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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給我一個優質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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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1:23 |倒序瀏覽
給我一個優質男 作者: 陶樂思

在易少昂的觀念裡,一見鍾情只是神話,
但現在他卻闖進那不可能的傳說裡……
這個清麗女孩不但輕易安撫了他的怒氣,
更讓他的心起了一陣奇異的騷動!
對他而言,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現象!
雖然不確定這是否就是所謂的緣分,
但他由衷的感謝老天爺,讓他認識甜美單純的任薇虹——
想不到他們除了搭乘同一班飛機、住同一間飯店,竟然還能像知心好友般聊天?!
尤其她在異鄉遭遇挫折和危險時,每每都是初相識的他主動出面幫助她,
這些巧合讓任薇虹對易少昂的莫名好感持續增加,目光也忍不住隨他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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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2:04
第一章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任薇虹坐在機場大廳旁的一排座椅上,盛滿擔憂的眸子在熙來攘往的人潮與腕表間,來回看了不下數十次。

「真是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始終等不到人,她急了,忍不住嘀咕。

早在兩個月前,大家就約好要去泰國的普吉島旅遊,好不容易敲定在今天出發,而且也約好了今早一塊吃早餐,再到機場來,怎知他們一行六人共三對,這會兒只剩她和吳世成……

目光下意識地望向遠處排隊劃位的吳世成,正好遇上他投來的視線和笑容,附帶誇張的揮手招呼,引起旁人的注意,薇虹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搖手響應。

那位衣著花俏、渾身痞味的仁兄,就是她的現任男友。

他們在同一所大學唸書,雖相差一屆,但直屬學長、學妹的關係,增加了相處的機會,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最近,他因為開始跟在他父親身邊工作,更發現原來吳、任兩家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又多了一層。

而聰明的吳世成也非常懂得把握近水樓台的優勢,對眾人封為系花的薇虹大獻慇勤,展開一連串死纏爛打……呃,不能這樣抹殺人家的用心,應該形容為體貼浪漫的追求攻勢比較厚道。

終於,薇虹在不堪其擾下……哦,又說錯,是薇虹被他的真摰誠意所打動,於幾個月前眾人的一片叫好聲中,勉為其難的……欸,最後糾正,滿心歡喜地接受了他。

唉!她對這段戀情的描述怎麼會這樣兩極、這樣矛盾咧?就如同……她對吳世成的感覺也是矛盾的!

愛他嗎?答案是否定的。

討厭他嗎?還不至於。

看了這些答案,誰都會問,既然如此,那怎麼還會和他交往呢?

說起來,這都得拜那群雞婆成性、熱心過度的同學們所賜了!流言、輿論、起哄……種種因素,使得他們順理成章的被認定為一對。

不過話說回來,他對她挺好的,使得不曾談過戀愛的薇虹,覺得他這樣「應該」是很愛她,所以就無法狠心繼續拒絕了。

「位子劃好了,行李也托運了,我們先進去吧!」思緒遊走間,吳世成已返回她身邊。

從恍神中回到現實來,薇虹有些慌亂,伸長了脖子猛往外瞧,擔心地說:「可是他們還沒到耶……」

「我們先進去等,待會兒才不用跟著他們趕得半死。」他搭上她的肩,略施力道催促。

「可是……」被推著往前走,她猶不死心地回頭看。

「別可是、可是了,他們一定很快就會到啦!」他打斷她的猶豫,誘惑的口吻和拉著她通關的動作,就像是童話中的糖果屋巫婆,急著引誘單純的孩子邁進陷阱。

對於他的急切,薇虹一時也沒多作他想,只認為是登機時間逼近所致,完全沒察覺自己已一步步走入他的計劃之中。



由於適逢暑假,價廉物美的平民化消費使得普吉島行程十分熱門,因此任薇虹和吳世成所搭的這個航次旅客極多,整個候機樓裡幾乎人滿為患。

「借過、借過……」好不容易,他們覷見兩個空位,趕緊通過重重阻礙,找到位子坐下。

有限的空間裡非常嘈雜,甚至有興奮好動的小朋友就在座椅間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不時傳出嘻笑尖叫。

但是這似乎還不夠吵,猛然響起的尖銳鈴聲也來湊一腳。頓覺刺耳的薇虹擰起秀眉,聽聲辨位,意外發現聲源處正是吳世成腰間的手機。

「我的電話,我到旁邊聽一下。」他對薇虹笑了笑,立刻起身,跨開長腳越過地面一堆堆的行李。

然而,就在他幾乎穿越過所有障礙時,一個不留意的轉身,背在身側的大背包竟直甩向了來人--

「抱歉!」

「噢!shit!」

吳世成的道歉與對方的咒罵在同一時間傳出。

不算小的咒罵聲,和被撞的男人自然投射出的怒意,讓原本熱鬧吵雜的氣氛頓時降溫,在事發處周圍的人們紛紛將注意力投向兩人。

那聲反射性的咒罵令吳世成感到萬分刺耳,心裡暗暗不爽,他頓下動作睨向對方,手裡的電話又響得讓他心浮氣躁,於是他打算就這樣唬卡過去,繼續邁步趕到角落去接聽電話。

沒事被這麼一撞,受到驚嚇不說,還險些傷及眼睛,任誰也無法維持心平氣和;尤其當他抬起視線時,又瞧見罪魁禍首打算肇事逃逸--

「你怎麼走路的?沒帶眼睛出門嗎?撞了人連個像樣的道歉都不會說嗎?」吳世成不負責任又毫無歉意的草率態度,激起易少昂少見的怒意,他冷凜的嗓音飆出不客氣的責罵。

不但他手上的PDA被撞掉,就連太陽眼鏡的鏡架也被撞斷,狼狽地掛在臉上,可見剛剛他的臉受到了多強的力道撞擊。

心高氣傲的吳世成哪可能悶不吭聲地面對他的辱罵,當場倏然止步,按掉手機,回過頭瞠眼瞪他,決定跟他槓上了!

「媽的,你跩什麼!什麼叫像樣的道歉」眾目睽睽之下,即使對方的氣勢有點懾人,吳世成仍好面子地回以顏色。「哦~~我知道了,捨不得那副眼鏡是吧?多少?我賠給你就是。」他驕傲地挺起胸膛。

不過是一副眼鏡嘛,有啥大不了的?反正有錢好辦事,而他吳家正好有的是錢。

易少昂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的「屍體」,炯亮黑瞳宛如凌厲鷹眸般直望向他,空氣中立即浮現危險的分子。

看著高他半個頭,又帶有強烈壓迫感的男人,吳世成不禁傻眼,暗叫不妙地嚥了下口水。

不只是他,連任薇虹也愣住了。她仰高了頭,呆看著幾步之外、身形比例有著明顯差異的兩個男人。

一來,是因為她從沒看過吳世成粗劣的一面--在她面前,吳世成向來表現得文質彬彬;二來,吳世成畢竟是自己同行的夥伴,看到他與別人對峙,她當然會提心吊膽,就怕血氣方剛的兩個男人會大打出手。

她目睹整個經過,沒遺漏一絲吳世成的冒失與無禮,也能理解那個男人的怒氣。

「又不是故意的,都說了我願意賠償,你幹麼一副要幹架的樣子?」吳世成大聲嚷嚷以壯聲勢,縱使他的口氣還是不脫傲慢,但已明顯軟下態度。

易少昂冷眼睥睨著他,並克制著自己高漲的怒氣。

厚,他是看夠了沒

見易少昂不語,被看得頭皮發麻的吳世成撇撇嘴,下意識避開視線,低頭看了下他手中的太陽眼鏡。

「哦~~GUCCI的,我看過,不用你說了,兩萬多塊對不對?我賠給你啦。」在他的沉默中,吳世成只能自說自話,給自己台階下。

他掏出皮夾,數了八張百元美鈔,傲慢地甩了下,大方交出。「吶,八百,換算台幣也超過兩萬五了,多的不用找了。」說著,唇邊還勾起一抹自以為闊氣的笑唬

易少昂好不容易才壓抑下的怒火,這會兒又輕而易舉地被他那副財大氣粗、能用鈔票砸人的嘴臉給引燃。

或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吳世成不懂得察言觀色,因此沒看出對方幾乎要出拳打掉他那礙眼的笑容,但薇虹看出來了,她敏銳地瞧見易少昂的額際有象徵火山即將爆發的青筋浮動。

「先生,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準備要出國玩,好好的心情不要讓這種小事給破壞了。」不能再袖手旁觀,薇虹趕緊上前打圓場,試圖緩和一觸即發的火爆氣氛。

真是的!她緊張得發抖。

憤然的目光在觸及嬌麗清妍的可人兒,以及發現那雙軟嫩的小手,正懇切地揪住他的手臂時,心口一撞,火苗漸熄。

「撞壞了你的眼鏡,賠償你是應該的,請你收下吧!」薇虹趕忙從吳世成手中抽出那些錢,態度誠懇地放進易少昂手裡。

因那烏亮的黑眸中洩漏出懼怕的情緒,卻還硬著頭皮來說情的勇氣,易少昂斂起了所有不悅。

他莫名的不希望讓她留下他得理不饒人的印象。

「算了。」他撇嘴道,將薇虹給他的錢再塞回吳世成手裡。「拿回去,這些錢我還不看在眼裡。」什麼樣的人,就該回以什麼樣的態度!

「謝謝哦!」薇虹頓時鬆了口氣,連忙拉著怔然的吳世成離開。「走啦!」

銳利黑眸望著他們逃難似地快步走遠,直到轉進了免稅商店,才緩緩收回視線。

其實除了公事之外,私底下的他並不難相處,更不是喜歡逞兇鬥狠的人,要不是那小子的態度過於傲慢,他也不會展現這樣的一面。

倒是那美麗的小女人……即使她眼神中的畏懼出賣了她,他也忍不住要讚賞她的勇氣!而最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則是他的火氣竟因為她的安撫,瞬間蕩然無存。

這太奇怪了!對他來說,心緒被一名陌生女子如此牽動,可是前所未有的現象啊!



直到上機的最後一刻,薇虹才得知其它友人像受了詛咒似的,全都臨時有事、生病,取消行程。

意識到必須和吳世成孤男寡女相處五天,她就莫名的感到不安。

因此,她試探地向吳世成提議乾脆不要去了,但立即被他激烈駁回--

「不去」瞬間拔高的嗓音足以媲美世界男高音,還算俊逸的臉登時臭到不行。「都已經劃位、通關、托運行李、廣播登機了,居然說不去」

她縮起脖子,耳膜頓時嗡嗡叫。

唉!她這樣說,對他無疑是雪上加霜,掃興至極,於是她在不容拒絕的情況下,搭上了前往普吉的班機。

既來之,則安之吧!她願意相信,這會是一次愉快的旅程,說不定,還能替她和吳世成的戀情加點溫度,不再對他毫無熱情、感覺平淡乏味。


不會吧?!

看著剛剛和吳世成發生衝突的高大男人,踩著穩重的步伐朝他們的座位直直走來,薇虹首次深刻體認到什麼叫做「冤家路窄」!

「嗟,真是倒霉!Vivian,我跟妳換位子,我不想跟那個人坐在一起。」意識到身旁空位的主人八成是誰時,吳世成很快地反應過來,連忙向座位靠窗的薇虹要求。

要命!如果四個小時航程都坐在那人旁邊,他的細胞恐怕會因過於緊繃而死傷無數。

吳世成表現出的是厭惡,然而事實上,忌諱的成分佔了絕大多數。

不過,他打死也不會承認,他剛剛真的被他那風雨欲來的陰鷙神情和懾人氣勢給震住了,差點沒當場腿軟。

「哦,好。」薇虹能夠理解他的感覺,畢竟剛剛才鬧得不太愉快,老天爺卻偏偏像惡作劇似地把兩個大男人安排坐在一起,為免尷尬,她還是委屈一下當夾心餅把他們隔開好了。

看著他們換位的舉動,易少昂淡淡地勾唇哼了哼。

也好,恰巧他也不想和那痞子並肩而坐。

基本上,要不是他臨時興起想出國走走,而暑假直飛普吉的航次幾乎班班客滿,想多花點錢坐頭等艙也買不到,他才不會選擇座位狹窄的經濟艙。

待三個人都坐定位之後,薇虹靦且有禮地朝易少昂頷首一笑。

那甜柔的笑容再度博得易少昂對她的好感,同時也釋放出善意地回以微笑。

這樣的神情,軟化了他臉上的僵硬線條,薇虹這才意識到,他是個十分好看的男人,眉目俊朗,氣質出眾,即使衣著簡單,仍能看出其不凡的品味,不論笑或怒,皆能讓人目光停駐。

她心跳漏了一拍,有瞬間的恍神,忙不迭收回視線,悄悄挪動俏臀,讓自己靠吳世成近些,以免被身旁男人那強烈的存在感所影響。

沒多久,飛機起飛了,逐漸衝上雲霄,歷時約四個小時的航程就此展開。

這段時間,是無聊而漫長的,打發時間的方式也有限,為了抵達後還有體力繼續其它活動,多數的旅客都選擇養精蓄銳--睡覺。

由於薇虹是頭一次和父母以外的人出國旅遊,心裡難免忐忑不安,昨天晚上她幾乎失眠,直到夜色由黑轉灰才昏昏沉沉睡去,感覺上沒睡多久,吳世成的morningcall就來了,現在這個空檔,正好讓她補眠。

可是窄小的空間實在很難睡得舒服,椅背也不便放低,睡著睡著,薇虹的頭開始向側邊歪倒,靠上了可支撐的物體後,便尋了個較舒適的位置,繼續呼呼大睡。

突如其來的重力,令易少昂身子一僵,他挑眉瞥視,發現是她把自己的肩膀當成了枕頭,頓覺莞爾地揚唇一笑。

一股屬於她的淡雅髮香撲鼻而來,清新怡人,從他這個角度,正好清楚看見那又長又鬈的睫毛靜覆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那秀氣挺直的鼻樑、微啟的紅潤唇瓣……他的心,突地起了一陣奇異的騷動。

「抱歉。」吳世成冷冷打斷他的注視,伸手就要把薇虹的頭扳正。

「沒關係。」易少昂神情溫和,抬手示意不用吵醒她。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吳世成的不悅顯而易見,堅持移動薇虹。

開什麼玩笑,有美女投懷送抱,他老兄當然暗爽在心裡啦!可是枕在他肩上的女人是他吳世成的女朋友,這怎麼行!

「唔……」不滿被打擾的嚶嚀聲自那微噘的紅唇中流洩。

「來,Vivian,我的肩膀給妳靠。」吳世成端正坐好,挺起肩膀,硬把薇虹的螓首往肩上壓。

從吳世成散發出的強烈酸味推斷,易少昂立即明白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可不知為什麼,心裡隱隱有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像惋惜、像悵然……但感覺之中最具體明確的,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憑他看人的經驗,這流里流氣的痞子,絕不會是個理想對像--他霎時止住發酵的心情。

見鬼了,他居然為了陌生的她,擔起不該擔的心

察覺自己多事,他逼自己斂回心神,合眼假寐,來個眼不見為淨……

十來分鐘後,那顆帶有淡雅花香的腦袋又靠了回來。

易少昂反射性地掀開眼簾,為她這個無意識卻又好可愛的動作,幾乎要輕笑出聲。

他下意識瞥向剛剛急欲宣示所有權的痞子,發現他也不知睡到第幾殿去了;那就這樣吧,讓她靠著也無妨。

閉上眼睛,他悠然地繼續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易少昂也沉沉睡去,可任薇虹卻幽幽轉醒。

導致她醒來的原因,則是嘴角和臉頰的濕意。

「哦,天哪!我怎麼睡到人家身上去了」發現舒適枕頭竟是陌生男人的肩膀,薇虹錯愕地捂唇低呼。

這一捂,手中觸碰的濕黏更讓她陷入呆滯--

她她她……竟然流口水了

下意識地,她看向男人的肩膀,那藍色襯衫上一片被唾液濡濕、有如巴掌大的深色水漬,教她震驚得僵直了身體,雙眼圓瞠。

如果此刻不是在雲端飛行,她絕對會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慘了、慘了,怎麼這樣啦!我是怎麼睡的,居然流口水……」她慌張地喃喃自語,伸手想要擦拭,又覺得不妥地收回,兩手就這麼猶豫不決地一伸一縮好多次。「怎麼辦、怎麼辦?我要趕快消滅證據才行啊!」

小腦袋快速運作,思索著「毀屍滅跡」的方法。

她無助地回頭望向據說一睡下去便像死豬般叫不醒的吳世成,又驚恐地看著陌生男人和那片水漬,腦海浮現的是他剛才被吳世成冒犯的怒容,不禁餘悸猶存。

要是發現被別人噁心的口水沾滿肩窩……他會不會一怒之下,直接掐死她?還是把她扔下飛機?

驀地感到一陣哆嗦,一時想不出什麼好方法的薇虹,不再浪費時間,本能地對著那片水漬搧風又吹氣,希望它能在最短時間內蒸發消失,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只可惜,易少昂並未如她所願,而是敏感地察覺到外來的干擾,在她專注吹氣的同時,睜眼醒來。

「呼……喝!」正要吹氣的薇虹,不期然地對上他明亮有神的眼睛,倏地憋住氣,一不小心便嗆了下,開始咳嗽。「咳咳咳……」

「怎麼了?」納悶於她的舉止,易少昂蹙了蹙眉,問道。

「沒、沒事。」順順氣後,薇虹乾笑地打馬虎眼,可不擅說謊的她,目光卻心虛地瞄著「證據」。

易少昂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細微神情,隨著她的目光調整視線--一片顯然被濡濕的深漬映入眼簾。

「這是……」他頓了頓,下一秒隨即意識到那是什麼所造成。

還是被發現了!

薇虹在心底申吟了聲,趕緊搶話。「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睡到你的肩膀去,還不小心流口水在你衣服上,你不要生氣,我馬上擦、馬上擦,等下就不見了,千萬不要生氣,拜託。」怕死了他會當場發飆,她連珠炮似地賠不是,又抬手又點頭地猛敬禮。

他有這麼可怕嗎?瞧她萬分惶恐的模樣,易少昂不禁有些懷疑。

他輕輕拂開她欲擦拭襯衫的手,失笑地說:「妳用不著這麼緊張,我沒有生氣,這不要緊,待會兒就干了。」

薇虹微怔地看著他。

這麼好?不生氣?

呼~~好家在,害她剛剛緊張得差點心臟麻痺!

「怎麼?看妳的樣子,好像我應該當場把妳罵得狗血淋頭才是正常反應?」她發怔的模樣好可愛,他忍不住挑眉調侃。

「不是,我是受寵若驚了,因為你剛剛被他撞到的時候,好凶!」薇虹朝身後的吳世成指了指,直言說出對他的印象。

易少昂微哂。「好吧,那就當我對男女有差別待遇好了。」他自嘲地笑道。

看來,即使他方纔已及時收斂火氣,給她的第一印象還是不怎麼好!

他的說法勾起了薇虹的笑容,氣氛頓時輕快了起來。

原來,他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嘛!

「你一個人要去普吉島玩嗎?」隨和的薇虹打開了話匣子。

「是啊,平時工作壓力大,偶爾度度假,放鬆心情。」他微歎口氣。

「壓力大?你做什麼工作的呀?」率真的她好奇發問,一時沒考慮到這問題對陌生的他們來說有點唐突。

「經商。」看過太多勢利的面孔,易少昂不希望單純的相識,因為摻入現實的成分而變質,於是選擇保守的回答。「我姓易,易少昂,妳呢?」但他仍是大方地自我介紹。

「我礙…」她一頓,猶豫了起來。「你叫我Vivian就行了。」萍水相逢,還是別說得太清楚比較好。

「Vivian,很好聽的英文名。」他一笑,很有紳士風度的沒多加追問。「妳是第一次去普吉嗎……」

他們聊了起來,在吳世成的鼾聲中,說說笑笑地度過剩餘的飛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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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2:48
第二章

抵達普吉島,薇虹告別易少昂,與吳世成從機場搭車來到預訂的飯店checkin。

為了她和易少昂聊天的事,吳世成是一路碎碎念個不停。她這才知道,吳世成是如此小心眼的男人,最受不了的是其愛叨念的程度令人昨舌,魔音穿腦的功力已登峰造極。

「那個男人,一看就知道居心不良,竟然趁我睡覺時跟妳搭訕?!什麼意思嘛,簡直是小人!」一醒來就看見女友跟別的男人相談甚歡的畫面,令吳世成的心彷彿浸在醋缸裡,酸得冒泡。

「他沒有趁你睡覺時跟我搭訕,是我不小心……」薇虹跟在他身後踏上飯店階梯,無奈地歎了口氣,做第N次的重複解釋。

「總之他想泡妳!」他猛地回頭,沒好氣地堵住她的辯解。

明白自己不論再說幾逼,結果仍不會改變,薇虹索性不再理會,隨他念到高興,耳朵將他的聲音自動隔離,反正新環境的景致風情更值得她去注意。

接下來的登記程序,總算讓吳世成暫時停止了這個話題。

「……這是兩張床的房間……」

站在一旁欣賞飯店擺設的任薇虹,一聽見櫃檯人員以英語說到房間的類型,連忙靠了過來,扯著吳世成的衣服。

「學長,我們不是訂兩間房嗎?」她愕然地問。

「那是因為本來有六個人,現在只剩我們兩個,當然只有一間房啦!」吳世成解釋。

當初為了讓她同意,說法是三男三女各一間,事實上,從頭到尾只有他和薇虹兩人,房間也只訂一間,這正是他趕鴨子上架的計謀。

「我們兩個住一間,這樣不太好,還是照原來的兩間吧!」她趕緊表示。

不知為什麼,雖然和吳世成交往幾個月了,但是一想到要跟他同睡一間房,她就本能地產生抗拒。

「原來的房間很大耶,一個人住太浪費了,況且他們早上確定不能來時,就已經通知旅行社取消一間房了,所以我們只剩一間。」吳世成說得極順,早就想好這個借口了。

「要不然我們把房間換成兩間小的,多出來的房間費用我可以自己付。」家境不錯的薇虹不惜多花些錢,也希望能避免同住的機會。

吳世成愣了愣,迅速轉動腦袋,編造出新的借口。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薇虹想盡辦法分房,他則是想盡理由搪塞,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單純的薇虹敵不過吳世成的狡詐。

她無可奈何地退到一旁,等待吳世成繼續辦理登記手續,閒閒地環顧四周景象。

驀地,她瞥見一抹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瞧,驚訝地發現竟然又是易少昂?!

是緣分使然嗎?他們居然在一天之內,三番兩次地碰在一起--

不假思索地,她笑咪咪地上前打招呼。「易先生!」

「Vivian?!你們也住這間飯店?怎麼這麼巧?」坐在貴賓區辦理住房登記的易少昂聽聞叫喚,抬頭一望,反應與薇虹同樣驚訝,欣喜之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喜歡她,這是無庸置疑的,加上之前那一番愉快的交談,讓他對她的莫名好感持續增加。

任薇虹是個甜美而單純的女孩兒,模樣姣好亮麗,不論是哪個男人都無法不喜歡她,只可惜……讓那痞子捷足先登了!

「是啊,我們在很早之前就請旅行社代訂了,沒想到你也住這裡耶!」薇虹流露出單純的歡喜。

她眉眼含笑,烏湛的眼睛燦爛得彷彿會發亮,吸引著易少昂的目光。

剎那間,有個念頭在他心頭浮現--如果他要為自己找未來的伴侶,那麼,一定要像她一樣,有著這樣開朗耀眼的笑容!

「既然我們這麼有緣,那晚上我請你們吃晚餐,這裡的Buffet很不錯喔。」他好心情地提議。

即使Vivian已名花有主,他還是希望能跟她交朋友,因此就算他對吳世成沒好感,他也願意為她勉強撇開成見,畢竟就目前情況而言,邀她還得附帶邀吳世成才行。

她抿著笑,連點了幾個頭,大方接受他的提議,只不過--

「嗯,我先去問問……」她話還沒說完,一個強勁的力道就扯得她險些踉蹌跌倒。

「你這陰魂不散的,居然跟蹤我們?」吳世成擋在薇虹前方,脫口就衝著易少昂吼道。

同班機、同座位、同飯店!一次、兩次是巧合,可接二連三算什麼?他直覺就是想到跟蹤!

看見他們倆在機上聊天已經讓他夠不爽了,這會兒一肚子火氣的吳世成,是一點就燃。

「跟蹤?」易少昂挑眉重複,對他的用訶感到好笑。唯有幼稚的人才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8我老早就預訂了這裡的Villa,何來跟蹤之說?」

「學長!」薇虹拉住吳世成的手臂,略帶責難地喊他,他的無禮令同行的她羞慚得無地自容。

自知指控無理,吳世成撇撇嘴,繼續惡聲惡氣地朝易少昂撂話。「你給我聽清楚了,Vivian是我吳世成的女朋友,勸你別打她主意。」為了證明所有權,他粗魯地摟緊薇虹。

面對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易少昂僅泰然自若地攤攤手,兩人的毛躁與沈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夫妻不合都能離婚了,男女朋友更是隨時可能會分開。」他說得輕描淡寫,卻把吳世成激得差點腦充血。

易少昂這個人向來是別人怎麼待他,他就怎麼待人,既然吳世成不客氣了,那他也無須再假意有禮。

「易先生!」薇虹紅著臉驚呼,真想昏過去算了。

她知道他是因為覺得被冒犯了,才故意這麼說,可這樣無疑是火上加油嘛!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

易少昂眼底閃過戲謔,不過看她左右為難的樣子,他也不想再跟吳世成鬥下去。

「學長,別在這裡吵,很難看耶!」扯住還想回嘴的吳世成,薇虹板著臉制止,接著向易少昂客氣地說:「易先生,我看這種情形,還是別一起吃晚餐的好,辜負了你請客的好意,真是不好意思。」語罷,她趕緊推著吳世成離開。

「請什麼客,我們又不是沒錢吃飯,本少爺有的是錢!」吳世成不甘示弱地叫囂。

「學長!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啦……」薇虹困窘地斥責。

聽著他們漸行漸遠的對話,易少昂不禁搖頭嗤笑。

雖說他剛剛暗喻想追求她的話,是刺激吳世成的成分居多,但他心裡確實是存在著這個念頭。

方才乍見她出現時,那機場辭別後的失落心情竟奇跡似的一掃而空,若繼續深究下去,這意味著什麼,已是呼之欲出了。

在他的觀念裡,一見鍾情是神話,然而,他卻似乎闖進那不可能的傳說裡了……



自大廳離開後,薇虹索性把態度惡劣的吳世成當成隱形人,直到吃完晚餐回房後都不曾再搭理他,以懲罰他的自大、無禮、小心眼。

本來她對他的情愛成分就已低到不能再低,這會兒經過這些事情的烘托,他的本性畢露,令她不禁逐漸對他衍生負面的感覺。

眼看情況不利,吳世成只好打破自己泡妞向來無往不利的紀錄,涎著笑臉,好聲好氣地向薇虹撒嬌認錯。

因為對他來說,挫折背後等待著他的,即是成功的果實,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況且他可是和幾個好友打賭,要趁這次出國把薇虹吃干抹淨,若是輸了,他還得賠每人一套亞曼尼西裝,豈不是虧大了?不趕緊把握時間,扭轉氣氛怎麼行!

最後,一向心軟的薇虹終究還是不敵舌粲蓮花的吳世成,畢竟未來還有五天,繼續生他氣也不是辦法。

「你保證以後待人不再那麼無禮、講話不再那麼難聽?」薇虹佯裝嚴肅,乘機提出要求。

吳世成咧嘴而笑,點頭如搗蒜:心喜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好啦,我不生氣了。」她笑顏重現。

「呼……」他誇張地鬆了口氣,拍撫著心口。「那我先去洗澡,今天我們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去玩。」說著,他便輕快地走進浴室。

房裡,是一張雙人床和一張單人床,薇虹看了看,將自己的行李拿向單人床坐下,打算把大床讓給吳世成。

半晌,浴室門打開,吳世成僅在下半身圍上一條浴巾,就大剌剌地走了出來。

怎麼穿這樣就出來嚇人?!

她心跳一快,羞赧地別開眼。「我也去洗了。」避免尷尬,她匆匆丟下一句,便手忙腳亂地拿著換洗衣物衝進浴室。

薇虹的澡一洗就洗了將近一個鐘頭,希望吳世成在這段時間能夠穿好衣服,更希望他已經睡著。

可惜當她出來後,眼前的景象立刻宣告她的希望落空--吳世成不但沒睡,連衣服也都還沒有套上。

半躺在床上的吳世成一見薇虹出來,馬上彈坐而起,精神的模樣絲毫不見疲倦。「我以為妳在浴缸裡睡著了,怎麼洗那麼久?」

「嗄?沒有啊,我還洗了頭,把頭髮吹乾,所以比較久。」她有些支吾,好不容易平撫的緊張,又重新攀升。

男女同住,實在很不方便,換下來的私密衣物還得避著對方;薇虹走向自己的床,坐了下來,悄悄地將內衣塞回行李袋裡。

「你……喝!」她回頭要問吳世成怎麼還不睡,卻意外撞見一張放大的臉,嚇得倒抽口氣,猛地往後一彈。「啊--」差點掉下床去。

「欸,小心!」吳世成伸臂一攬,成功撈回佳人,更順勢將她摟進懷裡。

如果可以,薇虹寧願選擇掉下床去。

「學長!」她微微掙扎,但他卻彷彿沒有感覺到她的不願。

「妳好香哦!」懷抱中的玲瓏曲線燃起他的慾火,他以餓虎撲羊之姿開始舔吻她的頸項,而薇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扭動反而助長火勢。

「學長,你不要這樣……」撐不住重量的她被壓倒在床上,左閃右躲也無法避開他,只能慌亂地嚷嚷。

「不要這樣?那就這樣好了!」他忘情呢喃,繼續進攻。

「走開,我不要--」薇虹驚慌高嚷,又羞又惱地推拒,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妳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疼妳的!」腎上腺素急速飆漲,他身上的浴巾早已掉落,全身只剩下一件內褲,光裸的身軀磨蹭著她。

薇虹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賞了他一個耳刮子。

響亮的巴掌聲驅散激情迷霧。「吳世成!你給我住手!」她連名帶姓吼他,氣到眼眶發紅。

只想一逞獸慾的吳世成倏然停止,臉頰上的痛麻感迅速蔓延開來。「妳竟敢打我?!」他兇惡地睜大了眼。

她趕緊起身,警戒地立刻奔往門口方向,和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誰教你中邪似的,什麼話都不聽!」她控訴,掌心也是又痛又麻,足見她剛才的力道有多猛。

他瞪著她。要不是還沒達成目的,他也不必用盡所有意志力,克制自己衝上前揪住她,回敬她剛剛那一巴掌!

「我們是男女朋友,我的心愛妳,我的身體也想愛妳啊!這樣有什麼不對?我是個正常男人,又不是性無能,也會有慾望啊!妳如果愛我,就應該給我!」他氣憤不平地凶她。

薇虹百般委屈地說:「可、可是我不想啊!你不該勉強我的!」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愛他。

她理想中的性愛是浪漫美好的,該是在兩情相悅、充滿羅曼蒂克的情況下發展,沒有一絲絲的猶豫;而他猴急的模樣,簡直和噁心的色老頭沒兩樣,感覺……她彷彿要被強暴似的。

看她宛如驚弓之鳥,吳世成做了個深呼吸,耐住性子緩下口氣。「好,我承認我剛剛是猴急了點,過來,我們這次慢慢來。」

還來?!

薇虹杏眸圓睜,頭搖得像是博浪鼓。

再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不不不,她怎麼可能笨得自投羅網呢?

「我看我還是出去走走,你好好冷靜一下比較好。」她眼明手快地拎起鞋子,話一說完就一溜煙地奔出門去。

「Vivian--」吳世成追了兩步,但「箭在弦上」行動不便,砰然關上的門板宣告他得「自我安慰」的命運,令他不禁仰天長嘯。

該死!他現在慾火焚身要怎麼辦?

一道靈光乍現,他有了解決的方法。

錢是萬能,普吉的夜生活可是相當精彩的,他現在就要去尋找慰藉啦!



薇虹身上一毛錢也沒有,又不想回到房間面對變身成色狼的吳世成,除了在飯店裡閒晃,她實在無處可去。

最後,她來到了飯店的鋼琴酒吧,因為她想起這裡應該可以簽房帳。

酒吧裡生意不算頂好,大概只有七、八桌,想必這個時間大家都還在鬧區,不然就是提早上床休息,好培養明天出遊的體力。

唉,可憐她孤單一人在遊蕩,累了也不敢回房睡……

悄悄歎息,坐上加高的吧檯高腳椅,她看著酒保遞來的list,每個酒名看來都很陌生,於是她閉眼隨手指了指,選中一種名叫MaiTai的雞尾酒。

過了片刻,漂亮的雞尾酒完成,送來她面前。

舉杯輕啜一小口,酸酸甜甜如果汁的滋味,令她忍不住連續飲了好幾口,才不到數秒,原本八分滿的大肚杯已去了大半。

正當她百無聊賴地欣賞酒保俐落迅捷的調酒動作之際,一名不速之客靠了過來。

「嗨,美麗的小姐,我能不能與妳同坐?」

薇虹抬眼一看,是個長得不錯的棕髮老外,她有禮而生疏地微笑搖頭,佯裝聽不懂英文,因為她此刻心情很糟,不想應付任何人。

「大家一起坐,正好有伴呀!」老外厚著臉皮逕自坐在她身旁,召來酒保點了杯加冰的雙份威士忌,又自作主張替她再點了杯MaiTai。

薇虹微愕地看著他坐下,秀眉蹙了蹙。

男人為什麼這麼自以為是?

「妳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老外絲毫不將她的冷漠視為阻礙,仍然好奇發問。

「地球人。」薇虹撇過頭以中文嘀咕了聲,喝光杯裡橙黃的酒,以半邊的背對著他,希望他不要再自討沒趣。

「妳要在這兒玩幾天?」他再接再厲,打算發揮自言自語的最高功力。

嘖!難道白種人看不懂黃種人的臉色?薇虹側了側身子,以動作迴避他的攀談。

「妳一個人而已嗎?」失敗為成功之母,他不屈不撓繼續努力。

唉!想一個人靜一靜也不行!薇虹側過頭看他,老外還以為賴皮招數見效,心裡正歡喜時,她以很冷很冷的語調澆熄他的希望。

「先生,很抱歉,我只想一個人坐。」她頷首微笑,可笑意未達眼底,接著便跳下高腳椅,向酒保續了杯MaiTai,明白表示不願接受老外請客,然後看也不再看老外一眼,走向一旁的空桌落坐。

沒想到被拒絕得這麼徹底,老外怔愕地看她離去,但他很快回神,被激起的征服欲促使他不願放棄。

端著酒杯,他像跟屁蟲似地尾隨而來--

「交個朋友嘛……」拜託,還跟來?!煩得她頭都痛了!薇虹的耳朵又被那不死心的煩人噪音荼毒,看來這老外是練過銅牆鐵壁臉皮功。

「她沒空。」一道有點熟悉的嗓音在她正想要更嚴正地拒絕他時,早一步代她回答。

薇虹和老外同時把目光調向那嗓音的主人,臉上所流露出的表情卻截然不同;前者是欣喜,後者則尷尬無比。

替她解圍的人正是易少昂。

他悄悄向她投去一個眼神,隨即板起臉孔,看向老外。兩人體型相當,但易少昂明顯有著不怒而威的氣勢,當場將老外壓了下去。

「親愛的,是不是有人在騷擾妳?」他問的人是薇虹,眼神卻凌厲冷銳地直盯著老外。

糗大了!一聲「親愛的」恍若雷擊,兩人的關係昭然若揭,老外立即搶先解釋。「不不不,這是誤會,我現在就離開。」

泡馬子卻踢到鐵板!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謝謝。」等到老外離開後,薇虹扯唇道謝,牽強一笑。

易少昂直覺地問:「妳心情不好?」和白天那元氣的模樣相比,此刻的她顯得愁容滿面,教他不由自主地為她擔憂。

他看得出來?她眸中透出詫異,隨後抿唇點頭。

莫名的力量促使他留下,他拉開椅子,在落坐前頓了一頓,促狹地問:「妳應該不會像趕老外一樣趕我吧?」

「你取笑我!」她失笑地瞋睞他一眼。想來,他是目睹所有經過,到最後才伸出援手的。

他沒有否認地回以一個大大的笑容,從容坐下。

「單身女子在酒吧出現,本來就特別引人注意,尤其在作風開放的老外眼中,就像是透露了歡迎搭訕的訊息。」言談間,他以手勢示意侍者將他原座位上的酒移了過來,同時薇虹點的酒也一併送上。

哪來那麼多莫名其妙的定律?愛我,就該給我?單身女子出現在酒吧,就代表歡迎搭訕?

怎麼不說,愛我,就該尊重我?單身女子出現酒吧,就代表本小姐心情不好,最好不要來惹我?

「誰規定女人單獨出現就代表同意騷擾?哼,男人!」她憤慨地嗤之以鼻,拿起酒就飲了一大口,渾然不知酒精已在體內發揮作用,才會導致她被老外煩一會兒就覺得頭痛。

易少昂微哂,不明白稍早還甜蜜溫和的小女人,怎麼這會兒卻變得如此忿忿不平?

「妳那個男朋友呢?」他下意識就聯想到吳世成,於是開口問道。

提起他,那急色飢渴的模樣立即浮現腦海,薇虹一陣反感,臉色更加悒鬱難看。

「吵架了?」他試探地問。

雖然已從她的神情知道了答案,但還是希望聽她自己說。

她點點頭,不太願意回想剛才那不堪的情況。

「願意跟我說說嗎?或許我幫不上忙,但起碼說出來,會比妳一個人在這兒發悶的好。」透視她眼底的欲言又止,他釋出善意。

以他的性格,並不愛探人隱私,然而因為對象是她,就不能一視同仁,他不希望她吃虧、受委屈。

他的關心在她的心湖投下了顆小石子,微波蕩漾。

人在異國,唯一可以依賴的吳世成不能依賴,她心裡其實是又慌又無助的。

看向沉著體貼的易少昂,他身上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氣息,令她突然產生一吐苦水的衝動;再加上體內的酒精作祟,她卸除了心防,決定和盤托出。「剛才……」

聽完她的敘述,他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站在客觀的角度,其實他說的沒錯,正常男人都會對喜歡的女人產生慾望,想佔為己有。」

這麼說的同時,他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既不希望吳世成得逞,又不得不公正分析,於是他又補充道:「但最重要的是妳本身的意願,絕對不要有一絲一毫的勉強,若在當時感到猶豫,那妳及時表達態度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千萬不要因為自己這麼做而覺得對他有所歉疚。」

他深邃的雙瞳,直直地望定她,透視她的心情。

勉強不會有幸福,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除非對方要的不是幸福,而是一時的歡愉。

薇虹咧嘴,笑瞇了一雙漂亮的眸子。

他好厲害!連她覺得剛剛的拒絕對學長很抱歉的心思都看出來了……

「嗯,你說得對極了!」她豪氣地拍了下他的肩,用力點頭。「欸,再給我一杯。」看見從旁經過的侍者,忽地吆喝。

易少昂剛剛聆聽得很用心,因此直到現在才察覺到她的神態不太對勁--臉頰醺紅,眼神迷濛,語調含糊。

瞥向見底的玻璃杯,他頓時恍然大悟。

一般女孩子都不勝酒力,兩杯份量不少的雞尾酒全下肚,穩醉無疑!

「Vivian,妳喝醉了。」

「喝醉?」她突然睜大眼睛,旋即又笑嘻嘻地擺擺手。「沒有,我沒有喝醉啦

,只是覺得輕飄飄的,好像天旋地轉似的……呵呵……」

還呵呵咧!都已經天旋地轉了還不算喝醉?他額際冒出三條黑線。

「不要再點了,如果繼續喝下去的話,妳明天起床會頭疼,就沒辦法好好去玩了。」他自然而然地替她設想。

「唔,可是我還想再喝耶!說了那麼多話,口會渴,而且這真的很好喝哦,就跟果汁一樣,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她拿起空酒杯,很認真地介紹。

沒喝過酒的她,壓根兒不知道雞尾酒美麗外表下的可怕後勁。

她渾身軟綿綿,手一個不穩,酒杯滑出指間,幸好他眼明手快地接住,而她卻像孩子似地給他掌聲鼓勵。

「我送妳回房間。」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他不容拒絕地攙著她離開。



一路上,薇虹東倒西歪、嘻嘻哈哈,已經醉得有點語無倫次,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還記得房號。

這木屋區的客房是一棟棟獨立式的小屋子,每棟間隔約十步距離,門前皆有一小片草坪,草坪上栽種了熱帶植物,整體感覺十分別緻,她和那男人所住的房間位置,則是這等級房間的最後一間。

易少昂扶著薇虹,依循服務員的指示,走在前往她房號的步道上,愈走他愈覺得這條路線熟悉。

「這不就是要去我住的那棟Villa的路?」他納悶地嘀咕,心想該不會又這麼湊巧吧?

「好遠哦,到底到了沒?人家好睏了。」薇虹皺起俏鼻,扯著他的手臂大聲抱怨。

他拍拍她的手安撫。「服務員說走到底轉彎……就在前面,快到了,小聲點,別人都在睡了。」夜深了,這段路靜悄悄的,一定很多人都睡了,這樣大呼小叫是會被抗議的。

「哦,噓……」她聽話地摀住小嘴,吃吃地笑,那模樣好不可愛,看得易少昂心裡滿溢著疼寵之情。

一個轉彎,他們的住處終於抵達,但易少昂發現,這裡是Villa區與木屋區的交界,而他的住處正好是Villa區的第一間,就在前方不遠處,與這裡十分鄰近。

他不得不相信,一定是老天爺在冥冥之中牽繫著他們倆……呃,好吧,還附帶一個吳世成!現實殘酷地提醒了他。

「叮咚--」易少昂空出一手,按下門鈴,連忙再扶正差點軟滑倒地的薇虹。

剛剛要地安靜下來,她反而睡意更濃,這會兒已經昏昏欲睡,撐不住千斤重的眼皮了。

等待片刻仍未有人應門,他連續再按了三聲。

「Vivian,到了,先別睡。」她的頭已經埋進他肩窩,沉沉的重量讓易少昂瞭解她已經不行了。

這吳世成是死到哪去了!該不會不在吧?

「開門、開門!」砰砰砰,他兩手忙碌地支撐薇虹,只好用腳踢門。

房內寂靜無聲,根本沒有人在。

「渾蛋,竟然自己外出,丟下女朋友一個人?!」他低咒,惱怒吳世成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暫時去我那兒好了。」他當機立斷,體貼地打橫抱起薇虹,以免讓她再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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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3:30
第三章

月落日昇,暗沉的天幕被一片湛藍所取代,晨光穿透窗邊的紗簾,驅散了屋子裡的昏暗。

日光撩撥著沉重的眼皮,侵擾了她的夢境,意識一被喚醒,頭疼的感覺即刻泛開,她不適地逸出嚶嚀,秀眉隨之緊蹙。

「痛……」怎麼回事?腦袋裡活像有一組打擊樂團在敲奏。

薇虹撫住額頭,等待自己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疼痛;片刻之後,頭疼稍緩,她才慢慢地睜開眼。

房裡陌生的陳設映入矇矓的視線中,她有一瞬間的恍惚,記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哪裡?」她反射性地撐起身子,狐疑地低喃,眉頭攢得更緊了。

濃濃的異國風情讓她的記憶漸漸回籠……對了,地昨天已經來到泰國,這裡是她住的客房。

目光環顧寬敞的房內,隨著視線的轉移,她驚詫地倒抽口氣,美眸登時瞠得像銅鈴那樣大。「喝!」倏地從床上跳起來,擺出防衛姿態,纖手指著籐椅上的他大嚷。「易少昂!你怎麼在這裡?!」

一大早起床就被這乍見的景況給嚇到,什麼氣質形象早就拋到幾千里遠了。

昨晚她吐得一塌糊塗,折騰了一陣才睡,為免她半夜又臨時有狀況,需要人照料,易少昂拋開孤男寡女不便共處一室的顧忌,搬來一張籐制沙發充當睡床,在她身邊守護了一夜。

「妳喝醉了,我……」他噙著友善的笑容欲安撫她,怎知處於震驚中的她只顧著防備,尚未打算聽進他的解釋。

「就算我喝醉了,你也不能乘人之危,偷偷跑進我的房間呀!虧我把你當成好人--」她反應激烈地打斷他的話,並且在說到一半時,心頭一緊,趕緊低頭察看自己的衣著,呼~~幸好,全都還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男人啊,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回事!這是昨天吳世成留給她的認知,也嚇到她了。

迷糊的她竟把他當登徒子了?!

「我沒有……」易少昂啼笑皆非地搖頭兼搖手,湛亮含笑的黑眸睇看著她義正辭嚴的可愛反應。

此刻的她穿著合身的短T恤,牛仔短褲下是兩條白皙勻稱的長腿,蓮足踩踏在褐色的原木地板上,微亂的烏絲披散在纖柔的肩膀,再加上那脹紅的小臉、晶澈靈動的大眼睛,勾勒出一種自然純真卻又性感誘人的獨特風情。

這樣的她,看起來十分可口。

「你人都已經在這裡了,還想狡辯!難道是我請你進來的不成?」這話出口,她又頓覺不對勁的一愣,昨夜喝醉的殘存記憶在腦海中驀然浮現。「呃……該不會真是我請你進來的吧?」

如果真的醉了,那倒是不無可能!遲疑使得任薇虹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總算輪到他說話了?易少昂莞爾一笑,意識到她終於從混亂中摸出一條清晰的線路,再加上兩次開口都被打斷,他現在也不必急著解釋了。

他不疾不徐地說:「是我請妳進來,不是妳請我進來。」

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薇虹愣了下。「什麼意思?」

「妳看清楚這是哪裡?」他努努下巴,讓她自己去察覺。

「這裡是普吉啊,還會是哪裡?」她噘嘴嘀咕了句,依他的示意認真地打量起週遭環境。

這仔細一瞧,不妙的感覺在心中益發擴大。她和吳世成住的房間沒那麼大,擺設裝潢和空間的差異更說明了客房等級的區別……清麗的臉兒,浮現複雜的各種神色。

他好整以暇的環臂而立,俊朗的臉龐始終勾著一抹溫柔的笑弧,將那張小臉上變化萬千的神情納入眼底。

「這裡是我的房間,妳還記得昨晚在鋼琴酒吧發生的事嗎?』下忍她茫然地杵在原地,他好心提示道,順便想瞭解她到底記得多少。

薇虹偏頭回想,記憶自動自發地從吳世成想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幕切入,她在擺脫吳世成之後進入鋼琴酒吧,接著就又被一個厚臉皮的老外給纏上,然後他就出現了,替她解圍還陪她聊天……

「記得。」她點了點頭。「可是我們不是在聊天嗎?怎麼會……」還是覺得滿頭霧水。

「後來妳醉得像攤爛泥。」他略帶調侃的口吻,在她的俏臉上引發一陣紅潮。

「本來我是送妳回妳房間的,但是妳身上沒有鑰匙,妳男朋友也不在房裡,沒人應門,所以我只好把妳帶回我的房間。」

薇虹這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幫了她!她真是太沒有警覺心了,竟然在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喝醉,多虧是遇上他,倘若換作其它人,那她逃脫吳世成的舉動等於是多餘的,因為她同樣會落得失身的下場!

那她剛才的確是錯怪他了,人家是正人君子,她還把他當作……薇虹咬著唇,對於自己之前的反應感到窘赧不已。

「對不起哦,謝謝你。」她已分不清該先表示歉意還是謝意了。

「不用跟我客氣,三番兩次的偶遇,證明我們倆有緣,而且我很喜歡妳,幫妳是應該的。」他凝著她,自然地脫口說出自己的心情?

一句輕描淡寫的喜歡,令薇虹心口怦然一悸,她連忙別開眼。

一股好奇特、好陌生的感覺,在心中蕩漾開來,室內原本舒爽的氣溫瞬間升高,讓她渾身熱了起來,只好趕緊轉動腦袋,思索其它話題以掩飾自己的異樣。

「學長也真是的,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跑出去?要不是遇見你,那我昨晚可能睡在花園喂蚊子……」

他帶她出國,再怎麼樣也得顧慮她的安危才對。她跑出去他不追也就算了,還自己外出,讓她進不了房間?真是差勁!一點責任感都沒有,教她怎麼信任他?

反觀易少昂,沉穩、內斂,舉手投足儘是紳士風範……天哪!她的思緒怎麼會不由自主地繞向他呢?

薇虹甩甩頭,試圖甩開盤踞腦海的好感;可是她會下意識拿易少昂和吳世成來比較,就已經透露出其中不尋常的成分了。

「求歡被拒,尤其對像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心情難免郁卒,所以他那時或許正好外出去散心吧?!」雖然不太情願替吳世成說話,但易少昂還是選擇客觀剖析。

「你怎麼知道?!」薇虹像被雷打到,詫異無比地驚訝嚷道。「誰把這種事告訴你的?」

他皺眉笑睇她,臉上寫著「除了妳還會有誰」,她真是迷糊得可以了。

「噢!讓我死了吧!我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你?!」丟臉丟到家了!她懊惱申吟。

「我很高興妳把我當成可以聊秘密的朋友。」他對她咧開一抹無害的笑容,欲拂去她困窘的心情。

她垂下肩膀,無力地說:「你是男的。」在她的觀念裡,男女有別,就算是好朋友,也有話題上的界限。

「男女平等埃」他被她羞窘的模樣給逗笑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

薇虹抿抿嘴,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既已成事實,再懊惱羞慚也於事無補。

話說回來,她還得謝謝人家當了她的心情垃圾桶呢!

「我也該回去看看了。打擾你一晚,真是不好意思哦!」想到要離開這兒,回去面對吳世成,那張妍麗的臉蛋浮現陰霾。

「嗯。」她突然提出要走,一股強烈的失落感襲上他的心口,黑眸微微垂斂,讓人看不清其中閃爍的光芒。「是該回去看看了,說不定他著急了一整晚。」他想勾起微笑,卻覺得有道力量牽制著他的嘴角。

她頷首,在他深深的注視下旋身離開。

若不是認為橫刀奪愛是件沒格調的事,他絕對會拉住她、抱住她、吻住她!然而他卻聽到自己見鬼似地在她身影消失前叮嚀道:「情侶一起出國玩應該開開心心的,別鬧脾氣了。」

此話一出,他立刻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媽的紳士風度!」在她關上門後,他受不了自己的低咒,一腳踹向無辜的大床洩憤。

明明希望他們這一鬧脾氣就乾脆分手,他好直接遞補空缺,偏偏多年養成的君子風範不識相到了極點,竟搶在他的意念之前自動竄出頭來?一個大男人還虛偽什麼!

不是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但他就是莫名地對她特別注意;她的容顏、她的嗓音、她的一顰一笑……全都擁有吸引他的魅力。

一見鍾情並不簡單,可他難得動一次心,老天爺卻殘酷地開了個大玩笑,在他們邂逅的同時,安排了一個男友在她身邊!還讓他被自己設下的無形枷鎖給束縛住,ㄍㄧㄥ在原地裹足不前……該死的!他就快抑鬱成內傷了!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既然喜歡她就該有所表現,再讓她去比較、去取捨,而不是什麼都不做,消極地抱著等他們結束目前戀情的心態靜觀其變。

更何況,他看準了吳世成不是個值得她信賴付出的好情人!最重要的是,她昨晚的表現說明了他們的感情基礎並不深厚,以至於無法將自己交給他……

因此,他有絕對的資格可以和吳世成競爭!

是了,如果吳世成不能好好珍惜她,那就由他來珍惜;如果吳世成不能好好照顧她,那就交給他來照顧吧!



再一次,薇虹又輕易地原諒了吳世成。

無關情愛的羈絆,而是他擔心地一夜末歸的焦急模樣,或多或少降低了她心裡的不滿和怨慰;也或許個性單純耿直的她,即使對吳世成其實沒啥感覺,卻因為兩人互為男女朋友的名義,而覺得在易少昂房間過夜很心虛。

渾然不知昨晚她前腳才出門,吳世成後腳也跟著出去,找了名熱情的泰國女郎「消火」。

對於沒有心機的薇虹,吳世成頗有把握,只要多多順著她,哄得她開心,就一定能在回國之前達成目的!於是他答應了薇虹的要求,在午餐過後,到海灘附近尋找綁辮子頭的服務。

耀眼陽光、湛藍天空、明艷海洋,濃濃的熱帶風情,織就出普吉島這美麗的度假天堂。

薇虹躲在沙灘邊可遮住陽光的椰子樹下,任泰國婦女幫她編發,一面欣賞著迷人的景致。

「Vivian,我去對面商店逛一逛,順便買顆椰子過來給妳。」沒事可做的吳世成感到無聊,沒待一會兒就找了借口離開。

一眨眼,十來分鐘過去,動作靈巧迅速的婦人已經大功告成,薇虹姣好的五官因頭髮全數紮起而襯得更加清麗顯眼。

「都那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他到底是逛到哪去了?」付了錢之後,她低頭看看手錶,不禁噘嘴嘀咕。

往路旁走去,少了樹蔭的遮蔽,陽光亮得令人睜不開眼。她抬手遮住眉際,瞇起眼兒朝對街張望,終於在斜對角的轉彎處,瞧見吳世成正在和人交談的身影--



剛才吳世成經過這店家,昨天曾和他一夜荒唐的熱情女郎,便和他互相認出了對方。

他們都對彼此的印象頗佳--吳世成喜歡她的服務與熱情;而熱情女郎則是喜歡他的大方小費。

接著,一場與恩客喜相逢的戲碼就此上演。

熱情女郎生意清淡,索性當場和他調情,極盡所能地勾引誘惑,預訂今晚的收入。

「……我怕我今晚走不開。」吳世成被逗弄得心癢癢的。

和青澀又不知能否到手的薇虹相較,熱情女郎顯然才是聰明人的選擇,但是吃不到薇虹得付出的代價太高了。

「嗯~~你想辦法嘛,難道……你覺得我的表現不值得嗎?」熱情女郎又嬌又嗲,完全懂得如何以煽情的眼神和小動作勾惹男人。

吳世成的喉結滾動了下,感受到她拾起膝蓋微蹭著他的男性象徵,慾火立即焚燬他薄弱的堅持。「還是同樣那個地方嗎?」

「這裡,好嗎?」她曖昧地眨了眨眼。

「學長。」薇虹的出現令正要開口應允的吳世成把話嚥了下去。

「咳……妳綁好啦?」他有些慌忙地清了清喉嚨,一整神色,不太自然地含笑迎向她。

「綁好了,好看嗎?會不會很怪?」不疑有他,薇虹輕快揚聲,撥了撥一根根的辮子。

「不怪,很好看。」他有些敷衍地說道,作賊心虛的罪惡感使他一心想遠離此處。「走吧,這間沒什麼東西可買的,我們到別間逛。」他推著她往下個店家走。

然而臨別一眼,吳世成卻和熱情女郎交換了一記別富深意的目光。



晚餐之後,吳世成堅持替薇虹安排了飯店裡的SPA服務。根據他的說法,今天的SPA名額已滿,只排得上一個人,所以他將機會先讓給她。

薇虹獨自越過花園的盞盞立燈,步行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肚子有點不太舒服,趕緊快步走向大廳,向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位置。

出來後,薇虹沒了做SPA的興致,便向櫃檯人員取消服務,打算回房休息。

不料,就在她轉過頭想要往回走時,眼角餘光卻瞥見一抹熟悉身影迅速走過--

是學長!

她張口想叫住他,但聲音卻因他匆忙的神色而自有主張似地梗在喉間。第六感激活,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不動聲色,在他坐上出租車後,也立刻招來一輛,尾隨在後。

沒多久,車子駛至鬧區,雖然夜晚的街道增添了霓虹招牌的點綴,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但薇虹還是對這個地方感到熟悉。「這裡不就是下午來過的地方嗎?」

見吳世成的車子停在前方不遠處,為免被發現,薇虹趕緊拍拍司機椅背。「欸……停停停,他們停了。」

見吳世成走進一間房子裡,她趕緊付清車資,刻不容緩地跟上。

「學長為什麼要跑來這裡?」心裡納悶嘀咕著。

這一排全是店家,會有什麼好玩的嗎?記憶雷達霍然運作,腦中登的一聲,靈光立現--

是那間!那間有著火辣女郎的紀念品店!

加快腳步來到那家店前,店門已半關,藉著未掩的門縫,火辣辣的親熱鏡頭就在櫃檯旁的牆邊上演;他們甚至連進房都等不及,可見兩人有多麼的飢渴。

薇虹目瞪口杲地僵在原地,看著他們激情的親吻、擁抱,對彼此上下其手,恍如看著一部3級片。

乾柴遇上烈火,不一會兒就進展到剝衣服的程序,再看下去就沒有美感了;她既不想長針眼,也不想破壞對性愛的浪漫想像,因此當機立斷的決定放棄觀賞這場免費的3級片。

她心神恍惚,拖著媲美中風烏龜的步伐在街上走著。

周邊嘈雜的人聲,像是傳不進她耳裡般:她的眼神空洞,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激情畫面。

漸漸的,她感到憤怒。

看見稱之為她男友的吳世成和別人發生關係,她居然不是吃醋、嫉妒,只覺得憤怒?!多奇怪的感覺!

唯一能解釋的原因,就是沒有愛。

她幡然醒悟了許多事。

「Vivian?」點肩之外,多了試探的叫喚。

「走開,不要理我。」她悶聲道。

「Vivian。」這回,叫喚是肯定的,動作也由指尖輕點改為拍打。

是哪個不識相的蒼蠅,揮都揮不走?低垂小臉上的眉頭攢得好緊。

咦?不對!蒼蠅怎麼知道她的英文名?

她怔怔地抬頭側望,一名背光而立的高大男人正站在她的左後方,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妳怎麼了?為什麼蹲在這裡?身體不舒服嗎?」那溫和而低醇的嗓音透著濃濃的關切。

薇虹看清楚男人的長相,不禁瞠大了眼,長長的睫毛眨了又眨。

「易少昂……」她呢喃,不敢相信真的是他!莫非是上帚聽見她心底的希望了?

她面容蒼白,神色惶然,像個無助的孩子,這模樣撞得易少昂胸口一窒。原本漾著關懷的臉龐,更因察覺到她濕潤的眼睫而沉了下來,胸臆間翻湧著心疼的波濤。

「妳在哭?」他的嗓音因詫異而揚高,那雙嚴肅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

方才吃過晚餐後,他隨興的在街上閒逛,突然被個冒失鬼從身後一撞,還連句道歉都沒有,那人就像火車頭似地往前直衝,他仔細一瞧,才發現冒失鬼不是別人,而是在他腦中盤旋了整天的佳人。

再次的不期而遇,令他喜出望外,想追上前打招呼,誰知她卻突然止住腳步,蹲在路邊……

從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察覺到不對勁。

薇虹咬住唇,搖搖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啟齒;他的關切催動她眼眶中聚集的霧氣,隨著心底的委屈一股腦地潰堤。

易少昂一怔。那一滴滴順著臉龐滑落的眼淚,像是熔漿般燙灼他的心,他再也不顧旁人的側目,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這樣哭,我很擔心……」擰起的濃眉堆出心慌意亂的皺折,他強抑下想攬她入懷的衝動,擔憂地追問。

都怪他的語氣太溫柔,害她鼻子不斷泛酸,脆弱得不想停止哭泣,真是不爭氣!

見她眼淚、鼻水齊流,哭得欲罷不能,易少昂一顆心隨著她的啜泣而糾結髮疼。

下意識摸逼自己身上的口袋,尋找著可供擦拭的東西,但口袋裡除了鈔票,什麼都沒有。他抬頭張望,不遠處恰好有家超商。

先去買包面紙吧!他站起身,快步朝著超商走去。

咦?安慰的聲音怎麼停了咧?

薇虹抬起頭,發現身旁已無人,只來得及看到易少昂離去的偉岸背影,她錯愕地睜大矇矓淚眼。

哇……那ㄟ安ㄋㄟ啦!連他也對她棄之不顧?!

噢!不,她不相信心目中的好人竟會如此狠心……可他的離去是事實,這下子,她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小可憐了!

眼淚愈掉愈凶,她把頭埋進曲起的雙膝間,躲起來繼續自艾自憐。

不一會兒,一隻溫暖的大掌熨貼上她的背,她忙不迭地抬頭望,令人心安的溫和俊臉映入眼簾,她霎時忘了哭泣。

「別再哭了,眼睛紅得像鬼子。」易少昂拆開包裝,抽出面紙,心疼地輕拭她涕灑縱橫的小臉,動作自然得彷彿兩人是對親密的愛侶。

「我以為你走了……」她哽咽,眼淚又撲簌簌滾出。

「妳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走開?」他一語雙關,眉頭始終鬆不開。

她怔怔地看他,清楚感受到他的關懷。

嗚~~好感動哦8謝謝你……」她將頭靠向他寬厚的肩膀,尋求依靠。

他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可憐了,還好啊,這趟旅程認識了他……

熱鬧的街邊,他靜靜陪伴,只是溫柔地擁著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濕他的衣衫。

怪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樣愛哭的一面呀!好像有點怪怪的……薇虹驀然察覺,自己在氣不過之餘,好像撒嬌的成分居多。

撒嬌?!她身子頓時一僵。

她吃錯藥了嗎?怎會對父母以外的人撒嬌?!

意識到這點,她趕緊拉開距離,胡亂抹掉眼淚。

「哭夠本了?看在我的貢獻上,現在,妳總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他指了指肩上的一片水漬,含笑的聲音輕緩響起,卻莫名地蘊涵著安定的力量。

說也奇怪,他肩窩位置的襯衫,似乎在遇見她之後,就時常濕透--第一次是口水,第二次是淚水。

在這陌生的國度,他是她唯一可信任的人呀!

薇虹思索了下,決定全都告訴他。「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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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和易少昂談過之後,薇虹的心情回穩,當然,他也大方答應收留她。

雖然薇虹本來是打算包袱款款,直接不告而別的,但是卻不知道收藏護照的保險箱密碼,因此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跟他見面,還是得面對問題,把事情攤開來解決。

為了避免尷尬和造成吳世成不必要的誤會,她請易少昂暫時迴避,自己待在小木屋裡等他回來。

「嗨,妳回來啦?SPA做得如何?感覺好不好?」吹著口哨進門的吳世成滿面春風,將心情的愉快表露無遺,渾然不知已東窗事發。

「保險箱的密碼是多少?」坐在床沿的薇虹立刻起身,廢話不多說,劈頭就問。

看她板著臉,他不禁問:「怎麼啦?為了什麼事情不高興嗎?」

還好意思問?她翻了個白眼,不耐地催促。「快把號碼告訴我。」她好拿了護照機票走人,用不著再看他惺惺作態。

「保險箱裡只有護照和機票,妳現在拿做什麼?」他邊納悶地問道,邊走向衣櫃替她打開保險箱。

薇虹抿唇不語,心裡總覺得他不乾淨,始終和他保持三步距離。

等他把保險箱打開,她迅速伸手拿出裡頭的東西,看了看後,用力地擱下屬於他的那份,甩頭就走。

「Vivian!」吳世成眼明手快地攫住她的手臂。「妳要去哪裡?」

「拿開你的髒手!」她反應激烈地掙脫他的掌控,一臉彷彿被蟑螂爬過的表情。

他火大地嚷道:「妳是哪根筋不對了?」給幾分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了?!

怕會受制於他,也有了昨晚的前車之鑒,薇虹一得到自由,立刻衝向門口,站在最有利的位置。「你好好檢討你自己吧!」一雙美眸因怒氣而閃著寒光,狠狠瞪著他,如果目光能化作利箭,他早就萬箭穿心。

「我有什麼好檢討的?妳在無理取鬧什麼!」男人對於偷吃這回事,向來都有一致的默契--沒被當場捉包,就打死不承認。「別鬧了,過來!」他表情不耐,伸手欲拉回她,她卻猛地後退,趕緊打開門。

「坦白告訴你,免得你再繼續自以為是。我知道你剛剛去了哪裡,也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事。」她毫不意外地看見吳世成的臉色青白交錯,繼續又說:「我們之間結束了,從今以後各不相干。」

穿幫了!他心一緊。「Vivian,妳聽我解釋……」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她,他壓抑著怒意,好聲好氣地陪笑,不能讓之前的安排付之一炬。

「不用解釋了,眼見為憑,我一點都不想聽。」她堅決道。

她的灑脫刺傷他的自尊。「我都好聲好氣哄妳了,妳還這麼不識相,別給臉不要臉!」對她耐性已然告罄。

眼看他惱羞成怒,把話說得如此不客氣,薇虹不想再和他多說,轉身離開。

見她下甩他,一股狂燒的烈焰飄上他心頭。「妳給我站住!」他氣急敗壞地咆哮,追上前去。

薇虹還來不及反應,身子就被他猛力扳回,手中的機票也被他搶走。

「機票是我出錢買的,妳要回去自己想辦法!」之前心甘情願買的機票,這會兒全成了不情不願,他只能藉著撕碎機票的舉動,發洩一肚子的鳥氣。

厚,她開了眼界,原來真的有這麼沒風度的男人!

愣愣看著他幼稚沒品的反應,薇虹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再正確不過了。

從現在起,他們徹底決裂。



炙熱的驕陽灑入室內,映得整間屋子一片橙黃。

易少昂若有所思地倚在二樓的樓梯口,望著沐浴在晨光中的纖麗身影。

薇虹此刻正背對他,坐在床邊撥打著電話,要櫃檯替她向航空公司訂購今天的機票。

須臾,她掛上話筒,歎了口氣,沮喪地垮下肩膀。

「其實妳大可不用這麼急著回去。」才梳洗完畢的他,低沉聲音中帶著一種性感的沙啞。

回過頭,給了他一記甜美的笑容道早安,她率直地說:「不回去,待在這裡幹麼?霸佔你的寢室不說,我的膽子也還沒有大到能夠單獨旅行的程度。」他收留了地,自己卻睡在一樓客廳,雖然這Villa的沙發很舒適,但她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如果有人和妳作伴呢?」他發現,隨著問話出口,心情竟有一絲絲的緊張,這種情緒連他自己都非常陌生。

「嗄?!」她一愣。

「我毛遂自薦,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擔任妳的專屬導遊?」他勾唇淺笑。

「你要帶我玩?」她眼睛一亮,迸出驚喜的光芒。

「這裡我常來,算得上是識途老馬了,由我來帶妳,絕對不輸專業導遊,妳一定能玩得很盡興。」他拍胸脯保證。

感謝那個吳世成不懂得珍惜,讓他當上第一順位,所以趁此機會,他當然要好好把握,留下她,讓兩人多多相處。

「真的嗎?」他的提議和熱情讓她笑逐顏開。

他人怎麼好成這樣?

「當然是真的,除非……妳信不過我?」他好笑地皺起眉頭,受到她的笑容影響,他的心情也變得更加愉悅。

「信~~怎麼不信!我信你信得連自己都覺得意外呢!」她坦承說出自己對他的感覺。

她在他身邊會莫名的心安,但在吳世成身邊則是直覺的不安,兩者之間的差異,明顯得令人難以忽視。

她的回答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鼓舞,他深邃的目光中,蓄滿了笑。

迎上他灼亮的視線,她才察覺自己口無遮攔,說得太坦白了,這話聽起來很曖昧,他會不會覺得她意有所指啊?

「呃……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哦,我是、我是……」哎呀!她是怎麼搞的,被他這樣笑望著,居然舌頭打結?!薇虹懊惱地咬唇。

呵,她赧紅的臉龐真可愛!

「那妳是什麼意思呢?」易少昂壞壞地逗她,成功看見她的臉持續脹紅。

「啊!你計劃好要怎麼帶我玩了嗎?」她動作超大地猛站起身,裝傻地轉移話題。

他輕笑,決定放她一馬。

「跟我走就沒錯了。」他自信滿滿地朝她一眨眼,那帥氣的模樣電得薇虹一怔。

行程還沒開始,她就毫不懷疑,未來的幾天有他帶領,一定是精彩可期。



「啊--」

陣陣拔尖的清亮嗓音,在叢林間迴盪。

可別以為發生了什麼慘案,那是某人顛覆平時還算淑女的形象,過度興奮所造成的結果。

不過,易少昂倒是有點後悔安排這項節目--叢林吉普車。狂野奔馳在黃土泥沼的崎嶇地形上,車輛震盪搖晃,一個不小心,就算沒有摔下車去,也可能被甩晃得閃了脖子、扭到腰。

盡責扮演護花使者的他,伸長健臂攬住薇虹纖細的腰,以免他稍不注意,回過神就發現身旁的位置空了,而她人卻被拋在車後。

儘管軟玉溫香在懷,他根本無暇感受,只覺膽戰心驚,而那妮子興奮的尖叫聲,伴隨著格格嬌笑,顯然是玩得樂不思蜀。

他失笑,寵溺地看向她。

察覺到他的視線,薇虹也轉過頭來,衝著他笑得像個孩子。

「真刺激!啊--」

「妳小心,捉牢點!」他精神緊繃,無法放鬆,就怕她有閃失。

「呵呵……安啦!」她豪氣地說,一雙亮得連陽光都要遜色的烏瞳,直視前方更加顛簸的地形。

他搖頭哧地一笑。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甜美燦爛的笑容、天真開朗的一面,在在讓他覺得珍貴。

也罷,看她開心,他也感到發自內心的愉快。

這樣的影響多奇妙啊!那就捨命陪佳人吧!



從大白天開始便馬不停蹄地玩到夕陽西下,薇虹雖然累,但是心情卻一直保持在興奮狀態中。

「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坐在泰國才有的嘟嘟車上,她不只肚裡大唱空城計,就連嘴上也哀哀叫。「你現在是要帶我去吃什麼?」

「米粉湯。」易少昂答得簡明扼要。

她恍若受到巨大打擊似地瞠目結舌,接著爆發不滿。「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你居然只帶我吃米粉湯?!」塞牙縫嗎?小氣鬼!

她激烈的反應逗出他的朗笑聲,看來她真的是餓壞了!

「等妳吃到就不會這麼說了,那可是當地人才知道的美味,還可以加肉丸子,很讚的!尤其現在要去的這間,生意非常好,每次都是客滿,我一個人可以吃五碗。」他介紹得口沫橫飛,她的肚子還很捧場地發出咕嚕的配樂。

「哼!我也可以吃五碗,我還要再加十個丸子!」她發出誑語,一副跟他拚了的樣子。

半小時後--

某人頭低低,以蝸牛速度開始數米粉絲。

易少昂晞哩呼嚕地進攻自己碗裡的甘甜湯頭,悄悄瞥了眼那個三十分鐘前說話很大聲的小女人,很忍耐才能不讓自己笑出來。

他才收回視線,薇虹便調整目光偷覷向他。

瞧他還「氣勢如虹」的,她卻已經「後繼無力」了!

「……」她咕噥了聲。

「嗯?」如果沒聽錯,她好像說了什麼。

「我……不行了。」她還是聲如蚊蚋。

之前聽他說能吃五碗,她還以為一碗的份量並不多,誰知道……看向直徑可當她帽子的碗公,唉!認輸吧!她又不是牛,沒有那麼大的胃;換句話說,她懷疑他是牛來投胎的,才會這麼能吃。

「不行了?!」他佯裝訝異,側身看了看她的碗。「還剩那麼多?這才第三碗耶!」質疑的口氣擺明嘲諷。

「才?」她的聲音登時高上八度。

「咦?剛剛我好像聽見某人說要吃五碗再加十個丸子。」他故意提醒她。糟糕,他覺得逗她很有趣,而且開始習慣了。

她心虛得像顆消了氣的皮球。不過,要比裝傻功夫,她也下差!

「喉~~你有幻聽哦!」

「妳哦!」易少昂微哂,輕戳她額頭一下,這蘊含寵溺的舉動和口吻,在她心頭衍生出一陣甜蜜,這是她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

「哎唷,我承認這裡的米粉湯是很好吃啦,不過我哪知道會這麼俗擱大碗咩,能吃兩碗加四個丸子已經很猛了耶!而且人在飢餓的時候總是會變得貪心啊,所以我才……好嘛、好嘛,我甘拜下風總行吧?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她噘起粉嫩的唇瓣,推開面前的碗,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串,不自覺對他展現小女人愛嬌的一面。

「吃不下就不要勉強了,我鬧著妳玩的!」說著,他端來她推開的碗,毫不忌諱地接手。

「喂!」她驚呼,詫異的表情就像是看見外星人入侵。

他挾米粉的手一頓,看向她。

「那、那是我吃過的耶!你不怕?」

「妳吃的,有什麼好怕,反正我也還得再一碗才夠。」他一副她太大驚小怪的表情,繼續吃。

她說不出話來,愣愣看他吃著她吃過的米粉,不禁臉紅耳熱、胸腔發燙。

在她的觀念裡,這是除了親人外,要很親密的戀人才會自然產生的舉動呀!奇妙的感覺在心口發酵,一抹暖甜的淺笑躍上她的唇角。

「你今天一定很意外吧?沒想到我平時溫溫順順的,玩起來卻這麼瘋!」等他吃飽的空檔,她手肘靠在桌上撐著下巴,閒聊起來。

他一笑。想不到她還頗有自知之明嘛!他的確有點意外,她的笑聲尖叫到現在還在他耳里餘音繞樑呢!不過,他倒是很高興她在他面前能放得開。

「妳肯定平時太過壓抑。」他促狹地說。

她瞋睞他一眼,責備地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結實的手臂,繼續托腮坦承道:「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大概是和你在一起感覺很自然的關係吧,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但感覺上卻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

很好,他們在一起,彼此都沒有壓力,這證明他成功的機率更大了!易少昂朝她亮出一口白牙。

那燦亮笑容長驅直入地閃進她的心裡,她頓時一愣,有種麻麻的感覺,從心房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像觸電!

觸電引對他,除了好感,難道還有更多連她都忽略了的情愫?所以她才會對他莫名的安心、沒來由的信賴,相處時出奇得自然熟稔?!

是啊,唯有如此,才能合理解釋這一切的莫名、出奇、沒來由!

她豁然開朗,回他一記甜笑。

薇虹的愛情,在這個異國的夜晚,悄悄降臨……



無庸置疑的,易少昂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像流沙,讓她一踩就陷進去了,短短幾天的時間,薇虹已無法抗拒地被體貼溫柔的他所吸引,應該說,她根本不想抗拒!畢竟,愛難以預期,自然就可以,不是嗎?

只是,不知他的體貼呵護是因為對她特別,還是對每個人都一樣?

太有風度又和善的男人,最容易害人會錯意,會不會……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因為在意,所以她開始猜測計較,她私心希望,他只對她一個人好。

在他的陪伴下,她幾乎將剛來普吉時那兩天所發生的不愉快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彷彿壓根兒兒不曾經歷過那樣的事。

他的玩法悠閒又豐富,全程不冷場,不像跟團那樣緊湊的走馬看花,也不至於因為不熟悉,玩完這項還想不到下一項。

適當的安排,讓她不會感到過於疲累,也不會覺得枯燥無趣,由此可見,他是個做事相當有計劃的人,這種人,往往值得依賴。

開心的日子總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兩人預定的天數都到了,但是因為他們遇上了彼此,五天的時間顯然不夠,於是欲罷不能的他們都各自打了電話回台灣交代,接著繼續玩。

坐在摩托車後座,薇虹圈抱著易少昂的腰,靠在他寬廣的背上,唇邊不自覺地漾著微笑。

為了方便,他租了輛摩托車,這幾天載著她逛遏了普吉島的大街小巷,遊覽過數個海灘,摩托車能抵達的地方,都少不了他們的足跡。

但是,想離島就得另找交通工具了。

車子轉進一條巷子,易少昂在一間小小店面前停下。「到嘍!」

他停好車,便自然地去摘她的安全帽,從這個小地方就看得出他對她的呵護,而他,對這保母的職務也做得還挺自得其樂的。

「這就是當地的小型旅行社,進去吧!」他牽起她的手,邁開步伐。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對他的這些舉動已經從剛開始的錯愕羞赧,變成現在的習以為常了。

在外人眼中,他們親暱的動作、登對的外型,儼然是對情侶,要說兩人認識不過才幾天,絕對不會有人相信。

「易先生,你又來度假啦!今天打算去哪?」一名男子一見到生意上門,立刻以相當熱絡的態度迎接他們。

「是啊,要搭船去安達曼海域逛逛。」易少昂說出此行目的,與男子伸來的手握了握。

薇虹對男子會說中文感到訝異,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駐。

察覺到她的注視,老闆不禁將注意力轉移向她,目光裡多了分打量和更深的笑意。「嘿,妳一定是易先生的女朋友嘍?」老闆咧開那口在黝黑肌膚襯托下更顯潔白的牙齒。

俏臉因他的錯認而飛上兩朵紅雲,她羞窘地微笑搖頭。

「不是?!」老闆不信,看向易少昂,只見他但笑不語。

「真的不是啦!」薇虹再次否認。

如果兩人真的交往,被他這麼問那也還好,問題是,在這曖昧不明的情況下被誤會,很尷尬ㄋㄟ!

「易先生每次都是單獨一個人來,這次會和妳一起,可見妳對他來說一定意義不同哦!」老闆饒富興味的目光在兩人間來回。

不知為何,聽見老闆這麼說,她的心像浸泡在蜜糖裡,甜滋滋的。

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是特別的?

突然間,她好希望能多瞭解他哦!

但話說回來,自己也真是大膽,還不太瞭解人家,就喜歡上他……這是不是證明了愛情的神奇與魔力?一旦感覺對了,是擋也擋不住的。

「現在還不是,不過,她如果肯給我機會的話,那很快就是了。」易少昂忽然這麼說道,令她愕然地轉看向他;心跳加速,一陣暈眩。

他是在暗示她嗎?

易少昂噙著笑容回視,用一種專注的灼熱取代眸子裡慣有的溫柔。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夠明顯,畢竟他的所作所為早就遠遠超越一個陌生人所會做的範圍,無奈這小女人不知是神經大條還是羞於響應,幾日下來,熟稔度雖然增加,但他想要的進展卻仍在原地踏步。

情愛的成分在互視的目光下,具體得連外人也難以忽略。

老闆揚起嘴角,很高興自己成了他們兩人的助力。「沒說不肯就是肯啦!哈哈哈~~」他起哄,免得矜持的女孩子家,答肯也不是,答不肯也不是。

含情脈脈的氛圍被打斷,薇虹沒有矯情否認,僅羞澀地低垂螓首。

「如果可以,我們現在就出發到碼頭搭船吧!」易少昂笑著將大掌搭上老闆的肩膀,用力拍了拍,感激盡在不言中。這老闆還真是深得他心啊!

「沒問題,我馬上安排。」

嘿嘿,易先生Happy,他也Happy,讓顧客滿意,才不會流失固定生意呀!



天空中,雲絮飄蕩;空氣中,有海的味道。

安達曼海域寧靜而優美,其中的割喉群島景致壯麗,沿途皆能欣賞由石灰岩所組成的大小島嶼;為了繼續造訪神秘的鐘乳石洞、貝殼洞、蝠蝠洞,他們還從遊船改搭獨木舟。

「這裡好漂亮哦!像是遺世獨立的仙境一樣。」薇虹由衷讚歎,環顧著四周美景。

「是啊,這裡的寧靜與壯麗能洗滌心靈、沉澱煩憂,所以我每次來普吉,也都會來這裡一趟。」易少昂的視線始終沒從她那動人的小臉移開,她被美景吸引,而吸引他的,是她。

「連海水都清澈得可以看見魚耶!」她彎下身子,伸長手去撥沁涼的水。

驀地,船身重心下穩,隨她彎身的方向傾斜--

「#$@&*」船家嘰哩呱啦地驚呼。

「礙…」薇虹尖叫。

「小心!」易少昂警告道。

船家忙著穩住船身,薇虹慌著維持平衡,易少昂急著伸手扶她。

撲通--

頓時水花四濺,宣告她的掙扎與他的救援皆是徒勞無功。

由於事發突然,即使身穿救生衣,以倒栽蔥姿勢摔下海的她還是喝了幾口水,狼狽地揮舞雙手。

「Vivian!」他跟著躍下船身。

「咳、咳……」被撈出海面的她,攀著他的肩膀,臉色蒼白,猛烈地嗆咳不停。

「沒事了、沒事了!」她咳得他的心也跟著劇烈跳動。

唉,她真的讓他一秒也無法放心哪!

過了片刻,她平復情緒之後,就看見面前那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的沉重表情。

「我不要緊啦!你跳下來做啥,我身上有救生衣啊!」她推了推他,瞋睞他的眼神裡,擺明了嘲笑他的大驚小怪。

「跟妳一起殉情啦!」他沒好氣地說。「自己那麼迷糊,還好意思笑……」說著,兩人都爆笑出聲。

在她跌下海的那一瞬,他只覺心口一緊,平時的冷靜根本派不上用場,哪想得到身上的救生衣不會讓地下沉,不假思索的就順從本能反應跟著跳下。

仔細想想,愛情還真有使人變笨的魔力哩!



以前聽別人說沙灘漫步多麼有情調,都會覺得嗤之以鼻,然而現在卻瞭解,當身邊是自己所愛的人時,一切都會變得美好--這是易少昂和薇虹心裡不約而同的想法。

他們此刻正位於藍芽島(RangYaiIsland)。這是一座私人島嶼,有蜜月島之稱,景色之優美、氣氛之浪漫可想而知。

「這座島有個傳說。」易少昂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對她。

「是嗎?你快說給我聽。」薇虹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一臉好奇寶寶的神情。

「聽說,在這藍芽島的沙灘上埋藏著藍色的珍珠,只要在發現藍色珍珠時許下心願,就能美夢成真。」

「真的假的?」她驚奇地打斷他。

「妳挖挖看就知道了。」他挑眉看她,一臉認真。

哼!笑她。

聽出他的戲謔,她皺了皺俏鼻,瞪他一眼。

「都說是傳說了,妳還問真的假的!」他抿嘴笑,眼底透露她很「蠢真」的訊息。

「喂,你愈來愈壞了,居然唬卡我?!」糟糕的是,她連他這一面也很喜歡哪!她不服氣地搥了他一記。

他撫著挨揍的胸口開懷大笑,頓覺和她打情罵俏也是一種享受。

「說完了嗎?就這樣?」她意猶未盡地催促。

他清了清嗓子,接著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年輕的漁夫在島上邂逅了一位美麗少女,對她一見鍾情……」說到這裡,他凝視著她的眸子充滿款款深情,她也像著了迷似地回望著他,不像平時總是羞澀閃避。

「所以,漁夫決定去尋找傳說中可以實現願望的藍色珍珠,打算向少女表明心跡,可是當漁夫潛入深海找尋珍珠時卻溺了水。幸好幻化為人身魚尾的少女及時出現,將他救上岸;心急之餘,成串的淚珠從她眼中滑落,而淚水在墜地的那一瞬間,全都變成了藍色的珍珠。」

浪漫的愛情故事容易感動人心,輕拂的微風彷彿也帶來哀愁,薇虹要哭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雖然傳說通常都不是真的。

「在同一個時間,漁夫突然甦醒過來,撿起一顆藍色珍珠,向少女表明他的心意,就在那時,奇跡發生……」他含笑看著她被傳說感動的純真模樣,那雙深黑的眸子,因唇邊笑意的點綴而顯得幽邃惑人。

「什麼奇跡?」她瞅著他,急急追問。

「因為真愛,莎娃娜可以永遠變成人,和漁夫廝守一生。」

「太好了!有情人終成眷屬。」她雙掌合十地讚歎,眼眶中凝聚的水霧也因她眨動眼皮而滿溢出來。

「瞧妳,連聽個故事也會哭。」他失笑,伸手以拇指拭去她的眼淚,她難為情地瞅他一眼,這才發現兩人距離好近。

交纏的呼吸變得有點曖昧,她屏息著想要掩飾臉紅心跳的感覺,可是自己強烈律動的心跳聲卻大過潮來潮往的浪濤聲。

炙烈的陽光,將她一身的柔嫩白皙曬成了嬌艷緋紅,更添一份綺麗動人之色。

他情生意動,捧住她的臉蛋,吻上她輕顫的眼睫。

薇虹眨了眨眼,覺得空氣稀薄,昏沉沉地揪住他的衣服,感受他蜻蜒點水般的吻一個個落在她臉上,卻在她的心湖掀起洶湧的波瀾。

這個男人呀,對她撒下了漫天的溫柔,網住了她的心,喚醒了她的情,面對這樣的天羅地網,她只能微笑地自投羅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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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4:59
第五章

親吻的效應非同凡響,易少昂和薇虹的戀情在那之後可謂是突飛猛進。

待在普吉的第七天下午,他們各自做了一回SPA,慰勞接連玩了幾天的疲累筋骨;傍晚時分,兩人則攜手同游當地著名的水果街,買了鮮甜的紅毛丹、酸甜的青木瓜……

晚餐,飯店送來易少昂前一日交代購買的生猛海鮮與一些必須食材,只因他承諾過薇虹,今晚他要為她親自下廚,慶祝兩人相識一星期。

Villa附設的簡易廚房裡,不擅廚藝的薇虹還是很夠意思的充當起小小助手,幫他洗淨一些食材,兩人合作無間。

「妳台灣的家住哪?」對彼此所知太少,因此易少昂一邊料理,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探問。

「住台北呀!」她漫應,專注地執行清洗工作。

「妳家裡有哪些人?」他又問,預備利用這好時機,對她做一番深入的瞭解,畢竟他有長久交往的打算,這些瞭解是不能免的。

她笑睇了他一眼。「呵,你在做身家調查嗎?」原來,不是只有她想瞭解他,他也想瞭解她哩!

「是啊,正所謂知己知彼嘛,想追求妳,當然能知道愈多愈好啊!」他帥氣地對她一挑眉。「不過,話說回來,我連妳的中文名字都不曉得耶!」神情又忽地轉為哀怨。

薇虹抿唇偷笑。「好吧,如果你今天真的能做出一桌令我滿意的海鮮大餐,我就有問必答。」她得意的故作神秘。

驀地,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他們的閒聊,他們同時停下動作,互視一眼。在這兒住了那麼多天,電話可是從沒響過的。

薇虹下意識地問:「是誰啊?」易少昂聳肩搖搖頭,也覺得納悶。

「我去接好了。」她抹抹手,旋身往客廳走去,而他則是繼續跟那些蝦兵蟹將奮戰。

「喂。」她接起電話,但彼端卻傳來一記抽氣聲,隨即陷入沉默。

「喂喂,是誰?說話呀!」她聽得出電話那端是有人在的,卻故意不出聲,於是忍不住出聲催促。「再不說話我就掛斷嘍!」她皺起眉頭。

就算打錯了,也得出個聲啊,說句不好意思下就沒事了嗎?

對方堅持不開口,她也懶得再和這種無聊人士耗下去,悻悻然地掛上話筒,回到廚房。

「是誰打來的電話?」在食物下鍋的滋滋聲中,易少昂隨口問道。

「不知道耶,接了半天也沒說話。」她在他身後探頭探腦,香噴噴的味道瀰漫在廚房裡,期待的心情一下子便取代了剛剛怪電話的影響。

「那就別理它!」他沒多想地說。

注重生活品質的他,向來秉持著度假皇帝大的原則,所以落腳處只有他的夥伴兼好友--應仲天曉得。

「嗯。」她點點頭,踮起腳尖,將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起來還真有那麼兩把刷子!」瞧他還頗有架式的咧!

「哈,絕對不只兩把刷子,今晚妳有口福了,不,應該說,今後妳有口福了。」他專心料理,自信地響應她的話。

「老王賣瓜。」她吐槽,唇邊的笑意卻好不甜蜜。

他的「今後」說進了她心坎裡,因為那代表了他們這段迅速萌芽的愛情,不會在離開普吉後就宣告夭折,而是會一直維持下去。

「不多說,嘗了就知道。」他將炒好的淡菜起鍋,努努下巴允許她先開動。

「餓扁嘍!」得到特許,她興奮地拿起一個淡菜品嚐。濃郁醬汁的美味和新鮮海鮮自然的鮮甜,令她忍不住發出幸福的歎息,吮指回味。

等著讚美的他,自然沒遺露她這孩子氣的動作,然而慾望的火焰隨之在眸底閃逝而過,他很快地壓制飛脫的神思。

單純的地肯定不知道,她無意間所流露的性感風情,能夠讓任何一個男人血脈僨張。

「怎麼樣,好吃吧?」他盡力轉移自己的注意。

「給你一個優等。」她笑瞇瞇地豎起大拇指。

「那有沒有獎勵?」他開玩笑地嘟起嘴來討吻。

「有~~」她拖長了尾音,大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出其不意地拿起一個淡菜往他嘴裡塞。

「唔……」淡菜還燙呼呼的,他誇張地慘叫。

她開心地燦笑,廚房裡迴盪著清脆的笑聲;他逮住她,健臂圈住她的頸項,懲罰地揉亂她的頭髮。

就這樣,他們邊玩邊鬧地直到晚餐都快成了消夜,才把所有該上桌的菜給完成--

「好豐盛哦!」露天陽台外,薇虹望著木桌上一盤盤引人垂涎的美食,那發亮的臉龐,漾開滿足的笑。

「等等。」忙碌的易少昂才剛入座又想起有東西遺漏。

她不解地望著他離座,不一會兒他又踅了回來,手裡多了兩個高腳杯,和一瓶冰鎮過的香檳。

「這可是不能少的。」他舉了舉酒瓶,心情愉快地朝她一笑,接著坐了下來,扭開瓶口的鐵絲。

看著金黃色的液體緩緩注入水晶杯裡,薇虹覺得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實。

「在來普吉前,我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愛上一個才剛認識的男人。」她低喃地透過杯子望向他,心裡除了感慨,還有迷惘。

「我也沒想到。」他寵溺地望了她一眼,改為自己倒酒。「但愛情是超越時間的不是嗎?」嚴格說起來,他才是最不可思議的那個人啊!比起她,他愛得更早、更沒有道理!

他的說法直襲她心底最柔軟的一隅。

對啊,超越時間……一見鍾情的神奇於是在他倆之間撒下魔力!

「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見得尋覓得到對的人,我卻能幸運的遇上妳。」他真誠地說,濃情熾愛存在於他的黑眸裡。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對的人』?」對上那雙深沈如黑潭的眼瞳,她的心劇烈地悸動著,恍若……那裡頭藏著漩渦,而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他的眼底,無法自拔。

「它告訴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唇邊揚起自信的笑唬

他動聽的話語如潮水湧進她心裡。薇虹笑了,笑得好甜。

以前,她會認為這是不足以採信的花言巧語,然而此刻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感覺全然不同,她竟一點懷疑的念頭都沒有。

她的笑是那麼甜美,猶如春風般迎面吹過,他心口暖熱,愛煞她快樂的表情,彷彿讓她快樂就是他的義務。

「來,乾杯,祝……我們都找到了『對的人』!」易少昂拿起酒杯與她的杯緣輕叩出清脆聲響。他相當有自信,認為自己也一定是她的Mr.Right。

薇虹但笑不語,舉杯淺啜。

接下來,他們在美麗星空下情話綿綿,品嚐著美酒佳餚,享受著舒適的微風、悠閒的氛圍。

時間悄悄地流逝……

兩個鐘頭後,木桌上盛滿美食的盤子已朝了天,多了兩個空酒瓶,原本面對面而坐的他們早就遺棄了木桌上的一切,轉移陣地到陽台欄柵邊、鋪有軟墊的發呆亭。

亭裡擺了幾個圓筒狀抱枕和一張擺放點心飲料用的迷你小桌,周圍則吊掛著白

色的紗帳,正浪漫地隨風飄蕩。

易少昂摟著任薇虹,兩人倚偎著仰望星空,唇畔不約而同地噙著淺淺的笑容,聽著彼此呼應的心跳聲,感受著如此貼近對方的滿足。

他有力的臂膀、溫暖的胸膛,將她牢牢的包圍,只要稍稍用力吸氣,就能聞到他身上獨特的氣息。

不知是夜色太美,抑或是血液裡的酒精發酵,他的氣味竟令薇虹覺得暈眩,愛戀的感覺強烈地延燒……她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肩窩。

在他懷裡是如此的天經地義,倘若時間能就此停止,那該有多好。

酒酣耳熱,他也有些醺醉,嘴角因她依戀的舉動而微揚,他順了順她細柔的髮絲,無限疼寵。

感受自己被呵護、被珍惜著,薇虹情生意動地抬起頭,獻上一抹嬌憨的笑,臉上漫著一片好看的紅潮,迷濛的眸光有幾分勾人。

他黑眸中閃過熾熱的火苗,與向來溫和柔情的目光回然不同。

「我想吻妳了。」他嗓音低啞,指尖在她嫩如花辦的唇上輕輕摩挲。

「我也想吻你。」該有的矜持已被酒精迷醉而忘了運作,她大方坦承心裡的渴望。

這妮子微醺的醉態是既純真又性感。易少昂邪氣一笑,捧住她嬌妍的小臉,他的吻緩緩地覆在她唇上,甜甜的酒味在兩人勾纏的唇舌中擴散交融。

他銷魂誘惑地挑逗她羞澀的舌,溫存的大掌輕輕挲撫著玲瓏曼妙的嬌軀,在她纖盈的腰際、在她優美的背脊,和那性感的肩頸上游移。

「唔……」他所到之處引起酥麻的電流,令她腦袋瓜子裡一片空白,只能任由

一陣陣燒烙出的情潮催動她的嬌吟。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睫,愛極了它的靈動;他的吻落在她的頰畔,愛極了它的瑰麗;他的吻,隨著對她滿溢的愛,一吋吋挪移,直至她的全身都留下他的專屬烙櫻甦醒的渴望在體內燃成漫天大火,對她太多的喜愛,教他再也無法壓抑。

她的上衣被他推高、她的短褲被他解放,月光灑落在她嬌柔的同體上,漾出瑩白夢幻的光芒,美得無懈可擊。

「Vivian,妳真讓我著迷。」他忍不住地讚歎,旋即埋入她小巧挺立的胸脯,幾近膜拜地舔舐吮吻,大掌也滑入那私密禁地揉撫,勾惹出她酥人入骨的嬌媚申吟。

太過刺激的碰觸,使得她的潛意識裡浮現畏懼,拉回小部分逸走的理智,她本能地併攏雙腿,制止他繼續深入。

「少昂……」她有些不安地低喃他的名。

敏感察覺到她的緊繃,他立即抑住自己叫囂著解放的慾望,暫停一切。「嗯?妳還沒做好準備?」嗓音裡滿是情慾氤氳的低啞。

她微啟的眸子裡漾著有些不安的水霧,咬唇怔望俯在上方的他,神情像迷路孩子般迷惑。

「不要緊,妳想說什麼就說,我會尊重妳的意願。」他心疼她的不安,誘哄的聲調充滿無限憐惜,伸手輕輕地拂去她頰畔的髮絲。

她被吸入他謎樣醉人的目光中,心中的想法像被催眠般一一傾吐--

「我、我這樣子是不是太隨便?我們……是不是進展得太快了?」快到令她心慌意亂呀!

「不許妳這樣說自己,在我心裡,妳一點都不隨便,妳是最純潔的。如果妳覺得現在就發生關係太快了,那一定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我們今天就不要了,我希望能在妳沒有一絲遲疑的心情下擁有妳。往後我會更用心,讓妳能完完全全相信我。」他依然對她笑得那樣寵溺,他珍惜的態度令薇虹的心感動得一塌糊塗。

在這個時候,她竟想起了吳世成說過的話--我們是男女朋友,我的心愛妳,我的身體也想愛妳啊!這樣有什麼不對?

相較於那時的心情,她此刻是真的願意和易少昂合而為一的,只是……她不安,她對他的瞭解太少、疑問太多,卻以這樣的速度愛上他,好瘋狂!

「少昂,我是愛你的,真的,我只是……」她急著解釋,生怕這樣喊停,會讓他胡思亂想。

「噓……我明白,妳用不著覺得對我抱歉。」他啄吻了下她的唇,雖然硬生生煞車對男人來說是極大的考驗,但,她說了愛他,無疑是給了他定心丸,更值得他耐心的等待。

易少昂拉整好她的衣衫,在她身旁躺下,提供寬廣的胸膛讓她倚偎。

「真感謝上天讓我有機會遇見你。」動容於他的體貼和包容,她放心地綻放甜蜜的笑容。

高掛在漆黑天幕上的月兒,悄悄地從雲層中露出臉來,笑望這一隅的柔情蜜意……

只要彼此有愛,即使只是平靜相擁,也能獲得心靈上的滿足。



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將房裡照得暖洋洋的,從陽光的熾烈程度來看,大概近中午了。

薇虹幽幽轉醒,睜開眼簾。

昨夜……他們不知在亭子裡待了多久,睡意矇矓間,感覺到他抱著自己回到了二樓的寢室,小心翼翼地將她輕置在床上,細心地為她蓋上了薄被……

記憶回籠,纏綿情景浮現,俏臉染上絲絲緋紅,她羞赧微笑,覺得和他更加親暱了。

然而新的關係雖讓她感到愉悅,卻也有些怯懦,畢竟彼此認識的時間太短。

不過,愛在當下,她不想被其它事所破壞,每當心底起了迷惘困惑,她便會打斷自己的沉思,此刻亦然。

幸福氛圍不容許她的不安進駐心間。

腰際的重量讓她意識到他的手臂正橫放在上頭,而她的頭顱正枕在他強健的臂彎中,她整個人就像大娃娃似的被他摟著睡。

薇虹轉過身,毫不意外瞧見那張好看的俊臉,安詳地沉睡。

見他睡得沉,她也放縱自己細細端詳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以指腹輕劃他的五官。

他的眉毛好濃、鼻子高挺,內雙的眼睛特別有魅力,而那薄而性感的唇……想起它是如何地親吻她,那煽情的過程令薇虹臉紅心跳,呼吸愈加急促,竟覺下腹湧現一陣熱潮。

糟糕了,昨晚的熏陶,讓她成了思想不正的欲女啦!

聽說沖冷水可以澆熄慾火是吧?這念頭才興起,羞慚的她便刻不容緩地溜下床,朝浴室奔去--

「見鬼了,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扭開水龍頭,讓嘩啦啦的水聲充斥在浴室裡,薇虹捧著雙頰哇哇低嚷,對自己有這樣的反應感到不能置信。「啊--」鏡子裡反射出她的影像,更教她花容失色地驚呼出聲。

「Vivian,怎麼了?」易少昂在她偷看他時就已清醒,聽見她的高呼聲,不禁擔心地前來敲門。

「沒、沒事!」她心一驚,反射性地遮住自己,慌張地打發他,彷彿他會衝進來似的。

確定他沒再多問,她這才又把目光調向鏡子。

她她她……是過敏嗎?是喝酒過敏,還是吃海鮮過敏?否則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粉紅色點點在她身上?

她察看著,從頭到腳,再從左到右,忽地,她震驚地發現一件事--

流血了!她那裡流血了!

「阿啊--」更恐怖的慘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砰!」緊接而來的是巨大的撞門聲。

「發生什麼事了?!」她的叫聲像發生慘案,易少昂什麼都顧不得地破門而入。

見他忽然闖入,薇虹大驚失色,「啊啊礙…」她已叫得「燒聲」,手忙腳亂地欲遮掩自己,卻遮上露下、遮下露上。

她破碎的叫聲終止於一條兜頭罩下的潔白浴巾。

她趕緊用浴巾圍住自己,臉紅得像顆快爆破的西紅柿,嬌斥道:「你怎麼可以不說一聲就闖進來?!」

「我的大小姐,妳叫得那麼恐怖,我當然心急啊!」目光在進門後便已迅速梭巡過她全身,確定她安然無恙後,他幽邃的眼神開始大方地瀏覽她凹凸有致的同體。

「你還不趕快出去!」背過身,阻絕他放肆的打量。

「那妳確定沒事了嗎?」他有一點不放心。

「沒事、沒事啦!」她像趕蒼蠅似地揮著手。

易少昂聳聳肩,覺得有些可惜地旋身準備離開浴室。

「少昂,等等!」薇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連忙追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需要我效勞嗎?」他轉過頭,壞壞地睨她、壞壞地調侃,那模樣說明了很樂意幫她沐裕

厚!這男人愈來愈邪惡了!她紅著臉打了他一記,沒好氣地睞他一眼。

「我……我問你哦!」她羞窘地低下頭,聲如蚊蚋。「我們昨天到底那個了沒有?」唉!真難以啟齒。

她那時迷迷糊糊的,過程如夢似真,會不會連已經「那個」了都不清楚?

聽說,「那個」的疼痛程度因人而異,甚至有人比較幸運,不會感到太明顯的痛楚:而她,有沒有可能湊巧就是那個不會痛的人?

「那個?」易少昂不解地重複了聲,下一秒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們不是喊停了嗎?」才睡一覺,這妮子就忘光光了?

對啊,她記得的也是這樣,可是……

「那為什麼我還會落紅?」太奇怪了!難道太激情就會自動破裂嗎?對這回事她還真是懵懵懂懂的。

這下換他傻眼了。

他明明沒有攻陷禁地,怎麼會?「妳……確定是落紅?」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她的雙腿間瞥去。

「欸?」對厚,她受昨晚的影響太多,剛剛只直覺的想到那檔子事去,經過他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其它可能。「今天幾號啊?」

易少昂偏頭想了想,說出一個日期。

「啊!」答案終於出現了!

「怎麼了嗎?」他見她一副大難臨頭的反應,不禁緊張問道。

她難為情地囁嚅。「我不是落紅,是MC來了……」竟把月經來潮當成是處女膜破裂,好糗!

在他的陪伴下,她玩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連自己的經期到了都沒察覺,難怪剛剛會覺得下腹一陣熱潮,而她居然還誤以為是情潮翻湧咧!

他一愣,反應過來後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哈哈~~」真夠逗的了,這樣也能搞混?!

「喂!你別笑啦,人家一時忘了嘛,還以為是昨天的後遺症咩!」她羞得無地自容了,扯著他的手臂嬌瞋。

「真服了妳了!」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克制祝

從來沒有人能令他覺得這樣爆笑,又如此可愛。

「我們該回台灣了,當初沒打算會待這麼久,東西也準備得不齊全,生理用品都沒帶,而且又沒有帶止痛藥……」薇虹擔心起來。她經痛的毛病打從初潮就開始,每個月都要忍受一次腹痛煎熬,從不例外。

「止痛藥?」他訝異。

「嗯,例如普拿疼、阿司匹林之類的。」

「這種藥常吃不好吧?」他皺起眉頭,不認同她每個月都得吞進那種東西。

「我也知道啊,所以我通常都是真的受不了了才吃一顆,可是就算這樣,身邊也得帶著預防才安心啊!唉,男人哪能瞭解女人每個月都得痛上一回的苦?」她怨怪地說著。

「好吧,那我去幫妳找找好了。」聽她說成那樣,他也只能妥協。

薇虹咧開笑容,隨即又得寸進尺地說:「那你能不能再幫我買衛生棉?」她覷著他,有點捉弄意味,等著意料中的推托之詞。

照理說,男生都滿排斥幫女孩子買這類用品,因為這會讓他們覺得尷尬沒面子。

「好,沒問題。」他一口答應,完全不避嫌。

好爽快!意料之外的答案令她愕然一怔。「你不會不好意思嗎?」

「有什麼不好意思?幫自己女友買衛生棉有什麼不對?」在他的觀念裡,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好難為情的。

瞧他一臉正氣凜然的,她笑了出來。

對嘛,好男人就該像這樣體貼入微!而她最最無法抗拒的,就是他那讓人甜進心坎的體貼了。

「呵,你說的對!那快點去唄,我等你。」她把他推出浴室。

「妳難道要一直待在浴室裡等我?」來回時間不知要多久,倘若一直窩在浴室裡,那豈不是好可憐?他動作迅速地一邊著裝,一邊朝已關上的門板問道。

「放心啦,衛生紙疊一疊還可以抵擋一陣咩!」她笑答。

男人到底是男人,連這麼簡單的方法都不懂!

「那我快去快回。」穿好衣服,他又忙著翻找皮夾,一副情況危急的模樣,唯恐衛生紙吸水性不夠,屆時會「血流成河」。

「別忘了止痛藥啊!」她大聲叮嚀。

這可是有備無患,要是她晚點又像以往那樣痛得死去活來,沒藥怎行!

「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一定找得到啦,我就不信泰國女人都不會經痛!」

「我還是覺得亂服藥不好。」

她突然拉開門,從門縫斜睞他。「喉~~我知道了,你根本不疼我!」故意用撒嬌的口吻說。

他沒轍了。「好好好,我去買啦!不過我是說真的,不一定能找得到。」

「不行,找不到你就別回來了!」她隨即佯裝兇惡地霸道命令著。

「好好好,把普吉翻過來也一定幫妳買到,這樣行了吧?」他即刻安撫。

「這還差不多。」她像被寵壞的孩子,得意一笑關上門。

搖頭嗤笑了下,他趕緊出門。

遇到她,他是心甘情願當「妻奴」了。

浴室裡,薇虹帶著甜甜的微笑沖澡。

有他在,真好!



薇虹沖完澡,才踏出浴室房裡的電話便響起。

一定是少昂還有什麼問題要問!一想到他,她臉上便微微揚起笑容。三步並作兩步去接聽。「喂……」

然而電話另一頭卻傳來飯店人員陌生的嗓音,以英語表示有易少昂的訪客來訪。

怎麼沒聽他提過呢?疑問浮現,她微微一愣。可是飯店人員正等著她的響應,不容她多想。

「那就麻煩你們帶他進來好了。」她滿腹疑問地收了線,杲呆地坐在沙發上。

既然是少昂的朋友,又會找到這裡來,肯定是和少昂熟識的友人,否則怎可能知道他出國度假所下榻的飯店?

可是……會是誰呢?為什麼少昂之前都沒提起過?還是對方臨時跑來,連少昂都不曉得?

這樣突然來找他,莫非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

家事?抑或公事?是不是很嚴重呢?

一個個的問號壓得薇虹的心情變得沉重,她莫名感到強烈的不安,彷彿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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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5:35
第六章

薇虹完全沒料到,訪客竟是一名女子。

她主觀的以為,會來傳達重要事情的朋友,應該是男性才對,沒想到對方不但是女的,而且還是個看起來樣貌姣好、打扮入時的妙齡女子。

在薇虹的對面,女子同時也在打量著她。

她主觀的以為,能讓易少昂把公事暫拋腦後、延長歸期的艷遇對象,應該是個性感嫵媚、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才對,沒想到眼前的她,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甜美的相貌和單純嬌柔的模樣,壓根兒兒不像是會耍弄狐媚伎倆的女人。

「我叫應仲琳,該怎麼稱呼妳?」她慧黠的眸子一轉,清潤的嗓音為彼此做了開場白。

「叫我Vivian就行了,請進來坐。」薇虹領著她穿過前庭,進入屋裡,請她在客廳落坐後,到廚房倒了椰子汁招待她,接著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

兩人相視無言,似乎都在等著對方開口,短暫的沉默讓氣氛陷入尷尬。

莫名的,薇虹感到很不舒服,不知是因為受了她肚子的悶疼所影響,還是因為腦子裡各種不安的臆測,總之,她的心情相當浮躁鬱悶。

應仲琳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侷促,嘴角不著痕跡地一揚。

昨天,在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大哥應仲天的口中逼問出少昂哥哥的行蹤之後,她便興高采烈地撥了電話來飯店找他,打算叫他等等她,她要飛來和他碰面,跟他一塊遊玩,孰料接電話的竟是一個陌生女子?!

當時,她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料到,向來潔身自愛的易少昂,房裡居然出現女人?!而她也是因為這通電話,才知道他遲歸的原因是有了艷遇。

下一刻,旺盛的好奇心取代了錯愕,驅使她馬上收拾行囊,搭乘今天最早的班橫,直奔普吉島。

她打從十歲就因為大哥的關係認識易少昂了,比起自己的大哥,她更愛黏溫柔體貼的少昂哥哥,而沒有兄弟姊妹的易少昂也對她相當疼愛。

印象中,少昂哥哥的幾場戀愛都談得相當理性,尤其在少昂哥哥從他父親手中接下明越集團這兩、三年,為了適應和整頓,他的感情狀態一直處於空窗期,直到現在……

因此她當然會急著要看看,能令她少昂哥哥重新陷入愛情的,會是什麼樣子的女人啦!

「少昂出去買東西了,待會兒就回來。」她毫不避諱的研究目光看得薇虹渾身不自在,因此薇虹只好主動找話說。

「出去了啊?」那無聊的空檔要做什麼才好呢?不如……送少昂哥哥的新任女友一個見面禮嘍8也好,我有些話想跟妳聊聊。」她落落大方的態度立顯薇虹的氣弱。

應仲琳那雙戴了琥珀色隱形眼鏡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轉,腦袋瓜子也跟著迅速轉了一圈。

所有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每當她興起搞怪念頭時,就會出現這樣頑皮的眼神,只可惜,薇虹跟她不熟。

初次見面,她有什麼話要跟她說?薇虹的心一緊,衍生出莫名的防備。

「妳知道我是誰嗎?」她微仰起姣美的臉龐,攏了攏棕色鬈發,開始學以致用--演戲。

「我想,少昂一定不會告訴妳我的存在。」她假意輕歎。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成功引發薇虹更深的不安,她的表情不自覺地變得凝重。「妳想說什麼,直說好了。」不想費心猜疑,她制止她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要她開門見山說個清楚。

喔哦!瞭解她的第一項特質了--率直。

應仲琳瞅了她一眼,興味盎然地抿了一彎笑,打算以高姿態作為第一步。

「少昂跟我是青梅竹馬,我們從小感情就很好,兩家人是熟識。」她說的是事實,然而態度卻似炫耀,故意製造無限的想像空間誤導薇虹。

青梅竹馬?!薇虹渾身一僵,震愕的眸子直盯著她。

等等,她說的並沒有非常明確,青梅竹馬有很多種,感情好也是有所區分,她不能這樣就慌了,要表現得鎮定點。

見她ㄍㄧㄥ著,應仲琳暗忖誤導方式無用,立刻決定下猛藥,以免少昂哥哥回來就沒得玩了。

「我們已經交往十年了,當我才十歲的時候,我就清楚我將來會是少昂的新娘,兩家人也一直是這麼認定的。大家都知道,我應仲琳是他的未婚妻。」如果連說得這麼清楚還誆不了她,那她怎配被封為惡作劇女王?得回去好好閉關修煉才行了。

未婚妻?!

這三個字頓時像根刺,猛然扎進薇虹的心,轟得她腦袋一陣暈眩,臉色蒼白。

他有未婚妻了?感情之深厚,還長達十年之久?相較之下,那她短短的七天算什麼?簡直是微不足道啊!

耶!奏效!待會兒可以看見少昂哥哥打破一貫的優雅沉穩,急著向女友解釋安撫的慌亂模樣了。

思及此,應仲琳嘴角隱隱抽搐--那是為了同時要維持嚴肅又得壓抑得逞笑容的結果。

「少……少昂,他從來沒跟我提起過。」在她面前,薇虹居然連喊他的名字都覺得心虛起來。

應仲琳搖頭嗤笑,彷彿她說了什麼可笑的話。「有哪個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時候,會坦承不諱的說自己有未婚妻了?妳怎麼那麼天真?」她還故意用憐憫的眼神瞥看她。

呵呵!瞭解她的第二項特質了--單純。

率直又單純的人,往往最好唬了!

薇虹咬著唇,紅了眼眶。是啊,哪個男人會承認自己想腳踏兩條船?找不到話反駁的她,聽見自己的心出現龜裂的聲音,這些天來以甜蜜幸福所搭建起的堡壘,漸漸崩塌。

「不可否認的,少昂是個好情人,他體貼溫柔,但……也多情。」掰上癮了,應仲琳利用對易少昂的瞭解,增加說服力。「他對誰都是那麼好,很容易讓人誤會,進而對他動心。男人嘛,英竣多金、有才幹,再加上體貼溫柔,要玩起愛情遊戲,絕對是得心應手,只不過,從沒有人能夠得到他的心。」

她被他偽善的溫柔體貼給騙了?!

原來,他真的不是只對她一個人好……薇虹先前的不安在此刻得到了印證。

在他的心裡,難道只把她當成艷遇的對象、一段短暫的異國戀曲,兩人的交集只會是曇花一現,時效一過,便橋歸橋、路歸路?

早該知道,這樣完美的他,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的呀!

她感到心痛、氣憤、難堪……五味雜陳的難受滋味在她的胸臆間衝擊著,她無法形容、無法思考,對她來說,美麗的世界恍若在瞬間山河變色。

「我……妳想我怎麼做?」她強自鎮定地握住拳頭,抑制打顫的牙關。

「我沒有想要妳怎麼做,反正只有他知道誰才是他最後的歸處,我不過是雞婆的提醒妳罷了。」說了一大串,未了再撇清,可謂「俗辣」。

但是話說回來,她的惡作劇只是單純想針對少昂哥哥刻意隱瞞行蹤、不讓她跟的小小懲罰,並不是真的要惡意破壞,所以適可而止,不能再鼓吹她做什麼了。

想到待會兒還能從少昂哥哥的反應,測試出他對Vivian的重視程度,她就滿心期待呢!

「妳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讓我知難而退,對吧?」薇虹繃著臉,儘管酸澀的淚意不斷衝上鼻間,仍不願在地面前示弱。

嘿嘿!瞭解她的第三項特質了--倔強。

這種人通常愛面子,容易受刺激。

應仲琳眨了眨水眸,不置可否。退是不必退,妳發場脾氣讓少昂哥哥心慌意亂就是我的目的啦!

對方的來意再清楚不過了,她如果還繼續賴著,也未免太沒有羞恥心?!

薇虹做了次深呼吸,勇氣在猶豫而緊握的拳頭中快速凝聚,霎時,眼中迸射出壯士斷腕般的光芒。「好,我明白了!我不會容許自己當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愛情,真是充滿了過多的未知和變量,就算憑著一顆真心,也未必能保證必有收穫啊!

看著她毅然決然地起身,應仲琳心下一怔。「妳要做什麼?」

「收拾行李回台灣。」薇虹臉色白得像紙,冷冷答道。

「妳不等他回來?」哇塞!行動力一流耶!

薇虹頭也不回地朝二樓走去。「不用了,有妳等他就夠了。」難道要她在這兒等著面對難堪的三角關係嗎?

「妳可以先跟他談談,看他怎麼跟妳交代。」應仲琳急急站起來,有些慌了。

「沒什麼好說的了!」她低吼,直到走出情敵的視線,才允許眼淚滑落。

糾結成一團的酸意與憤慨,讓她不想再與他面對面,也不想給他任何解釋說明的機會。

夢醒了,幸福幻滅。他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她不希望醜陋的事實破壞了美好的記憶,她會盡可能也把應仲琳蹦出來的這段給忘掉,只讓甜蜜的過程留在心間。

應仲琳被吼得縮了縮肩膀。「那好吧,是妳自己要走的喔!」她此刻扮演的是正室的角色,不能再開口留她,以免破功。

只是……情況好像有些失控欸!沒想到這個看似溫婉的Vivian,個性居然強成這樣,她不過是想逗逗她、鬧她生氣,讓他們小倆口吵一下,她再跳出來解釋就好,現在她卻要馬上走?!

看來,她的演技真的不錯哩,隨便演一下,Vivian就當真了!真是不枉她在表演補習班繳了那麼多學費哩!

不要緊,既然要走就讓她走吧,反正少昂哥哥到時候肯定會追回台灣去,頂多她再陪他一道去解釋嘍!



「Vivian,我回來嘍,看看我還買了什麼……」易少昂輕快的吆喝聲在乍見不該出現於此地的人時,戛然而止,雙眼登時像看見火星人人侵般瞠得老大。

「少昂哥哥!」應仲琳一見他回來,立刻從沙發上彈起,撒嬌地喚,討好地笑。

「仲琳?!妳怎麼會來這裡?」他的語調轉為驚愕,心頭冒出一個個不安的疙瘩。

這鬼靈精怪的丫頭一出現,方圓百里內必定有人遭殃,她整人不手軟、惡搞不遲疑、佔人便宜不留情,搗蛋的紀錄不勝枚舉,災情慘重與否,端看她大小姐心情好或不好。

可怕的是,她心情愈好,興致就會愈高昂;心情不好,手段就愈猛,總而言之一句話,有她在就得格外小心,半點都不能鬆懈。

也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她偏偏自己哥哥不黏,總愛黏他,以致她每回放假,他就不得安寧;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截至目前為止,她對他只有輕度的佔便宜,還不到重度的惡整階段。

「當然是大哥告訴我的嘍!」很沒義氣的,她毫不猶豫就把自己老哥給拱出來,也不想想自己是怎樣嚴刑逼供,整得應仲天險些腦充血。

「該死的仲天!」易少昂眉頭一蹙,咬牙低咒。

他當然知道仲琳有多難纏,但仲天也不能出賣他,應該謹守兄弟道義,寧死不屈才對啊!

「少昂哥哥,你不高興人家來找你嗎?」仲琳佯裝哀怨地扁嘴,露出小鹿斑比的眼神。「你好詐耶,有好玩的自己玩,也不帶人家一道來,我只好想辦法打聽啦!」

跟易少昂同行總是好吃又好玩,住的也講究,最重要的是,可以痛快地揩油,不需要動用到自己的私房錢。

易少昂很無奈地暗暗歎息。「只要妳安分點,我當然歡迎妳。」安撫之餘,他意有所指。

其實,他也不是不高興,只是他既然單獨出國,為的就是圖清靜,好紆解壓力,可仲琳顯然很……呃,保守形容是活潑,直接形容是聒噪。而且她那愛搗蛋的惡習,偶一為之還會覺得挺可愛,倘若時常發作就很令人頭疼了。

唉!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就讓她跟Vivian作伴,玩個幾天再一道回國吧!

「呵呵……」仲琳心虛乾笑著。

要她安分,難如登天,瞧,剛剛那場戲不就是一項完美的惡作劇嗎?

「咦?Vivian呢?Vivian?」老半天不見薇虹的身影,易少昂開始覺得奇怪,邁開步伐就要往二樓找去。「妳怎麼進來的?妳沒見到Vivian嗎?」邊走,他邊揚聲問仲琳。

噢!要面對現實了。

仲琳低下頭,像個頑皮的孩子般揩了揩鼻尖。

未幾,那道昂藏的身影便像旋風似地飆下樓,急吼吼地奔向廚房,又繞到屋外的小庭園,裡裡外外就是逼尋不著心愛的人兒。

「人呢?妳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子?年齡、身高都跟妳差不多,眼睛大大的,長髮,很漂亮。」易少昂急切地攫住仲琳的臂膀,認真地形容。

她的手臂好痛哦!仲琳眉頭緊皺,嚥了下口水說:「呃……走了。」

「什麼走了?」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走了咩,去機場,離開普吉,應該是回台灣了。」她朝門口努努下巴,一鼓作氣地說。

易少昂震住,跟她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原地。

「為什麼?」驀地,他問,嗓音好輕好柔,卻讓仲琳覺得冷風颼颼。

粉恐怖的感覺,少昂哥哥從沒有像這一刻般,給她如此強烈的壓迫感。「……」鮮少出現的膽怯掠過胸臆,她吶吶地小聲說道。

「說清楚!」他陡地咆哮,嚇得她整個人一震。

「我跟她說我們是交往十年、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她就生氣走了。」他的氣勢駭人,洶湧怒氣朝仲琳直襲而來,駭得她眼眶泛紅,下意識「暗槓」起未婚妻三個字。

恐慌瞬間暴漲成湍急的溪流,澎湃地漫過大腦,淹沒了易少昂所有的理智。「她走多久了?」他臉色凝重,咬牙追問。

「大概快一個小時了。」她覷著那張發怒的可怕俊臉小聲囁嚅。

「妳最好祈禱我來得及攔住她。」易少昂嚴厲撂話後,憤然離去,留下滿心惶恐的應仲琳。

從沒被人如此凶過的她,明顯是被嚇壞了,呆滯了許久,才恍如洩了氣的皮球般,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好凶!這是她認識少昂哥哥以來,首次見他發狂。

看來,這位Vivian小姐,是真的擄獲了少昂哥哥的心;然而,這也說明了一件事--她要倒大楣了!

以往少昂哥哥都不會真的生她的氣,這次……他會原諒她吧?!她突然覺得不確定了。

不過是小小的惡作劇,解釋解釋就能解決的咩!就算趕不及攔截她,回到台灣也是可以找她解釋的啊,有必要凶成這樣嗎?

仲琳如此安慰自己,但心裡還是暗自祈禱那Vivian不要太湊巧的有班機可搭,好讓少昂哥哥能夠及時追上。

唉!早知道,她不要送她「見面禮」就好了。

屋外,天氣酷熱,屋裡的她,卻覺得渾身冒冷汗啊!



三個月後,台灣。

明越集團頂樓的總裁辦公室,一名男人坐在紅木辦公桌後,正埋首在成堆的公文卷宗裡,男人的身後,陽光璀璨,可他的心情卻是烏雲密佈。

明亮寬敞的辦公室受了主人極度惡劣的心情所影響,籠罩在一片低氣壓裡,凝滯的氣流、沉重的壓力,任誰進了這裡都會有喘不過氣的窒悶。

他,就是丟了心上人的易少昂。

而這樣的情況,打從來不及追回Vivian的那天起,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他的和善笑容、斯文風度像被她帶走似的,臉上僅剩一號表情--眉頭蹙起、目光冷凜,嘴唇緊緊地抿成一直線,嚴峻的神情明明白白透露著「別來惹我」的訊息。

從前寬容親切的總裁不見了,集團上下紛紛揣測著導致他性情大變的原因,可是真正明白真相的,就只有應氏兄妹兩人。

應仲天身為易少昂的換帖兼死黨,清楚他的私事是理所當然,而另一位,則是因為參與了那一段……

「少昂哥哥,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氣,對我不理不睬嘛!」應仲琳在他辦公桌前罰站,裝可憐、裝無辜、裝悔悟……無所不用其極。

好吧!她承認,她是造成易少昂變得陰陽怪氣的始作俑者,所以內心愧疚無比,必須死皮賴臉纏著他,乞求他的原諒,否則她就算不自責而死,也會被他的冷臉給凍死。

而且要慶幸的是,易家兩老一直在世界各地旅行,大半年不在台灣,要不然她把人家未來的媳婦給氣走了,要承受的指責只能以排山倒海般洶湧來形容了。

置若罔聞--易少昂一如過去三個月,對於她的懇求無動於衷。

不過,應仲琳早已決定要傚法打不死的蟑螂,哪可能因為如此就打退堂鼓?

「我本來只是想開個小小的玩笑嘛,而且我想,玩笑開過之後,就能解釋的呀,哪裡知道你會連Vivian的全名、一切都不清楚……早知道會無法收拾,我也不敢這麼做了!」她咬唇覷著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反應。

她怎麼也料想不到,他居然對交往的女友一無所知?!這也太扯了嘛!

易少昂的視線定在文件上,對她的賠罪認錯始終不動遙

這丫頭是天之驕女,大夥兒都太縱容她了,以致造成她無法無天、不知輕重。今天犯下這場錯誤,是無法彌補的,她弄丟了他生命中最最喜愛的女人,教他如何原諒?

要不是他修養太好,顧及多年情誼,他早就把她給轟出去了,怎可能還會忍受她在身邊像蒼蠅似的嗡嗡亂吵。

再說,原不原諒,都於事無補了……

「有嘴講到咽涎」,仲琳垂頭喪氣,懊惱極了。

「大哥……」她轉過頭去,向另一隅沙發上的應仲天投以求助的眼神。

應仲天悠哉地擱下商業雜誌,慵懶地調整視線。

易少昂藉由專注公事填補破了大洞的愛情,幾乎所有的事都被他攬去做了,而他這個專司輔佐協助的副總裁,工作量自然就大大減少,無聊到看看雜誌、喝喝咖啡打發突然多出來的時間……悠閒的日子真是過得快樂似神仙啊!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得天天看易少昂那張活像全世界都欠他錢的屎臉。

「唉!妳叫我也沒用,妳這次玩得太過火了,就算只是貪玩、沒有惡意,但捅了這麼大的樓子也是事實,難怪妳少昂哥哥不能原諒妳。」應仲天話是對妹妹說的,但一雙銳利的眼睛卻是看著易少昂。「把人家的愛人趕跑了,就要負責想辦法把人給找回來啊!」其實,他明著是替易少昂責備仲琳,暗裡卻有幫仲琳說情的意味。

「怎麼找啊?什麼都不知道,連個中文全名都沒有!」她噘嘴埋怨,覺得自己倒榍又可憐,闖下這樣一個無法收拾的禍。

同時,易少昂眉頭微微一動。

仲琳說的話正是他所想的,他當然也曾想過許多辦法,但是光靠Vivian這個通俗的英文名,什麼都查不到啊!

難道,他跟Vivian的緣分只有那短短的幾天?

不,他不甘心!他是多麼的喜愛她,他們倆是多麼的契合,他不願意他們的故事就這樣劃上句點!

「最近,電視上不是有個廣告嗎?」應仲天蹺起二郎腿,提點他們。

易少昂見他似乎有主意,總算把文件合起,肘靠桌面,雙手交疊在下頷,將視線調向他,等待下文。

「廣告……」應仲琳咬著食指,偏頭在記憶裡搜尋,未幾,聰敏的小腦袋閃現靈光。「啊!有了!你說的是那個向「曉玲」求婚的廣告對吧?」她指著應仲天歡喜地大嚷。

在一籌莫展的現在,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多虧大哥提醒她,要下然,她還真的沒想到哩!

只見應仲天一派瀟灑地挑了挑眉,讚賞她迅捷的反應。孺子可教,不愧是他的妹妹。

「你們倆在講什麼廣告,快說清楚!」簡直吊他胃口嘛!易少昂俊眉倒豎,終於開了金口,但催促的語調十分不耐且沉重。

「少昂哥哥,有辦法了!」心中乍現撥雲見日般的光明,仲琳開心得跳往他身邊。「但是……」想到那樣昭示天下的誇張方式,她遲疑了。

她擔心他會排斥那種一點都不含蓄的方式,應該說是,多數人都不太敢接受吧!更何況沈穩內斂的易少昂向來就不愛出鋒頭。

「但是什麼,妳跟他說就對了。」應仲天沒好氣地阻斷她的猶豫,料準急切找人的易少昂絕對什麼都肯做。

「喔。」仲琳應了聲,回頭繼續朝易少昂說道:「這個方法需要拋頭露面哦,你願意嗎?」

「妳說。」只要能找到他日思夜盼、牽腸掛肚的Vivian,任何方式他都願意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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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6:22
第七章

愛情,總有它難以理解之處。

薇虹不知該如何清楚解釋對易少昂的複雜感覺,一如她對愛情的困惑。

她氣他花心,明明有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還招惹她,害她愛上了不可能屬於她的他;她氣他說過那麼多的花言巧語,做過那麼多溫柔體貼的舉動,害她到現在還牢記心裡,揮之不去,三不五時就冒出來騷擾她的思緒……對他是愛是怨,她都快分不清了。

有時候,她會恍惚地覺得,在普吉的那七天就像是一場夢,然而,心頭糾結的情緒卻又那麼真實。

三個月來,她沒有一天不想他,可每次,往往都以鼻酸落淚做終結。

想他想得最苦澀的時候,她也曾經強迫自己這麼想--不過短短七天罷了,有多愛?真有這麼難以割捨嗎?說不定人家只當她是消遣的點心罷了!她幹麼要這麼不爭氣地念念不忘?反正,她也沒什麼損失嘛!

「唉……」對著計算機中的屏幕保護程序畫面,薇虹幽幽地歎息。

午餐時間,同事們都外出用餐去了,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她一個人,空調寂寞運轉的聲響,凸顯出她的孤單。

或許,和易少昂在一起時的快樂太清楚,才會襯出他不在時的強烈孤獨吧?

在父親公司裡工作快兩個月了,她始終心不在焉。

誰說離開他沒什麼損失?她的心根本就遺落在他身上,損失可大了!

就算她很努力地想找出易少昂的缺點,對自己遺失的心隔空喊話,卻依然沒用:因為她沮喪地發現,她竟找不出他的一絲缺點來說服自己不愛他!

她愛他。縱使明白她不是他的唯一,他也佔據了她所有心神。

那時憤然離開,是覺得斬斷孽緣應該快、狠、準,可現在她卻悔不當初。

她太過衝動了,應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才是。解釋得了,那他們還可以繼續愛下去;解釋不了,說不定就能斷了她的情,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惆悵揪心。

如今,失去聯繫,即使愛他也是枉然了……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內聚集。

「請問,任薇虹小姐在嗎?」門口,一名男子揚聲探問,打斷她的思緒。

薇虹站了起來,朝外望去,只見那人身穿綠色圍裙、手捧精美花束,顯然是花店人員的打扮。

又來了!她拉下臉。「沒這個人!」沒好氣地應道。

男子納悶地看著送貨單,又對照外頭的門牌號碼確認過一遍。「小姐,客人指定的就是這個地址耶,樓下的管理員也說這一樓是任氏企業沒錯啊!」

她無奈地撇了撇嘴。「是吳世成訂的花對吧?」其實,謊稱沒這個人也不是辦法,店員回去查清楚後還是會再來。

「是的,妳怎麼知……妳就是任小姐吧?」男子露出笑臉。

「嗯。」她一點頭,他就遞上單據讓她簽收。「花你送到了,我也收了,但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潦草地簽了名字,地面無表情地瞥著遞上前來的花束說道。

男子不解地看著她。

「幫我把花解決掉,要丟掉、要轉賣、還是要拿回去送你媽媽都行。」她和顏悅色地衝著他笑。

「嗄?!」反應不過來的呆滯。

「鈴--」

電話鈴聲在此時響起,薇虹旋身回座位。「麻煩你了,謝謝。」臨走前還道了聲謝。

男子搔搔頭,一臉遲疑,但見她看也不再看一眼,只好又捧著花離開,反正她簽收過了,他就能交差。

「任氏企業你好。」接起電話,薇虹有禮地開口。

「Vivian,收到花了嗎?」彼端,吳世成討好地軟著嗓音。

聽出是他,她端出耐性,深吸一口氣。「丟了。」

前陣子,吳世成不知哪條神經線沒接好,又開始來向她大獻慇勤,薇虹不堪其擾,可是他又屢勸不聽,她實在莫可奈何。

「今晚有空嗎?」他不以為意,提出第N次的邀約。

「沒空。」

「那明晚呢?我想……」

「我不想。」

「欸,別這樣嘛,我是很有誠意的。」他的口氣很痞,像是不屈不撓。

「你的誠意在普吉就表示得夠清楚了。」她意有所指地嘲諷。

他那些下流、沒品的行為和卑鄙的算計,她記憶猶新,現在還想要挽回她?哼!作他的白日夢。

再說,她整顆心都給了易少昂,哪裡還容得下其它人?更遑論是這原形畢露的吳世成了!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妳再給我一次機會嘛!」他死皮賴臉,端出全天下女人都會嗤之以鼻的借口。

有夠煩8我已經作了全天下女人都會作的決定,不可能再給你任何機會。」她篤定地說。

「錯過我,妳會後悔的。」

「接受你,我才會後悔。」她受不了地翻白眼。

「不要緊,我明白妳還在氣頭上,等妳氣消了,就會回心轉意了。」

厚~~怎麼有這麼白目的人?她肯定他是故意的!

「你是番仔嗎?我們不可能了,你到底聽懂不懂?」她的氣質已經被他煩得蕩然無存,插起腰幾乎對著電話咆哮,幸好辦公室目前沒人。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

「喀!」沒有美國時間聽他唱哭調,她果決地掛上電話。

心情已經夠差了,而吳世成每次出現,只會更提醒她對易少昂的思念,這樣惡性循環,她就永遠都別想從惡劣心情中走出來了。

「鈴--」

她還沒平復煩躁的思緒,電話又來打擾。

「任氏企業你好。」這次,她的口氣帶著不耐,以為又是厚臉皮的吳世成。

「薇虹!不好了……」彼端傳來她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媽?怎麼了?」從沒聽過母親這樣無肋惶恐的語氣,她心一緊,立刻感受到事情的嚴重。

「妳爸剛剛被送進醫院了。」母親述時還摻雜了哽咽聲。

「怎麼會?!」她不禁駭然驚呼。這噩耗在瞬間掏空她的心,她頓時茫然得不知所措。

「妳快來吧!我們在……」任母說出他們在哪間醫院後,便匆忙地掛上了電話。

一時之間,薇虹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壞消息,還傻愣愣地坐在原位。

在她心裡,父親像座山,屹立不搖地支撐起他們的家庭,讓她和母親衣食無虞,過著幸福安穩的生活……她從沒想過,他會有倒下的一天!

午餐時間結束,同事們的談笑聲由門外傳來,她才如夢初醒地回神。

她臉色蒼白,神情慌亂,草草地收拾桌面,背起皮包,在門口隨手捉了個同事,要求代她向主管轉告有急事需要請假,便直奔下樓,搭出租車直奔醫院。

同一時間,被掛了電話的吳世成,瞪著發出嘟嘟聲的話筒,臉色乍青忽白,怒氣飆竄。

方纔,他拉下臉好說歹說的,但事實上:心裡已對薇虹的傲慢態度訐譙到無力。

媽的!賤女人!約了她無數次,對她一再討好,她非但一點面子都不給,還得了便宜又賣乖,對他始終冷言冷語沒好氣,真以為他不能沒有她嗎?

若非不甘心輸了上次的打賭,他又接下朋友們提出困難度更高的新挑戰--三個月內,讓和他決裂的任薇虹回心轉意,並且爬上她的床,就可獲得一輛全新的BMW325。他才不會放著那些對他百般討好的女人們,而犯賤地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任薇虹的冷屁股。

其實,高級房車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他吳世成的名聲和面子才是重點,為了不讓朋友們嘲笑他魅力大減、搞不定任薇虹,再怎樣,他也得想辦法扳回這一城不可!

哼!既然她如此不識時務,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那就別怪他不擇手段了!



電視上,一則顯眼的廣告在某個時段,同時在每一台強力播放,誠摯懇切的尋人內容、俊朗主角的卓越身份、深情癡心的憂鬱神情,使得廣告才播出一天,就成為許多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廣告中的男主角甚至還深情款款地對著鏡頭說--

Vivian:

分開至今已經三個月,這些日子,我心神不寧、寢食不安,不敢相信才一轉眼,妳就從此毫無音訊。

我們之間不該是以遺憾結東的,多麼期待,未來能有妳在身旁陪伴。

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那樣,妳完全誤會了,一切都是她的惡作劇,只要妳跟我聯絡,我們可以面對面澄清。

請妳給我們一次機會,不要讓這段珍貴的感情白白逝去。

如果,看到這則廣告的您,正好是Vivian的親戚朋友,懇請您將這訊息告訴Vivian,我是易少昂,我在找她、在等她……

廣告未了,打上了明越集團的地址及電話。

行事向來低調的明越總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大張旗鼓地弄了個同時告白兼尋人的廣告,無怪乎特別受到矚目。

「Vivian會看到這則廣告嗎?」易少昂看著掛在牆上的電漿電視,心情是既期待又怕希望落空。

「你還挺上鏡的,那個導演把你拍得不錯。」應仲天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口吻帶著調侃。

易少昂將銳利的目光化作冷箭,狠射向他。

「是你自己說先買某些時段的電視廣告就好,不肯用平面廣告同步進行的呀,就先播兩天試試,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消息了。」應仲琳拉起笑容安撫。她現在是戴罪之身,已經沒膽子再開易少昂的玩笑了。

就在此時,內線電話響起,易少昂按下按鍵,秘書沈穩的嗓音在辦公室裡傳了開來--

「總裁,有位Vivian小姐要見您。」

頓時,在場三人皆神情一亮,面面相覷。

「來了!」應仲琳雀躍地跳起:心想自己終於把Vivian找回來,總算是功過相抵,可以得到易少昂的原諒了。

「快!快請她進來。」易少昂欣喜若狂,話還說著,人就已經起身要出門迎接

在響起俐落的敲門聲後,秘書立刻領著「Vivian」進門:正準備迎上前去的易少昂,乍見那張面孔竟戛然止步,震愕得忘了該如何反應,額際也流下一滴冷汗。

應仲天表面上仍維持鎮定地坐在原位,但內心十分驚恐。

不會吧?!他的麻吉眼光這麼「好」?

「妳哪位啊?」最先反應的是應仲琳,她被電擊到似地大叫。

「我是Vivian啊!」女子羞澀一笑,報上名號。

小丸子黑線登時出現在眾人臉上。

「我看妳是如花吧?!」仲琳差點沒暈倒。

應仲天在一旁憨笑得快內傷。

他以為能見著她了,沒想到……大失所望的感覺就如同從雲端跌下,易少昂頹喪地歎了口氣。

「小姐,很抱歉,妳不是我要找的Vivian!」維持著該有的風度,他扯唇對女子說道。

「Miss張,快送她出去吧!」仲琳很忍耐地對秘書擺擺手。

她們一離開,應仲天終於爆笑出聲,惹來易少昂和仲琳的白眼。

「Vivian就算看到廣告,肯不肯來還是個問題。」坐回辦公桌後,易少昂單手支額,煩惱地低喃。

「無論如何,總是要試試嘛,這麼做也是沒有方法中的方法埃」其實她也沒把握,畢竟當時她對Vivian掰得煞有其事,傷透了她的心。

「嗶--」

內線電話又響起,秘書說著同樣一句話,但這回,大家不再那麼歡喜雀躍了。

果然,進門來的第二位也不是他們所要找的人。

「噗~~」應仲天憋不住了,很不給面子地當場噗哧笑了出來。

易少昂已經無力維持風度,說客套話了,只覺得自己「鬢邊嚇嚇叫」。

最後依然是由仲琳下指令送客。

「厚,走了如花,居然又來一個『上流美』?!待會兒該不會連莉莉也來了吧?」門一關上,她不可思議地怪叫。

陰鷙目光掃來,她頸後涼颼颼的,起了一陣「加冷筍」。

回頭一看--嚇!少昂哥哥正怪罪地瞪著她哩!

「餿主意。」他言簡意賅,意味罪加一等。

仲琳嚥了下口水,瞪向一旁納涼的哥哥。這主意明明是哥哥起的頭耶!

「我真搞不懂這些女人的腦袋裡裝了什麼?就算她們的英文名也叫Vivian好了,但是她們明明跟少昂哥哥不認識嘛,這樣來冒認有啥意思咧?難不成指望我們每個人正好同時眼睛脫窗,把她們當成是我們要找的人?呿,浪費我們的時間,傷害我的眼睛……」愈說愈覺得受不了,她開始在辦公室內爆走。

「妳看過Vivian的模樣,接下來要是再有人來,就由妳先過濾。」迅速判斷出廣告效應會引來多少Vivian,易少昂當機立斷地下令。

「好,沒問題。」仲琳爽快地領命。

她如果知道自己在兩天內得過濾三、四百位Vivian分身,看得眼睛快扭到,就不會接受得如此爽快了。



從接獲父親入院消息那天中午匆匆前往醫院,等到薇虹再回到家時,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

任父這一病,病得可不輕。經年累月的壓力與操勞,使得他的身體機能早就出了問題,只是平時並沒有多加注意,使得這次的心肌梗塞就像個引信,許多毛病都陸陸續續地被檢查出來,讓人十分擔心。

而導致任父突然病倒的原因,則是事業方面出現了財務危機。

任氏企業以傳統製造業起家,近年來隨著大環境的轉變,小型企業生存不易,所幸其本質紮實,才能安安穩穩地撐過;然而就在一年前,任父為了想擴充經營,大膽投注了一大筆資金在大陸設廠。

原本一切都還算順利,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式運作,可是調派到那裡駐守的總經理卻卷款潛逃。

由於事發突然,任父根本措手不及,使得任氏元氣大傷,現在大陸廠停擺,就連台灣的公司也有資金周轉上的困難。

為了調頭寸,他拉下臉,四處向一些曾有生意往來的朋友們籌借,忙得焦頭爛額,但……或許因為經濟不景氣,大家忙著自掃門前雪都來不及了,期望有人雪中送炭,那無疑是異想天開。

幾日來,任父看盡現實的臉孔,仍是求助無門,眼看財務日漸吃緊,肩上的壓力是愈扛愈重,終於承受不祝

這些事,任父是能瞞則瞞,沒讓家人知曉,如果不是他突然倒下了,薇虹和母親也還不知道。

想起病床上突然蒼老許多的父親,薇虹一陣心疼鼻酸。

身為家中的獨生女,她卻從沒關心過這些事情,一直以來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雖然目前已經進公司工作,但也還沒真正進入狀況,對於公司內部的事情,可說是一竅不通。

如今任氏遭逢這樣的難關,還多虧了有副總經理代為管理,而她,卻無能為力……

洗去一身疲 憊後,她躺在床上,睜著睏倦的眼怔望天花板,雖然感覺很累,卻怎麼也睡不著,腦袋裡亂烘烘的,一顆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煩惱父親的身體,公司的資金同時也是一大問題。根據初步的瞭解,至少要七、八百萬才能夠解決困境……這麼大一筆數目,要怎麼做才能籌得到?

薇虹跳起來,翻身至一旁的化妝台,拿出壓在抽屜最深處的存折。

那是她打小存下的壓歲錢,每年只有一次存入的紀錄,二十三年來,不曾提出來用過,沒啥理財概念的她,也沒去記累積了多少。

「嗄,才三十幾萬……連十分之一都不到……」看著存款簿裡的數字,她失望地噘唇低喃。

就在她苦思之時,充電器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擱下存折,她拿起電話,看著來電顯示,陌生號碼在屏幕上閃爍著。

「喂。」她蹙起眉頭趕緊接聽,一顆心吊在半空中,就怕是父親有什麼突發狀況。

「Vivian,我終於打通了!」相較於她的緊繃,吳世成的興奮口氣在此刻聽來特別刺耳。

差點沒嚇死她!薇虹放鬆地重重吐了一口氣。

這傢伙好好詐,知道她如果看見來電顯示是他,一定會切掉,所以這會兒就用陌生號碼騙她接聽。

「拜託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她一字一字地咬牙切齒道。「我很忙、很煩,沒時間跟你拾槓,請把你的心思用在別人身上吧!」

「欸,等等,妳這次不聽我把話說完,絕對會後悔。」吳世成趕緊聲明,以免下一秒又被她掛電話。「我今天打給妳,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妳談。」

他是絨桍子弟,成天吃喝玩樂,上班也是上好看的,能有什麼重要事?薇虹撇了撇嘴沒說話,但沒掛上電話,就代表還願意勉強分給他一滴滴耐性。

「妳爸公司的情況我聽說了。」

他消息還真靈通8那又怎樣!」薇虹垮下臉,沒好氣地說。

「嘖!別老像只刺蝟,面對可以助妳家一臂之力的救星,這不是該有的態度哦!」他跩了起來,在電話那頭笑得不懷好意。

她心跳快了一拍,但仍故作鎮定地問:「什麼意思?」她有沒有聽錯?他是說他願意幫她家的忙?!

吳世成沒有直接回答,清了清喉嚨逕自續道:「我打聽過了,任氏近來投資重心都在大陸新廠,大筆資金卻全被人捲走,現在正急需資金周轉,否則別說還有貨款得付,就連下個月初的員工薪水都要發不出來了。其實呢,幾百萬對我爸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椿,但他知道我們倆鬧分手了,已經是非親非故,所以才猶豫該不該借……」他口氣十分炫耀。

想來,是父親曾去向吳世成的爸爸開過口了……薇虹揪緊了心。四處求助卻屢遭拒絕的滋味一定很難堪!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兩人沒分開,你爸爸就會願意伸出援手?」她沉聲確認。

「沒錯。我想,現在一定是沒人肯幫你們了,否則妳爸也不會急得病倒。看來,我可是你們家的唯一希望哦!3之前苦無對策,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要利用她這個弱點,達成自己的目的。

況且投資任氏也可能是個不錯的決定,除了任氏基礎不差、獲利穩定外,他可以藉此牽制任薇虹這個難搞的女人。

另外,就算借出八百萬,能因此賺到兩百多萬的跑車,屆時就算任氏還不出來,大不了叫爸爸接收本質不差的任氏,怎麼算都划得來!

「……」她沉默了。

朋友當中,就屬吳世成的家境最富裕,他說能幫上忙,可能性很高,只是……接受了他的幫助,等於欠下人情,恐怕以後無法理直氣壯地拒絕他了。

然而,他說的也是實話,目前願意幫任氏的,也只有他們家了。

「電話裡不好說話,先出來吃個飯,順便談談吧!」有了這個好理由,他就不相信她還會繼續拒絕他的邀約。

「好吧。」不出他所料,再勉強,她也是答應了。



絕對不要懷疑,這世界有多現實。

這頓飯,薇虹吃得百味雜陳。

吳世成的態度又變了,之前想挽回她的諂媚討好、輕聲細語,全都像不曾發生過,取而代之的是跩得像二五八萬似的死德行。

她想鞏固起自己的氣勢,可一想起父親,那想要盡力為他分憂解勞的心意,便會瓦解她充斥胸臆的不悅和排斥。

沒辦法,人家說無慾則剛,她現在有求於人,就必須折腰,再怎麼討厭,她也得忍受著跟他一起用餐;畢竟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辛苦半輩子所創造的事業就這麼倒掉,而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哪怕只是一絲絲的希望,她都得牢牢捉祝

然而吳世成卻提出了這樣不合理的條件--

和好如初、簽下借據以換取八百萬支票,甚至可惡地要求憑據上的日期得空白,以免她錢兌了現,卻反悔和好的約定。

原本解決困境是當務之急,她也沒有太多掙扎的餘地,應該識時務一點,將尊嚴放兩旁,把利字擺中間,可是……吳世成真的令她反感到極點!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忍受和他在一起的痛苦!

在她的躊躇猶豫中,吳世成感到惱怒,失去耐性地撂下話。「告訴妳,這種機會不是常常有,別說我不近人情,就給妳一天考慮,明天這個時間還是在這個地方碰面,過了這次,就算妳跪著來求我借妳也沒用了。」

有沒有搞錯,八百萬耶,還表現得這麼為難?!

語罷,他拂袖而去,留下錯愕卻也鬆了口氣的薇虹。

此事非同小可,她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衡量,這麼做是否真的能讓事情圓滿?

駕車離開與吳世成碰面的咖啡廳,薇虹表情木然地握著方向盤,直視前方,精神有些恍惚。

父親如果知道她找到人幫忙,卻是以這種條件做交換,一定會非常痛心的!但是,情勢逼人哪,難道父親辛苦一生的心血就這麼付諸流水嗎?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煩哪……」紅唇幽幽地逸出歎息,她的心沉甸甸的。

頭好痛、人好累,兩天不曾好好睡上一覺,她的體力幾乎透支了。

驀地,一抹黑影赫然從前方閃過,薇虹猛地回神,反射性地轉動方向盤,腳下緊急一踩!

「吱--」

「吱吱吱--」

劃破天際的驚悚煞車聲產生連鎖效應,此起彼落……

短短的時間,就讓該路線的車輛紛紛歪歪斜斜地停住,險象環生,所幸,除了「吱」的聲音之外,沒有「砰」的聲音,只是暫時形成了阻塞。

薇虹嚇得三魂七魄離了位,緊緊握住方向盤,慘白著臉,驚駭地瞠大了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一剛方。

四周靜了一會兒,隨即開始出現「砰砰砰」的聲音,那是駕駛不約而同下車甩門的聲響。

接著,幾位男性駕駛將任薇虹的小車包圍住,氣急敗壞地對她展開一連串斥罵。

車窗都快被拍碎了,迫不得已,薇虹下車道歉。

「對不起,剛剛好像有隻狗跑過去,所以我才……」

「#$%&……」駕駛們顯然也受了驚嚇,怒氣難消,還是拚命責難。

「對不起……」

只見一名小女子在大馬路上,幾乎要被一群男人的口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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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7:02
第八章

如果注定無望,那就不要殘忍的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心情郁卒到極點,易少昂結束加班,丟下尚在會議室的幾十位Vivian,讓應仲琳一一去面見,逕自離去。

從安全部門的錄像監視中,他早就瀏覽過一遍,那裡頭沒有一個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唉!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卻來了一大堆,惹得他的心情是煩上加煩。

可見以電視廣告的誇張方式尋人根本是下下策,現在就連撤掉了廣告,冒認的人還是一堆……都怪仲天、仲琳出的餿主意!

易少昂開著車,在慢車道上緩慢地行駛著。

這是他三個月來養成的新習慣,一有空閒便會不由自主地在路上晃,下意識希冀著哪天可以在大街上和Vivian不期而遇。

天空飄起毛毛雨,在橘黃路燈的映照下,細雨連成了一絲絲的銀線,有一股孤寂的蕭瑟。這樣的秋夜,讓人特別憂鬱傷感。

他煩躁地吐了口氣,黃燈閃爍,停車,慵懶目光朝四周隨意瞥視。

霍地,快車道上突兀的人群吸引他的注意。初步看來是交通意外而產生的爭執,精銳的視線一掃,發現人群後方是五六輛車陣,每輛車都距離非常近,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肯定是第一輛車突然煞車,導致後方差點發生連環碰撞。

仔細瞧了瞧,那些人的炮口一致對準了第一輛車的女性駕駛……

真可憐!

隨著思緒,易少昂定睛往女子看去,一張教他魂牽夢繫的臉龐,毫無預警地映入眼簾,他整個人狠狠一震。

他思念過度,產生幻覺了?!

眨眨眼,沒消失。

用力閉眼,再睜開,依然是她。

那張精緻柔美的小臉,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容錯認啊!

不敢置信地再三確定後,失而復得的狂喜在心中引爆開來。

Vivian,我終於找到妳了!他幾乎要興奮得大叫,但還是克制了下來。

把車往路邊停靠,他迫不及待地下車,飽含焦急喜悅的炯亮黑眸緊盯著那抹倩影,大步往快車道走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知所措地絞著手,薇虹紅著眼眶,不斷鞠躬賠不是,除了道歉,她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她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嚇壞了,不過,有驚無險不是嗎?為什麼他們還是罵個不停呢?那到底是要怎樣嘛!

這群人好難應付哦!

「需要幫忙嗎?」

忽然之間,一道低醇的斯文嗓音穿透嘈雜的斥罵聲,傳進她耳裡,同時也直襲她心裡--好熟悉!

猛然回頭,視線與嗓音的主人瞬間交集。

是易少昂!他唇角微彎,熾烈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瞅著她。

他們重逢了!在完全失去聯繫的三個月後,竟又在台北街頭偶然相逢!

宛如千軍萬馬般的震撼,使得她的心跳急速狂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怔怔看著他。

曾經,她想過哪天若和他不期而遇,她要對他視若無睹,當作不認識這個人;又或者,揪住他,嚴厲斥責他玩弄感情的惡行;甚至還考慮過,在重逢的時刻,索性不顧一切,投奔他的懷抱,不管他的青梅竹馬未婚妻……

她預想過各種再見面時該表現出的反應,但就是沒有一種像此刻這樣--呆若木雞。

她太震驚了,又喜又悲又怒,錯綜複雜的感覺在心頭衝擊,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見兩人似乎認識,其中一名駕駛不客氣地問:「喂,你是她朋友哦?」

易少昂調開膠著在薇虹臉上的視線,面無表情地瞥了那人一眼。

他頎長的身材被一身嚴肅的深色西裝包裹著,襯出他逼人的尊貴氣質,其沉著穩健的神態,教人不敢放肆侵犯。

「怎麼一回事?」易少昂不答反問,目光環視眾人,口氣不疾不徐。

「伊啦!黑白開,嘸代嘸志踏凍啊,害阮險險出掐禍!」一名操台語口音的男人率先發難。

「嘿咩,就算狗跑出來,這裡車這麼多,也要衡量輕重啊!該撞下去也是得撞,傷狗總好過傷人吧?」其中一名較憤慨的駕駛,並不因為薇虹有了幫手而放棄責難。

「對對對,像她這樣技術不好就不應該開車上路啦!自己找死不要緊,還會害了別人。」另一位也附和。

「有哪位受了傷?」易少昂客氣地問。

「受傷是沒有啦!」大夥兒搖頭。

「車子有沒有損傷?」易少昂跨出步伐佯裝探視,頗有解決的誠意。

「欸……損傷也沒有啦!」所有凌人的氣勢全都弱了下來。

「人沒受傷、車也沒損傷,那你們該教訓的也教訓過了吧?」她都已經被轟得灰頭土臉,夠了!他揚起斯文的微笑,可笑意絲毫末達眼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無話可說了。

「我看,再罵下去也是沒完沒了,不然這樣好了,打電話請交通警察來處理如何?」冷斂深邃的黑瞳閃過一抹精光,他繼續提出建議,說著,就拿出行動電話。

「那個……我趕時間,女朋友在等我。」一聽見要叫警察,駕駛甲立刻推托,快步回車上。

「不用了啦,我太太在等我。」接收到易少昂詢問的目光,駕駛乙趕緊擺擺手。

「我老媽也在等我。」駕駛丙跟著解散。

「那你呢?」易少昂十分和善地轉問看似五十好幾的駕駛叮

嗚嗚,女友、太太、老媽都被說過,那他還有誰可說?

「欸……我、我阿嬤在等我啦!」他搔搔頭,懊惱離去。

看著一哄而散的幾輛車,易少昂滿意一笑。

沒有發生意外,卻阻擋在大馬路上,請交通警察來要處理什麼?當然是開幾張妨礙交通的紅單嘍!無怪乎,這幾個人跑得比誰都快。

回頭,瞧那小女人還處在乍然重逢的震驚中,回不了神,他索性將她塞進車裡,自己坐進駕駛座,把她的車開向路旁停好。

拉起手煞車,易少昂轉向她,眼神一柔,大掌撫上她冰冷的臉頰。「Vivian,妳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嚇壞了嗎?現在已經沒事了。」她瘦了,看來好憔悴,他肯定她這些日子不會比他好過。

親暱的碰觸、溫柔的哄慰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薇虹猛地瑟縮,揮開他的手,冷冷瞪著他。「不准你碰我!」

對他已有未婚妻的沈痛記憶率先跳了出來,她選擇豎起尖刺保護自己。

她激烈的閃避令他心痛。「三個月來我一直在找妳,很多事情都是誤會,一切都是仲琳……就是突然來找我的那個女孩,她的惡作劇。」他急切地說明,探手要握住她,卻再次被她拒絕。

「惡作劇?!誰會開這麼惡劣的玩笑?」借口,她不相信。

「會,她就會。」他篤定。

「是嗎?飄洋過海,大費周章地跑到普吉,就為了一場惡作劇?!」依常理判斷

,她不得不懷疑他話裡的可信度。

「仲琳的確皮得很誇張,她就是那種以惡作劇為消遣的女孩子,腦袋裡都是整人的點子。」他很認真地描述罪魁禍首的特性。

「她氣質大方,一看就知道家境極好、教養極好,怎麼會這樣惡作劇?」她連連質疑,有太多的結需要解開。

可惡!仲琳的行徑不合常理,連他解釋起來都沒有說服力。

「是,她是家境好,所以養成了驕縱的個性,才會這樣任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他急了,漸漸語帶抱怨。「姑且不說她的惡作劇,妳也應該相信我的,那些相處的日子,我對妳有多真心、多誠摯,難道妳都沒有感受到?妳怎能光聽她隨便瞎掰就被影響,甚至不告而別?好歹也得跟我求證啊!」

他怪她?!

乍聞那樣的事,她心痛如絞,就連現在,一想到他是屬於別人,她都還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教她怎麼能夠鎮定地面對、冷靜思考?

薇虹眼眶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流下。

「求證?倘若只是青梅竹馬,或許我還有勇氣去爭取,但是你們有婚約,連未婚妻都親自找上門了,那種感覺有多難堪,你知道嗎?教我怎麼還有臉留下?」她怨懟地控訴。

那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破壞別人姻緣的壞女人、不要臉的狐狸精!

「未婚妻?!她跟妳說自己是我的未婚妻?!」易少昂猛一皺眉,重複這個陌生的代名詞。

當初仲琳只坦承她跟Vivian說,他們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當時他還在奇怪,青梅竹馬並不代表什麼,她怎麼這樣就憤而離去……好哇,看來是仲琳自知事態嚴重,隱瞞了這一點。

薇虹以一種嚴肅的審視眼神,打量著他詫異的反應,想要從中分辨出真偽。

他做了個深呼吸,抑制自己高漲的不悅,接著緩緩地說:「我說她不是,妳信嗎?」

她別開眼,抿唇不語。

她想相信,卻不能騙自己。上次傷透心,這回她得謹慎才是,不能輕易就被打動。

該死的仲琳!可以去角逐金馬影后了,演技居然好到令她堅信不疑!

多說無益,他拿起手機,按找著電話簿裡的紀錄,一邊說道:「橫豎我在這兒說破嘴,妳也不見得會相信,我叫她立刻過來,大家當面澄清。」



縱使易少昂和薇虹之間橫亙了三個月的空白,他們對彼此的影響依然如同以往那樣強烈。

狹窄的車內環繞著低氣壓,在情況尚未明朗的此刻,他關切的問候、思念的傾訴,在在讓薇虹心慌得想逃。

路旁人行道上的露天咖啡座,正好給了她喘息的空間,

她失序的心跳一直未能平復。天知道,如果不離他遠一些,他深情的目光、溫柔的嗓音,只會勾動她的脆弱和渴望,誘惑她不顧一切地投奔向他,在他的懷抱裡好好傾洩這些日子以來所承受的委屈心傷。

看著她下車,易少昂並沒有跟上,因為他看出她在逃避,他明白她不願在事情還沒澄清的現在多談,因此只是斜倚在車旁,目光黯然地望著她。

十分鐘後,應仲琳匆匆趕至,遠遠就瞧見杵在路旁的易少昂。

「不是說找到她了嗎?人咧?」顧不得氣喘吁吁,她一下車就興奮得東張西望。

「在那裡。」他攫住她的手臂,拖著她移動步伐。一心急著解釋,什麼紳士風範全都丟到垃圾桶了。

看見應仲琳來了,薇虹不自覺地正襟危坐,神情戒備。

「妳當初可沒告訴我,妳連未婚妻都敢掰出來!」一落坐,易少昂便沉聲開口。

啊!果然還是瞞不過!

仲琳瞄了瞄易少昂的包公臉,被狠狠一瞪,隨即縮起脖子,吐了吐舌頭。

薇虹睜亮眼,細細觀察他們的互動。她微訝地發現,那時形象高貴、氣質大方的應仲琳,這會兒竟有這樣俏皮的神態,就像個自知犯錯的的頑皮小孩,差很多……

「給我好好解釋清楚。」他話是向仲琳說的,視線卻轉向薇虹,目光立時由嚴厲轉為深濃。

「哼!差別待遇!」仲琳嘟起嘴,不平地嘀咕。然後,眼珠子溜向薇虹,露出心虛尷尬的神情。「Vivian~~」她用世界無敵諂媚的語調喊。

頓時,薇虹已經不用聽她解釋,就可以相信易少昂的說詞了。

她的表情太豐富、反應太靈活,尤其是那雙慧黠機靈的眼睛,根本說明了她不安分的性格,只不過在普吉見面那時,她隱藏得太好,或許該說,她太單純好騙,所以讓她得逞。

「一切都是我不好。」仲琳戲劇化地猛然握住她的手,俏臉瞬間皺成一張苦瓜臉。

薇虹被她的大動作嚇得往後一縮,受驚的美眸瞠得老大。

一旁的易少昂冷瞪了仲琳一眼,又覺得有些好笑。薇虹一定覺得仲琳很誇張吧?他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天我是心血來潮想捉弄捉弄你們倆,所以故意掰了個未婚妻的謊,想要妳生氣,好讓少昂哥哥緊張,沒有想到妳會那麼好騙……呃,不是啦,沒有想到妳會那麼激動,也不等他回來,就負氣離開咩!」仲琳一邊解釋,一邊小心翼翼地覷著薇虹臉上的神情。

奇怪ㄋㄟ,她聽完怎麼沒有反應啊?一雙眼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瞧得她毛骨悚然耶!

「欸……那個,我沒挽留妳是因為我以為就算回台灣,也能隨時找得到妳解釋啊,哪裡知道少昂哥哥連妳的全名也不曉得……哎唷,我承認我這次是玩得太過火了!對不起啦!」她搖著薇虹的手,可憐兮兮地乞求原諒。

「少昂哥哥這三個月來理都不理我,整個人都變得陰沉沉的,除了公事就是想妳,都瘦了一大圈了,這兩天還拍了廣告尋人哩,對妳是絕對真心哦!」為自己求情不成,她改為易少昂說情,起碼,先讓他們和好,未來她才能彌補自己的罪過。

「廣告?!」薇虹眨了眨眼,詫異揚聲,接著轉頭望向易少昂。

真的,比起之前,他瘦了,這騙不了人的,就跟她一樣,為愛傷心,自然就消瘦、憔悴。

仲琳趕緊又說:「對啊,而且是電視廣告哦!人家少昂哥哥向來都很低調,為了找妳,他可是打破了原則哩!只是……妳好像沒看見哦?」呼~~她總算有響應了。

「沒有,我這兩天正好很忙。」她都在醫院裡,陪著父親做各種檢查,沒有時間看電視。

原來在她忙著怨懟懊悔的這段日子裡,他也一直在積極的找她。

都是她不好!他說的對,倘若她對他再多一些信任,就不會造成這次的誤會了!

長期充斥胸臆的陰霾,隨著仲琳的澄清而逐漸散去,心,清明了起來。

「真相大白了,妳可以相信我了嗎?」易少昂從仲琳的手中搶回薇虹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紅唇彎起一抹含蓄的笑,薇虹感覺這三個月恍如三年般漫長。

「那我豈不是白白傷心掉眼淚了?」她瞋道。釋懷後,豁然開朗的心情一樣讓人想哭耶!

她一鬆口,他繃緊的神情很明顯地趨於緩和,被失而復得的滿足和愉悅取而代之。

「誰教妳那麼傻,不相信我,卻去相信一個不相干的人。」他輕斥的語氣裡充滿了眷寵的意味,一掃陰鬱的心情。

此刻若不是在大街上,他一定會狠狠吻住她,以慰三月相思的渴望。

「會失去冷靜,也是因為太過在乎啊!」她含羞帶嬌地囁嚅。

「妳記住了,那傢伙的話,沒有一句可以相信。」大掌輕撫她姣美臉龐,重溫那柔嫩觸感,他無限呵疼地叮嚀著。

厚!那傢伙、不相干的人?是在說她嗎?仲琳的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只見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這人真見色忘妹耶!把她召喚來,利用完就晾在一邊涼快,真不夠意思!仲琳看著噁心巴啦的兩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那妳原諒我了嗎?」仲琳破壞氣氛地打岔。

「妳……」薇虹正要開口,剛好手機鈴聲響起。「不好意思,我有電話。」她拿出電話,看了眼來電顯示,陌生號碼令她蹙眉,下意識想起吳世成,於是起身至一旁接聽。

「沒妳的事了,妳可以走了。」趁她接電話,易少昂低聲打發電燈泡。

「我才不要,人家我要好好認識她。」事情獲得解決,仲琳就在他面前開始耍賴皮了。

「不用認識了,我不會讓她太接近妳。」易少昂直接把她列為高度危險人物,並且決定往後要將薇虹和仲琳兩人做隔離,以免單純的薇虹再遭仲琳的算計。

「喂,你怎麼這樣……」

薇虹踅了回來,打斷他們的對談。「少昂,我家裡有重要的事,必須先離開。」電話是母親從醫院打來的,就在剛才,父親心臟又不舒服了。

她神色凝重,迅速在皮包裡翻找紙筆,寫上自己的手機號碼。

「需要我陪妳嗎?」察覺她的緊繃,他擔心地拉住她的手。

他的體貼暖了薇虹的心。現在,有了他陪在她身邊,她再也不會感到茫然無依了!

不過,今天才剛重逢,父親又住院,她暫時還不想讓他和父母見面,打算改天再安排個適當的時機。

嘴角牽起一抹讓他安心的笑容,她搖搖頭。「不用了,這是我的電話,再聯絡。」將紙條交給他,薇虹快步離去。

不能立刻好好相聚,著實有些扼腕,易少昂膠著在她身影上的目光透著不捨。

看著薇虹略顯倉促的步伐,仲琳的好奇心又被驅動。

好不容易解開誤會,他們應該你儂我儂一陣才對,家裡會有什麼重要事,能讓她急忙離去?

「少昂哥哥,我想起我也有事,先走了,Bye。」仲琳匆匆道別,連忙跳到路旁招來一輛出租車,隨後跟上。



一路跟蹤薇虹,來到某家市立醫院的內科病房樓層,應仲琳這才發現原來她說的有事,是到醫院來。

方才因為不便跟得太近,她還差點跟丟呢!幸好她當起順風耳,一間問地偷聽,才在某間病房外聽見薇虹焦急詢問的聲音。

此刻,她正鬼鬼祟祟地在這病房外繼續打聽,以滿足她旺盛的好奇心。

嘻嘻,她覺得自己好像偵探哦!

傳來的聲浪斷斷續續十分模糊,她探頭探腦的,只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裡頭躺著的病患,是薇虹的父親。

其餘的,她隱約捕捉到一些字眼,例如:財務危機、借錢周轉啥的……思緒敏捷的她立即嗅出一些端倪。

看了眼房號,她隨即放棄偷聽的方式,轉向護理站查詢。

聰明的她,不需要問人,便在房號牌上查到了名字和病症。

「原來Vivian姓任啊!」除此之外,她還得知任父的全名;有了名字,就好辦事了。

離開醫院後,她立刻撥了通徵信社的電話……



翌日一早,效率一流的徵信社已完成了應仲琳委託調查的事情。

從家中傳真機收到資料後,她迅速趕至明越集團,將所得到的資料報告拿給易少昂。

雖然任薇虹早晚會把自己遇到的困難告訴易少昂,但她早一步傳送最新滑息,就能算是立下功勞一件,希望能累積這些小小的功勞,好抵銷之前大大的罪過。

聽聞任家出現財務危機,易少昂立即交代應仲天,在最短的時間內對任氏企業做一番評估。

不到一個小時,結果出來,顯示任氏此次危機全因資金被人捲走,其實本質並不差,收益也穩定,因此之前才會計劃擴充。

這些評估資料也說明了,投資入股,甚至協助經營助其度過難關是可行的。

果斷決定後,他交代應仲天立即處理挹注資金的其它細節,而他也撥出空檔,馬上找了薇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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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0 00:47:25
第九章

走進瀰漫咖啡香的店裡,薇虹一眼就瞧見了易少昂,他斯文沉穩的氣質,因西裝的烘托而更顯得卓越不凡。

雖不同於在普吉時休閒度假的那一面,但此刻的他,同樣令她傾心。

「妳一定還沒吃早餐,先點餐,我們再談。」她一坐下,他便體貼地攤開Menu,放在她面前。

「我跟你吃一樣的就好。」她微笑,他依然對她這樣呵護。

點過東西後,易少昂開口說:「我聽說妳父親病倒了?」

她微訝地反問:「你怎麼曉得?」他們昨天才第一次在台灣碰面呀!

她的反應等於是回答了。「果然是真的。仲琳那丫頭就是這麼神通廣大,妳以後就會更瞭解了。」他搖頭失笑,不禁要佩服仲琳說風是雨的行動力。

聽他這麼說,薇虹也沒有心思追根究柢,反正她並不打算一直隱瞞這件事。

昨晚和易少昂重逢又解開誤會後,薇虹對吳世成的條件交換更是舉棋不定了。她想,或許該先和易少昂商量,看看他有什麼解決的方法,畢竟他做事一直都十分穩當沉著。

「我爸病倒是因為公司有了財務危機。」她神色黯然地說。

「這我也聽說了。」他斂起笑容,微傾身,眼色關切。

「我是直到我爸病倒了,才知道這一切,現在公司的事,幸好有副總經理暫時管理,這幾天我也沒法上班,和媽媽在醫院輪流照顧他……」這幾日來所經歷的事,她忍不住全向他傾吐。

隨著她的述,他的眉頭愈漸深鎖,末了--

「那傢伙別想乘人之危,用八百萬來威脅妳!」他面露慍色地說道。

真卑鄙!幸好他及時找回了她,說不定再慢個兩天,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

「可是,我爸的公司……」她很想為父親的事業出一份心力,又不想委屈自己和吳世成在一起,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然而她並不曉得,眼前摯愛的男人擁有多令人昨舌的財力!任氏企業的規模甚至比不上明越集團的任一間子公司。

他握住她的手,傳遞安心的力量。「有我在妳身邊,這些事妳都不用再擔心。」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八百萬不是小數目……」他怎能說得這樣豪爽?

「Vivian。」他制止她的憂慮。他並不想炫耀自己的財勢,但此刻有必要說明。「我敢擔下來,就代表有這樣的能耐,妳難道還不瞭解,我不是那種會說大話的人?」他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她皺了皺鼻子睞他。「就是不瞭解,對你,我是一無所知。」她有些不是滋味,除了「易少昂」三個字,她對他什麼都不瞭解。

「不瞭解還愛我?」他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神情。

「臭美,誰說愛你!」她佯裝高傲地別開臉,嘴角卻洩漏笑意。

這是三個月來,心情第一次輕揚。

「別想賴,我永遠記得一清二楚,在發呆亭裡的某個晚上……」他饒富興味的眼神十分曖昧。

「喂!」她脹紅了臉,出聲制止他再說下去。「人家在跟你講正經事,怎麼說到愛來愛去的事了?」

氣氛一下子就跨越了三個月的距離,回到之前相處的甜蜜自然。

「好了,不逗妳了。」他很快地收起輕鬆的神情。「的確是有重要事必須立刻處理。」態度嚴正地說。

該輕鬆、該嚴肅,他都收放自如耶!薇虹微愣,跟不上他的速度。

「現在,就直接打電話拒絕吳世成,表明用不著他的『好意』了。」想起她差點就要回到那一肚子壞水的傢伙身邊,他就心驚膽戰。

點點頭,她聽話地拿出手機聯絡吳世成。

「沒開機耶!」未幾,她皺眉說。

「打去他公司看看。」易少昂急著當場就要結束吳世成的問題。

薇虹依言再撥,沒想到他人居然沒去上班?!果然是養尊處優的絨桍子弟,高興上班就上班,不高興隨時想不去就不去。

她對易少昂聳了聳肩,搖頭道:「我看,我還是依照約定的時間去一趙好了,當面拒絕比較不失禮,況且撇開他的附帶條件不說,他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那我陪妳一道去。」他想也沒想地說。吳世成給他的印象差勁至極,催動他對薇虹最高度的保護欲。

「這樣不太好欸,我可以自己去,跟他說完就直接走人;如果你陪我去,場面會有點尷尬,到時候他又不知道要說什麼難聽話了。」她顧慮地說道。

瞧他義憤填膺的,吳世成又很痞,難保不會引發什麼不愉快。

這樣好嗎?易少昂眼神一黯,莫名的無法放心。

看出他的顧忌和關心,她柔柔一笑,柔荑覆上他擱在桌上的手。「你不用擔心啦,應該不會有問題的,約定地點在公共場合,不怕。」他們昨天是在某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碰面的,別說客人了,光服務人員就一堆。

他深深地看著她,沉吟著。

「好吧!就依妳的意思,等處理完這件事後,我再跟妳去見一見伯父。」仍尊重她的決定。

她加深笑容點頭。

讓這樣的他愛著、呵護著,真的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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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打著如意算盤的吳世成,正興奮歡喜地安排一切。

他吃定薇虹走投無路,絕對會接受他的條件,而他接下來就能利用各種壓力,要求薇虹和他進展到更親密的階段。

想到就快能獲得一輛BMW,心情實在興奮難抑,愛炫耀的他,昨晚就急著向朋友們誇口,要他們籌好錢,把車準備好等著。

下過高興歸高興,他也不是那麼笨的人,明白「凡事都有萬一」的道理,畢竟薇虹的個性倔強,說不定腦筋突然不開竅,給他一個拒絕的答案。

為了預防萬一,他今天就沒進公司上班,暗中做了一些措施,就算到頭來她還是拒絕,他也要把握這次機會,贏得那輛頂級房車!否則錯失了這次機會,要想再約薇虹出來,是難上加難。

約定時間之前,他所有準備皆已就緒,還從容地提早到達。

十分鐘之後,薇虹也如約定出現。

他在薇虹坐下的同時,揚手招來服務生,示意點餐。

「不用了,我待會兒還有事不能久留。」她客套地婉拒。

不把她的拒絕聽進耳裡,吳世成逕自作主地對服務生說:「就兩客A餐吧。」

。薇虹蹙了蹙眉,沒多說話。

聰明的吳世成立即從她的第一句話中嗅出事情有變,幸好,他有事先準備。

「我想,我爸公司的事,應該還會有其它方法可以解決,雖然你願借錢給我周轉是好意,但我不能答應你的條件。」她立刻切入重點,坦然地直視他。

該死!果然又臨時凸槌!

「找到哪位金主願意投資這麼一大筆錢?」儘管心裡扼腕得很,但他還是佯裝平靜,高傲地挑眉睨她。

「一間公司。」薇虹沒有正面回答,下意識覺得倘若讓吳世成知道她後來和易少昂交往了,一定免不了冷嘲熱諷。

「哦~~看不出來妳還挺有能耐的咧!」果然不出她所料,吳世成光是這樣就語出嘲諷了。

薇虹抿了抿唇,不願理會這沒營養的話。「不好意思,我……」她想走了,和他在一塊真的很不舒服。

「怎麼?一解困就要過河拆橋,連像個朋友吃頓便飯、多聊幾句也不肯?」洞悉她的意圖,他立刻截斷她的話。

「不是啦,你也知道我爸還在醫院啊!」儘管他的話很剌耳,但好歹他也是在她走投無路的當口,唯一願意幫忙的人(雖然幫忙的代價是勉強她接受他),她也不好像之前那樣對他疾言厲色。

「總要吃飯吧?」他堵住她的借口。

她閉上嘴,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跟他爭辯。

反正吃飯就吃飯,沒什麼大不了的。

「Vivian,其實我也是愛妳才會這麼做,沒有這層借貸關係,我們還能重新交往嗎?」他凝視她,給她最後機會,要不然,他的準備就得派上用場了。

看在他伸出援手的分上,她願意拋開之前所有不愉快,維持友誼,但交往……她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她話還沒說完,一名服務生突然拿著飯店特製的尋人板,搖著小鈴鐺靠了過來,她頓了下,直覺地抬頭看看是什麼。

迎上她的視線,服務生開口問道:「請問您是任薇虹小姐嗎?」

薇虹心下一怔,納悶地問:「我是,有什麼事嗎?」

「櫃檯有您的電話。」

「我?」她狐疑地指著自己,又看看吳世成,只見他回以一個聳肩的動作。

誰知道她在這兒啊?噢,對了,說不定是少昂,他知道他們相約的時間和地點。

「去接一下不就知道了。」吳世成努努下巴。

於是薇虹起身跟著服務生離開。

她一離去,吳世成的手便摸向襯衫口袋,小心翼翼地環顧四週一逼,然後取出了類似眼藥水瓶裝的東西,滴進水杯裡……

不一會兒,薇虹就回來了。

「是誰啊?」他佯裝好奇地問。

「接起來根本沒人應聲,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人!」她悻悻然地說,隨手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大口。

眼睛閃過狡光,他隱含試探地問:「有人知道妳在這兒?」

「沒有。」她覺得沒必要說出易少昂。

服務生在這時上菜。

她為難地看著面前的餐點。「我……」不想吃,急著走。

看出她又想抗拒,吳世成搶先開口。「吃一點再走吧,是妳說我們還可以當朋友的。」

他都這麼說了,薇虹只好留下。然而過了幾分鐘之後,她卻開始覺得頭昏眼花,全身虛軟,感覺不太對勁,她皺眉晃晃腦袋,依舊覺得昏昏沉沉的。

「我……不太舒服,不吃了,對不起,我真的要先走了。」她困難地起身,堅持離開。

「我送妳。」斂住得逞的笑容,吳世成跟著起身扶她。

「不用了,我有開車來,就停在地下室。」她腳步虛浮,搖搖晃晃的,拒絕不了吳世成的攙扶。

經過櫃檯時,吳世成亮了客房磁盤鑰匙。

「把帳單送到房間給我簽就行了。」事前已跟服務生打過招呼,表示是房客,再加上薇虹的情況在他人眼中看來像是身體不適,因此也沒人阻攔他。

兩人進入了電梯,但卻不是往地下樓層,而是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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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吳世成事前安排好的房間,薇虹已經失去意識,癱軟地任他安置。

吳世成將昏迷的她放在大床上,得意地漾出淫笑。

「還不吃了妳!」他啐,色迷迷的目光放肆打量著她曲線玲瓏的身體。

開房間是預謀,有電話找她也是預謀,為的是方便他得空在水裡下藥,當然,如果她答應了他的條件,他也就不會做這最後的舉動。

他走向正對大床的電視櫃,一台DV擺在上頭,那同樣也是他的預謀。

總之,在和她碰面之前,他把握時間佈局,如今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分毫不差。

按下錄像鍵,他興奮地搓搓掌,解著自己的衣扣。

「叮咚--」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嘖,早不來、晚不來!」覺得很掃興,吳世成怪罪服務人員急著來要簽帳,不耐煩地踱去應門。

「幹麼這麼急,還怕我跑了不成?」門一開,他劈頭就抱怨,壓根兒兒沒看清來者何人。

「吳世成!Vivian呢?」瞧見他打赤膊,易少昂怒火中燒,推開他闖了進去。

「喂,你誰啊?」吳世成急急忙忙地跟上去,來不及阻止。

「你看清楚我是誰!」轉過身,易少昂一臉陰騖地瞪了他一眼,才繼續邁步。

這一眼,他才看清楚,對方竟是曾在普吉見過的易少昂!

他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吳世成完全怔住了。

大床上,薇虹昏迷著,易少昂目光迅速梭巡室內一圈,赫然發現一台小型DV,頓時他臉色難看得像是就要發怒的狂獅。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咬牙,高大的身形逼近他,迫人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她、她暈倒了,所以……」吳世成膽怯地後退,說起話來顫個不停。

「她沒事怎麼會暈倒?而且就算她是真的暈倒,你脫衣服、擺DV幹麼?」易少昂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緊握的指關節已喀喀作響。

「我……」他啞口無言,頭皮發麻。

砰!砰砰!砰砰砰!

某人的臉成了沙包,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兩管鼻血就流了出來。

「我就知道不能對你這種卑鄙小人掉以輕心!」再對著蹲在地上摀住鼻子的吳世成狠狠踹一腳,易少昂收起DV,抱著不省人事的薇虹離開。

幸好,他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悄悄來到他們相約的地點,以確保薇虹的安危,沒想到他人才踏進Lobby,就瞥見吳世成摟著Vivian進電梯的身影……

還真的被他料中了,這傢伙根本是壞到骨子裡的渾蛋,連下迷藥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也用出來。

「這是我們情侶之間的事情,你雞婆什麼!」不甘被揍,吳世成在口頭上仍要逞強。

「去你媽的情侶!真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揍他是便宜他了,這種人應該將他千刀萬剮。「鄭重警告你,Vivian是我的,以後你要是敢再打她主意,絕對讓你吃不完兜著走!還有,這台DV……你就留著那八百萬,回去請個辯護律師準備打官司吧!我絕對會讓你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的目光狠戾得彷彿就要殺了他,震得吳世成杵在原地,看他們消失在門板之後……

證據確鑿,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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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少昂懷抱中幽幽轉醒,渾然不知發生什麼事的任薇虹,一陣茫然。

「這是哪裡?」看著陌生的環境,她無力地問。

「我住的地方。」他低語,憂心地看著她,大掌撫向她臉頰。

在帶她回來的路上,他便急召易家的家庭醫師立刻趕至家中等候,經過經驗豐富的醫師診斷,她服下的是一種安眠劑,由於無色無味,近來多被有心人濫用在不法途徑上,但幸好從她安穩沉睡的狀況看來,並無過量。

得知不會有大礙,他才放心地讓家庭醫師離開,並請鬼點子最多的應仲琳找個理由,代為向薇虹的父母交代一聲,以免他一個大男人冒冒失失地出現,更讓她家人擔心。

可是沒想到,她這麼一睡,到現在都已是隔天近中午時分才醒來。即便醫師已說過不礙事,然而在等待她甦醒的這段時間裡,他簡直像在火裡煎熬,憂心如焚啊!

「我不是跟……」思緒逐漸清晰,她開始記起昏迷前的事情。

「別提那渾球了!」他低斥了聲,表情深惡痛絕。「他居然迷昏妳,帶妳進飯店房間,還準備了DV!」現在提起,他還是一陣寒顫,要是他沒有突然想起要悄悄跟去,後果會是多麼的可怕!

薇虹被這難以想像的事情給震住了,怔忡地看著他的憤怒。

吳世成得逞了嗎?

她被他玷污了嗎?

這個想法雷擊似地劈進她腦子裡,駭得她如跌冰窖,倏地彈坐而起,恐慌地檢查自己。「我、我……他、他有沒有……」

「不要慌,沒事,我及時趕到了!」他心疼地緊摟住她,給她安定的力量。

「你怎麼會知道?」她神情慌亂地問。

「我一直都不放心,所以還是決定趕過去瞧瞧。」他一邊解釋,一邊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恐懼。

她驀地抬頭,直勾勾地看他,不發一語。

「呃……我知道答應妳不去又悄悄跟去,很不尊重妳,可是我……」被她看得一絲愧意掠過心間,他別開眼,難得支吾地解釋著。

「少昂!」她突然出聲,望著可以完全依賴安心的男人,幸福的滿足感在心中冉冉而升。「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怪你?」埋進他懷裡,將臉平貼在他熾熱的胸膛,感受他的體溫和氣息,濕熱的淚意湧現。

她的反應,讓他鬆了口氣。

原本還以為她會不高興他「陽奉陰違」的行徑呢!

捧起她的小臉,他愛憐地低吮住她軟馥的唇瓣,輾轉深吻。

尋到摯愛的兩顆真心,緊緊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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