊?

  要知道,他附身的這個傢伙,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是個正經人高馬大的魁梧壯漢。

  近190公分的身高,實實在在的膀大腰圓。

  劉闖前世最喜歡籃球,看著籃球場上那些人高馬大的傢伙,就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只是他身子骨太弱,170公分的身高,體重不過110斤,怎樣都無法和健壯扯上關係。而今這具身體,卻是令他感到吃驚。一個生活在古代的人,居然有這種塊頭,的確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種體魄要殺一個婢女,不費吹灰之力。

  近五十斤的鐐銬掛在身上,也沒有感覺特別吃力,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可想而知是何等強壯。

  再說了,誰會在殺了人之後,把凶器和血衣藏在家中?

  反正換做劉闖,是絕不可能做出這麼弱智的事情……更何況,從這具身體殘留下來的記憶碎片中,劉闖大致可以判斷出,這並不是一個傻子。他似乎練過武,而且氣力更極為驚人。

  若這樣的話,所謂殺人一事,就透著幾分古怪。

  劉闖用三天時間,消化了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碎片,更逐漸適應了這具身體。

  不過,身體主人的記憶並沒有告訴他,這是怎樣一個時代。東海郡,朐縣……劉闖大致可以推斷出,如果這是真實歷史的話,那麼他應該是身處於南北朝之前的某一個時期。而根據他身上所穿的襜褕短襖判斷,似乎屬於東晉之前。但具體哪個時期,還需要再做判斷。

  這傢伙的記憶非常簡單,似乎除了練武,就是和一個女孩兒的交往經歷!

  按照這傢伙的記憶,他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娶『小姐』為妻。可這位『小姐』,似乎地位很高,所以這傢伙便希望能夠練好武藝,闖出一番事業,而後便能夠與『小姐』結為伴侶……
  
還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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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22:03: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你是何方神聖(下)


  劉闖並沒有留意這傢伙稚嫩的情感世界,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套名為『龍蛇九變』的引導術上。引導術,是漢魏時期練氣士修仙煉氣的功法,說是練到極致能排山倒海,呼風喚雨……可劉闖知道,那只是傳說。不過這引導術,的確是可以強身健體,或許還能延年益壽。

  每個男人,內心裡都有一個武俠夢。

  劉闖前世沒有機會接觸這些,不成想重生之後,居然得到了這種機會。

  身體的原主人,似乎是從小開始習武,而且頗有成績。劉闖這幾日,就是在整理這些東西,順便思考一下,他即將要面臨的危險。所謂殺人,不可能是無中生有,如果不是這傢伙所為,那就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偏偏這個傢伙頗有些頭腦簡單,雖練了一身好武藝,更天生驚人神力,卻非常膽小,而且心地善良。這麼一個人會殺人?劉闖打心眼裡也不太相信。

  誰?

  是誰要陷害他?為什麼要陷害他?

  靠在冰冷的土牆上,劉闖沉思不語……

  忽然,牢室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劉闖抬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灰色襜褕短襖的老人,從牢室外的甬道走過來,在牢房門口停下腳步。這老人鬚髮花白,手裡還拎著一個精美的食盒。

  「孟彥,可還好?」

  孟彥是這身體原主人的表字,但劉闖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小娘子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恰逢二老爺從下邳回來,一時間無法脫身,所以不能前來探望。小娘子要我轉告你,不要擔心,她會設法為你洗刷冤屈。再過幾日,勇哥便要回來,到時候自然不會再有人為難你……小娘子害怕你在牢裡受苦,要我帶些酒食與你解饞。」

  老人的聲音非常溫和,令人感到溫暖。

  小娘子?

  劉闖旋即就反應過來,這所謂的小娘子,怕就是那個『小姐』了。這個時代,小姐是富貴人家未婚女子的稱呼,只有比較親近的人才能使用。而那些奴僕和地位稍低的人,則要稱呼『小娘子』。

  婚後女子稱之為『大娘子』,未婚女子則喚作『小娘子』,倒也能區分的明白。

  沒想到,這傢伙還挺有女人緣嘛!

  看起來這個『小姐』地位不低,否則也不可能派人出入牢室如此輕鬆。

  劉闖道:「還請代為謝過小娘子。」

  牢房外的老者一笑,示意獄吏上前打開牢門,拎著食盒走進囚室。不過在進屋的一剎那,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對這牢室的環境頗為不滿。把食盒擺放在地上,老人有溫言道:「孟彥,住在這裡可有什麼要求?一併講來,我回去之後稟報小娘子,自會有人代為關照。」

  關照?

  能關照到什麼地步?

  劉闖看了一眼這囚室,心道:我想要一張席夢思,你們也弄不來啊!

  不過這心裡,還是有些感激,便朝著老人拱手道:「多謝老丈,這裡一切尚好,請小娘子莫太牽掛。」

  他依照著這個時代的人說話方式回答,只是抬手時,身上的鐐銬嘩稜稜作響,顯得有些不太協調。老者顯然也不想在囚室中久留,又溫言寬慰了劉闖幾句,便轉身邁步走出了囚室。

  「敢問,而今何年何月何日?」

  劉闖見老者要走,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大牢裡並沒有關押多少犯人,獄吏也不可能和他交談,這兩日可是把劉闖憋得不輕。

  老者一怔,回過頭向劉闖看過來。

  劉闖忙道:「被人打了一棍子,所以腦袋有些糊塗。」

  老人露出憤怒之色,「這些混帳東西,怎能對你下此毒手……如今是建安元年,正月初二。」

  建安元年?

  好熟悉的年號!

  劉闖前世作為文史檔案館的管理員,每天接觸的多是縣志典籍,文史資料。雖然算不上什麼專家,可是對『建安』這個年號,確是在熟悉不過。前世好友出事前,他正準備寫一篇名為《建安風骨論》的文章。為此,他可是查閱了許多資料,所以對建安二字,並不陌生。

  這是東漢末年,也是三國的前奏。

  歷史上,人們習慣把三國從黃巾之亂,或者董卓之亂算起,乃至於包括建安在內,都列入三國時代。可實際上,如果按照歷史劃分,三國應該起源於公元220年,也就是曹操病死,曹丕建立魏國開始。在此之前的時期,都應該算作東漢。只是一部三國演義,讓許多人產生了錯覺。

  劉闖自然不會犯這樣一個錯誤,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身處東漢末年,一個名將輩出,鐵馬金戈的亂世。

  東海郡、朐縣、麋家……

  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些頭緒,卻又模糊不清。

  一時間,劉闖失神坐在原處,甚至沒有向老者道謝。而那老者也沒有太過在意,回答了劉闖之後,便匆匆離去。

  伴隨著牢房大門落鎖,大牢中再次恢復了寧靜。

  窗外,一輪皎月升起,銀白色的月光從囚窗透進囚室,恍如在地上蒙了一層薄薄的銀霜。

  劉闖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站起身透過囚窗,朝外面看去。

  我居然來到了東漢末年!

  東海郡、朐縣……那豈不就是徐州嗎?

  對了,徐州而今應該是被劉備佔居。印象裡,他應該是在去年從陶謙手中接掌了徐州……

  我別的本事不成,確熟知歷史進程。

  若我現在投靠劉備,或許比不得關張趙雲……不對,趙雲現在好像還沒有投靠劉備。可這一身的氣力,總能在劉備帳下立足。咱和關張比歷史,和孫乾簡雍比武力。這年月,講的是一個綜合素質,等將來劉備謀取了西川,怎麼著也算是個元老功臣,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也許是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劉闖對劉備的感官不錯。

  當他弄清楚了狀況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抱住劉備的大腿……

  有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憑自己的本事,去投奔缺兵少將的劉備,想他也不會拒絕。

  嗯,就這麼決定!

  劉闖總算是鬆了口氣,便坐下來,把食盒提到跟前。

  這三天他雖然故作冷靜,但內心裡還是有些惶恐……人最怕就是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之中。如今已經弄清楚了狀況,而且這個世界對於劉闖而言,似乎也不算是太過於陌生,倒真讓他放心下來。至於眼前的困境,應該不難渡過。小娘子既然要出手,聽那老人的話,自家叔父好像也有些地位,自然不用太過於擔心。當然了,究竟是誰陷害自己,這筆帳還要計較。

  把食盒打開,裡面擺放著一鼎牛肉、一盤魚和一摞麥餅。

  劉闖抄起筷子,剛要開動,卻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厭惡和煩躁。

  目光從食盒裡的飯食掃過,最後落在了那盤魚上。雖然劉闖已經控制住了這具身體,可這具身體似乎殘存一種本能,讓他對那盤魚,產生了莫名反感。看樣子,身體的原主人不喜歡食魚。

  劉闖搔搔頭,剛準備把目標轉移到牛肉上,心裡卻突然一動,停下了筷子。

  這酒食,是『小姐』著人送來。

  以原主人殘留的記憶來看,他和『小姐』很熟悉,甚至不止一次一起吃東西。若這樣的話,『小姐』應該非常清楚劉闖的飲食喜好。劉闖不喜歡吃魚,『小姐』為何要送來這盤魚呢?

  除非,這酒食並不是『小姐』安排。

  可若不是『小姐』安排,又會是何人送來呢?

  劉闖突然間打了個寒蟬,手中的筷子,也不自覺的放在了一旁。

  就在這時,忽聽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小子,怎麼看出破綻了?」

  「誰?」

  劉闖呼的扭頭,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大牢裡的光線昏暗,在劉闖所在囚室斜對面的位置,有一間大牢房,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靠坐在碗口粗的囚室柵欄上,正朝著劉闖打量,髒兮兮的面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

  「看樣子,你這小子並不愚蠢。

  這兩日看你坐在那裡發呆,也不開口說話,還以為是個傻子……嘿嘿,原來還算清醒!不過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命活著出去。看這架勢,你的敵人已經下定決心,要置你於死地了。」

  劉闖瞪著那人,突然問道:「你又是何方神聖?」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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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22:04: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上)


  黑衣人沒有回答劉闖的問題,卻饒有興趣打量劉闖半晌。

  「倒生的一副好皮囊,膽色也不錯。

  不過你那日被送進來的時候,已經注定死路一條。聽我勸說,不如看開一些。而今年月,似你我這樣的小人物,怎是那些大人物的對手?該吃喝時便吃喝,總好過做一個餓死鬼。」

  劉闖神色一冷,看了看食盒裡的酒食,伸手把裡面的酒肉拿出,倒在角落裡。

  「我命由我不由天,真要我死,拿命來換。」

  說完,他不再理睬黑衣人,緩緩退回去,靠著土牆坐下。

  好皮囊嗎?

  劉闖到現在還不清楚,他究竟是長得什麼模樣。

  不過想來也不太差,否則這黑衣人也不會誇讚他生得『好皮囊』。死過一回,便更加珍惜生命,劉闖嘴角微微一翹,閉目凝神,不再言語。莫名其妙被人陷害,又莫名其妙的被人算計。

  這筆帳肯定要好好計較,但前提條件,便是要活下去。

  如何才能活下去?

  劉闖已經有了主意……

  這是最壞的年月,也是最好的年月,是一個『殺一是為罪,屠萬即為雄』的年月。

  想殺我?那就準備好被我所殺!

  黑衣人見劉闖不說話,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笑著搖搖頭,便悄然無聲的復又退回囚室陰影之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嗎?

  這與大賢良師的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又是何其相似。可惜這少年晚生了十年,否則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想到這裡,黑衣人又搖頭苦笑。

  自身尚且難保,又何苦為他人操心?可恨薛州,明明說好了在朐縣碰面,卻突然失約,以至於自己受此牢獄之災。幸好還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則必有殺身之禍,的確有些麻煩。

  不成,要想辦法通知薛州,讓他救我出去。

  這牢獄中多待一刻,便會多一分凶險,朐縣絕不是什麼久留之地。

  黑衣人閉上眼睛,開始盤算計較。

  大牢中又恢復早先的寂靜……靜的,讓人有些心悸。

  夜越來越深,囚窗外傳來了刁斗聲響。

  梆!

  一更天了。

  牢房外幽暗的甬道裡,傳來一連串的聲響,似乎是有人打開了牢門。緊跟著,腳步聲傳來,聽上去有些雜亂。有人在低聲交談,聲音很小,讓人無法聽得真切。劉闖靠牆而坐,好像睡著一樣,一動不動。腳步聲越來越近,劉闖的身體也隨之微微低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沒有任何變化,可實際上,身體卻已經繃緊,進入一種最佳的攻擊狀態,隨時會發出致命突襲。

  「就是這裡。」

  來人在牢門外停下腳步,低聲交談。

  「看樣子已經昏過去了……嘿嘿,我就說主公太謹慎了些,不過是個沒膽匪類,又何必要咱們四人行動?」

  「休囉唆,趕快動手,把這廝解決了再說。」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緊跟著有人拿出鑰匙,打開牢門。

  劉闖的眼角微微一跳,心裡頓時緊張起來。他微微睜開眼,從眼睛的縫隙向外看,就見四個身著青色短襖襜褕的男子,手持尖刀邁步走進囚室。月光皎潔,把這四個人的相貌照映清楚。劉闖原以為自己不會害怕,可真面對對方的時候,手心還是忍不住滲出汗水,感到了一絲緊張。

  居然派了四個人行動,看樣子那陷害他的人,是鐵了心要置他於死地。

  想到這裡,劉闖身子輕輕動了一下,身上的鐐銬嘩稜稜一聲輕響,令那四個人立刻停下腳步。

  不過,見劉闖沒有動靜,更傳來低弱鼾聲,四個人又鬆懈下來。

  「放心吧,闕叔在酒食裡下的藥可以蒙翻一頭老虎……趕快動手,不要在耽擱時辰。」

  蒼老的聲音響起,腳步聲陡然加快。

  一名男子翻腕子亮出了手中尖刀,快步向劉闖走來。越來越近,劉闖甚至已經可以感受到這男子身上的殺氣。眼見男子到了跟前,舉刀便要落下。說時遲,那時快,劉闖忽然動了!

  魁梧壯碩的身體,好像一枚炮彈一樣飛出,撞在那男子身上。

  劉闖行動的一剎那,手肘向前,正搗在男子的心窩上。好像被一柄大錘擊中,男子甚至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飛出,蓬的便摔在一旁的枯草堆裡,眼見著就沒了生氣。

  其餘三人也是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們不動,卻不代表劉闖會停止攻擊……他撞死了一個殺手之後,身體在地上一滾,順手抄起那殺手掉落在地上的尖刀,猛然長身而起,抬手一擊,尖刀便沒入另一個殺手的面門。

  殺手發出一聲慘叫,仰面倒在地上。

  腦門上,還插著一口尖刀,刀柄裸露在外,輕輕搖擺。

  這說起來,似乎很慢。

  但實際上不過三五息的工夫……剩下兩個殺手也反應過來,年長的殺手二話不說,挺刀便刺向劉闖。而這時候,劉闖剛站直了身子,眼見這殺手衝過來,腳下一個錯步,雙手一纏,把手腕上的鐐銬纏在手上,迎著那尖刀便揮出。鐺的一聲響,尖刀刺在鐐銬上,火星飛濺。

  劉闖則趁著殺手一愣神的功夫,腳底下一劃,抬肘便打在殺手臉上。

  殺手的臉,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陷,眼眶、鼻子還有顴骨在剎那間被打得粉碎,眼珠子更爆裂出來,一頭便倒在地上。四個殺手,瞬間被劉闖擊殺三人……剩下那殺手剛打算動手,卻見三個同伴便被劉闖殺死,頓時被嚇傻了。劉闖的殺人手段,實在是太過凶殘,而且乾淨利落。

  除了最先被他殺死的那個殺手死相好看一些之外,另外兩個殺手,無一不是被打得面目全非。

  當劉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殺手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誰讓你來殺我?」

  劉闖沉聲喝問,可是殺手卻大叫一聲,轉身想走。

  濃眉一蹙,劉闖邁步想追。卻聽得嘩稜稜一聲響,身比被腰間的鎖鏈扯住。原來,在他不知不覺殺了三個人後,已經無法繼續前進。這鎖鏈一響,好像提醒了那個殺手。他猛然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劉闖,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猙獰之色,探手從身上取下一支手弩,對準劉闖。

  「小子,去死吧。」

  他取出一支弩箭,想要搭在手弩上。也許是太緊張,亦或者是被劉闖嚇破了膽,以至於在搭箭的時候,手一抖,弩箭便掉在地上。他連忙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再次取出一支弩箭。

  劉闖見此,也是一驚。

  這傢伙居然有弩箭……若是剛才這幾人在牢門外用弩箭攻擊,只怕他此刻已經成了死人。對方顯然是做了萬全準備,是定要將他殺死。殺手站在牢門口,劉闖身上掛著鎖鏈,根本無法再向前半步。眼見殺手搭上弩箭,劉闖也急了!死過一回,才重生兩日,怎可以這麼死了?

  他邁步想要向前,可是鎖鏈牢牢的拖住了他的腳步。

  鐵鎖華稜稜直響,釘在土牆上的鐵釘,更因為劉闖的掙扎,開始鬆動起來。

  手弩,已經對準了劉闖。

  殺手看著劉闖,露出一抹猙獰笑容,「就算你再厲害,也難逃我家主公的算計,給我去死吧。」
  機括張開,弩箭嗖的射出。

  劉闖雙目圓睜,眼見弩箭向他飛來,便狠狠在地上一跺腳,只聽轟得一聲響,伴隨著他這跺腳發力,身後的土牆似乎有些無法承受住從鎖鏈上傳來的巨力,突然塌陷一角。土牆倒塌,煙塵瀰漫,將劉闖的身形籠罩在塵煙之中,更遮擋住了那殺手的視線。殺手也大吃一驚,露出慌亂之色。他撤步閃身便想要從牢房裡退出來,哪知道一隻腳才賣出牢室的大門,一個巨大的黑影從煙霧中衝出來,眨眼間便到了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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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下)

  「你家主公,又是何人?」

  一隻大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劉闖沉喝如雷,雙目圓睜。

  那殺手被劉闖扣住了脖子,只覺一陣莫名的心驚肉跳,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來。

  只見他嘴巴張了張,一口氣沒接上來,被劉闖活生生的嚇死。

  而對面牢室中的黑衣人,看到這一幕也大吃一驚:當年若有如此猛將,大賢良師又豈能失敗?

  「到底說不說。」

  劉闖並沒有覺察到殺手已經死了,見這殺手不回答,頓時大怒,厲聲喝問。

  黑衣人輕聲道:「小子,別問了……這廝已經被你嚇死了。」

  「啊?」

  劉闖一怔,這才注意到殺手已經沒了生氣,不由得勃然大怒。好不容易抓了個活口,沒想到居然是個膽小的傢伙,竟然被他活生生嚇死。如此一來,那幕後黑手豈不又要無從查找?
  這也讓劉闖惱怒不已。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被人陷害,卻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

  心中怒火越來越熾,他舉起那殺手的屍體,狠狠砸在了牢門上,而後剛要上前洩憤,卻聽得牢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似乎有人打開了大牢。

  黑衣人臉色一變,忙開口道:「小子,快回牢裡坐下。你這樣子,最容易給人借口,到時候被人壞了性命,才是得不償失。」

  劉闖聽罷,也立刻冷靜下來。

  他二話不說,便退回牢房中,在牆角抱頭坐下。

  幾十個獄吏手持兵器,衝進大牢。

  看到眼前這一幕,也不禁大吃一驚。

  牢房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四個殺手倒在地上,氣息全無。囚室的土牆,塌了一半,看上去觸目驚心。其中兩個獄吏,眼中閃過一抹戾色。正要開口,卻聽得有人道:「大熊,怎麼回事?」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灰色襜褕的壯漢。

  他邁步走進囚室,目光掃過眼前狼藉,最後落在了劉闖身上。

  劉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壯漢眸光中的關懷和驚詫之色。

  「亥叔!」

  他脫口喚出了壯漢的名字,心裡卻是一怔。

  腦海中,旋即浮現出這壯漢的來歷:此人名叫朱亥。

  當然了,此朱亥並非劉闖所熟悉,那個在歷史上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的信陵君門下食客。

  兩年前,劉闖和他的叔父劉勇在偶然中遇到了當時重病臥床,險些被客棧夥計趕出去的朱亥。劉勇替朱亥還了賬,還請了醫生為朱亥治病。後來朱亥便留在朐縣,在縣衙裡討了個賊曹差事。

  賊曹是東漢時期郡縣所屬門下五吏之一,主緝拿盜賊等事宜,類似於後世的警察局長。

  這朱亥以一介外來人,在鄉土意識極其濃重的朐縣做上賊曹,能力可見一斑。根據劉闖的記憶,這朱亥武藝高強,勇力過人,甚得朐縣令黃革所重。自他出任賊曹以來,朐縣治安良好,雖不說路不拾遺,但很少有人在朐縣犯事。其最為著名的一戰,便是任賊曹後一個月,朐縣遭遇盜匪襲擊。朱亥執斧出戰,斬殺強人二十三人,令盜匪落荒而逃,不敢再犯。

  看得出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和朱亥關係極為親密。

  朱亥這一出面,兩個獄吏立刻低下頭。

  「大熊,可無恙?」

  朱亥走到劉闖身邊,拉著他上下打量,目光中透出關切之色。

  劉闖心中,頓升起一股暖意,「亥叔,有人想要殺我。」

  不知為什麼,劉闖看到朱亥,便有一種想要親近的衝動。不過他知道,這不是他的衝動,而是這具身體所產生出來的本能。由此也可以看出,朱亥和劉闖叔侄的關係,應該很親密。
  朱亥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大熊休怕,亥叔在此,誰也害你不得。」

  他猛然轉過身,目光從那幫獄吏臉上掃過,「我出門不過十天,朐縣大牢竟然變得如此鬆懈,刺客可以輕而易舉闖入大牢殺人,果然是好本事!爾等給我聽清楚,我侄兒蒙冤被抓,早晚會洗刷冤屈。若大熊在這裡受半點委屈,落一根毫毛,我認得爾等,可手中大斧卻不認!

  給我把話傳出去,誰害我侄兒,我定滅其滿門……」

  一番話,說的殺氣騰騰,令眾獄吏為之色變。

  朱亥一句話,就把事情定了性質。

  是刺客謀殺劉闖不成,反被劉闖所殺……這樣一來,那四個殺手就算白死,更無法再去找劉闖的麻煩。

  朱亥雖無法把劉闖放出去,但卻可以保護劉闖周全。

  畢竟劉闖的事情,是縣尊黃革親自過問。除非劉闖叔侄不想繼續留在朐縣,朱亥就沒法徇情。不過,放不走劉闖,卻能保證劉闖在牢中不受委屈。此前朱亥因公務不在朐縣,如今他回來了,劉闖自然不會再受到半點委屈。連帶著,他的性命也因朱亥返回,變得安全了。

  怪不得那些人要在今天動手,原來是朱亥的緣故。

  想必陷害劉闖的人也知道,朱亥回來,再想要害劉闖性命,就不太可能。

  有朱亥坐鎮大牢,要想壞劉闖的性命,就要過朱亥這個坎兒。可是,誰能打得過朱亥呢?

  土牆倒塌,囚室自然不能再用。

  朐縣本就是個小縣,人口不多,規模不大。

  如此一個小縣,牢房自然不會太大,裡面的囚室也不會太多。

  此前劉闖被關在小房,如今小房不能繼續使用,就只能安排在大牢之中。

  伴隨朱亥一聲令下,一幫子獄吏忙不迭收拾大牢,把裡面的污穢清除掉,更有人取來了乾淨的被褥。

  朱亥的個頭,和劉闖差不太多。

  不過塊頭卻比劉闖小了一圈……
  他檢查了那四人的死因,也不僅生出幾分驚詫。

  這四個人死在劉闖手中不假,但是從傷口來看,劉闖在動手的時候,可是招招斃命,堪稱心狠手辣。

  這與劉闖此前的性子大不一樣。

  朱亥很清楚,劉闖原來性子溫和,膽子也很小。

  殺人這種事情,對劉闖顯然有些不可想像,更不要說殺得如此乾淨利落,看上去不像是初哥所為。

  朱亥很關心劉闖,但說實話,對劉闖也非常不滿。

  劉闖的膽小,劉闖的懦弱……雖然劉勇教給他的功夫不差,但礙於劉闖原來的性子,始終無法有大突破,算不得真正勇士。為此,劉勇很失落,而朱亥也頗為失望。沒想到被關進大牢,竟然激發了這孩子的兇性。而且看劉闖現在這狀況,只怕距離突破,也不會太遠了。

  人世間最大的快樂,莫過於就是親人的成長。

  朱亥沒有婚配,也無子嗣。

  在他眼中,劉闖就好像他的孩兒,能夠有所進步,無疑是一樁好事……

  至於那四個刺客,死便死了!

  在這亂世中,死幾個人又算得什麼?反正在朱亥看來,死得好,若落在他手中,定要千刀萬剮。

  ++++++++++++++++++++++++++++++++++++++++++++++++++++++++++++++++
  「沒想到,你這小子,竟然如此毒辣。」

  坐在被打掃乾淨的牢房裡,黑衣人看著正爆啃豬頭的劉闖,嚥了口唾沫,然後發出一聲感嘆。

  豬頭,是朱亥命人給劉闖準備。

  雖然比之後世美食,這只是經過簡單加工的豬頭肉算不得美味,可對於一晚上沒吃飯的劉闖而言,無異於美食。這具身體,因為習練武藝,食量驚人。加之十七歲的年紀,哪怕換了一個主人,卻並不影響身體的發育。越是如此,就越能吃。整一個豬頭吃下去,不過是墊肚子而已。

  劉闖抬起頭,看了一眼黑衣人,「一起來啊,我不會與你客氣。」

  黑衣人本還想推辭一下,可是看到劉闖風捲殘雲般的吃飯速度,也忍不住了,上前抓起一塊烤肉,大快朵頤。

  劉闖一邊吃,一邊含糊道:「既然想要殺我,就要做好被我殺的準備……這又算什麼毒辣?」

  黑衣人嘿嘿一笑,也不說話,隻狼吞虎嚥把那塊足有半斤重的烤肉啃得乾乾淨淨。

  「你究竟是誰?」

  「我?」

  黑衣人擦去嘴邊的油膩,「和你一樣,一個倒霉之人。」

  「哦?」

  「半月前,我路過朐縣時,吃醉了酒,錯過夜禁,便被你那亥叔逮了個正著,被丟在牢中。

  可恨我的戶貫還有隨身錢財被人偷走,以至於無人能夠證明我身份,便被關在這裡……你說,我是不是倒霉之人?」

  被偷了錢財,丟了戶貫?

  劉闖馬上反應過來,所謂戶貫,就如同後世的身份證一樣,代表著一個人的身份。

  不過而今亂世,流民四起,天曉得你這傢伙有沒有戶貫在身。

  劉闖也沒有當真,只嘿嘿一笑,又悶頭吃起肉來。

  黑衣人倒是酒足飯飽,伸了個懶腰道:「某家名叫黃召,豫州汝南人氏。

  此來朐縣訪友,想來親友也在尋我。可惜無人能夠代為告之……卻不知兄弟能否幫我一回?」

  「嗯?」

  黃召靠在牆上,一副懶散模樣。

  「等你出去之後,請為我告之親友,請他前來救我。」

  「為什麼是我?」劉闖抬起頭,沉聲道:「我現在和你一樣,身陷牢獄之中,背著殺人之名,如何能夠出去?」

  黃召笑道:「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什麼?」

  「呵呵,那些人急著要殺你,就是因為沒辦法置你於死地,只好通過這種方式取你性命。而今你亥叔回來,看樣子也不是簡單人物,定然會為你洗脫罪名。還有那勞什子小娘子,似乎和你關係不差,而且頗有地位。你現在沒出去,定是她還不清楚狀況。等她得到消息,又怎可能坐視你被人冤枉?雖然不是很清楚小娘子是何來歷,可我肯定,她有能力救你。」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是誰!

  劉闖放下手中的烤肉,沉默許久後,突然道:「我可以幫你,但你也要幫我。」

  「哦?」

  「我想知道,是誰要害我。」

  黃召聽了一愣,半晌後啞然笑道:「你都不知道是誰害你,我又如何知道?」

  劉闖看著黃召,「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有一種感覺,你一定猜到了什麼,對不對?」

  這個黃召,絕非等閑!

  他剛才那一番話,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問題,可如果不是智謀之士,絕不可能想出頭緒。

  黃召沉默了!

  劉闖也不催他,只大口吃肉。

  半晌,黃召輕聲道:「方纔那些刺客,曾提起一人,不知你可有印象?」

  「誰?」

  「闕叔。」

  劉闖愣了一下,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點頭稱是。

  四個刺客動手之前,好像的確是提到了『闕叔』其人,應該就是那個給他送來酒食的老者。

  黃召輕聲道:「那老兒送酒食時,雖做奴僕打扮,卻還是露出破綻。

  他一身管事打扮,卻穿了一雙靴子,顯然不是一般人。而他雖刻意掩飾,卻掩飾不住他身上的行伍之氣,也就是說,他是個領兵之人。若闕叔是那老兒,而這個『闕』又是他姓氏的話,便只有一個可能。小子,你可聽說過闕宣其人?我想害你的人,和此人必有些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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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羆出囚籠(上)


  闕宣是誰?

  劉闖還真不知道這個人,甚至沒有任何印象。

  包括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似乎也不清楚闕宣的來歷。也難怪,原主人說穿了很像後世的宅男,除了練武之外,就是和『小姐』出遊。所以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任何有關闕宣的資料。
  黃召道:「不過那害你的人,想來也沒太多手段。

  若換做是我,當初把你抓進來的時候,有很多辦法壞你性命。就算要今日害你,只需讓小吏在你飯食中下毒,何必要個行伍中人出面?很簡單的事情,被他們弄得複雜無比,生生壞了大事。」

  劉闖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點頭,同意黃召的這番話。

  畫蛇添足,這些人的行為,充分演繹了『畫蛇添足』這個成語的含義。黃召說的沒錯,殺一個人不需要那麼複雜,有太多方法取他性命。就比如說,如果換個人送來那盤魚,劉闖未必會在意。這些人偏偏要和『小姐』扯上關係,卻不想引發出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強烈反抗。

  劉闖心裡冷笑一聲,拿起一方粗布擦拭手上的油膩,而後在床褥上坐下。

  「黃先生,闕宣究竟何人?」

  躺在褥子上,劉闖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黃召一怔,旋即露出一抹古怪笑意,「你這小子,竟不知闕天子?」

  「我叫劉闖,我尊你先生,你怎可以還是『小子,小子』的喚我,這算不算失禮呢?」

  「這個……」

  黃召啞然而笑,「倒是我疏忽了,對了,我聽那賊曹喚你大熊,可是你的表字?」

  「這個,尚無表字。」

  黃召看著劉闖道:「看你模樣,已過了及冠年紀?」

  「今年十七,已經及冠。」

  「那可有表字?」

  劉闖搖搖頭,「尚無表字。」

  「那不如,我贈你一個?」

  劉闖眉頭一皺,心裡有些不快。

  這黃召,好無禮!

  要知道,古人表字,多是長輩或賢能贈予。你一個身份不明的傢伙,竟然要贈我表字,著實無禮。

  不過沒等他開口,黃召似乎也覺察到了不妥,連連搖頭道:「還是算了,我雖年長與你,但聽方纔那朱賊曹說,你家中尚有長者。想來你家長者,已經有了腹案,我剛才那些話,倒是有些冒昧了,你也不要見怪。那闕天子,名叫闕宣,乃泰山人氏。興平元年,此人曾聚眾數千人在徐州作亂,自稱天子,甚至攻破了任城、費縣等地,也算是有些本事……

  但此人連勝之後,有些忘乎所以,竟率部殺入下邳……他若在泰山作亂,陶謙那老兒未必會在意。可他攻入下邳,便是挑戰了陶謙的權勢。他手裡那些兵馬,又如何是陶謙老兒對手?」

  劉闖恍然,哪能聽不懂黃召話中含意?

  陶謙嗎?

  雖然後世人對陶謙的感官很普通,甚至有不少人覺著,陶謙引狼入室,是個昏庸老兒。可事實上,能在東漢末年這個亂世中做到一方諸侯,又有哪個簡單?

  「如此說來,闕宣被陶謙所敗?」

  黃召道:「這是自然……後來闕宣逃往郯縣,被陶謙部將曹豹所殺。所部在闕宣帳下大將張闓的率領下,被陶謙所並。所以說,這人若不知天時地利人和,早晚會招來滅頂之災。原以為闕宣死後,其部曲已經不在。不過看今日情況,似乎還有後人在世,仍舊懷有勃勃野心。」

  張闓?

  劉闖脫口道:「可是那個殺了曹嵩一家的張闓嗎?」

  「正是。」

  黃召笑道:「竊以為,所謂張闓謀奪曹巨高財貨,未必是實。

  當初張闓投降陶謙,本就迫於無奈。我聽人說,闕宣在世時,對張闓頗有恩義,那張闓又豈會輕易投降?若是如此,張闓殺曹嵩一家,也在情理之中。曹操借口報仇,殺入徐州……陶謙請來劉備等人抵禦,雖令曹操收兵,但也令他對徐州的掌控大大削弱……闕家趁此機會生事,所為不過重整旗鼓。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又如何妨礙了闕家,令其對你產生殺意?」

  劉闖驚愕看著黃召,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張闓殺曹嵩,其背後真的如此複雜嗎?反正在劉闖的記憶裡,張闓殺死曹嵩,不過是為了曹嵩的財貨。但後來這張闓再也沒有出現過,是被曹操所殺,亦或者是被陶謙殺死?史書中沒有任何記載。至於闕宣,若不是黃召今天說起,劉闖甚至不知道歷史上真有這麼一個人。

  闕宣、闕天子、闕叔、張闓……

  劉闖躺在褥子上,閉著眼睛,腦袋裡卻不停浮現出這幾個名字來。

  按道理說,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麼會和闕宣這些人扯上關係?而且,劉闖也無法想像,以這身體原主人的宅性,能礙著闕宣這些人什麼事情。他心裡充滿疑惑,甚至沒有留意到黃召在一旁偷偷關注。突然間,劉闖腦袋裡閃過一道靈光,莫非這件事,和那位『環小姐』有關?

  嗯,倒是有可能!

  以原來那個劉闖的宅屬性來看,肯定是在不知不覺中,妨礙了闕宣後人的事情,以至於有這場牢獄之災。

  不過,哪有怎樣?

  劉闖嘴角一翹,閃過一抹森然笑意。

  既然你招惹了我,那就等著我的報復吧……但願得,這闕家的人,不要太過無能。畢竟這也是劉闖重生之後,要面對的第一個對手。若是太無能了,又如何起到磨刀石的效用呢?
  ++++++++++++++++++++++++++++++++++++++++++++++++++++++++++++++++++++

  朱亥的及時返回,的確讓劉闖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小房囚室的土牆倒塌,自然也驚動了朐縣縣長黃革。當他聽聞有賊人出入大牢如入無人之境的時候,更勃然大怒。要知道,他是朐縣的父母官,雖說而今世道混亂,漢室威嚴不復當年。可他畢竟是這一縣之長!而今居然有強人闖入他治下大牢殺人,實在是太過猖狂。

  縣長一怒,動靜自然不會小了。

  在發生刺殺後的第二天,黃革便開革了六名當值獄吏,更嚴令賊曹朱亥,徹查刺客的同黨。

  朱亥自然不會心慈手軟,調動麾下人手,把個朐縣攪得雞犬不寧。

  平日裡在朐縣游手好閑的潑皮,都得到了朱亥的關照。

  但誰也沒想到,正因為朱亥這麼一鬧騰,竟歪打正著的發現了劉闖被冤枉的線索。原來,朱亥在收拾一個潑皮的時候,無意間從那潑皮口中得知,縣城裡有一個名叫張勝的破落戶,在前些時候酒後失言,說他找到了一條財路,還勾搭上了一個女子。據潑皮交代,張勝口中所說的女子,正是那個被殺死的麋家婢女芽兒。朱亥聞聽之後,就立刻生出一絲警惕。

  隨後,朱亥帶人在伊蘆鄉把那張勝找到,三木之下,張勝吐出實情。

  這傢伙雖說家道破敗,卻生了一張好面皮,還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他勾搭了麋家婢女芽兒之後,便唆使芽兒從麋家偷來貴重器皿,再通過伊蘆鄉的黑市賣出。一次兩次還好,時間久了,張勝的慾望越來越大,而芽兒也越來越害怕,於是就趁著和張勝幽會時,告訴張勝她不想再做,並提出要張勝與她私奔。

  東漢末年,似芽兒這樣的奴婢,大都屬於主人家的私產。

  麋家雖不是什麼官宦家族,但也是朐縣有數的豪強。其三代經營,資產逾億,門僕更多達數千人。

  張勝如果拐帶走了芽兒,就等於得罪了麋家。

  若張勝是真喜歡芽兒也就罷了,問題就在於,他只是想通過芽兒撈錢,順便滿足一下生理慾望,對芽兒並無愛意。芽兒三番兩次催促張勝,甚至威脅張勝,使得張勝起了殺心,將芽兒殺害!

  只是,張勝並不清楚是誰栽贓嫁禍劉闖,他殺了芽兒後,便逃到伊蘆鄉,根本不清楚後面的事情。

  如此一來,所謂劉闖殺人,便水落石出。

  黃革雖說算不得清官,但也不算糊塗。得知劉闖與殺害芽兒的事情沒有關係,立刻下令釋放劉闖。

  於是,在入獄七天之後,劉闖便重獲自由。

  當朱亥把他從牢獄中接出來時,劉闖站在大牢門口,忍不住一聲大叫。

  七天,整整七天!

  也許對許多人而言,七天算不得什麼,可是對劉闖來說,這七天的時間,讓他和這具身體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更通過這七天時間,從黃召的口中,對這個時代有了一個大致瞭解。

  這七天對劉闖來言,可謂至關重要。

  所以當他從大牢裡走出來的那一剎那,甚至感到有些恐懼。

  因為他很清楚,從他邁出大牢的那一刻起,他和這個時代,就算是真真正正,連接在一起。

  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來自於後世的公務員劉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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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羆出囚籠(下)


  正月初五,陽光明媚。

  劉闖的家就在朐縣城西,位置相對較高。

  那是一個獨門小院,夯土築城的院牆並不算太高,只到劉闖胸口的高度。

  站在院子外,小院一覽無餘。

  靠著門口,有一棵一人多高的柳樹,枝椏從院子裡探出來,柳條低垂,隨風搖曳。時值初春,東海的氣溫還有些潮冷,不過在那些柳枝上,已經出現了一抹嫩綠色,透著盎然生機。

  院子裡一南一北有兩幢小屋。

  南面一幢,共兩間房舍,是劉闖和他叔父劉勇居住的地方。

  而北面那幢小屋,則是朱亥的住處。當初朱亥決定在朐縣定居,劉勇便提議,兩家住在一起。

  朱亥也沒有推辭,便答應下來。

  隨後他出錢在院子的北面空地上蓋起了一座小屋,屋頂用白色茅草鋪蓋,並沒有使用太多磚瓦。畢竟在這個時代,磚瓦都屬於富貴人家才會使用的東西。對於普通人而言,成本的確是有些高了……朱亥搬進來以後,著實讓劉闖感覺熱鬧不少。原來他和劉勇住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冷清。劉勇不擅言辭,話也很少,是一個沉默寡言之人,和朱亥截然不同。

  看著這綠柳下的獨門小院,劉闖有些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柴門,隨著朱亥一同走進院子。

  「衣服就放在榻上,水也燒熱,還放了柚子葉。

  一會兒自己清洗一下,把這晦氣洗掉……。」

  朱亥把事情交代完畢,就匆匆走了。

  畢竟身在公門,哪怕他身為賊曹,也要遵守規矩。

  再者說了,沒弄清楚是誰陷害劉闖,朱亥這心裡總歸不太安生。這次事情發生太過突然,若不是他提前返回,弄不好劉闖還會遇到更多麻煩。至少在短時間內,劉闖不太可能出獄。過幾日劉勇就要回來,若被他知道劉闖受了委屈,少不得那個老實人,也會發雷霆之怒。

  朱亥出門後,劉闖一個人在庭院中站立片刻,便邁步走進屋裡。

  朐縣靠著大海,空氣潮濕。

  所以在建造房舍的時候,人們會習慣性把地榻撐起來,離地較高,以防止風邪入體。劉闖家裡的地榻,也是如此,高出地面足足半米距離。地板使用朐山特產的毛竹製成,成本不是很高。上面會鋪上一層草編床榻,有些類似於後世某島國的榻榻米,不過製作不太精良。

  地榻上,鋪著被褥,一旁還擺放著一張兩人合抱的木樁,權作桌子。

  這可是原汁原味的東漢建築格局,透著一股子濃濃的古樸之意。劉闖赤足走上地榻,看到木樁子上放著一身乾淨的衣服,心裡又是一暖。朱亥這人,看似五大三粗,卻是個極為心細的人。劉闖站在銅鏡前,把頭上的帕頭取下,看著銅鏡中那有些模糊的影響,突然笑了。

  不管怎樣,至少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開始。

  等叔父劉勇回來之後,在和他商量投奔劉備的事情,日後飛黃騰達,就在此一搏。

  相信憑借自己叔侄的本事,再加上自己對於歷史的預知,一定可以在劉備帳下,混出個樣子。

  初臨異世的緊張心情,隨著這些天已漸漸消失。

  劉闖在一旁廂房裡的木桶中洗了個熱水澡,而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襜褕,神清氣爽站在銅鏡前梳理頭髮。

  銅鏡中的少年,有一張胖乎乎的圓臉。

  笑起來時,眼睛會瞇成一條線,使得他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憨厚和淳樸的氣質。

  這身體,有二百多斤的重量吧!

  劉闖朝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把頭髮擦乾,而後挽了個庶人髻,並用帕頭把頭髮紮好。

  算不得英俊,卻別有一種和善的感受。

  劉闖又整理了一下衣衫,蹬上木屐剛準備出門,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落在了一件放在屋角的事物上。那是一根棍子,大約有三米長短,靜靜靠在屋子的角落中。棍子的直徑,應該在6厘米左右,正好能被劉闖手掌一握。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促使劉闖上前,把棍子拿在手中。

  好沉!

  棍子入手,劉闖心裡就是一驚。

  他的氣力可不算小,四五十斤的鐐銬掛在身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這根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棍子,卻沉甸甸有些壓手。也就是說,這根棍子的份量,至少百斤出頭。把棍子橫在身前,身體本能的有了反應,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而後把那根棍子在手裡一順,用盡腰腹之力,奮力一振……嗡,就聽棍子發出一聲悶響,鼓出一道罡風。

  這應該是他平日練武時所用的器具!

  可這麼長的棍子,又是練什麼招數?

  劉闖這心裡不免感到疑惑,因為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他有練過什麼棍術。

  記憶裡,似乎除了那套龍蛇九變的功夫之外,叔父劉勇就沒有傳授過其他的功夫。除了抖桿練勁之外,好像也只有朱亥傳授過他一些拳腳和兵器的功夫。不過,朱亥傳授給他的功夫,多以刀斧為主。院子裡有一支六十斤重的大斧,就是朱亥傳授他武藝時,所使用的兵器。

  可是,手中這根大棍,應該不太簡單……

  這棍子應該是什麼稀有木料製成,浸泡過桐油,上面裹了披麻灰,更刷了大漆。看樣子,自己應該經常用它,否則也不會產生如此熟悉的感受。若只是普通的棍子,不會有如此繁瑣的工序。劉闖拿著大棍,依照記憶中的練法抖了十幾下,便感覺全身發熱,氣息隨之加重。

  槊?矛?亦或者是槍?

  劉闖心中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把大棍靠牆放好。

  劉勇既然做出這種器械,想來必有用處……只是時機不到,所以才沒有告訴劉闖其中真相。

  神秘的引導術,威力驚人的龍蛇九變,以及這根奇怪的大棍。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昭示一件事,那個劉闖重生以來,至今未曾見過的叔父,似乎也不是個普通人!

  想到這裡,劉闖心裡不由得暗自苦笑。

  自己重生一回,卻好像墜入迷霧之中。自身的古怪且先不說,但只是那神秘的闕天子後人,也是撲朔迷離。看起來,自己這週遭還有很多秘密,便是朱亥叔父,似乎也有一些故事。

  不過,劉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恐懼。

  相反週遭這種種迷霧,讓他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受。

  越是神秘,就越是不簡單;越是不簡單,豈不是說明未來的日子,也會是精彩紛呈,不會太過無聊。

  前世,已經過夠了那種平淡的生活。

  如今,不管怎樣也要搏一回,活他一個精彩出來……

  劉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了房門。

  屋外,陽光明媚,也預示著一個好天氣……朱亥臨走前,讓劉闖安頓好了之後,去衙門找他,一起吃飯。看看日頭,也差不多快到飯點兒,這時候出門,正好能趕上和朱亥去吃飯。

  他出了院門,回身正準備合上柴扉。

  就在這時,從旁邊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朝著劉闖便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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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麋繯,麋夫人?


  一抹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端。

  那是少女處子特有的體香,雖不馥郁,但別有韻味。

  對劉闖而言,這香氣即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為,他從未聞到過這種體香;熟悉則因為,他而今這具身體,好像非常熟悉。香氣逼近,劉闖本能做出反應,身體向旁邊輕輕一閃,抬手就把來人抓住,腳下順勢一個拌蒜,就聽得來人啊的發出一聲驚呼,便朝地上栽下去。

  劉闖閃躲還擊,是出於本能。

  不過當來人發出驚呼之後,身體的本能卻讓他不由自主的一個墊步,舒展猿臂,把來人攔腰摟住。

  「笨熊,你瘋了!」

  溫香軟玉入懷,還沒等劉闖來得及回味,就聽到一個帶著嗔怒之意的悅耳聲音在耳邊響起。

  低下頭,劉闖這才看清楚懷中俏佳人。

  看那模樣大概十五六歲,瓜子臉,柳葉眉,明眸皓齒,卻是個俏佳人。

  此刻,俏佳人粉靨微紅,撅著小嘴,露出一臉怒色。不過這生氣的小模樣,更是動人,令劉闖心裡怦然一動。

  「繯小姐?」

  劉闖脫口便喚出了眼前少女的名字。

  不過,他可以肯定,他是頭一次見這女孩兒,之所以能喚出她的名字,恐怕還是因為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所致。忙不迭把少女扶起來,劉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雖說歷經兩世,也經歷過風花雪月。可不知為什麼,當他看到這少女的時候,心裡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悸動。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最大的理想便是能和眼前這少女在一起。

  劉闖嚥了口唾沫,輕聲道:「繯小姐,你沒事兒吧。」

  繯小姐瞪了他一眼之後,惡狠狠道:「笨熊,今天怎地變得聰明了?以前我這樣偷襲,你可是躲不過去的。」

  不是躲不過去,是原來的劉闖,不願意躲閃。

  那純純的小處男最希望的就是眼前少女能開開心心,哪怕有的時候做一個小丑,也心甘情願。

  劉闖吶吶,想著如何措辭回答。

  哪知道未等他開口,少女便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叫我繯小姐。」

  她好像突然覺察到了什麼,向後退了一步,眼中露出警惕之色,「笨熊,你今天好像不太正常?」

  「不正常?」

  劉闖一怔,低下頭打量自己的裝束,似乎並無失禮的地方。

  少女突然問道:「笨熊,咱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喚我什麼?」

  「臭丫頭!」

  劉闖再次不經思索,脫口而出。

  腦海中,突然湧現出一幕畫面:一個胖乎乎,看上去憨厚的童子,被同齡的夥伴們孤立。原因就是因為,這童子比同齡的孩子個子大,力氣大,而且有些膽小。別人敢去河裡抓蛇,可是童子卻不敢。雖說都是一些小孩子,也會存在群體。一個看上去很高很壯,卻膽小如鼠的孩子,自然不會受人待見。而那個膽小的童子,正是劉闖佔居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孤零零一個人坐在河邊,童子偷偷落淚。

  這時候,卻突然跑來一個少女,笑嘻嘻遞給他一個果子。

  「臭丫頭,才不要你可憐。」

  這是童年劉闖,和繯小姐的第一次相逢。

  繯小姐似乎在朐縣很有地位,其他的孩子根本不敢招惹她。加之她聰明伶俐,而且有任俠之氣,被所有的孩子尊為大姐頭。繯小姐並沒有責怪劉闖,反而把果子塞進劉闖的手裡,拉著他跑到那群孩子當中……從那以後,劉闖和繯小姐便成了朋友,慢慢長大,直至而今。

  對了,繯小姐姓麋。

  麋繯便是她的名字……

  麋繯?

  劉闖心裡一動,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時間竟癡了!

  反倒是麋繯聽得劉闖說出正確答案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她見劉闖呆呆看著她,頓時臉一紅,上前狠狠踢了劉闖一腳,疼的劉闖抱著腿在原地直蹦。

  麋繯,笑了。

  「笨熊,還以為你被妖魔附了身呢。

  哼,不過想想也是,若那個妖魔附了你這笨熊的身子,定然也會笨死……嘻嘻,不過你好像變厲害了哦。以前我這樣偷襲你,你根本躲不掉,這次居然能躲過,看樣子真是長進了。」
  麋繯張口笨熊,閉口笨熊,並沒有讓劉闖生氣,反而心裡湧出一股暖意。

  「繯……三娘子。」

  眼見麋繯眼睛一瞪,劉闖忙改了稱呼。

  三娘子,是麋繯的另一個稱呼。在朐縣,幾乎和劉闖一般大的同齡人,都習慣稱呼麋繯做『三娘子』。蓋因麋繯家中行三,而娘子這個稱呼,除了彰顯她出身不俗之外,更有敬重之意。

  麋繯也很喜歡這個稱呼,若稱呼她繯小姐,十有八九會不高興,但若喚一聲『三娘子』,卻會讓她心滿意足。

  「你何時回來的?」

  劉闖記得,前幾日麋繯似乎去了下邳。

  麋繯道:「還不是因為你,家裡傳信說,芽兒被你害死,兩位哥哥很生氣,便準備殺了你償命。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所以便和兩位哥哥說,先回來打探情況。誰想到剛一進城,就聽人說你沒事了……哼,卻耽擱了我在下邳看好戲!你自己說,這件事該如何補償我呢?」

  一副含怒帶笑的嗔怪模樣,更讓麋繯平添了幾分韻味。

  這小丫頭發育的可真不錯!

  劉闖目光從麋繯胸前那鼓囊囊的豐腴掃過,不由自主的伸出,撓了撓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笑,就知道傻笑。」

  麋繯氣呼呼又踢了劉闖一腳,不過並未用力。

  「不過笨熊,你真的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麋繯歪著頭想了想,輕聲道:「你剛才閃躲出手的時候,目光很冷……好像要殺了我一樣。」

  說著,麋繯粉靨閃過一抹恐懼之色。

  不知為何,劉闖心裡一痛,脫口而出道:「三娘子,我這輩子怎麼也不會傷害你。」

  麋繯臉一紅,哼了一聲。

  只是當她轉過臉的時候,眼中卻透著一抹甜蜜。

  「進了一回大牢,居然學會說好聽話了……哼,這次便饒你一次,以後可要多小心些,莫得罪人,免得被人陷害。

  對了,你這是要去哪裡?」

  「亥叔方才說,要我和他一起吃飯,我正要去衙門找他。」

  「亥叔?」

  麋繯那精緻的小鼻子一皺,「可我剛才路過衙門時,看到亥叔帶著人正要出城……聽說是十里坡和羽山鄉發生械鬥,估計亥叔過去,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你去了衙門,也找不到他的。」

  十里坡和羽山,都屬於朐山治下。

  也不知怎地,這兩個地方的人,經常會發生械鬥,據說是百年恩怨。往往一點小事,就會鬧出一場大型械鬥。不過,既然官府讓朱亥帶人前去解決,想來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亡。

  畢竟朱亥在朐縣以勇武而著稱,頗有威望。

  有他出面,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這樣一來,劉闖卻為難了。

  朱亥出城平息兩鄉械鬥,這午飯又該如何解決?

  「笨熊,既然亥叔出城了,不如去看看我這次在下邳得來的禮物?」

  「禮物?」

  麋繯頓時來了精神,拉著劉闖的手便走。

  一邊走,麋繯一邊道:「笨熊,下次再去下邳,你也一起過去。

  下邳真的好熱鬧,有許多好玩的事務。對了,這次我隨大兄去下邳,你猜我見到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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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3-5-16 21:47 編輯

卷一 徐州亂 第四章 麋繯,麋夫人(下)

  

劉闖一怔,便問道:“你見到了誰?”

  “九原虓虎!”

  九原虓虎?

  劉闖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過,麋繯並沒有讓他迷惑太久,停頓了一下便接著道:“嘻嘻,你肯定不知道九原虓虎是誰。

  笨熊,我說過你好多次,不要整日埋頭習武,也要多關注一下外面的事情。

  大丈夫當胸懷錦繡乾坤,持三尺劍立不世功業……你整天躲在這裡,哪怕武藝再好,也當不得豪傑。那九原虓虎名叫呂布,表字奉先。此人武藝高強,當初二十二路諸侯討伐董卓時,此人在虎牢關單人獨騎,殺得各路諸侯束手無策。不過,我聽人說,這個人反覆無常,雖有一身好武藝,卻當不得真英雄。我這次在下邳,便正好見到了他,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麋繯說的興高采烈,劉闖這腦子裡,卻是嗡的一聲鳴響。

  呂布,已經到了徐州?

  依稀記得,這廝在到徐州不久,便把劉備打敗,奪走了徐州。

  此後,劉呂二人時而為敵,時而結盟,持續數年之久。最終,劉備惶惶如喪家之犬,直至十年後,才算有了立足之地。而呂布,後世大名鼎鼎的三姓家奴,也被曹操斬殺於白門樓。

  一場動亂即將拉開序幕,我又該如何,從中牟利?

  劉闖不由得偷偷向麋繯看去,卻見她仍在興高采烈的說著她在下邳的見聞。

  心裡,突然一痛。

  他已經猜出了麋繯的真實身份,恐怕就是那歷史上,隨劉備輾轉流浪,最後慘死於長阪坡的麋夫人。而麋繯所說的大兄,應該就是麋竺。此時麋竺正為徐州別駕,在徐州頗有名望。

  朐縣麋家……

  百年經營,只怕最終換來的,只是一場空吧。

  “笨熊,在發什麼呆,怎不說話?”

  “啊?”

  劉闖被麋繯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

  他強笑道:“如此說來,呂布到了徐州,那劉使君豈不是如虎添翼?”

  麋繯一蹙眉,搖搖頭道:“那也未必,我聽大兄說,呂布,虎狼也,不可與之謀。劉使君仁善,卻恐被小人算計。而且,我看劉使君帳下的關張二人,似乎對呂布也頗有戒備之心……呂布那日方至下邳,張三將軍就和他發生衝突。若非劉使君在,說不得便要打將起來呢。”

  “張三將軍?可是那涿郡張飛張翼德?”

  麋繯一怔,旋即笑道:“笨熊,沒想到你也聽說過三將軍之名。

  嘻嘻,還以為你平日習武,不關心外面的事情呢。那我考考你,既知三將軍之名,可知二將軍何人?”

  劉闖一笑,“怎會不知,關羽關雲長,對不對。”

  麋繯的眼睛笑成了彎月,格外好看。

  她頗為高興道:“笨熊,你真的開竅了,知道瞭解身外之事……嘻嘻,這樣最好,將來才能做一番事業。”

  劉闖卻沒有半點高興之意,忍不住問道:“那你看劉使君如何?”

  “劉使君?”

  麋繯歪著頭,想了半天道:“看上去倒是一個和善長者……對了,他還送了我一匹馬,便是我要帶你去看得禮物。”

  長者?

  在麋繯眼中,劉備不過是個長者?

  劉闖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受,既然是個長者,應該不會做出老牛吃嫩草的事情吧。劉備生卒之年,劉闖已記不太清楚。只依稀記得,劉備在得了荊州時,應該有五十多歲。也就是說,此時的劉備,應該有三十多了吧……雖然不知道歷史上,麋夫人最終如何嫁給了劉備。可既然自己重生為劉闖,就不可能再把麋繯拱手相讓……了不起,我就助他奪回徐州?

  嗯,便是如此!

  劉闖想到這裡,頓感念頭通達。

  在他的印象中,劉備求賢若渴,屬於那種為賢才,妻子可以如手足的人。

  如此人物,斷然不會有太多兒女私情。只要自己能幫助劉備奪回徐州,他定不會糾纏麋繯。

  看著麋繯的背影,劉闖下定了決心。

  ++++++++++++++++++++++++++++++++++++++++++++++++++++++++++++++

  麋家,是朐縣豪強。

  想當初,麋家的祖先只是個販賣私鹽的鹽販子。可他們這祖先有眼界,率先想出了官商勾結的辦法。兩漢以來,對鹽鐵控制極為嚴格。特別是鹽,大都有官府壟斷。不過隨著朝綱敗壞,外戚和宦官輪流擅權,鹽政也逐漸被毀。麋家的先人通過巨額錢帛的賄賂,勾結官吏,設立鹽場,私自產鹽,並販賣兩淮流域……隨著生意越做越大,麋家逐漸成為東海巨商。

  恰逢朝綱不振,天下大亂。

  麋家便迅速崛起,並且憑藉麋竺的名望,成為東海豪強。

  雖說,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比如海西徐氏、廣陵陳氏……可憑藉其財力和人力,還是在徐州有了立足之地。

  隨後,麋家幫助陶謙穩固徐州,麋竺被陶謙征闢為別駕,使得麋家的權勢更熾。

  在朐縣,麋家的實力甚至比官府更大。不過麋竺也頗懂得做人,從不干涉朐縣官府的事務。

  如此大的家族,自然設有馬場。

  麋繯帶著劉闖出城,直奔設立在朐山腳下的麋家馬場。

  這馬場面積並不算太大,加之南方本就不是產馬之地,所以看上去,並不算太起眼。

  “笨熊,這匹馬本來是呂布送給劉使君的禮物,後來劉使君見我喜歡,便又送給了我……嘻嘻,據三將軍說,這可是大宛良駒,汗血寶馬呢。”

  麋繯唧唧喳喳的說著話,劉闖在一旁,只笑呵呵的聆聽。

  看著她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劉闖這心裡就覺得非常舒服。兩人很快來到馬場門口,麋繯正要帶劉闖進去,卻聽到有人遠遠喊道:“繯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派人與我說一聲?”

  馬蹄聲傳來,就見一匹快馬從馬場裡風馳電掣一般馳來。

  那馬上的騎士,一眼便看到了劉闖,眼中閃過一抹戾色,陡然催馬加速,朝著劉闖便衝過來。

  劉闖萬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加速,也是大吃一驚。

  要知道,麋繯可就在身旁,萬一傷了麋繯,又怎生是好?

  他沒有猶豫,見那匹馬快要到他跟前,便邁步迎上前。

  身後,傳來麋繯焦急的呼喊聲:“笨熊,快閃開。”

  我若是閃開了,傷到你怎麼辦?

  不管是他本意,還是這具身體的本能,他對麋繯說過‘絕不會傷害你’,既然說出了口,便要做到。

  眼看那匹馬就要撞上來,卻猛聽得馬上騎士一聲呼哨,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猛然停下,仰蹄直立而起。若劉闖不躲開,便要被戰馬踢中。可若是躲開了,豈不是顯得劉闖膽小?

  劉闖深吸一口氣,單腳踏步頓足,勁從丹田氣,力從腰間發,一招霸王舉鼎,雙手蓬的便攥住了那戰馬前蹄,口中發出一聲如沉雷般的巨吼,兩膀一用力,“給我趴下!”

  那匹戰馬長嘶一聲,竟然被劉闖的神力,生生扳倒在地。

  馬上的騎士也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結果,在他記憶中,劉闖這個膽小鬼遇到這種事情,只怕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戰馬噗通一聲翻倒在地,馬上的騎士也算是反應迅速,縱身從馬上跳下,在地上一個就地十八滾,方才沒有被戰馬壓在身下。可即便如此,這騎士也狼狽不堪。月白色的衣衫沾滿了灰塵,髮梢上,還掛著一根枯草,令人不由得為他那模樣發笑。

  “笨熊,你沒事吧!”

  麋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待她反應過來後,連忙撲到劉闖身旁。

  劉闖只覺得手臂有些發酸,剛才猛然發力,並沒有做好準備,以至於肩膀出現了輕微拉傷。

  看著麋繯那緊張的模樣,劉闖心裡暖暖的。

  他正要開口回答,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該死的賤種,竟敢傷我坐騎,給我拿命來。”

  說話間,身後傳來一股金銳之風,劉闖心頭不由得一沉,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森冷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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