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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爽就好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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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豫西山人] 重生之紅星傳奇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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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0 18:42: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溪口之戰(九)
  從靖縣東南部的寨牙到通道溪口西北部的羅城,雖然說是有一條路,但也是山間土路。從地圖上看,直線距離很近,但是走起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湘63師是下午5點40分接到增援湘62師的命令的。接到命令時,部隊分兩部分,分別駐守在寨牙和巖門鋪倒水界,任務是防止紅軍北上靖縣,進而進軍湘西。

  28軍軍長兼追剿軍第一兵團司令劉建緒長官在命令上說的很清楚:立即出動,沿寨牙、大林村、黃佳水村直插杉木橋到溪口的公路,沿公路急行軍到溪口北端的北山村,與62師建立聯系,服從62師師長陶廣指揮,配合由臨口北上的16師和由菁蕪州北返的62師王育英旅,夾擊阻擊62師師部和鐘光仁旅的紅軍后衛部隊,務求全殲。

  部隊行至黃佳水村時,63師師長陳光中覺得需要變更一下行軍路線,因為按兵團司令部指定的路線走,63師和62師匯合后,勢必引起紅匪警覺,萬一16師沒有趕到,王育英旅就不一定能截斷紅匪后路,很可能讓紅匪逃跑,土匪出身的陳光中知道,只要讓紅匪逃入山林,基本上就等于放虎歸山了。再說,和62師匯合后,得服從陶廣指揮,即使消滅了紅匪,恐怕功勞薄上63師也只能得到個增援迅速的名分,大部分功勞還是要給62師的。咱爺們是綁票截路的出身,能干這種自己娶媳婦、別人進洞房的事么?去他媽的,要干就干大的、干狠的,不如改道沿大路向南經羅城、畫筆插向溪口,直接兜溪口紅匪的后路,讓紅匪插翅難逃。那樣的話,63師突襲紅匪的頭份功勞誰也搶不走,蔣委員長、何主席的銀元、槍炮、兵員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向老子的63師。

  考慮好后,陳光中果斷命令部隊轉向,沿大路向羅城急奔而來。

  到羅城后,陳光中命令部隊就地休息,打馬就向村子里走去,身后跟著他最精銳的特務營。

  參謀長一看,就知道師長的癮又犯了,嘿嘿一笑,打馬就要跟上去,報務員報告說兵團司令部急電。

  敵參謀長接過電報,就著衛兵手里的手電筒一看,就見電報上寫著:“十萬火急。紅匪趁夜色集中兵力偷襲鐘旅陣地,現多處陣地被攻破,鐘旅固守北山村及東側主峰。王旅已進至溪口,遇敵阻擊。陳師究至何處?何故進展遲緩?如因陳師行動遲緩導致戰場生變,則軍法豈是虛設?”

  再一看,電報落款是國民革命軍28軍軍長兼追剿軍第一兵團司令劉建緒。

  敵參謀長知道,劉建緒科班出身,善修養、律己嚴,正常情況下從從不對部下假以辭色。能令他如此暴怒,嚴詞責問,說明62師師部和鐘旅已岌岌可危。真要是由于師座在羅城過殺人奸淫癮而耽誤了時間,導致陶廣被紅匪擊敗,估計師座的官也做到頭了。因為參謀長心里清楚,雖然師座殺了很多很多的紅匪刁民,不過在何健和劉建緒心目中,陶廣可比師座重要多了。

  想到這里,敵參謀長慌忙打馬追上了陳光中。

  陳光中一見參謀長追上來了,咧嘴一笑:“你的癮也犯了?”

  敵參謀長忙把電報遞過去,用手電筒照著,讓陳光中看電報。

  陳光中看完電報,想了一會兒,問參謀長:“你怎么看?”

  敵參謀長說:“從司令官的電報語氣看,陶廣的處境不妙。”

  陳光中張口就說:“陶廣處境不妙?好,好,省了老子多少事。參謀長,部隊繼續休息,半個小時后出發。”說完就要打馬繼續往村里走。

  敵參謀長知道師座惦記上28軍軍座的位置了,這在湘軍將領中也不是什么秘密,現在湘軍10萬人馬,何健忙于大計,劉建緒是實際的統軍長官,再做28軍軍長已經不合適了。如果劉建緒榮升,28軍軍長一職必定要從現有幾個師長中產生,總不能讓蔣委員長從中央軍里派吧?論資歷、論戰功、論地位、論關系,無論哪一方面,62師師長陶廣都當仁不讓。假如陶廣這次戰敗,最好是被紅匪俘虜或擊斃,那樣,陳光中說不定還有機會。其實,敵參謀長心里知道,即使陶廣這次出問題了,何健也好、劉建緒也好,誰都不會把湘軍精銳28軍交給陳光中這個土匪的,最大的可能是讓他做替罪羊。于是,敵參謀長忙攔住陳光中的馬頭,懇切地說:“師座,耽誤不得,我們必須馬上走,而且要急行軍。”

  陳光中不耐煩了,沖著參謀長就吼:“讓開,陶廣死不死的關老子球事?我們休息半個小時,正好趕上紅匪和62師兩敗俱傷的時候,到時候弟兄們跟著老子殺上去,還是一只耳朵三塊大洋,豈不更好?”

  參謀長忙說:“師座想左了。要是陶廣出事了,我們就完了。”

  陳光中冷靜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你太小心了,只要我們殺紅匪刁民多,哪個也不能把老子的球咬了。”

  敵參謀長搖搖頭:“這次可不一樣,那是一個師,劉司令官丟不起那個人,何主席也丟不起那個人,到時候,縱使我們把圍攻62師的紅匪殺光,他們也會找個替罪羊給陶廣殉葬的。師座認為這個替罪羊是16師的章亮基合適還是我們63師合適啊?何況我們也不一定能殺光紅匪啊,萬一他們擊敗62師后跑了呢?”

  陳光中雖然是土匪出身,但智商并不低。他明白,要是劉建緒和何健要找替罪羊的話,肯定不會找他們的保定軍官學校同學章亮基的,也不會拿三旅六團的16師開刀的,顯然自己和自己的63師更合適。再說,紅匪也不是那么好殺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刁民,想怎么殺就怎么殺,萬一殺不了,那自己這個替罪羊豈不是當定了?

  陳光中掉轉馬頭,邊跑邊喊:“傳我命令,全師輕裝,跑步前進。”

  睡夢中的羅城村民做夢也想不到,死神就是這樣和他們擦肩而過的。

  溪口村前,三營和重機槍一連的戰士們正在構筑陣地。

  劉一民、蔡中、劉建立走過來的時候,看見三營的一個身背開山大刀的干部正在和重機槍一連的一個干部在爭執。劉一民一問,原來三營的這個干部認為重機槍的位置不對,應該再靠后點,再高點。因為對面的農田有弧度,現在的位置過低,子彈很容易打到土里。

  劉一民仔細一觀察,這個干部說的還真對,就問他是怎么看出來的,這個干部回答說他學過測量,能繪制地圖。

  不等劉一民再問,參謀長劉建立就問開他的詳細情況了。原來這個干部是三營的一個副排長,叫劉立志,是湖南湘鄉人,讀過東山小學,上過縣立女中,家里是做裁縫的。除了能繪制地圖外,還學過城市規劃,會畫工筆畫。上學時受老師影響,就跑去當了紅軍。打仗時愛使一把開山刀,死在他刀下的白狗子已經有有十幾個了。

  劉建立直接向劉一民請示,要調劉立志去參謀處。

  劉一民回答說可以,戰斗結束后就去參謀處報到。然后,劉一民又問已經趕過來的重機槍營長韋秀峰,除了現有的射手、副射手,還有沒有其他可以使用重機槍的戰士。韋秀峰報告說有,現在重機槍營是按每班一挺重機槍配置的,一是重機槍數量不夠,二是考慮戰士體力,因為長途行軍的時候需要輪換抬機槍。

  既然有射手,劉一民立即命令將繳獲王育英旅的12挺重機槍全部加強重機槍一連,將繳獲鐘光仁旅的12挺重機槍分別加強重機槍二連、三連。繳獲王育英旅和鐘光仁旅的108挺輕機槍,除工兵營和新兵營一連領走的48挺外,按每營10挺的標準,平均分配給六個戰斗營的火力支援連。

  看完三營和重機槍一連的陣地,劉一民感覺自己有點失誤,要知道,湘63師不同于其他國軍部隊,打仗沒有章法,很可能象土匪進村一樣一擁而上,那樣的話,三營的兵力過于單薄。畢竟那是8000個土匪一樣的軍人,要是被他們突破三營陣地進入溪口村,那就開國際玩笑了。再想想擔負側擊任務的二營、四營力量也顯薄弱。于是就命令劉建立率準備留作預備隊的六營立即加入地形過于開闊的二營陣地;命令工兵營立即撤回,歸三營指揮,加強正面阻擊陣地;命令團通訊排、偵察排、政治處、參謀處全體動員,配合新兵營干部看管俘虜,騰出新兵營一連的二百人歸李清指揮,偽裝陶廣部堅守北山村和山頭;命令騎兵連做全團預備隊。

  劉一民剛剛調整好部隊,山頭上的觀察哨就報告發現敵軍已通過畫筆村,正向溪口趕來。

  過了畫筆村,距離溪口已經不遠了,溪口方向一陣緊似一陣的槍聲已經聽的清清楚楚了。前面是一段峽谷,山雖然不高,峽谷也不長,但是陳光中還是命令隊伍停了下來,派一個連偵查前進,若無情況大部隊再跟進。然后又命令電臺開機,和陶廣、王育英旅、16師聯系,報告部隊位置,詢問戰況。

  陶廣很快回電,稱已在山頂上看見63師行軍隊伍的火把,催促63師迅速向溪口北部進擊,抄紅匪后路。

  王育英回電說紅匪已將62師師部包圍在溪口北端北山村東側的山頭上,王部正在攻擊溪口北端公路邊的制高點,力求打通與師部聯系,現與敵激烈交火中,請求63師迅速增援。

  16師回電說,部隊走的是臨口至溪口的山路,很難走,摔死了20多個人,現在距離溪口約6公里,正在加速前進。

  先頭連派人報告,安全通過峽谷,已看見溪口村,隱隱約約看見遠處溪口北端山頭上交戰情景。

  陳光中這下才徹底放心,命令部隊快速前進。

  還真的是什么事也沒有,部隊安全通過了峽谷。陳光中站在谷口,夜幕下的溪口黑黝黝的一片,沒有一絲燈光,看不清楚。但是溪口北端山頭上交戰的情況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火把的山頭一定是62師鐘旅堅守的山頭,火把一定是用來防偷襲的;西口北端公路上一片火把,應該是王育英旅的部隊在進攻,估計王育英是欺負紅軍沒有炮,打不著他,才這樣明目張膽地用火把為士兵照亮攻擊路線的。

  陳光中騎著馬站在隊伍面前,趾高氣揚的吼道:“弟兄們,看見前面的溪口了么?”

  士兵們嘻嘻哈哈地喊道:“看見了。”

  陳光中說了:“知道那里有什么么?我告訴你們,女人、大洋。老規矩,一只紅匪耳朵三塊銀元。抓到紅匪師長、軍團長的,2000塊大洋,官升三級。抓到女紅匪的,一律交本師長處置。”

  士兵們嘻嘻哈哈地就笑開了。

  陳光中瞪了一眼,隊伍馬上就肅靜了。只聽他狼一樣的聲音在夜空中飄蕩:“老子沒有主攻、佯攻之分,哪支部隊先擊潰紅匪,哪支部隊就是主攻。弟兄們,給老子沖上去,占領溪口,沖上山頭,殺光紅匪!”

  敵63師就像聞見血腥味的狼群一樣,嗷嗷叫著,向溪口沖去。

  幾千人沖鋒的氣勢是很嚇人的。初冬時節,氣候很干燥,63師的隊伍跑過,塵土飛揚,掩蔽了從山坡上下來的紅18團一營、五營的身影。戰士們端著槍,貓著腰,一聲不響地吊在63師身后200米處。

  劉一民爬在溪口村邊的三營的陣地上,眼看著63師沿大路越過洋須河后,就散開部隊,向溪口村蜂擁而來,心里暗叫僥幸,這幫家伙還真的是不講規矩、一擁而上。幸虧自己想到了63師的土匪秉性,加強了火力和兵力,不然的話,三營還真不一定能頂住。

  近了,近了,再近點,再快點。看看63師已經沖到了50米處,劉一民喊聲打,手里的沖鋒槍就響了。

  霎時間,溪口村前陣地上,十八挺重機槍、76挺輕機槍和近千枝步槍、沖鋒槍一起響了起來。強大的火力打得正在做著女人夢、大洋夢的63師一下子就懵了。沖在前面的就不必說了,自然是率先與大地親吻去了。后面的士兵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憑著慣性繼續向前涌去,結果自然是繼續與大地親吻。很快,士兵們從沖鋒的激動中驚醒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前面有一張火力網在等著收割他們的生命,轉身就跑。這下熱鬧了,前面先轉身的撞上了后面還在沖的人,跑路的踩住了臥倒的,叫罵聲、哭喊聲、刀槍碰擊聲和18團射擊的槍聲交織在一起,刺耳、噪動、難聽。

  不等63師的士兵們散開,18團炮營就出手了,幾十顆炮彈鳴叫著,重重地砸在63師隊伍中間,,一下就把63師的步兵群炸了個四分五裂。這下,63師徹底亂了,士兵們向群群無頭的蒼蠅,嘩地一下就向四面散去。

  北面四營的機槍、迫擊炮響起來了,湘軍士兵明白此路不通,丟下幾百具尸體后,士兵們擁擠著向南跑,迎接他們的是二營、六營機槍的吼叫。南北都不行,撤退吧?一營、五營早就吊在63師后面,在三營打響的同時,就迅速形成了散兵阻擊線,迫擊炮、重機槍、輕機槍、沖鋒槍、步槍已經嚴陣以待,就等著給63師上一堂生動的斷敵退路課呢!

  就這樣,湘63師就在溪口村前的農田里,在紅18團編織的密不透風的火網中,像一頭掉進獵人陷阱的山豬一樣,左沖右突,前攻后退,嚎叫著、掙扎著、呻吟著,慢慢地消耗著自己的精血。

  距離洋須河小橋北側60米遠的農田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稻草堆。誰也想不到,稻草堆下還有個可以容納兩個人的坑。此刻,紅18團狙擊排的一個狙擊小組就埋伏在這里。

  王尚武是湖南常德人,今年21歲,獵人出身,是少林俗家弟子。劉一民在新圩組建紅34師尖刀排時,他就是狙擊小組的成員之一了。在通道經過劉一民指點和古嶺頭、小水、溪口幾次戰斗磨練,王尚武已初步具備了狙擊手的素質。現在他和助手劉斌就爬在他們挖的狙擊坑里,眼光在戰場尋覓著狙擊目標。

  王尚武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助手,因為劉斌的文化水平高,一些王尚武想不通的問題跟劉斌一說,很快劉斌就能給他講出一、二、三。事實上,劉斌的文化水平就是高,他是江蘇常州人,出身書香門第,一米七五的個子,白白凈凈的,由于家族內部分家產產生矛盾,看過一些馬列讀物的他就跑去當了紅軍。小水戰斗的時候,營長發現他的射擊水平很高,就推薦他進了狙擊排。

  戰場上的63師很快就垮了,士兵們已經徹底亂了,不停的東逃西躥,不停的被子彈和炮火消滅。就在這時,劉斌喊道:“1點鐘方向!”

  王尚武一看,1點鐘方向,一群湘軍士兵簇擁著幾個軍官,看樣子已經被嚇暈了,連臥倒都不知道。

  王尚武對劉斌說:“看樣子是大魚,我左你右,每人一槍。”說完就伸出了槍管。

  陳光中此時真的是嚇暈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夜色下的溪口竟然是一張早就編好的火網,將他的63師網的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空隙。紅匪真他媽的狡猾,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還是掉到了口袋里。什么他媽的陶廣的電報,什么他媽的王育英的電報,什么他媽的16師的電報,全部是閻王的催命貼。看來,和紅匪作戰,多長一個心眼根本不夠,多長兩個、三個心眼也不夠,最起碼得多長10個以上的心眼。劉建緒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家伙,算是把自己和63師送進了鬼門關。這支紅匪部隊也真他媽的怪,一聲不吭,純粹以機槍迫擊炮招呼,連個拼刺刀的機會都不給,機關槍迫擊炮后,就是往中心擠壓,每次都距離100米左右,讓你有勁都無處使,難道他媽的炮彈子彈不要錢么?紅匪什么時候變得比老子還闊氣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想不到自己靠殺紅匪起家,最后還是以敗在紅匪手里收場。跑都沒處跑啊,看不見一個紅匪的影子,四面都是射來的子彈。娘的,老子算是長見識了,仗還有這么打的!

  就在陳光中暈暈乎乎、胡思亂想的時候,王尚武和劉斌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陳光中的衛兵正在四處張望,忽然感覺臉上熱乎乎的,用手一抹,哪來的血啊。回頭一看,他的師座和參謀長已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頭上都有個大洞,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衛兵嚇得跳腳大喊:“師座死球了!師座死球了!”

  幸存的士兵們聽到喊聲,象拔掉了氣門芯的輪胎一樣,一下子就癟了。

  戰場靜了下來,僥幸活著的63師士兵舉著雙手跪在地上,等著收容。

  四周的火把亮起來了,把夜空照得明亮、通紅,紅18團的戰士們端著槍從四面向農田中間涌來。洋須河的流水伴著戰士們的腳步聲,在空寂了下來的夜里,傳的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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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0 18:42: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余韻(一)
  劉建緒感覺自己現在就象熱鍋上的螞蟻。

  昨天晚上,62師與紅匪在溪口激戰,自己接到陶廣的求援電報后,馬上命令16師、63師緊急增援。結果還真的是象自己想的那樣,與陶廣部激戰的真的是紅軍后衛部隊,16師和63師趕到后,與陶廣部前后夾擊,很快就將紅軍部隊消滅了。

  接到陶廣報捷電報后,自己第一時間就向蔣委員長和何主席發電報捷。大勝利啊!空前的勝利啊!據陶廣報告,俘虜紅軍士兵5000多,甚至紅九軍團軍團長羅炳輝也成了俘虜。了不起啊,真的是了不起啊,自己率部多年圍剿紅軍,什么時候取得過這么大的勝利啊!所以,向蔣委員長和何主席報捷后,自己就高高興興的上床休息了。

  剛才,衛兵冒冒失失的把自己從睡夢中喊醒,說是有緊急情況。剛剛穿上衣服,參謀長就來了,說是遂寧縣長打來電話,報告說接到杉木橋鄉長報告,國軍在小水、溪口遇遭紅匪伏擊,公路上、稻田里到處都是國軍士兵遺體。縣長已經派保安團、自衛團前去勘驗。

  這他媽的開的是什么玩笑?可能么?陶廣部是遭敵伏擊,不是已經將紅匪消滅了么?怎么就突然之間變成了到處是國軍士兵遺體呢?

  再問參謀長,這家伙竟然說和16師、62師、63師電臺聯系中斷。

  電臺聯系中斷?為什么會聯系中斷啊,不可能啊。等等,難道遂寧縣長的報告是真的?難道16師、62師、63師全部被紅軍消滅了?天啊,那可是精銳的三個師啊,將近3萬人馬啊,紅軍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好的胃口啊!

  得趕緊核實情況。馬上命令騎兵團出發,帶兩部電臺,一路去小水,一路去溪口,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摸清戰場真實情況。

  真是暈了,怎么忘了空軍了?現在已經是大白天了,可以讓空軍立即出動,對小水、溪口進行偵查啊!等等,空軍一出動,那豈不是蔣委員長什么都知道了?再想想吧。算了,如果真的是三個師都被消滅了,誰能捂住啊?還是讓空軍出動吧,越快越好。

  就在劉建緒坐立不安的時候,遂寧縣杉木橋鄉的鄉長正在纏著縣長要人要錢。

  這個鄉長是昨天后半夜知道國軍被打敗的情況的。

  紅18團離開小水后,小水村的村民們就開始發愁了,村北邊公路上、地里面到處都是國軍尸體,看一眼都能把人嚇死。這還不算,紅軍留下托他們照管的500多個湘軍重傷員,哭爹叫娘的,弄得堂客們不敢出門、孩子們不敢睡覺。無奈之下,村民們一商量,推舉了幾個人,去向鄉長老爺報告,讓他派人來掩埋尸體,順路把那些國軍傷兵弄走。本來晚飯前就要去杉木橋報告的,可是又聽到了溪口方向的槍聲,村民們就不敢去了,萬一紅軍再回來了,知道他們去向鄉長報告,會不會不依他們啊。一直到夜里溪口方向的槍聲完全停下來了,村民們想著這仗怕是真的打完了,紅軍估計不會再回來了,才幾個人壯著膽兒,打起火把,去杉木橋報告了。

  被保丁們從床上喊起來的鄉長,聽了小水村民的報告后嚇了一大跳。小水、溪口打仗他是知道的,當時想的是國軍在追擊紅匪,當年從廣西來的紅七軍和上半年來的紅六軍,不都是被何主席的國軍追擊得跑了么?所以,雖然聽到了小水、溪口的槍聲,他卻沒有派人去看,畢竟子彈不認人,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聽了小水村民的報告,才知道原來是國軍打敗了,他還不相信,再三問幾個村民是不是看錯了,別把紅軍尸體看成是國軍的。幾個村民說不會錯,村子里還躺著500多個國軍重傷兵,鄉長老爺得趕緊叫人去把他們弄走,要是晚了,再死幾個,老百姓可吃罪不起。

  鄉長想,小水的仗是國軍打敗了,那溪口會不會也是國軍敗了啊?正想著先派人去溪口看看的時候,北山和溪口都來人了,也說是路上、地里都是國軍尸體,得趕緊派人去埋,萬一發生瘟疫就麻煩了。鄉長問村子里還有紅軍沒有,溪口的人說都走了,走的可球干凈了,連一個人都沒有留下。鄉長又問知道紅軍往哪里去了么?村民們都說不知道,打仗的時候都嚇的關著門躲在屋里不敢出來,不知道紅軍去哪里了。

  鄉長這下不敢怠慢,讓村民們回去等著,自己趕緊帶著人,打上火把、騎上騾子去遂寧向縣長報告了,這才有了劉建緒一大早就接到遂寧縣長電話報告的一幕。

  見縣長已經向劉建緒報告完了,保安團、自衛團的人也向小水和溪口出發了,杉木橋鄉的鄉長就開始和縣長要人要錢了。笑話,死了那么多人,總得有棺材、有人掩埋啊,這不都得花錢么?

  縣長知道鄉長是想發死人財了,心里邊很不以為然,但面子上卻不敢得罪鄉長。那個時候的縣長是省里委派的,鄉長卻都是地方上的惡霸或鄉紳,是名副其實的實力派,一般情況下,縣長是惹不起鄉長的。這也是民國初期湖南地方政治的一個怪現象。所以,縣長只好敷衍鄉長說,這事情是軍隊的事情,得等劉建緒司令官弄清情況再說。鄉長一聽就惱了,直接說那就只好委屈國軍弟兄了,戰死了還得讓野狗啃尸體。直到縣長答應盡量向上峰報告,爭取據實報銷,杉木橋鄉鄉長才帶著保丁、騎著騾子回去安排人手去了。

  空軍的偵察報告通過電臺發過來了,溪口村周圍都是國軍遺體,地面沒有發現有任何軍隊在活動;小水村北端公路上到處也都是國軍遺體,地面也沒有發現有任何軍隊在活動;整個通道地區,除了南線有國軍夏威部、廖磊部在運動外,沒有發現任何紅軍部隊跡象。

  看著空軍的偵查報告,劉建緒呆若木雞。清楚了,基本都清楚了,16師、62師、63師全完了,就是不知道三個師長是死了還是被俘了。好后悔啊,枉自己還是保定軍官學校畢業的,身經百戰,怎么就看不透紅軍的圈套啊!小水發現的那么多的尸體一定是16師的,什么16師擊潰紅匪后衛團啊,什么16師前進到臨口啊,現在看來從接到16師出發后的第一封電報就是整個騙局的開始,紅軍早就埋伏在小水了,等著16師往槍口上撞呢,是什么人泄露了16師的行軍路線和時間啊,讓紅軍主力能那么從容的在小水設伏,將16師一網打盡啊!從陶廣的第一封求援電報時間看,應該是紅軍伏擊完16師,繳獲了電臺和密碼,知道了62師的行軍路線和時間,然后從小水趕到溪口伏擊陶廣和鐘旅的,然后又偽裝陶廣發電,命令王育英旅回援,吃掉王旅后,繼續偽裝陶廣向自己求援,使自己上當,把一個63師又搭進去了。好高明的連環套啊,一環接一環,時間、路線、距離算的那么精確,紅軍什么時候有了這么高明的計策了啊!想想最冤的還是63師,16師和62師不說了,那是以有心算無心,從開始出發就走上了不歸路,但是63師的悲劇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啊!假如自己接到陶廣的求援電報后換個思路想一下就不會上當,想想啊,能讓陶廣求援那是什么情況下才會發生的啊,自己當時應該多往壞處想一想,假如想一下陶廣求援時就一定是深陷絕境了,那就完全不用讓63師去送死啊!愚蠢,愚蠢啊!枉何主席這么信任自己,把全軍交給自己率領,這可怎么向何主席交代啊!想著想著,劉建緒就掏出了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不等他扣動扳機,幾個衛士就一擁而上,奪下了手槍。

  敵參謀長帶著哭腔勸劉建緒:“司令想開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少。我們還有幾個精銳師呢,紅匪一定沒有走遠,正躲在通道休整,我們可以讓白崇禧的部隊北上,我們和薛岳迅速揮師南下,形成南北夾擊,在通道地區徹底消滅紅匪。”

  劉建緒看了看參謀長:“晚了,紅匪昨天大勝,士氣極度高漲,又獲得了我們三個師的裝備,糧彈充足,這個時候他們巴不得我們送上去呢?再說,要是白崇禧知道了我們三個師被全殲,恐怕第一時間就會命令部隊撤回廣西境內,這種情況下,別說我們了,就是委員長也拿他沒辦法的。”

  參謀長心有不甘:“難道就這樣便宜紅匪了么?”

  劉建緒嘆了口氣:“不便宜紅匪又能怎么樣?要是我們把剩下的這幾個師也損失了,恐怕蔣委員長就要讓何主席去給他打掃書房的衛生了。我累了,去休息了,一會兒騎兵團把情況弄清楚后,就麻煩參謀長辛苦一下,向蔣委員長、何主席報告,請示今后剿匪方略。所有部隊停止對紅匪追擊,固守防線,等候進一步命令。”說完,就離開作戰室,直接回臥室休息去了。

  劉建緒不愧是沙場宿將,把小水戰斗和溪口戰斗的經過猜的基本準確,只有兩點沒有猜對,一是他沒有想到不是紅軍主力消滅了他的三個師,而是紅18團消滅了他的三個師;二是他沒有想到不是湘16師的行軍路線、時間、兵力泄密了,而是劉一民這個來自后世的穿越者本身就知道湘16師的整個情況。

  湘28軍騎兵團趕到溪口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點了。他們是沿著63師的行軍路線走的,一出畫筆到溪口之間的山口,就看見農田上到處都是湘軍的尸體,成群的老鷹在天上盤旋著,不停地向下撲擊、啄食。一個騎兵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這一吐不要緊,士兵們哇哇地就吐開了。敵團長揚起馬鞭就抽開了:“沒出息樣子,不許吐,王八蓋子滴!”

  打完了,再扭身向農田上一看,自己就“哇”的一聲吐開了。

  吐完了,任務還得完成,士兵們牽著馬沿著大路向溪口走去,在洋須河橋邊不遠的地方,發現了63師師長陳光中和參謀長的尸體,再往前走,在到溪口村邊的農田里,看到士兵們的尸體基本都是人摞人,密集的近乎于成堆擺放。在小水村邊紅匪陣地上,發現了大批的子彈殼、炮彈殼,敵團長嚇的半天說不出話,這得有多少門炮、多少挺機槍射擊才能有這么多的彈殼啊。

  看見國軍騎兵到來,溪口的保長和先到的遂寧縣保安團全出來迎接了。保長將看到的戰斗情況向長官敘述了一遍,然后又帶著騎兵們到北山村和溪口南面5里遠的地方看了戰場遺跡。最后,湘軍騎兵團長問知道不知道紅匪往哪里去了?保長說,具體地方不知道,估計不是往東就是往西,或著往南。因為當時村里人都害怕,沒有一個人敢出來看。直到紅匪走完了,大家才敢出來,然后趕緊去向鄉長報告。

  一個連長大著膽子說:“團座,我們是不是向南再搜索一下啊,說不定還能追上紅匪呢!”

  敵團長揚手就是一鞭子:“老子還沒活夠呢!報務員,向司令部發報,就說已經勘驗戰場,63師全師陣亡,62師陣亡約4000余人,發現63師師長陳光中中將遺體,隨隊帶回。62師陶廣師長下落不明。我部在溪口部署警戒,請求指示具體行動。”

  湖南岳陽追剿軍司令部內,正在舉行記者招待會。追剿軍總司令、湖南省政府主席、陸軍上將何健春風滿面,端坐在主席臺上。發言人舌如蓮花,把湘軍陶廣部、章亮基部、陳光中部通力合作、在溪口消滅紅匪九軍團和一軍團一個師說成了空前大捷,并說近日劉建緒將軍將把紅軍戰俘押送岳陽,到時候再請各位女士、先生翌臨觀光,共享盛景。末了,發言人話語一轉,說道:“女士們、先生們:下面請本次戰役的總指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追剿軍總司令、陸軍上將、何主席、云樵公講話,大家歡迎!”

  在記者們的掌聲中,何健神采奕奕地站了起來,示意掌聲停止后,開始說道:“此次大捷,全賴蔣委員長領導英明,決策正確,部署得當,前線將士用命,浴血拼殺,方能取得如此大功。紅匪經此打擊后,已勢蹇運乖,幾成潰兵。我軍將窮追不舍,務將匪類一網打盡,還我百姓以安寧,還我河山以安定。到時候,還請諸位光臨,與我軍將士痛飲慶功酒!”

  下面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何健點點頭,正要繼續演講,吹吹未來湖南政治和經濟發展大計,就看見自己的機要參謀匆匆的闖了進來。何健大怒,呵斥到:“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機要參謀不管何健的訓斥,徑直跑到何健跟前,呈上了電報。

  何健一看電報,登時臉色就變得青白青白,八字胡也跟著顫抖起來。機要參謀看勢頭不對,正要上前伸手攙扶,就見何健嘴一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向后就倒。

  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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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余韻(二)
  南京湯山溫泉別墅。

  陽光從窗戶上照進來,灑在正伏案工作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身上,一如昨晚的溫泉水滑一樣,溫暖得讓人心里欲念陡生。

  現在,蔣委員長正在琢磨劉建緒昨日夜間發來的報捷電報。不錯,一戰消滅紅匪一個軍團外加一個師,俘虜5000多人,是湘江戰役后的又一大勝利。想不到這個保定軍官學校的師弟劉建緒還真能打。紅匪主力現在還剩多少人馬呢?不會超過2萬人了吧。下一步他們會向哪里流竄呢?湘西?求之不得,那里有30萬大軍和碉堡組成的防線正在等著他們。西竄貴州?也不錯,昨天行營已經嚴令25軍王家烈部沿黎平、錦屏一線布防,嚴防紅軍進入貴州。如果王家烈膽敢不尊命令,讓紅匪竄入貴州,那正好,薛岳清楚大本營的意圖,會直接揮師尾追紅匪進入貴州,就讓紅匪做中央收回西南政權的開路先鋒吧。最好紅匪把西南、西北躥個遍,那樣,中央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收拾那些表面服從中央、事實上一直獨立的西南、西北軍閥。

  娘希匹,這些軍閥沒一個好東西,完全不理解中央統一全國、積蓄力量、迎戰日本的總體戰略。一味向中央伸手,稍不如意就造反,國家疲弱就是這幫不識大局、只顧個人一家私利的、禍國殃民的軍閥造成的。

  北伐結束后,國家基本上是統一了,但大大小小打著革命旗號的軍閥把持了大部分地區的政權。考慮到全國軍隊過多,且裝備低下,素質過差,自己就開了個軍事整編會議。誰知竟引來了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聯合,與中央大打出手。先是馮玉祥單獨打,被擊敗后不老老實實認罪,竟然勾結閻錫山、李宗仁來了個中原大戰。李宗仁這家伙,北伐時期得了多少好處,就這還不滿足,每遇機會就要摻乎一把,時刻不忘和中央作對。閻錫山這老滑頭,本人密令韓復渠逮捕他,結果被他聞到風聲逃脫,回到山西后不思悔改,竟然敢在報紙上和老子掐架,還說本人是內戰之源,要和本人一同下野。娘希匹!什么護黨救國,什么反對獨裁,什么本人用人不當、腐化墮落,什么戡亂不如止亂,簡直是掛羊頭賣狗肉,不就是想保存勢力、擴大地盤,繼續與中央抗衡、維系個人和小集團的私利么?說的那么好聽干什么?結果還是楊永泰出的主意高,以經濟手段解決馮玉祥的第二集團軍,以政治手段解決閻錫山的第三集團軍,以軍事手段解決李宗仁的第四集團軍,以打對打,實施削藩。由于策略正確,中央軍英勇善戰,打得這幾個土老帽俯首稱臣。馮玉祥成了孤家寡人,閻錫山退回了山西,李宗仁、白崇禧由可以影響全國政局的大軍事集團成了地方實力派。都老實了吧?

  這幾個家伙是老實了,黨內的胡漢民、汪兆銘之流又跳了出來,竟然敢逼我下野,娘希匹!本人的權利是靠黃埔學生軍打出來的,是你們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書呆子想讓下野就下野的么?還敢在廣州另立政府,反了你們了!胡漢民被直接囚禁,老實了吧!

  這些混蛋給中央造成的損失是巨大的。自己忙于應付和他們的爭斗,結果讓毛澤東在江西坐大,圍剿了三次都沒有成功,每次圍剿過后,紅匪的地盤就擴大一點,人馬就多一點。大有烽火燎原之勢。

  最可恨的是,由于和這些家伙爭斗,讓日寇乘虛而入,揀了個大便宜。關東軍搞的“九一八”事變,把東北幾千里江山占了個干干凈凈。張漢卿這個敗家子,忙著和美女跳舞,讓幾十萬部隊一槍不發退出了東北。最后東北軍竟然還有人說是奉了本人的命令不準抵抗。娘希匹,軍閥不是東西,軍閥的兒子當了軍閥更不是東西。本人是說過與日寇發生沖突時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是為了不給日本提供大規模侵略的借口,避免事態擴大。結果你倒好,日本人進攻北大營你就把沈陽讓給他,日本人占了沈陽你就把遼寧讓給他,日本人占了遼寧你就把東三省全讓給他,簡直是豈有此理!結果國人不理解,說張漢卿是不抵抗將軍也就罷了,輿論竟然一邊倒,都說是自己下令讓東北軍不抵抗的。娘希匹,事變發生時,本人正在從南京去南昌部署剿共的船上,事變發生時連知道都不知道。再說,東北軍平時就不聽命令,難道逃跑的時候才聽命令么?

  日本占了東北就占了吧。一會兒半會兒也收不回來,還是先剿滅紅匪吧。這幾年,共產黨以打土豪分田地為號召,裹挾著無知愚民,已經將紅軍發展到30萬人,形成了六塊較大的根據地,勢力遍及數省,成了比軍閥、比日寇更可怕的心腹大患,靠湖南、江西、湖北的地方軍已經收拾不住局面了。沒辦法,趕緊集中力量圍剿吧!

  剛剛把紅匪的鄂豫皖、湘鄂西根據地剿了個兔毛亂飛,讓其不能互相支援,東線進攻江西匪區的部隊就被紅匪吃掉了三個師。凄慘啊,心疼啊!正想著如何集中主力掃平江西匪區,貪心不足的日寇又開始向熱河進攻,引發長城抗戰,打了幾個月,總算是簽訂了塘沽協定。

  這下好了,原來的抗日與剿赤并重的政策看來是不行的,正好日本人暫時不動了,趕緊調整,一心剿赤,還是古人說的好啊,攘外必先安內么。

  這次自己吸取了前幾次圍剿失利的教訓,一手抓軍事圍剿,一手抓政治建設,三分軍事七分政治。軍事上,集中幾十萬大軍,采取碉堡合圍戰術,愚公移山,大修碉堡和公路,主力穩步推進,不斷壓迫紅匪主力活動空間,逼其正面交鋒,使其精銳在陣地戰中一點一點消耗。政治上,發動新生活運動,用儒教的四維八綱來凈化國民的思想,從食衣住行等日常生活改造入手,實現國民生活軍事化、生產化、藝術化,達到改造社會、復興國家的目的。

  眼見新生活運動正慢慢深入人心,紅匪已勢窮力竭,李濟深又鼓動十九路軍搞開了福建事變,打著抗日的招牌另立政府。抗日也就罷了,另立政府干什么,不是搞分裂么?幸虧共產黨現在是學生娃掌權,沒有和十九路軍聯手,讓自己能迅速撲滅事變。

  終于四方安定,可以集中兵力收拾紅匪了,德國顧問也制定出了滾筒戰術,馬上就可以對紅匪實施雷霆一擊,誰知狡猾的紅匪竟然關鍵時刻脫逃,開始什么戰略轉移,還美其名曰北上抗日。見他的大頭鬼,抗日?用得著你們抗日么?你們向中央繳械投降、讓國軍把你們殺個一干二凈就是對抗日最大的貢獻了!折騰了好長時間才判明紅匪去向,連忙調兵遣將,布下四道封鎖線,才算是在湘江將紅匪打的損失過半。

  現在好了,劉建緒這一打,消滅多少人倒是其次,關鍵是打出了紅匪主力的意圖和方位,只要通道南邊的白崇禧和陳濟棠能快速追擊,西面的王家烈能攔阻住,薛岳和劉建緒大軍從東、北兩個方向擠壓,估計就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要是王家烈攔不住,對不起,要他那樣的雙槍兵也沒有什么多大用處,直接吞并了事。至于白崇禧、陳濟棠會不會盡力,沒關系,只要收拾了紅匪,他們和日本暗送秋波的事情也該好好清算清算了。白崇禧還沒什么,聯系龍云也好,溝通王家烈也罷,只是想獨霸廣西。陳濟棠就不一樣了,不但與紅匪暗通款曲,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接受日本人捐贈的武器,請日本人做軍事顧問,當中央是瞎子么?先不忙,走著瞧。

  該怎么獎賞何健和湘軍呢?擴編、升官、賞錢?妥不妥啊?擴編是萬萬不行的,最好是打完紅軍能把何健的部隊徹底中央化。升官?何健現在已經是追剿軍總司令、省主席、陸軍上將了,怎么升?要是何健愿意讓出省主席,倒是可以考慮給他個中央的高位,象馮玉祥一樣,不過估計何健是會和自己翻臉的,行不通啊。可以考慮升劉建緒和他的幾個師長的官么,讓他們知道一切權力在中央。賞錢?也不行,現在國民政府每年只能收入3.5億元,還不夠自己的嫡系部隊使用的,但是一點不賞也說不過去,還是給點吧。想到這里,委員長在上面批到:獎勵該部20萬元,由何總司令上報有功人員名單,予以擢升使用。

  侍衛長進來的時候,蔣介石剛剛簽完字,合上卷宗。

  看見委員長經過昨夜休息,氣色很好,侍衛長小心翼翼地說:“報告委員長,剛才空軍來電話報告,今天早上追剿軍第一兵團司令官劉建緒要求空軍出動飛機向通道縣的溪口、小水兩地進行搜索偵查。偵查結果發現兩地有很多國軍士兵遺體,沒有發現任何紅軍活動跡象。空軍擴大偵查范圍,但是通道地區都沒有發現紅匪活動跡象。”

  “什么?有這種事情?”

  侍衛官越發小心了:“這是電話記錄稿,請委員長過目。”

  蔣介石拿過記錄稿仔細看了一遍,問道:“劉建緒有沒有新的報告?”

  “報告委員長,暫時沒有?”

  “何健在干什么?”

  “何總司令正在岳陽召開記者招待會。”

  “娘希匹,劉建緒謊報戰功,何云樵上了紅匪的當而不自覺,還敢開什么記者招待會,簡直是笑料!飯桶,大大的飯桶!”

  發泄一通,蔣介石對侍衛官命令道:“你去通知楊廳長、何廳長馬上到這里來。命令空軍立即出動,對通道縣全面搜索偵查,一定要找出紅匪主力的位置,他們跑不遠的。一有何健、劉建緒的電報,立即報告。”

  侍衛長忙一立正:“是!”就走了出去。

  等楊永泰、賀國光走進湯山溫泉別墅的時候,劉建緒的電報已靜靜地躺在蔣介石的辦公桌上。

  看見自己的兩個幕僚來了,正背著手在窗前凝望的蔣介石轉過身來:“你們來了?先看看電報吧,一天一夜之間,三個精銳師就灰飛煙滅。打的好啊,真的是指揮英明,將士用命啊!象趕豬似的把幾萬人往紅匪的口袋里趕!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

  楊永泰看完電報,嘆了口氣:“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窮途末路的紅匪還能實施絕地反擊!我敢斷定,一定是毛澤東又掌權了。”

  賀國光幽幽一嘆:“可惜了,要是湘軍的這三個師換成是白崇禧的三個師或者陳濟棠的三個師,該多好啊。”

  蔣介石對兩個幕僚的表現并不意外,一石三鳥的政策本身就是密室醞釀的結果,這兩個都是主要參與者,對中央收回西南政權、打造抗戰戰略后方的決策自然是心知肚明。事實上,這個政策也不可能因為湘軍三個師被消滅而停止執行的。現在的問題是怎么樣才能繼續把何健、白崇禧、陳濟棠繼續拉上追繳紅匪的戰車,別讓他們做了縮頭烏龜。

  想到這里,蔣介石說道:“議議吧,下一步該怎么辦。”

  迎上委員長那黑如點漆的眸子,楊永泰不自覺地挺直了身子,付了扶有點下滑的眼鏡架,用他那廣東腔慢聲細語地說道:“委員長不必動怒,紅匪雖然暫時取得了戰役勝利,但被追剿的不利局面沒有改變。當務之急,是要督促白崇禧和陳濟棠迅速進軍,動員何健把剩下的幾個師壓上去。再由中央軍從后面掠陣,紅匪依然難逃被圍覆滅的命運。”

  “你認為何健還能把剩下的幾個師拿出來么?你認為白崇禧還會繼續追擊紅匪么?”蔣介石的目光一閃一閃的,看的楊永泰心里一陣發虛。

  楊永泰拿出手帕,擦了擦禿頂上的汗:“報告委員長,對何健就是一個利字。他不是損失了三個師么?恐怕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委員長撤銷這三個師的番號。我們可以讓他恢復這三個師的建制,中央可以提供裝備,師、旅級軍官可以由何健提名,中央任命,但團以下軍官必須送廬山軍官訓練團培訓。”

  看了看蔣介石不動聲色,楊永泰繼續說道:“至于白崇禧,卑職估計他暫時會收縮兵力,堅守不出。不過,從這場戰斗結果可以看出,毛澤東復出了,他不會去鉆湘西的口袋了。最大的可能是西竄貴州,這樣,中央軍就可以揮師貴州。李宗仁、白崇禧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中央把王家烈趕下臺的,很可能會插一腳,與王家烈遙相呼應,結盟以自保。李宗仁不是昨天就在廣州發表談話要求進入貴州剿匪么?所以,白崇禧是不會自甘寂寞的。縮頭烏龜當不了多長時間,只要紅匪西竄,只要薛岳入黔,桂軍一定會跟著入黔的。到時候只要我們巧加利用,就可以讓白崇禧既救不了王家烈,又不得不和紅匪撕咬,落個兩頭不是人。”

  賀國光插話了:“我同意楊廳長對紅匪西竄貴州和對白崇禧的分析,但是不同意對何健的分析。何健這次是鐵定不會出擊了,他會馬上向委員長提出撤軍去圍剿湘西賀龍匪部的。畢竟三個精銳師的損失不是隨便就可以彌補的。如果按楊廳長的辦法辦,只能加劇何健的戒心,此法不可取。我的意見,何健要撤軍就讓他撤,反正湘西防線足以阻擋紅匪北上。只是紅匪西竄貴州的時間不會遠,說不定現在就開始了,我們得提前布置。我有個想法,好好利用一下川軍,畢竟他們兵力雄厚,劉湘又十分懼怕紅匪竄入川中與徐向前部匯合。委座制定湘水以西地區剿匪大綱的時候,沒有給川軍任務,現在正是動用他們的時候。還有云南的龍云,也可以命令他出兵貴州攔擊紅匪。”

  看看兩個幕僚把話說完了,蔣介石又思考了一會,終于說道:“命令白崇禧、陳濟棠加快進剿速度;命令何健、劉建緒嚴防紅匪北上湘西,并以不少于兩個師的兵力繼續尾追壓迫紅匪;命令薛岳率部繼續追擊,隨時準備進入貴陽;命令王家烈嚴守黎平、錦屏一線,命令劉湘迅速動員,進入黔北地區待命。命令龍云做好支援貴州準備。具體作戰計劃你們下去組織擬定。必要的時候,我要親自飛到前線督戰。”

  停了一下,蔣介石又說道:“這次失利的責任必須追究,免去劉建緒追剿軍第一兵團司令、28軍軍長職務,準其繼續行使職權,戴罪立功。給何健撥款20萬元,用于撫恤陣亡將士。”

  楊永泰、賀國光相互對視一眼,齊聲說道:“委座英明,此舉賞罰嚴明,體恤下屬,必能收振奮士氣、同仇敵愾之功。”

  兩個幕僚走了,蔣介石喊來侍衛長:“你去通知夫人,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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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余韻(三)
  牙屯堡是通道縣西部的一個鄉,向北距通道縣城縣溪只有幾十里遠,東北連接菁蕪州鄉,東經雙江可直接到廣西,西經大高坪、播陽至貴州的黎平。

  12月11日夜,紅三軍團就是從這里轉向貴州而去。

  13日早上一大早,街上的人一開門,就發現又有軍隊到了,以為還是剛剛過去的紅軍呢,一聽滿嘴的廣西話,才知道是李長官、白長官的桂軍又來了。

  桂軍15軍43師師長韋云淞是新桂系的骨干干部。他是廣西容縣松山鎮松山村人,17歲時只身步行800里到桂林參加蔡鍔學兵營,從此開始了他的南北征戰生涯。據說,當時他身上只有8文錢。

  對于紅軍,韋云淞是有深刻認識的。1927年南昌起義時,時任旅長的韋云淞即率部在廣東截擊起義部隊,被葉挺、賀龍部擊敗,那是他作為高級軍官的第一次失敗,共產黨人不怕犧牲、英勇頑強的精神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湘江戰役時,他率部參加對紅軍的圍攻,算是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美中不足的是44師和24師在新圩阻擊戰中被紅匪偷襲,將桂系之花鋼七軍的山炮營徹底炸毀,損失慘重。特別是24師兩個團在古嶺頭被紅匪突襲,打了個全軍盡墨。韋云淞知道,這樣慘重的損失桂軍是承受不起的,要知道桂軍主力也就5個師3萬人左右,一次損失十分之一,再來幾次這樣的損失,恐怕李、白長官就要再一次逃往香港避難去了。

  湘江戰役后,雖然桂系高層對外只宣傳抓了多少紅匪俘虜,故意隱瞞淡化24師和山炮營的損失,并悄悄地抽調干部和民團,迅速補充了24師的編制,但追擊紅匪的行動卻愈發謹慎了。作為桂系高層之一的韋云淞知道,李、白長官不是不想找紅匪報復,而是不敢報復,也報復不起。因為蔣委員長的中央軍也跟在紅匪背后,如果讓他知道桂軍損失慘重,或者再遭遇更大損失,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親身經歷北伐時期如日中天的新桂系被蔣委員長翻云覆雨迅速瓦解的韋云淞心里最清楚,蔣公比紅匪可要陰險多了。

  昨天早上,前沿陣地報告紅匪跑了,韋云淞第一個念頭就是追上去,狠狠咬它一口,為24師的弟兄們報仇。稍微一思量,可是不能感情用事,還是報告軍座吧。15軍軍長夏威接到韋云淞報告后,也想到了24師被突襲的慘劇,怕紅軍來一個回馬槍,就直接報告白長官定奪。這樣一來二去,等第四集團軍長官部下令有限度追擊時,已經是中午了。韋云淞只好整頓部隊,沿紅匪撤退路線搜索前進。結果一進入湖南的通道地區,竟然連一個紅匪的影子也找不到了。這下部隊的行軍速度快了,這不,13日中午,韋云淞就已經率領著43師師部進駐了牙屯堡。

  歷史上,紅軍12日夜里決定轉兵貴州后,紅五軍團曾經在牙屯堡東面的竹坪與桂軍打了一仗,史稱竹坪阻擊戰。紅五軍團完成阻擊任務后,掉頭追趕主力去了。

  由于劉一民的到來,紅軍主力提前一天轉向貴州,通道地區只有紅18團一支部隊,而18團又北上小水、溪口伏擊湘軍去了,這就形成了通道西南部沒有一兵一卒、門戶洞開的局面,給桂軍快速前進創造了條件。

  韋云淞百思不得其解,紅匪能跑到哪里去呢?部隊四處搜索,都找不到紅匪的蹤跡。老百姓也眾說紛紜,有的說紅匪往通道縣城去了,有的說直接往貴州去了,還有的說夜里隔著門縫似乎看見紅匪圍著鎮子繞了一個圈又往東面的雙江去了。總之,沒有一個人敢肯定地說紅匪到底往哪里去了。想找什么自衛團、挨戶隊的來問問吧,一找才知道,這些家伙不是跑的不見影了,就是嚇的裝瘋賣傻什么也不說。韋云淞知道,紅匪一定是把在江西蘇區搞的打惡霸那套辦法用到這些家伙身上了,畢竟人都是怕死、怕報復的么!

  先頭部隊一直在請示向哪個方向追擊,是應該攻擊占領通道縣城呢,還是應該直接西出貴州?韋云淞有點為難,攻擊占領通道縣城,會不會遭遇紅匪主力啊?西進貴州,恐怕就牽涉政治層面的事情了,必須有李、白長官的明確命令才行。現在的桂系已不是當初威風八面的時候了,干什么事情都要多想一想,不能再四面樹敵了。既然自己決定不了,那就矛盾上交吧,請軍座指示吧!

  實際上,此時南寧的第四集團軍司令部,曾任國民革命軍副參謀長、東路軍總指揮、被國人許為一時名將、小諸葛的白崇禧也正在犯難。43師的報告他已經接到了,現在他正對著地圖研判紅軍的真實去向。

  按照紅軍湘江戰役行軍拖沓的情況看,紅軍里掌權的學生娃娃一定會拖著部隊去湘西的。但是43師報告,一路追擊到通道牙屯堡都沒有發現紅軍蹤跡,引起了他的注意。走的這么干凈利索,不留任何掩護滯敵部隊,連傷員都帶走,紅軍決策者要么是一點都不懂軍事的白癡,要么就是有大智慧者確定了新的戰略方向。白崇禧傾向后者。因為,白崇禧雖然自負,但共產黨人的能力和水平他是清楚的,當年北伐軍中的共產黨員不必說了,他配合蔣介石搞“四一二”政變殺的共產黨人也不必說了,就是現在的紅軍中許多高級指揮員他也是了解的,那都是一時俊杰,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犯軍事常識錯誤的。現在紅軍去向不明,一個可能是轉向貴州,另尋生機;另一個可能就是隱蔽待機,有更大圖謀。

  如果紅軍轉向貴州,中央軍必定趁勢跟進,一方面追剿紅軍,一方面圖謀西南。那樣的話,按照王家烈、龍云和廣西方面密商的結果,自己應該揮師西進,與王家烈、龍云部配合,共同對抗蔣介石吞并西南地方勢力的陰謀,讓其一石三鳥的計策落空。但是這個西進貴州的時機一定要把握好,太早了,不但容易與紅軍主力硬拼,而且也會給蔣介石留下擅自進軍貴州的口實;太晚了,要么紅軍把王家烈擊垮,要么中央軍把王家烈擊垮,都會把熱飯弄涼。

  如果紅軍是在通道的某個地區隱蔽待機,那么他們的目標是誰呢?不外乎何健的湘軍和自己的廣西子弟兵。何健現在兵強馬壯,又靠上了蔣介石這座靠山,說不定今天和自己聯手追剿紅軍,明天就會奉蔣介石的命令調轉槍口打自己,這個家伙最擅長腳踏兩只船、見風使舵。所以,紅軍能讓何健吃點虧,那就讓他吃點吧,反正這家伙最近囂張的很。但是如果紅軍圖謀的是自己呢?想想湘江里漂浮的紅軍尸體,再想想新圩的炮兵陣地被炸、24師兩個團的悲劇,白崇禧就覺得完全有可能。

  還是穩妥點吧!自己的廣西子弟兵本身數量就少,勢單力薄,經不起損耗。再說,還有蔣介石這個最卑鄙、陰險的家伙在旁邊窺伺呢!

  想到這里,白崇禧立即命令通知夏威,43師暫停前進,部隊收縮至牙屯堡一線作防御準備。

  這邊剛下達命令,那邊桂軍的空軍就報告,今天早上,中央軍空軍先后兩次飛往通道偵查,請示要不要也升空進行偵查。

  不等白崇禧有所反應,蔣介石的電報就來了,命令他督促7軍和15軍迅速向通道北部攻擊前進,合圍紅匪主力于通道地區。

  白崇禧就納悶了,自己的43師已經攻擊前進到牙屯堡了,距離通道縣城已是不遠,可是硬是沒有發現一個紅軍。蔣介石怎么就這么肯定地指令自己督軍北上,圍剿紅軍主力于通道地區呢?是蔣介石突然變聰明了呢,還是飛機偵察有所發現?這里面一定有玄機。

  正要命令空軍派飛機立即對通道北部地區進行偵查,就見機要參謀匆匆的走了進來,不等白崇禧詢問,機要參謀敬禮后就直接遞上了一紙電文。白崇禧一看,上面寫道:“十萬火急。李長官、白長官鈞鑒:從可靠處獲悉,昨日何健湘軍劉建緒部16師、62師、63師遭紅匪伏擊,三師盡墨。現劉建緒已被蔣免去追剿軍第一兵團司令、28軍軍長職務,保留職權,戴罪立功。蔣已撥20萬元給何健,用于撫恤陣亡將士。另:有記者傳回文稿,稱今日上午何健在岳陽召開記者招待會,發布溪口大捷新聞,中間接一電報,閱后即吐血暈倒。記者招待會隨即中止。”下面是密記落款。

  白崇禧看完電報,破口大罵:“蔣光頭,王八蛋,隨時隨地都想算計老子,小人,偽君子,卑鄙,無恥,下流至極!”

  機要參謀嚇得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白崇禧罵完,轉身看見機要參謀還矗在那里,氣得把電報紙直接就摔他臉上:“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去發報,十萬火急,命令夏威、廖磊交替掩護,將全軍撤回桂北布防!命令空軍立即出動,掩護我軍撤回!”

  機要參謀慌忙答一聲“是”就奪門而出,生怕白崇禧盛怒之下遷怒于他。

  白崇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將亡我之心不死啊,明知道紅軍剛剛消滅了何健三個師,士氣正旺,彈藥充足,卻令我督軍北上,這不是把我軍往紅軍槍口上送,借紅軍之手消滅異己么?老蔣啊老蔣,老虎不發威,你還真把老子當病貓了!

  當年老子和德鄰率3萬廣西子弟兵參加北伐,一路勢如破竹,直抵山海關下,部隊發展到七個軍,正是如火如荼之時,老蔣明里與德鄰結為拜把兄弟,暗里卻借武漢國民政府罷免魯滌平省主席一事為借口,派三個軍逼向湖南。自己一方針鋒相對,向湖南增兵,結果老蔣使出下三濫手法,采取收買離間、分化瓦解的辦法,讓湖南方面的三個主力軍倒戈的倒戈、垮臺的垮臺,又引誘冀東的四個軍全部向蔣投誠,把個實力雄厚的第四集團軍弄了個土崩瓦解,逼得自己和德鄰倉惶逃亡越南、香港。新仇舊恨吶!

  等等,老蔣敢于這樣愚弄自己,必定是有所依仗。他不會想不到如果我們得到湘軍三個師被消滅的消息必然撤軍應變的,那他為什么還要這樣搞?

  何健怕是老蔣指望不上了,別說是讓他追剿紅軍了,估計現在叫他固守防線都不可能了。想想吧,三個師啊,近3萬人呢,幾乎相當于我們的全部兵力了。特別是湘16師和62師,那可都是何健起家的基干部隊啊,就是老蔣讓他重新組建,沒有三年、兩年,不經幾場戰火考驗,是不可能形成戰斗力的。何健恐怕現在腸子都要悔青了。美,我叫你象條狗一樣,老蔣撂塊肉就旺旺地往上撲,一個追剿軍總司令的虛銜,就換了你的三個精銳師。土包子,暴發戶,沒當過官!

  那老蔣還能靠誰呢?王家烈可以不予考慮,他自己也知道老蔣和紅軍誰更危險,再說他的部隊戰斗力太差,真正遇上紅軍主力或者中央軍主力,估計很快就會放羊。得提醒他一下,固守貴陽是根本。龍云呢?老蔣恐怕使喚不動,最多派幾個旅去應應景。自己身后的陳濟棠,呵呵,不給老蔣下刀子就不錯了,他才不會給老蔣賣命呢。剩下比較近的就只有四川了。對,老蔣一定是誘惑四川的哪幾個土皇帝出兵追剿紅軍了,不然他不會如此愚弄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劉湘,看好自己的門、管好自己的人就行了,何必趟這趟渾水呢?得抓緊請德鄰回來,召開個軍事會議專題討論一下,不能再等了,越快越好。

  43師師長韋云淞做夢也沒有想到,等來等去,等的卻是緊急撤軍的命令,而且還有空軍掩護。這是怎么了,一個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這么一槍不放地回去了?

  想歸想,執行命令是不能有絲毫含糊的。很快,占領牙屯堡的桂軍就偃旗息鼓,悄無聲息的撤退了。

  多年以后,許多老百姓還記得這次韋云淞部撤退的情況:天上有4架飛機掩護,地上是桂軍的三路縱隊,當官的騎著馬,士兵們都是一路小跑,那速度,比兔子還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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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0 18:45: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余韻(四)
  就在何健暈倒、蔣介石定計、白崇禧撤軍這一段時間內,紅二師一路跋涉、擊潰反動民團數次襲擾來到了黎平。

  令2師干部戰士想不到的是,黎平是一座空城,沒有一兵一卒把守,大部分老百姓都跑到山上去了。幾個貧苦農民,打開了城東門,敲鑼打鼓,鳴放鞭炮,在歡迎紅軍。這讓陳光、劉亞樓和二師的干部戰士喜出望外。要知道,自從離開蘇區,這支光榮的紅軍開路先鋒部隊還是第一次遇見群眾自發歡迎的場面。

  陳光、劉亞樓激動的一一詢問這幾個農民的名字,這幾個貧苦農民倒也大方,一一報上名來:王華堂、劉八元、張克明、閔德文,鐘敬齋、“周花臉”、寧老四。再一了解,陳光和劉亞樓就明白了這里為什么有人歡迎紅軍。原來紅七軍和紅六軍團都曾經到過黎平,給受苦人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

  當然,這幾個農民不知道的是,黎平早就有紅七軍灑下的紅色種子。小平同志、張云逸同志、韋拔群同志發動百色起義的時候,隊伍里就有個曾參加過廣州起義的黎平籍戰士石老發,他與連黨代表韋紹懷一起受紅七軍委托潛回黎平水口,以收山貨為掩護,從事革命活動,秘密成立懷公平鄉蘇維埃政府。后來,紅七軍由廣西向貴州邊界轉移時,就是石老發引導部隊進入黎平水口的。紅七軍走后,韋紹懷被敵人殺害,石老發繼續隱蔽斗爭。

  欣喜之下,陳光和劉亞樓就委托這幾個農民分頭上山喊回了躲藏的老百姓,黎平城里登時就熱鬧起來,紅軍戰士們在這幾個老百姓帶領下,組織群眾殺豬、碾米,準備迎接大部隊。

  等一軍團一師和中央縱隊趕到后,黎平已做好了后勤準備。原來,黎平是黔東南相對比較富裕的地方,店鋪多,物產也多,適應大部隊休整補充。歷史上黎平會議前后,紅軍即在此休整了數日。

  中革軍委立即電令紅三、五、八、九軍團到黎平做短暫休整。中央縱隊和一軍團一師、二師還好一點,曾在通道短暫休整,戰士們換上了新軍裝,吃了頓飽飯,理了發。其他部隊可是長征以來從沒有修整過,這一進黎平,忙著理發、補鞋,好好吃一頓熱飯,好好睡一覺。再加上從于都出發到現在,紅軍部隊一路拼殺,多少老戰友、親人都犧牲在沖破封鎖的路上,這一集中休整,戰友重逢,相見歡吶!黎平城里登時就充滿了濃濃的喜悅氣氛。

  驚喜還在后面。下午六點鐘,機要科長再次報告了喜訊:紅18團在溪口全殲湘62師、63師。朱老總接過電報,只看了一眼,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就下令總部參謀人員全體出動,在全城大聲宣傳紅18團全殲湘62師、63師的喜訊。這下,黎平城里徹底陷入了歡樂的海洋,紅軍戰士們歡聲雷動、群情振奮,一掃湘江慘敗后士氣低迷的現象。

  城里賣煙花爆竹的幾家店鋪的老板算是徹底笑歪了嘴,紅軍戰士只要兜里還有一點津貼的,都三五成群來買鞭炮,把黎平城里所有的鞭炮都買空了,然后就開始燃放。

  干部們本來還想制止燃放鞭炮,怕暴露我軍行蹤。但是又一想,讓戰士們高興高興吧。從于都出發以來,天天都是戰友犧牲的悲傷消息和敵人追擊到什么地方、我軍頑強阻擊的敵情通報,什么時候有過這樣鼓舞人心士氣的捷報啊!再說了,何健損失三個精銳師,恐怕這會兒正在哭爹叫娘呢,哪有時間來追我們。即令是追來,怕什么?只要部隊得到修整,恢復元氣,紅軍是好惹的么?我們怕過誰?管叫他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就怕他不來!于是,干部們不但不制止,而且很快就加入了燃放鞭炮的行列。

  由于長期處于轉戰時期,部隊之間交流少,許多紅軍干部戰士對紅18團以一個團消滅敵人兩個師,不,是三個師,還要加上湘16師,充滿了好奇。對這支英雄部隊的英雄團長劉一民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于是,紅34師的干部戰士和參與湘江邊整編的紅15師的一個營的戰士,也就是少共國際師,還有紅8軍團的戰士,馬上就成了廣播員。紅軍戰士們圍著他們,打聽劉一民和紅18團的一切。被打聽的戰士也是一臉自豪,把知道的說了,把不知道的也按照自己的想象說了,直把戰士們聽的目搖神馳,向往的不得了。

  紅軍總部臨時住址里,博古、周恩來、張聞天、王稼祥、毛澤東、朱德以及聞訊趕來的各軍團負責人歡聚一堂,只聽周副主席神采飛揚地在念著紅18團發來的電報:

  “中革軍委并毛主席、周副主席、朱總司令:我團于12日中午12點40分結束小水戰斗,在小水隱蔽休整3個小時,將俘虜的1400名湘軍精壯士兵剔除雜質后,通過談心訴苦等方法緊急動員編入部隊,全團實有4700人,編成6個戰斗營,一個炮兵營,一個重機槍營,一個工兵營,一個輜重營、一個新兵營,一個騎兵連,團直轄教導隊、狙擊排、偵察排、警衛排、通訊排。”

  “部隊整編期間,從敵16師電臺得知湘62師陶光部王育英旅越過溪口向菁蕪州前進。我團判斷敵王旅因無阻擋,很可能迅速占領菁蕪州并進而占領通道縣城。遂命令留守通道縣城的三營七連一排撤離通道,至菁蕪州采取游擊戰術襲擾敵人,并命令團騎兵連50騎迅速由小水向溪口偵查前進,監視杉木橋至溪口公路。”

  “團主力整編完成后,電臺聯系證實62師師長陶廣率鐘光仁旅由樂安卜向溪口前進,我團遂決心由小水直插溪口迎擊敵62師師部及鐘旅。若陶廣部尚未到達,則實施伏擊;若陶廣部已通過溪口,則實施追擊,迫其回頭與我決戰;若發生遭遇,則先敵開火,將其擊潰。為達目的,將部隊兵分兩路,留510名湘軍重傷員交小水村民看管,命團后勤處長吳征率教導隊、警衛排、輜重營護送我團傷員,押運繳獲16師之物資和760名湘軍輕傷員及俘虜軍官,偽裝湘16師一部,沿大路向臨口前進;團主力向溪口前進。”

  “約5點,團主力與偵查員匯合,了解陶廣部尚未到達騎兵連位置后,留下蔡中政委率兩個山炮連和新兵營隨后跟進,主力兵分三路,跑步前進,搶占正面山頭、公路東側山頭和公路尾端的北山村。”

  “5點半,敵陶廣部先頭連到達溪口北端,我提前趕到之騎兵連隱蔽于公路轉彎處山頭,放過敵先頭連后,陶廣主力到達。此時,我主力已抵達公路東側山坡北面,正分三路搶占陣地。為給主力贏得時間,騎兵連果斷開火,重創敵主力前端之騎兵連。后我騎兵連撤退至山頭背后隱蔽。敵誤以為遇我小股殿后部隊襲擾,遂停止前進,集中火力覆蓋山頭正面,鐘旅兩個團全軍壓上,一個團分三個波次仰攻正面山頭,一個團搶占東側山頭,旅直屬部隊和師直屬部隊在公路上作戰斗準備。”

  “此時,我團政治部主任李清率領四營、五營和配屬的重機槍一連消滅敵回援的先頭連后已占領山頭,與騎兵連匯合。遂用兩個營配屬的4門迫擊炮摧毀敵迫擊炮陣地,用機槍和步兵火力消滅敵第一波次進攻部隊,開始追擊敵撤退部隊。敵師長陶廣見勢頭不對,立即電令王育英旅回援,并發報第一兵團劉建緒求援。此時,團長劉一民率一營、二營、工兵營、兩個迫擊炮連、重機槍三連占領公路東側山頭,架起28門迫擊炮向正面攻擊之敵、公路之敵覆蓋射擊,以工兵連配以重機槍三連火力突擊正面之敵,一營、二營分兩路向下鉗形突擊,割裂敵人。敵遂潰敗,武器丟失滿地。待敵逃之北山村時,遭我團參謀長劉建立所率三營、六營迎頭痛擊,遂被包圍投降。此戰,殲滅敵一個師部、一個旅部、兩個團共4600人,生俘敵師長陶廣以下2616人,擊斃1424人,擊傷560人,繳獲電臺兩部,大洋3萬塊,輕重機槍、沖鋒槍、步槍、手槍4000余枝,可惜敵迫擊炮被我火力摧毀。”

  “審問敵報務員后,得悉陶廣已令王旅回援并向劉建緒求援。我團決定擴大戰果,首先伏擊王旅,得手后再消滅敵援兵。遂用62師電臺向劉建緒報告,所遭遇紅軍為紅九軍團和一軍團15師,陶部已占領陣地固守待援,要求快速增援。同時命令新兵營將原有新兵集中為一個連,由政委蔡中率領,將陶部俘虜押送至溪口村看押,直接編入新兵2、3、4、5、6、7、8、9連進行戰場教育轉化;團政治部主任李清率領工兵營、騎兵連、兩個山炮連在北山村東側高地構筑陣地,準備伏擊援敵;團主力前出溪口5里設伏。同時命令已到達臨口的教導隊、警衛排多打火把,偽裝湘16師向溪口增援;命令三營七連一排加大對王旅襲擾力度,造成阻敵增援假象;命令騎兵連在溪口北端燃放鞭炮,造成陶部與我激戰假象,并以陶廣名義命令王旅加快增援速度。晚上8點多,敵王旅跑步增援進入伏擊圈,5分鐘解決戰斗,敵旅長王育英率1600人投降,斃敵1900名,繳獲電臺一部,迫擊炮12門,重機槍12挺,輕機槍54挺,步槍、沖鋒槍、手槍3200枝。”

  “部隊返回溪口吃飯時間,電臺聯系發現敵增援部隊63師擅自改變行軍路線,由寨牙經大林村、黃佳水村沿大路直插羅城、畫筆,企圖占領溪口抄我軍后路。我團立即調整部署,采取繼續偽裝敵16師增援、偽裝王育英旅企圖打通與陶廣部聯系、偽裝我軍全力圍攻陶廣部主陣地的辦法誘敵加快增援速度,集中主力和火力,在溪口村前農田上圍殲該敵。約晚上11點,敵進入伏擊圈,沒有陣型,一窩蜂向溪口村涌來,遂被我強大火力吞噬。此戰全殲敵63師一個師部、兩個旅部、4個團共8100人,擊斃敵中將師長陳光中以下6600人,俘敵旅長李伯蛟以下1500人。繳獲電臺3部,迫擊炮12門,重機槍12挺,輕機槍56挺,步槍、沖鋒槍、手槍等6900枝,其余槍支被炮火炸壞。”

  “戰斗結束后,為延長轉移時間,我部以陶廣名義向劉建緒報告,稱消滅紅軍阻擊部隊,俘紅九軍團長羅炳輝以下5000人。我部遂撤離戰場,至菁蕪州一線隱蔽休整,并實行無線電靜默。請代向羅炳輝軍團長致歉。”

  “今日部隊休整后,原計劃對前進至牙屯堡之桂軍43師進行偷襲,不料中午該敵突然撤退,并有飛機掩護。據偵查員報告,桂軍夏威15軍、廖磊7軍均全線退回桂北。判斷應該是桂軍已經知道湘軍3個師被全殲。”

  “北線湘軍僅派出騎兵團分兩路至溪口和小水勘驗戰場,后迅速撤退。湘軍士兵遺體由鄉、保長出面掩埋處理。”

  “我部派五營、六營、輜重營,由蔡中政委率領,晚上7點秘密出發,護送經初步教育轉化愿意參加紅軍的4000名湘軍俘虜去總部,補充主力兵力。同時押運山炮6門、迫擊炮24門、重機槍12挺、輕機槍100挺、沖鋒槍、步槍、手槍1萬5千枝,山炮彈300發,迫擊炮彈1200發,手榴彈15萬枚,重機槍彈12000發,輕機槍彈10萬發,七九子彈150萬發及部分沖鋒槍、手槍子彈和其他80車物資。請速派得力部隊沿黎平、馬家團至平茶、新廠線路迎接。口令:紅軍。回令:必勝。其余俘虜經轉化后成立18團7、8、9三個戰斗營。不能轉化的予以釋放。”

  “另:我部所俘敵師長陶廣、章亮基以下軍官及湘軍輕傷員1300人,建議總部派人與何健談判,以軍火、藥品交換。否則,首惡懲處,其余傷兵待傷逾后動員加入我軍。紅三軍團6師18團團長劉一民、政委蔡中。”

  電報念完了,全場一片靜寂。

  半晌,彭總說道:“想不到,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西延整訓的時候,他們只有1000多條槍啊,現在竟然上繳這么多武器彈藥。劉一民,好樣的!18團,英雄!這是我3軍團的部隊,我3軍團理應前去迎接并護送物資回總部,我馬上回去安排。”說完轉身就走。

  周副主席說:“德懷同志,不要急么,商量一下再說么。”

  彭總說:“那邊已經出發了,我得趕緊走,時間緊啊。怎么,莫非周副主席不相信我三軍團的戰斗力,怕保護不了物資?”

  不等周副主席回答,一軍團林彪軍團長就慢聲細語地說:“彭軍團長,等一等么,三軍團到黎平時間短,許多戰士恐怕還沒有吃飯呢。這樣,你出一個團,我讓二師出個團,歸你領導,我和你一起去迎接這支英雄部隊。”

  五軍團長董振堂甕聲甕氣地說:“劉一民原是我34師的尖兵連長,蔡中原是我34師政治部主任,我帶101團和你們一起去。”

  九軍團長羅炳輝說:“劉一民這臭小子,竟敢編排我,說我讓陶廣俘虜了。我必須親自帶一個團去找蔡中討個公道。”

  看著幾個軍團長爭的不亦樂乎,幾個中央領導都笑了。博古說:“老毛,你看應該怎么辦?”

  毛主席笑笑說:“你們幾個都搶著去,估計一是想多分點物資軍火,二是看上那4000湘軍精銳。是不是啊?”

  幾個軍團長都不好意思,但是沒人說話。

  毛主席又說:“我知道,長征以來各部隊損失都很大,又得不到補充。就是補充一些新兵,短期內也只是湊人數。我看這樣,五軍團由于34師回來了,在湘江邊也得到了一定補充,人就不要要了,炮也不要要了,輕武器、彈藥和物資優先補充。三軍團湘江損失過半,現在雖然18團回來了,但是調歸軍委直屬,給3軍團補充2000人。九軍團新兵多,一軍團損失也大,各補充1000。先說好了,這些俘虜只所以愿意參加紅軍,是因為劉一民搞了個談心、訴苦活動,總政治部有他們的報告,印發各軍團參考。如果你們的思想工作跟不上,這些俘虜會不會發生變化、變成逃兵可是很難說的。”

  幾個軍團長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不怕。”

  毛主席接著說:“好,有你們這句話就行。至于重武器,山炮歸軍委炮兵營集中使用。迫擊炮一、三、九各8門,12挺重機槍各4挺。100挺輕機槍一、三、五、九軍團和干部團各20挺。其它物資由中央縱隊負責,統一分配,優先滿足作戰部隊需要。至于誰去帶隊迎接,我看四個主力軍團的首長們都不要去了,我們需要研究一下現在的敵情動態和我軍的行動方略。建議派陳云同志、羅榮桓同志和六師師長曹里懷同志帶隊,四個軍團各去一個團。路上如遇敵情,軍事上由曹里懷同志負責。你們看怎么樣。”

  幾個軍團長互相看了看都說沒意見。

  毛主席說:“沒意見的話,博古同志、恩來同志,是不是請朱老總下命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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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0 18:4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余韻(五)
  劉一民知道,他們送去的物資和新兵對紅軍主力來說,用雪中送炭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但是他沒有想到,幾個軍團長會搶著要帶隊迎接,如果知道的話,估計劉一民就會讓蔡中在菁蕪州坐鎮整訓,自己率隊直接護送到總部去了。畢竟蔡中是老紅軍了,大部分首長都熟悉,而劉一民參加紅軍時間短,大部分首長只是在后世研究軍史的時候才了解一點,內心深處是非常盼望結識這些先輩英烈和帥星將星的。

  送走蔡中后,劉一民喊來了狙擊排長王同生,詢問上次交代的在槍上加裝望遠鏡的事情。

  王同生報告說,在通道的時候沒有那么多望遠鏡,只來得及裝了一枝槍,效果還不錯。小水戰斗第三次伏擊時,他用這枝槍打中了約600米遠的敵輜重營的一個軍官。

  劉一民一聽大喜,叫他現在就去把全排的槍全部加裝望遠鏡。

  王同生為難地說,他下午已經領著戰士們轉了一圈了,菁蕪州沒有工具,強行搞的話,會把望遠鏡和槍都搞壞的。

  劉一民馬上命令他帶上全排去找騎兵連長胡老虎,騎上騎兵連多余的戰馬,由騎兵連負責保護,馬上返回通道縣城,找到那個幫他改裝的工匠,連夜干,力爭把全排的槍全部加裝望遠鏡。有可能的話,多裝一些,狙擊排馬上就要擴大的。

  王同生轉身走的時候,劉一民又喊住了他,說要是他能把那個工匠和他的工具都弄來的話,劉一民會在菁蕪州請他喝酒的。喜得王同生歡天喜地地去找騎兵連去了。

  王同生走后,劉一民開始對著地圖出神。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清楚了,由于自己的到來,歷史已經發生了細微變化,湘江戰役紅軍的損失比原來小多了,通道會議在戰略思想上已經得到了扭轉,毛主席已經擁有了事實上的紅軍指揮權,再加上自己送去的武器彈藥和物資,紅軍的整體實力和歷史上相比不可同日而語。敵人方面,湘軍遭打擊后縮回去了,桂軍懼怕打擊也縮回去了,桂軍后面的粵軍停滯不前了,后面追剿的敵人只剩中央軍了,現在應該是中央紅軍經略貴州的最佳時機。如果動作慢了,估計川軍就會出動了。歷史上紅軍進入貴州后,湘軍、桂軍就很少與紅軍作戰了,主要是川軍、滇軍配合中央軍追剿。接下來,中央會怎么使用自己的紅18團呢?是繼續留通道滯敵呢還是撤至黎平、錦屏一線滯敵?或者是追上主力加入貴州戰場呢?

  無論中央怎么使用紅18團,當務之急是抓緊整訓磨合部隊。不然的話,等敵人明白只有自己一個團在通道地區,那樂子就大了。畢竟自己的18團本質上屬于重組部隊,俘虜兵多,成分復雜。現在打的都是勝仗、順風仗,如果遇到敗仗、逆境,能不能做到打不垮、拖不爛,說實話值得研究。想想紅六軍團小水之戰時候,部隊被敵居高臨下截斷包圍,一個排的戰士主動出擊,掩護主力,最后彈盡跳崖。自己18團的老紅軍一定也能做到這點,但是新戰士呢?18團練兵的路還很長啊!要是中央能把18團現有的幾千人和主力混編一下就好了。就說這次送給主力的4000名俘虜吧,很多干部都要求直接編入18團,擴大建制。自己一想感覺不行,18團老紅軍只有1000多人,消化不了這么多俘虜兵,交給主力就不一樣,很容易被同化。跟蔡中、劉建立、李清他們分析后,他們也同意自己的看法。看來,部隊一味快速擴張的弊端大家都能看清楚。

  計劃新建的三個營今天晚上就必須完成組建,時間不等人,敵中央軍隨時都可能從東面和背面壓過來,留給部隊整訓的時間不會很多的。干部們估計也都到了,是該開會了。

  等劉一民走出門,才發現除了狙擊排長王同生和騎兵連長胡老虎以及五營、六營、輜重營外,18團各單位的連級以上領導都整整齊齊的坐在院子里。就著火把的燈光,可以明顯的看出,經過一天休整的干部們一臉自豪和喜氣。連被抽走了6門山炮的炮兵營長李昌都是一臉的自得。也難怪,在溪口戰斗中,強大的炮兵火力不但打暈了敵人,也讓18團的老紅軍們大開眼界。原來紅軍也可以用這么強大的炮火蹂躪敵人,這能減少多大傷亡啊!美,得勁!

  看見團長出來,干部們自發的鼓掌。劉一民知道,這是同志們對自己的肯定。雙手向下一按,掌聲頓時停止。劉一民開口說道:“昨天,我團經過一天一夜連續作戰,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溪口大捷,一舉消滅敵劉建緒部三個師。這個戰績,來源于紅軍戰士的英勇無敵,來源于各級指揮員正確指揮,更來源于中革軍委、毛主席、周副主席、朱總司令的正確領導和大力支持。大家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干部們齊聲回答:“是!”

  “面對成績,我們應該怎么做呢?”劉一民的目光向干部們掃去,見大家都在靜等下文,就繼續說道:“當務之急,要做好三件事:一是廣泛開展訴苦談心活動,讓那些新戰士不但人參加紅軍,心也要和紅軍融為一體,牢固樹立為建立新中國而奮斗的思想,確保戰士在任何情況下不動搖、不逃跑、不投敵,部隊在任何情況下拖不垮、打不散、打不爛,真正成為紅軍中的鋼軍、鐵軍、尖刀。二是迅速開展練兵活動,練戰術動作,練射擊、投彈、劈刺水平,使戰斗力再上新臺階。三是進行戰斗總結,評選戰斗英雄,讓戰斗英雄立功受獎、披紅戴花,讓戰士們學有榜樣、做有標桿。大家聽清楚沒有?”

  干部們大聲吼道:“聽清楚了!”

  劉一民滿意地點點頭:“聽清楚了就好。大家都是指揮員,是我們這支部隊的骨干、棟梁,希望大家帶頭和新戰士談心、帶頭練兵、帶頭總結戰斗經驗教訓。下面,我宣布部隊編組命令:一、以團教導隊為基礎,補充450名湘軍俘虜,成立紅18團7營,設19、20、21三個戰斗連和一個火力支援連,原教導隊領導兼任7營領導,仍保留教導隊編制。二,以新兵營2、3、4、5連干部為骨干,補充450名湘軍俘虜,成立18團8營,設22、23、24三個戰斗連和一個火力支援連,團教導隊副隊長史然調任8營營長,一營一連連長王大湖升任8營教導員。三、以新兵營6、7、8、9連干部為骨干,補充450名湘軍俘虜,成立18團9營,設25、26、27三個戰斗連和一個火力支援連,原新兵營營長陳大中改任9營營長,原一營一連指導員王新運升任9營教導員。四、其余湘軍俘虜編入新兵營,新兵營恢復四個連建制,原新兵營教導員常化雨改任營長,一營二連連長趙大河升任新兵營教導員。五、各營副營長、副教導員以及空缺的連級干部一律由這次戰斗中表現優秀的干部升任。各營推薦,政治處任命。”

  劉一民說完后,看著干部們都有點歡呼雀躍的樣子,知道不用再多廢話了,18團這把火已被自己煽的通紅通紅的,就揮揮手:“散會,分頭執行!”

  這天夜里,在菁蕪州紅18團的各個駐地,都在搞訴苦會,老紅軍訴完是新兵骨干訴,慢慢地,一些不是很情愿參加紅軍的新兵被感動了,也開始聲淚俱下的訴苦。菁蕪州的老百姓開始是躲在一邊看,看著看著,一些貧苦農民也加入了訴苦隊伍。第二天,就有73個青壯年報名參軍,被分到新兵營接受訓練。

  通道縣城現在是一座無政府縣城了。國民黨的縣長、縣黨部書記、保安團長、警察局長、稅務局長都被鎮壓了,原來在城里駐防的紅軍撤走了,剛剛自由的團丁、警察們暫時都很老實,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強出頭的,萬一紅軍再回來怎么辦?

  王同生、胡老虎一行趕到縣城的時候,忽然發現這里出奇的熱鬧,這么晚了,店鋪依然正常開門,飯鋪里、小酒館里居然是人聲鼎沸。耳邊時不時能聽到喝酒的人邊喝邊議論紅軍。

  看見紅軍隊伍去而復返,從為紅軍做軍服和紅軍開倉放糧、鎮壓貪官中得到實惠的居民們非常熱情,紛紛和戰士們打招呼,詢問吃飯沒有,需要做什么打聲招呼。

  王同生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幫他在槍上加裝望遠鏡的工匠,三言兩語談妥工錢,就開始干活了。

  胡老虎帶著騎兵連沿著街上巡邏一圈,看看沒什么事情,安排戰士們在城門設置警戒哨后,就想到保安團部,也就是18團占領通道時候團部所在地去看看,看三營七連一排撤離時遺露下什么東西沒有。

  正在街上打馬慢跑的時候,路邊傳來一聲小孩的呼叫。胡老虎駐馬一看,一個小叫花子正在喊“紅軍叔叔”,旁邊還躺著一個叫花子。胡老虎下馬走過來問:“孩子,怎么了?”

  小叫花子也不害怕,伸手就拉住了胡老虎的手:“紅軍叔叔,快救救我娘,她餓暈過去了。”說完就開始哭了。

  胡老虎一看,還真是個女叫花子,用手掐掐人中,看著她掙開了眼睛,就把她扶起來,拿出水壺,先喂她喝了點水,然后掏出干糧,掰著喂她吃了幾口,看看沒事了,就放開女叫花子,給小叫花子也掏了點干糧。

  看著娘們兩個吃的狼吞虎咽的,胡老虎就轉身上馬要走。誰知小叫花子上來就抱住了他的腿。胡老虎說:“孩子,叔叔還有事,乖啊,放開叔叔。”

  小叫花子說:“叔叔帶上我們吧,我和我娘要去找我爹,我爹也是紅軍。”

  “你爹也是紅軍?他是哪支部隊的?叫什么名字啊?”胡老虎的興趣來了。

  “俺爹叫吳征,原來是紅一軍團的,后來去紅軍大學上學了。”

  一聽是吳征的老婆孩子,胡老虎說:“老天爺啊,千山萬水的,你們是怎么攆來的啊?”

  吳征老婆說話了:“同志哥,你們走了,國民黨來了,原來被趕跑的老財們都回來了,他們叫什么還鄉團,把地都收回去了,逮著紅屬就殺,有的村子人都殺完了。你們為什么那時候不把這些壞蛋殺光啊!”說著說著就哭開了。

  停了一會兒,吳征老婆又說:“俺爹、俺娘、公公、婆婆都死了。俺帶著伢子躲在山上逃了一命。后來俺想,橫豎都是死,俺要去找紅軍,找孩子他爹,就是餓死也不能死在還鄉團手里。就帶著伢子一路要飯攆來了。同志哥,你認識俺伢子他爹么?他還活著么?”

  胡老虎一把抱起孩子,放到了馬上,對吳征老婆說:“嫂子,你找到了,吳征還活著,現在是我們18團黨委委員、后勤處長、輜重營營長。來,我扶你上馬,一會兒等我們完成任務,我們一起回部隊。”

  誰知女人“哇”地一聲就哭軟在了地上。胡老虎知道千山萬水會有多難多險,嘆了口氣,上前把女人抱起來,放到馬上坐好,也不再去保安團部了,直接找王同生去了。

  蔡中帶著五營、六營和輜重營,護送著4000名新兵,押著送給主力的武器彈藥和物資,晚上7點出發,沿通道至黎平的大道翻山越嶺,一直走了5個小時,才走到了通道和黎平交界處,正要命令部隊停下休息一會兒再走,遠遠地就看見一溜火把向通道這邊涌來。忙命令部隊警戒,尖兵班前去接頭對口令。

  時間不長,尖兵班就帶著紅軍隊伍過來了。蔡中一看,打頭騎著馬的不是中央的陳云同志么?再一看,跟在陳云同志后面的是自己的老首長、8軍團的政治部主任羅榮桓同志和六師師長曹里懷同志。忙帶著五營、六營、輜重營的營長、教導員跑上前去,齊刷刷地一個敬禮:“報告陳云同志、羅主任、曹師長:紅六師18團政委蔡中奉命護送新戰士和輜重物資,請指示!”

  幾個首長跳下馬來,陳云同志一把握住蔡中的手,連道辛苦了。曹師長上前就對著蔡中、吳征、趙山、雷鳴幾個干部一人擂了一拳,邊擂邊喊:“過癮,真他媽的打的過癮,打出了紅軍的威風,打出了紅軍的氣勢。軍團長說了,等你們歸建的時候,他要每人敬你們一大碗。”

  羅主任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樣子,看了看蔡中,說道:“瘦了,也黑了,但更精神了!”

  幾個領導向輜重隊伍走去的時候,18團里的老紅軍戰士馬上就和來迎接的紅軍戰士擁到了一起,認戰友的,認同鄉的,好不親熱、好不熱鬧,看的那些新戰士一陣陣眼熱。

  清點完新兵人數、交割完物資和武器彈藥后,幾個首長來到了18團隊伍面前。看著身穿新軍裝、站的筆直筆直的戰士們,幾個首長心里都是一陣恍惚,這還是新圩阻擊戰中打殘了的紅18團么?這分明是一支精神和斗志都極度飽滿的百戰精兵么,看來,劉一民還真的是個天生就能帶兵的人才啊!

  分別的時候,陳云同志不經意的問道:“蔡中同志啊,我看你帶來的這兩個營武器裝備都很好,是不是因為擔負護送任務特意加強的啊?”

  蔡中說:“不是,我們的六個戰斗營都是一色的裝備,兵力也基本平均。”

  陳云同志說:“那我怎么看到這兩個營都還配有迫擊炮啊?”

  蔡中回答說:“我們六個戰斗營都有一個火力支援連,現在配備兩門迫擊炮、三挺重機槍、22挺輕機槍。每個步兵班配備一挺輕機槍。團長的意思,以后再有繳獲,還要加強,爭取把迫擊炮和重機槍配到排。”

  曹師長砸了砸嘴:“我明白你們為什么敢于一個團叫板敵人一個旅了,你的一個營的火力比我六師全盛時期的火力都強。不要說湘軍的一個旅,就是對上中央軍的一個旅也有必勝把握。如果部署得當,采取伏擊、襲擊戰術時,敵中央軍一個師都不是你們對手。我放心了,再也不怕我的18團回不來了。”

  陳云同志又問:“你們作戰時候,是不是把各營的重武器集中起來使用啊?”

  蔡中回答說:“小水伏擊戰第一波伏擊時,我們只有6挺重機槍,約30挺輕機槍,是34師從古嶺頭戰斗、湘江邊戰斗繳獲中支援的。這幾場戰斗下來,武器基本配齊了,團炮兵營有6門山炮、24門迫擊炮,重機槍營有三個連,所以,戰斗時不用集中各營火力。”

  陳云同志又說:“我軍子彈、炮彈全來自繳獲,火力過猛,容易造成補給困難,你們得注意這點。”

  蔡中說:“謝謝首長提醒。我們團長早就說了,我軍沒有自己的軍工企業,又處于轉移中,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每仗都要完勝,都要有比較大的繳獲。我們會一直努力的。”

  陳云同志笑了笑,握著蔡中的手說:“再見了,謝謝同志們,祝英雄的紅18團為革命、為紅軍再立新功。”

  看著首長們遠去的身影,雷鳴說:“中央真重視啊,四個主力軍團各來了一個團,簡直是打攻堅戰的陣勢啊!”

  蔡中說:“我們紅軍主力會因為我們上繳的這些武器彈藥和新兵而更加強大的,走吧,回菁蕪州。”說完,帶著隊伍,打起火把,沿山間大道向菁蕪州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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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中央警衛師(一)
  吳征萬萬沒有想到,等他和蔡中押運物資回來,媳婦和孩子會出現在面前。

  媳婦和孩子已經脫掉了破爛不堪的衣服,換上了干凈衣服,一家人見了面,知道了爹娘的情況,抱頭痛苦一場,就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睡醒后,吳征發愁了,怎么安置這娘們兩個呢?隨隊伍走?不可能,紅軍紀律是不允許的。要知道,離開蘇區時,多少女戰士,多少領導人的家屬都被留在了蘇區。再說,現在是轉移時期,帶上他們,只能拖累部隊。就地安置?恐怕部隊走后,此生就再無相見之日了。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后來心一橫,還是留下吧。

  吃飯的時候,吳征端著碗,邊吃邊想著如何開口。媳婦看著他的樣子,心里已猜了個七七八八,邊吃飯邊落淚,淚珠掉到碗里,再咽到肚里。

  伢子不知道父母的心事,只覺得紅軍的飯真香,哧哧溜溜的吃個不停,一會兒功夫就把一大碗飯吃了個底朝天。吃完了,還拍著肚皮直嚷好吃。

  吳征還是開口了:“伢子他媽,吃完飯,你帶著伢子走吧,我這里有上次上級獎勵的幾塊銀元,你拿上。”

  媳婦一聽,扔下碗,抱著孩子嚎啕大哭。

  伢子現在明白了,原來爹是要趕自己和娘走啊!馬上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對吳征說:“爹,我們不走,我們要當紅軍,你給我支槍,我要打白狗子,給爺爺、奶奶和村里的人報仇!”

  吳征心疼地摸著伢子的頭說:“傻孩子,你還沒有槍高呢,怎么能當紅軍?等你長大了,再當紅軍,好不好?”

  “不好!我和娘都要當紅軍!離開紅軍,我們會被白狗子抓去殺了的!”伢子大聲直喊。

  吳征嘆了口氣:“伢子他媽,我也知道,讓你們走,恐怕我們一家一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死了都埋不到一起。可是部隊正在轉移中,隨時都要打仗,我們不能拖累部隊啊!”

  媳婦抹了一把臉:“我不拖累部隊,我會打槍,也會照顧傷員,你去給領導說,我要當紅軍,我和伢子保證不拖累你們!”然后又哭開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娘倆這兩個月,就今天算是睡了個安穩覺。一路上,我們都是鉆在亂墳堆里睡,啥時間敢睡死啊!”

  吳征還要勸,媳婦哭著說:“我想好了,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反正我們娘倆離開部隊,下場你也清楚。”

  吳征是團領導,輜重營是直屬部隊,宿營的地方和劉一民不遠。吳征老婆的哭聲早就驚動了劉一民和蔡中。劉一民以為這一家人一定是說起了死去的親人,所以沒有理會。蔡中坐不住了,在一邊直嘆氣。劉一民問他為什么一直嘆氣,蔡中說不知道多少紅軍戰士的家屬都被敵人禍害了,慘啊。最慘的恐怕是那些留在蘇區打游擊的女戰士了,想都不敢想啊。

  這下劉一民明白了,吳征一定是在攆媳婦離開部隊,媳婦才一直在哭。就對蔡中說:“走,我們看看去。”

  吳征一看團長、政委來了,忙起身敬禮。媳婦也不再哭了,站起來低著頭用手捏弄著衣角不說話。伢子躲在吳征背后烏溜溜的眼睛在劉一民和蔡中臉上轉來轉去。

  劉一民說:“嫂子來了?咦!怎么哭上了?是不是老吳欺負你了?”

  一句話剛說完,吳征媳婦“哇”地一聲就又哭開了。

  劉一民心說,真是越活越笨了,怎么說話呢!就趕緊說:“嫂子別哭了,有什么事和我說,我和政委給你做主。”

  伢子從吳征背后伸出頭說:“紅軍叔叔,我和娘要當紅軍,爹說怕我們拖累部隊,要攆我們走。”

  劉一民拉過伢子問:“幾歲了?叫什么名字?”

  伢子回答說:“紅軍叔叔,我8歲了,小名叫伢子,大名叫吳鋒。”

  劉一民又問:“能給叔叔說說為什么要當紅軍么?”

  伢子瞪著眼說:“白狗子把我爺爺、奶奶、姥爺、婆婆都殺了,我要當紅軍為他們報仇!”

  劉一民摸著伢子的頭說:“當紅軍是要流血犧牲的,你怕不怕?”

  伢子馬上說:“不怕,狗熊才怕呢!”

  劉一民又問:“那要是白狗子抓住你了呢?”

  伢子恨恨地說:“我咬死他們!”想了想又說:“他們抓不住我的,我會上樹、翻墻、鉆狗洞,我能跑了的。”

  幾個人都哈哈大笑。末了,劉一民說:“這個兵我收了,就留給老吳當通訊員吧。還有上次胡老虎救回來的紅小鬼潘明亮,就給政委當通訊員。嫂子去衛生隊。不過,都要學會打槍,要有自保能力。這事就由老吳負責教。”

  吳征忙說:“使不得,使不得,這樣會拖累紅軍的。”

  劉一民說:“不要再爭了,我們紅軍革命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建立新中國,讓下一代過上幸福日子么?革命來革命去,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還鬧什么革命啊!”

  后來,李英,也就是吳征媳婦跟隨紅軍走完了長征,成為眾多走完長征的女紅軍之一。年老的時候,總是有記者采訪,問她當年為什么參加紅軍,長征中最難忘的事情是什么?李英的回答是不參加紅軍就會被還鄉團殺死,長征中最難忘的事情就是在通道找到了紅軍。一輩子最感激兩個人,一是胡老虎將軍,二是劉一民同志。

  從吳征那里出來,王同生和胡老虎就找來了。原來,王同生找的那個工匠不簡單,叫曾照,原是漢陽兵工廠的工程師,早年受我國著名化學家、兵工事業先驅之一的許建寅保薦留學美國,學的就是槍械制造。不想廠里高層有人垂涎妻子的美色,只好舉家逃離漢陽,準備去美國或香港。由于是高級技術人才,離開漢陽后就被通緝,美國是不用想了,香港也不用想了,連上海、廣州都不敢去。無奈之下只好往偏僻的西南走,到了通道沒有錢了,不得不隱姓埋名,靠干一些鐵器修理的小活過日子。他說可以幫助紅軍修理、改造甚至制造武器,但是希望紅軍能幫他全家逃出國去。

  劉一民一想,好像歷史上沒有這個人物啊,難道又是一個被歷史淹沒的人才?不管他,先見見再說。

  見到曾照,劉一民就知道這是個真正的人才。

  曾照留個分頭,高高瘦瘦的,白白凈凈的,戴著一副近視鏡,看上去細皮嫩肉,很像個鋼琴演奏家。

  劉一民拿了張紙,隨意畫了一枝看似獵槍的槍,對曾照說,他師傅有一種這樣的獵槍,能不能仿制。曾照看了就說,你這不是獵槍,而是霰彈槍,又叫散彈槍,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就已經裝備部隊,優點是殺傷面大,缺點是射程太近。

  劉一民又問能不能把這種槍改裝成象花機關一樣的自動槍。曾照說理論上所有的武器都是為了戰爭需要而產生的,也就是說所有的槍都可以改裝成自動槍或半自動槍,但是對機械、鋼材要求標準就高。國際上還沒有人研制可以連發的霰彈槍,但是步槍自動供彈早就在研制中。國內原東北軍的兵工廠就曾經研制過自動供彈的半自動步槍,具體結果不清楚。

  劉一民就隨意說,如果讓你研制,不知道行不行?曾照說只要有設備、有材料、有時間和環境,可以一試。

  劉一民心里想,人才啊人才,估計將來到延安后只要自己畫個大致圖紙、提供個思路,什么火箭筒、高射機槍、反坦克炮都可以自己制造。當然,前提是自己得想法給他弄設備、材料和配套的技術人員、技術工人。劉一民就突發奇想,把王家烈或劉湘的兵工廠搬走怎么樣?想想長征路上搬這些重家伙不容易,但是要是到延安后,去把閻錫山的設備搬走,那不是就近多了么?那豈不是槍、炮、子彈都可以造了么?哈哈,我看可行。

  閻老西做夢都想不到,在遙遠的湘西南,有個叫劉一民的家伙惦記上自己的寶貝了,而且后來還真的被他弄走了。當然,這是后話。

  劉一民有點擔心的問曾照:“我聽說國外有種槍,叫狙擊步槍,可以打很遠,精確度很高。不知道你幫我們在槍上安裝的望遠鏡,能不能保證射擊效果啊?”

  曾照回答說:“不是專業的瞄準鏡,效果自然不好。但是如果射手水平高,還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安裝專業瞄準鏡的作用,就是提高射手的觀測距離,從而提高射擊精度。我在美國留學時,到幾家大的兵工企業實習,就曾經組裝過狙擊槍,技術沒問題。要是將來有機會,搞一些專業的瞄準鏡,就可以組裝高質量的狙擊步槍。可惜這種機會很少。劉團長還是考慮一下,如何幫助我們出國吧。”

  劉一民字斟句酌地說:“曾先生學成歸國不就是為了報效國家么?現在日本入侵,先生應該以自己所學為全民族抗日建功立業。何必出國呢?參加紅軍吧,把你的本事拿出來,制造優良武器,幫助我們打敗日本侵略者,建立新中國。將來,你就是我們新中國軍工事業的重要創始人,男子漢大丈夫,機會就在眼前啊!”

  曾照說:“誰不想抗日啊,可是你看國民政府會抗日么?他們不是整天忙著打你們么?我估計,等他們把你們消滅了,日本人也就把中國占了。我算看透了,國民政府那幫渣滓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關于民生建設概不過問,指望他們早晚亡國滅種。再說了,我頂多能幫助你們修理一些打壞的武器,想制造太難,恕我直言,你們現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何談設備、材料和制造啊!”

  劉一民笑笑:“曾先生,眼光放長遠一點,我們是有困難,而且是很困難,但困難是暫時的。相信我,設備材料都會有的,穩定的環境也會有的,只要有了人,什么奇跡不能創造啊?來吧,加入紅軍吧,我們一起創造奇跡!”

  曾照有點心動。劉一民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趁熱打鐵:“曾先生,一個是去美國、香港當個一般的工程師,終生默默無聞;一個是做未來強大的新中國的軍工事業的泰山北斗,名垂青史。你會選哪個呢?叫我選,我一定選后者。男人么,誰不想青史留名呢?”

  曾照忽然提了個很書呆子的問題:“劉團長,你也知道我太太很漂亮,你能保證你們紅軍的大官不會見色起意么?”

  劉一民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弄得曾照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劉一民拍拍曾照的肩膀:“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太喜歡你太太了,才覺得她特別漂亮,別人不一定也認為她很漂亮。放心吧,等你見了我們的首長們,你就知道他們是一群這個民族、這個時代的知識精英,你想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就這樣,曾照帶著他的太太和一雙兒女參加了紅軍,當了紅18團槍械修理所所長,當然是光桿兒所長。許多年后,為人民兵工事業鞠躬盡瘁的曾照將軍、曾照院士去世了。人們在他簡短的遺囑中發現這樣一句話:“終生感激劉一民同志,他是我一生的導師。在他面前,我愿執弟子禮。”

  剛送走曾照,蔡中、劉建立、李清、吳征就一起進來了,臉上都有一種隱隱約約壓抑不住的興奮。

  劉一民笑著說:“沒有說開黨委會啊,怎么來的這么齊啊?”

  蔡中說:“剛才你和人談話時,中革軍委來電報了,怕影響你談話,沒有打擾你。恭賀你,劉師長!”

  劉一民說:“什么劉師長,開什么玩笑?”

  蔡中拿出電報說:“你自己看吧。”

  劉一民一看,電報內容有四點:一是通報紅軍黎平整編情況,撤銷紅八軍團建制,部隊分別編入紅一軍團、紅三軍團;中央紅星縱隊、紅章縱隊合并為一個縱隊,充實戰斗部隊力量;干部團加入一軍團序列,與紅二師一起,歸總參謀長劉伯承直接指揮。二是紅18團不再回歸三軍團建制,改稱“中央警衛師”,下設警衛一、二、三團。師長、黨委書記劉一民,政委、黨委副書記蔡中,黨委委員、參謀長劉建立,黨委委員、政治處主任李清,黨委委員、后勤處長吳征。各團領導由師黨委研究報紅軍總政治部任命。三是中央警衛師任務與原紅18團任務同,遲滯牽制敵追剿軍主力,掩護紅軍主力行動。具體作戰時間、作戰區域由師領導視敵情變化決定。四是前18團電報提出派人與何健談判一事,委托警衛師代表中央實施,可談可不談,但陶廣、章亮基須釋放,不宜槍斃。電報簽發人是中革軍委主席、紅軍總司令朱德。

  劉一民心里納悶,怎么給個中央警衛師的番號啊,原來的中央警衛師不是已經劃歸紅8軍團了么?看來,歷史真的是由于自己的到來發生明顯變化了啊。歷史上,紅8軍團撤銷建制后1000人并入了紅五軍團,現在人多了,分別并入了紅一軍團和紅三軍團,加上自己送去的湘軍俘虜,這兩個軍團從人數上已經大大加強了。看來,自己已經在改變歷史了。

  想到這里,劉一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各位領導,我們是不是升官升的太快了啊!”

  蔡中說:“不是我們升的快,是你升的快。這是中革軍委對你的能力和貢獻的肯定。師長,我們是不是盡快研究一下三個團的干部,上報中央批準啊?”

  李清說:“還要搞一個隆重的中央警衛師成立大會,鼓舞士氣。”

  吳征說:“我們現在物資充足,可以搞的熱鬧點。”

  劉建立說:“成立大會要搞授旗儀式,體現我們中央警衛師軍威莊嚴、不可侵犯。”

  劉一民想了一下,說:“這昨天剛成立三個營,干部調整一遍,今天又調整,速度有點太快。我提個方案,大家議議,看行不行。師直屬部隊不動,一、四、六營編為警衛一團,高原任團長,洪超遠任政委、雷鳴任參謀長;二、五、七營編為警衛二團,張洪濤任團長,趙山任政委,李亦默任參謀長;三、八、九營編為警衛三團,陳大勇任團長,史然任政委,陳大中任參謀長。為了確保部隊戰斗力,這些團領導所兼營長職務一律不免,再打幾仗,讓下面的干部再鍛煉鍛煉,提拔的太快不好。”

  蔡中考慮一會兒,說到:“這個方案我看基本可以,建議調整一下史然和陳大中的位置,陳大中善于做思想工作,在新兵營干的很好。史然比較擅長軍事指揮和參謀,在教導隊是副隊長,教導隊長李亦默任二團參謀長,史然不應該超過他。建議陳大中任三團政委,史然任參謀長。”

  劉建立、李清、吳征都認為可以。

  劉一民說:“還是政委心細,調整一下更合適。其實,這幾次戰斗下來,干部們的表現我很滿意。幾個團長人選不說了,原來都是主力團長出身。洪超遠也是主力團長出身,趙山、雷鳴都是合適的主力團團長人選。不急,部隊還要擴大的,只要我們打得好。就按政委調整的意見上報中革軍委。政委和老吳籌備一下,明天早上7點舉行中央警衛師成立大會,然后就要準備打大仗了。我寫封信,李清負責派人與何健聯系,怎么著也得讓這老混蛋出點血。參謀長抓緊部隊整訓,特別是三個新成立的營,要蹲下去,一個連一個連的檢查,確保拉上去的時候不拉稀。”

  劉建立說:“放心吧,我現在就去。”

  看幾個人分頭忙活去了,劉一民喃喃自語:“薛岳將軍啊,你的中央軍現在到了哪里呢?好期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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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中央警衛師(二)
  第二天早上6點,菁蕪州街上的居民們都還在睡覺,紅軍部隊就以連為單位開到了菁蕪州街外面的農田上,那里已經搭起了個小臺子。

  一營一連開始唱歌了,唱的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剛一唱完,二連就開唱了,接著是三連,再接著是其他營。歌唱完了,顯不出誰的水平高。一營教導員趙捷不愿意了,馬上站出來喊道:“一營全體都有,聽我口令喊口號:一營一營,開路先鋒。預備,喊!”

  “一營一營,開路先鋒!一營一營,開路先鋒!”幾百人的喊聲整齊劃一,很是威武雄壯。

  二營教導員李聰敏如法炮制,馬上“二營二營,突擊英雄”的口號就喊了出來。

  三營教導員胡雪融一聽,你們一個是開路先鋒,一個是突擊英雄,難道我們三營比你們差?你們不是喊兩句么?我喊四句。于是“三營三營,紅軍英雄。能攻善守,無堅不摧!”的四句口號在晨曦的曠野上就響了起來。

  四營教導員劉毅心想,好詞都讓你們用完了。你們是開路先鋒、突擊英雄、能攻善守,那我們是什么?于是,四營也喊開了:“四營四營,紅軍標兵。戰術靈活,逢戰必勝。”

  五營教導員王南湖是平江起義時候的老戰士,知道這是鼓舞士氣、增強戰士自豪感的絕佳時期,可是不能示弱。雖然自己的營是小水戰后新組建的,但兩個骨干連隊也是西延整訓時候的老連隊,溪口之戰打得那是有聲有色,是名副其實的主力營。你們不是兩句、四句么?但每句都是四個字,我給你來七個字的。稍一操練,就開始了:“紅軍隊伍——數五營,溪口之戰——揚威名。北上抗日——做先鋒,南征北戰——稱英雄。”一個連隊喊前四字,兩個連隊喊后三字,氣勢宏大。

  六營營長雷鳴一看,得,這哪里是喊口號,簡直是攻山頭么?一個比一個士氣高漲,一個比一個信心十足。我們六營怕過誰?老子們也是小水之戰、溪口之戰打出來的主力營。雖然組建晚了一點,那不怪我,怪團長失誤,沒有早點發現咱老雷的本事,早就該組建六營了么!不等教導員李德光琢磨口號,就自己站出來指揮喊開了:“千軍萬馬——看六營,斬關奪隘——任橫行。殺出一條——光明路,收拾山河——一片紅。”

  炮兵營長李昌早就按耐不住了,聽著都是步兵戰斗營的口號,心里煩躁。雷鳴的六營剛喊完,炮兵營就接上來了:“炮營炮營,戰場稱雄。神眼神射,百發百中。”

  工兵營營長何明亮一聽,炮兵都上去了,工兵營還等什么?要是不沖上去,以后工兵營就別混了。急忙找教導員任超然商量,正好任超然也正在琢磨,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弄好了四句詞。編好了一看,炮兵營還在喊,而且喊的聲震云霄,何明亮想炮兵有什么了不起,這么牛!我們工兵營雖然現在沒有干過工兵的活,但我們是按照戰斗營標準配發武器的,當然還沒有炮,不過以后也會有的。溪口戰斗的時候,團長那可是把工兵營當主力營使喚的。于是,工兵營開始了:“工兵工兵,技術尖兵。能打能建,紅軍模范。”

  八營教導員王大湖昨天已經走馬上任了。自從新圩遇見劉一民以來,王大湖感覺自己面前敞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里面的寶藏熠熠生輝,什么都是新鮮的,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所以,劉一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牢記在心,認真揣摩。由排長升為一連連長后,成了18團最精銳的尖刀連帶頭人,王大湖就感覺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越發的努力學習。昨天成立三個新的戰斗營,王大湖沒有想到自己和指導員、二連長會越過副營級直接被提拔為營教導員,所以一直在琢磨怎么樣才能把部隊士氣提起來。除了和營長商量以外,還專門請教蔡中、劉建立和李清,最后還是蔡中親自編了幾段快板詞,讓王大湖拿回去教戰士們學。正好,現學現賣,吆喝開了:“當紅軍,最光榮,紅軍是工農的子弟兵。扛槍打仗為工農,工農說咱是英雄。說八營,道八營,八營是紅軍的新建營。一二三營做樣板,四五六營是標兵。新建營,是新兵,學習訓練下苦功。來日上到戰場上,沖鋒陷陣建奇功。”

  這一嗓子喊的,既符合八營的實際,又充滿了昂揚的斗志,聽得其他營的戰士紛紛鼓掌。

  新兵營雖然大部分都是通道參軍的新戰士,許多人還沒有打夠10發子彈,但是小水戰斗時候,新兵營的手榴彈群是立了大功的,溪口戰斗偽裝掩護和押送俘虜都干的不錯。所以,在許多戰士的心目中,自己已經是老紅軍了,結果倒好,昨天部隊整編,新兵營的戰士依然是新兵營戰士,雖然兩任營長都去戰斗營當營長了,還是有戰士心里不服氣。這不,一看八營竟然跑到自己營前面喊口號了,那氣就不打一處來,明明前天還是自己抓的俘虜,憑什么現在他是戰斗營的,而我還是新兵營的呢?所以,新兵營長常化雨一打手勢,震天的吼聲就噴涌而出:“紅十八團新兵營,初戰小水露崢嶸。手榴彈落敵喪膽,血染征衣刺刀紅。”

  七營、九營兩個營的新戰士們靜靜地站在那里,耳朵里一會兒是歌聲、一會兒是口號聲,此起彼伏,熱火朝天,心里那是翻江倒海一般啊!多少戰士都是渾渾噩噩的被抓丁,在長官的皮鞭下學會射擊、學會刺殺,跟著長官去打仗、去抓人,什么時候見過這種陣勢啊!個別戰士甚至想,以前光想著抓一個紅匪是三塊大洋還是五塊大洋,然后去喝酒賭博或曬太陽,哪里想過紅匪竟然是一群這樣熱血沸騰的戰士啊!看來,他們真的是為理想而戰啊,這樣的軍隊誰能打得過啊。看來參加紅軍這步棋是真的走對了。

  不等七營、九營喊口號,時間已經到7點了。主持會議的劉建立宣布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成立大會開始。首先進行的是歡迎新戰士入伍。六個主力營和直屬部隊排長以上干部在主席臺前站成一排,手里拿著昨天晚上趕制出來的紅花,包括新兵營和各營小水、溪口戰斗參軍的新戰士們在干部們的帶領下,依次來到主席臺前,讓干部們將紅花戴在胸前。帽子上的紅星、肩上的紅領章、胸前的紅花,映得每一個新戰士心里都熱烘烘的。

  多年以后,一位小水參加紅軍的新戰士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那一刻,別說讓我拿槍去打白狗子,就是讓我去堵敵人的機槍眼我都會好不猶豫地撲上去。你們年輕,不理解,舊中國,人命賤如草。我長那么大,啥時候享受過那種做人、做軍人的尊嚴和榮耀啊!”

  接下來進行的是小水、溪口戰斗總結表彰。首先是李清宣讀中革軍委關于給紅十八團記集體特等功的命令,然后就是吳征宣讀紅三軍團給紅一營、紅二營、紅三營、紅四營、重機槍營、狙擊排、電臺記集體特等功和給炮兵營、紅五營、紅六營、工兵營、新兵營、騎兵連、偵察排記集體一等功以及給輜重營、教導隊、警衛排、通訊排、戰地救護所記集體二等功的命令。

  立功單位代表整整齊齊地站在主席臺前,劉一民和蔡中走下臺子,分別給特等功、一等功、二等功部隊頒獎。

  沒有寒暄,沒有問候,沒有任何一句表揚或鼓勵的話。場面上一片肅靜,真正是誰敢咳嗽一聲就會招來一溜白眼。頒獎、敬禮、握手,頒獎、敬禮、握手,依次進行下去。

  當劉一民把最后一紙獎狀交到一營長高原手里、兩人莊嚴敬禮握手時,場上傳來一片哭聲,那是十八團的老紅軍們抑制不住激動,由輕輕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是啊,誰能想到當初古嶺頭彈盡援絕、等待與敵同歸于盡的十八團還能浴火重生,發展壯大成即將成立的中央警衛師呢?

  等哭聲平息,戰士們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李清開始宣讀十八團黨委關于給小水、溪口戰斗中表現勇敢、戰果突出的戰士記功的決定。人名太多,文件太長,本文就不一一記數了。總共是3320人榮立三等功,960人榮立二等功,390人榮立一等功,15人榮立特等功。

  初冬的早上,空氣十分清新,農田上傳來的一陣陣泥土香味直往鼻子里鉆,喚醒了剛剛還在啜泣、痛苦的紅軍戰士們。早起的菁蕪州居民們圍在一圈觀看,他們雖然不理解老紅軍們的心情,但是看著戰士們排著隊,一排排上前領獎、戴紅花,感覺真是新鮮啊,當兵的也戴紅花,這是哪朝哪代才會有的稀罕事啊。不過,人都不傻,村民們清楚,這支紅軍部隊是打了大勝仗,現在正在評功呢!

  15個榮立特等功的干部戰士上來領獎了。他們是:小水伏擊戰首先擊傷敵48旅旅長劉濟人的狙擊排長王同生,小水伏擊戰擊傷敵師長章亮基的狙擊排戰士李水牛,溪口戰斗擊斃敵63師師長陳光中和參謀長的狙擊排戰士王尚武、劉斌,溪口戰斗以50人果斷打響阻擊第一槍的騎兵連長胡老虎,偽裝敵電臺、誘敵入伏的電臺臺長賀興華、報務員陸文,以一個排襲擾敵王育英旅的三營七連一排長祁豐年,初戰小水發揮重機槍火力優勢的重機槍營一連一排長龍虎娃、二排長龍虎子,溪口之戰殲滅陶廣部時一炮命中敵迫擊炮陣地的四營火力支援連迫擊炮手楊得貴,溪口之戰殲滅陶廣部時對擊潰敵人起關鍵作用的炮兵營迫擊炮一連二排長張成林,小水、溪口戰斗中用步槍一人斃敵17人的一營一連戰士白大貴,小水、溪口戰斗中一挺輕機槍殺敵無數的三營七連二排一班機槍手程寧望,初戰小水第一個沖上公路的二營六連三排一班長王春明。

  劉一民和蔡中給榮立特等功的英雄們披紅戴花了!

  幾個警衛排的戰士手里捧著紅布剪成的緞帶和紅花、立功證跟在團長、政委的后面,劉一民把立功證發到立功戰士手里,然后轉身從警衛班戰士手里接過碗大的紅花,端端正正地戴在立功戰士的胸口,蔡中接著將紅色緞帶披掛在立功戰士的身上。然后,劉一民、蔡中一起后退一步,敬禮,和戰士握手,齊聲喊到:“立功光榮!”幾乎每一個立功戰士都是雙眼含淚,大聲回答:“紅軍必勝!”

  這一下,對所有的紅軍戰士,包括老紅軍、新紅軍,那是真正的震撼心靈啊!立功光榮,立大功最光榮!特別是新戰士們,眼看著原來同是新戰士的楊得貴、白大貴接受團長、政委的披紅戴花,心底掀起的滔天巨浪一波一波的在吶喊,敵人快來吧,敵人快來吧,我也要立功、立大功,我也要團長、政委披紅戴花!

  表彰儀式完了以后,就是中央警衛師成立儀式了。

  蔡中先是宣讀了中革軍委關于成立中央警衛師的命令,劉一民任中央警衛師師長、黨委書記,蔡中任政委、黨委副書記,劉建立任黨委委員、參謀長,李清任黨委委員、政治處主任,吳征任黨委委員、后勤處長。

  接著,蔡中宣讀了紅軍總政治部關于中央警衛師所轄警衛一、二、三團部隊編成和干部任命:原紅十八團一營、四營、六營編為警衛一團,高原任團長,洪超遠任政委、雷鳴任參謀長;原紅十八團二營、五營、七營編為警衛二團,張洪濤任團長,趙山任政委,李亦默任參謀長;原紅十八團三營、八營、九營編為警衛三團,陳大勇任團長,陳大中任政委,史然任參謀長。

  命令宣讀完后,各部隊按新編順序,重新列隊,進行授旗儀式。

  只聽主持人李清喊道:“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成立授旗儀式開始,授旗人:中央警衛師師長劉一民。接旗人:警衛一團團長高原。請警衛一團接旗。”

  高原、洪超遠、雷鳴出列,齊步走到劉一民面前立定,敬禮。劉一民將手里的紅旗展開,只見紅旗左上角繡著一顆金色的五角星,旁邊是“八一”二字,中間“警衛一團”下方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八字,右下角是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五日。

  劉一民將旗交到高原手里,大聲喊道:“人在旗在,永傳永承!”

  高原接旗在手,呼啦一下讓旗幟迎風飄揚,大聲吼道:“人在旗在,永傳永承!謝師長!”然后護旗昂首向一團隊列走去。

  二團、三團授旗和一團一樣,不同的是,二團旗上繡的是“執堅披銳、百戰百勝”,三團旗上繡的是“攻守兼備、威震敵膽”。

  授旗儀式結束后,新任中央警衛師師長劉一民發表了簡短的講話,后世軍史學家稱為菁蕪州誓言:“今天,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成立了,這是中革軍委、毛主席、周副主席、朱總司令對紅十八團將士戰功的肯定,是對我們的無上信任。中央警衛師今后的任務就是打敗一切敵人,誓死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將工農革命進行到底,趕走一切侵略者,消滅一切反動派,為建設一個繁榮、富強、文明、和諧的新中國而奮斗!”

  在戰士們的掌聲中,中央警衛師成立儀式結束了。

  后世軍史學家評論此節時,是這樣說的:“1934年12月15日,長征途中,在菁蕪州舉行的中央警衛師成立儀式,隆重、熱烈,起到了凝聚人心、鼓舞士氣的作用,開創了我軍思想政治工作的新途徑。自此,中央警衛師老紅軍、新戰士融為一體。為該部以后發展壯大為紅軍軍團級部隊、抗戰時的一級軍區、解放戰爭時期的百萬雄獅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實為鳳凰涅槃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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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席卷黔東南(一)
  就在中央警衛師舉行成立大會的同時,經過一天一夜休整,吃飽了飯、睡足了覺、補充了武器彈藥、被紅十八團小水、溪口之戰刺激得嗷嗷叫的中央紅軍主力,兵分五路,猶如一陣紅色旋風,向黔東南席卷而去。

  歷史上,紅軍通道轉兵后,來到了黎平。在黎平休整了數日,召開了著名的黎平會議,解決了是北上湘西還是西進貴州的問題。當時的中央紅軍,戰略思想不明確,在黎平休整時間過長,給敵留下了部署時間。加上敵追兵云集,部隊急于奔命,一路走、一路留下掩護斷后部隊,損失不斷增大。所以黎平會議后,紅一軍團出劍河,紅三軍團向北攻擊,在老錦平遇敵阻攔后折向劍河,與紅一軍團一起經劍河占黃平、施秉,指向烏江。

  由于劉一民的出現,現在在黎平的中央紅軍和歷史上到達黎平的中央紅軍相比,無論是指揮、士氣,還是裝備、補給,都不可同日而語。因為,紅軍在通道已解決了轉向貴州的戰略思想問題,不再一味被動轉移。加上18團上繳的武器彈藥,使紅軍部隊在湘江戰役中損失的重武器得到了一定補充,戰士們的槍里也壓滿了子彈、身上掛滿了手榴彈。既然尾隨追擊的桂軍15軍、7軍縮回去了,側擊的湘軍被打擊后也縮回去了,薛岳的中央軍還在遂寧、靖縣一帶猶豫不前,前面攔截的黔軍又沒有做好防守準備,那紅軍還客氣什么?

  于是,紅一軍團一師、十五師在左,三軍團在右,中間是一軍團二師、干部團和五軍團、九軍團,中央縱隊隨二師行動,五路大軍齊頭并進,向劍河壓去。

  聽說紅軍要去打王家烈、侯之擔、猶國材,黎平各族群眾喜出望外,紛紛給部隊帶路、挑給養。紅軍每個團都能分到幾個向導。

  苗嶺逶迤,叢林如海,在黎平貧苦百姓引導下,紅軍在崇山峻嶺中穿行而去。

  此時的貴州省主席、國民革命軍二十五軍軍長王家烈正處于左右為難之中。

  王家烈字紹武,是貴州省桐梓縣新站區小水鄉人,18歲時高小畢業,因家庭生活貧困,曾經在松坎到遵義間背鹽,人稱王大個。19歲時去遵義,在遵義干過很短一段時間的私塾先生。21歲到貴陽參軍,一年后入貴州陸軍講武堂學習,先后隨黔軍參加“護國戰爭”和“護法戰爭”。

  此時,王家烈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就是他的夫人萬淑芬。

  萬淑芬出身銅仁名門之后,喜讀兵書,又頗有文采。她嫁給王家烈時候,王只是個連長。在夫人指揮和幫助下,加上王家烈本人在那個年代也算是知識分子,基礎好,王家烈提升很快。據說,王家烈每次作戰,萬夫人都坐小轎隨行指揮。

  1925年,黔軍周西成部在連年征戰中壯大,形成了以周西成為首領、以桐梓人為骨干的桐梓系,控制了貴州政權。廣州國民政府委任周西成為貴州省主席,二十五軍軍長,王家烈也升任師長。

  1927年4月蔣介石發動“四一二”政變后,周西成為了多占幾個縣抽稅、多養一些兵,奉蔣命令出湘討共。不料想,那邊剛在湖南站穩腳跟,這邊蔣介石就授意四十三軍去搶占貴州政權,1929年,二十五軍與四十三軍一戰下來,黔軍領袖周西成竟然中彈身亡。蔣介石當即任命四十三軍軍長李某為貴州省主席。

  這下惹惱了桐梓系,其核心人物齊聚遵義,推舉毛光翔代理二十五軍軍長,驅除四十三軍。從此又開始了貴州城頭變換大王旗的軍閥混戰時期。

  先是黔軍反攻取勝,蔣介石任命毛光翔為二十五軍軍長、省主席。不等毛光翔屁股坐熱,蔣介石就支持王家烈趕走毛光翔,讓王家烈任二十五軍軍長、省主席。結果,桐梓系元老認為王家烈背叛,公開宣戰,使黔軍另一個師的師長猶國材襲占貴陽。蔣介石接到猶國材占領貴陽的報告,也不管王家烈部是否還能戰勝對方,馬上任命猶國材任二十五軍軍長、省主席。等王家烈趕走猶國材,蔣介石又立即任命王家烈為二十五軍軍長、省主席。桐梓系怕繼續爭斗下去會危及根本利益,就鼓動王家烈與其他幾個實力派談判,最后形成了其他人名義上服從王家烈的局面。別人不說,看把蔣介石和南京國民政府累的吧!光是任命省主席的文告就發了好幾次,弄得當時一般人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國民政府任命的貴州省主席。

  熟悉王家烈的人都知道,他喜歡穿軍裝,扎一條寬皮帶,皮帶上掛一枝小手槍。

  現在,一身戎裝的王家烈正在思考如何應對目前局勢。

  前天,也就是12月13日,中央紅軍占領黎平的那天,王家烈趕到了馬場坪督戰。他讓猶國材擔任貴州剿匪總指揮,讓自己的嫡系何知重任副總指揮,把二十五軍主力部署到黔東各縣,讓猶國材把他的六個團交給自己指揮,讓侯之擔在黃平、施秉沿烏江布防。總體防御計劃是防堵紅軍進入貴州腹地。不想,到了馬場坪以后,王家烈就感到頭疼。

  讓王家烈頭疼的主要有三個原因。

  一個是貴州并沒有真正統一到他的手里。二十五軍副軍長侯之擔割據了黔北赤水、仁懷、習水、綏陽等縣,副軍長猶國才盤踞黔西南的盤江八屬,副軍長蔣在珍投靠劉湘,盤踞在綦江和東溪,隨時準備殺回黔北割據。這三個人表面上說服從指揮,實際上和土皇帝沒有區別,自己能指揮的也就是何知重、柏輝章兩個嫡系師。這不,讓猶國材把六個團交給自己指揮,卻遲遲不見動靜。可以想象,侯之擔的烏江防線估計也沒有出全力。

  第二個是紅軍,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往湘黔邊界走,而且還進入了貴州。貴州有啥好的啊,九山半水半分田,到處都是刁民窮鬼,我老王的部隊就是靠煙稅養活的,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的政策就是禁嫖賭不禁煙么?你這一來不要緊,可是給我老王惹禍了。因為你們引來了蔣介石和他的中央軍。

  第三個就是蔣委員長了。王家烈自己覺得還是聽蔣委員長招呼的,基本上蔣委員長讓打誰自己就打誰,拜見委座的時候,委座的態度也很好,又是給錢,又是給槍、給炮的。但是,王家烈總覺得蔣委員長的那雙眼睛如一汪深水潭,黑幽幽的,根本就看不到底,上次猶國材一占領貴陽,蔣委員長就亟不可待地發表任命省主席公告,那不是明擺著隨時都可能拋棄、吞并自己么?這紅軍一進入貴州,蔣委員長的中央軍必定尾隨而來,他是來打紅軍呢還是來打自己的?恐怕三分打紅軍,七分打自己啊。畢竟貴州地處西南六省中心的戰略位置重要啊,我王家烈作省主席,哪有蔣委員長的學生來作更讓他放心啊。

  想想這三個問題的關鍵是紅軍問題,要是紅軍不來,蔣委員長一會兒半會兒怕是不好意思直接動手占貴州吧,自己也可以騰出時間和兵力慢慢收拾那三個不聽話的家伙么。

  怕什么來什么,怕紅軍進入貴州,紅軍就真的進入貴州了。原計劃按蔣委員長的命令辦,在錦屏、黎平一線阻擊紅軍,堵截紅軍進入貴州。結果不等自己的五個團去黎平,紅軍已經占領了黎平。幸虧自己在老錦屏一線建有碉堡,碉堡外面密布竹簽,希望能讓紅軍知難而退,繼續向湘西前進。

  等等,要是紅軍不去湘西,而是進入貴州腹地,自己該怎么辦呢?硬打是不行的,自己的雙槍兵估計不是紅軍的對手。再說和紅軍硬拼只能便宜老蔣和那三個不聽話的家伙。但是又一想,如果能借紅軍的手把猶國材、侯之擔、蔣在珍這三個家伙收拾了,自己再和桂系聯手,把中央軍堵在貴州以東,豈不是更好?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切以保存實力為上,把紅軍堵在黔東或者進行送客式追擊都行,千萬別讓紅軍進入黔中啊!

  這邊是貴州王王家烈在左思右想,那邊是湖南王何健正在暴跳如雷。

  令何健暴跳如雷的,是他手上拿的那封電報。

  14日下午,劉一民寫了封信,讓李清找人送給了杉木橋鄉的鄉長。這個鄉長一看信是寫給何主席的,不敢怠慢,馬上騎上騾子趕到了遂寧,交給了縣長,縣長感覺事情重大,就向上峰請示,上峰指示,送信往長沙太慢,將信直接送靖縣劉建緒長官處。劉建緒接信后,閱讀了一遍,交代用電報發給何主席酌出。

  這不,15日的上午,何健在長沙就接到了這封通過電報發來的信。

  信是這樣寫的:

  “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師長劉一民致國民政府湖南省主席何健的信

  何健先生:

  你追隨蔣介石,率部多次圍剿紅軍,屠殺我革命志士和無辜民眾,窮兇極惡,對中國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今我工農紅軍北上抗日,你身為陸軍上將、省主席,擁兵10萬眾,不思抗日救國,反而于湘江圍攻我北上抗日之紅軍主力,屠殺抗日將士,形同漢奸,對國家和民族又犯下了新的罄竹難書的罪惡。若不及早懸崖勒馬,則后世史書,必將對你口誅筆伐,讓你遺臭萬年、子孫蒙羞。

  12日小水一戰,你部16師全軍覆沒;再戰溪口,你部62師、63師再次全軍覆沒。

  本人受紅軍總部委托,現與你洽談你部被俘官兵移交事宜。

  一、你部被俘之16師師長章亮基、62師師長陶廣及六個旅長(含63師旅長李伯蛟)等8個將官,折銀40萬元,捷克式輕機槍50挺,七九步槍2000枝,新式駁殼槍100枝,75山炮彈1000發,60迫擊炮彈2000發,手榴彈3萬枚,重機槍彈10萬發,輕機槍彈20萬發,步槍彈6萬發,手槍彈1萬發,騾馬200匹。

  二、你部被俘之中下級軍官105名,折銀60萬元,捷克式輕機槍60挺,七九步槍200枝,新式駁殼槍200枝,75山炮彈1500發,60迫擊炮彈3000發,手榴彈4萬枚,重機槍彈10萬發,輕機槍彈20萬發,七九子彈10萬發,手槍彈2萬發,騾馬300匹。

  三、你部被俘之1300名輕傷士兵,以你部所關押之紅軍戰士和共產黨人交換,每一名你部士兵,換兩名紅軍戰士。少一人,賠償大洋500元。

  若你不愿遵照執行,我部當直接面告陶廣、章亮基等將官和士兵,并通過電臺告知全國,讓你拋棄部屬的惡名傳之四海。同時,我部將動員陶廣、章亮基等軍官和輕傷士兵加入紅軍。據說,陶廣、章亮基都有很高的軍事素養,你部士兵更是訓練有素,紅軍北上抗日正需此類人才。將來,紅軍打敗日本侵略者后,必令陶廣、章亮基率部隊解放湖南,生擒你于長沙。

  若你同意交換,本月17日前,將前述各項款物運抵通道溪口,過時不候。

  若你在交換時想制造伏兵四起的效果,我不介意請劉建緒將軍、李覺將軍和其他湘系軍官到我的師部做客,到時候,我們可以繼續接洽關于他們的交換問題。

  不要指望將情報透露給中央軍,本人正有意請他們來做客。

  另:你部之63師中將師長陳光中,以屠殺無辜民眾為樂事,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我部已將其擊斃。前車之鑒,何健先生三思。

  聽說長沙大廚做的湘菜味道獨特,我很想親自去品嘗一下。無奈北上抗日乃軍人本分,無暇分身。若何健先生不同意此次接洽事宜,到時我率師返湘,與賀龍將軍、肖克將軍漫步橘子洲頭,估計我黨中央和紅軍總部就不會追究我違背軍令的責任了。萬望何健先生成全。萬分期盼!

  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師長劉一民

  西元1934年12月14日”

  看完電報的何健,自然是暴跳如雷了!長沙何健官邸里,到處都回響著他氣急敗壞的聲音:“這他媽的純粹是訛詐,赤裸裸的訛詐!卑鄙之極!無恥之極!紅軍不是號稱仁義之師么?什么時候出了這種家伙。無名鼠輩,欺我太甚!”

  罵完了,咆哮完了,何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事該咋辦呢?陶廣和章亮基還是要回來的好。只要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再帶上100多的中下級軍官和1300名的士兵,自己就可以向南京報告16師、62師、63師損失慘重,但骨干部隊突圍而出,可以迅速抽調部隊組建這三個師。

  可是讓他們回來,代價也太大了吧?錢還好說,多收點稅就是了。武器彈藥可不是小事,讓蔣委員長知道了,還不把自己弄個通匪論處啊?再說,給紅軍這么多彈藥,那不是助紂為虐么?他們拿這么多的彈藥去打誰呢,會不會再回過頭來打老子啊?但是再一想,如果自己的實力能盡快恢復,委員長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如果實力受損過大,就是自己天天打紅軍,委員長也會想個罪名把自己關起來的。何況從信上情況看,這些紅軍可能真的是想北上了,至少是西竄貴州,說打湖南等等,只是逼自己就范。

  如果不讓他們回來,也不成啊。到時候事情一泄露,丟人事小,會不會讓部下心寒啊,那樣子蔣委員長一拉攏分化,恐怕自己很快就成孤家寡人了。再說,委員長接到劉建緒的電報后,只字不提三個師的組建問題,只是給了20萬元讓撫恤戰死的士兵,擺明了不想讓恢復16、62、63三個師的編制。可笑啊,20萬元,我何健缺這20萬元么?我要的是我的三個精銳師的編制啊,可是委員長估計是不會給了。

  思前想后,何健覺得還是要盡快要回陶廣、章亮基等俘虜。至于武器彈藥和錢,可以派人和紅軍商量,既然是做生意,那就要討價還價么。當務之急,是要快。如果讓中央軍和特務們知道了,這事就黃了,別說陶廣、章亮基等人要不回來,估計三個師的編制想都不要想了。想到這里,何健直接命令參謀長:“給我接恢先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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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席卷黔東南(二)

12月16日上午,遠在廣西桂林的李宗仁、白崇禧,也接到了桂北前線十五軍軍長夏威用電報形式發來的中央紅軍警衛師師長劉一民的信。

信是這樣寫的:

“德鄰將軍、健生將軍鑒:

二位將軍當年高舉義旗,收容散兵弱旅,與軍閥對抗,在先總理中山先生創建的廣州革命政府大力支持下,完成統一廣西大業。后又兩次出兵北伐,直至山海關下。勛功偉業,彪炳史冊。

北伐中,**人與二位將軍合作無間,沖鋒陷陣,流血犧牲,想來二位將軍至今難忘。

然蔣介石背叛革命后,二位將軍亦步亦趨,完全忘記了當初革命初衷,與蔣某一起向**人揮起屠刀,由當初的革命軍中馬前卒墮落為謀一己私利之軍閥,遂有后來的蔣桂戰爭、中原大戰之敗。往事已矣,至今思來,令人不勝唏噓!

今日寇占我東北,三千萬人民淪入敵手,正當英雄奮發、抗日御侮之時。我紅軍主力順應民族獨立之大勢,北上抗日。二位將軍手握精銳,不思驅馳抗日戰場、救民族于危亡,反而以飛機大炮圍攻我北上抗日之紅軍志士,湘江一戰,使我民族精英之紅軍抗日志士血染流水。此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豈是智者所為?我不知后世子孫論及二位將軍今日所為作何評價。漢奸乎?幫兇乎?亦或是其他乎?

新圩、古嶺頭之戰,貴部第七軍之炮兵和24師兩個團喪于我手,想必二位將軍對我軍之戰力應有較深刻體會。日寇侵略之下,我軍實不愿見此同室操戈、同根相煎之事再次發生。故,本人代表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與二位將軍商榷以下三事:

一、貴軍不得再追擊我軍。若二位將軍執意進入黔境結盟以自保,前鋒不得進入我軍后衛200里以內。否則,一切后果由二位將軍自負。

二、貴軍于湘江戰役所俘之我紅軍戰士,是為全民族做犧牲的

抗日將士,望交與我軍。

我軍北上抗日。是為全民族爭自由、爭獨立。我軍所需經費、武器彈藥自當全民族一體負擔。廣西屬中華版圖一部分。自應率先響應。可先提供30萬元。重機槍50挺。輕機槍100挺。七九步槍3000枝。75山炮彈5000發。6迫擊炮彈10000發。重機槍彈萬發。七九子彈10萬發。鞍韉齊全之騾馬500匹。二位將軍于害國害民之鴉片稅收上多有獲益。想來不會窮財難舍

若二位將軍同意以上三事。務于17日下午5時前。將我方人員和錢款、彈藥運抵貴軍前日占領之通道縣牙頭堡。我軍派員歡迎并點收。過時不候。

若二位將軍不同意以上三事。執意追擊。請三思24師前車之鑒。

我師現擔任紅軍主力全軍后衛。有紅軍總部賦予地機動作戰之權。路聞白大公子之母溫婉秀雅。頗精廚藝。本人常思。若得健生將軍于南寧賜宴。也算滿足平生一大夙愿。但由此引發地中央軍為追擊我軍大舉入桂等事由。本人概不負責。

常聞鄰將軍、健生將軍乃當世軍事大家。竊以為。打內戰是打不出什么當世孫吳地。只有上了抗日戰場。令日寇聞風喪膽。方能稱得上諸葛再生、猛將奇才。

非常渴望與二位將軍攜手抗日。為民族爭獨立。為華夏爭解放。

順頌

冬安!

中國工農紅軍中央獨立師師長劉一民

西元1034年12月14日”

信讀完了。房間里一片死寂,李宗仁、白崇禧、劉斐無一言語。

半晌。白崇禧才怒極而笑:“哈哈,從哪里冒出的不知死活的東西,敲竹杠竟然敲到我們頭上來了,真把我八桂子弟當成軟柿子捏了!”

李宗仁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說:“健生,你還別說。這家伙雖然幼稚的可愛,但是說地也不完全是沒有道理。有點我們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桂系智囊劉斐接到:“德公、健功,蔣介石搞的是一石三鳥之計。我們只有與黔、滇、川、粵聯合起來,才能與蔣抗衡。如果紅軍真的是北上抗日,什么都好說。但是萬一紅軍向省內流竄,那可真的會給蔣介石提供入桂剿匪的借口的,到時候,恐怕局勢就更復雜了。”

白崇禧沉思一會,說:“紅軍主力是不會來的,入桂是死路一條。但是象這樣一個莫名其妙、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會不會入桂,到是很難說。如果追剿軍逼的過急地話,很難說這家伙會不會搞一個禍水東移之計。畢竟我軍人數有限,再嚴密的防線也會出現空隙的。不過,如果這家伙膽敢入桂,憑我們廣西嚴密的民團體系,就可以讓他無所遁形,插翅難逃。”

李宗仁忽然問道:“健生,這家伙怎么知道你的夫人廚藝不錯啊?”

白崇禧面色有點扭捏,說:“他信上不是說了么,是路聞,就是道聽途說。”

李宗仁感嘆地說:“我們對對手一無所知,而對手似乎對我們了如指掌,這樣的敵人最危險。幸虧健生見機快,動作迅速。不然的話,我看韋云淞的43師恐怕已經羊入虎口了。奇怪,紅軍什么時候出了這樣一個人物啊?劉一民,你們聽說過這個人么?”

白崇禧、劉斐都搖搖頭。李宗仁又說:“此人持論還算公道,對我們北伐偉業也評價甚高。想想當年跟著老蔣搞清黨之舉確實有欠光明,對不起朋友。和**人相比,蔣某人實在是要陰險的多

三個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劉斐看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大膽地問:“德公、健公,這封信如何處理?”

白崇禧眉毛一揚:“怎么處理?置之不理!笑話,我數萬精兵豈能受紅匪一個小小師長地訛詐?”

劉斐又問一句:“那我軍部署還需要調整不要?假如紅軍進入貴州,中央軍也入黔追剿,我們先前計劃是否執行?”

白崇禧嘆了口氣:“請鄰定奪吧!”

李宗仁品了口茶。在屋子里開始慢慢踱步,最后站定。開口說到:“健生啊,我提個想法,你斟酌一下,不妥的話,咱們再議。從這封信里,透露了這樣一個信息,那就是紅軍主力已經入黔了。估計很快我們就會收到王家烈的求援電報的。但是,我們入黔須有中央明令,蔣委員長那里恐怕不會隨便讓我們進入黔境的。他會驅動中央軍迅速入黔,以剿匪之名行奪貴州政權之實。為了防止出現這個不利局面,我們又必須入黔聲援王家烈。這個疙瘩怎么解開呢?剛才我突然有個想法,這個劉一民敢訛詐我們,我們為什么不能把他當槍使呢?你們兩個想一下,何健是不出頭了,我們收縮防線了,那么在背后追擊紅軍的就只有中央軍了。這種局面**、朱德不會看不到。假如中央軍冒進的話,會不會成為紅軍打地那只出頭鳥呢?加入紅軍能使中央軍吃個大虧。老蔣無奈之下就只好讓我們出兵支援,那我們入黔不就順理成章了么?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白崇禧微微頜首,劉斐說:“德公的推論確實高妙。”

李宗仁接著說:“再說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警衛師,應該是紅軍新成立部隊,估計是作為紅軍偏師來使用地,目的就是牽制各路追剿大軍。很可能何健地三個師就是先后被該部吃掉的。所以這個劉一民很狂,字里行間,指點江山,臧否人物。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此子不是池中之物。會不甘寂寞的,我們對他不能輕視。那么。他下一步會干什么呢?我不認為他現在會入桂,因為我軍收縮至桂北布防后,基本無懈可擊,他不會來觸霉頭的。但是假如我們現在全軍入黔積極追剿紅軍的話,他一定會乘虛而入地。那樣。我們很有可能吃大虧,甚至讓老蔣也跟著乘虛而入。造成不可想象之局面。我們是這樣,何健呢。估計也是緊守門戶,甚至與紅軍達成秘密協定。要知道。這個劉一民能訛詐我們,恐怕已經訛詐過何健了。除去我們和何健,那只有中央軍了,這個劉一民一定會設陷阱讓中央軍跳的。”

看白崇禧和劉斐都聽地都很認真,李宗仁抿口茶,繼續說道:“與其我們和老蔣對抗,不如讓紅軍把老蔣打疼,削弱老蔣就等于幫我們。因此,錢和武器彈藥都不算什么,甚至可以多給點,讓紅軍打起來底氣更足,攻勢更猛,才能讓老蔣損失更大。至于那些紅軍俘虜,基本都是剛放下鋤頭的農民,是名副其實地新兵,派不上什么大用場。他要,就挑點身體好的給他,其余老弱交給委員長交差。”

李宗仁說完了,又端起茶杯品茶了。

白崇禧想了一會兒,說到:“鄰分析地有道理,無論是紅軍打老蔣,還是老蔣打紅軍,我們都樂見其成。最好是兩敗俱傷,我們就可以出面收拾殘局。唯一不痛快的是,劉一民這個家伙竟然敢上門訛詐,什么時候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上門欺負人地報應!”

看見李宗仁已經在抿嘴微笑,白崇禧也感覺說氣話很好笑,就對劉斐說道:“為章,辛苦你一下,遵照鄰的布置辦。”

劉斐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李、白二人。副官添茶后知趣的退了下去,房間里似乎只剩下了喝茶聲和笑談聲。

劍河縣原名清江縣,民國二年改稱劍河縣,位于黔東南中部,東鄰天柱、錦屏縣,南連黎平、榕江縣,西接雷山、臺江縣,北靠施秉、鎮遠、三穗縣,是從黎平到貴州腹地的必由之路。縣城治所柳川鎮,依山傍水而建。

12月16日下午,紅一軍團前鋒一師一團到達了縣城東邊的五里橋。

一路穿越苗嶺、一路擊潰敵反動民團的紅一團團長楊得志、政委黎林發現。五里橋竟然有正規黔軍駐守,看旗號應該是黔軍周芳仁旅第七團。再一偵查,發現附近竟然沒有其他黔軍部隊。好機會啊!就拿黔軍來試試刀吧!看看在黎平得到武器彈藥補充的紅一團是否刀鋒更加犀利吧。于是,楊得志決心殲滅該敵。

作戰命令下達了,紅一團1700名戰士在機槍掩護下,分三路向敵進攻。令楊得志想不到的是,沖鋒的部隊剛和敵人接觸,敵人就垮了,而且是潰逃,根本談不上什么戰斗意志。簡直和民團差不多。這讓一心拿黔軍試刀的楊得志感覺一拳打在了破棉絮上,有力使不出,渾身不舒服。

一營長孫繼先帶這戰士們押著俘虜過來了。看見團長、政委,孫繼先跑過來報告了:“報告團長、政委,我們發起進攻后,敵人就開始潰逃,幸虧我們動作快,抓了700多俘虜,繳獲了800多條槍。這仗打得簡直是太輕松

楊得志問審問俘虜沒有?劍河敵情如何?

孫繼先說:“剛剛審問過一個營長。據他說,劍河城里只有一個團和一些民

楊得志說:“你把那個營長押來,我要問問他。”

孫繼先扭身就喊:“一連長,把剛才審問地那個黔軍營長押來,團長要親自審問。”

不一會兒,敵營長被押來

那家伙倒也聰明,一見楊得志和黎林站在那里,脖子上都掛著望遠鏡,就知道是紅軍大官,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邊磕頭邊喊長官饒命。

楊得志看著好笑,就說道:“起來吧。老實回答我地問題。”

敵營長不敢起來,還在搗蒜一樣地磕頭。孫繼先氣地一把把他提溜起來,吼道:“叫你起來就起來,沒蛋子兒的貨!老實回答問題,敢不老實。就地槍斃!”

敵營長站好后,忙說:“紅軍長官請問。我一定老實回答。”

楊得志看了看那家伙,瘦的只剩骨頭了。臉皮黑黃黑黃的,估計是個煙鬼。就說道:“報上你的部隊番號!”

敵營長忙打個立正:“報告紅軍長官。我部屬**二十五軍第四旅周芳仁部第七

楊得志問:“劍河守軍是那個部隊?有多少人?”

敵營長回答:“報告紅軍長官,是周旅地第八團,約2000人左右。還有些民團,人數大約500左右。不過,長官要打劍河得快點去,晚了,我估計他們就跑了。”

楊得志笑了,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們要跑?”

敵營長回答說:“報告紅軍長官,榕江、劍河、臺江、三穗、黎平幾個縣總共就這兩個團的兵力駐守,我們團就是前幾天從黎平逃到這里地。剛才我們團的逃兵一到劍河縣城,他們一定會一起跑地。”

楊得志感覺很奇怪,怎么會只有這么一點兵力呢?就問:“王家烈的主力呢?”

敵營長這下賣弄開了:“報告紅軍長官,王主席主力15個團還在銅仁呢,聽說是準備奉蔣委員長地命令到錦屏、黎平去堵截紅軍的,沒想到你們來的這么快。聽說王軍長命令侯之擔部在烏江沿線的黃平、施秉一線布防,命令猶國材出六個團在烏江南岸的東側布防,據說結果是猶國材只愿意出兩個團,現在也還沒有到位。王軍長自己的主力計劃在烏江南岸西側布防,現在都晚了,你們來的太快,王軍長地主力回不來了。”

正說著,敵營長的鼻涕涎水一起往外流,原來是煙癮犯了:“報、報告紅軍長官,我知道的都說完了,求求你,開開恩,讓我抽一口,過過癮。”

楊得志厭惡地一揮手,孫繼先就把那家伙提溜走了。

楊得志對黎林說:“政委,兵貴神速,我們馬上帶部隊攻占劍河縣城,留一個連押送俘虜和繳獲的武器,你看怎么樣。”

黎林就說了兩個字:“同意。”

部隊很快集合起來,直奔縣城而去。

顧名思義,五里橋就是距離縣城五里遠。距離很短,紅軍戰士的鐵腳板很快。但再快也趕不上黔軍逃跑的速度快。等紅一團跑步趕到縣城邊的時候,從望遠鏡里就看到城里的黔軍已經開始出西門逃跑了。

楊得志急令攻城,結果城東門的黔軍沒放幾槍叫跑了。等紅軍戰士進入縣城,里面幾乎就是空城了。

坐在劍河縣長的椅子上,回想起參加紅軍以來與中央軍、贛軍、粵軍、湘軍、桂軍地歷次惡仗、硬仗,楊得志就叫過報務員,開始口授電報:

“師首長:我部于12月1日下午在劍河五里橋與敵黔軍第四旅周芳仁部第七團遭遇,遂擊潰該敵,俘700余人,繳槍800余枝。經審問俘虜,得知劍河縣城有黔軍第八團和反動民團駐守,我團當即急行軍,準備強攻劍河縣城。不料等我部到達縣城,敵已開始潰逃,我團即占領劍河縣城。”

“從俘虜交待得知,王家烈二十五軍主力尚在銅仁、錦屏一線,臺前、三穗、榕江幾乎無兵把守。據交戰觀察,黔軍戰斗意志薄弱,與湘軍、桂軍無法相提并論。紅一團團長楊得志、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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