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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伍臨]前夫的逆襲(失婚祭之一)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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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49:11
10.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就在宣至澈處理公事告一個段落,拿起外套,正準備外出時,鮮少來他公司走動的父母忽然現身。

    「爸,媽,怎麼會來?」他沒什麼特別情緒的問候。

    「都不知道兒子長怎樣了,還能不來看看嗎?」宣母一臉哀怨。

    「沒那麼誇張吧?」宣至澈淡笑了下,並沒有心情跟父母聊天,因為知道他們會把重點擺在哪裡。

    「兒子,我們先前跟你提過的,台南陳董的千金剛從英國留學回來,你要不要跟她訂個時間,見見面?」

    瞧,那就是重點。

    他的父母永遠不嫌累,一直在為他物色再婚人選。

    與其說他們是在物色適合兒子的終身伴侶,倒不如說是在替他們兩老篩選看得上眼的媳婦對象。

    不,他沒興趣,不論對方再美、再優秀,出身又有多高貴,他都不要,只想把嫩晴找回來。

    但是他們不懂他,總以為他樂於跟嫩晴離婚,其實根本沒那回事。

    「你說話呀!至澈,你都離婚那麼久了,是時候再找個好女人結婚了,我跟你媽媽等抱孫等得都快瘋了。」見兒子面色凝重,一語不發,宣父急得推他的肩頭一把。

    「老實跟你們說吧!我找到嫩晴了。」對父母有些不耐煩,他乾脆向他們坦白。

    「你找到嫩晴?那……那又怎樣?」宣父和宣母震驚之餘,擔心的情緒立時展現。

    兒子該不會想吃回頭草吧?

    他不至於會糊塗到把下堂妻找回來吧?

    不要啊!兒子,天涯處處有芳草,你可千萬別回收那個女人,爸媽不喜歡呀!

    「我要跟嫩晴復合。」先撇開丁士彥不談,與嫩晴復合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即使父母阻止,也打擊不了他的決心,如同他第一次將她娶進門一樣。

    「跟嫩晴復合?不,兒子,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跟她復合?不准,我不准,我跟你爸都不准。」宣母激動得聲音都拔尖了。

    「對,我們絕對不准。至澈,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孩,盡避把條件開出來,我跟你媽不會讓你失望,橫豎你就是不能跟嫩晴復合。」宣父更是積極的反對。

    「偏偏我只想要嫩晴。」就算說他瘋了,他也不反對,反正他對嫩晴的渴望早已到達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們不喜歡嫩晴。」宣父的態度強硬。

    「我知道,但是我愛她。」宣至澈面無表情,語氣淡漠,堅決的意念卻更從那平靜無波的告示裡展露無遺。

    「不行,我們不准你再跟嫩晴有任何牽扯,好不容易離婚了,你怎麼能走回頭路吃回頭草?不,兒子,別這樣對我們,拜託你千萬不要為了嫩晴而跟我們唱反調,我們會受不了的。」宣母聲淚俱下的哀求著。

    「爸、媽,我就是愛嫩晴,我已經錯放她的手一次,這次絕對會想辦法重新牽緊她的手,不管你們怎麼反對,我都已經決定這麼做。」

    「如果你真的愛她,當初又怎麼會答應跟她離婚?兒子,你早就不愛她了,不然你不會作出那樣的決定……」

    「離完婚的當天,我就後悔了。」一反剛才的鎮定,宣至澈的情緒顯然被父母重重挑起,再也沉不住氣。

    「後悔無濟於事,既然事情都這樣了,你就拿出闖事業的魄力與決心,將目光放遠,往前看,別再回頭,賀嫩晴有什麼了不起?她根本不值得你留戀……」

    「她值得。」若是她不值得,這世上也無人能出其右了。

    「你……」怎麼都講不聽呢?

    「爸、媽,再婚的事,我沒什麼可以跟你們討論的,我有事先出去了,你們自便。」宣至澈對父母鞠躬致意,拎著外套,匆忙離開。

    「至澈!」

    父母的喊叫自身後傳來,他充耳不聞。只管往前走。

    別怪他仵逆不孝,他只是想把不小心弄丟的感情追回來。

    「岳父大人,要出門啊?去哪裡?要不要我送您一程?」

    賀振提著大包小包急著出門,宣至澈故意擋在他的面前,露出陰險的笑容。

    「不關你的事,滾開,好狗不擋路。」賀振照例見到他就沒好話,也沒好臉色。

    夫!前岳父才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每次見到他都沒好話。

    他當然不是不擋路的好狗,他是一匹壞狼,專門吃賀家女兒的大壞狼,行了吧!

    「帶這麼多中藥補品,給誰啊?喲!還有嬰兒奶粉、嬰兒尿布、嬰兒服、嬰兒鞋……是誰家女兒坐月子?」沾親帶故,明知故問,除了這樣,他目前別無高招。

    「要你管!」

    「喔……我知道了,好像是丁家媳婦坐月子,對不對?是說,岳父大人,丁家媳婦坐月子,關您什麼事?您還大老遠舟車勞頓的跑去看她?」

    「你……」咦?這壞傢伙一臉賊相,是知道了什麼?賀振戒備的瞪著他。

    「爸。」宣至澈忽然大叫一聲。

    「怎……怎樣?」冷不防被他簡短有力的聲響嚇到,賀振威風頓失,說話結巴。

    「您當外公了耶!真是恭喜、恭喜啊!」

    「你……你怎麼知道我當阿公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賀振身子一震,駭異至極。

    「天大的好消息,我怎麼能不知道?我是嫩晴的前夫耶!她的動靜,我自然是萬分關注、樂意參與。爸,您真的很小氣,嫩晴再嫁時,不請我喝喜酒就算了,接下來孫子的滿月酒,您也不打算把我列在宴客名單內,未免太說不過去了,您說是嗎?」

    俗話說,家賊難防,他固然不是賀家的內賊,但好歹知道這老傢伙平時頂多在住家附近晃一晃,長年不出遠門,一出遠門必有大事,而目前這件讓他不辭辛苦奔波的大事,無疑就是他女兒在南部婆家坐月子。

    「對,就不請你。」這壞傢伙來亂的而已,他才不信他有什麼好作為。

    「我紅包會包很大包喔!」宣至澈用手比畫出誇張的巨無霸紅包。

    「哈,大包,有比這袋尿布還大包嗎?若是有,再來講;沒有,就閃一邊去。」賀振高舉手裡提的一袋大包裝尿布,直覺拿這東西來嗆那壞傢伙真是剛剛好。

    「您說的喔!如果我包這麼大一個紅包,您就請我喝孫子的滿月酒?」宣至澈瞥了尿布一眼,心想,這還不簡單,小意思。

    「嘿嘿,謝謝你的雞婆,免了,我們賀家才下希罕收你宣至澈一包大紅包。夫,還不滾?每次只會在那邊礙手礙腳又礙眼,天下第一超級無敵討人厭的就是你宣至澈,滾!」賀振趕著搭車,沒空理他,嫌棄的推開他,疾步往巷口走去。

    不過他兩手提著大包小包,肩上還背個大行李袋,走得煞是辛苦,再加上身材肥胖,更是走沒幾步路就氣喘如牛、汗如雨下。

    「爸,我送您去吧!我正好也要去。」宣至澈上前攔住賀振,沒問可否,即自動幫忙提東西,此舉引來前岳父強烈的怒意,眼見又要挨罵,他趕緊說明今天真正的來意,「爸,我是特地來接您去看嫩晴的。」

    「什麼?你也要去?你知道嫩晴住哪裡?」

    「當然知道……爸,那天是我送嫩晴去醫院生小孩的,她都沒告訴你嗎?」他立功甚偉,嫩晴那沒良心的女人竟然連半字都沒跟她老爸提,分明是刻意要將他邊緣化,甚至透明烏有化,實在太狠心了,他好生氣。

    「沒有,她完全沒提到你……怎麼?那天真的是你送她去醫院生小孩的?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嫩晴不可能主動通知你她要生小孩呀!」沒道理躲了那麼久,她突然自己跑出來,大喊「我在這裡」啊!

    「說來話長,爸,我們路上聊,我把事情一五一十、鉅細靡遺的跟您做個完整報告,您就會明白了。來,請上車。」宣至澈邊說邊打開車門,恭請前岳父大人入座。

    賀振半信半疑,一個沒注意,就呆呆的被自己開口閉口罵著的壞傢伙給拐上車了。

    「哼!孽緣。」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賀振唯一的結論便是那簡短兩個字,然後明知路途遙遠,車上就兩個人,如果都不講話,實在尷尬得不得了,可是他寧願讓氣氛僵凝,寧願發呆、打盹或四處張望,硬是不屑再跟前女婿說上半句話。

    「爸,您何必這樣呢?」快抵達丁家時,宣至澈終於忍無可忍的提出抗議。

    「無言。」這次更絕,賀振直接奉送「無言」二字,好應景。

    宣至澈咬牙暗咒,賀家父女倆的臭脾氣簡直一個樣!

    「好啦!到了,您也別辛苦裝睡,準備下車了。」莫可奈何,他單手利落的將方向盤往左一轉,車子進入小徑。

    一到丁家,車才停住,賀振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車,打開後車廂,拿起大包小包,連聲謝也懶得說,頭也不回的往丁家大門跑去。

    「爸。」宣至澈衝下車,拔腿追上。

    「你可以走了,丁家不歡迎你,我不歡迎你,嫩晴更不歡迎你。」賀振匆匆踩上大門前的階梯,為了阻止宣至澈跟上,特地回頭大聲趕人。

    「好歹我是客人,而您是搭我的便車過來的,您好意思過河拆橋?」宣至澈比賀振更敏捷的往大門口一擋,擺明了前岳父若是硬要狠心將他驅離,他也不給他過。

    「是你自告奮勇要送我來,我好心賣你面子,你倒厚臉皮討起人情了?哼,這果然是你這壞傢伙會做的事,卑鄙。」賀振不滿的嗆聲。

    「卑鄙也好,厚顏無恥也罷,總之,我要進去看嫩晴和小籠包。」宣至澈的手指已伸往門鈴,堅定態度猶如一道紮實的防土牆,連大海嘯都推不倒。

    「喂,別按!」賀振急忙阻止。

    「我偏要按。」宣至澈瞥他一眼,食指已壓在門鈴上頭。

    「我有鑰匙,不要按門鈴,萬一吵醒小嬰兒就糟了。」賀振氣呼呼的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迅速從口袋裡取出鑰匙。

    「喔!您說得是。」傳說中小嬰兒都非常膽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狂哭,他是該謹慎些沒錯,不過……岳父居然有丁家鑰匙,這也太不尋常了。

    眼眸微瞇,他狐疑的盯著賀振那張驟然出現不自然表情的老臉。

    「看我做什麼?」賀振冷冷的掃視。

    「您來親家母的家,都自己拿鑰匙開門喔?這麼自由出入喔?」

    「呃……好啦!老實跟你說。」拿緊迫盯人的前女婿沒轍,賀振躊躇半晌後,決定老實招供,反正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士彥的媽媽前天不小心跌斷右腿,現在在醫院裡養傷,當然也沒辦法照料嫩晴坐月子,我這才趕來幫忙的。」

    「那麼丁士彥呢?他母親不在家,他這做老公的照理也應該擔負起照顧嫩晴的責任,怎麼?他也不在家?」他知道丁士彥是搞建築工程的,一忙起來通常都昏天暗地,但也沒忙到連家都不回、妻小都不顧的地步吧?

    他不禁回想起以前,自己不管加班或交際應酬到多晚,仍每天乖乖的回家睡在嫩晴的旁邊,從來沒有夜不歸營。

    光是這點,便很容易分出優劣,他明顯勝過了士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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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49:30
11.

    「他……」賀振欲言又止,閃爍的眼神夾雜著強烈責怪與些許同情的矛盾情緒。

    「怎麼不說下去?」老傢伙神情怪怪的,是否另有隱情,不願讓他知道?打從他跟嫩晴離婚後,岳父是真的把他當外人看待,一點也不親了,唉!

    「士彥這次接的工程在台東,天高皇帝遠,根本不可能一天到晚來回的跑,所以他才特地把他家的鑰匙交給我,除了讓我來照顧嫩晴,也順便幫忙留意他媽媽的狀況。」

    「爸,您的意思是,在他的媽媽和老婆小孩都正需要照顧的時候,他卻為了自己的工作,把所有的事都交給您?」太扯了吧?

    要一個老頭子同時看顧女兒跟外孫,還有目前行動不便的親家母,丁士彥是把賀振當超人了喔?

    「建築工程的檔期一排定,就非常緊湊,他身為主管,哪能不在現場緊盯著?士彥是個對工作很認真負責的男人……」賀振本來想借口誇讚丁士彥,刺激一下宣至澈,不料話卻被他打斷,還無端挨了他好大一記白眼。

    「是啦!他對工作認真又負責,對老婆竟如此不用心,爸,您認為他這樣的行為說得過去?您認為他很了不起?」

    「是說不太過去,可是親愛的前女婿,你有沒有覺得你說這話好像也罵到你自己?」你來我往,賀振又舉棋反將他一軍。

    「呃……」好像有耶!他罵到自己了。

    「好啦!廢話不多說,你雖然是個壞蛋,但是至少還能充當司機或雜役之類幫個小忙,也算有用處,我就讓你一起進去吧!」賀振打開丁家大門,邊嫌棄邊邀宣至澈進屋。

    兩人才進到屋裡,小嬰兒驚天動地的哭泣聲便猛地傳入耳裡,先是面面相覷,然後拔腿往賀嫩晴的房間衝過去。

    「嫩晴,怎麼了?小孩怎麼哭成這樣?」賀振推門而入,急聲關切。

    房間裡,新手媽媽賀嫩晴彎腰駝背的坐在床邊,手裡托抱著小嬰兒,小嬰兒哭得面紅耳赤,上氣不接下氣,而她竟然只是低下頭,靜靜的凝望小嬰兒,任何一種方式的安撫語言或動作都沒有,教人看了心驚。

    「嫩晴?」宣至澈在她的面前蹲下,正想接手抱小孩,未料兩滴豆大的淚珠忽然從她的眼底奪眶而出,剛好落在小嬰兒早已哭得鼓脹通紅的小臉頰上。「你怎麼了?怎麼孩子哭了,你也哭了?」

    「女兒,發生什麼事?你倒是說,別淨是哭啊!」賀振急得不得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哭一直哭,餵奶不喝,尿布沒濕,我搖他、拍他、疼他,他就是不領情,一直哭一直哭……」賀嫩晴聲淚俱下,盈滿淚水的眼眸顯得異常空洞而無助,綁著馬尾巴的長髮鬆垮凌亂,面容憔悴得彷彿冬季枯葉,不只嚴重睡眠不足,恐怕連吃都沒吃飽。

    「哭多久了?」宣至澈抬起手,輕輕的理了理黏在她頰旁的髮絲,怎樣也想不到她竟會變成這副慘狀。

    傳說中坐月子的女人都是被補得肥肥胖胖的,事後還得想方設法的減重,為什麼他的嫩晴像是被凌虐過度般贏弱,非但瞧不出一丁點初為人母的喜悅與歡樂,也毫無一絲為母則強的堅毅精神?

    「天曉得他哭了多久,感覺好像已經哭了一世紀那麼久,小嬰兒哪來那麼多體力哭泣呢?」淚水不斷的滑落,她的心情沮喪。

    小嬰兒卯足勁的哭,哭得聲嘶力竭。

    「來,孩子讓我抱,小嬰兒是要哄的,你光看他哭,都不哄,這怎麼行呢?」

    賀振經驗老道的將愛孫從女兒的手中接了過來,慈愛的抱在懷裡,輕搖輕拍,喃喃細語,「小寶寶乖乖,外公最疼你,不哭囉!哭得醜醜的,將來討不到老婆喔!」

    「哇哇哇……哇哇哇……」小嬰兒哭吼得更加起勁,尚未發育完全的淚腺硬是擠出淚水。

    「怎麼哭得更來勁呢?外公搖搖,外公最疼小寶寶,乖乖乖,別哭呀!」

    「爸,我抱抱看。」乖個頭咧!外公慈愛的攻勢沒發揮半點效果,宣至澈看不下去,站起身,來到賀振的面前,示意他換手。

    「你想做什麼?」賀振把孫子抱緊緊,唯恐宣至澈一碰,寶貝外孫會碎掉。

    「換我來吧!您的安慰,小籠包根本沒感受到半滴。」宣至澈伸出雙臂,凹凹手心,鼓勵賀振把小孩交出來……呃,交給他哄哄看。

    「我這外公都哄不聽了,你這外人來哄會有用?若是有用,我頭剁給你!」賀振不屑他,但是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將寶貝外孫交給他,讓他試著安撫。

    「外人?對啦!您是外公,我是外人,同樣外字輩,您沒什麼好神氣的。」宣至澈沒好氣的嗆聲,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小嬰兒抱進懷裡。

    一觸及軟綿綿的小娃兒,聞到那渾身淡淡的乳香,他的眼睛為之大亮。

    「哇!太神奇了,小Baby耶!」他由衷的發出讚歎聲。

    太妙了,抱著小嬰兒的感覺怎麼這麼好?

    管他是誰的種,軟嫩嫩的小嬰兒已經擄獲宣至澈的心,更成功的激發了他從來沒有準備動用過的父愛。

    看前女婿一臉驚喜,賀振撇了撇嘴角,忍不住說風涼話,「不然你以為在抱小狽啊?」

    「爸,您一旁坐著,別吵,我要好好的跟小籠包溝通一下。」

    賀振不以為然的翻翻白眼,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哼,就看那壞傢伙怎麼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嬰兒溝通?溝通得了,算他厲害!

    賀嫩晴收住眼淚,瞧著那長得魁梧壯碩、性情霸道的大男人竟然以溫柔之姿,懷抱、呵護著小嬰孩的奇妙畫面,感動得說不出話。

    「小籠包,你好,我是宣至澈,也許是你的爸爸,也許不是,目前是個謎,不過我們暫時不討論這個惱人的問題。你呢?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宣至澈以食指輕輕的點了點小嬰兒的臉頰,認真的等待他回應。

    小嬰兒給的回應,仍然只是長短不一、時而發顫的哭聲。

    靜待幾秒鐘之後,宣至澈頻頻點頭,表示瞭解,「喔!原來是這樣,你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沒人給你取名字啊!」

    「哇,哇哇……」是的,我需要一個名字。

    「喔!我懂了。那我幫你取一個名字,好不好?一個好聽、好記又可愛的小名,你同意嗎?」

    小嬰兒的哭聲裡,跳出一串只有宣至澈才懂的密碼。

    好,請你幫我取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名字。

    哭聲漸歇,小嬰兒睜著尚不能完全聚焦的黑亮眸子,竟也是一臉認真的聆聽著從自己上頭輕輕落下來的那輕柔又極富磁性的聲音。

    「喔!你同意我幫你取名字?那麼叫做小籠包好嗎?你喜歡這個小名嗎?」宣至澈輕聲細語,超有耐心。

    在今天之前,他從沒抱過任何小嬰兒,但此時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儼然夠格當個爸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小傢伙到底是誰的種?

    說好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他卻無法停止猜測。

    小籠包這名字好,我喜歡,我喜歡。

    小嬰兒專注的眼神充分說明他喜歡並接受這個小名,即便它聽起來像是隨時會被人一口咬下去、而且還會噴汁的蠢樣子。

    宣至澈哄騙小嬰兒的嗓音不僅具有鎮定、安撫的效果,甚且還不住的散發出特殊的魔力,令賀嫩晴不禁為之失神迷亂,一點也不想打擾他和小嬰兒溫馨逗趣又和諧的互動,只想靜靜的欣賞,把美好的影像一一收藏在心底。

    「好喔?小籠包確實是個很不賴的小名,對吧?嗯,你認同,很好,那我們就這麼決定,謝謝你喜歡我幫你取的小名,很高興我們的頻率這麼接近,看樣子我們很合得來,可以當好朋友喔!」

    固然一切對白都是他自編自導,但是愈跟小籠包閒聊,他就愈覺得兩人好投緣,似乎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

    多謝賜名,今天起,我們是哥倆好一對寶。小嬰兒揮舞小手,彷彿這樣說。

    「那麼小籠包,你好好的聽我說,現在你還只是個小嬰兒,你知道的,這世界上的大人們通常都很自以為是,所以無形中便產生了許多奇怪又莫名其妙的規矩,比如說,小嬰兒得成天吃飽睡、睡飽吃,吃夠,睡夠,閒來無事拉拉屎,偶爾有精神或想抗議些什麼不公平時,就放聲大哭,練練肺活量,諸如此類,反正小嬰兒的任務就是專心喝奶,努力長大……嗯,聽起來是很麻煩,不過沒辦法,乖寶寶都是這樣長大、長壯、長智慧的喲!可愛的小籠包,我這麼說,你明瞭嗎?」

    明瞭,明瞭……現在我想睡了,下次再聊好不好?麻吉,你可別落跑……

    小嬰兒疲倦的眨眨眼,沒多久便在宣至澈的懷裡睡著了,一隻柔嫩的小手還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襟。

    盯著那隻小手,他的內心泛起強烈的波濤。如果……如果小籠包實實在在是他的小孩,那該有多好!

    「我的老天爺,真的假的?小傢伙被你哄睡著了?」眼看外孫被宣至澈馴服得服服貼貼,賀振難以置信的跳起來,一雙老眼眨了又眨。

    「小聲點,爸。」宣至澈使眼色,提醒道。

    「對,安靜,安靜。」賀振甘拜下風,趕緊閉嘴,免得他當真來索取他的頭,同時想到此刻既然天下太平,是該去煮點東西給女兒補一補了,於是輕聲的跟女兒交代一聲,即退出房外。

    「你瞧,他多乖,我跟他話有投機,超合得來。」宣至澈既像獻寶又像邀功,朝賀嫩晴眨眨眼,說話音量不忘降到最輕、最低,幾乎是氣音的程度。

    「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一套,居然這麼會帶小孩,哪學來的?」賀嫩晴給予正面肯定,太驚艷了,並打從心裡佩服他哄小孩的技巧。

    「當然沒學過,大概我有這方面的天賦。」

    「呵……也許吧!我就不行,在我的懷裡,他除了哭還是哭,超麻煩的。」她撇了撇嘴角,聳聳肩,氣餒極了。

    以前聽別人說孩子不乖時,超想塞回肚子裡,她還覺得誇張,如今總算能體會。

    「慢慢來,新手上路,總需要時間適應及學習。」每個人都是在當爸媽後才學習當爸媽的,他哄小籠包哄得來,與其說是有天賦,倒寧願說是因為父子天性……呃,父子天性,他真的好希望是這樣。

    「我需要時間適應,你卻一來就上手,我不得不說你很有一套。」

    真的,他連抱小孩的姿勢都很標準,這也讓她忍不住猜想,也許小籠包躺在他的懷裡,是因為符合了自己想要的舒適角度,所以很快就睡得又香又甜,還彷彿作了好夢,連嘴角都微微上揚。

    「我願意為你效勞,不要客氣。」宣至澈笑得得意,盡避內心不踏實。

    疼愛「別人」的小孩,他是太傻,還是太偉大?

    「把他放回嬰兒床睡吧!免得將來養成壞習慣,一天到晚要人抱著睡,那可累了。」抱著他,他若願意睡,她這當媽的自然心甘情願抱到手斷掉也無所謂,問題就在抱著他,他還不乖乖的睡,老愛亂哭、亂吵、無理取鬧,這要她不產後憂鬱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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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49:53
12.

    「我想再多抱抱他,抱著他的感覺真好。」宣至澈愛不釋手。

    對小籠包已產生難捨的情感,他自己也很驚訝。

    「放回床上吧!不然真的會把他寵壞的。」

    「嫩晴,與其說小籠包被寵壞,倒不如你先乖乖的躺回床上休息。你看你,人家坐月子是被養得肥滋滋的,你卻瘦了一大圈,怎麼回事?」愛之深,責之切,看著消瘦又憔悴的她,他心疼難受得緊。

    「我……」深刻感受到他的關愛,她的眼淚霎時又奪眶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該不會得了傳說中的產後憂鬱症?」他擔心不已。

    「才沒有。」目前應該是沒有,但是接下來小籠包若再不跟她好好的合作當母子,就很難保證產後憂鬱症不來找上她。

    「那為什麼一下又哭得鬧水災?」見她淚水氾濫,他這才甘心把小嬰兒安置到嬰兒床上,然後拉著她,一起在床邊坐下。

    「至澈……」淚眼迷濛的望著他,她好想什麼都不管的撲進他的懷裡,尋求慰借,但是想歸想,她並不允許自己真的那樣做。

    「嗯?」天啊!盡避此刻她蓬頭散髮,面容蒼白,他依然覺得她好美,好令他心動,超想擁她入懷,可是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他可以嗎?

    如果他壓抑不了,對她做出什麼不應該的事,那怎麼辦?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要你對我好。」他對她愈好,她愈難以把持。

    「你捨不得我了,對不對?傻瓜啊!嫩晴,我一輩子只想對你好。」明知不該碰觸她,他仍舊控制不住雙手,硬是磨磨蹭蹭的爬上了她微溫的臉。

    「我們已經不是夫妻。」賀嫩晴僵硬的扯住他的手,拒絕被他撫觸。

    「那又如何?我照樣要對你好。」也對小籠包好。

    而且,如果小籠包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絕對會對他更好,也對她更好。

    「可是你這樣對我好,為難我。」

    「你不也為難了我?」她的推拒提醒他該適可而止。

    好,他忍住,就拚命忍住隨便亂動別人老婆的邪惡慾念。

    該死!他是犯了什麼傻病?怎麼會把自己推落到眼前這般不堪的境地?老婆明明是他的,是他宣至澈的呀!為何莫名其妙變成了士彥的?然後,他再也碰她不得。

    「好了,別說那麼多,趁著小籠包……」說到小籠包,他怎麼會取這麼怪的名字?

    好笑的是,她才第一次喊,卻也喊得滿順口的。「為什麼取小籠包這樣的名字?」

    「你瞧他,小臉又白又胖,五官都擠成一團了,這不是小籠包,是什麼?」他指著嬰兒床上的小嬰兒,嘴裡嫌著,眼眸卻暖暖發光,溫柔得出奇。

    「是啦!小籠包……打開蒸籠蓋,還會冒煙咧!」什麼五官擠成一團?他這大人到底會不會說話?「萬一……他是你兒子呢?你這樣形容他?」

    「那我只好自稱大肉包了……咦?嫩晴,你是在告訴我,小籠包是我的……」

    他一直有個錯覺,或許該說是預感,他總覺得他是小籠包的親生爸爸的機率超大。

    她搖頭,抿唇笑了笑。「沒有,我沒有那樣說,你別想太多。」

    「你在吊我胃口?」

    「嘿!托你的福,小籠包好不容易睡熟了,我也想睡一下。」她輕巧的轉移話題。

    「好,你睡。」他恨不得她趕快睡,睡上三天三夜,好把失去的體力和光彩全都補回來。「你放心的睡,我暫時不會離開,小籠包有任何風吹草動,交給我,我負責搞定他,你只管休息睡覺。」

    「麻煩你了。」她在床上躺平,他幫她蓋好被子,此舉讓她回想起以前他三更半夜回家,總是一上床就旁若無人的將棉被一扯,逕自往他自己身上卷,留給她的永遠只剩一小角……今昔對照,還挺諷刺的。

    枕邊的女人是草,離開的女人是寶。

    男人啊!總是不懂草的好,直到草兒倒,才知草是寶。

    「睡吧!我或許從來不是你的好丈夫,但是我敢說我絕對是你最有情有義的好前夫,甚至我會是最好的……爸爸,盡避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正牌的爸爸,不過你剛才也親眼目睹了,我的奶爸初體驗效果顯然比你這親媽更卓著,是吧?」

    「是,你無懈可擊,我甘拜下風。」

    她慢慢的閉上眼,露出安心且感恩的微笑。

    見她入睡,宣至澈忍不住癌首,欲親吻她的額頭,卻在唇瓣碰到她之前,動作陡然停了下來,內心掀起強烈的掙扎。

    她已不是他的妻,他怎麼可以親她……當然,她若是他的妻,總也不是吻吻額頭就算了的。

    哎,不管啦!雖說別人妻不可戲,但是基於前夫情難斷也好,朋友情誼剛萌芽也罷,他以一個吻來表達一下關心及在乎之意,沒錯到必須殺頭的地步。

    更何況他並無調戲她的意思,只想親親她,親一下不會怎麼樣。

    給自己製造一個好聽又合情合理的借口,他的薄唇湊近她,將一記表面包裹著情義道德,內餡卻飽滿淫慾的輕吻,柔柔的觸印在她的額頭上。

    「謝謝你來看我。」若非他的造訪,她真不知道要跟小籠包對抗到何時才得以平靜,固然對他始終有份難以言喻的矛盾之感,但是見他勞心勞力哄老的、哄大的,又哄小的,功不可沒,她不是沒血沒淚的無情人,總是心存感激。

    訝然聽見賀嫩晴在他的背後說了那麼一句話,正往房門口走去的宣至澈驚喜的轉身,在這瞬間,他真有不顧一切往她身上撲過去的衝動。

    好好的擁抱她,是重逢之後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然而,他的長腳剛往她的床鋪跨出半步,便看見她翻身,捲著棉被,以極舒適的姿勢睡下了,他的雙腳定在原地,未再挪動半分,唯恐驚擾她的睡意。

    凝視著她散落在枕頭上的烏黑髮絲,他強壓住胸腔中那股躁烈的情緒,握緊渴望染指那青絲的拳頭,再度抬起因眷戀不捨而備覺沉重的步伐,靜悄無聲且異常緩慢的退出她的房間。

    濃濃的藥膳香味從廚房飄出來,瀰漫整個空間,宣至澈信手將廳堂的幾扇白色格窗推開,讓空氣對流,忽然聽到一陣砰啷聲響,趕緊前往廚房,一探究竟。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賀振蹲下來,邊收拾一地狼籍邊念著。

    「爸,您還好吧?」宣至澈連忙將腳旁一隻不銹鋼鍋撿起來,擺好。

    「沒事,手滑了下。」賀振朗聲應道,隨即想起不必對他太有禮,便又故態復萌,臉色驟變,語氣轉冷,「你還待在這兒做什麼?快走吧!這兒不需要你幫忙。」

    「您最好確定不需要,到時小籠包一個不爽,又哭鬧不停,我再看您拿他怎麼辦。」宣至澈沒好氣的回嘴,順手拿起置放在角落的掃把和畚斗,將地上的碗盤碎片清理掉,同時開始認真的思考賀嫩晴母子的現況。

    基本上,丁家環境極其清幽舒適,硬體設備也十分齊全,嫩晴在這裡坐月子絕不委屈,問題是,丁士彥不在家,丁母跌跤摔斷腿,自身難保,嫩晴和小孩缺乏專人照料,眼前只有賀振這老頭子忙裡忙外,瞧他笨手笨腳,才「上工」第一天,就上演砸鍋戲碼,看起來很不牢靠。

    今天只是砸破碗盤,萬一哪天不小心連小籠包都砸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宣至澈愈想愈不放心,當下真有乾脆把賀嫩晴母子予接回家的念頭。

    只是用半根頭毛想也知道,別說嫩晴本人不會同意,就連賀振必定也二話不說的擋在前頭,力投反對票。

    再者,他的父母又怎麼會讓已經離婚又失聯很久的前媳婦住回家裡?何況他們向來與嫩晴感情不融洽,目前又萬分積極的在替他物色新婚對象。

    又再者,丁士彥怎麼會同意將老婆和小孩交給別人照顧?

    況且這個別人還不是別人,而是對他老婆餘情未了的前夫呢!

    「不說話,在動什麼歪腦筋?」見他沉思不語,眼眸流露出詭異的光芒,賀振直覺這傢伙一定在盤算著什麼好計。

    「爸,您有打算把嫩晴接回台北嗎?」

    「不妥,總不能把士彥他媽媽丟著不管,等會兒有空,我也該去醫院看看她,我特地幫她煮了鱸魚湯呢!」提到丁母,賀振的神情竟難得的浮現一抹羞意。

    「你們兩個親家……感情真好。」該不會嫩晴嫁給丁士彥,賀振反過來想「把」親家母,然後歡歡喜喜的親上加親?

    若真如他猜的那樣,那他不就整個更像外人了?感覺不太妙。

    「嘿嘿,和樂一家親嘛!」賀振不自在的笑了兩聲,背過身子,又開始忙起來。

    針對賀振的反應,宣至澈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怎樣,望著他老人家肥厚的背影,他正想進一步打探內情,不巧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大作,阻止了他當下的動機。

    「請問是宣先生嗎?」

    「我是,您哪位?」他有些遲疑的回應,因為來電號碼陌生,對方的聲音卻有點熟又不太熟。

    「你好,宣先生,我是丁士彥。」

    「丁士彥?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他錯愕,萬萬沒想過會接到丁士彥的電話。

    他該不會是打電話來警告他,別動他老婆的歪念頭?

    唉,真抱歉,動他老婆的歪念頭,他動得可多了,而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是這樣的,因為工作的關係,我長期被派駐在台東,無法每天來回看顧嫩晴和小孩……」丁士彥從容不迫的解釋。

    宣至澈按捺不住了,立刻嗆聲,「男子漢大丈夫,還怕每天來回會過勞死嗎?換做是我,為了妻小,就算被派去新疆、蒙古,也必定想辦法每天來回,爬也爬回……」來。啊嗚!咬到舌頭。

    未經大腦的大話,果然一個字都說不得。

    虧他自己剛剛還想慫恿賀振將嫩晴母子帶回賀家,好方便他想探望他們時,可以不必南北長途奔波,耗時又費力,現在角色互換,他連被派去新疆、蒙古也必定每天來回這種屁話都說出口了,真是標準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唯我獨尊心態啊!

    「好吧!我承認我怕過勞死,所以能否麻煩宣先生你出力幫個忙?」若非他生性敦厚老實,愛好和平,不然遇到像宣至澈這種口不擇言的莽夫,他肯定早就動手打得他半死了,哪還留他活口在那兒囂張嗆聲?也不想想他丁士彥到底有何逼不得已的苦衷,才非得這樣低聲下氣的「請托」?唉!一言難盡,且先忍忍。

    「幫什麼忙?」莫非想拜託他幫忙照顧嫩晴和小籠包?

    如果是,那好啊!當然好!

    「這陣子,嫩晴和孩子就麻煩你多費心照料了。」

    「真的嗎?都交給我費心?」沒想到從丁士彥的嘴裡說出來的事正中他的下懷,太好了,他喜歡費這樣的心。

    夢寐以求啊!求之不得啊!何德何能啊!

    「是的,基於你剛剛說的什麼連被派去新疆、蒙古都不怕,那麼想必讓你一天到晚台灣頭跟台灣尾來回的跑更算不得是什麼艱難的任務了,對吧?」

    「呃……」哇靠,回馬槍射得他差點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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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0:18
13.

    人家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丁士彥只需要短短兩分鐘就OK耶!惦惦吃三碗公半,指的大概就是他那種人。

    宣至澈被堵得啞口無言,默默的接受敗陣。

    「考慮得怎麼樣?宣先生。」

    「助人為快樂之本,何況是幫助嫩晴,我當然樂意之至、義無反顧,而且不瞞你說,我此刻剛好在你家,你看我多熱心,你托我真是托對人了。」

    才給他三分顏色,他就大張旗鼓的開起染房來了。

    「你真的很積極主動。」丁士彥沒有半點驚訝,因為早在宣至澈忙著哄小嬰兒時,賀振已先一步打電話告知他詳情,這通電話讓他興起想為嫩晴做一件特別的事的念頭。

    「只要是有關嫩晴的事,我絕對第一個跳出來管。」以前沒管齊,算他疏忽大意,從今天起,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能當個好丈夫為首要目標……當然,前提是要丁士彥退出成全,嫩晴願意再次給他機會,否則也是他作白日夢,自high而已。

    「扣除你是嫩晴的前夫身份不說,你其實是一個滿有情有義的男人。」

    「謝謝,我也這麼認為。所以囉,丁先生,看在我如此情義相挺的份上,你是否應該挪個房間給我?好讓我至少在周休假日時可以留下來過夜,『幫你』把嫩晴和孩子照顧得更完善、更徹底。」嘿,對,最好照顧到床上。

    熟飯變炒飯,無疑是前夫敗部復活的最佳籌碼。

    嗯,可行,他一定要好好的把握良機,至於丁士彥是否會變成當戴綠帽的阿呆,他才不管咧!綠帽總要換人戴戴看才公平……呃,他自high成癮,抱歉了,丁先生。

    「言下之意是,你想直接住進我家?」宣至澈的心思昭然若揭,丁士彥老實歸老實,卻也不是個笨蛋,會感覺不出來那人城府之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況隨侍在側是目前對嫩晴和小孩最好的照料方式,你說對不對?」講些好聽又不跳針的話,他最厲害了。

    自high無罪,繼續high下去。

    「對,既然宣先生如此古道熱腸,我也不好吝嗇,這樣吧!我直接把我的房間讓出來給你,夠誠意吧!」唯一的客房已有賀振進住,他只好貢獻自己的房間。

    宣至澈受寵若驚,狂歎不可思議。「真的假的?睡你的房間,那怎麼好意思?」

    丁士彥這傢伙是真的有病,讓房間等同讓床位耶!

    他大方的說讓就讓,都沒仔細的考慮一下喔?

    那他老婆……要不要順便交接給他?省得他一天到晚動他老婆的歪腦筋……

    「你別客氣,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是,你請說。」連床位都拱手讓給他享用了,丁士彥就算提出十個或上百個請求,他都無條件的含笑接受。

    「我母親不小心摔斷腿,住在醫院裡,也麻煩你有空一併照顧,等過一陣子她可以出院時,你別忘記替我去醫院把她接回來。」

    丁士彥的話愈講愈順,宣至澈的下巴快掉下來。

    「什麼?」

    賣大附小還贈老?他懷疑了士彥的人生是否遭遇什麼不測,要不然怎麼會一口氣將妻小苞老母全都「出讓」給他這個「危險情敵」呢?

    「一切有勞宣先生了,感謝,咱們保持聯絡。」不等宣至澈反應,丁士彥隨即中斷通話,看樣子是刻意不留給他回絕的空間。

    「呃?」宣至澈機械式的收起手機,像是整個人踩進迷幻夢境,遲遲回不了神。

    這……這也太離譜子,老老小小全部加起來,他總共擔負照顧四個人的責任,其中一個還是那個強烈排斥他、直稱他為外人的外人,丁母耶!

    家裡的父母都沒空照顧了,他還照顧到別人的媽媽……

    好吧!看在嫩晴的份上,以及丁士彥疑似頭殼壞去而大方讓出的床位,他就代為盡點孝道,等哪天他真的把嫩晴搶回來,也可以不必太愧疚。

    比起之前的卑微沒地位,有了丁士彥的授權,宣至澈每次來丁家報到就變得十分理直氣壯、堂而皇之,連賀振都擋他不得,禮讓三分。

    連續幾個星期,他過午即來,一來便是不到天黑夜深不走,不單一手包辦小籠包的吃喝拉撒睡,還下廚幫忙賀振替嫩晴做月子餐,甚至連洗晾衣服、拖地打掃等家庭主夫才會做的事,他都照單全收攬去做。

    他如此慇勤周到,賀嫩晴點滴在心頭,感激與讚賞並存,原來宣至澈不只是個會拼事業和交際應酬的男人,他做起家事來有板有眼、有模有樣,超像那麼一回事的,真是深藏不露,教她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還有更教人稱奇的是,在丁母住院期間,他不厭其煩的前往探視,出院接回家之後,更是不敢怠慢,哪怕丁母拄著枴杖,寸步難行,還老是嘴硬要他走開,別多管閒事,那滿臉嫌惡的模樣簡直跟賀振如出一轍,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依然耐著性子不多說半句,任勞任怨,超有風度和格調,令人佩服。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無可挑剔,她卻總覺得事情的進展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直到這個週末,大約深夜十二點鐘,宣至澈喂完小籠包當晚的最後一次奶,待小傢伙打完飽嗝,乖乖的入睡後,他竟二話不說,直接往她身邊的空床位一躺,當下嚇得她大動作的坐起身,盯著他,訝異得說不出話,直到後來經過她一番逼問,這才知道原來宣至澈和丁士彥私底下有過這麼一場……協議。

    「你說士彥把我交給你?」她圓眸瞠大,駭然出聲。

    這麼重要的事,丁士彥竟然連跟她打個商量或告知一聲都沒有,實在太不符合他素來坦蕩的為人處世風格,害她強烈的懷疑那根本是宣至澈自己編出來的謊言。

    「是的,除了你、小籠包、岳父大人,連丁伯母,丁士彥都一律托給我保管跟照顧了。」宣至澈躺在床上,挪個舒適的姿勢,笑嘻嘻的說。

    面對如此重責大任,他還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甘之如飴的模樣,足見為了親近前妻,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連研究小籠包大便的顏色和氣味是否如書上所說的那般健康,都變成了一種不可多得的樂趣。

    「不會吧?你是不是在騙我?」她實在不相信丁士彥會那麼做,他一向尊重她,以她的意見為意見,怎麼可能偷偷在背後扯她後腿?

    「騙你做啥?我句句屬實,你若不信,自己打電話問他。」

    「我當然要求證。」她當真拿出手機,打給丁士彥。

    「你慢慢問,我先睡了,晚安,嫩晴。」宣至澈拉起棉被,當真準備就寢。

    「你不能睡這裡!」她連電話都顧不得打了,急狠的推他一把,想把他推下床,但是他文風不動,氣急敗壞的她只好自己跳下床,離他老遠。

    「丁士彥說他願意把他的房間讓給我睡,盛情難卻嘛!床位空著也是空著,我跟你睡剛剛好。」睡「別人的妻」真的很刺激,此刻他心跳加速,喔!超興奮的。

    他出其不意的伸出手,將站在床尾的她猛力一拽,她一時沒防備,整個人撞到他的身上,他趕緊趁勢摟住她,摟得超緊。

    「宣至澈,你下去,不准你上我的床!」她翻身,用腳踢他,幸好她的傷口已痊癒得差不多,不然動作這麼激烈,肯定痛死。

    「丁士彥說我可以睡他的房間,意思不就等同我可以睡他的床?」他長腿一跨,便壓制住她那雙朝他亂踢一通的美腿,使她動彈不得。

    天啊!他的嫩晴,他有多久沒這樣抱著她、壓著她了?

    他忽然好感謝丁士彥的成全,縱使這樣的成全很莫名其妙,教人難以理解,不過他是受惠者,東西拿到,他愛怎麼用就怎麼用,盡情享受,合情合理。

    「你弄錯了,他的房間在隔壁,不在這裡。」狗急跳牆,人一急,什麼天大的秘密都可能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她立刻摀住嘴巴,並飛快的與他錯開視線。

    咦?事情不單純。

    他驟然收斂銳利的雙眸,探究性的望了她好半晌。

    她臉上不自然的神情,似乎正在默默的招供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夫妻分房睡是因為感情不好,還是另有隱情……

    「丁士彥的房間在隔壁?你是說你跟他沒有睡同一間房?」他饒富興味,緩緩的開口,一張俊臉湊得她好近,炯亮的眼神散發出迷人的挑逗與邪壞的光芒。

    「誰規定夫妻一定要睡同一間房?」她冷冷的掃視他一眼,深怕他緊咬相關話題不放,只好先發制人,手腳並用的猛推狠踢他,並下逐客令,「夜深了,你快走,我不留你了。」

    「嫩晴,不准動,沒把話說清楚,誰都不准離開這張床。」每三句話當中至少有兩句半以上像是在出謎語,他真的快被她煩死了。

    今夜不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她隨隨便便就想趕他走……別傻啦!沒那麼容易。

    翻身壓上她,他撐住自己的雙臂,替她預留一些喘息空間,若她再不合作,不好好的給他一個明確合理的交代,他發誓,今晚他小人當定了,絕不放過她。

    「你別忘了,我是……丁太太。」果然被他借題發揮。她始終將臉轉向一旁,不肯正視他,就怕他那帶著微怒而得理不饒人的嘴會忽然落下,吻住她。

    若是被他吻住了,最後把持不住的人一定是她,她必須阻止這樣的結果。

    「那麼請問丁太太,為什麼你跟丁先生不同房?」

    「他習慣一個人睡。」該死!何止丁士彥習慣一個人睡,自從跟宣至澈離婚,這九個多月來,她也習慣一個人睡呀!

    「是嗎?」宣至澈將信將疑,環顧房間四周,覺得似乎有必要更進一步的勘查,於是起身下床,未問房間主人可否,便像警察辦案一般,開始在房內搜索。

    浴室裡,除了新加入的嬰兒洗澡用具,清一色是女性用品。

    衣櫥裡,除了新加入的嬰兒衣物和幾袋尿布,清一色是女性衣物飾品。

    「為什麼浴室裡連支刮鬍刀都沒有?衣櫥裡也連件男人襯衫都沒有?」不合邏輯,想當初他和嫩晴的臥室裡,他的東西可比她的多出一半。

    「各有各的房間,為了方便起見,個人日常生活用品當然不會擺在一起。

    「不對。」一切的一切都如此不尋常,思忖著的同時,他又忍不住拉開床頭兩邊的矮櫃抽屜,大有不將她個人隱私毫不保留的揭開絕不罷休的意思。

    「你翻箱倒櫃找什麼啊?」

    被他沒禮貌的舉動激怒,她出手壓住其中一格抽屜,阻止他再胡鬧下去。

    他攫住她的手,強硬的拉開最後一個抽屜,快速的翻動,並未在裡頭看見預期中應該存在的東西,於是抬起眼眸,犀利的質問,「保險套呢?怎麼沒看見?避孕藥呢?為何也沒看見半顆?你們不睡同一間房,總也要『在一起』吧?」

    「我都懷孕了,幹嘛用保險套、吃避孕藥?不用,我們都真槍實彈的來。」

    「你……」

    真槍實彈的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他大為錯愕。

    不可諱言,她直白的說法,很輕易的就把他的心狠狠的劃傷了。

    痛著啦!

    他默默的走到窗邊,看著高掛夜空的明月,黯然神傷。

    自取其辱,是他把自己搞得這麼難堪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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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0:40
14.

   「至澈……」她想收回那句言不由衷的謊話,卻又怕說了,一切都將變得更複雜,目前的狀況已經夠亂了,她不能再犯錯,即使已錯得夠多。

    冗長的沉默後,他嗓音沙啞的問:「你很愛他嗎?」

    賀嫩晴一語不發,並非刻意違逆,而是無從答起。

    她要如何告訴他,她和丁士彥的關係完全不是他腦子所猜想、雙眼所看見,更不是從丁母口中所聽到的那樣?

    「你很愛他嗎?」他再問,咬緊的牙關使得他俊朗的臉龐變得十分僵硬可怕。

    「孩……孩子都生了,你說呢?」迴避著他那雙懾人的眼睛,她答得心虛。

    「我只問你,你愛他嗎?」快回答!

    「我當然愛他,不然怎麼會嫁給他?」誤會已形成,她也不想費心釐清,就錯到底吧!反正她唯一的目的只是要他死心,別再妄想與她復合的事,但……天曉得她愛誰!她愛的人始終只有一個,就是他宣至澈啊!

    「最好你沒半點心虛。」

    「我沒有。」什麼都不說,就不算說謊,一旦說了,即是蓄意及惡意的欺騙和扭曲,她不想當這樣的人,現實卻一步步逼迫她非得成為這樣的人不可。

    自從離婚後,每件事的發生都與她的預備與規劃背道而馳,原以為擺脫婚姻的束縛,當一切重新來過時,命運便穩穩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美麗人生任由她肆意揮灑,想飛就隨心所欲的展翅翱翔,想馳騁便不顧一切的拔腿狂奔,然而僅僅一念之差,她理想中的新生活完全走調,甚至變成亂七八糟,糟到她常覺得自己根本徹頭徹尾就是個差勁又空有理想和抱負的女人。

    吃不得苦,耐不得勞,只因為一個小生命的形成與牽絆,她就畏怯瑟縮,膽前顧後,瀟灑不起來,也勇敢不起來。

    原本歡歡喜喜的準備往天涯盡頭狂飛,卻在臨行前得知懷有身孕,因而裹足不前,幾經思慮,她決定以孩子為重,不走了。

    待產的這段期間,為了躲避宣至澈鍥而不捨的追尋,她連賀家都沒回去,輾轉換過幾個城市和住處,直到有一次在街頭與老朋友丁士彥巧遇,他聽聞她的近況之後,熱心的邀請她去南部鄉下與他平時獨居的母親同住,自此她才算安定下來。

    所以,是的,小籠包是宣至澈的孩子。

    她跟丁士彥只是朋友關係,而她寧可隨丁士彥的母親起舞,將錯就錯的讓宣至澈誤以為她已再嫁給丁士彥,也絕不肯說出事情真相,這無非是為了防止他一旦知道真相,將會更無所不用其極的要求與她復合,帶他們母子回宣家。

    那是她最不樂見的結果。

    她不希望自己堅持了那麼久,最後卻又回到當初逃離的原點。

    「橫看豎看,你實在都當不起我們宣家的媳婦,三年了,你生不出孩子,我們日盼夜盼乾著急,但是將來你若生得出孩子,孩子身上流著一半你的血液……嘖嘖,不敢想像這孩子我們到底疼不疼得下去!」

    宜家兩老惡毒的話語,猶在耳畔,辱罵的嘴臉,歷歷在目。

    而她痛楚的心,至今難以平復。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在普遍中國社會裡,婚姻卻是兩個家庭,甚至是兩個以上家族的事,她承認自己小鼻子小眼睛,雙手無縛雞之力,捧不起豪門望族的飯碗。

    真的,她努力試過了,事後證明,她搞砸了。

    不論她是寶還是草,她和宣至澈終究聯手把這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搞砸了。

    「嫩晴,我可以接受小籠包不是我的孩子,也可以逼自己接受你已成為別人老婆的事實,但是我不能……絕不能接受你親口告訴我你愛別人。」

    「是你逼問我,不是我自己愛講。」怪她喔?她也很懊惱,好不好?

    孩子是他的,她說不得;她和丁士彥是純友誼,更說不得,她也忍得很痛苦。

    「那我是不是可以換個方式問你?」

    「你要問什麼?」拜託!別問她還愛不愛他,那是她永遠不想再跟他說的字句。

    「你還愛我嗎?」

    「我……」考前猜題都沒這麼準過,她真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你還愛我嗎?」

    「我……我不……」閻王爺準備拔她的舌頭,才教她得一連說兩次謊。

    「差勁」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無恥的人。

    「你還愛我嗎?回答我!」宣至澈咆哮,眼裡充斥著痛楚的情緒。

    「我……」是的,我愛你,我當然還愛你。

    如果可以,她願意選擇說實話,可是這些實話在她的喉嚨間反覆吞吐,到最後仍是無聲無息的被擠到心底深處。

    「回答我!」他粗聲喝令,青筋暴露。

    「我怎麼可能還愛你?不可能的,至澈,你千萬別再自作多情……」

    「你說謊,嫩晴。」最好他是自作多情,最好她已不愛他。

    明明……明明他還可以輕易的在她那雙黑亮的眼眸中瞧見她對他的依戀與柔情,雖然她常常別開視線,迴避他的凝望,但他認為那是因為她擔心被他看穿她內心真實的情感,逼不得已,才只好選擇壓抑她自己,強裝此情不再。

    「我沒有說謊!至澈,我們不要再一直繞圈圈了。」她略微提高音量,彷彿這樣就能更壯大堅實的意志,進而止住胸口那股想對他投誠輸愛的濃烈慾望。

    「好,不繞圈圈,讓我們一起回到原點。當我們回到原點時,手牽著手,一直往前走,再也不要停留,再也不要分手,行嗎?」

    他強行擁住她,低下頭,薄唇湊近她微顫的唇瓣,激烈的索吻。

    他已受夠了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更受夠了父母及家族長輩不斷的慫恿、催促他再婚的壓力,真的受夠也煩透了這種不暢快又處處充滿無奈的生活。

    「不,不行,至澈……」別這樣誘惑她,真的不要,她會招架不住的。

    「嫩晴,我要你回來,回到我身邊。」

    他吻得愈粗暴狂猛,她掙扎、吶喊得愈厲害,可她愈是反抗,他愈不肯收手。

    「宣至澈,你醒醒!你都叫我丁太太了,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是要如何走回原點,從頭再來?更何況我根本不想跟你走回原點,我一點也不想回到你身邊,你聽清楚了嗎?放開我,你放開我,不要吻我,不准你吻我……」

    她拚命的掙扎,彷彿他的吻和碰觸是劇烈無解的毒,寧願吼得聲嘶力竭,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受了莫大刺激而無人能擋的瘋婆子,也不願再輕易的踩入他誘惑的網裡。

    那面情網如夢似幻,美得令人銷魂,難以自拔,但是困不住她,再也困不住她了。

    因為她已拍翅飛走,即使沒有飛遠,卻是無力回顧了。

    「嫩晴?」她的強烈抵抗與決裂話語讓他停住動作,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之中。

    他的嫩晴竟然用那麼大的力氣抗拒他、推打他?

    為什麼?為什麼?

    他一直以為她還愛他,難道真的只是他的錯覺?

    「你不該一再的侵犯我!」

    接著響起的,是一記清脆的掌摑聲。

    是的,她打他,她打痛了他的臉,更打痛了自己的手跟心。

    「你打我?你瘋了嗎?你打我!」他錯愕、震怒的瞪視她。

    「宣至澈,我們離婚不是離假的,我感謝你這陣子不辭辛苦的來幫忙照顧我們一家老小,但是並不代表你可以對我不禮貌、任意侵犯我,你懂嗎?」

    「是啊!我懂。」

    懂,怎麼不懂?都到這地步了,他怎麼還會不懂?

    他懂,她這一巴掌讓他徹徹底底的懂了。

    他的嫩晴不再屬於他。

    他以為還存在兩人之間的情分,其實早已隨風消逝。

    他想挽回兩人的感情與婚姻,根本是癡心妄想。

    他懂了,他都懂了。

    她打醒了他的理智,打碎了他的夢,也打散了他未曾殘缺過的真心。

    他侵犯她,是的,他侵犯了她的身體,侵犯了她心,可是她有沒有仔細的想過?這樣的侵犯是出自一種愛,一種專屬,她和他的愛。

    「你走吧!明天起不要再來,即使士彥請托過你,我仍希望你不要再來了。」

    她再軟弱沒用,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小孩都照顧不來。

    走到房門前,她伸出手請他離開,語氣無情,眼神無情,連呼吸都無情。

    她全身上下、包括每一根頭髮,都在宣示她對他再也無情,請他滾遠一點。

    「如果當幸福的丁太太是你對我的報復,那麼你成功了,非常成功,我佩服你。」他冷笑,原本熱呼呼的心早已在她不斷的決裂言語澆灌下涼透透了。

    「不,你多心了。我沒有任何報復的意思,真的,我從來沒有想報復你,我唯一的希望只是跟你劃清界線,互不往來,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哈……」他更大聲的冷笑,「換個說法,這叫懲罰。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懲罰我過去沒有好好的珍惜你,對吧?」

    懲罰,她倒沒想過,不過按照目前的狀況看來,她的所作所為都堪稱殘忍,如果她造就他痛苦還不叫懲罰,那會是什麼?

    「是嗎?嫩晴,你在懲罰我?」他追問。

    「不是,都不是,至澈,你向來頂天立地、敢做敢當,既然我們當初選擇分開,你今天萬萬不該再對我們的關係有所奢求,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吧!等你遇到更適合當你們宣家的媳婦,也更適合替你生小孩的好對象,你就會知道我們的決定百分之百是正確的……」

    「就像現在的你一樣,是嗎?你遇到了『更適合你』的丁士彥,所以你覺得我們當初分開的決定是對的?」

    「是,是的,是這樣沒錯。」是他逼她對他動刑,不要怪她狠心。

    宣至澈的心猛烈一抽,痛得快要停止跳動。

    好了,這是最後一刀了。

    夠了,他傷夠也痛夠了,不要再自求懲處了。

    「你幸福就好,我痛死活該。」如她所願,他舉步離開房間。

    盡避他有多麼想回頭再探看小籠包一眼,又有多麼想再深深的望她一回,都忍下了,所有的慾望與渴求,他全都強迫自己吞忍下去了。

    別人的老婆,別人的兒子,他不忍下,還能怎樣?

    真要搶、真要奪嗎?

    不,嫩晴不再愛他,他又搶又奪的,有什麼意義?

    沒有,沒有意義,也不能怎樣,那他還有什麼好堅持的?

    離開吧!就離開吧!

    讓自己像當時答應離婚一樣,瀟灑……

    宣至澈穿過客廳,準備打開丁家大門。

    丁母拄著枴杖,從房裡緩慢的走出來,刻意咳了一聲。

    他轉身,保持風度的開口,「伯母,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被你和嫩晴吵醒了。」老人家淺眠,一被吵醒便難再睡著。

    幸好小籠包睡得沉,沒被他們驚動,不然又要鬧上一陣,大家都別睡了。

    「抱歉,你只好坐一會兒,回頭再睡,小心別著涼,我要走了。」他低聲道歉並告辭,沒半點心情再跟丁母鬥嘴、抬槓或聽她沒事找事故意責難他。

    「慢點,我有事跟你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再來了,嫩晴找到她想要的幸福,這樣很好,從今天起,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丁家任何人了。」

    「那就好,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不怕留不住面子的。」丁母很滿意他的大徹大悟。

    靠!他都認輸了,這歐巴桑是還多事來潑什麼冷水、看什麼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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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1:07
15.

   「你命中注定和嫩晴無緣,看開就沒事了。」丁母雖然沒高調的在他面前大舉勝利旗幟,但是那忍不住揚彎的嘴角充分展現出她成功保住媳婦和孫子的喜悅。

    「伯母,你知道嗎?你的兒子比你厚道許多。」

    丁母臉色一垮,狀極難堪,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只是在扞衛我們丁家一家四口的完整,不要輕易的被你這外人打散。」

    是,她承認自己卑鄙,用盡手段把嫩晴留下來……

    幾個月前,當丁士彥把身懷六甲的賀嫩晴帶回家裡住下時,她就覺得這無疑是上天看原本要絕後的丁家可憐,才賜予他們這個雙重大禮。

    丁士彥曾經在一場車禍意外中受傷,影響生育能力,丁母長年為此煩心,所以賀嫩晴母子的出現就像是為丁家帶來一道希望之光,丁母處心積慮的湊合兒子和賀嫩晴,一箭雙鵰的如意算盤每天照三餐打,打得不亦樂乎。

    遺憾的是,她發覺兒子和賀嫩晴不太來電,為了不讓到手的鴨子平白飛掉,她絞盡腦汁,苦思對策,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很濫卻堪稱管用的「奧步」,所謂強迫中獎。

    她開始開口閉口喊賀嫩晴為媳婦,人前人後皆稱小籠包是她的孫子,哪管賀嫩晴請她千萬別刻意製造這樣的誤解,她依然我行我素,不斷的自我催眠,認為盼久了,美夢就會實現,說多了,弄假也會成真。

    在丁母的心目中,賀嫩晴早已是丁家的媳婦,小籠包更是丁家的孫子,因此她才會對半路殺出來的宣至澈那麼反感,深怕現成的媳婦跟孫子被他拐跑或搶走。

    幸好賀嫩晴把持得住,非但沒有被他誘騙成功,甚且還無情的與他決裂,來個井水不犯河水,這樣的結果不但讓丁母像吃了顆定心丸渾身舒暢,連帶的讓她更加相信賀嫩晴說不定早就愛上她兒子,決定留下來做丁家真正的媳婦。

    「如果家人的感情凝聚力足夠,誰也打不散。」

    「對,事實證明,嫩晴立場堅定,沒被你迷惑了,她是我們丁家的好媳婦。」

    「是啊!你們丁家好福氣,恭喜。」丁母站在勝利的高處瞧他,自負如他又怎麼可能仰她鼻息?再談下去,只是讓自己的心更痛而已。

    宣至澈告辭離去,在夜色的照映下,臉上的陰暗顯得無比荒涼。

    透過客房的窗戶,賀振望著前女婿落寞的背影,不禁喟歎出聲。

    好歹岳婿一場,他對曾經的半子總是存有幾分情分。

    別怪爸爸心腸硬,是你傷害嫩晴在先,我保你不得,也護你不得。

    「伯母。」賀嫩晴走出房間。

    「啊,小晴,還沒睡?」丁母回頭,露出半慌的笑容。「那個……宣先生走了,他說他不會再來了,真好,我們……呃,你總算擺脫他了。」

    「是啊!目前是擺脫他了,但是依他的個性……」說不定沒幾天又會回頭。賀嫩晴話說一半便住嘴,覺得沒必要對丁母多說這些,她走出房間只是想再一次向她表明自己的立場,不希望她持續作著那不可能成真的美夢。

    「你的意思是,他會再來惹你嗎?」看她表情怪異,丁母不免又擔憂起來。

    「伯母,先不管我前夫會不會再來惹我,我只想跟你說,伯母,謝謝你的抬愛,但我和士彥真的只是朋友,我不可能成為丁家的媳姐,所以……」

    「所以我該死心?」丁母稍早熱呼呼的心瞬間冷卻大半。

    「我覺得很抱歉,我……」

    「好了,別再說了,小晴,你不用太早說抱歉,無論如何,我由衷的希望你再多做考慮,畢竟這陣子以來我們相處得很不錯,當婆媳是絕對沒問題的,我也相信士彥會是個好丈夫,人家說的,被愛是鑽石,不管男人或女人,都不應該只被自己的另一半所愛,還要被對方的家人愛,那才會是最閃耀明亮的鑽石。」

    一番苦口婆心,丁母見她未做明顯的回應,便也不再多嘴,回房之前,難掩失望的朝她歎了口氣。

    目送丁母回房,賀嫩晴頓時陷入沉思。

    是的,被愛是鑽石,但是丁母忽略了,光被愛是不夠的,自己也要有愛對方及其家人的能力和意願,才是最美、最璀璨的幸福啊!

    她愛宣至澈,可是憑良心講,她也始終無法放寬胸襟,把愛推廣到他的父母身上,而他的父母更是從來不肯放點誠意接納她,是以在過去的那樁婚姻中,根本沒有任何人稱得上是美玉鑽石。

    至於丁士彥,別說她不愛他,就連他也從來沒愛過她,兩個不來電的好朋友,面對愛情與婚姻,到底有什麼好談的呢?沒有,並沒有。

    任由旁人再怎麼努力的撮合,劣石仍是劣石,他們彼此都不會哪天突然碳化,變成晶瑩剔透義光芒四射的鑽石。

    她從來就不是鑽石,也不奢望自己變成鑽石,因為她知道,不管各種愛情論調在世間流傳多少年,曾經被多少人歌頌或嗤之以鼻,愛情從來不純粹是愛情。

    沒有背後家人親情的支持與認同,鑽石遲早千瘡百損,隨時可能從戒台或基座脫落,消失不見。

    一度揮劍斬情絲,賀嫩晴不敢說自己完全沒作錯決定,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不管是對她個人或對宣至澈而言,她仍覺得這樣做都是最適當的結局。

    自從兩人在丁家鬧翻之後,他果真信守承諾未再出現,坦白說,這還讓她感到挺意外的,原以為按照他愛耍賴又不服輸的個性,肯定還會想出奇奇怪怪的理由繼續作亂,沒想到並沒有,一切風平浪靜,彷彿他與她不曾重逢。

    縱使她心底仍存在著濃厚的依戀,每每望著小籠包,對宣至澈的思念便也日益加深,難以控制,甚至常自覺私心隱瞞他們父子的關係,殘酷的不讓他們相認,實在是罪孽深重,不可原諒,但是事情已不知不覺走到這地步,她再怎麼不舒坦或悔不當初,也只能坦然接受及面對了。

    往正面思考,這樣的結果其實很好且極其合理,畢竟宣至澈是個驕傲自負的男人,盡避他用情再深,總也禁不起她一再的拒絕與驅趕。

    基於此,她很大膽的認為他對她已經死心永遠都不會再來擾亂她的生活,所以為了避免丁母持續一相情願的將她當成丁家媳婦,約莫小籠包兩個月大時,她帶著他,在丁士彥的滿懷祝福,丁母卻頗不諒解的情況下,離開丁家。

    時光匆匆,一晃眼幾個月過去了,小籠包在媽媽與外公的聯手悉心照料下,長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唯獨個性之刁鑽與難纏,令大人們頭痛不已。

    照常理來說,七、八個月大的小孩應該是最好玩、最可愛也最好帶的時期,可是這位大少爺無理取鬧的功力實在是讓領教過的人都說謝謝再聯絡,避之唯恐不及。

    瞧他每天一睜開眼,就是以放聲大哭來同大家打招呼,哭得呼天搶地,常讓不知情的人聽見了誤以為發生虐嬰家暴事件,等他好不容易哭完、鬧完了,一回頭便又跟滑溜的魚沒兩樣,滿屋亂竄,鑽天遁地,任誰來也拽不住,講也講不聽,套句鄉民用語,就是一整個小屁孩德行,真不知道怎麼治他才好。

    「媽媽要上班了,你乖乖的在家裡,要聽外公的話,不能調皮喔!」臨上班前,賀嫩晴總不忘對兒子千叮萬囑,唯恐他把年紀已大的外公搞翻掉。

    他不太鳥她,逕自吸手指,吸得口水流滿圍兜兜,好不噁心。

    「要乖喔!」她不厭其煩,囉唆成性。

    「咿咿呀呀……」煩啊!媽媽講什麼,他聽不懂;他講什麼,她也聽不懂。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叫他乖?乖是什麼東東?能吃嗎?他小籠包不喜歡乖啦!

    母子倆每天同吃同睡,默契卻遠不及那位無緣與兒子相認的男人。

    賀嫩晴幽幽歎口氣,好懷念宣至澈哄兒子時的情景……巨人與小不點相處時和樂融融的畫面,常常在她的夢中出現。

    有時她會笑醒,有時她會哭醒,不論哭或笑,都是因為思念他。

    「這傢伙就這副德行,我會好好的看著他,你放心去上班,別遲到了。」賀振捧著一碗熬得綿綿細細、入口即化的吻仔魚粥走過來,在小籠包的小床前坐下,準備餵食。

    「爸,麻煩你了。」她回過神來,沒再同兒子做無意義的嘮叨,轉身出門。

    她好想他。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是否還愛她?是否也跟她想他一樣想念著她?

    賀嫩晴,你混帳!明明是自己選擇放棄的,卻又在每次思念來襲時感到深切懊悔,她討厭自己動不動就出現這樣的糾結與思緒,非常討厭!

    過午,宣至澈吃完因為忙碌而稍遲的午餐後,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稍事歇息,眼睛看著電視新聞的畫面,心思卻全不在上頭。

    與嫩晴短暫重逢後又分離至今,幾個月的時間悠悠流逝,事業鋼鐵人如他,無一日不在哀悼自己那挽不回的婚姻與愛情,有時他會自我安慰,嫩晴愛上誰、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她幸福快樂就好,但是每當思念過濃、情意過剩,他就會有股衝動,想插翅疾飛到她的身邊,牢牢的抱住她、守著她,向她訴說失去所愛的苦楚……

    喔,不,不必靠近她,也毋需她流露出同情的眼光,撥冗聆聽他說話,只要……

    只要能讓他貼在她房間的窗口,隔著冰冷的玻璃,靜靜的瞧她幾眼,就夠了……

    「總經理,你現在忙嗎?」喬羽兒撥了內線電話進來。

    忙,忙著害相思。

    「不忙,有什麼事?」拉回思緒,他欠了欠身,提振一下精神。

    「總經理,你還記得丁士彥先生嗎?」

    「怎麼會不記得?」他悻悻然回應,還翻了下白眼。

    拜託!他是失婚、失戀,又不是失智或失憶,怎麼會不記得丁士彥是何許人也?不就是他那無情前妻的新任老公,小籠包的爸爸嗎?就算頭殼壞去,他都記得這號人物。

    「他們現在在秘書室這裡,說要見你。」

    「他們?」嫩晴也來了嗎?「請他們進來。」

    一想到可以見到嫩晴,他二話不說,馬上開門迎接。

    只是……為什麼那對夫妻會一起來找他?難道吃飽沒事做,嫌他情傷不夠深,故意要來曬恩愛給他看?

    這幾月來,他拚命忍住每每回憶起過往便要瘋狂爆發的怒意和崩潰的思念,決心不再去打擾她,為的就是希望還給她想要的清靜空間與生活,如今她卻跟丁士彥聯袂上門找他,究竟有何貴幹?

    盯著門口,他忐忑揣度,思緒驟然變得異常混亂,正想深吸一口氣,藉以鎮定心神之際,丁士彥的長腳已跨進門裡,手裡緊緊的牽著嫩……喂,那個女的是誰啊?

    「宣先生,好久不見。」丁士彥春風滿面,身邊的女人笑容甜美。

    「好久不見……」宣至澈訥訥的應道,疑惑的目光定在他身邊的女人臉上,無法移開。

    這女人該不會是丁士彥在外頭勾搭上的女人?

    若是,那嫩晴怎麼辦?


16.

    「喔!宣先生,容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妻林小茜……」

    「未婚妻?什麼未婚妻?嫩晴呢?你把我的嫩晴怎麼樣了?你這傢伙竟然膽敢搞外遇,看我怎麼修理你!」宣至澈狠戾的質問,雙手抓住他的衣襟。

    「啊!宣先生,住手,請你冷靜的聽我們解釋。」林小茜護夫心切,當下扯住宣至澈的雙臂,阻止他動粗。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們都手牽手的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想怎麼解釋?可惡啊!丁士彥,你這傢伙看起來老老實實,沒想到還真會偷吃啊!喔,不,你不只偷吃,還明目張膽,大方的招搖餅市、外帶見人,你不要命了啊!耙這樣欺負我的嫩晴,我的嫩晴是容許你這樣欺負的嗎?」

    砰的一聲,他的拳頭落在丁士彥那張早已被他勒得笑不出來的臉上。

    沒辦法,破口大罵不是以發洩怒氣,他非打得這變心的壞傢伙滿地找牙不可。

    「宣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打人?」林小茜驚叫,心疼的眼淚立時飆出。

    「宣至澈,你瘋了。」被重擊一拳,丁士彥撫著臉頰,啼笑皆非。

    「我是瘋了,為了嫩晴,早就不知道瘋過幾百次了!耙欺負我的嫩晴,打死你……」宣至澈惡狠狠的說,強硬的拳頭再度舉起,目標丁士彥的腹部。

    「等等!我跟嫩晴是假的!我們每個人都在騙你、誤導你!」眼看他堅硬的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降臨,丁士彥急聲大吼,及時保住自己的腹部。

    「假的?什麼假的?我聽你在放……」屁!「呃……你說什麼?」騙跟誤導?

    宣至澈怔然不動,被那些字眼弄糊塗了。

    「我跟嫩晴根本不是夫妻關係,在你跟嫩晴重逢後所發生的一切,半由你主觀看圖說故事,半由你傻瓜聽信別人為你說故事,其實都是假的。」

    「這……為什麼是假的?你親口說過你是嫩晴的老公,更何況你們的兒子都出生了,不是嗎?」宣至澈原本暴怒的吼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喃喃碎念。

    「我和嫩晴只是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

    「老……老朋友?」

    「如果你肯收回拳頭,我就把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他專程來為他解謎,沒想到什麼重點都還沒來得及講,就先吃了他一記硬拳,好心沒好報。

    「喔,抱歉,一時衝動。」宣至澈這才發現自己不問是非的野蠻拳頭還停在他的腹部前方,趕忙縮回手,輕聲致歉。

    丁士彥目光斜掃,揶揄的說:「是一時衝動嗎?我怎麼覺得你想扁我想很久了?」

    「呃……丁先生,你真愛說笑,呵呵……」差點衝動誤事,他尷尬不已。

    丁士彥這傢伙深藏不露,憨厚的外表下竟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精明啊!汗顏的別開視線,宣至澈調整混亂的思緒,對他們綻放充滿善意的笑容。

    「其實這一路走來,你可以運用很多方式去求證你心目中的任何疑點,抓出一堆很明顯的破綻,比如說,嫩晴不是我的老婆,小籠包是你的孩子。」

    「我……」他被堵得啞口無言,覺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小籠包……喔,天啊!小籠包!那個五官擠得像是一粒剛捏好的小籠包的醜小孩,竟然千真萬確是他宣至澈的兒子!

    這無疑是近一、兩年來,他遇到的最讚的事情了。

    「當局者迷,你的眼裡只有嫩晴,心裡滿是嫉妒與憤怒,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會忽略很多明明已經擺在你面前的事實,將你自己推入更深、更迷惘的痛苦之中。」

    聽聞過商場上的宣至澈是個行事作風果決明快的狂人,丁士彥卻很意外的發現,當宣至澈面對感情時,竟然像個不思前也不顧後的莽撞小孩,只知蠻奪,不懂智取。

    「我不明白。」非但不明白,此時的他還感到萬分沮喪。

    尚未聽完丁士彥說明的事情真相,他卻已確走過去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我必須說,在這事件上,我媽和嫩晴得為你負起最大的責任,因為先是我媽嚴重的誤導你,讓你以為嫩晴是我們丁家的人,然後嫩晴又打蛇隨棍上,故意將錯就錯,什麼都不跟你解釋,而我身為嫩晴的好友,受她之托,也只能封口,但是我在良心的驅使下,仍另外想了辦法幫助你,替你製造機會,讓你自由進出我家,近距離接觸嫩晴,只可惜,最後是你自己搞砸的。」

    不管對嫩晴,還是對宣至澈,丁士彥都算仁至義盡了,包括今天來訪,是因為他對宣至澈從無敵意,甚至視他如友,否則他挽不回前妻干他何事?他自己和小茜幸福就好了,何必管這對明明相愛卻又覺得分開最好的夫妻的死活?

    「你說得對,是我自己搞砸。」宣至澈承認自己太猴急,完全沒考慮到他與嫩晴之間根本問題重重,而這些問題的存在,並非他再引誘她火辣辣的滾上床,或耍詐使計多吻她、多抱她幾回,就會一一崩裂瓦解。

    契合的性愛,是維繫婚姻的一個重要環節,卻絕非有了它就可以不顧別的。

    床頭吵是一回事,床尾和又是一回事,世上多的是床尾和了,一翻身又床頭開始吵不停的夫妻,治標不治本。

    無論是否在婚姻中,他都不願與嫩晴的關係陷入此類的惡性循環。

    「女人心很複雜,她不說不求,並不代表她沒想法。宣先生,你有認真的思索過嫩晴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嗎?商場上精明犀利如你,在退回婚姻與愛情這一塊時,你能給她的又是什麼樣的未來,如果你給不起她要的,今天你就當我沒來過,我白受你一拳也無害。如果你給得起她要的,為什麼要放棄呢?」

    「我其實沒放棄過,只是當我聽見她說她愛你時,就整個瘋狂了,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這就是令他最感痛苦、最受不了的一點,才會選擇退出成全。

    「這種話,你居然深信不疑,哈哈……」

    「是啊!我以為她愛你……真該死,我那時候竟然相信她愛你,不愛我!」此刻重新回頭看一遍、想一遍,他簡直笨得無藥可救,一切都是自找苦吃。

    好了,多謝丁士彥的來訪,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了。

    老婆本來就是他的,他還會不瞭解該如何「治」她?

    「賀寶書,你給我出來!」賀嫩晴趴在地上,翻開床罩,對著床底下大聲喝令。

    沒幾月大就已調皮到沒人管得住,滿週歲的他更是變本加厲,完全不受控制,活像國際大流氓。

    卡滋、卡滋……

    賀寶書,亦即小籠包大少爺,躺在床底下,蹺起米其林二郎腿,兀自嗑著自己好厲害從那沒拴緊的餅乾罐偷挖來的餅乾,吃得津津有味,才不管媽媽在他的秘密基地外頭鬼吼鬼叫個啥東東呢!

    「跟你說幾百次了,不准躲在床底下吃東西,你怎麼都不聽話?」眼看兒子無動於衷,她又加大音量咆哮,自以為還不錯的修養,已經在兒子的面前破功破到看不清原貌了。

    呵呵……好吃,好吃。

    他一個勁的吃餅乾、吮手指、舔嘴唇,完完全全沉浸在餅乾的美味裡,超享受的,對於親愛媽媽的叫囂,始終充耳不聞,一點也不在意。

    「我們趕時間出門,你別鬧了行不行?」她沒耐性的大喊,都快把嗓子喊啞了。

    前不久傳來了士彥與女同事林小茜陷入熱戀,緊接著訂婚的好消息,今天正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她已事先跟公司請好假,因為路途遙遠,原本準備一早就出門,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頑皮兒子從一起床就連續闖禍,不下五、六件,害她和賀振疲於應付,時間便在這樣勞心焦思的七磨八耗中,由原本的寬裕變拮据。

    眼看都近午了,一家三口卻還絆在這兒動不了。

    「乖寶寶,快出來,別浪費時間了,媽媽要帶你去看新娘子,新娘子好香、好漂亮呢!」她持續說之以理,動之以情,軟硬兼施……可惜通常沒效。

    咕嚕,咕嚕……

    大少爺全然置身事外,餅乾吃撐了,往床腳旁事先備好的一隻水藍色小靠枕一躺,小肥手拿起裝滿開水的莫哭杯,灌蟋蟀一般仰頭暢飲而盡,那副慵懶滿足又極其愜意的模樣,跟彌勒佛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哇咧!一歲大的小嬰兒離床出走會自備糧食和開水也就算了,還懂得帶枕頭睡覺,好啊!你好樣的賀寶書!

    「不怕肚子爆炸啊!你開水這樣灌的?」兒子豪放牛飲,小肥肚一下子脹得像大鼓,游泳圈都從紙尿褲的腰圍滿出來了,她看了真是好氣又好笑。

    「把他拖出來,光這樣叫,他不會甩你的。」賀振在一旁出主意,並非他這外公心腸硬,實在是這壞小子太難管教,每次調皮起來,別說親媽屢屢崩潰,想抄蒼蠅拍狠狠的抽他肥滋滋小屁股一頓,連最有耐心、最寵溺他的外公也時時拿他沒轍而猛搖頭,大歎這小孩是遺傳到誰,怎麼這麼難帶啊?流氓都沒這麼難伺候好不好?

    「看樣子是該拖出來。」賀嫩晴的上半身已爬進床底。

    「啊!」賀寶書吃飽喝足,理該行動困難,豈料身手依然矯捷,輕巧一翻,滾到床底更深處,厲害的是,逃難時,還會不忘回頭把枕頭夾帶過去。

    「賀寶書,你皮癢,還跑給我追……」

    「達達達達……」

    「又來了!除了達達達,你能不能說點別的?學小狽狗汪汪叫也行啊!」真後悔給他看網路爆夯的雙胞胎嬰兒用達達語吵架的影片,搞得這小子什麼正經話都不肯學,一天到晚只知道模仿達達達,連「媽媽」這麼簡單的發音都發不出來。

    「達達……」

    「達達,打爆你這臭小孩,達!」

    相準兒子的肥腳,她盡展手臂,用力一抓,把他從床底拖了出來。

    「達……」放開我,放開我。

    落入強權娘親的手中,大少爺仍不甘就範,奮力掙扎。

    「瞧你又搞得髒兮兮的,一天是要洗幾次澡啊?不累壞媽媽,你不甘心就是了。」看著兒子原本乾淨潔白的小背心,在經過他一陣狂吃豪飲之後,留下一大攤口水和已成糊狀的餅乾屑,她簡直想揍昏他。

    哎呀!不管了!

    她使出平常訓練有素的蠻力,一把將他抓進浴室,乾淨利落三分鐘戰鬥澡動作完畢,然後飛快背起打包好的嬰兒用品袋,一旁等得差點睡著的賀振立即跟上,三人速速出門。

    一坐上計程車沒幾秒,那個像蟲一樣不停蠕動的壞小子總算在媽媽的懷抱裡躺平,呈大字型,安靜的睡著了。

    哼哼,好小子,睡了就好,不然媽媽真想哪兒也別去,直接送你去警察局!

    飯店裡,丁林府婚禮會場,絡繹不絕的賓客一見盛裝打扮的丁母與意氣風發的新郎宮,便是雙手作揖,恭喜聲不斷,到處喜洋洋。

    「女兒,快快快,小籠包先交給你,我去上個洗手間。」膀胱無力,賀振信手將孫於放在正在禮金台簽到的賀嫩晴腳邊,未待應聲,他老人家就一溜煙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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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1:31
17.

    「爸,等一下啦!」名字還沒簽妥,紅包也未遞上,雙腳就被突然攀過來的兒子纏得差點跌倒,賀嫩晴轉頭,想請老爸再照料一下那調皮小子,卻只來得及看見老爸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盡頭,她無奈的長吐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重心,在貴賓簽到簿上草草落筆,並將手上的紅包遞交出去,好不容易完成動作,正想彎身抱起兒子,不料一低頭,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圓滾滾的小籠包,而是一個貌似沒神經、踩到她的腳卻全然沒感覺的老太太乾癟癟的腳。

    我……我的小籠包呢?

    她當下嚇得臉色刷白。

    思及兒子喜歡躲在床底下的惡習,她第一時間就彎下身,掀開禮金台喜氣的粉紅色桌罩,焦急的目光從左邊快速梭巡到右邊,但是裡頭除了收禮金的小姐們的美腿,其他一概空蕩蕩的,並未有他的蹤影。

    天啊!她的寶貝兒子是不是被壞人抱走了?

    一往壞處想,她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小傢伙平常離床出走成性,橫豎是在自家地盤,安全無虞,如今出門在外他還不安分,隨處亂爬上演失蹤記,萬一真的出事了,要她怎麼辦才好!

    引頸環顧四周,兒子卻像是人間蒸發,連個影子都沒看見,賀嫩晴心急如焚,就在眼淚隨著恐懼加深而落下的瞬間,忽地瞥見筵席廳其中一張桌子的桌巾流蘇正不住的晃動,她立時拔腿奔上前,滿臉期待的掀開桌巾。

    「寶貝,是你在裡面對不對?」

    呃……對,不只她兒子在裡面,她兒子的……老子也在裡面!

    宣……宣至澈,他怎麼會也在這兒?

    「達、達。」賀寶書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興奮的以達達語打招呼。

    「嗨,嫩晴,好久不見。」宣至澈也笑嘻嘻的揮手,同她打招呼,和久未見面的兒子依然默契十足,怪不得人家說小孩不能偷生,父子倆擺在一起,就是像。

    這「像」,並不是說宣至澈活到三十二歲了還跟小籠包初生時一樣醜,而是滿週歲的小籠包已經明顯的看得出來得到英俊爸爸的真傳了。

    「宣至澈,你……你抱走我兒子?」被父子倆攪亂思緒,她不顧形象的雙膝一跪,迅速鑽進桌底,欲從他手中把兒子搶抱過來。

    不料兒子死命攀住宣至澈的脖子,而宣至澈也大有不肯鬆手的意思……眼見那父子倆如膠似漆黏牢牢,為了小孩安全,她也不敢硬搶,只好停手,冷眼以對。

    「把、巴,把、巴……」賀寶書的小手拍了拍宣至澈的臉,像是在替媽媽引介。

    「爸爸?喔,不,寶貝,他不是你爸爸……咦?賀寶書,你……你會喊爸爸?你怎麼會喊爸爸?」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她被兒子不甚標準,但聽得出來就是在喊爸爸的稚嫩牙語嚴重嚇呆了。

    「我教的。」宣至澈得意的咧嘴笑著,「兒子的學習力超強,教兩遍就會,真聰明。」

    「有聰明嗎?」她辛苦拉拔、教養他,耐心的教他喊媽媽教了八百遍,他還連半個音都發不正確,可是他現在竟然會喊爸爸,這太不公平也太不給她面子了吧!

    「當然聰明,不愧是我兒子,嘿嘿……」

    「你……你怎麼知道他是你兒……」喔,不,此話一出,等於親口招認。她連忙閉嘴,撇開臉,但是在他挑逗性十足的逼視下,深知自己再也圓不回之前苦心編派的謊言了。

    她羞愧的迴避著他灼熱的視線,希望敏感話題就此打住。

    然而他成竹在胸,哪肯輕易的放過,已浪費太多時間去追悼過往,接下來他要卯足勁衝刺了。

    「是丁士彥告訴我的,他把你和丁伯母所有的謊言都揭穿了。」

    「又是他,他真會出賣我,這是第二次了。」她忍不住驚呼,但是在靜心體會後,又無法責怪丁士彥屢次的背叛,畢竟他本來就一直處在鼓勵她回宣至澈身邊的立場,他是為了她好,她知道,只是沒料到他來陰的就是了。

    「出賣你,功德一件,我很感激他。」

    「是哦!洩我的密,扯我的後腿,都不知道他的功德該歸類為哪一項。」

    「是你好傻、好天真,竟然以為秘密永遠不會揭穿。」

    他把她的臉扳回正面,深深的望進她的眸底,鎖定她的視線。

    「我……」完全沒台階可下,她覺得好丟臉,與他近距離對峙著,心跳也全亂了。

    「你真的寧願傻傻的守著破綻百出的爛秘密,也不願跟我一起創造幸福嗎?」

    想來可悲,他宣至澈自認為頂大立地的好男兒,卻建立不了心愛女人對他的信任。

    「我們哪來的幸福可言?要有,也早已被許許多多的殘酷現實給切割得支離破碎,難以癒合了。」黯然垂下羽睫,她努力維持鎮定。

    一如從前,他迷人的氣息總是教她心狂意亂,恨不能趕快爬出桌底,離他愈遠愈好,偏偏兒子一手扯住爸爸的領口,一手拽緊媽媽的衣襟,替僵持的兩人製造出一種難分難解的曖昧情境,那雙慧點的大眼睛還精明早熟的釋放出類似「嘿嘿,爸爸媽媽,你們兩個誰也別想逃」的訊息。

    「或許幸福曾經被我們聯手破壞掉,但是沒關係,嫩晴,我會重新找回屬於我們的幸福。」找回後,努力堆疊,讓幸福猶如天然湧泉,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目標有點太崇高遠大,可是他有自信辦到,不怕搬石頭砸自己腳的窘狀發生。

    「你休想誘惑我。」幸福不是擺在市場裡販售的杏仁跟福菜,掏錢買就有。經過這些年,她根本不敢把幸福看得太簡單。

    「這不是誘惑,而是……」而是他由衷的承諾。啊!忍住,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根本不需要去誘惑一個……普通朋友。」

    欲速則不達,適時放慢步調,絕對必要。

    丁士彥為他解開真相後的這些日子,他無時無刻不想拔腿朝她飛奔,將她抱個滿懷,但是又擔心吃快弄破碗,把事搞砸,只好努力勸阻自己別衝動,在諸多思慮及考慮下,他決定利用她也會出現在丁士彥婚禮上的機會,踏出追妻第一步。

    多虧前岳父和小籠包分別以尿遁法和懷中逃脫術全力配合演出,才得以讓他的詭計施展得如此順利,待他重新贏得美人歸,必定好好的答謝他們兩位的慷慨相助。

    那麼,截至這秒鐘為止,他與嫩晴雖不至於相談甚歡,但至少沒產生巨大衝突,再來他要做的,便是卸除她的心防,博取她的信任。

    來這兒之前,他早就設定好一套完整戰略,假若在位極力勸說復合仍無效之下,便會見風轉舵,改變走向。

    私底下他已沙盤推演,模擬過許多次,實際運用應該沒問題。

    「普通朋友?」他突如其來的說法讓她訝然睜大眼睛。

    「嗯,朋友。從今天起,我們就當朋友吧!我絕不會再逼你跟我復合當夫妻。」他舉手發誓,動作過大,差點把桌子掀翻。

    「是喔?」怎麼變這樣?她的疑惑因為他信誓旦旦的保證而更深了。

    「嗯,當那種朋友就好。」什麼壞事都能幹的朋友。

    喔,不,宣至澈,時機未成熟,千萬別走漏心聲了,忍住。

    「那種朋友?是哪一種?」她當真被他搞糊塗。

    「就閒閒沒事可以約出來一起吃吃喝喝、看看電影,散散步、聊聊天,完全沒有感情包袱和壓力,很輕鬆自然的那一種。」屁咧!這樣他會滿足才怪。

    不過,老話一句,宣至澈,你要是個硬漢就忍住,切莫衝動,慎防功虧一簣。

    總之,先提高自己對她沒有過分奢求的信任度,再慢慢的見縫插針,逐步瓦解她的意志,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手段不一定光明,但通常管用。

    「是喲?這樣就好?你不會想跟我上床?」夾帶強烈懷疑的眼光斜斜睨向他,她才不相信他對她沒有別的企圖。

    分開了這麼久,今日兩人一碰面,別說肢體碰觸,光是彼此的眼神交會,她就不免心思蠢動、想入非非了,而他堂堂血性男兒一個,又擺明了還深愛著她,怎麼可能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還能力守君子協定,只當朋友,不當色狼,連碰都不碰她?

    她就看準了他不可能!

    「嗯,不會,不會的,你放心。」除了口頭保證之外,他再度慎重其事的舉手發誓,表情好誠懇,眼神超堅定。

    「不會?」她的柳眉往上一挑,懷疑態度打死不退。哼哼,這傢伙嘴巴說不會,心裡一定有詭計,她太瞭解他了,別想騙。

    「真的不會。」咦?難道她希望他答「會」?

    倘若她打從心底認為兩人終究會上床,他卻傻傻的一直堅稱不會,那他……豈不是「禽獸不如」了?

    「你確定?」提高尾音,她根本沒信他半分。

    「如……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一定樂意奉陪,盡心配合,全力以赴,包你滿意……」逆向解讀,他深覺有理,於是立即改口,迎合她的說法,豈料引來她一記大爆栗。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

    「喔嗚!」冷不防被她巴頭,他慘叫一聲。

    「達達達,把、巴……」一見媽媽對爸爸動粗,賀寶書飛快護駕,邊安慰的拍拍爸爸的頭,邊出言抗議媽媽,眼睛還瞪得超大。

    想打爆爸爸的頭,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你看,兒子都抗議了。」兒子不畏強權,替他伸張正義,真是太孝順了,有勇者風範,簡直跟他一樣。

    很顯然,他們父子倆是同一國的,她覺得被排擠,好受傷。

    「你媽媽好恐怖。」與兒子朋比為好,宣至澈「有恃無恐」,敢挑釁她了。

    「把、巴……」欠揍的賀寶書不知道媽媽的心在淌血,竟還高聲附和他親愛的爸爸。

    太傷心了,賀嫩晴再也無言以對。算了,桌底這窄小的空間就讓給他們父子倆去你儂我儂,她退出總可以吧!

    她拿開兒子攀在她胸口的小胖手,準備倒退出去。

    「嫩晴,好嗎?當朋友?」宣至澈握住她的手腕。

    「好……好啦!我們快出去,喜宴快開始了。」桌外人來人往,都在找位子入座了,她壓低嗓音,迴避著他總是令她意亂情迷的目光,快速從桌底退出來。

    「也對,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尤其他人高馬大,長時間挨在桌底下,著實難受極了,於是一手將兒子托起,夾在腋下,也很快的爬出桌底。

    喜宴尾聲,賓客陸續離場。

    「寶貝,來,媽媽抱,我們要回家了。」

    賀嫩晴說了不下數十次,兒子仍舊不肯離開宣至澈的懷抱。

    「巴巴巴巴巴……」達達語變巴巴語,賀寶書的腦袋瓜猛搖,肉肉的腮幫子猛往爸爸的胸口蹭,拚命的撒嬌。

    「媽媽明天還要上班,你能不能合作一點?別蘑菇啦!」小傢伙在家時,鬧得天翻地覆不出門,出了門,現在要帶他回家,他反而又拒絕歸巢,真的很難纏耶!

    「巴巴,巴巴……」頑皮小子不聽話,還愛頂嘴。

    「你不能有了爸爸,就不要媽媽呀!」她哀怨的瞅著兒子,殷殷期盼兒子趕快良心發現,重回媽媽的懷抱。

    哪知兒子喜新厭舊,萬般無情,竟然連瞧她一眼都不肯,還以連續尖叫和拳打腳踢杜絕她的呼喚與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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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1:50
18.

    「賀寶書,你……」爸爸叫得那麼清楚又親暱,教她這每天為他把屎把尿的媽媽情何以堪?她簡直不只要傷心死,也快嫉妒死了。

    「糟糕,小傢伙不會喊媽媽就算了,現在連媽媽都乾脆不要了。嫩晴啊!枉費你凡事以他為重,苦心扶養,呵護備至,哇,到頭來,人家卻是有了爹就不認你這娘呢!可憐啊!」賀振非但沒幫忙勸外孫回頭,還落井下石,讓女兒更難過。

    「爸,你嫌我麻煩不夠多是不是?」臉色慘澹,跳著慍火的目光往狀似幸災樂禍的賀振臉上掃過去,她總覺得今天老爸言行詭異,彷彿暗藏著什麼玄機。

    「我可沒有喔!」賀振擺手撇清,「是你兒子胳臂往外彎,我也沒轍……好了,小籠包的事,你們倆看著辦,你丁伯母約我續攤,我該過去集台了,讓人家等太久,不好意思。」他偷偷的與宣至澈交換了個眼光,匆匆離去。

    「爸,你就這樣丟下我?」賀嫩晴叫喚老爸,老爸一去不回。

    怪怪的,老爸離去前與宣至澈互看一眼,是什麼意思?

    莫非真有什麼陰謀在進行?

    宣至澈在她的背後定然說道:「我絕不會丟下你。」

    「你跟我爸是不是有什麼勾結?」此話沒根沒據,純粹脫口而出,但是說出來的瞬間,她覺得好像有命中到什麼重點的樣子。

    「勾結?」呃……是啊!你被你爸出賣了,而我是買家。「沒有啊!怎麼了?』

    「剛剛你們兩個的『臨別秋波』,很啟人疑賓。」

    「哈……」他忍不住大笑。

    「笑啥?」她悻悻然瞟他一眼。

    「嫩晴,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牽起她的手,沒說明去處,就拉著她走。

    「去哪?我明天要上班,得趕回去……」算是拒絕,可是她的語氣明顯有些遲疑。

    「晚點我送你回去,擔心什麼?」她該擔心的是她那顆走火的心吧!呵……

    「呃……我……」她擔心的不是趕不及明天上班,而是憂慮自己再多跟他相處一分一秒,把持不住的機率就會大增。

    他口口聲聲的說當朋友就好,可是她才不這麼想。

    她沒辦法把他當朋友看待,因為她對他的愛戀和渴望從來沒有停止或消退過。

    之前謊言說得辛苦,愛意忍得痛苦,但是隨著時間和人事變遷,在丁士彥有心的推波助瀾,老爸看來也有共謀的嫌疑之下,紙包不住火,而她這團火已在宣至澈以退為進的勾引下,開始囂張的以燎原之勢熊熊燃燒了。

    「我不會乘機對你怎麼樣。」他強調。

    「但是我怕……」我怕我會乘機對你怎麼樣。

    天啊!久旱逢甘霖,人家都再三表明沒那意思,她倒春思茂盛,慾海倒灌了。

    「我只不過帶你和小籠包一起去走走逛逛,有什麼好怕的?」她那副欲語還休、好生為難的嬌怯模樣,分明是情念作祟、慾望操弄下的產物……嘿,很好,釣竿晃動,魚兒有上鉤的跡象,他勝算超大。

    「好……好吧!」遲疑再遲疑,猶豫再猶豫,但是當「好」字從嘴裡慢慢的吐出來時,她就知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距離丁家約莫兩分鐘的路程,宣至澈購置的芒果園就在眼前。

    「誰家的果園?長好多芒果耶!」賀嫩晴為之驚艷。

    一整片濃綠的樹叢中,綴飾著無數紅透透又亮橙橙的果實,美麗極了。

    「正值產季,我又照顧得好,當然果實纍纍大豐收。」宣至澈站在一棵樹旁,仰頭望著心血結晶,笑意飛揚。

    「你照顧得好?」他幾時開始改行務農了呀?敢誇這大口。

    「嚴格來說,是工人照顧得好,我不過是偶爾來之的監工,嘿嘿……」得意忘形,不小心吹破牛皮,他趕緊大笑幾聲。

    「果園是你的?」她滿好奇的,他怎麼會對果樹起了興趣?

    「嗯,我買的。你生小籠包的那天,我正好跟果園的前主人約好洽談買果園的事,結果在路上撞到丁伯母,又遇到你,這件事就這麼耽擱了,直到前陣子為了某個原因,我才積極的將買果園的事處理好。」

    「還有特殊原因啊?」還以為他純粹錢多,學人家搞休閒農場,附庸風雅哩!

    「算是一種移情作用吧!你喜歡吃芒果,我就買芒果園用來悼念我們短暫的戀情和婚姻……喂,嫩晴,別用那種見鬼的眼光看我,你不能否認這對我來說是挺好的療傷方式吧?嗯?朋友,你說?」他故意抬出「朋友」二字刺激她,若沒觀察錯誤,他的詭計逐漸奏效。

    「你……」朋友」二字像尖錐,冷利的戳痛她,同時也將她偽裝的堅強刺出大洞。

    「我永遠忘不了你每次吃芒果時,臉上那滿足甜蜜的笑容,哪怕是被芒果汁沾得滿嘴滿臉,牙縫也塞了數不清的芒果纖維,美女形象盡毀,你也不在乎。」他抬起手,採下一顆形狀渾圓又紅得發亮的果實,笑嘻嘻的送到她的面前。

    回首前塵,無處不美,未來的路,他仍希望與她牽手並肩而行。

    「幸好我只喜歡吃芒果,要是我愛珠寶鑽石,你會不會把金山銀山都買下來呀?」雙手捧接過芒果,她滿心歡喜,澄澈的眸子跳躍著晶燦的光芒,笑逐顏開。

    他笑著,眉峰微挑,眼神魔幻。「那也不是沒可能。」

    「財大氣粗嘛你!」話是說得硬邦邦,但是她貪心的嗅聞迷人的果香,甜蜜的美靨再也收不住,情感更是大舉白旗,吶喊著我要投降。

    不必說什麼金山銀山,也別說一整座果園,光一顆他為她親手摘下的小小芒果,就足以深深的打動她的心了,何況她的心正為他而澎湃翻攪著。

    假若良機來臨,他礙於「朋友之說」不敢對她動手,她極可能就心動不如馬上行動,自己巴上去。

    「蚊子開始多了,你和小籠包都太可口,它們可不會放過,進屋裡去,別便宜了那些蚊子。」黃昏時分,蚊子飛繞,宣至澈急著將細皮嫩肉的母子倆帶往坐落在果園東北角的一間新建的小木屋。

    跟隨他的腳步,凝視著他那替她遮去耀眼夕照的魁梧身影,她吞了吞口水,輕聲喚道:「至澈,等等。」

    「嗯?被蚊子咬到啦?」他回頭,溫柔的詢問,深邃的黑眸裡旋著濃得化不開的關愛,但是一想她的細皮嫩肉被蚊子肆虐過,就難忍粗口,「可惡的蚊子,果然識貨。」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當朋友。」她才不管蚊子有沒有佔她便宜,只想坦白表明自己的訴求。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適不適合?」他語調起伏,被她的說法搞得有些慌。

    不會吧?如果連這招都失效,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妙招能夠挽回得了她。

    「不必試,真的,不必試。」她急切的搖頭,神情緊張。

    「為何連試都不肯試?剛剛在喜宴的桌子底下,你明明答應我了,我們說好了的。」她怎麼出爾反爾?這樣他會很困擾耶!

    「不!至澈,我後悔了,我後悔了。」她急躁的嚷道。

    「嫩晴……」他的心和眉頭同時糾結,言語瞬間蕭瑟,剩下不知所措的呢喃。

    四目相接,他無法解讀此刻從她眼裡跳閃出來的情緒是什麼,強烈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落與絕望。

    他的嫩晴竟然連當他的朋友都不願意,可見她有多厭惡他,有多想擺脫他。

    「你聽我說,近兩年來,我好不容易才適應了沒有你、只有我和小籠包的新生活,但我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她堅定的搖頭,目光緊緊鎖住他佈滿疑惑的臉。

    「你……你的意思是?」上半句她說她好不容易才適應了沒有他、只有她和小籠包的新生活,下半句卻說「但」她不想再那樣過下去了……

    那個「但」,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聽起來下半句根本就在推翻上半句?那她的意思不就……不就……怎樣?哎呀!他不知道啦!

    他被她的言詞嚇到腦漿結塊,無法思考了。

    「我的意思是,不能上床的朋友,省省免了吧!」

    她要跟他上床!

    她要跟他重拾親密關係!

    他說的什麼純友誼,在她聽來,根本是放屁!

    「不然你想當能上床的朋友,是嗎?」要上床就明說,犯得著嚇他嗎?

    他都有聲明在先,她想要的話,隨時隨心,只要他在,任何狀況,他都絕對義無反顧加以配合,絕無問題。

    只不過她現在到底是在拒絕他,還是在誘惑他?

    他怎麼都搞不懂,愈來愈糊塗。

    正當他依然矛盾的前疑後慮,摸不著頭緒之際,她已顧不得小籠包還在他的懷抱裡,腳尖一個使勁踮起,纖細的手臂往上伸展,用力攀住他的頸項,火熱的雙唇便迎上他那因為茫然不解而微微張啟的嘴,與他共享久違的熱吻。

    「唔……」這哪招?

    被她突然衝撞過來的甜吻嚇著,他詫異的瞠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已經對他冷冰冰那麼久,久到他不敢羅列細數的嫩晴,竟然會主動吻住他。

    喔!老天爺啊!這太銷魂、太美妙,是夢嗎?若是,別讓他醒過來,他願長睡。

    驚喜的感覺充斥在心中,他怔忡的接受她的吻,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她濕潤的粉舌一點一滴的往他的嘴裡進攻,那肆意的舔舐與勾纏使得他僵滯的感官猛然活了過來,歡愉取代了所有的疑惑與不安,他給予的回應是比她更為狂野的失控反撲,以及誰也休想喊停的掠奪與索求。

    來吧!嫩晴,我們依舊相愛,既然相愛,哪有不上床的道理?

    來吧!嫩晴,我們多麼瘋狂的需要彼此,既然需要,哪有不互助合作的道理?

    來吧!嫩晴,我唯一的愛,我的嫩晴。

    「達達、巴巴……」

    爸媽癡纏中,這時候的小籠包不是小籠包,而是一坨被忘情的爸媽夾在中間攪來和去、很有鬆散跡象的餡料,可憐的他快從他們的懷間滑落了,救命啊!案母親大人。

    「啊!對不起,寶貝,差點摔了你。」

    見色忘兒的不肖父母,總算在兒子垂直墜地之前,及時聯手撈住。

    失控的熱吻過後,在兒子面前,宣至澈與賀嫩晴倒是落得尷尬無言,然而雙方那不時交會的眼神卻又無邊無盡的傳遞著濃烈的迷戀與慾望。

    多想好好的擁緊彼此、親吻彼此,更多想不顧一切的滾上床,好好的纏綿,直到天明,努力將失落已久的歡愛看能要同多少算多少,可是……唉!

    諾大的屋裡,經艷陽烘烤一整天之後,仍留有餘熱的地板上,精力旺盛的賀寶書扭著肥屁股攀來爬去,玩得不亦樂乎,他們又怎麼能對這顆超級電火球視若無睹?

    「嫩晴,我們的兒子……呃,一向是這樣的?」

    厚,小傢伙吃了什麼神力菠菜,還是裝置了什麼渾身是勁的滿格電池,怎麼可以一啟動就停不了?難道他不知道親愛的爸媽正值慾海氾濫時期,極需袒裎相見,好好的撫慰彼此?

    哪有這麼不善解人意的小孩?奇怪耶!都不懂父母的心。

    「很抱歉,他一直是這樣沒錯。不搞到大家筋疲力盡,誓不罷休。」賀嫩晴露出一抹沾裹甜蜜負荷的苦笑。

    「好想一棒打昏他。」宣至澈陰森的瞇起眼睛。

    「喂!我懷了他九個多月,養了他一整年,被他操得半死,都沒想過要打昏他了,你倒好,第一天認兒子就想打昏他,天底下哪有你這種爸爸?」

    「誰教我想要你想得瘋了,他還不行行好,趕快睡覺,淨在那邊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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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2:10
19.

    誤爸媽大事,不肖子可知罪?

    「至澈……」厚,她也快瘋了,只是不想講出來。

    她多期盼能像以前一樣,被他密實的壓在身下蹂躪也好,或是自己又淫又狂的跨騎在他身上馳騁也罷,總之,她好想要他……但是總不能為了兩人要親熱,就真的把兒子打昏吧!吧脆看破今夜,擇日再聚好了。

    看看屋外的天色,她逼不得已說出連她自己都不愛聽的話,「我看,你還是送我們回去。」

    「你真以為在我確定你還愛我、而且很想要我的情況下,我會這樣放手讓你回去?」他向前跨個兩步,貼近她的身子,霸氣的攬住她的後腦勺,勾情的吻即如大雪紛飛,密集的落在她的嘴上。

    「我……」是啊!帶著滿腔得不到清償的情慾空手而回,誰都不會甘心的。

    就像婚前,兩人愛得又濃又烈,任誰來阻止或用任何方式打擊,都勸退不了他們。

    也像離婚後,不道破的相思和緣分從沒能將兩人分割,他們抗拒也沒用,橫豎就是要在彼此的生命中真實的留下些什麼,哪管結局如何。

    愛了就愛了,要了就要了,絕不白忙一場。

    「留下來,嫩晴,就算兒子直到三更半夜都不肯睡也沒關係,只要你在我身邊,不能跟你怎樣,我也可以忍,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不要再孤單一個人過夜了。」

    「至澈,我……我們……」把兒子打昏吧!

    嚥下萬惡的念頭,她熱切的融入他的吻,兩人慾望滿盈的雙手肆無忌憚且忙碌的在彼此的身上游移,他撫摸他朝思暮想的柔軟豐盈,她握持她未曾或忘的堅挺,盡己所能的在顧及兒子玩耍的安全範圍下,隔靴搔癢也聊勝於無……

    當然了,他們沒有把兒子打昏,而是「綵衣娛親」,與兒子大玩特玩,追趕跑跳碰,騎馬打仗,老鷹抓小雞,什麼遊戲都玩透了,好不容易兒子滿格的電量消耗褪一滴不剩,在與爸媽一同洗個香香澡又吃飽喝足後,終於進入甜美的夢鄉。

    此時,夜已深,人已靜,只有窗外的果樹偶爾傳來晚風愛撫葉片的沙沙聲。

    早該筋疲力盡的兩人,一見天不太平,不約而同的從床上一躍而起,蓄勢待發多時的火熱唇片再次接合,深怕淫靡需索的響聲驚擾兒子,兩個密貼的軀體上了發條一般,一路旋轉、糾纏著來到另一間臥室。

    當兩人往床上翻倒時,身上的衣物已全數褪盡,分散在來時的路上。

    「嫩晴,喔,嫩晴,我等待這一天等得快發瘋,請你再也不要離開我……」舌尖滑過她兩團柔軟雪白的豐盈,他款款訴說積累兩年的相思。

    經過苦澀的失婚歲月,他一心追求的竟是自己從來沒細心思量過,也從來沒盼望過,常被世人視為虛幻不實的永遠。

    「先不要說這些,好嗎?」

    嚴肅的問題太傷神,色慾當頭,她只想讓彼此在情火燃燒下化為灰燼。

    「你的意思是,你會再離開我?」他立刻抬起頭,神色微慍。

    「愛我,請不要停止愛我,至澈,我需要你愛我。」她將他的頭往下壓,浪蕩的向他索討她要的舔舐與愛撫。

    「那麼給我承諾,嫩晴,我需要你的承諾。」舌尖輕觸著她的肌膚,他知道她戰慄的身軀正在等待他甜美的寵愛,但是在得到她的保證之前,他拒絕給她更多。

    「在婚姻之外,我不會離開你。」捧著他的頭,她的指尖穿入他濃黑的短髮中,不住的摩挲,情火正烈,為了讓身體的慾望得到舒解,她大可以說謊敷衍他,不過仍勇敢老實的表達自己的想法,不想留下任何使他誤解的空間。

    「婚姻之外?」他再度抬起頭,神采倏地晦暗。

    「像這樣永遠在一起,我願意。」

    「像這樣?我不懂。」

    「相愛就好,婚姻會壞事。」

    「不,我不喜歡這樣。」他搖頭拒絕。

    慾火熄得差不多,心情壞得可以,他撐起身子,想要離開她。

    「至澈,不要離開我。」她將他拉向自己,低聲哀求,「你知道我需要你,請不要離開我。」

    「難道你認為你只想要我的身體,而我並不會在意?」嗓音低啞不穩,心神蕩漾,他想離開她芳馨誘人的身子,卻挫敗的發現自己眷戀難捨,根本離不了。

    曾幾何時,堂堂大男人陷入愛情迷陣,渴望永遠廝守,她柔弱女子一個,卻玩家似的站在陣外冷眼觀看,他不聽話,她就不放過。

    「我還要你的心。至澈,在離開你的這些日子裡,我深深體悟到的就是我其實並不想離開你,我衷心盼望永遠跟你在一起,但是每次一想到婚姻關係使你我痛苦,我就覺得如果我們分不了,非在一起不可,那麼勢必得用不同於以往的方式相愛,否則任憑我們有再多的愛,也終將走上分離一途……相信我,好嗎?我們絕不能重蹈覆轍,婚姻之外,我們繼續在一起?嗯?」

    柔媚的嗓音充滿奪魂的魔力,凝望著他暗藏慍怒的眼眸,她嚼咬著他略微乾燥的雙唇,極盡挑逗仍嫌不夠,進而抓起他的手掌,直接覆在自己柔軟的胸部上,招引他全身起了強勁的顫動,她猛發媚功,他毫無招架之力,任由她擺弄。

    「你用這樣的方式誘惑我,真該死!」

    掌裡的觸感,唇裡的濕潤,感官的誘惑,統治了他的一切。

    他咬緊牙關,卻再也壓不住自身狂野的慾念,愛火燒得他快要爆炸。

    在她的色誘下,他的意志陷入當機狀態,理智則休眠,喚不醒了。

    婚姻之外就婚姻之外,愛得苦總比沒得愛來得好。

    賀嫩晴這女人,他就是殺干刀的不能不愛!

    生命中只要有她和小籠包,他就夠了,滿足了。

    一張薄紙婚約,一聲打得響亮又痛快的噴嚏,他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就應了她吧!

    愛情需要自由活動與發展的空間,婚姻中避免不了的犧牲與難以向旁人訴說的委屈往往令人窒息,也許沒有了婚姻的束縛,相愛的關係和深度會更永久堅固。

    是的,他接受她的提議,不再有任何抗拒。

    「這是我由衷的承諾。」她獻上多情的深吻,玉手探向他的胯下,輕輕搓弄。

    「記住你為我許下的承諾,你若是忘了或惡意遺棄,我絕不饒你。」他沉醉迷失在濃烈的纏綿裡。

    「如果我背棄你,請你千萬不要饒我。」她媚笑的說,身子輕巧的往下滑動。

    「嫩……」原本以為她逃了,沒想到是來到他的胯間興風作浪。

    這女人真是可愛又可惡,總是懂得掌握他,教他為她瘋狂。

    「晴!」他咬牙暗咒,卻又忍不住激動的吼出聲音。

    「嗯?不喜歡嗎?」好愛他為她喘息的聲音,她的身子滑回上方,美麗的睫羽朝他竄火的眼眸煽了又煽。

    他為之神魂顛倒,狂亂不堪,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不……不喜歡才怪。」

    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唇,他迷離渙散的眼眸忽然變得很邪氣。

    「那麼?」她嫣笑,臉頰粉紅,目光奪魂,胴體熱力四散。

    被她迷得團團轉,他像是被旋進未知的海域,載沉載浮,隨時有滅頂之虞,卻又覺得滿心光明,因為他最愛女人就在前方癡癡的凝望、指引他。

    「轉過來,嫩晴,我也要你。」她愛掌握他,他很愛深入滲透她。

    親密愛人要相輔相成,你情我願,創造雙贏。

    「你……」色膽包天的她這下倒害羞了起來。

    以前不是沒有過,而是這樣的性愛姿態太超過,他們又太久沒做……

    喔!難為情。

    「轉過來,我喜歡的呀!」他看她仍遲疑,輕拍了下她圓渾的臀部,大聲催促,「轉過來,快點,我說到做到,包你滿意。」

    她不僅臉紅了,連赤裸的身軀都染上嬌羞瑰麗的粉紅色。

    在他霸道的堅持下,她順從的轉動身子一百八十度,與他共享吹簫弄玉之樂。

    直到兩人濕軟靈活的唇舌並用再也滿足不了渴望交融的肉體,他們十萬火急的再翻身換姿勢,不必多餘的言語與要求,他長驅直入,猛力抽送,她激烈迎合,狂肆的跟隨他的律動拚命扭擺著自己。

    「謝謝你沒有因為我的懦弱叛離而放棄我,不管我們曾經吵得多麼劇烈或決裂,也不管我們經歷過多久的分離,最終我仍必須面對自己始終愛著你的事實,至澈,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緊緊攀住他厚實健壯的肩背,她的眼角淌下幾滴深為重拾舊愛而悸動的淚水。

    「記住你愛我,往後不管有沒有婚姻的約束,這輩子我們再不能輕易分離。」

    奮力馳騁中,他俯首,以吻吮去她誠實懺悔的淚珠,為她許下癡心不悔的誓言。

    嘿!別對男人在歡愛中所許下的誓言沒信心,他可是萬分看好自己。

    對前妻逆襲成功,更是令他感到無比驕傲與滿意。

    「是,這輩子都給你。」

    經過牽腸掛肚的分離,她已懂得相愛需要勇氣與同心體會的道理。

    或許她愛人的方式不是很正確,旁人極可能無法理解或諒解,但是她相信,有時候顛覆傳統,堅持自己的意向,勇於設定並嘗試專屬於兩人的愛情模式,那麼曾消失的幸福將近身歸來,緊緊相隨。

    只要兩心相繫,什麼都不是問題,她願意以一輩子的時間來印證。

    當然,這其中絕對少不了他的支持與參與。

    親愛的前夫,現下的愛人,永恆的伴侶,謝謝你的逆襲,我愛你。

    「真的沒問題嗎?」

    堂堂一個上位者,意氣風發的大男人,背著尿布奶瓶包,推著嬰兒車上班去,這樣好嗎?

    賀嫩晴愈想愈覺得不妥,欲阻止宣至澈一時興起的荒謬決定。

    「放心,我沒問題。倒是你,我爸媽突然說要來,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萬一是來找你麻煩的,那我……我看我也留在家裡好了,以便應付……」

    「沒關係,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應付得來的,你才真的要專心應付你兒子呢!」她巧笑幾聲,溫柔的替他理了理被兒子弄歪的領帶和他一早就沒梳齊的頭髮。

    他的擔心其來有自,她卻反而老神在在。

    與他在婚姻之外復合,宣家兩老氣得不跟他們的兒子說話,只會三天兩頭找她放話,要她好心一點,別糾纏他們的兒子,別耽誤他們的兒子追求另一樁新的婚姻,反正跟以前一樣,沒事找事,有事唯她是問,好像不管哪裡發生命案,人都是她殺的。

    他們態度強硬到連得知有個本該姓宣的孫子「流落在外」,好像也真的因為他身上流有她一半他們所瞧不起的血液,都沒想過要來相認一下。

    傳說中的母憑子貴,沒應驗在她身上。

    不過他們不認,她倒覺得輕鬆無壓,在婚姻之外,很多傳統中或原本認知裡最重要的東西都變得微不足道。她知道自己的價值何在,也知道宣至澈的價值何在,更知道兩人在一起的價值何在,她不會怕的。

    盡避今日他們前來極可能又會故技重施,用一些嚴厲又尖銳的話語來傷害她、指責她,力圖使她退縮,自動放棄他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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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匿名  發表於 2013-6-17 07:52:35
20.

    要說以前,名義上她是宣家媳婦,不敢吭個一聲半句或喘個大氣造次,如今她既已在婚姻之外,沒了顧忌和包袱,他們當她是人,她必定回敬九分、十分沒問題,他們不當她是人,她也沒必要再忍氣吞聲。這樣說或許很沒禮貌,但是她不得不自我強調,跳脫傳統的框架之後,人的膽子真的會變大,氣勢會更凌人。

    「瞧你這麼冷靜沉穩,必定早有良策,那我就不多操心了,愛你喔!非法老婆。」不喊她老婆,他渾身不舒服,喊了又老挨她白眼,最後他只好折中,搞定一個新稱謂,如此一來,兩造和諧,都沒異議。

    「我也沒什麼良策,只想照著自己的心意走,總之,你不必操心我啦!包何況我還比較擔心你帶兒子上班會被員工笑話呢!」父子倆感情好到連爸爸上班都想邀兒子參一腳,她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沒人會笑話我,而且我相信他們會豎起大拇指,稱讚我是個罕見的好爸爸,哈哈……」嗯,乾脆為公司擬定一項新政策,每個月選一天訂為親子日,讓員工也跟他一樣享受一下帶小孩上班的樂趣與福利,應該很不錯。

    「你確實是百分百的好爸爸。」她上前一步,踮起腳尖、笑吟吟的仰起臉,吻住他的唇。

    真的好愛他!

    「謝謝你的讚美與肯定,但是,除此之外呢?」在他的認知裡,自己可不只是一個好爸爸喲!他的「好」是朝多方面發展、簡直包羅萬象,搞清楚,愛人。

    「除此之外,你是我最好的、最讚的愛人。」她再吻他,踮得腳痛,仰得頸子酸,她還是愛吻他。

    「還有呢?不只這樣吧?」

    「你是最厲害、最棒的床伴。」晚上等你喔!她煽惑的挑了挑眉頭,第三個吻又黏到他的唇上。

    「我最喜歡這個了。」他滿意的笑了,積極回吻。

    「愛死你的吻了,不過我還要整理一些東西,你們該上班去囉!剩下的吻,晚上記得補給我。」

    她推推他,他知道應該停止親熱,偏偏意猶未盡,兩人的唇瓣硬是分分合合,來來回回不知搞了幾百遍,還是難分難了。

    「那是一定要的,而且加碼加到……」你爽,我也爽,哈……

    「爸爸,車車。」有爸爸一對一的精心調教,賀寶書已經把一些詞彙的發音都發得很標準,連阿公都會叫了。

    只可惜到現在,這個一歲又四個月大的小孩子仍然跟媽媽很不熟。

    「你兒子等不及坐車兜風了,快走吧!」纏吻終於因為兒子而中斷,兩人這才趕緊互相道別。

    歡送麻吉父子檔出門後,賀嫩晴立時回廚房沏茶,因為貴客即將臨門。

    才這麼想著,門鈴便響起。

    她一打開大門,宣家兩老便趾高氣揚的走進屋裡。

    「伯父、伯母,請坐。」她仍恭敬以對。

    「不坐了,是專程來問你話的。」宣母開門見山,聲嚴色厲,一如往常。

    「你請說。」賀嫩晴端正的站在兩老的面前,並未因為處不來而把基本禮節省略掉。

    「我們真的阻止不了你跟至澈在一起了嗎?」宣母當先鋒,宣父隨後進擊。

    「除非至澈先行離我而去,我再也牽不到他的手,要不然我這輩子都會跟他在一起。」面對長輩,她並不喜歡把愛拿出來說嘴,但適時適度的表達立場是絕對必要的,避免焦點模糊。

    「說了不是白說?你明知道至澈離不開你。」宣父長歎一口氣,扣除往下撇的嘴角,那狀似無奈的神情倒挺引人同情。

    天下父母心,都希望孩子幸福,歎只歎,父母認定的幸福輪廓跟孩子自己所勾勒的形狀往往相差甚巨,衝突產生時,端看誰的意志持久,誰便勝出。

    「他離不開我,並不是我的問題。」不好意思,是我個人的魅力,呵!

    「你……」沒料到她答得那麼天經地義,宣父不禁語塞。

    許久,宣母才不確定的反問,「不……不然是誰的問題?」

    「沒人有問題,伯父、伯母,至澈跟我只是在經過了分離的痛苦之後,一致認清我們深愛著對方,根本分不開也絕不想分開的事實,我們雖然沒辦法預料會不會一起走到永遠,但是都願意努力。」這些話全都出自肺腑,沒有半點恫嚇,沒有半點矯情,只希望他們明白她和宣至澈對於愛與相守的堅持。

    「那……你們就這樣在一起?」宣父沉聲的問。

    「呃?」一時之間她倒不明白宣父言下之意。

    如果她沒看錯,發覺兩老臉上的線條竟比起之前每一次對談時都顯得鬆緩柔和了許多。是不是她眼花了?還是他們板臉孔板得累了?

    「就非法在一起?不打算結婚?」向來臉部表情比宣父僵硬且恐怖的宣母,此時雖不致慈眉善目,卻絕對無害。

    「喔!我並不覺得我需要第二次的婚姻。」她老實的回答。

    「至澈呢?他也不需要?」宣母的聲音略微提高,私心的希望她這樣的想法不要太堅牢,畢竟在老一輩的人眼中,有婚姻約束還是比較正當而實在。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替至澈物色新的結婚對象,但是很抱歉,我必須這麼說,至澈除了我,誰都不要,至少目前是這樣的,他很難去娶別人。」

    「也娶不到你,你的意思我沒弄錯吧?」宣母苦笑。

    「是,在婚姻之外,我過得很快樂幸福。」盡避心裡過意不去,不過她仍選擇說實話。

    「即便你們的幸福是踩在我們的心上?」這下兩老一起苦笑。

    「伯父、伯母,恕我無禮的直言,我從在你們反對的目光下踏入宣家,又因為各種因素而離開宣家,你們倆不都一直踩在我的心上嗎?我害怕婚姻或許是因為我自己的不夠勇敢,不持之以恆,但是不可諱言,你們使我每天過得心驚膽跳,宣家的飯碗令我欲振乏力,我相信你們都心知肚明,我並不好過……」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傷心,不會再因為過去的不愉快和委屈而哭泣,可是淚水依舊滑落眼眶。

    「我懂了,你記恨,現在很嫌棄我們兩個老的就對了。」

    宣母此番自我降格的說法,很結實沉重的把賀嫩晴嚇了一大跳。

    「話當然不是這麼說……」怪了,他們今天的表情和反應真的很異於平常,她微微怔愣,早先在心底模擬好的許多說詞都因為他們的反常而變得有些零落。

    「那得怎麼說?要我們兩個老的開口求你回來?」

    「什麼?當然不是這樣。我沒想過要回去,真的。」

    求她回去做什麼?嚇她一大跳沒關係,別把她嚇死,行嗎?拜託!

    「是因為……小籠包?」

    也許是一朝被蛇咬的心態作祟,她一直以為他們兩老不想認孫……不,說穿了,他們是沒穩固的台階下,才矜持著沒動作。

    「我……」顯然他們也記得自己對她說過什麼惡毒的話。

    「接下來我們很希望有機會疼愛你,還有你跟至澈的小孩。」早在得知宣家有孫的第一時間,他們就想來認親,只因為放不下身段,又想不到好法子,只好無理取鬧,三天兩頭打著放話鬧她,然後在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確認過兒子要跟賀嫩晴在一起的決心有如鋼鐵般堅不可摧,就知道這輩子再要他另外找女人結婚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了,於是兩老只好自己看破,摒除長久以來種在心中的成見,唯有讓小兩口無後顧之憂的相愛相守,身為父母的他們方能心安理得,進而覺得開心和寬慰。

    「是嗎?你們確定嗎?」好像作夢,好不真實。

    被他們嫌棄加唾棄那麼久,老覺得自己在他們的面前連一塊黑炭或橡皮擦屑都不如,怎麼猛地一個大轉彎,她像一顆鑽石般閃閃發亮,惹人歡喜了。

    「是的,你願意嗎?」

    惡公婆當久了,總是損人不利己。

    他們想通了,今日主動拿出該有的態度和風度來與前媳婦談和,無非是愛屋及烏的展現,希望彼此盡釋前嫌,那就是最好的結果囉!

    「小籠包是你們的孫子,有你們疼愛當然好……很好……」話說得輕巧,內心猶下踏實,賀嫩晴的神情怔愣。

    宣母伸出雙手,握住她微顫的手。

    真要嚇壞她,前婆婆從來沒有這樣慈柔的對待她。

    「你以為我們今天是來臭罵你的?」灰白的眉毛微揚,宣父自我調侃,笑了。

    「是啊!」她呆呆的回應,沒被罵竟還覺得挺不習慣,是自己命賤嗎?夫!

    「我們是來化干戈為玉帛的。」宣父也輕拍了幾下她的肩膀,此舉就算是為化干戈為玉帛下最佳的註解了。

    「謝謝你們,我想,今天是一個很好的新開始。」

    天啊!今天是什麼大好日子?等會兒她要去買樂透,頭獎肯定是她,不會是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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