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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失戀撞到愛(下一個會更好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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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37:26 |倒序瀏覽 | x 1
失戀撞到愛【下一個會更好之二】 作者:金萱

啊~~可惡!失戀後,她壓根兒沒期待自己會轉角遇到愛,
但也沒必要讓她踩到「賽」……不,是撞到超級大無賴吧?!
雖然肇事者是她,但她覺得自己比起受害者更像苦主,
瞧,那一撞儘管讓他失去記憶,但八成沒撞掉他機車的本性,
他竟強行住進她家不說,還要她當他的管家,照料他生活,
甚至要求她買冷氣機、筆電、名牌服飾給他……
天哪!這傢伙是哪來的大少爺,她這小資女怎供養得起啦,
可他倒不是真的一無是處,至少在傷了她心的學長出現時,
他就很MAN的出面宣稱是她男友,還吻了她證明她身價,
事後更負責的說,奪了她的初吻,他願意娶她做補償,
更自稱有上億家產,只要她嫁,那些都是她的「賠償金」?!
然後,她才傻傻的發現,他們之間其實就像龜兔賽跑,
小兔子跑得再快,都逃不過某人很有耐心的黑心追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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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37:38
楔子

        下班鈴響後,李佩和林禹菲分別都接到張仁靚的電話,約她們倆下班後一起去喝一杯。

  「幹麼?你又失戀了嗎?」這是林禹菲的第一個反應。

  「看!」這是張仁靚直接罵髒話的反應,隻是音調稍微修飾了一下,變成了「看」字音。

  「不然好端端的幹麼突然約喝酒?」林禹菲笑聲道。

  「我剛剛接到薑妍的電話。」張仁靚告訴她。

  「真的?」林禹菲驚喜的叫道,「她最近過得好不好?腳上的石膏拿掉沒?還住在肇事者家裏嗎?」

  「她要結婚了。」

  「什麼 」張仁靚冷不防的回答嚇得林禹菲頓時大叫出聲,還好正值下班時間,辦公室裏吵吵鬧鬧的,沒有人注意到她。

  「不要告訴我她辛辛苦苦的躲了三個月後,最終還是決定要投降去結那個沒半點感情基礎的婚姻。既然要這樣,她當初還逃個屁呀?搞到連工作都丟了!」林禹菲壓低有些怒不可抑的嗓音咆哮道。

  「她的結婚對像是那位肇事者先生。」張仁靚冷不防的又丟出第二顆震撼彈。

  「你說什麼 」林禹菲遏制不住的再度大叫出聲,這回不僅忘了要壓低聲音,甚至還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終於引來部分同事的注意。

  「禹菲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問她。

  「沒事。」她轉頭對出聲問她的同事說了一聲,然後迅速坐下來,低聲對電話那頭的張仁靚說:「我們待會兒見面再聊。」

  「OK,待會兒老地方見。」

  「不見不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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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37:56
第一章

     張仁靚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很「賤」,但不是下賤的賤,而是作踐的踐。

  雖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卻還用自己喜歡他這一點,不斷利用她的男人,她就真的是一整個無藥可救了。

  陳皓是她的高中學長,長得又高又帥,家裏有錢,功課又好,是好多女學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她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在上大學後竟成了他的直系學妹,再加上同所高中畢業的原因,他們很快就變得親近,交情也比別人要好上那麼一點點。

  她喜歡他。

  基本上她覺得隻要是女生應該都喜歡他吧?

  高帥優秀又風趣大方,想不淪陷都難。

  其實陳皓對她很好,隻是態度始終曖昧不明,對人總是介紹她是他學妹,並且女朋友從未間斷過。

  這也就算了,較令人發指的是,他老愛利用他們倆曖昧不明的關系爲由和他的女朋友分手。

  曾經她爲此向他抗議過,卻讓他輕輕松松的用一句「好學妹,幫幫我啦,不幫我真的會死」就擺平了。

  自從她當上他的大學學妹後,據她所知,他的女朋友來來去去的沒有超過十個,也超過八個。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覺得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因爲能永遠待在他身邊的隻有她,現在是,未來一定也是。

  她一直帶著這種信念堅守在他身邊,像個笨蛋一樣的做一個善解人意又隨傳隨到的學妹,但幾個月前他卻突然跟她說他要結婚了,讓她一整個青天霹靂。

  她失戀了,徹徹底底,因爲他不僅要結婚了,還要與她斷交,隻因爲他老婆不喜歡他和別的異性有牽扯。

  這便是她前陣子心情不好,老是在下班後找朋友喝酒的原因了。

  她作夢都無法想像有一天陳皓會爲了一個女人的一句話和她斷絕往來,她真的是又驚又氣,對他失望透底,想不到他竟是一個這麼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的混蛋家夥。

  近十年的暗戀不是說斷就能斷、說忘就能忘的,所以過去幾個月她一直很痛苦、很憂鬱、很難過,但能怎麼辦?人家都結婚了,還爲了老婆和她斷交避嫌,她能不死心,繼續厚著臉皮在人家夫妻周圍打轉嗎?

  因此,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在他真的絕情到連一通電話,甚至連他的婚禮都沒邀請她參加後,她終於死心—— 不,她原以爲自己死心了,結果昨晚卻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讓她整個心跳加快到一個不行。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斷交三個多月都沒連絡後,他第一次打電話來給她,竟然是要她幫忙去松山機場接人,而她這個笨蛋、白癡、傻瓜、蠢蛋竟然二話不說就道:「沒問題。」

  看!到底是他把她當成了笨蛋、白癡,還是她本來就是個笨蛋、白癡呀?

  張仁靚在完成陳皓的請托後,開車回家的途中愈想愈覺得她根本就是在作踐自己。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

  她決定了,待會兒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手機門號從她的電話簿裏刪除,然後以後看到未登錄電話簿的陌生來電號碼都拒接。

  嗯……既然下定決心,現在就做吧,免得到時回到家又反悔,捨不得刪了。

  想罷,她立刻空出右手,伸到副駕駛座上的皮包內摸索找尋自己的手機,一邊用左手開車。

  奇怪,怎麼找不到?

  在皮包內摸了半天都沒摸到手機,她疑惑的忖度著,忍不住轉頭將皮包的開口扯開些,用眼睛幫忙梭巡。

  當然,她也沒忘記自己正在開車,所以翻找一下後她不忘擡頭看一下前方——

  「看!」她驀然大罵一聲,急踩煞車,接著便聽到刺耳的嘰聲後傳來——「砰!」

  完了!

  瞬間,她整顆心都涼了,整個人猶如突然置身冰窖中,冷得發慌。

  怎麼辦?她撞到人了,現在該怎麼辦?

  她慌慌張張、急急忙忙的跳下車,有些手腳發軟,跌跌撞撞的跑到被她撞飛的人面前。

  對方雙眼緊閉,頭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死了嗎?她心慌的想,她撞死人了嗎?不會吧

  她立刻蹲下身來,輕輕地拍打著對方的臉,同時出聲喚道:「先生?先生!」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與害怕。

  「嗯……」

  對方驀然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雖然虛弱,但她卻聽得很清楚。

  沒有死,他沒有死,太好了!

  她頓時因松了一口氣而全身癱軟的坐在馬路上,不過很快她就清醒了過來,明白現在不是她慶幸的時候,她得趕緊將他送醫才行。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這段期間竟然沒人也沒車經過這條巷道,周圍好像也看不到任何一個目擊證人。

  張仁靚松了一口氣,這樣應該就不會有人報警了,沒人報警,她也就不用到警察局去做筆錄了吧?她對員警和警察局都有恐懼症。

  總之,她現在得趕緊將人送到醫院去才行。

  她轉身跑去將車子開過來,然後使盡吃奶的力氣將傷者拖上後座,關上車門,然後十萬火急的朝附近醫院飆過去。

  「仁靚!」

  「對不起,李佩。跟你借車,卻發生車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歉。」

  「先別說這個,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是肇事者,不是受害者。」

  「對方傷得很嚴重嗎?員警怎麼說?」

  「我沒報警。」

  「真的嗎?怎麼會?」

  「沒有目擊者,所以也沒人報警。至於我,你也知道我很怕員警和警察局。」

  「那醫院方面呢?你怎麼解釋這個人是怎麼受傷的?」

  「在家裏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

  「這樣也行?」

  「我用我弟的名字幫他掛號,因爲太心急才沒帶到健保卡,醫院沒有懷疑。」

  「你應該知道紙包不住火,等對方醒來堅持要報警,你也沒辦法阻止。」

  「我知道,但是在他報警之前,我會用最大的誠意請求對方的原諒和和解。」

  「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的跟你要一百萬的賠償金呢?」

  「……」

  「你在考慮什麼呀,這有什麼好考慮的?當然是要報警呀。」

  「……這事等發生了之後再說,現在暫時不用傷腦筋。」

  「真是的,你到底爲什麼這麼怕員警呀?他們是人民的保母,又不是會吃人的妖怪!」

  「唔,總之有些原因就是了。」

  薛浩然恢複神智時,第一個感受到的便是頭痛欲裂的感覺與來自身旁兩個女人對話的聲音,爲了轉移對疼痛的感覺,他隻能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兩人的對話內容裏。

  結果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原來這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就是開車撞到他的肇事者,而且對方不知爲什麼好像很怕員警,所以沒有報警,連送他到醫院來,掛號都用她弟弟的身分作爲掩護。

  爲此,他不由自主的想,難道那肇事者還是個有案在逃的通緝犯不成,要不然怎會如此懼怕員警,甚至連似乎是她朋友的人拿百萬勒索賠償來舉例,她竟然還猶豫不決,真是令人費解。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

  不對,這真的是太關他的事了,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正愁沒有可以讓他落腳藏身的地方,沒想到才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真的是太好了!

  計劃瞬間就在他腦中成形。

  「嗯~」他輕吟一聲,緩緩地張開眼睛。

  隱約聽見了呻吟聲,李佩一轉頭就看見病床上那頭纏著紗布的病人睜開眼睛。

  「他醒了。」她趕緊對仍未發現的張仁靚說。

  聞言,張仁靚帶著一絲緊張與膽怯緩步靠向病床,僵著身體,小心翼翼的開口朝床上的受害者道:「嗨,你醒了。你覺得怎麼樣,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床上的男人茫然的看著她問,然後撫著頭說:「我的頭好痛,我……是誰?」

  張仁靚雙目圓瞠,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說什麼?你問我你是誰?難道你忘了自己是誰嗎?」她著急的問,不知所措的轉頭與李佩對看了一眼。

  李佩也是一臉驚愕與難以置信。

  「你是誰?我……又是誰呢?爲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爲什麼?」男人捧著腦袋面露痛苦的說。

  「看!」張仁靚完全沒辦法阻止自己爆粗口,她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呀?

  「我去叫醫生過來。」李佩對她說完便匆匆轉身而去。

  「你先冷靜下來,你出了車禍撞到頭—— 」張仁靚深吸一口氣,安撫的對他說。

  「車禍?」男人倏然看向她。

  她一驚,倏地想起自己向醫院撒的謊,趕緊改口,「不是,我說錯了,是跌倒撞到頭。從家裏的樓梯上跌下來撞到頭,所以才會受傷進了醫院,至於你說你想不起自己是誰的事……這個—— 」

  「仁靚,醫生來了。」李佩及時出現。

  「醫生來了,先讓他替你檢查一下吧。」她一臉得救的說,趕緊退後讓位給醫生。

  「你醒了,聽說你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我看看。」醫生說完,就開始了一連串簡單的問診與檢查。

  「怎麼樣,醫生?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你之前不是說他傷得不重嗎?怎麼會失去記憶?」見醫生的看診似乎告一段落,張仁靚迫不及待的立即出聲問道。

  「也許是撞到頭的後遺症,這情況並不多見。不幸中的大幸是,他在基本常識和生活認知上的記憶都是正常的沒有問題。」醫生說。

  「這是什麼意思呀?」張仁靚完全是有聽沒有懂。「他的記憶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恢複?會不會恢複?不會就這樣永遠失去記憶了吧?」若是這樣,那她該怎麼辦?

  「這一切都需要觀察之後才會知道。」醫生說。

  「要觀察多久?」

  「要看情況。」

  「醫生,你根本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忍不住怒道。

  「要讓病患恢複記憶,病患的家屬比醫生更重要。你可以跟他多聊天,多說一些過去的事,帶他去他經常去或喜歡去的地方,任何可能幫助他恢複記憶的方法都可以試試。」醫生平心靜氣的看著她。

  張仁靚一整個無言以對。

  「醫生,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他的記憶有可能自己恢複嗎?」李佩開口問,因爲現場隻有她知道張仁靚根本就不是那家夥的家屬,而且連對方姓啥叫啥都不知道。

  「不無可能。」

  「就是有可能的意思,對嗎?」負負得正。

  醫生輕點了下頭。「總之先觀察看看再說。」

  「所以要住院觀察嗎?」張仁靚蹙眉問。如果要住院,她怕冒用身分的事早晚會曝光,另外,沒有用健保卡的住院費她也吃不消。

  「如果沒有頭暈、嘔吐或其他不舒服的症狀,想出院也是可以,畢竟回到熟悉的地方有助於他記憶的恢複。不過如果有任何不適的狀況出現,你們要立刻帶他回醫院,知道嗎?」醫生認真的交代著。

  張仁靚立刻點頭,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可以出院,太好了。

  醫生和護士離開後,李佩立刻將她拉到一旁去說悄悄話。

  「仁靚,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對方失去記憶,你不讓他住院觀察,那要帶他去哪裏?」李佩問她。

  「除了回我家,我能帶他去哪裏?」她無奈的回答道。

  「你瘋了嗎?你忘了你弟在金門當兵,你現在一個人住嗎?」

  「我沒忘記,但除此之外還能怎麼辦?他失去記憶,身上又沒有任何可以辨別身分的證件,就算有,這種情況下還能將他送回家嗎?」

  「我的意思是讓他繼續住院。」

  「你忘了我是用我弟的身分幫他掛號的嗎?如果讓他住院,這件事一定會曝光。還有你知道沒健保給付,在醫院住一天要花多少錢嗎?更別提那些雜七雜八的檢查費用了,若真讓他住院的話,我會破産的。」

  李佩張口結舌,頓時無言以對,半晌後才問她,「你就不怕他是個變態殺人犯嗎?」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

  「你沒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嗎?」

  「我應該沒這麼倒楣才對。」

  「開車撞到人,對方明明傷得不重,卻失去記憶,這不叫倒楣叫什麼?」李佩又問。

  「你一定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嗎?」張仁靚哭聲道,如果硬要從這點來看,她不可否認的倒楣透頂了,嗚嗚嗚。

  「你真決定要帶他回家?」李佩再次問她。

  「如果有其他辦法,我不會出此下策。」張仁靚無奈的歎息道。「還好家裏有兩個房間,我弟的衣服他也可以穿,收留起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什麼叫沒什麼大問題啊,問題很大好不好?」

  李佩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從來都不知道仁靚膽子這麼大,又或許該說神經這麼粗,和一個不知底細、品性的陌生男人,孤男寡女的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又怎麼會沒問題呢?

  幾個月前,薑妍才幹出這種沒大腦的事,當時薑妍是走投無路情有可原,但仁靚這狀況卻是在自找麻煩呀。還是……

  「仁靚,你該不會是被薑妍要結婚的事刺激到,誤認爲這場車禍會像薑妍那樣,有可能是你的姻緣呀?」她突發奇想的問。

  「欸,你不說我倒沒想到,說不定真是這樣喔!」張仁靚倏然雙眼發亮。

  李佩翻了翻白眼,一看她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算了,我不管你了,隨便你吧,到時你若被奸殺的話,我會去你的靈堂上香的。」她擺擺手。

  「看!我跟你有仇呀,竟然這麼詛咒我!」張仁靚笑聲罵道。

  「既然決定了要出院,我順便開車送你們回去吧,免得還要花錢坐計程車。」李佩說。

  「大恩不言謝。」張仁靚立刻雙手合十的做出拜佛狀。「那我去繳費和領藥,這裏麻煩你幫我看顧一下。」

  「OK,去吧。」李佩點點頭。

  「等我。」丟下這兩個字,張仁靚拿著護士剛拿給她的繳費單,飛也似的轉身離開。

  其實張仁靚也不是沒考慮過帶一個陌生男人回家的危險性,但是就像她對李佩所說的,除此之外,她還能怎麼辦呢?

  原本她是想等對方醒來後好好的道歉,再討論賠償問題,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誰知道對方竟然會失去記憶。

  面對一個因爲她的失誤而失去記憶的傷患,她能不負起照顧的責任嗎?更別提這其中還牽扯了她的謊話。

  因此除了帶他回家,就近照顧與觀察外,她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至於危險性這種事,說真的,她這輩子從沒做過什麼壞事,也沒害過什麼人,所以她相信老天應該不會安排她碰到一個變態殺人犯才對……吧?

  總之,事到如今她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進來吧,仁傑。」用鑰匙打開家門,她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說。

  因爲對方失去記憶,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所以她決定將錯就錯的用老弟的名字叫他,暫時就把他當弟弟看待。

  反正他看起來也挺年輕的,年紀應該不會比她大才對。

  「我先介紹下家裏的環境。這裏是客廳,浴室在這裏,這是你房間,我房間在隔壁,還有這是廚房,以及後陽台。」

  薛浩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來到一間麻雀屋,在她花了十秒鍾介紹完家裏的所有空間後,他忍不住脫口說:「好小。」然後馬上被瞪。

  「哪裏小?兩人住的房子這已經算很大了,你沒聽過『臺北居,大不易』嗎?我可是從高中起就胼手胝足、吃苦耐勞、省吃儉用到去年,好不容易才存到買下這間房子的頭期款,你不準再說一次好小,否則我會跟你翻臉。」她警告的對他說。

  「這房子是你買的,不是租的?」

  「沒錯。」

  「從高中開始工作存錢?」

  「沒錯。」

  「幹麼不跟父母一起住就好了,七早八早就計劃想存錢買房子?你腦袋有問題嗎?」

  怎麼也沒料到他最後竟會下這樣一個結論,張仁靚呆愣了一下後,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的腦袋才有問題!」

  「我們爲什麼不和爸媽一起住?」薛浩然開口問她,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對她産生了一絲絲的好奇心。

  高中也不過十六、七歲而已吧?正常的十六、七歲少女會想買房子嗎?買衣服、鞋子、發飾、化妝品還差不多吧?高中就開始計劃賺錢買房子太奇怪。還有她弟弟跟她住而沒跟父母住也有點奇怪。

  「因爲沒辦法。」她說。

  「爲什麼沒辦法?」他追問。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她蹙眉。

  「不問我要怎麼恢複記憶呀,姊姊?」薛浩然一臉無辜。

  張仁靚頓時張口結舌、啞口無言。

  不問要怎麼恢複記憶?他說的真好,但問題是不管他問再多、她說再多,對於他恢複記憶這件事一點幫助都沒有呀,隻因爲他根本就不是張仁傑,不是她弟弟。

  現在她到底該怎麼做?真把他當成老弟回答他所有問題,還是老實跟他說,其實他根本就不是張仁傑?

  真是騎虎難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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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38:21
第二章

     「你怎麼不說話?」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回答,薛浩然隻好開口問道。

  「喔,我在想我要怎麼說。」張仁靚看著他說。

  「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我隻是想知道爲什麼我們沒有和爸媽一起住而已。」他說。

  「因爲他們已經過世了。」張仁靚看著他,緩慢地開口道。

  她決定還是暫時把他當成老弟比較好,因爲這樣至少還有姊弟的關系能在兩人同居時保障她的人身安全,倘若她現在就老實跟他說他們毫無關系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泯滅人性化身爲狼?還是小心爲妙的好。

  「過世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薛浩然皺眉問。

  「我國中畢業那年,大約十年前。」

  「我那時多大?」

  「國小剛畢業。」

  「他們是一起過世的嗎?」

  「嗯。」

  「怎麼過世的?」

  張仁靚搖了搖頭沒回答他這個問題,隻道:「之後我們和爺爺住了一段時間,爺爺車禍過世後,則是靠一百萬的車禍賠償金生活。」

  「爺爺又是什麼時候過世的?」薛浩然好奇的問,覺得他們兩姊弟的人生也未免太乖舛了吧?父母一起逝世就很可憐了,沒想到爺爺也走了。

  「我高一的時候。」

  「什麼?」薛浩然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愕然,他以爲她爺爺是在最近這幾年才逝世的。高一?這不就表示在短短的一年內,她有三個親人相繼離開?

  一年?或許更短?

  「同一年還是隔年?」他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

  「同一年。」她無聲的歎息。

  薛浩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竟在短短的時間內送走三個至親……

  等一下,她剛剛是不是有說在爺爺去世後,他們是靠著一百萬的車禍賠償金生活的?就他們姊弟倆嗎?一個高一,一個國一,兩個都未成年?

  「其他親戚呢?你們……我們沒有其他親戚嗎?」他急忙改口問,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對她的事如此好奇,也許是爲了要演好失憶的張仁傑這個角色吧?

  「沒有。」

  「怎麼會沒有?難道爸媽都是獨生子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全都不在人世了嗎?」

  「嗯。」張仁靚輕應一聲,不想提那些難堪的往事。

  其實,她和仁傑怎麼可能會沒有親戚呢,母系那邊有一大堆,隻是那些親戚在得知他們的爸媽過世後,爲了不想撫養他們姊弟,一個個推三阻四避得老遠,最後他們隻能落到獨居的爺爺頭上。從那一刻起,她就不把那些人當親戚了。

  薛浩然驀然沉默了下來,因爲他一直在想,才高一的女孩要怎麼帶一個國一的小男生生活,即使手上有一百萬也難以想像。

  租屋費、生活費、學雜費……就算錢夠用好了,生活上的瑣事呢?三餐怎麼處理,家事誰做,生病了誰照顧?他真的無法想像這些年來,這對姊弟倆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好了,第一天不要問太多問題,你會消化不良。」見他終於沒再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不停,張仁靚趕緊結束話題。「時間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去洗個澡或休息一下,我去準備晚飯,好了再叫你。」

  張家姊弟的生活實錄對薛浩然的沖擊實在太大了,大到他的腦袋有些適應不良。他木然的點頭,聽話的轉身走進張仁傑的房間,然後反手將房門關上。

  他背靠在門闆上看著張家弟弟的房內擺設。

  這間房間很小,大概隻有三坪左右,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張電腦桌,一個書架,再加上一張椅子就已差不多將整個房間填滿。

  非常擁擠的一個小房間,卻整理得很乾淨,和房子裏的其他空間一樣井然有序,而且沒有半點異味。

  你不準再說一次好小喔,否則我會跟你翻臉。

  他突然想起她跟他說過的話,終於明白她會跟他翻臉的原因了。這間房子是她的心血結晶,但他卻如此無禮。

  深吸一口氣,他走到書架前稍微看了一下架上的書,大多是電腦程式設計方面的書,光看這些書就看得出來這位仁傑老弟很認真,非常認真。

  想來也是,眼見一個隻大自己三歲的姊姊,爲了兩人的生活而拚命工作存錢買房子,他若再不努力上進,基本上就是個混球、人渣了。

  看完書架,他改站在電腦桌前,猶豫著該不該動桌上的電腦。

  電腦中通常都會存些私人的東西,他可以不經主人的同意就擅自開機瀏覽嗎?但話又說回來,他現在既然是扮演著失憶的張仁傑,而且這身分還是屋主本人親自賦予他的,不爲別的,光爲了恢複記憶他就有權動用這房間裏的任何東西,包括桌上這台電腦。

  想罷,他不再猶豫的動手開機,然後拉開椅子坐下來等待。

  等候間,他隨手打開抽屜亂翻了一下,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電腦終於完成開機,但跳出頁面的卻是要輸入密碼的畫面,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會就此止步,但對薛浩然來說這隻是個小Case,隨手輸入幾個指令就成功登入系統了。

  他迅速地瀏覽了一下檔夾裏的東西,在裏頭看到幾張張仁傑本人的照片,他們兩姊弟的五官長得還滿像的,都是濃眉大眼的很好認。

  然後,他還發現張仁傑同時和三家電腦公司有往來,他似乎是個特約人員,但是和一間公司也就罷了,同時和三家生意有往來簡直就是亂來,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被當成商業間諜嗎?

不過說實在的,張仁傑程式設計的功力還不錯,說不定自己可以幫他們姊弟一把。

  薛浩然認真地想著該怎麼做,卻壓根兒都沒想過自己爲什麼會想要幫他們,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有側隱之心、會多管閑事的人。從來都不是。

  張仁靚的手藝還不錯,雖然菜色中沒有大魚也沒大肉,三菜一湯看起來也很寒酸,但味道真的挺好的,至少他就從沒想過自己可以靠三道菜吃下兩碗飯。

  對于自己史無前例的好胃口,薛浩然其實也很驚訝,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好歸咎於自己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這點上。

  吃飽喝足後,病人唯一該做的事就是休息。

  薛浩然不介意暫時居住在這個蝸牛居裏,因爲光是看在這間小房子是張仁靚一個人胼手胝足,一邊養育自己和弟弟,一邊辛苦存錢才買下來的,他就不該有所抱怨。

  但是要他穿張仁傑那些一件比一件過時、破舊的衣服他就沒辦法接受了,尤其是別人的貼身衣物他連碰都不想碰,更別提是要穿在身上了。

  這個問題不解決不行,因爲他不可能永遠不洗澡或不換衣服。

  他躺在單人床上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隻要他繼續扮演失憶的張仁傑,似乎就不該嫌棄自己原有的東西,除非是扮演一個因失憶而性情大變的人,但問題是前一刻的他還很好相處,下一刻卻開始嫌東嫌西似乎也說不過去。

  所以,到底該怎麼做呢?

  他想來想去好像隻剩恢複記憶這個方法,隻要他恢複記憶,就能恢複本性、我行我素了,至於恢複後要如何繼續賴在這裏不走也很簡單,隻要他緊咬著報警和賠償,就不相信她不乖乖就範。

  令人煩惱的問題解決後,他頓時覺得一陣輕松,疲憊感也隨之而來,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隔天早上醒來,薛浩然發現自己的腦袋異常清醒,和往常的每一天似乎有點不同,好像有一種蓄勢待發的振奮,還有一點期待和興奮。他已經好久沒有這種迫不及待的感覺了。

  好了,戲該上場了!

  薛浩然一個翻身下床,兩個大步就走到房門前,然後用力的打開房門,房門“砰”一聲撞到牆壁,發出好大一聲響。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突然聽見巨響,正在浴室裏洗臉的張仁靚第一時間沖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條毛巾。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薛浩然冷然的瞪著她問道。

  “什麼?”張仁靚頓時一陣呆愕,萬萬沒想到他會冒出這樣的問題。

  “等一下,我好像見過你,在哪裏呢……”薛浩然皺緊眉頭,緊盯著她的臉看,好像在回想什麼一樣的伸手支在包裹紗布的腦袋上。

  張仁靚渾身僵硬,心裏頓時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想起來了!”他然驀然出聲道,目光也在一瞬間變得銳利。“你就是那個開車撞到我的人對不對?你還真是打了個好算盤,竟然爲了逃避法律責任,利用我的暫時失憶將我騙到這裏來。不過你大概作夢都想不到,僅隻過了一天,我的記憶就全恢複了吧,張仁靚小姐?”

  他每說一句話,張仁靚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當他說出他的記憶全恢複,又一字不差的說出她的姓名時,她的臉色就隻剩下面無血色四個字可以形容了。

  “你……恢複記憶了?”

  “驚訝嗎?但你絕對不會比我更驚訝,竟然會在車禍後莫名其妙多一個姊姊,連身分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張仁傑是嗎,我的新身分?”他冷笑道。

  “我、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你開車撞了人不想負責,還利用謊話瞞天過海的把我騙到這裏來的目的嗎?”

  她迅速搖頭。“我沒有不想負責,更沒有任何目的,帶你到這裏來是因爲你失去記憶無處可去的關系,所以……”

  “失去記憶無處可去?說得可真好聽!”他直接打斷她。“我記得我在醫院醒來時,我的身分就已經是張仁傑了,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告訴我實話,說我並不是真的張仁傑,這你又要如何解釋?”

  “那是因爲要掛號,你身上又沒有任何證件,所以……”

  “所以你就用張仁傑這名字替我掛號?”他再次打斷她說,“但是這就更奇怪了,我是車禍受害者,即使昏迷不醒,身分也有警方會幫忙查詢,根本不需要你謊報,而且我自始至終都沒看到員警出現,這又是爲什麼?”

  張仁靚緊抿了下嘴,半晌後才低聲說:“因爲我沒報警。”

  “沒報警?這樣你還敢說你沒有不想負責?”他嗤之以鼻的哼聲道,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我會負責的,真的,我發誓。”她一臉誠懇的強調。

  “好,那你說你要怎麼負責?”他問她。

  “醫藥費我會幫你出,我還會包個紅包給你驅黴運,爲了表示誠意,紅包的金額絕對不會太少。”她保證著。

  “不會太少是多少?”他對於她口中不少的金額有點好奇。

  “呃……六千?”

  “你說多少?”他瞬間挑高眉頭。

  “一萬!”她立刻改口道。

  “你當我是要飯的嗎?這種金額還說不會太少?”他似笑非笑,冷嘲熱諷的說。

  “一萬塊已經很多了,是我兩個月的生活費。”她不由自主的辯駁道。

  “一百萬。”不想讓自己有機會心軟,他直接斬釘截鐵的開口要價。

  “什麼?!”她瞠目結舌的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要不然就報警處理,你自己選擇。”他面不改色的對她說。

  “你這是在勒索?”她瞪著他指控道。一百萬?他怎麼不去搶?

  “你可以選擇報警處理我不介意。”他聳了聳肩,“車禍肇事沒有在第一時間報警處理就表示一定有問題,你酒後駕車對不對?還是當時車上有違禁品?槍械?毒品?還是當時開的是一輛贓車?我真的覺得很可疑。”

  “你不要含血噴人,亂說話!”她握緊拳頭,雙手不知是因爲過度用力,抑或是因爲生氣而微微地發著抖。

  “是不是我在亂說話,等員警來調查後應該就能水落石出了吧?我還記得出事的地點,想必警方要調出附近的監視器也不是什麼難事才對。”他好整以暇的說。

  張仁靚面無血色的瞪著他,一想到要面對員警,她的心就一陣慌亂、一陣揪痛。

  “你……你到底想怎樣?”她問他“至少我沒肇事逃逸,還將你送到醫院,見你失憶也把你帶回家來照顧,你不能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沒想到你還有顛倒是非的才能耶。”

  “你到底想怎樣?”她朝他低吼的再次問道。“你是不是因爲昨天聽到我提過我爺爺的車禍賠償金額有一百萬,所以就打起那一百萬的主意?”她問他,但不等他回答,又怒不可遏的對他說:“我告訴你,一百萬早就在過去幾年被我們姊弟用光了,別說是一百萬,你現在叫我拿出十萬……不,五萬塊我都拿不出來!”

  見他不爲所動,她再加一句,“你若不信我可以把我的存摺拿給你看!”

  “你爲什麼不幹脆報警算了,難道你真是一個通緝犯?”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好奇的問她。

  “你才是通緝犯!”

  “那爲什麼不直接報警,要在這裏跟我討價還價?”

  張仁靚緊抿唇的看著他,悶不吭聲。

  “好吧,看在你昨晚還煮了頓晚餐給我吃的份上,我可以再給你另外一個選擇。”他說。

  “什麼選擇?”她像是突然抓到一條救生繩般,目不轉睛又迫不及待的緊盯著他問道。

  “一百萬你可以分期付款。”

  她張口結舌的瞪了他半晌,忍不住咬牙切齒低呼。“看!這算什麼另外一個選擇?”

  “你要我看什麼?”他輕愣了一下,忍不住左右張望道。

  看你媽的頭!張仁靚怒不可遏的在心裏粗暴的回道。

  “不管分幾期我都沒錢給你,我沒有錢!”她斬釘截鐵的對他說,差點沒說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這句話。

  “我並沒有說一百萬一定要用金錢來償付。”他看著她不疾不徐的開口道。

  張仁靚先是瞠圓雙眼,然後渾身一僵,頓時雙手抱胸的往後退了一大步,露出一臉防備的表情。

  “老天,你想到哪裏去了,還真以爲我會對一根竹竿有興趣嗎?”薛浩然翻了翻白眼,喃喃自語的對著天花闆說。

  張仁靚聽到他說的話後,不由自主的臉紅起來。她是高了點、瘦了點,但是也沒慘到像根竹竿好嗎?哪有竹竿有三十二的胸部呀?可惡的混蛋!

  “把話說清楚,若是不用金錢償付,那你要我用什麼償還那一百萬?”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問道。

  “一個月兩萬塊的租金跟你租這間房子怎麼樣?”他打量著四周,徐徐的開口。

  “什麼?”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再用一個月兩萬塊的薪水請你當我的全職管家。”他繼續說。“當然,你可以保有現在的工作,管家工作時間在你下班後和假日。工作內容是滿足主人一切日常生活所需,包括張羅三餐,料理家務,如何?”

  張仁靚眉頭緊整的看著他,感覺腦袋好像突然有點不夠用,因爲她怎麼都想不明白他這麼做到底想幹什麼,又有什麼企圖?

  兩萬塊的房租加兩萬塊的管家薪水,算起來隻要讓他住在這裏,她一個月就有四萬塊的收入,但那隻是乍看之下而已,基本上他還是一塊錢都不用付給她,而且用他所要求的賠償金額,他足足可以在這裏白吃白喝的住上二十五個月,真是個算計。

  但是問題是,這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她完全想不透,也想不出他要這麼做的理由。

  難道他對她有興趣?

  哈哈哈,她還沒有學會怎麼往臉上貼金,所以當然不可能會這麼想,但也之所以她更加納悶他要窩在她家的理由了。

  想不透,真的想不透呀。

  “怎麼樣,要上警察局呢?還是要選擇分期付款的提案?”他問她。

  她眉頭緊燮,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提出條件道:“分期付款的方式與原由,我要你寫張白紙黑字的切結書給我,而且我要加一些同居規範在裏面。”

  “OK。”他點頭同意。

  她深吸一口氣,心想,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好,我們現在就來擬切結書。”她說。

  張仁靚提著大包小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張臉隻能用怒容滿面來形容,讓每一個與她迎面而來的路人,不由自主的都會往旁邊移個兩步,和她拉開擦肩而過的距離。

  好恐怖的女人,她剛剛血拼購物時是不是受了什麼氣?店員態度不好?沒搶到限量商品?還是信用卡不小心刷爆了?總之,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路人們這麼想著,但是如果讓快要爆走的張仁靚知道他們是這麼看待她的話,她一定會直接送他們一個“看”字,再狠狠地用力瑞他們一腳。

  去他的血拼購物!如果她是買自己的東西也就算了,就當發瘋一次,但問題是她手上提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她的,全是那混蛋家夥的,而且還是用她的錢買的!

  簽了那張契約切結書至今還不超過一天,她已經後悔得快要死了。

  “你沒看到管家工作內容是滿足主人一切日常生活所需嗎?我現在需要衣服,你去幫我買。”

  “錢?你欠我一百萬,還好意思跟我要錢?以後不管我要你買什麼,就都直接從那一百萬扣,不要再跟要錢了。還有,記得要記賬,免得你偷錢。”

  混蛋家夥,從沒見過臉皮比他更厚的人,根本就是個惡魔、混蛋!

  她一邊生氣,一邊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異常用力,好像腳下踩的不是柏油路,而是那混蛋的臉。

  “我叫薛浩然,浩然正氣的浩然。”

  想起他的自我介紹,她遏制不住的露出一臉惡心嫌惡的表情。還浩然正氣咧,根本就是邪魔歪道,是魔鬼、魔氣!

  “所有衣服、褲子都要名牌的是嗎?可以呀,家樂福也是一種名牌,待會兒你若敢嫌就給我試試看!”她一邊爬著樓梯,一邊咬牙切齒的自語著。

  終于到家後她呼了一聲,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用鑰匙打開家門,隻見那薛姓惡魔正蹺腳橫躺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你回來啦?去得還真久。我要的衣服呢?”看見她回來,薛浩然從沙發上翻身坐起,伸手向她要衣服。昨天一天沒洗澡讓他全身都不舒服,恨不得現在馬上拿著衣服沖進浴室去大洗特洗一番。

  張仁靚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上的一包購物袋丟向他。

  “這是什麼?”薛浩然伸手接住,疑惑的問道。如果他沒看錯,這袋子上好像印著某間大賣場的標誌,他並沒有要她去賣場幫他買什麼東西呀。

  “是什麼你自己不會看嗎?”丟下這句話後,她沒再理他,徑自提著其他東西走向廚房。

  “這是什麼東西?!”沒多久,身後頓時傳來他難以置信的吼聲。

  “你要的衣服和褲子呀,看不出來嗎?”她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轉身看他。

  “這些東西哪是我要的!我跟你講過我不穿雜牌的衣服……”

  “誰說家樂福不是名牌?你隨便到街上拉個人問問,看有誰沒聽說過家樂福這三個字的。”她直接打斷他。

  “你是故意要和我唱反調是不是?”他瞪著她冷聲問道。

  “你當我吃飽撐著沒事幹嗎?”她撇了撇唇,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

  “那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因爲我沒錢!”她義正辭嚴、理所當然的答道,懶得管他有什麼反應,隨即又接著告訴他,“那些衣服隨便你要穿不穿,反正要我掏腰包花錢買名牌我是絕對買不下手,要買你自己去買。還有,不要跟我要錢,因爲我沒錢。”

  “別忘了你欠我一百萬。”

  “又怎樣?隻要讓你住在這裏白吃白喝二十五個月就行了。”

  薛浩然渾身一僵,頓時被“白吃白喝”這四個字雷到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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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38:45
第三章

     洗過澡後,薛浩然頓時覺得整個人舒爽許多,但是那隻是身體給他的感覺,他的心情還是糟透了,尤其是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一身廉價衣服時。

  粗糙的質料,粗劣的車工,粗鄙的花色,怎麼看就是廉價貨的感覺,和他一點也不相配,但是他到底爲什麼還會將這衣服穿上呢?

  要知道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可從來沒穿過或用過低於一千塊以下的東西,所以他現在真的很鬱悶、很氣、很莫名其妙,搞不懂她到底是對他做了什麼,才會讓他穿上這一身廉價衣物。

  真是愈想愈火大,好像有一種輸了還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如果他不扳回一城,讓她徹底明白現在這個家裏誰是主誰是從,他就覺得不爽。

  沒錯,就是這樣!

  正好,他也有別件事要跟她說,可以一併處理。

  薛浩然走出房間,找到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餐的張仁靚,開口對她說:“家裏熱死了,爲什麼沒有冷氣?我要裝冷氣。”

  “有錢你就去裝呀。”張仁靚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說。

  “房子是你的,裝冷氣的錢應該由你付。”

  “我不會熱,用不著冷氣。”

  “但是我會!”

  “那是你的事。”

  “一個月兩萬塊租金的房子卻連冷氣都沒有,這說得過去嗎?”他咬牙道。

  “簽約時你就應該已經知道這房子沒冷氣了。”她不爲所動。

  “我不知道。”

  “那就是你的失誤了,與我無關。若你真的那麼不滿意這裏,大可以離開,換個有冷氣的地方住,我不會攔你。”

  “你要幫我付房租嗎?”

  “我爲什麼要?我已經把房子租給你了,在租約到期前你都可以住在這裏,我又沒趕你走,是你自己不住的,關我什麼事?”她好整以暇的說。

  “總之一句話,你就是不肯花錢裝冷氣就對了?”他瞪著她問道。

  她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卻在心裏祈禱道:快點走、快點走,我家廟小,容不了你這尊大佛啦,快點走。

  “我知道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走開。

  張仁靚完全不知道他最後那句“我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也懶得去理他。

  反正要她出錢裝冷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一來浪費錢,二來浪費電費,三來她是真的不怕熱,有電風扇就足夠了,至於這位不請自來的薛大爺,他若真受不了沒冷氣的生活,大可以離開,她求之不得。

  然而,她雖知道這件事大概沒辦法如此輕易解決,一定會有後續,卻怎麼也沒想到那後續會來得這麼快,而且差點沒把她給氣瘋掉。

  隔天下班回家,在家裏等她的不隻薛浩然一個人,還有一個等著向她收錢的電器行老闆,那家夥竟然趁她去上班時,私下找人到家裏裝了兩台冷氣,客廳一台,他房間一台,總價三萬二。

  “啊--”她的反應是直接放聲尖叫,因爲若不這樣,她怕自己會遏制不住怒氣,活活的把他給掐死。

  “裝冷氣一直是她的夢想,她是因爲太高興才會這樣尖叫。”薛浩然對被她的尖叫聲嚇到的電器行老闆解釋道。

  “我太高興了?!”張仁靚驀然停止尖叫聲,怒不可遏的轉頭瞪他,尖聲問道。

  “我知道你很高興,但老闆已經在這兒等你等了好一會兒了,你快點把錢給他吧。”他微笑道。

  “錢?”她咬牙切齒的迸聲重複著。

  “天啊,不要告訴我你忘了領錢,親愛的?”他誇張的演道,“還好,我早已經習慣你的健忘症了,之前就已經跟隔壁的王媽媽說過可能會跟她借錢的事。老闆,不好意思,麻煩你跟我到隔壁,我先跟鄰居借錢拿給你。”說完,他徑自走出門去。

  電器行老闆表情有些茫然又有點不知所措的看了女主人一眼後,也跟著薛浩然走了出去。他再白目和反應遲鈍,也可以感覺到這對情侶或夫妻對于裝冷氣這件事絕對是持相反意見的,而他現在隻想趕快收錢走人,一點也不想捲入這兩個人的戰事中。

  五分鍾後,薛浩然嘴角微揚,姍姍的走進家門。

  “怎麼樣,有冷氣很舒服吧?”他無視她一臉的憤怒,開口微笑道。

  “我絕對不會出這筆錢。”張仁靚咬牙切齒的瞪視著他。

  “這話你昨晚就已經說過了,所以我也不指望你出了,就從你欠我那一百萬元裏付吧,我出。”他大方的說,一頓後又開口,“對了,要記得把錢拿給隔壁的王媽媽,如果你不想一次付清那三萬二,我已經和她說好了,兩分利,一個月記得要給王媽媽六百四十元的利息。”

  “薛浩然!你不要太過分了!”張仁靚遏制不住的尖聲叫道。兩分利這種承諾他竟然也開得出來?他爲什麼不去搶,真以爲她是開銀行的嗎?!

  “我隻是裝個冷氣而已,而且錢還是我這個房客自己出的,哪裏過分了?相反的,你這個管家對我這個雇主大吼大叫、沒大沒小的,那才叫過分吧?”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緩緩的說。

  張仁靚用力的呼吸,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氣到都要吐血了。

  “對了,每月六百四的利息可別記在帳上,你欠我一百萬分期付款我都沒跟你算利息,這六百四就從利息裏支付好了。”

  “看!”張仁靚終於再也克制不住的咒罵出聲。“看!看!看!”

  “到底要我看什麼呀?”薛浩然左右張望了一下,不解的問道。

  “幹!”她怒視著他,字正腔圓的說。

  薛浩然呆了一呆,這才恍然大悟她那個“看”字隻是諧音,真正的意思竟是另外一個罵人很難聽的字。

  “你還是個女生嗎?”他皺眉道。

  她怒不可遏的狠狠瞪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大門外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他呆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沖口問道,但回答他的卻隻有她用力甩上大門的聲音。

  “砰!”

  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薛浩然突然連一點戰勝的快意都感覺不到,相反的還有一點後悔。

  他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明知道她的狀況,知道她省吃儉用的原因,卻還逼她亂花錢……

  不對、不對,裝冷氣絕對不是亂花錢,那是生活必需品,她連房子都買了,沒道理連兩台冷氣的錢都捨不得花,要這樣茶毒每天辛苦賺錢的自己。

  說真的,其實他這樣做有一半也是爲她著想,畢竟現在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熱,每年在高溫下熱死的也大有人在,她不可能永遠不裝冷氣。

  況且這買冷氣的錢其實他也隻是讓她暫墊而已,等將來他回去後就會把這筆錢還她,而這兩台冷氣則會作爲這段時間打擾她的謝禮。對她而言,這可是隻賺不賠的生意。看!

  突然,他好像可以聽見她不以爲然、不屑一顧的咒罵聲,接著便是她冷聲的質問--隻賺不賠?那麼冷氣之後的電費呢?你也要付嗎?看!

  薛浩然忍不住輕笑出聲,不知道自己怎麼才和她相處幾天,卻好像已經認識她十年,完全可以摸透她所有反應的感覺。

  張仁靚,真是個奇怪的女生。

  她的外表看起來明明就隻有“嬌小柔弱”四個字可以形容,不足一百六的身高,體重在他看來頂多四十出頭,雙手雙腳纖細得好像一折就會斷的樣子,結果呢?

  高中尚未畢業就自力更生,還得身兼父母之職,照顧比她小三歲且剛上國中的弟弟。在如此環境下生活,她卻還能年紀輕輕的二十五歲就靠自己買下人生中的第一間房子,然後,開口閉口就“看”個不停,完全符合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想到她咒罵的模樣,他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還真的是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外柔內剛得這麼徹底的女生。

  不過話說回來,她到底去哪兒了?該不會忘了她身爲管家,得負責料理他的晚餐的職責了吧?還是她根本就存心想報複他,想把他活活給餓死?

  真是失策,他怎麼會忘了自己的三餐還掌握在她手中呢?

  如果她抓狂不再替他準備三餐,那他豈不是要餓死?因爲他那天出門時,身上隻有一千塊,換句話說,他現在全部的財産隻有一千元,根本撐不了幾天。

  唔,爲了以防萬一,他好像該找個差事來做,賺點小外快才行。

  當他正爲了要去哪兒找差事傷腦筋時,大門“喀”的一聲被打了開來,張仁靚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他涼喜的說完,接著問她,“你剛去哪兒?”

  她二話不說,直接把手上的東西丟向他。

  他眼明手快,急忙伸手接住她丟來的東西,然後低頭一看,是一碗阿Q桶面。

  “這是做什麼?”他不解的問她。

  “你的晚餐。”她冷聲道。

  他一整個傻眼,難以置信的脫口道:“怎麼可以這樣?”

  “不爽你開除我呀。”她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接著徑自轉身走進房間,“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薛浩然頓時欲哭無淚,隻能對著手上的泡面苦笑。

  她果然是存心想報複他、要餓死他呀,一碗泡面要他當一餐?真的是太狠了!

  薛浩然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太離譜了,以張仁靚外柔內剛的性子,她對他的報複又怎麼可能隻有對他身體上的折磨,而少了心理上的呢?

  餓死他隻是序幕而已,讓他後侮、自責、內疚才是重頭戲,折磨他的心理才是她真正的撒手澗。

  早餐,白吐司配白開水。

  午餐,週一到週五她去公司上班,他不清楚,但週末兩天一樣是白吐司配白開水。

  晚餐,泡面、三分拉麵或7-11三包七十五元的冷凍食品,重點是,三包她竟然可以分三餐吃?!

  看她總是這樣解決自己的三餐,他深深地覺得她其實比較想餓死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他。

  “你想減肥還是想餓死自己?”

  曾經,他因爲受不了她的自虐而開口問她,結果她卻冷聲答道:“我都不想。”

  “既然不想,爲什麼隻吃那一點東西?”他問她。

  “因爲我沒錢。”

  他頓時一整個無言,隻想學她罵“看”!

  她根本就是故意想讓他良心不安才這樣虐待自己,說什麼沒錢,她除了在氣頭上的那天晚上讓他吃泡面外,之後的每天晚上不是都照常替他準備晚餐嗎?怎會沒錢?她這麼做無非就是要他後悔、內疚花錢裝冷氣這件事。

  後來經王媽媽證實,他借的三萬二,她在當天晚上就還了,一塊不少,還說沒錢咧?

  不要理她。他告訴自己,她要自虐就隨她去,反正他隻要問心無愧就行了。

  然而說是這樣說,看她每天在他面前啃吐司,他就一整個心情超級不爽的。

  可惡的女人!如果她的目的是爲了要讓他日子不好過,即使有冷氣吹,心情也舒爽不起來的話,那她無疑是成功了。

  “可以吃飯了。”

  廚房方向傳來她冷冷的聲音,他轉頭看去,隻見那張便宜的折疊桌上已備好三菜一湯,而她則轉身走回廚房去收擡善後。

  他離開客廳沙發,走向餐桌,卻沒有立刻坐下來吃飯,而是靠站在牆邊等她結束手邊的工作。

  等了五分鍾,她終於擦幹手,脫下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但卻對他視而不見,不發一語的就從他面前走過,讓他忍不住惱怒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幹嘛?”她面無表情的問。

  “坐下來吃飯。”他直接命令道。

  “那是你的晚餐不是我的。”

  “如果你這樣做是爲了想讓我內疚,讓我感到抱歉,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你可以停止這種自虐的苦肉計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自虐的苦肉計?你想的也未免太多了,當我和你一樣每天吃飽太閑沒事做嗎?”她反諷。

  “你這個女人說話一定要冷嘲熱諷的嗎?”他忍不住氣憤道,旋即深吸一口氣後又言歸正傳,“既然不是苦肉計,你每天在我面前啃吐司是什麼意思?”他問她。

  “我已經說過了,因爲我沒錢。”

  看!他差點忍不住就要學她爆粗口。

  “一頓飯,一個便當是要花你多少錢?不要告訴我你身上連一百塊都沒有!”他瞪眼道。

  “你說一個便當花不了多少錢,那麼二十個、三十個呢?我身上的確還有一千多塊,但這一千多卻要用到下個月的發薪日。你一定沒有餓過肚子,沒有吃完這一餐,接著就要憂慮下一餐在哪兒的經驗吧?對我來說,吃什麼不是重點,隻要有得吃,不會餓肚子就夠了。”

  說完,她用力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手中抽了出來,轉身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起茶幾上的那包白吐司徑自吃了起來。

  薛浩然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她剛剛那段話讓他覺得自己既無知又愚蠢,好像是個自以爲是卻什麼都不懂的紈褲子弟一樣。

  或許在她眼中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吧?

  他覺得很憋屈,但卻又無話可說,因爲她說的沒錯,他這輩子的確從沒有饑餓過,所以沒辦法理解她的做法。

  但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又不是沒工作、沒收入,手頭緊可以向朋友借錢周轉呀,有必要每天啃吐司過生活嗎?根本就是在自虐還強詞奪理,他差一點就被糊弄了。

  “沒錢是嗎?拿去,多這一千塊你就可以不必每天啃吐司了吧?”他走到她面前,將口袋裏的一千塊掏出來遞給她。

  “我不要你的錢。”她拒絕,把錢丟在桌上。

  “然後想等你營養不良或體力不支倒下時,再把責任全往我身上推嗎?”

  “我的身體很好,你用不著擔心。”

  “可惜我天生習慣未雨綢繆。”說完,他一把搶走她手上的吐司,連同桌上那袋一起沒收。“去吃飯,再讓我看到你拿白吐司當午餐或晚餐的話,我會把吐司泡水直接丟進垃圾桶裏。”他威脅她。

  “你憑什麼管我要吃什麼?”她怒不可遏的起身道。

  “就憑我是你的雇主,不想要一個病怏怏的管家這一點。”他理直氣壯的說完,直接轉身走向餐桌。

  “喂!你不要太過分了薛浩然!”張仁靚再也受不了的尖聲叫道。

  薛浩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不爽嗎?再也受不了我嗎?”他問她。“那敢情好,我也有一樣的感覺,所以,分期付款的事就到此爲止好了,咱們采法律途徑,直接到警察局解決吧。”

  “不要拿員警威脅我!”張仁靚握緊拳頭厲聲道。

  “我以爲員警是人民的保母,而不是威脅的利器。”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說:“怎麼樣,要到警察局解決嗎?”

  張仁靚氣到渾身發抖,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明,竟讓她開車撞到這麼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平平都是車禍,雖然說薑妍是被撞,而她是撞人,但是同樣都是因爲車禍而遇到一個男人,爲什麼薑妍可以碰到一個好男人,而她卻撞到一個大爛人,不僅吃她、住她、奴沒她,還動不動就拿員警來威脅她,她上輩子到底是欠了他什麼呀?

  好生氣、好生氣,她真的好生氣,但是卻沒辦法不受他威脅。

  她討厭員警,光是想到他們她晚上就會作惡夢。

  她知道自己有病,也知道這病的起因與由來,知道它並不是治不好。隻不過因爲它並不會影響日常生活,也不會影響身體健康,重點是治療還要花錢,而且不知道要花多少,所以她在權衡利害後就將它摸視了,不過現在卻很後侮。

  早知道她會開車撞到一個惡魔,她就花錢治病了。真的是千金難買早知道!

  “怎麼樣?決定了嗎?”他挑眉問她。

  她用力的籲了一口氣,沒有應聲,直接以走向餐桌的舉動作爲回答。

  見狀,薛浩然則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氣,還真怕她會氣到豁出去哩。不過也因此讓他更加好奇,她到底爲什麼會如此懼怕員警?

  “我事先申明,這些飯菜我是準備讓你當今晚的晚餐,和明天的午餐的。我若吃了的話,你明天中午就隻能吃吐司。”她面無表情的說。

  “吃一餐吐司總比等管家病倒之後,三餐都得吃吐司、啃麵包來得好吧?”他聳肩回道。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張仁靚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拿了碗裝了飯,便徑自到餐桌旁坐下,低頭安靜地吃起晚餐。

  不過她沒話說,不代表薛浩然也沒話要說,相反的,他有一堆話要跟她說。

  “客廳桌上那一千塊你拿去買菜,以後晚餐你和我一起吃。我想多一千塊的餐費,應該夠我們撐到你領薪水吧?”他說。

  她埋頭吃飯,沒有應聲。

  “夠嗎?如果不夠,我再去跟隔壁的王媽媽借錢,反正一回生,二回熟。”見她不理他,他故意這麼說。

  “不準你再向任何人開口借錢!”她倏地擡起頭來,警告的瞪著他。

  “不準?”他挑高眉頭。

  張仁靚驀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語氣放緩,重新開口。

  “兩千塊已經夠撐到我領薪水了,所以請你不要再向任何人借錢了,可以嗎?謝謝你的合作。”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道。

  “說真的,我很懷疑你真的有這麼拮據嗎?不是爲了要演給我看,才故意在裝可憐?”他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開口。

  她再次低頭安靜地吃飯,懶得理他。

  “我想買台筆記本電腦。”須臾,他忽然說道。

  “咳……”

  她氣到被飯粒嗆到,頓時咳到不行,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他迅速起身去倒了一杯水來給她,同時燮眉道:“你是怎麼一回事,連吃飯都會嗆到?”

  “還不是你害的。”張仁靚邊咳邊說,又咳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停下來。

  “爲什麼是我害的?”他一臉莫名其妙。

  “我跟你說我沒錢,你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會相信?竟然還說要買筆電,你是魔鬼嗎?真的想逼死我嗎?”

  她怒不可抑的瞪著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他我行我素、花錢如流水的行爲了。重點是,她是真的沒有閑錢可以供他揮霍。

  略微猶豫了一下,她驀然起身丟下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後迅速轉身進入自己的房間,一會兒之後就走出來。

  “拿去。”她將自己的存款簿丟給他看。

  “這是什麼?”他問她。

  她沒應聲,反正事實勝於雄辯,她說愈多愈像是在狡辯,不如讓他自己去看。

  她一共有兩本存款簿,一本是公司薪水彙入的賬戶,一本則是爲房貸所開的戶頭。他隻要拿這兩本存摺稍微對照一下裏頭的金錢流向,她平日所有的收入與支出便能一目了然,自然也可以看見她此時兩個帳戶裏的存款合計隻剩三位數。

  裝窮?苦肉計?她倒真希望自己是裝的。

  薛浩然安靜地看了一下她存摺裏的金額後,把簿子還給她,然後平靜地開口建議道:“你可以用信用卡借款幫我買。”

  張仁靚差點吐血,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不敢相信這家夥竟然厚顔無恥到這種地步。

  “我知道你沒錢,所以不會要求你買太高規格的,你放心。待會兒我把規格寫給你,你照著我上面寫的要求買就行了。”

  “看!”她終於大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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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張仁靚腳步沉重,一步步的順著樓梯往上爬。

  以往,她覺得出門上班是件苦差事,現在卻完全相反,覺得回家好痛苦,因爲她家裏住了一個活生生的惡魔。

  薛浩然那家夥真的是一個該千刀萬剮的吸血鬼惡魔,花光她戶頭裏的存款還嫌不夠,竟然還要她去借錢給他買筆電,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爲此,她昨晚氣到失眠,今天到公司一整個精神不濟,犯錯連連,挨了好幾次罵。

  “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快下班時,李佩在公司廁所裏遇見她,關心的問。

  “別提了,還不是那個混蛋家夥害的。”她有氣無力的說。

  李佩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現在處境的人,她也隻能對她吐苦水。

  “哪個?”李佩一時反應不過來。

  “家裏那個!”她咬牙切齒道。

  “喔,那個不請自來的房客。他這回又做了什麼,讓你這樣咬牙切齒的?”李佩恍然大悟後好奇的問道。

  “他竟然要我幫他買一台筆記本電腦!”她怒不可遏的說。

  “繼冷氣後又要筆電?他果然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人。那你呢?決定買給他,還是要報警?”李佩燮起眉頭。

  從一開始她就不贊成仁靚把那個被她撞失憶的家夥帶回家去,沒想到那人僅失憶了一天就恢複正常,而且還賴在仁靚家不走,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但偏偏仁靚也不知道爲什麼死都不肯報警,任那蛋家夥予取予求的,看得她都擔心死了。

  “我絕對不可能會買給他的。”張仁靚斬釘截鐵的說。

  見她壓根兒沒提要報警的事,李佩不禁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如果他又像上次買冷氣那樣先斬後奏呢?”她問。

  張仁靚頓時眉頭緊燮、啞口無言。說真的,如果那混蛋真又這樣做,她也沒轍,隻能讓他的債權人去利滾利了。

  “要不要我借你錢,幹脆把那家夥要的筆電買給他算了?”看她一臉無奈又無計可施的神情,李佩忍不住開口。

  “不要,這樣隻會讓他變本加厲而已。”張仁靚迅速地搖頭道。

  “那如果他又背著你跟別人借錢,要你去還呢?”李佩對于上回的冷氣事件還記憶猶新。

  “他知道我沒錢,還敢要我去還錢,我就跟他翻臉,罷工!”她惡狠狠地說。

  “怎麼罷工?不煮飯給他吃,不幫他洗衣服?”李佩問她。

  “對。”她用力的點頭。

  “真沒威脅性。”李佩忍不住翻白眼,撇唇評論道。

  “他身上沒錢,我若不煮飯給他吃,他會餓死。”張仁靚有些氣弱的爲自己辯駁。

  看樣子她真的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報警,李佩也懶得再與她討論這事了,改口說:“算了,我不管你了。我們有段時間沒聚餐了,晚上找禹菲,三個人再一起去喝一杯怎樣?”

  “我是很想,但沒錢,娛樂費都拿去買冷氣了,所以在領薪水之前,要花錢的地方別找我去。”張仁靚苦笑的搖頭道。

  “我知道了,我請客,我請客。”李佩說。

  “真的嗎?你要請我?”張仁靚頓時精神一振,雙眼發亮的問。

  李佩點頭。

  張仁靚歡呼一聲,立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回辦公室去約林禹菲,三個人結伴去吃飯,再去喝一杯,一直搞到快要十點才回家。

  從頭到尾她沒忘記家裏還有位大爺在等她回去伺候,但心情超不爽的她反倒因此有種報複的快感。

  餓死他好了,哼!

  不過雖然是這麼想,她剛才還是在路口的面店買了一碗牛肉湯面,免得真鬧出人命來。

  走到家門前,她突然有個想法,如果今晚沒晚餐吃的教訓仍沒讓他學乖的話,那手上這碗湯面就不要給他吃。

  沒錯,先把面藏起來,他若不知悔改,就當她沒買這碗面好了。

  想罷,張仁靚立刻動手將原本提在手上的湯面往包包裏塞,壓根兒沒注意到樓梯陰暗處有一雙熾熱又邪惡的眼睛正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並在她用鑰匙開門的瞬間悄悄地摸到她身後,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同時用另一隻手緊摟住她的身體,將她往仍未打開的大門上壓去。

  她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尖叫出聲,但聲音卻全被捂在嘴巴裏,發不出來。

  她可以感覺到對方身體緊貼在她背後的惡心感和味道,也可以感覺到他正在摸索著門把,像是想打開她家大門,將她推進屋裏逞兇。

  這歹徒知道她一個人住,家裏沒其他人在。

  這想法瞬間出現在她腦中,同時,大門被他推開,眼前頓時大放光明,因爲她家客廳的燈是開著的,而薛惡魔正橫躺在客廳沙發上,聽見開門的聲音也擡眼望向她。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三個人的心情與世界頓時丕變。

  張仁靚從驚恐萬分到喜極而泣,薛浩然從輕松愜意到渾身緊繃,歹徒則是從精蟲入腦到寒毛豎立、全身僵硬,瞬間鬆手將懷中女人往前用力一推,轉身就跑。

  張仁靚在踉蹌間感覺一道疾風從她身邊刮過,再擡頭看,屋內已不見薛浩然和歹徒的身影。

  她面無血色的用雙手抱住自己,無法阻止害怕的感覺在心裏蔓延。如果今天不是薛浩然在的話,那後果她真的完全無法想像。

  過了一會兒,一陣紊亂的腳步聲從門外樓梯間響起,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呻吟聲,她疑惑的看向仍舊敞開著的大門,一會兒後就見薛浩然出現在門外,手上還半提著一個穿著黑色恤、五分短褲加拖鞋,正駝著身體,捂著頭部,好像怕被人打爆頭的人。

  薛浩然像丟垃圾般的將那人往客廳地闆上扔,同時開口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報警。”

  屋裏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頓時渾身一僵。

  “求求你不要報警,我知道錯了,這是我第一次犯案,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我發誓。求求你不要報警,求求你!”歹徒跪趴在地上不斷地乞求道。

  張仁靚突然覺得對方的聲音似乎有點熟悉,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歹徒竟然是個熟人!

  “你是路口早餐店老闆娘的兒子?”張仁靚不敢相信的問道。

  歹徒低著頭,用手遮著臉不敢應聲。

  “你認識他?”薛浩然問道。

  張仁靚沒有應聲,而是目不轉睛的瞪著跪在地闆上的年輕人,感覺全身發冷,因爲她作夢都沒想到襲擊她的竟然會是左右鄰居,竟然會是個熟人,而且還是個正在就讀台灣第一學府的大學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她問他“你知道你媽辛苦賺錢給你上大學是爲了什麼嗎?不是爲了要你作奸犯科,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你知道她若知道這件事會有多傷心嗎?”

  “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報警,不要告訴我媽,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看他不斷地磕頭求饒,張仁靚雖然仍對剛才所發生的事感到心有餘悸與憤怒,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軟了,尤其是想到那位經營早餐店,獨自一個人撫養兒子長大的老闆娘,她就更加狠不下心來。

  “你走吧。”她開口說。

  “等一下!我不同意就這樣放他走,絕不同意。”薛浩然難以接受的插口道。

  “那你想怎樣?”她問他。

  “報警。”他二話不說的回答。

  “我覺得沒那個必要,因爲我隻是被嚇了一跳而已,並沒有受傷。”

  “所以,你的意思是非要受傷、被這個混球性侵了、傷害了,你才要報警嗎?”他瞋目切齒的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總、之,這件事除了報警處理,沒有第二個選擇。”他斬釘截鐵的說完,徑自走到電話旁,伸手拿起話筒要報警。

  “不要報警。”她迅速沖上前將他手中的話筒搶了過來,掛回話機上。

  “讓開。”他面無表情的對她說。

  “你不要管這件事。”

  “你說什麼?”

  “我說這事你不要管,不管是要報警抓他或放他走都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

  “你說不關我的事。”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對,不關你的事。”

  “好,很好。”薛浩然怒極反笑的點頭道,“下次再碰到這種事,我會記得如你所願的當個『不關我的事』的旁觀者。”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砰”一聲將房門甩上。

  張仁靚輕歎一口氣,突然覺得好討厭自己,因爲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完全就是不識好歹,但是如果她不這樣說,他會放棄報警嗎?

  不會,她知道。因爲如果不是她討厭員警,襲擊她的人也不是早餐店老闆娘的兒子的話,她也會二話不說就選擇報警處理。可惜她的“如果”不成立。

  “你還不走嗎?”她看向仍跪在地闆上的那家夥。

  聞言,年輕男孩迅速地爬起來,轉眼之間就跑得不見蹤影,竟然連句對不起或謝謝都沒說,實在太不懂禮貌了。

  她疲憊的歎了口氣,走去將大門關上,上鎖,然後撿起先前掉落在地闆上的皮包。

  皮包裏的牛肉湯面還是熱的,但面可能已經糊了,即使沒糊,相信以他現在的心情也不會接受這碗面吧?

  她輕扯了下唇瓣,將湯面拿進廚房,拿出兩個碗將湯與面分開裝,然後等洗完澡,湯、面都涼了之後放進冰箱,可以當她明天的晚餐。

  至於他嘛,她也懶得管了,就當一報還一報吧,昨天他氣她,今天她氣他,扯平了。

  想罷,她又看了一眼他緊閉的房門,然後熄燈轉身回房休息。明天她還要上班呢。

  “不要……不要……”

  半夜,張仁靚在睡夢中突然發出斷斷續續的吃語,身體也在瑟瑟發抖著,就像作了非常可怕的惡夢一樣。

  “不要……不……救我……”

  “救我……救命!”

  她突然一個劇烈的掙紮,大叫出一聲救命,聲音直接穿過牆,驚醒了睡在她隔壁的薛浩然。而她卻還未醒來,繼續沉睡、繼續夢囈。

  “不要……求求你……”

  “不!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

  “爸……媽……爺爺……我不要……口烏……不要……”

  薛浩然被突如其來的大叫聲驚醒後,側耳傾聽了一下,很快就找到擾人清夢的根源,他撇唇翻身,本想繼續入睡的,怎知即使是隔了一道牆,在甯靜的夜晚中她斷斷續續的吃語還是傳了過來,擾得他根本無法入睡。

  她到底是在作什麼夢?哪有人在作夢的時候還這麼恥噪的?

  等等,那是什麼聲音?她在哭嗎?

  “嗚嗚……嗚……嗚……”

  該死,好像真的是哭聲!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人已經走出房間,來到她房門前,動手轉動她房門的門把。

  她的房門一推就開,讓他有些驚訝她竟然沒鎖門?但這驚訝隻維持了短短的一秒,他的注意力已被她的吃語聲完全吸引過去。

  “……救命……不要……爸……媽……爺爺……嗚嗚……不要……走開……求求你們走開……救命……不要……嗚……”

  她到底在作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他燮緊眉頭走上前,伸手搖了搖不知做了什麼惡夢的她,同時出聲喚道:“張仁靚?張仁靚,酉星過來,你在作惡夢!”

  在他的搖晃與叫喚下,她終於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睜開淚濕的雙眼,茫然的看著他。

  “你在作惡夢,誇張的大叫聲把睡在隔壁的我都吵醒了。”他爲自己半夜出現在她房裏的事做解釋。

  她沒有應聲,隻是張著一雙淚眼汪汪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晶瑩的淚水還不時的從她眼眶中流下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還記得自己剛剛作了什麼夢嗎?”他問她,沒話找話說,卻壓根兒沒想到既然她已經醒了,自己大可離開回房。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緩慢地開口,“我夢到我被色狼壓制正要被性侵時,你從旁邊走過卻視而不見,我開口向你求救,你也置若閣聞、置之不理。”

  薛浩然張口結舌,頓時無言以對。

  “我不會真的見死不救。”他撇了撇唇,對她說。

  “我知道。”

  “知道還這樣說是存心想氣我嗎?”他沒好氣的問她。

  “是你問我剛剛作了什麼夢。”她無辜道。

  “那是因爲我聽到你叫爸爸、媽媽和爺爺,他們也從旁邊走過卻對你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嗎?”他問她。

  “他們都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就算他們天天吵架或打架都行,我隻要他們還活著就夠了。爺爺也一樣,雖然他講話很難聽,總是罵我們拖累他但是隻有他願意收留我們,也隻有他會關心我們的死活,可是他也死了,離開我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神情恍惚的說,讓薛浩然不禁懷疑她此刻到底是清醒的,還是半夢半醒?

  如果要他猜的話,他會猜是後者,因爲如果她是清醒的,應該不會和他說這些私密的過去才對。所以,他要不要趁這機會搞清楚她怕員警的理由呢?

  念頭一旦成形,他便無法遏制住它。

  “你爲什麼討厭員警?”他柔聲的開口問道。

  “因爲他們每次出現都有壞事會發生。”她露出一臉害怕又痛苦的表情回答他。

  她果然還沒有清醒,而是處在半夢半醒之中。

  他忽然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高興還是失落,感覺很複雜。

  “什麼壞事?”甩開那理不清的複雜感受,他開口問她。

  “他們吵架吵得太大聲,吵到隔壁鄰居阿姨就會報警,員警一來,他們就會打架。他們死的時候,員警也來了。爺爺出車禍死掉的時候,他們也跑到家裏來。每次他們出現就會有壞事發生,我討厭他們,真的好討厭……走開,求求你們走開……走開……”她愈說聲音愈弱,說著說著,竟然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但即使如此,薛浩然也已經從她剛剛所說的話弄懂了她討厭員警的原因。

  他很震驚,非常非常的震驚。

  本來以爲她從高一起就開始撫養弟弟,姊弟倆相依爲命至今已經夠可歌可泣了,沒想到在此之前,在她父母、爺爺仍在世時,她也沒一天的好日子。

  吵架吵得太大聲鄰居就會報警,員警就會來,然後他們就會打架?

  這要經曆過多少次,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才會在一個已經國中畢業的大女孩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傷口,直到經過了十幾年的現在還擺脫不了那陰影?

  她的父母該死,即使他們都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他還是覺得他們死有餘辜,不值得可憐或同情。

  隻是這個傻女人剛才竟然還說什麼他們天天吵架或打架都好,隻要他們還活著就夠了?真是個傻瓜。

  看著眼前眼角仍帶著淚珠入睡的她,他感到一陣心疼從心裏蔓延開來,直至他全身每一個細胞。

  瞬間,他突然明白了這陣子自己反常的原因,他想,他恐怕是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這個堅強的小女人了。

  他目光不自覺變得溫柔,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然後輕撫著她的眼眉。

  “張仁靚,你這個女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長得也不是很漂亮,頂多隻能算是個中等美女而已,怎麼會什麼都不用做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偷走了我的心呢?”他喃喃自語的問道,沉睡中的她當然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看著她,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好好睡吧!願你這回能作個好夢。”他柔聲道,然後起身,輕輕地帶上門離開。

  張仁靚覺得自己昨晚好像作了一個非常荒誕的夢,竟然夢見薛浩然坐在她床邊輕聲細語的和她說話。她記不起來他們在夢裏談話的內容,卻無法忘記他溫柔的神情與眼神。

  怯!那家夥若懂什麼叫溫柔的話,母豬都會上樹了。所以那一定是場夢,肯定是夢。她告訴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那家夥也不是一無是處啦,至少昨晚若不是有他在的話,她八成……不,十成會遭遇到不測。

  因此爲了感謝他,她今天還向李佩借了一千塊,在下班後特地跑到附近的黃昏市場買了一條魚給他加菜。

  提著魚和一堆五把一百塊的便宜青菜走路回家時,張仁靚訝異的發現薛浩然那家夥竟出現在她家騎樓下。

  “你在這裏做什麼?”她走上前問。

  “等你下班。”他回答。

  她頓時露出一臉懷疑的表情,防備的說:“你該不會又亂花錢買了什麼,在這裏等我下班要叫我付賬吧?”

  他白了她一眼,二話不說就轉身進門,爬樓梯上樓。

  她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跟著上樓回家。她的思緒已經轉移到今天的晚餐上頭,因爲她難得奢侈買了一條魚回家,一定要好好煮,煮得超好吃的,再來細細品味。

  張仁靚相信她煮的糖醋魚肯定好吃到爆,因爲他一餐就把它吃光光了,除了魚骨頭,連湯汁都沒剩下一滴,讓她看了既自豪又有點心痛。

  因爲那條魚整整花了她兩百五十元,原本她還以爲至少可以吃個兩、三餐的,結果卻被他一餐就解決,真的是太浪費了。但是既然這條魚是她特地買來感謝他的,他要一次吃完或分多次吃都是他的自由。

  總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條糖醋魚建的奇功,他和她的關系似乎從那天開始轉好,他不再有動不動就把她惹怒,把她氣得半死的行爲舉止,還經常和她閑話家常,一整個變得平易近人,不再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然後,幾乎每天他都會在她下班時恰巧出現在樓下騎樓處,有時是說無聊下來走走,有時是說去便利商店買東西,總之出現的理由很多,聽起來也很合理,所以她一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直到某天她才突然開竅,領悟到他的體貼與用意。

  他是在告訴有心人士,即使她弟弟到離島去當兵了,家裏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住,在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在。

  薛浩然。

  浩然正氣。

  第一次,她覺得這個名字還挺適合他這個人的,他身上果然是帶有正氣。隻是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怎會利用車禍這事,向她勒索一百萬,硬是賴在她家不肯離開呢?總覺得案情不單純,不過這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過問。

  算了,反正近來他們倆相安無事,她也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頂多就是多花一點水電瓦斯和夥食費罷了,就當她……嗯,請了一個私人保鏢吧。

  這個想法讓張仁靚樂得笑開懷。

  呵呵呵,沒想到她張仁靚也能夠擁有私人保鏢啊,真是太奢侈、太富貴了,哇哈哈哈……

  想法轉個彎,世界大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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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39:35
第五章

     發薪日。

  張仁靚第一時間就沖到便利商店的ATM查詢存款餘額,當那一串五位數字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當場就笑咧了嘴。

  她的戶頭裏終於又有錢了,而且總金額還比她預測的要多上一千多塊,這代表上個月的業績分紅比她預期的還要多,真的是太贊了!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突然想要慶祝一下,便打電話找了李佩和林禹菲她們下班後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聚餐,怎知她們倆竟不約而同的都說晚上有事,讓她的熱情之火一下子就被澆熄了。

  不過她後來又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薛浩然。

  想一想,他近來的表現一整個可圈可點,不僅沒有再找她麻煩,還不知爲何幫了不少鄰居一些小忙,讓鄰居們一個個都提著謝禮往她家送,所以現在家裏的冰箱多了許多免費食材和免費水果,著實讓她省了不少。

  嗯,愈想愈覺得自己應該搞賞他一下才對,所以晚上就找他一起慶祝吧。

  事不宜遲,她立刻打電話給那家夥。

  家裏電話有來電顯示,他也知道她的公司電話號碼和手機號碼,所以她並不擔心他不接電話。

  “喂?不要告訴我你今天又要加班了,你再加下去,我的胃都要穿孔了。”他接起電話就巴拉巴拉的給她念上這麼一段,讓張仁靚呆了一下,瞬間隻覺得哭笑不得。

  “你可以再誇張一點沒關系。”她含笑的對他說。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才又傳來他的聲音。“你又要加班了?”他問。

  “不是。”

  “那你怎會打電話回來?”她的回答似乎讓他有些訝異與不解。

  “晚七我們一起到外頭吃飯,我請客。”她告訴他。

  “你是撿到錢,還是中了發票頭獎或樂透頭彩?”他沉吟了一下,疑惑的出聲問道。

  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問道:“要不要去?不去就拉倒。”

  “去,當然要去。”他立刻回答,一頓又問:“你要請我吃什麼?”

  “到時你就知道。”她賣關子的對他說。

  晚上,當張仁靚領頭帶著薛浩然走進充滿人潮的夜市時,他頓時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這就是你所謂的在外頭吃飯?”他問她。

  “我們是在外頭呀,而且正準備要……啊!就是那間小吃店,它的鹵肉飯超正的。走走走,我們來去吃鹵肉飯。”說著,她又對他咧嘴一笑,“我們這不是在『外頭吃飯』嗎?”

  “你讓我無言以對。”他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本來我是打算請你去吃燒烤的,但是臨時訂不到位子,心想,夜市的烤肉也不比燒烤店差,而且不必自己烤,周圍還有各式各樣的美食小吃,應有盡有,所以就改到這裏來了。”她解釋著。“你可別告訴我,你從來不吃路邊攤。”

  “沒有到不吃的程度,但是很少吃是真的。”他老實的承認。

  “真是浪費。”她評語道。“好吧,姊姊我今天就大發善心,出錢出力,好人做到底,帶你吃遍夜市所有美食,讓你從此無法自拔的深深愛上咱們全世界知名的台灣夜市。走,跟我來!”說完,她朝他勾了勾手指,轉個方向帶頭往前沖。

  “你不是要去吃鹵肉飯嗎?不吃了嗎?”他跟著她往前走,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一眼後方她剛才說要去的小吃店。

  “不吃。鹵肉飯吃下去肚子就飽一半了,還能再吃什麼?”她頭也不回的答道。

  “所以剛剛你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想用鹵肉飯先把我喂個半飽,接下來你就可以省錢了?”他頓時恍然大悟。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呆了一下,趕緊裝傻道,又迅速地轉移話題。“那攤的香雞排超好吃,我先過去買。”說完,她拔腿就跑。

  薛浩然被她這一連串作賊心虛的反應逗笑了,他笑著搖了搖頭,緩步地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邊走邊吃邊買,而她也不愧是省錢女王,精打細算的從雞排攤開始,所有小吃都隻買一份而已,然後兩個人分著吃。

  照她的說法是,這樣才可以吃更多不一樣的東西。

  不過在他看來,她的目的始終隻有一個,那就是省錢。要不然一個年輕女生怎會和一個與自己沒啥關系的男生親密共食呀?就算不怕被誤會,也會考慮一下衛生問題吧?

  你一口,我一口。我吃好了,換你吃。

  在別人眼中,他們應該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吧?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瞬間喜歡上這種感覺,所以對於她什麼東西都隻買一份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異議。

  香雞排、婀仔煎、珍珠奶茶、烤魷魚、麻辣鴨血、冰豆花、大腸包小腸……

  他們一路走一路吃,嘴巴沒停過,他甚至已經數不清這一路走來,他們倆究竟吃了多少東西,但由於是兩人共吃一份的關系,肚子倒是還沒被撐破。

  不過相對於擔心撐破肚皮這件事,他反倒更擔心和她走散。

  隨著時間的推進,來逛夜市的人愈多,有好幾次被人插個隊、借個過,他就差點跟丟她了,讓他愈逛愈心驚。

  “對不起,借過一下。”

  看,又來了。

  “借過。”

  “借過。”

  “借過。”

  靠,有完沒完呀?這條借過的人龍是怎麼一回事?

  他瞪著一個接一個從他身前橫越的人,這群人一個接一個的擋住了他前進的路,讓他舉步爲艱,隻能踞起腳尖,在茫茫人海中鎖定走在前方的她的身影,免得待會兒真跟丟了。

  “喂,你都不會注意一下我有沒有跟上來嗎?”好不容易追上她,他忍不住對她說道。

  “你又不是小孩子,我還怕你會走丟不成?”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我身上沒錢、沒手機,也不知道從這個地方要走哪個方向才能回到家,拜託你也顧慮一下我的情況好嗎?”他沒好氣的對她說。

  “若真走丟了,你可以自己走回去,或者跟路人借手機聯絡我,我會去把你領回來的,放心。”她似笑非笑的對他說。

  “我不想演弱智。”

  “璞!”她遏制不住的璞了一聲,整個人頓時大笑了起來,“哇哈哈!哇哈哈一”

  薛浩然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眼底漾著的卻是溫柔與寵愛。他伸手握住她。

  她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低頭看向突然被他牽住的那隻手,再擡頭看向他。

  “你這是幹什麼?”她問他心跳不知爲何突然有點加快。

  “以防走散。”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言簡意賅,理由正當的回答道。

  她突然竟不知該說什麼,想叫他放手也不對,不叫又好像有點怪怪的。重點是,她的心跳、她的心髒是怎麼一回事?感覺好像……

  “仁靚?”

  突如其來且熟悉的呼喚聲讓她的注意力與思緒頓了一下,瞬間轉移。她轉頭循聲看去,隻見學長陳皓正笑容滿面的隨著人群而移動,朝她所在的地方靠了過來,直到她面前。

  “好巧,你也來逛夜市嗎?”他對她微笑道,然後將目光移到她身邊的薛浩然身上,再將視線往下移到他們牽握著的手。

  隨著他目光向下移,張仁靚反射性的立刻將薛浩然的手甩開。

  “這位是?”陳皓問她。

  “朋友。”她回答。

  “男朋友?”他桃眉問。

  “不是。”她迅速搖頭道,沒注意到薛浩然的神情愈來愈晦暗深沉。

  這家夥是誰?看她急著和他撇清關系的樣子,她該不會喜歡這個長得像小白臉的家夥吧?

  “你好,我叫薛浩然,是仁靚現在的同居人。”他開口自我介紹道。

  “同居人?”陳皓有些呆滯。

  “不是,學長你別聽他亂說,他是開玩笑的,他這個人就是愛開玩笑。”張仁靚趕緊揮手否認,然後轉頭警告的怒瞪薛浩然一眼。

  “你別亂說話。”

  薛浩然輕撇了下唇,將頭轉開,卻不經意的看見她學長勾唇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然後瞬間又隱沒。

  “學長,怎麼你會來這裏?”

  “我和客戶在附近談生意,沒想到這裏晚上有夜市,剛好車子停在另一邊,得穿過這條路才能到達停車場,就順便逛一下。”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才剛下班要回家嗎?”

  “嗯。”

  “喔,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畢竟家裏還有人在等你。”張仁靚勉強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轉頭招呼薛浩然,“前面有間黑輪很好吃,我們走吧。學長再見。”說完,她率先轉身走開。

  張仁靚,幹得好,這樣做就對了,別忘了學長已經結婚了,而且還答應了他老婆要和她避嫌,最重要的一點是,你不是已經決定不再爲他作踐自己了嗎?所以你先轉身離開是對的,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他是誰?”薛浩然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校友。”

  “在我看來好像沒那麼簡單。”他評論道。

  她沒有應聲。

  “你喜歡他?”她沉默不語。

  “那家夥看起來不像是個好人。”

  她瞬間停下腳步,轉頭瞪他。“你又不認識他,請你不要隨便批評他。”她怒聲道。

  “這麼護著他?看樣子你似乎真的很喜歡他。”他看著她說。

  “不關你的事。”她轉頭,繼續往前走。

  “他手上好像戴著結婚戒指,你剛才說家裏有人在等他,指的難道是他老婆?”

  她緊抿唇瓣,不應也不答。

  “所以,你明知道他已經結婚有老婆了,你還喜歡他?你想當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嗎,張仁靚?”

  “你閉嘴!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評論我?小三?到底誰才是小三?是我先認識學長,先陪在他身邊的,是我!是我!是我!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才是小三!不是我!”她握緊拳頭,怒不可遏的轉身朝他低吼道。

  “愛情不講先來後到,沒有人會覺得對方才是第三者。”他平靜地看著她說。

  “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走開!”她惱怒的用力推他,不喜歡他就事論事的模樣。

  他明明可以什麼話都不說,爲什麼一定要在她的傷口上再劃一刀?尤其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去破壞學長他的婚姻好嗎?她隻是有點生氣,有點不甘心,有點壓抑過久想宣洩一下而已,他有必要這麼冷酷無情的把現實擺在她眼前嗎?

  今晚根本就不該請他來外頭吃飯的,她後侮了,因爲他隻配得上一把二十塊的青菜,哼!

  張仁靚怒氣沖沖的大步往前走,沒注意到後方的薛浩然並沒有跟上來。

  夜市裏人潮擁擠、萬頭攢動,他們倆分處兩地,各自逐漸淹沒在人海裏……

  一整個晚上,張仁靚的手機都沒有響起。

  好幾次,她因爲懷疑自己的手機是不是壞了,幾度拿起家用電話打給自己,結果證明她的手機並沒有壞。

  那麼,它爲什麼不響呢?薛浩然他該不會是忘了她的手機號碼,所以才沒辦法和她取得聯絡吧?會是這個原因嗎?

  其實她根本就用不著擔心他會迷路或發生任何意外,因爲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弱智,即使真不記得她的手機號碼,也不知道她家的住址,他還能回他自個兒的家去。

  隻是她一想到自己最後對他說的話,她就一整個鬱悶,心不知怎麼的變得很低落,忐忑不安。

  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走開!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要趕他走,隻是那時候心情真的很差才會口不擇言,她沒想到他後來真的就這樣不見了,而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爲和她走散了才不見的,還是把她趕他走的話當真了?如果答案是後者……

  看!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呀?!怎麼會這麼小氣,這麼沒肚量,這麼的不負責任,要走也不說一聲,好歹他們也當了將近一個月的室友,她還供他吃住,把他當成大爺伺候著,他真的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家夥。

  哼,走了最好!省得她還得拼命趕回家煮飯給那家夥吃。家裏的水電瓦斯也都能省不少錢,尤其是夥食費。

  怒氣騰騰的翻身下床準備上班,張仁靚感覺頭有點暈,大概是起床動作太快的關系,她才不要承認是因爲擔心他、等了他一夜的電話沒睡的關系。

  到公司上班,她不自覺地總會查看一下手機有無未接來電,辦公桌上的話機每回響起,她都會心跳加快一點,心想會不會是他。

  她很氣自己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和反應,但卻無法阻止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許是擔心他會去而複返的跑回來跟她要債吧?她這麼告訴自己。

  下班的時候,李佩和林禹菲不約而同的打電話給她,說是爲了補償昨天的約沒成,問她今晚有沒有空,要不要去?她立刻點頭同意。

  “別忘了要打電話跟你家的房客說今天會晚歸。”李佩在電話那頭提醒她。

  “他已經走了。”她說。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都沒聽你說過?”李佩驚訝的問。

  “昨天。”

  “怎麼會這麼突然?是他主動離開,還是你讓他滾的?他不要你賠償他了嗎?你有沒有把他手上那張切結契約書撕掉?”李佩迅速地追問道。

  “沒有。”

  “沒有?你讓他把契約帶走了?你傻了嗎?上面有你的簽名,如果他哪天突然冒出來……”

  “那張契約在我家,他沒有帶走。”她緩慢地開口說,讓電話那頭的李佩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在下一秒後又迅速急迫的開口,“趕快回去把那張契約撕掉。”

  “撕不撕都沒差,反正他不會回來了。”她不以爲然。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不知道什麼叫做以防萬一嗎?”

  “知道,隻是不知道……”張仁靚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隻好住口。

  “什麼知道不知道的,你到底在說什麼?”李佩在電話那頭問。

  “算了,不談這個了。”她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我們待會兒見。今晚不醉不歸,就當替我慶祝我終於脫離苦海,重獲自由了。”

  “成。不過這件事禹菲隻知道部分而已,你現在打算全告訴她嗎?”

  “之前沒告訴她實話是不想她擔心,既然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好瞞的。”

  “希望真的一切都過去了。”李佩說。

  張仁靚扯唇想幫李佩的希望和自己加持,但卻不知爲何突然開不了口。

  她當然希望一切都過去了,和薛浩然因車禍而産生的糾紛、孽緣能就此結束,否極泰來,但是……她不知道,就是覺得心裏煩煩悶悶亂亂的。

  大概是跟她昨晚沒什麼睡,身體狀況不太好有關吧?等今天回家好好的睡一覺,相信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嗯,沒錯,就是這樣。

  深吸一口氣,她迅速地收拾東西,然後和李佩、林禹菲會合一起去HAPPY。

  那天晚上她喝得比平常醉,連自己後來是怎麼回到家的都記不起來。

  這件事她當然不敢跟李佩或林禹菲說,若真說出來,她們以後肯定不敢再找她一起去喝酒。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過去的平靜,上班、下班,偶爾和同事聚聚餐、看看二輪電影、逛逛街,有事沒事就把記賬本攤開來檢討又亂花了什麼錢,這筆錢其實可以省下來的生活。

  她很習慣這樣的生活,老弟還沒入伍之前,她也是這樣生活的。他們姊弟會關心對方,卻從不幹涉或管對方,不像他,完全就是欠管教。

  “喂,你洗個澡到底要洗多久呀?不知道瓦斯和水都要錢嗎?”

  “喂,你是沒骨頭嗎?坐沒坐相的,要睡覺回房間去睡!”

  “你這個人是怎麼一回事?又不是小孩子還這麼挑食?不知道這都是我花錢買的嗎?給我吃下去,否則從明天開始我天天煮這道菜給你吃。”

  “跟你說過多少遍,人離開了就要把冷氣關掉!”

  他總是欠人罵,生活習慣超級浪費,讓省吃儉用的她看他一整個不順眼。但是自從他不與她作對後,他的配合度讓她都覺得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

  家裏好安靜,如果他在的話,電視八成都是開著的。

  她想了一下,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打開。

  電視的聲音瞬間在屋內響起,驅除了安靜,但是她不知道爲什麼仍有一種靜寂的感覺,好像少了某人說話的聲音。

  “好難聽的歌,這種五音不全的人竟然也能出唱片,會不會太誇張了?”

  “嘖,這女生長得真漂亮,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整出來的,聽說韓國人十個裏頭有九個半是整過型的,剩下那半個因爲年齡還太小,發育未完成,所以還不能整。”

  他從來都不肯安安靜靜的看電視,不管是看廣告、看新聞、看連續劇,或者是轉到可以聽歌的音樂台,他總是有層出不窮的話和意見可以在一旁碎碎念。

  剛開始的時候她會覺得很吵,但過段時間之後,她竟不知不覺被他潛移默化,開始和他一搭一唱的胡說八道了起來,感覺好好玩。

  她驀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也無法否認她有點想他。

  薛浩然,她隻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對於其他有關他的事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即使想找他也無從找起。事實上她連薛浩然這個名字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實姓名,她都無法確定。

  “Country road,take me home,To the place I belong……”

  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反射性的迅速將它拿起來看,是個沒見過的電話號碼。她的心跳在這一瞬間突然加快了起來。會是他嗎?

  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她按下接聽鍵,“喂?”

  “仁靚,是我。”

  不是他。張仁靚的心情瞬間就DOWN了下來。

  “學長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有事嗎?”她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差十分鍾就十點了。

  “沒事,隻是突然想到上回在夜市匆匆一別,甚至沒來得及謝謝你之前幫我到機場接人的事,所以才打給你。”

  “喔,那件事呀,不客氣,那天我剛好有空,所以算你幸運,以後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這麼好運了。”她淡淡的說。

  “我一向很好運。”

  “是嗎?”她不置可否的應道。

  “對。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難道你不覺得我這個人一向很好運嗎?考試的時候碰到不會的是非題或選擇題,八成能蒙到正確的答案。臨時需要跟人借東西,九成也會借給我,若是女生,對方十成也一定會喜歡我。你說,還有人比我更好運嗎?”

  “嗯,你真的很好運。”她敷科示的回答,第一次覺得聽他說話有種不耐煩的感覺。“不好意思學長,我今天上班上得很累,想休息了,我們改天再聊好嗎?”

  “真的很累嗎?”

  “嗯。”

  “那我講個笑話給你聽,說不定你笑一笑就不會覺得這麼累了。”

  “不用了,我真的很累。學長,我要掛電話了,晚安。”說完,她直接把電話掛斷,然後想了一下,將他的號碼列入拒接名單中,這才將手機丟開,重新癱回沙發上,喃喃地念道:“薛浩然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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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40:00
第六章

     “仁靚,張仁靚!”

  晚上十點半,生活作息正常的人差不多要準備休息的時間,樓下卻傳來一個大聲呼叫她名字的聲音,讓剛洗好澡、坐在客廳敷面膜的張仁靚頓時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驚愕的沖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往下看。

  是她聽錯了嗎?是誰在發酒瘋?

  “張仁靚。仁靚,仁靚!”

  看!是陳皓,他瘋了嗎?

  她立刻拿掉臉上的面膜,抓起大門鑰匙就往外沖。

  她得下去阻止他。

  陳皓這個家夥發什麼神經,喝醉了嗎?要發酒瘋也回他自個兒的家去發,跑到她家樓下來做什麼?

  她生氣的忖度著,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下樓梯,沖出大門,然後沖向正站在對面馬路邊的陳皓。此時的他還仰著頭,雙手在嘴邊圈了個圈充當擴音器的朝她位在三樓家的窗戶揚聲叫喚著,“張仁靚,張仁靚!”

  看!這家夥是不是瘋了?

  “學長!你這是在做什麼?”她沖到他面前,怒不可遏的朝他咬牙問道。他身上果然帶著酒味,雖然不是很濃。

  “仁靚,你下來啦。”他放下圈在嘴邊的雙手對她咧嘴微笑。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壓抑著怒火再次問他。

  “我送宵夜來給你吃。”他對她說,然後走到他停在路邊的車子,從車窗裏提出一袋宵夜遞給她。“嗒!拿去。”

  她勉強自己伸手將那袋宵夜接過來,然後皺眉對他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還有,喝酒不開車。”

  “你是在關心我嗎?”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道,聲音不知爲何好像有點暖昧。

  張仁靚輕皺了下眉頭,告訴自己也許是她想太多了,他可是一個爲了讓老婆安心而和她這個認識十年的學妹斷絕往來的已婚男人。

  “學長,謝謝你的宵夜。時間不早了,你早點搭出租車回家吧,免得嫂子擔心。”她對他說。

  “你這是在趕我走?”

  “已經很晚了。”她沒有否認。

  “因爲那個家夥嗎?”他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出聲問道。

  “什麼?”她不禁呆愣了一下。

  “那天在夜市裏和你走在一起,那個姓薛的家夥。你和他在交往嗎?”

  瞬間,張仁靚隻覺得一陣愕然,還有莫名其妙,他問這做什麼?還有,他又是憑什麼身分和心態問她這個問題呀?她和薛浩然有沒有在交往關他什麼事,她爲什麼要告訴他?

  “這是我的私事,學長。”她答道。

  “我以爲你喜歡我。”他緊盯著她,突然緩步向她靠近。

  “那是以前,在你結婚之前。”張仁靚向後退。

  “我也喜歡你,仁靚。”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以熾熱的神情對她說道。

  她整個被嚇到,一點被暗戀多年的學長告白的驚喜感覺都沒有,隻有驚慌與害怕。

  學長他是怎麼了?難道忘了自己已經結婚有老婆了嗎?這樣突然跟她告白是想怎樣?

  “學長,你喝醉了,你先放開我的手,我幫你叫出租車送你回家。”她一邊掙紮一邊對他說,想甩開他的手,但他卻將她抓得好緊。

  “我沒有醉,我是說真的,我喜歡你,仁靚。”

  “你先放開我的手。”她不斷地掙紮道。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是不是?一直以來因爲你都在我身邊,所以我才沒發現這件事,但是過去幾個月……”

  “她叫你放開她的手,你是聽不懂國語嗎?”

  陳皓突然感覺一股力量將他整個人往後拉,因爲太過突然,讓他完全碎不及防的踉蹌往後退去,差點沒跌個四腳朝天。待他終於站穩腳步,隻見張仁靚身邊已多了一個男人,那個姓薛的家夥!

  “你--”他怒不可遏的指向他,吼道:“你做什麼?”

  “我才想問你這個已婚的有婦之夫半夜不回家,跑到這裏來想對仁靚做什麼?”薛浩然冷冷地盯著他。

  “我和我的學妹說話關你什麼事?”陳皓怒聲道。

  “要說話回去找你老婆,不要來找我的女朋友。”薛浩然冷言地道。

  “你的……女朋友?”陳皓看向張仁靚想跟她確認,怎知卻見她正呆呆的看著站在她身旁的薛浩然,壓根兒忘了他的存在,讓他頓時怒火中燒。“仁靚!”他大聲喚看。

  她在他的叫喚下,終於猛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他。

  “他說你是他的女朋友,是真的嗎?”他質問她。

  張仁靚眨了眨眼,這才慢半拍的意識到薛浩然剛才的宣告。她何時變成他的女朋友了,她怎麼會不知道?不過她大概猜得出他會這麼說的理由,應該隻是想替她解危吧。

  她正要接受他的好意,開口回答說“是真的”時,卻聽見身旁的薛浩然聲音再度在她耳邊響起。

  “不相信我說的嗎?那你看清楚了。”他說。

  張仁靚才在想薛浩然要人看清楚什麼時,便感覺自己的下巴驀然被擡起,一個陰影向她壓了過來,然後嘴巴就被他吻住了。

  她瞠大雙眼,既驚愕又難以置信,但心跳的頻率和體溫卻迅速的直線上升,完全失控。

  他的唇好軟、好溫柔,他的氣息好好聞、好迷人,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嗎?讓人心跳加快、呼吸加速,情不自禁、無法自拔。

  “親愛的,我們待會兒上樓再繼續,先把你這個討人厭的學長打發走再說。”他擡起頭,聲音微啞的對她說。

  她眨了眨眼,接著隻想大喊一聲天啊,然後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出來見人了。她竟然和他接吻吻到忘我,而且現場還有一個她熟識的觀衆在看?!天啊!地啊!

  “看清楚沒,學長?”薛浩然看向陳皓,諷刺的問道。“如果看清楚了,以後就不要再跑到這來找『我的』女朋友說話,因爲我會吃醋、會不爽,懂嗎?你慢走,不送。親愛的,我們上樓吧。”

  說完,他徑自樓著張仁靚的腰過馬路,頭也不回的走進公窩大門,砰一聲把門關上。

  陳皓大受打擊的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無法相信一直暗戀、單戀、迷戀著他,始終對他執迷不悔的學妹竟然會移情別戀?!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呢?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屋裏很安靜,氣氛很尷尬。

  張仁靚即使有滿腹的話想說,想和這個莫名其妙失去蹤影,又莫名其妙出現的薛浩然算賬,在經過剛才樓下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她也蔫了。

  他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怎麼可以吻她呢?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幫她,但是也用不著幫到這個地步吧?隻要她向學長點頭承認他是她男朋友,就憑學長已婚的身分,也沒有權力或資格再多說什麼。

  還有,他可知道剛才那一吻是她的初吻?

  這個混蛋家夥!

  “真難吃。那家夥人爛也就算了,買的東西竟然也這麼難吃,真是沒用。”

  正當她鬱悶糾結時,那個罪魁禍首竟然在一旁吃起了學長買給她的宵夜,還邊吃邊批評,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難吃就不要吃,誰叫你吃了?還有,那是別人買給我吃的宵夜,不是買給你吃的!”她怒瞪著他說。

  “我晚餐沒吃,餓啊。要不,你煮東西給我吃?”他期待的看著她。

  “你作夢!”她直接澆他一盆冷水。

  “有管家對主子這麼說話的嗎?既不敬業又沒禮貌。”他一臉正經,嚴肅的看著她搖頭。

  “看!”她直接飄出一句髒話。“你到這裏來做什麼?”她問他。

  “英雄救美?”他似笑非笑的挑眉道。

  她怒瞪他。

  “你可能忘記了,我租了這間房子,我隻是回家而已,你怎會問我來這裏做什麼?!”他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

  “你不是已經走了?”

  “走去哪兒?我是被一個心狠手辣的欺主惡僕拋棄,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了路,每天餐風宿露、饑寒交迫,曆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找到回家的路,回到這個溫暖的家。”他可憐兮兮的說。

  張仁靚翻了一個大白眼,冷冷地點評道:“不好笑。”

  “看樣子我沒有搞笑的細胞。”他輕笑了一下,自嘲的說。

  “也沒人叫你搞笑。”她忍不住再補他一槍。

  “好吧,那我們來談一談剛才那是怎麼一回事,那家夥最近經常像那樣跑來找你?”他雙手盤胸,一臉正經的問道。

  “這應該不關你的事吧?還有,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你又到這來做什麼?”她皺眉。

  “第一,我已經回答過你的問題了,我到這裏來隻是『回家』。第二,誰說這不關我的事,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嗎?”他說得理所當然。

  “誰是你女朋友了?”她倏然睦大雙眼,大聲反駁。

  “吻都吻了,你還不承認?”

  “看!”她迅速的罵了一聲,“我都還沒爲了這件事找你算賬,你竟然還敢這樣說!你這個混蛋、強盜犯,把我的初吻還來!”她隨手抓了個抱枕砸向他。

  “剛才那是你的初吻?”他既驚訝又驚喜,喜不自勝的眉開眼笑了起來。

  “你這個蛋!”她抓起第二個抱枕砸他。

  薛浩然太高興了,完全控制不了喜形於色的自己。

  上回在夜市裏,他明顯地感覺到張仁靚對那個學長用情很深,即使對方都已經結婚了,她似乎還忘不了對方。這讓他非常的不是滋味,隱約有種要抓狂的感覺。所以他才會暫時離開她,讓自己能夠冷靜地想一想自己對她究竟帶著什麼心思。

  他喜歡她是真的,但喜歡、愛和結婚以及和共組家庭過一輩子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線之隔,可以用一句話或一張紙就成功進階的,至少他不行。

  我愛你三個字要說是很簡單,但之後呢?

  結婚也一樣,隻要帶齊證件到戶政事務所登記一下就行了,但是結了婚之後呢?

  他不喜歡做會後侮的事,所以在做任何決定之前都會先考慮清楚,要嘛不做,要嘛就盡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他天性吹毛求疵,對工作是這樣,感情也一樣。

  所以他的事業才會成功,成功之後業務量爆增,以他吹毛求疵的個性才會和那些重量不重質派的人起爭執,偏偏公司又少不了他這個主心骨,那些人隻好陽奉陰違,然後又不小心捅了個馬蜂窩,差點沒把他氣瘋。後來才會導緻他因車禍順水推舟的演了場失蹤記,做了一回甩手掌櫃,讓那些不受教的家夥自己去收拾善後當作教訓。

  隻是他壓根兒沒料想到,就這麼一個臨時起意的念頭,竟讓他遇到這麼一個令他心生憐惜、情生意動的女生。

  經過半個多月的分離與冷靜思考後,他終於確定自己的心意,跑回來找她,沒想到卻正好撞見那個不要臉的家夥跑來糾纏她的畫面。

  其實那家夥站在樓下高調的大喊她名字時,他就已經到了,沒有在第一時間挺身而出,完全是想看她面對那家夥的模樣,結果讓他有些竊喜。

  之後他當然要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趁機宣告所有權,同時蓋章存證。

  隻是他真的沒想到這個吻竟然會是她的初吻,呵呵……呵呵……

  “你還笑?還笑!”

  沙發上已經沒抱枕了,惱羞成怒的她找不到東西丟他,竟直接彎腰把腳下的拖鞋給脫了,拿起來砸他。還好,家裏的室內拖鞋是十塊錢一雙的塑膠拖鞋,否則他非受傷不可。

  “嘿,君子動口不動手。”他伸手接住第二隻飛向他的拖鞋。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她怒目而視的對他說。

  薛浩然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咧著嘴,甘拜下風的對她豎起大拇指說:“你比我有搞笑細胞。”

  張仁靚都快要被他氣到發抖了,狠狠地罵了一聲“看”後,驀然站起身來,決定回房間睡覺,來個眼不見爲淨。隻是薛浩然可不準備就這麼讓她走了,在她從他身旁走過時,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再用力的扯了一下,讓措手不及的她瞬間跌坐在他大腿上。

  他的雙手順勢環上她的纖腰,將她抱了個滿懷。

  “你幹什麼?放開我!”她呆了一下,整張瞼頓時紅了起來,掙紮的對他叫道。

  “好香。”他突然深吸一口氣,啞聲的說。

  “你……快點放開我。”她緊張道,感覺自己的心跳和體溫又開始飄高了。

  “但是我不想放。”他深深地看著她說。

  “你……你到底想怎樣?”她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問。

  “我想負責。”

  “負責?”她一臉茫然,不是很懂他想負責什麼。

  “我奪走了你的初吻不是嗎?所以我想對你負責,我們--”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對她說:“結婚吧。”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活似見鬼般的大叫出聲,“什麼?!”

  “我知道你很高興,但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所以歡呼也要小聲點。”他微揚嘴角,似笑非笑的椰愉。

  “歡呼你個大頭鬼!”她用力的推開他,掙開他的懷抱,從他腿上跳了下來。結果隻一秒,她竟然又被他眼明手快的拉回他腿上。

  “喂!”她掙紮的叫著。

  “都決要結婚了,別不好意思。”他笑道。

  “看!誰跟你快要結婚了!”她用力的闆著他的手,卻發現它堅若盤石動也不動。

  “你不願意嫁給我嗎?”他問她,語氣輕快中帶了抹嚴肅與認真。

  “我對你一無所知,連你告訴我的姓名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嫁給你?”她哼聲反問他道。

  “薛浩然,今年三十歲,未婚。家中成員有父母兄嫂,未嫁的姊姊一個,以及剛上幼幼班的侄女一名,一共七個人。名下擁有一間科技公司,專營雲端科技頂目,據說前程似錦,潛力無窮,身價上億。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說我就要信呀?還身價上億咧?”她嗤之以鼻。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空出一隻手從褲袋裏拿出皮夾遞給她。

  “裏頭有我的身分證和名片可以證明我的身分,至於身價的問題,你給我幾天時間,我讓會計師拿給你看。”

  張仁靚頓時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他有必要這麼信心十足、有恃無恐嗎?

  “好,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好了,你這個大老闆、有錢人,前程似錦又潛力無窮的黃金單身漢,想嫁給你的女人應該有一大票,你爲什麼想和我結婚?”她問他,一頓後又說:“別說什麼負責的鬼話,那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爲什麼想和你結婚嗎?老實說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來想去隻想到一個可能的答案。”他說。

  “什麼答案?”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我想,過去你煮飯給我吃的時候,一定有在飯裏偷偷下藥對不對?”

  “你才下藥呢!”她整個被惹惱,本來還以爲能聽到什麼動人的情話,結果他說什麼?下藥?這個可惡的混蛋!

  “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想聽了,放開我,我要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她生氣的繼續掙紮。

  “好吧,那你邊睡,我邊說。”他驀然將她打橫的抱了起來,朝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喂,你要幹什麼,快點放我下來!”她邊叫邊掙紮,卻不敢太用力就怕會跌下去。

  相反的,他卻毫無顧慮的抱著她直接走進她香閨,將她抱上床後,以一個矯健的動作也跟著跳上她的床,然後翻身側躺,以一隻手一隻腳將正要從床上爬起來的她壓回床上。

  “喂!”她抗議的怒叫一聲。

  “你不是要睡嗎?快睡。你邊睡,我邊說。”他安撫的說。

  “看!”她直接開口罵道,“這樣睡得著才有鬼哩,你睡給我看!”

  “那就先聽我說話吧,如果等我說完了你依然還是睡不著,我再唱搖籃曲給你聽。”他對她咧嘴微笑。

  她根本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隻能選擇妥協。

  “你先讓我坐起來。”她說。

  “我覺得這樣躺著說挺好的。”說完,他不讓她有機會開口,緊接著繼續先前說到一半的話題。“除了被下藥迷失心智外,我無法解釋自己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你,喜歡到生平第一次有了想結婚,想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的這種念頭。

  “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有在那些飯菜裏對我下藥嗎?”他的表情柔和,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她。

  沒有。張仁靚想開口回答他的問題,卻不知爲何突然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也許是因爲他凝視她的目光,也許是因爲他靠她太近,更也許是因爲他剛剛對她說的話--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你,喜歡到生平第一次有了想結婚,想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的這種念頭。

  這就是她想聽的動人情話,他好會說,說得她的心跳和體溫又攀高了,連呼吸都有點不順暢了起來。

  房裏氣氛突然變得很暖昧。

  “時、時間已經很晚了,你該回自己的房間了。”她驀然開口。

  “我想睡在這裏。”他靠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不行。”她迅速地回答,整個人因緊張而渾身僵直。

  “那麼給我一個晚安吻。”他退而求其次。

  “你發誓吻了之後就會回自己的房間?”她猶豫的看著他。

  “我發四。”他狀似虔誠的說。

  “那,好吧。”她又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慷慨赴義般的閉上眼睛。

  看她單純好騙閉上雙眼的模樣,薛浩然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柔和,一種名叫愛憐珍惜的感覺從心底升起,緩緩地泛開蔓延至他整顆心、整個人。

  他慢慢地低下頭,吻上她的紅唇。她因爲太過緊張,唇抿得緊緊的。他伸出舌頭溫柔地輕探,引誘她放鬆,回應他的吻。

  她終於鬆口,他的舌頭立刻長驅而入的探進她嘴中,深深地吮吻著她。

  沒有經驗的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在他熱情又貪婪的吮吻中兵敗如山倒,一會兒就被他壓在身下,剝光身上所有的衣物。

  這一晚,他成功的讓她成爲真正的女人,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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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午休時間,張仁靚正打算趴在辦公桌上小睡一下,卻見李佩和林禹菲一起出現,站在辦公室入口處安靜地朝她招手。

  她疑惑的起身走向她們,三人在走到不會吵到其他睡午覺的同事的地方後,才開口問:“你們倆怎麼一起來找我?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倆臉上的神情都有些奇怪,有種欲言又止又想探詢的感覺。

  她們倆都沒有說話,而是又將她拉到無人的小會議室,仔細的關上門之後,才將她圍坐在中間,由李佩開口發問:“你早上請假?爲什麼?”

  張仁靚微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早上請了兩個小時的假,不同部門的李佩竟然會知道。

  “突然有點事。”她答道,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的告訴她們昨晚發生的事。

  “什麼事?”李佩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語氣中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讓她又愣了一下。

  “你怎麼這樣問?”她問李佩,同時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林禹菲,無聲的問:你們是怎麼了?

  “早上,你那個討人厭的學長打電話給我。”林禹菲開口。

  “啊?”張仁靚呆了一下。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他打電話找你沒找到,才會把電話轉到我那去改找我,所以我才會知道你早上請假的事。”林禹菲緩緩地把話說完,解釋原由。

  “他想幹嘛?”一時間想不透學長想幹嘛,張仁靚整眉問道。

  “你家那個惡魔房客是不是又出現了?”李佩突然開口問。

  “你怎麼會知道?”她錯愕的轉向她。

  “你那個討人厭的學長向禹菲打聽那家夥的事,想知道他是誰、和你有什麼關系,他旁敲側擊了半天就是想查證,你是不是正在和那個姓薛的家夥交往,很可笑吧?”李佩嗤之以鼻的嘲諷道。

  “他都結婚了,還爲了親愛的老婆和你這個認識十年以上的朋友絕交,他現在憑什麼冒出來管你要和誰交往呀?的確是很可笑。”林禹菲撇唇附和,語氣也極盡諷刺之能事。

  “他說他打你的手機都沒人接聽。”李佩看著她說。

  “我把他的號碼封鎖了。”她說。

  “幹得好。”李佩贊道。“不過他不是已經和你絕交了嗎?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而且還知道你家住了一個薛姓房客的事?”

  張仁靚稍微說了一下之前和學長在夜市裏遇到的事。

  “這都過了半個多月了,他現在才發作是怎樣?腦袋有問題嗎?”林禹菲翻了個白眼道。

  張仁靚略微猶豫了一下,又將昨晚學長喝醉酒跑到她家樓下發酒瘋的事說了出來。

  “他真的是瘋了!難道是和他老婆感情生變,吵架了不成?”林禹菲瞠大雙眼。

  “最好是。但即使如此,他跑去找仁靚,還莫名其妙對她告白是怎麼一回事?!他真是個不要臉又卑鄙無恥的大爛人!”李佩咬牙切齒,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誇張離譜的事。

  “不過那薛惡魔回來的還真是時候,當真應驗了那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最值得贊歎的是,他竟然還能馬上入戲宣你他是你的男朋友,真的是啊!”林禹菲笑咪咪的看著張仁靚,意有所指的神情讓後者不由自主的紅起臉來。

  “說,你和薛惡魔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真的在交往吧?”李佩反應超快,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羞紅的臉問。

  “你怎麼會這樣想?”張仁靚裝傻反問,殊不知自己的臉色已洩了密。

  “你還裝!知不知道你的臉現在紅得跟蘋果一樣?”李佩哼聲道。

  張仁靚下意識的立刻用雙手將自己的臉遮住。

  “來不及了。”林禹菲笑道。“決點從實招來,坦白從寬,說謊從嚴。”

  “沒錯!若隱瞞不說罪加一等,嚴刑伺候。”李現霍然抓住她的手臂,擺出一副你別想逃走的模樣。

  張仁靚頓時一整個哭笑不得,無奈之下隻好承認的點頭道:“對啦,我現在正和薛浩然交往中,可以吧?”

  “什麼時候開始暗渡陳倉的?”李佩繼續逼供。

  “什麼暗渡陳倉,你別講得那麼難聽。”她嘟嚷的說。

  “快點回答。”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騙鬼呀?”李佩一臉不信的表情。

  “我說的是真的,他從上次離開後,一直到昨晚才突然出現,中間我們沒有任何交集或聯絡。”她說。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倆是因爲久別重逢才會一時天雷勾動地火?”

  張仁靚忍不住臉紅的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是自己心裏有鬼還是怎麼的,總覺得李佩說的話怎麼聽都充滿了性暗示。

  “反正我們是昨晚才開始交往的,這就是事實,沒別的了。”她斬釘截鐵的說,希望這話題能就此打住。

  “你們是誰先告白的?”林禹菲好奇的問。

  張仁靚無奈的歎息。看樣子要結束話題比登天還難。

  “他。”

  “那他是怎麼告白的?”

  “問我要不要和他結婚?”

  “什麼?”

  “然後說他愛我愛到無法自拔,找不到原因,疑似我對他下藥,還告訴我他身價上億,前程似錦又潛力無窮……”她話未說完,身旁的李佩和林禹菲兩個人已笑得東倒西歪,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一哇哈哈哈哈一”

  她無奈的看著她們,很想對她們說“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想了一下還是覺得算了,免得沒完沒了。

  “好好笑,好好笑。仁靚,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笑話。”林禹菲一邊拭淚一邊仍然笑不可抑的對她說。

  “身價上億,前程似錦又潛力無窮……”李佩則是重複剛才讓她們笑噴的那段話,邊說邊笑。

  “隨便你們信不信,反正就是這樣。如果陳皓再找你們探聽消息、的話,你們就這樣跟他說。”她對她們說。

  “原來這是你想來應付那討人厭學長的說詞,你早點說嘛。”李佩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張仁靚一整個啞口無言。她說的全都是實話好不好?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所以你和薛惡魔到底有沒有在交往?”林禹菲一臉認真的再次向她確認道。

  “沒有。”她沒好氣的回答。

  “呿!所以你剛才都在耍我們呀?”林禹菲動手輕打了她一下,竟然就這麼相信她隨口亂說的氣話,讓張仁靚頓時有些目瞪口呆。

  這世界是怎麼了?說真話沒人要信,說假話卻讓人信了個十成十?

  “總之,我們是要告訴你,不準你再和那個討人厭的學長糾纏不清,別忘了他已經結婚是個有婦之夫了,你若不想被誤會成小三,最好離他愈遠愈好懂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若再像以前那樣笨得讓他呼來喚去,做他的免費女傭的話,我就和你絕交,從此不認你這個朋友!”李佩一臉嚴肅的告誡她。

  “李佩說的話也正是我要說的。”林禹菲接聲道,同樣一臉嚴肅的表情。

  看著她們,張仁靚頓時隻覺得一陣心暖與感動。

  “你們放心吧,我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幻想了。”她微笑的對她們說。

  “你確定?”

  “我非常的確定。”她堅定的說,因爲她的心已經是別人的了。

  下班時間,路上人潮像螞蟻般的從一棟棟大樓裏湧出來,張仁靚也混在下班的人潮中,從公司所在的商業大樓走出來。

  “仁靚。”她才剛走出大門,一道人影突然在她眼前一晃,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擡起頭,看見來人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學長,你怎麼會在這兒?”她開口問,擋住她去路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皓。

  “我在等你。”他微笑的對她說。

  “有事嗎?”她的眉頭瞬間又皺得更緊了一些。

  “我想向你道歉,昨晚我好像喝多了。”陳皓帶著些許歉意與尷尬的對她說。

  “喔,我接受你的道歉。”她點頭道,心裏直想著她待會兒得去超市一趟,因爲家裏冰箱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煮給薛浩然吃了,她在趕時間。“不知道學長還有什麼事?如果沒有的話……”

  “爲了賠罪,我想請你吃晚餐,已經訂好餐廳了,你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吧,仁靚?”他打斷她。

  “抱歉,學長。我不是不給你面子,而是我晚上已經有約了。”她直接拒絕道,一點也不想賣他這個面子。

  他有沒有搞錯呀?不是爲了不想讓老婆誤會與她的關系都已經和她絕交了嗎?那他現在又在演哪出?爲了賠罪想請她吃晚餐?她怎麼不記得他有這種好習慣,如果真有的話,她肯定會比現在胖十公斤以上,因爲他太常跟她道歉了。

  “已經有約了?和誰?”陳皓燮眉問道。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學長。”

  “我以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喔,那是以前的事。現在學長都結婚了,學妹我可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免得引發不必要的誤會,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安全。”她微笑的對他說。“更何況學長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爲了別讓學長的老婆誤會我們不單純,我們已經絕交嘍,所以學長以後還是別再來找我了,我真的很怕被人誤會。”

  說完,她朝他點了下頭,舉步從他旁邊走過打算要離開,怎知才走沒多遠,她的手臂卻猛然被他從後方抓住,她不得不再度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絕交的事我向你道歉,其實我是被逼的。”他焦急的看著她,迫切的解釋道。

  張仁靚一整個很傻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我說的是真的,我從沒想過要和你絕交,你對我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她拿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我,我若不照做,她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孩子是無辜的,爲了孩子我也隻能這樣做。”他滿臉痛苦的對她說。

  第一次張仁靚對自己過去的眼光充滿了失望與懷疑,她不懂自己過去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沒擔當又滿口謊話的男人,還對他迷戀不已,她當真是腦袋給驢踢了。

  “說完了嗎?”她面無表情的開口問他。

  “仁靚?”她冷淡的反應似乎讓他有些迷惑。

  “如果說完了就換我說。”她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撥開,冷冷地說。“陳皓,”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沒喚他學長。

  “不管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都與我無關,因爲我根本就不在乎,懂嗎?”

  “仁靚?”

  “另外我還有些話不吐不快。”她繼續說,“你根本就是個大爛人,我過去是瞎了眼才會迷戀上你這個僞君子。替我問候你老婆,說我真的很同清她竟然會嫁給你,以上。希望從此後會無期。”說完,她沒理一臉蒼白的他,直接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真爽,有一種吐了一口悶氣的感覺。

  張仁靚愉快的想著,沒想到走了十幾步距離後,她的手臂卻再度讓人從後方緊緊地抓住,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怒不可遏的回頭,正準備對糾纏不休的陳皓怒吼時,卻詫異看見一張她作夢都沒想到會在此時出現的臉--是薛浩然。她整個人頓時從暴怒到驚喜,瞬間笑逐顔開。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開心的問道,真沒想到他會出現。

  “來接你下班去慶祝我們的正式交往,不過卻意外的看了一場好戲。”他笑咪咪的對她說。

  她輕愣了一下,問他,“你都看到了?”

  “嗯。”他點頭,依然笑咪咪的,看起來相當開心。

  “你很開心?”她問他。

  “非常開心,無敵開心。”他咧嘴點頭道。

  她可以感覺到他完全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愉悅,隻是不知道爲什麼。難道看陳皓吃癟讓他有落井下石的快感嗎?老實說她有點不喜歡這種感覺。

  “爲什麼你會這麼開心?”她猶豫了一下,仍開口問他。

  “因爲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啊?”他的回答完全不在她的理解內,讓她不禁呆了一呆。“什麼意思?”

  他握住她的手,倏然將她拉到身前,然後伸手圈住她的腰肢。

  “喂,你幹什麼,這裏人這麼多。”雖然他們早已靠路邊站,以免擋住了熙來攘往的下班人潮,但讓他這麼旁若無人的一摟,她還是紅了臉。

  “你想知道我在放心什麼、開心什麼是不是?”他問她。

  她點頭,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轉移了。

  “因爲我終於確定你心裏已經沒有那個家夥了,所以我很開心、很放心。”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微笑的柔聲道。

  張仁靚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隻覺得感謝,滿滿的感謝與感動。

  因爲他很明顯是知道她與學長之間情糾葛,但他卻始終沒有多說或多問一句話,隻是默默地等到現在才用放心和開心來表達他的心情。在這之前,他究竟有多少掙紮、多少憤怒與煎熬她不知道,但是將心比心,她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謝謝你。”她不自覺的開口說。

  “謝什麼?謝謝我長得這麼英俊、這麼優秀嗎?”他挑了挑眉,耍帥的伸手在下巴擺了一個七的動作問她,非常搞笑。

  “你真厚臉皮。”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卻在下一秒因他低頭親吻她而夏然停止。

  畢竟是公共場所,他的吻隻在她的唇上輕點一下便離開,但即使如此,她還是羞得整張臉都通紅了起來,然後在擡起頭時,突然看見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正對著她瞠目結舌的林禹菲時渾身一僵,心想慘了!完了!她死定了!

  “怎麼了?”感覺到她的異樣,薛浩然不解的問她,同時回頭看了一下。

  如果站在那裏的人是李佩,也許他可以看出端倪,可惜他沒見過同爲她死黨的林禹菲。

  張仁靚輕歎一口氣,認命的拉著他走到一臉震驚又難以置信的林禹菲面前,有些尷尬的對她笑了笑,然後爲兩人做介紹。

  “林禹菲,我的好朋友兼公司同事。薛浩然,我的……呃、男朋友兼債主房客。”

  “薛、惡魔?”林禹菲不由自主的念出她們私底下對薛浩然的你呼。

  薛浩然瞬間挑高了眉頭,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友。

  張仁靚頓時有些尷尬。

  “你和他真的在交往?你中午在小會議室不是跟我們說沒有?”林禹菲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中午我在小會議室裏說的都是實話,隻有這句『沒有』是假話,但是你們不相信實話,卻對這句假話深信不疑我也沒辦法。”張仁靚聳了聳肩,擺出莫可奈何的表情。

  “你少裝無辜,明明就是你的態度模棱兩可,我們才會搞不清楚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林禹菲沒好氣的瞪她一眼,說:“你等著,我要打電話跟李佩說。”說完,她徑自拿出手機,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抱歉,晚上的慶祝會可能會變成四人聚餐了。”張仁靚歉疚的對薛浩然說,因爲她太瞭解自己的朋友了,這兩人肯定不會道麼輕易的放過她。

  “沒關系,反正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他安撫的對她微微一笑。

  果然,過了一會兒林禹菲走回他們面前,開口就是“請客”兩個字,更誇張的是,她們竟然在短短的幾分鍾裏連餐廳都選好了,而且開車上下班的李佩還已經將車子轉向,先他們一步前往餐廳占位了。

  張仁靚一整個無言以對,又覺得好好笑。

  她真是敗給她們了!

  四人聚餐可以說是賓主盡歡,隻不過張仁靚有些心疼而已,因爲那兩個女人竟然選了一間超貴的餐廳,光是四個人吃一頓飯就花了將近一萬塊,真的是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好不好?

  她敢肯定,她們倆根本就是存心的!

  聚餐過程中難免被逼供,那兩個女人完全就是葷素不忌,尤其已離婚的李佩,一整個直來直往的專往限制級區探去,麻辣的程度讓她有好幾次差點沒“自燃”。

  薛浩然倒是很大方,從頭到尾都表現得風度翩翩,讓禹菲在散會前還特地將她拉到一旁去贊美了一番,同時要她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他緊緊地抓牢,千萬不可以錯過他。

  如果這樣也就算了,誰知道禹非末了還加上這麼一句“你若不要就給我好了。”讓她聽了一整個想將禹非打爆,竟然凱敘她的男人,太可惡了!

  不過從禹菲這反應來看,不管是真是假都隻說明瞭一件事,那就是薛浩然真的是很贊,因爲禹菲的眼光可是大家公認的超級高。

  想到自己的男友竟然能讓眼光高到不行的林禹菲贊歎不已,張仁靚就想笑。

  “在笑什麼?”

  聽見他詢問的聲音,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笑出來了。

  “你真厲害,才第一次見面而已,馬上就有人主動說要做你的備胎了。”她瞄了他一眼,哼了哼聲道。

  “喔?誰這麼有眼光?”

  “今晚隔壁桌那個重達一百公斤的大胖妹你有沒有看到?就是她。”她一臉認真的說。

  薛浩然失笑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說:“放心,我眼光很高,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讓我看上眼的。”

  “意思是一百公斤的大胖妹不行,像禹菲這樣的美女就行了?”她開玩笑的挑眉問道,其實心裏有點不安,隻因爲他的條件太好,而她卻太平凡了。

  之前兩人獨處或逛夜市時她從沒有這種感覺,但是今晚一走進高級餐廳,她便有種格格不入,好像自己是隻混在天鵝群裏的醜小鴨一樣的感覺。雖然她努力的漠視,但不安的種子依然在她心裏落了根,讓她忐忑不安。

  “你太小看我的挑剔了。”他傲慢的說。“美女是不錯,可以賞心悅目,隻可惜容顔會老。我要的可不是外表長得美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她要能把我服侍得舒舒服服,讓我心曠神怡、心無掛慮才行。”

  “你在找女傭嗎?”她沒好氣的問他。

  “有這麼明顯嗎?”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看!”她忍不住拿皮包砸他。

  “嘿,我在開車。”他一邊伸手擋住她的玫擊,一邊忍不住的邊笑邊說。

  她生悶氣的轉過頭去,不再理他,車裏因此而安靜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會兒後,他突然開口道。“我不是一個會隨便下決定的人,在做任何決定前總會深思熟慮、吹毛求疵的,可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後侮,不管結果如何,是好是壞。所以,你隻要堅定自己的心,相信我就夠了,懂嗎?”他的語氣平穩、堅定而認真。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

  “感覺好像很沒信心。”

  她默認,沒有應聲。

  “好吧,既然你這麼不安,那就隻剩下一個方法可以解決了。”他說。

  她立刻擡頭看向他,等他說出那個方法。

  “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吧。”

  她一整個無言。“別鬧了。”她有氣無力的說。

  “我沒有在鬧,是認真的。”

  “我們才交往一天而已耶!”

  “古代人沒見過面都可以結婚了,我們至少還交往過一天。”他理直氣壯的說。

  “你是古代人嗎?”她反問他。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結婚這個辦法的話,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先生孩子。”

  皮包再次出動。

  “嘿,我在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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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5-16 01:41:03
第八章

     熟識薛浩然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九成以上都是認真考慮過的,所以不管是登記結婚或先生孩子,在說出這兩個辦法時他都是認真的。

  登記結婚這方法被她駁回他也隻能放棄,因爲他總不能拿條繩子把她綁到戶政事務所去做登記吧?她不願意,他也隻好作罷了。

  但是先讓她懷孕這方法,他愈想愈可行。當然,在執行之前,該確認的事他還是會先確認,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你喜歡孩子嗎?”看著電視節目裏的小孩,他忽然開口問她。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她疑惑的轉頭看他一眼。

  “我隻是看連續劇裏的小孩都一副聰明又乖巧懂事的樣子,那根本就是欺騙社會大衆,小孩子實際上就是一個小惡魔,聽不懂人話,完全不受控制。”

  “你怎麼這樣說?”她皺緊眉頭。

  “你沒和小孩子相處過,所以你不知道。”他以很頭痛的表情說。

  “你就和小孩相處過?”

  “你忘了我家有個小惡魔嗎?我哥的女兒。她讓我有種這輩子都不要生孩子的念頭。”

  “所以,你現在是在告訴我,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你不想要生孩子嗎?”她沉默了一下,遲疑而緩慢的開口問他。

  “不是,我隻是在問你喜歡孩子嗎?”他認真的說。

  “如果我說喜歡呢?”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喜歡就喜歡呀。”他咧嘴道,天知道這就是他想聽的答案。“你想生幾個孩子?”他問她。

  “你不是說小孩是小惡魔嗎?”她不答反問,生怕他隻是在敷衍她。

  “別人的小孩或許是小惡魔,但我有預感,我們的小孩一定是天使。”他一臉認真的對她點頭道,讓她一整個無言以對。“好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想生幾個孩子?”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生兩個。”

  “你不擔心生了孩子之後,身材會走樣嗎?”他問她。

  “隻要我老公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他立刻說道。

  “你又不是我老公,你介不介意關我什麼事。”她笑咪咪的對他說。

  “竟敢這樣說?看樣子我需要做點事,讓某人看清楚現實。”他冷哼,說完直接動手把電視關掉,然後起身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色狼。”她嬌鎮他一眼,光看他瞬間充滿欲望的雙眼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她的心跳因期待而加快,體溫也跟著逐漸升高。

  “關燈。”他抱著她走到客廳電燈的開關前。

  她抑制不住的輕笑出聲,因爲他想起了“關燈”的由來。有一回她在緊要關頭上無識的突然說出一句“客廳燈沒關”,害得他差點就軟了下來,從此以後,他在和她上床之前一定不忘要把客廳的燈先關掉這件事,哈哈……

  “你在嘲笑我嗎,女人?”他低頭看她,語帶危險的問道。

  “沒有。”她立刻斂起笑聲與笑意,一本正經的回答。

  “你現在笑沒關系,待會兒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他靠在她耳邊像警告般對她低語,接著便迅速的將她抱進房裏。

  接下來的時間,她果然完全笑不出來,除了呻吟外,就隻有求饒。

  他就像是真的想懲罰她一樣,不斷地逼迫她承受他所給予的全部熱情,激烈得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兩個小時後,他們疲憊的躺在淩亂的床褥之間,卻意外的兩人都沒有睡著。張仁靚從他不斷在她背部輕撫的動作知道他還醒著,而薛浩然亦同。

  “睡不著嗎?”他輕聲問道。

  “嗯。”

  “是我剛剛不夠努力嗎?那再來一次好了。”他說著立刻將手往下移,越過她渾圓挺俏的臀部,伸向她雙腿之間。

  “喂!別鬧。”她趕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亂來。他剛剛都已經纏著她做了三次了,現在的她不僅雙腿酞軟還渾身無力,根本就沒辦法再來一次。

  “我是認真的。”他輕笑道,掙開她的手,再度往目你前進。

  “別。我沒辦法,我真的不行。”她連忙又將他的手抓住,羞紅著臉,軟聲向他撒嬌兼投降。

  “真的不行了?”

  “真的。”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都已經累到不行了,爲什麼還會睡不著?”他調整了一下兩人的姿勢,讓她可以更加舒服的窩在他懷裏。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徐徐的開口,猶豫地對他說:“你剛剛沒有避孕,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回答的毫不猶豫。

  “你知道?”她驚訝的撐起身來,“那你……”

  “我是故意的。”他說。

  她有些傻眼,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與放心。

  天知道她明明累得半死了卻無法入睡的原因,就是在煩這件事。

  之前與她做愛時,他從不會釋放在她體內,但是今晚連續三次,他都緊抵著她釋放。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留意到這件事,但她卻有了私心,不想提醒他,想賭一賭自己是否能因此而懷孕,如果真懷孕了便表示連老天都站在她這邊支持她,她就有理由可以理直氣壯的佔有這個優秀的男人了。

  因爲這不是個好心眼,所以她才會猶豫不決、輾轉難眠,不過現在她終於放心了,因爲他說他知道,還說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原來他是故意的。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想起他曾經說過先懷孕生孩子這個辦法,他是認真的。她整顆心、整個人都因此而暖洋洋的。

  “你是故意的?你想幹嘛?”她明知故問的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結實的腹肌。

  “想讓你懷孕。”他直截了當的說。

  “我們還沒結婚。”

  “今天就可以去登記。”

  “還真是浪漫啊。”她忍不住輕諷。

  認真算起來,他一共跟她求過三次婚,第一次是因爲奪走她的初吻,說要負責,便直接對她說我們結婚吧,一點都不浪漫;第二次則是爲了撫平她突如其來的不安,因此直接開口對她說要去登記結婚,更不浪漫;然後第三次就是現在,一樣超級無敵不浪漫的。

  雖然她這個人挺現實的,以前對花錢買浪漫這種事總是嗤之以鼻,但求婚這可不是小事,他就不能稍微花點心思,至少說幾句甜言蜜語之類的嗎?

  “想要浪漫就快點嫁給我,因爲我隻對自己的老婆浪漫。”他笑聲道。

  “哪有人這樣的?”她忍不住抗議。

  “我就這樣。”

  她頓時無言。

  “你什麼都不做、不付出,就想人家嫁給你嗎?別想!”她拿喬的哼聲道。

  “不做?不付出?”他倏然挑高眉頭,“我以爲我已經做得很徹底了,你感覺不到嗎?那我再來一次好了。”說著,他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

  “喂!”她用力推了他一下,整個被打敗。“你卑鄙無恥,耍流氓!”她嘟嚷的指控。

  “即使如此你還是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他低下頭溫柔的吻著她,“嫁給我好嗎?我會愛你一生一世,一輩子對你溫柔浪漫的。”

  他的告白讓她不能自已的熱淚盈眶。

  “你剛才不是說你隻對老婆浪漫嗎?”她啞聲說。

  “準老婆也是老婆。”他又吻了她一下。

  “你這個人……我還以爲你不會說甜言蜜語。”她說完,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好,我願意。”

  他瞬間將她抱得好緊,差點沒勒斷她的腰。

  “明天我們就去登記。”過了一會兒,他稍微放鬆了點圈抱著她的力道,沙啞的開口。

  “好。”她點頭。

  “我愛你。”他輕聲對她說。

  她眼角的淚水瞬間滑落,喜極而泣。

  “我也愛你。”她抱緊他,嘎啞的道。

  午休時間,張仁靚被李佩和林禹菲一左一右的挾持了,起因是她們倆突然發現在她原本無任何飾品的手指上竟然多了一顆會閃瞎人眼睛的鑽戒,這下不把她抓來嚴刑逼供怎麼成呢?

  所以,午休鍾聲未響,她們倆就已枕戈待旦來到她的部門外,然後一等鍾聲響起就走進去逮人,分工合作的將她挾持走。

  “你們這是幹什麼?”電梯中,張仁靚一臉無奈的看著她們問道。“我事先申明,我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帶,午餐時間找我出去的花費可別跟我要。”

  “放心,我們會找薛大老闆要的。”李佩白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女人不緊張她們找她做什麼,竟在擔心午餐花費這事,真是讓人無言。

  “叮。”

  電梯門打開,門內三人、門外兩人同時擡頭,卻有四人不由自主的微愣了一下。

  帶著狐疑,張仁靚三人走出電梯,但待在電梯外的兩人卻隻有一人往電梯內走去,卻又在意識到另外一人沒有動作時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個人。

  “請問你是張仁靚小姐嗎?”那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突然開口問道。

  她呆了一下,頓時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我是。你是薛大哥嗎?薛浩然的哥哥?”她點頭並問道,讓一旁的李佩和林禹菲也跟著恍然大悟了起來。

  難怪她們會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眼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是薛浩然的哥哥呀。

  “對,我是浩然的哥哥。這位魏董琦小姐是浩然的未婚妻,我們可以跟你談一談嗎?”

  “未婚妻?!”李佩和林禹菲不約而同的大叫,又同時轉頭看向張仁靚,一臉擔心又困惑的表情,輕聲喚道:“仁靚?”

  她分別給了她們一個別擔心、不要緊的眼神,這種事也不是沒在連續劇裏看過,她不會沒搞清楚狀況就在這邊哭天搶地、尋死覓活的,她又不是笨蛋。

  除此之外,即使眼前這個姓魏的女人真的是薛浩然的未婚妻又怎樣?她可是他的正妻--真真正正的妻子,她還怕她不成?

  倒是她這個大伯突然帶著弟弟的未婚妻跑來找她,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態,她比較感興趣。

  “不知道薛大哥想和我談什麼?”她不動聲色的開口。

  “就是你?你這個搶了別人的未婚夫,不要臉的女人!”魏董琦尖聲叫道,頓時吸引了在大廳中所有正打算外出覓食的人們的視線。

  “你這個女人說什麼?”林禹菲怒氣沖沖的沖上前吼道。

  “禹菲。”張仁靚將她拉住,轉頭對居心叵測的大伯說:“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不要,就在這裏談!”魏董琦大聲說,“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女人有多不要臉,介入別人的感情中,搶人家的未婚夫!”

  “你這個女人!”林禹菲怒不可遏的再度沖向她,卻又再次被張仁靚給強行拉住。“你做什麼?”她怒吼道。

  “別在這裏把事情鬧大,要鬧也換個地方再鬧。”張仁靚冷靜地對她說。

  林禹菲呆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差點就中計了。我們走。”說完,她徑自將張仁靚往大門外拉去,還不忘轉頭朝那兩個來找碴的人挑釁的說:“有膽就跟來呀。”

  “誰怕誰!”魏董琦怒聲道,大步跟上去。

  李佩若有所思的走在最後面,她想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薛浩然,簡單的說了下眼前的狀況。掛斷電話後,她小跑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張仁靚和林禹菲。

  “你們要去哪兒?”她問她們。

  “不知道,午休時間到哪兒都有一堆人。”林禹菲皺眉道。

  “去諾瓦地吧,雖然遠了點,”一千公尺的距離,至少要走上十到十五分鍾。“但那裏人比較少,而且重點是,我看後面那個女人的高跟鞋沒有五時也有四時,走死她!”李佩說。

  “哈!你好陰險,但我喜歡。”林禹菲哈哈大笑。

  “我剛打電話給薛浩然了。”李佩對張仁靚說。

  “你幹嘛打給他?”張仁靚愣了一下,微微地皺起眉頭。

  “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這件事他總該給個交代,三方當面對質是最好的辦法。還有,趁我和禹菲都在,我們也可以給你當靠山,他若敢對不起你,我們就揍得他滿地找牙。”李佩一臉煞氣,信誓旦旦的說。

  張仁靚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千言萬語隻化作最簡單的一句話,“謝謝。”

  “不過話說回來,你手上那顆鑽戒是哪裏來的?那該不會是求婚戒指吧?”林禹菲可沒忘記將她挾持出來的目的。

  “不,這是結婚戒指。”

  “什麼?!”林禹菲瞠目結舌的愕然大叫道。

  “你說這是結婚戒指?你和薛浩然結婚了?”李佩冷靜多了,語氣中雖然也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

  “嗯。”

  “什麼時候?你怎麼連通知一聲都沒有,這樣我們還算是好朋友嗎?”林禹菲有些不滿的說。

  沒想到繼薑妍之後,連張仁靚都這樣不聲不響的結了婚,實在是太沒義氣了。

  想當初她們四個人還一起喝酒療情傷,沒想到轉眼之間,就有兩個人不僅有了新戀情,還開花結果,真是太讓人嫉妒了!她好羨慕呀!

  “抱歉,我正想找個時間請你們吃飯,同時告訴你們這件事的,隻是沒想到你們眼睛這麼銳利,我才第一天戴上這個戒指你們就發現了。”張仁靚苦笑道。

  “你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李佩好奇的問。

  “上星期。我們隻是先登記而已,還沒打算要舉行婚禮。”

  “爲什麼?”

  “他不想讓我有壓力,我則希望等我弟退伍之後再來補辦儀式--如果真的要辦的話。”

  “所以他的家人也完全不知道,你們已經結婚了的事嗎?”林禹菲忍不住插口問。

  “我沒問他,但看眼前的情況,答案似乎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她笑聲說。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呀?”林禹菲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爲什麼笑不出來?你不覺得眼前的狀況還滿好笑的嗎?你猜後面那兩個人如果知道我和薛浩然已經結婚了,他們的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光是想像,張仁靚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佩也跟著笑了起來,隻有林禹菲笑不出來,還是一臉鬱悶的表情。

  “你都不在乎他沒告訴他家人,關于你的存在嗎?”林禹菲燮眉問她。

  “老實說還真的不是很在乎耶。”她稍微想了一下,老實回答道。

  “爲什麼?”

  “因爲我現在已經很幸福啦,幹嘛要自找麻煩?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人多嘴雜,像現在這樣單純清靜多好。”她說。

  “現在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哪來的單純清靜?”林禹菲不以爲然的哼聲道。

  張仁靚聳了聳肩不予置評,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擋著,有薛浩然在,她根本什麼也不用擔心,而且還有免費的戲可看,她何樂而不爲呢?

  她們邊走邊聊,腳步卻沒有絲毫放緩,十幾分鍾的路程竟在十分鍾內就走到了。

  待她們走進諾瓦地餐廳坐下來之後,那兩個始終在後頭拼命追趕的人,這才氣喘籲籲的出現在店門口,然後不理欲替他們帶位的服務生,魏董琦立刻怒氣沖沖的朝她們沖了過來。

  “你們、你們是故意在、在耍我們的是不是?”她怒吼道,卻因太喘而將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

  “是又怎樣?”林禹菲挑釁的說。

  “你--”她才開口就被隨後跟上來的薛浩天給制止。

  “大家都在看,我們先坐下來再說。”薛浩天說。

  魏董琦強忍怒氣,在某張六人長桌的其中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你們要不要吃什麼?”李佩將手邊的菜單推向他們。

  “我們不是來吃東西的。”魏董琦冷聲道。

  “但我們是。如果你們不想吃,那就看我們吃吧。”林禹菲頭也不擡的說,然後徑自在點菜單上勾選了一道又一道的料理,再將單子推給張仁靚和李佩,看她們有沒有什麼要加點的。

  李佩在單子上多勾了一道菜,張仁靚則輕搖了一下頭,表示沒有要追加的。

  林禹菲將單子拿回來後,直接把菜單遞給一旁等候的服務生,連問都沒問坐在她們對面那兩個人一聲。反正他們都說他們不是來吃東西的,不是嗎?

  “張小姐,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就直接問了。請問彌要怎樣才肯離開我弟弟?”薛浩天開口說。

  “好個不喜歡拐彎抹角呀,那你怎麼不直接去找你弟弟,要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找我們仁靚?”林禹菲冷嘲熱諷,怒極反笑的微笑道。

  “沒人和你說話,你這女人插什麼嘴?”魏董琦傲聲斤道。

  “她們是我的朋友,可以在這裏說任何一句她們想說的話,請你禮貌一點。”張仁靚轉頭看向她,冷冷地說。

  “像你這種搶別人未婚夫、不要臉的女人,憑什麼跟我說禮貌?”她高高在上的撇嘴。

  “你才不要臉!你全家都不要臉!”林禹菲到悍的怒罵道。

  “你--”

  “好了,董琦,你別再開口,這事交給我。”薛浩天倏然打斷她,然後回歸剛剛的正題,目不轉睛的看著張仁靚。“張小姐,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要怎樣才肯離開我弟弟?”

  “我很好奇你弟弟知道你來找仁靚要她離開他嗎,薛先生?”這回開口接話的人換成了李佩。

  薛浩天忍不住的微皺了下眉頭。

  “看樣子是不知道。”李佩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那麼我可以請問一下,你憑什麼代替你弟弟,瞞著他到這裏來要我的朋友離開你弟弟呢?他是三歲小孩,還是智慧有問題,不能做主自己的人生,要你來替他決定他的人生呢?”她犀利的問。

  “浩然雖不是三歲小孩,智慧也沒有問題,但卻有可能被感情沖昏頭,看不清楚現實狀況,身爲哥哥的我當然有權利爲弟弟挺身而出。”薛浩天正氣凜然的說。

  “可以請問一下什麼叫做看不清楚現實狀況嗎?”李佩緩聲問。

  “張小姐,你要一直沉默不語的旁觀下去嗎?”薛浩天沒有回答李佩的問題,反倒看向張仁靚問道。

  “我想說的話我朋友都替我說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張仁靚聳了聳肩,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說說你的父母怎麼樣?”薛浩天看了她一眼,緩慢地開口。

  張仁靚渾身一僵,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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