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開?”她冷冷一笑,用最冰冷的目光瞪著他。“你在說什麼鬼話,那些人大費周章的把我擄到這兒,怎麼可能還會讓我走。”
“他們會的。”他輕描淡寫說道。“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答應,讓你平安無事的離開這里。”
她不信。
這輩子她再也不會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枝騙一次就夠,她絕對不容許自己再被騙第二次。
就算她真的被拿去試毒,葬身在這座地牢,那又有什麼差別?就算她真能逃出這里,也暫對回不了揚州,天大地大卻沒有一個屬于她的地方,而她甚至連個朋友也沒有。
以往他對地的肯定與安慰,如今全都成了傷人的虛偽與謊言,她握緊拳頭,只覺得好難堪、好痛苦。當他說著那些話時,是不是也在心中笑話她?
她明明心知肚明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的,在揚州沒有,他又怎麼肯?
誰說你麻煩了……你從來就不是個麻煩。
你熱心助人,怎麼能說是雞婆多事,何況你也沒有連累我。
我覺得你沒有哪里不好。
溫柔的聲嗓仿佛還在耳邊飄蕩,往事一幕幕,讓她的雙眼再次彌漫水霧,心里頭的憤怒和逞強就像頭紙老虎,迅速被悲傷與脆弱給擊倒,夾著尾巴逃得無影無蹤,讓她再也關不住淚水。
“明珠別哭……”看著她淚流滿面,蔚超恆只覺得自己好可惡,一雙大掌瞬間緊緊握住鐵欄桿,恨不得扭斷這該死的牢籠踏入牢房,替她抹去淚水,但是——
但是他整整等了九年才又遇見她,好不容易才終于卻除她的心防,讓她願意靠近他,他“籌劃”了這麼久,絕不能功虧一簣!
千頭萬緒在心里回燒,最終他還是強迫自己松開大掌,鎮定的問︰“他們沒有給我太多時間,所以你一定要清楚的告訴我,除了那五顆毒藥,他們究競還逼你吞下了什麼東西?”
她拒絕回答,也拒絕再看到他。
抱著膝頭,她迅速將淚濕小臉埋入腿間,轉身背對他。
“明珠?”
沉默。
“明珠別這樣,快告訴我!”
依舊是沉默。
“時間到了。”牢房外傳來另一道嗓音,是將她捉到這兒的男人。
“我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低沉嗓音不再如往昔徐和,只有濃濃的焦急。
“不可能。”那男人無情道。
“但是——”
“這是你唯一,也是最後的機會,走了!”那男人抽出大刀。“別忘了你曾吞下了什麼,只要你違背諾言,你只會比她更早死——”
“我下會違背承諾,我這就走。”他匆匆截斷男人的話,終于轉身離開。
即使她打定主意不想再看到他,她卻依舊不由自主豎起雙耳,將他的聲音全聽進了耳里。
直到地牢里再也沒有聲音,她才轉過身,迅速下床走到牢門旁,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小臉上布滿了淚水,也布滿了無法掩飾的孤疑與憂心。
為什麼那男人說他會比她還早死,他究竟吞了什麼?
難道,他也被逼著吞下了毒藥?
還有他們所說的承諾究競是什麼?為什麼那男人會說這是他唯一,也是最後一次的機會?
可惡!就算他吞了毒藥又如何?事到如今她何必替他想那麼多,都已經被騙到這個地步,她又何必——何必——
不,她絕不是替他感到擔憂,她只是好奇!
他這個大騙子謊話說盡,她只是好奇他會有什麼下場。
話是這麼說,她卻控制不了的握緊雙拳,焦慮地在牢房里來回踱步。
他方才說了,他一定會想辦法說服那兩個人答應,讓她平安無事的離開這里,難道這件事與他所做的承諾有關?
該死,他到底做了什麼承諾!
“唉……”
長長的嘆息自地牢里響起,卻不是出自她的嘴,而是出自趙梟的。
她抱著膝頭,防備地瞪著坐在牢房外的趙梟,早已算不清這是他第幾聲嘆息。
自一個時辰前他拎著三壺酒踏入地牢後,就獨自窩在地牢一角,失魂落魄的檻灌酒,不時埃聲嘆氣,一點也不像是在監視她,反倒像是躲在這兒借酒澆愁。
他喝他的酒,她也懶得搭理他,偏偏好幾次她差點控制不住,想開口向他詢問蔚超恆的情況,甚里詢問那份“承諾”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是每次當她張嘴就要吐出聲音時,她便會用手迅速捂住嘴巴,暗暗斥貴自己多此一舉。她已經和他沒關系了,無論他是死是活都不關她的事,她才不在乎。
然而就算她屢屢斥貴白己,可小嘴卻總是一犯再犯,完全不受控制。
就在她第八次張開嘴,又第八次捂住自己的嘴巴時,牢房外的趙梟忽然轉頭看向她,可憐兮兮地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你知道嗎?今日我心愛的靈花就要嫁人了,我好想哭啊!”
她冷冷瞪著他,完全不想搭理他的醉言醉語,天曉得他嘴里的靈花是誰?
“而那要娶靈花的王八蛋,就是那個姓蔚的!”說到關鍵重點,他瞬間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仿佛恨不得將蔚超恆大卸八塊!
不過相較于他的咬牙切齒,她則是睜大了眼,一臉不敢置信,仿佛忽然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他說什麼?成親,蔚超恆竟然“又”要成親了?
幾個月前他才莫名其妙非要娶她不可,如今他竟然又要與別的女人成親,而他竟然還敢信誓旦旦的說會想辦法救她出去——
騙子,她就知道他的話壓提兒不能信,他根本就是殺千刀的大騙子!
她想假裝不在乎,想假裝無動于衷,卻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酸又恨的問︰“他們為什麼要成親?”
“還不都是為了你””他一臉責怪。
“關我什麼事?”她瞪回去
“哼,就關你的事!”他說得斬打截鐵,擺明遷怒到她身上。“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你眼楮瞎了嗎?這里當然是地牢!”她氣惱的吼了回去,一點也不害怕男人會惡罰她,事關蔚超恆,聽見他要成親的消息後,她氣得頭頂都冒煙了,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
“對,就是地牢,而你是被捉來試毒的母老虎,所以被關在這地牢等著被捉去試毒,不過你卻睡著舒適的床楊,蓋著暖呼呼的襲被,甚至還有飯菜可以吃!”細數她的罪狀,仿佛她所擁有的一切,是多麼罪不可赦的一件事。
她莫名其妙的皺眉,再次吼了回去。
“我壓根兒沒踫那些飯菜。”誰知道里頭摻了什麼,而且床榻也是他們擱在這兒的,關她什麼事。
“誰管你吃不吃,重點是你至今還沒毒發,難道就沒想過是怎麼一回事?”他埋怨的瞪著她。
她一楞,這才猛然驚覺不對。
他說得沒錯,她明明是被擄來試毒的,理當不該過得如此舒適,何況她還曾服下毒藥,就算是慢性毒也不該一點痛苦也沒有,這到底……
仿佛看透她的想法,趙梟恨恨地丟出答案。
“因為這一切,全是那姓蔚的為你求來的。”
她檻地一震,憂若遭雷履般全身僵硬。
“為了解開你體內的毒,讓你重獲自由,那姓蔚的竟然答應靈花的要求,娶她為妻,讓她成為蔚府少奶奶!不過就是個押鏢的,縱然家世還算可以,但說到底還是我最大啊,靈花到底是看上他什麼地方?”他忿忿不平的繼續叫罵,邊說還邊褪牆,強勁內力透過拳頭擊在岩牆上,競在厚實的岩牆上搖出一個又一個凹洞。
然而她無暇錯愕,只是瞳眸驟縮,一顆心就像是被他撾擊的那面牆,劇烈震晃,不斷落下虛弱的細粉,讓憤怒逐漸瓦解,怨恨逐漸崩毀。
原來這就是“承諾”?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會想“辦法”,讓她平安無事的離開這里,但是……但是她從來沒有開口求他幫忙,他何必要多此一舉!
何況他們蔚家在江湖上是名門正派,八方鏢局更是深受黑白兩道景仰信任,要是娶了邪門歪道,那麼往後如何在江湖上立威立信?
該死,他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要為了她犧牲自己?
他明明就是在演戲,明明就是在笑話她,何必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哼,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趙梟用怨恨的眼神瞪著地,咬牙切擊的繼續道︰“要不是你逃婚,他也不會為了追回你跑到這兒,結果讓我的靈花狠心拋棄我,非要嫁給他不可。”
“誰說他是為了追回我,他分明是故意戲弄我、報復我!”她大聲辮駁,然而話說到一半卻忽然發覺不對。“你怎麼會知道我曾經逃婚,又怎麼知道他是為了我追到這兒,你——”
“這還用猜嗎?”他又是一聲冷哼。“那姓蔚的我雖然沒見過,不過整個江湖都知道他是個痴情種,為了一個女人整整等了九年,不知婉拒多少媒婆說親,幾個月前好不容易終于將人娶進門,誰知道那女人卻在新婚當日跑了。”
喬明珠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京城里發生的事,竟然已經傳到這邊來了,連他這種邪門歪道都知道八方鏢局的丑事。
“他心中就容得下那女人,怎麼可能會為了其他女人如此犧牲,除非你就是那逃跑的新娘,是他九年來念念不忘的摯愛女子。”他鏗鏘有力的做出結論,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一記拳頭,重重打中她的心。
“才、才不是這樣!”她搖頭否認,氣勢卻是大不如前,虛弱得就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才不是這樣的……才不是這樣的……”她不斷重復,不知道究競是想說服他,還是想說服自己。
他怎麼可能是為了追回她?她用迷魂香迷昏了他,她害他丟盡了臉,毀了他們蔚家的名聲,他怎麼可能還會追回她?
何況,她壓根兒就沒聽過他為了一個女人等了九年,在他上門提親前,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但是……
我沒騙你,九年前我們確實是見過面。
九年的時間不算短,畢竟當年你只有十四,忘了我也是情有可原,但你難道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一直等著你,明珠,我是真的想娶你。
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他確實說了他們九年前見過面,確實說了他一直等著她,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真的見過?
但是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是這樣!”他聲若洪鐘,輕易的就蓋過她的反駁。“他是京城第一鏢師,卻因為你成了京城第一棄夫,顏面盡失,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笑話他,若換作是我一定早休了你,與你劃清界線,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哪還會為了報復跋山涉水、受風吹雨林,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貴難的眼神,聽著他每一句嘲諷的語,再也無力辮駁。
他說得沒錯,若換作她,她也不會想再看到傷害自己的人,更不可能為了那種人跋山涉水、忍受風吹雨林,所以……所以蔚超恆真的是為了追回她?易容也是怕她認出他?一切都不是報復?
她讓他顏面盡失,甚至還傷了他,他卻為了救她出去,罔顧蔚家和八方鏢局在江湖上的立場,娶個邪門歪道。
那是他們不懂你。
我倒認為你直率正義,可受得不得了。
同樣的聲嗓在耳邊回蕩,事到如今,她還能懷疑什麼?無論他是藍恆還是蔚超恆,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謊言,那都是真心的,真心的!
而她卻被怒火遮蔽了雙眼,始終不肯相信他,連他來到地牢探看她時,還對他惡言相向。
他心知肚明那是彼此的最後一面,她卻故意轉身背對他,不看也不理他。
濃濃懊悔伴隨著淚水沖上眼服,她輕輕搖頭,不斷的搖頭,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錯怪一個人,她誤會了他,更傷害了他。
“讓我出去!我要見他!”驀地,她競從床楊上一躍而起,沖到牢門前用力握緊冰冷的欄桿,往外大吼。
“不可能,除非婚禮結束,否則你是踏不出這牢房的。”趙梟嘲諷的吮著她。
“我不走,我也不要他為我犧牲,他不能娶那個女人,我要跟他說話,我要阻止他!”她心急如焚的大吼,好恨自己直到現在才省悟。
她欠他太多太多抱歉,就算道歉恐怕也無法彌補對他的傷害,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做傻事,她不是個好姑娘,她根本不值得他這樣做。
“什麼那個女人?”趙梟憤怒的自地上跳了起來,指著她大吼︰“我心愛的靈花是你可以這樣叫的嗚?”
“既然她是你心愛的女人,為什麼你還要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她也吼了回去。“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誰說我不是男人了!”他也火了,吼得比她還大聲,因為酒醉而變得激動焦躁,完全失去了冷靜。
“那就讓我出去啊,我一定要阻止那場婚尋州”看出他的焦躁,她立刻使出激將法。“是男人就別像個窩囊廢,難怪你的靈花不要你,因為你根本沒有種!”
“沒有種?誰說我沒有種了?”可惡,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狠毒但也最有效的挑畔了,雖然是“意料中”的事,但聽起來還真是他媽的刺耳啊。“好,我這就讓你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阻止婚禮,不過你最好保佑在你成功阻止婚禮前,不會被靈花毒死。”他說到做到,果然立刻抽出掛在腰間的鑰匙走到牢房外,替她打開了牢門。
而她卻沒有半點喜悅,反倒只覺得沉重不安。
縱然她出手阻止了婚禮,但那女人武功高強,眼前的男人也非泛泛之輩,她真的能讓蔚超恆平安的離開。
倘若她柄牲生命,可以換取他逃走的機會,她一定會毫不擾豫的挺身而出,她只怕自己沒用,就怕死了也無法讓他逃走……
只是話說回來,他口中的靈花,應該是雪地上那搶走她鞭子的女人,那女人功夫高強,還說蔚超恆是江湖上唯一配得起她的男人,難怪會乘機要脅他娶她,果然是個邪門歪道!
想起那女人對蔚超恆的迷戀,想起她曾經用那靛藍色指甲在他臉上游走,一股酸氣就直往心頭鑽。哼,她絕對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
她發誓!
如今她所處的房子孤立在雪地上,雖然不大,卻是磚砌瓦造,粉牆玉階,磚瓦屋梁處處講究,造設相當別致,尤其前伶寧靜川流後倚深濃樹林,站在可前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銀白逞闊,宛如遺世獨立。
而關著她兩日的地牢,就隱密建造在房子的地底下,得開啟某個機關才能夠開門出入。
這樣的房子,絕對讓人想不到里頭住的競是邪門歪道,若不是精通機關術,也絕對察覺不到房子底下竟然別有洞天,像她這樣被抓來試毒的,不知有過多少。
為了世人著想,她理應想辦法報知官府,讓這兩名惡人繩之以法,然而如今她卻一心念著蔚超恆,壓根兒沒有余裕關心這些,只想馬上阻止婚禮!
才走出地牢,她就立刻依著趙梟的指示沖到前方廳堂,然而諾大廳堂卻是空無一人,屋里屋外沒有張燈結彩,門扇窗上也無大紅喜字,更沒有任何喜氣裝飾,只有紫植圓桌上鋪著一塊紅布,和燃著一對紅燭。
“為什麼都沒人?”找不著蔚超恆,她迅速轉頭質問亦步亦趨跟著她,持刀防備她逃跑的趙梟。
“照理來說,婚禮應該還沒舉行才是啊……”他也是一臉疑惑,手中大刀卻始終直指著她,沒有絲毫松懈。“啊!難道靈花把婚禮給提前了?”他錯愕大喊。
她的臉色瞬間刷白,不禁瞪向桌上那已經燃去一半的紅燭。
婚禮已經舉行了?那女人真的逼蔚超恆娶她了?
那麼現在……現在……
“這麼說來,他們豈不早入洞房了?”趙梟焦急地哇哇大叫,可下一瞬間他的神情卻變得猙獰,額上還爆好出幾條青筋,全身殺氣騰騰。“不行。靈花是我的,那姓蔚的要是膽敢踫靈花一根手指頭,我就殺了他!”話還沒說完,他已握著大刀沖出大廳,直奔西方一間廂房,哪里還管得了喬明珠。
不過喬明珠也不願乘機逃跑,想起蔚超恆就要被逼著和另一個女人洞房,她的心就不斷下沉,心里頭的酸氣像是沸騰的岩漿,瞬間噴射爆發,讓她的小臉也變得妒忌扭曲。
她不敢有任何退疑,立刻也跟著趙桌奔出大廳,兩人一前一後迅速來到一間廂房外,不約而同舉起右腳客自對準左右門扇,打算破門而入大鬧洞房,誰知道屋里卻忽然傳出酒杯落地的聲音,接著是女人的驚叫聲。
“你、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
“解藥到手,這場戲也該到此為止。”
是蔚超恆!
他沒事。
門外,喬明珠立即驚喜的露出笑容,趙梟則是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設有任何退疑,他立刻將眼前的格扇門狠狠端開,沖入房內。
砰!
格扇門撞上冷牆,沒有機會反彈就抖垮倒至地面,上頭精心雕鏤的花鳥被瑞得支離破碎,再也難以復原,趙梟鷹眼一掃,就見心愛的雪靈花僵坐在床楊上,全身動彈不得,顯然是被人點住了穴道。
“姓蔚的,你對靈花做了什麼?”他有勇無謀地沖了上去,誰知道蔚超恆卻在瞬間失去了蹤影,讓他撲了個空。
當喬明珠心急如焚地跟著沖進屋內時,正好就親眼瞧見他平空出現在趙梟的背後,瞬間將他劈暈,出手之快,連她都瞧不清他究競是用了哪只手劈人。
縱然他只是小露一手,沒有展露任何招式。也足以讓她瞪大眼,像個木頭人似的呆立于原地。
當初那一男一女自樹林現身時,她壓根兒瞧不見他們的身影,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點住穴道,而他的身手速度竟然遠遠超越那個男人,讓那個男人毫無招架之力就被劈暈,而那最讓人忌憚的女人,竟然也早被他制伙在床上。
她目瞪口呆,傻傻看著眼前的情景,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原本握好的拳頭、原本想好的戰術、原本做好犧牲的覺悟,全在這一瞬間沒了用處,讓她腦筋一片空白。
原來江湖上傳言都是真的,他的武藝超群絕倫,出神入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以他的能力,這兩人根本不足為懼,若不是那男人乘人之危用毒迷暈他,若不是他醒來後還必須救她,他早該可以一走了之……
“你竟然敢騙我!你違背了承諾!”床榻上,傳來雪靈花憤恨的嘶乳。
她連忙回神看向雪靈花,想起她半路擄人、逼人服毒、以人試毒的種種惡行,張口就想讓蔚超恆將她抽綁送到官府去,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蔚超恆已先出聲。
“我只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當初地上的男人用毒迷暈我,我出手劈暈他算是禮尚往來,至于你……”
看著他高深難側的表情,雪靈花表情瞬間一變,泄漏出幾分緊張。
“你、你想對我做什麼?”
“當初你心狠手辣逼明珠服毒,藉此要脅我娶你,不過事後卻也信守承諾給了我解藥,看在這點分上,我不會殺了你。”他微微一笑,說得極為寬容,仿佛把殺人一事當作是宰雞宰羊那般稀松手常、理所當然。
同樣是微笑,可喬明珠一眼就看出他的眼底沒有絲毫笑意,有的只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冰冷殺意,與面對她時的笑容截然不同。
面對她時,他的笑容永遠是溫和且溫柔的,宛如催醒百花的微微春風,讓人無限依戀。
“所、所以?”雪靈花忍不住問,表情沒有松懈,反倒更緊張了。
“所以……”他加深笑意,剎那竟欺到床邊將她也劈暈。
咚的一聲,雪靈花瞬間軟倒在床楊上,星眸緊閉,長發披散,美艷的臉龐足以讓全夭下的男人評然心動,他卻視而不見的走到一座木櫃前方,自里頭翻找出幾個小瓶,倒出里頭的藥丸。
藥丸五顏六色,大小形狀不一,不知是什麼藥丸,但既然是雪靈花的地盤,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他沒有細數藥丸的數量,拿著那些藥又回到床邊,伸手就想掐開雪靈花的紅檀小口。
“等等,你、你想做什麼?”她囁嚅出聲,阻止了他的動作。縱然兩名惡人昏厥,但想起自己對他的誤會和傷害,她竟然提不起勇氣靠近他。
他回過頭,微笑的看著她,眼底的冰冷殺意瞬間退去,露出與往普同樣溫柔的光芒,恢復成她所熟悉的那個男人。
“這些全是她煉制出來的毒藥,我隨意挑選喂入她的口中,倘若她命大就能在毒發之前清醒,倘若她小命該絕……”
他沒有將話說完,卻足以讓她明白他是打算讓命運決定那個女人的生死,而這完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點也不算過分,但事關人命,她就是無法表現得像他那般雲淡風輕。
縱然她出身于商隊,曾不下十數次與盜匪搏斗,但從來沒有真正殺過人,畢競殺人是犯法的,更是種罪孽,說她怯懦也好,婦人之仁也好,既然他們都沒事,地就是不想讓他鑄下罪孽。
“雖然她是邪門歪道,但死活不該由我們論罪,還是將她交給官府吧?”她小聲說道,依舊佇立于原地。
他更起眉心。“她逼你服毒,不知害死過多少人,你竟然還替她求情?”
“我不是替她求情,我只是——”
“當初她逼你吞下幾顆藥?”他故意截斷她的話。
“她?”她眨眨眼。“好像……五顆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而是將同樣數量的藥丸喂入雪靈花的口中。
“啊!”她錯愕地睜大眼,迅速跑到床邊阻止卻已是來不及,為了阻止她掏出那些藥丸,他甚至還將她圈禁至懷里。
“你怎麼可以——她可能會死的,你——”她趕忙抬起頭,卻發現彼此靠得好近,瞬間競沒了聲音。
“如果是這樣,那也是她的命。”他泰然自若地將多余的藥丸撒落地面。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在他溫柔的注視下再度失去聲音。
事到如今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想起對他的誤會傷害,她多想推開他低頭道歉,他卻將她抱待好緊好緊,不讓她有絲毫的掙扎空間,霸道得一點也不像是他。
一直以來他總是彬彬有禮,溫和斯文,即使假扮成藍恆的時候,也不曾有過跡矩的動作,可如今他霸道地圈錮著她,強健的手臂雖然沒有弄疼她,卻充滿了濃濃佔有。
薄薄嫣紅迅速爬上小臉,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溫柔的眼,卻忍不住偏頭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聆聽他沉穩的心跳聲。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走出地牢的,一心三思只求可以助他脫困,卻沒想過彼此都能脫險,如今能依偎在他的懷抱中,感受他一如往昔的溫柔,仿佛就像是一場不可思議的美夢。
“你終于肯靠近我了。”他露出失而復得的笑容。“你是怎麼出來的?照理說你應該明日才會被釋放。”
“我用激將法讓那個男人放我出來的。”她依舊臉紅地低著頭,不敢看他。“他說你為了救我,答應和那女人成親,所以我一定要阻止婚禮。”
“原來如此。”他加深笑意,將她的話做了另一毒解讀。“所以,你是不希望我娶別的女人。”
沒料到他會做如此結論,她瞬間羞得面紅耳赤,連忙抬起頭反駁。
“才、才不是,你別誤會,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傻事,而且……而且……”想起自己做錯的一切,她表情瞬間一改,不禁歉疚的別開臉,低聲道歉。“而且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易容的原因,也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一切都是我誤會了你,我壓根兒不值得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