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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慎獨行】城堡之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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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6 18:15:06 |只看該作者
149、解讀屍體上的留言

    「木木?這東西是你從哪裡弄來的?」李維把手從劍柄上面移開,他已經從聲音認出那個頭顱巨大的怪物的身份,原來是密韻部落的一個小精怪,不過戴了一頂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牛角頭盔。這頂沉重的頭盔與小精怪的體型相比實在非常巨大,不但遮擋住了小精怪的整個腦袋,而且讓他連保持平衡都很困難,然而小精怪卻說什麼都不願意摘下這頂戰利品。

    「獅鷲領主大人,木木在前面鑽,看到巨人坐椅上,死很久。」小精怪木木回答的聲音從頭盔後面傳出來,顯得有些怪異和沉悶,「巨人頭上戴頭盔,木木摘下來,木木戴威武!」

    「看來這很可能會是一條重要線索,李維少爺。」羅德裡格斯爵士的目光在黑暗之閃爍了一下,「希望那具屍體能夠解答我們的疑問。」

    隨後李維等人在小精怪木木的帶領下,前往發現屍體的秘密通道,他們的身影被火把映照在斑駁的牆壁上,形成了時刻不停扭曲的黑影,腳步聲在空曠的城堡裡面顯得格外沉重,聲音一直傳到遠方的黑暗深處。

    經過了一段曲折的石頭巷道之後,他們在一座塔樓的廢墟下面站住腳步,這裡就是發現秘密通道入口的地方,獅鷲騎士和獸人武士已經進行過初步清理,將大部分瓦礫移開,露出傾斜向下的黑色洞口,狹窄陡峭的砂岩階梯一直向下延伸,直到目光所及的盡頭。李維似乎看到一股股冰冷陰寒的氣息正在從洞口向外冒出,讓包括最為粗枝大葉的獸人武士也不願意接近那裡。

    「四首領在下面等,獅鷲領主大人,木木帶路下去?」木木捧著快要從肩膀上滑下來的頭盔說,無論是語氣還是跑向洞口的腳步都沒有半點遲疑。這倒不是因為木木格外勇敢,而是在小精怪的性格之,絕對欠缺恐懼感這種東西,這種性格既是他們繼承自侏儒血統的珍貴財富,同時也是很多小精怪因為好奇而喪命的重要原因。

    「先等一下,木木。」李維叫住了想要跑下階梯的小精怪,然後詢問一位十字軍劍士說,「你們對這座倒塌的塔樓進行過調查嗎?原本的用途是什麼?」

    「遵照您的命令,我們已經調查過這裡的建築,城主大人。」十字軍劍士悶聲悶氣的說,「從殘存的部分看,入口上方的塔樓原本有三層,其上面兩層已經坍塌很久,沒法找到任何線索,靠近地面這一層應該是幾個月之內倒塌的,原因是被利刃砍斷了支撐塔樓主體的幾根石頭廊柱,我們還在廢墟之發現了這個。」

    十字軍劍士雙手捧給李維的東西顏色漆黑如深夜,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然閃爍著暗沉的光芒,李維伸手把它接了過來,意料之外的沉重而堅硬的觸感,讓他頓時皺起眉頭。

    「是黑曜石的雕刻,好像是個斷裂的人形,上面還刻著一些模糊的字跡,但是我一個都不認識。」李維仔細觀察著那件東西,隨後把它遞給了迪什先生,「這件東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腓特烈管家,您看這有可能是做什麼用的?」

    迪什先生先是隨意瞄了一眼,隨後發出了嗯的一聲,語氣之帶有一些驚訝的味道。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面,老魔法師表情凝重的審視著這件石刻,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好幾遍之後,終於做出了判斷。

    「李維少爺,難怪你認不出來,這上面刻的是黑民自創的一種隱秘符號,內容是一位叫做漢革雷?索雷爾的黑民頭領的名字和生平經歷。」迪什先生聳了聳肩膀,把那塊石刻丟回十字軍劍士的手裡,「那麼這座已經倒掉的塔樓就應該就是逝者黑塔,塔樓下面的地下墓血盛放著歷任魔山大首領和曾經聲名卓著的黑民頭領的屍骨,是所有魔山黑民都敬仰和嚮往不已的埋骨之地。」

    李維看了看依然隱隱散發著陰寒氣息的黑色洞口,有些不情願的開口說,「我可不願意打擾那些古代亡靈的安寧,迪什先生,您可以確定我們能夠在這下面發現什麼線索嗎?」

    「當然不,李維少爺,這下面或許什麼都沒有,我們完全可以叫回小精怪們,然後封閉墓什先生笑瞇瞇的回答說,「如果死人嚇到了您的話。」

    李維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有些惱火的看了迪什先生一眼,「當然不是,腓特烈管家,現在我們下去看看,我走最前面。」

    迪什先生看著李維從一名獅鷲騎士手拿過火把,然後朝著地下墓血的入口走去,臉上不由得浮現一絲淺淺的笑意,「我們的小少爺肯定不是怕鬼魂,這麼說他似乎有些怕黑吶。」他對羅德裡格斯爵士說。

    「有所恐懼,方能有所敬畏。這是亞瑟一世曾經說過的名言。」羅德裡格斯爵士平靜的回答說,「如果李維少爺是個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人,我反而要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令人撓頭的事情了。」說完,他同樣從一名獅鷲騎士手拿過火把,向著地下墓血的入口大步走了過去。

    「喂,有必要用這麼莊嚴的藉口來解釋嗎?」迪什先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隨後搖著頭跟了上去。

    通往地下墓血的階梯陡峭狹窄,而且由於年久失修而變得十分危險,有一部分石塊已經嚴重鬆動,腳踩上去的時候用力稍大就會崩落下來,伴隨著空洞的響聲向下滾落,一直消失在黑不見底的下方。而台階只是最小的麻煩,越向下走,李維越感到寒意拂面,這種感覺並不像北境厲烈如鋸齒長鞭的刺骨寒風,而是猶如從幽深地底吹上來的一口森冷氣息,不知不覺之間就凍透到人的心底。

    當漫長的石頭台階終於到了盡頭,腳底接觸到堅實地面的時候,李維不由自主的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本以為沒人能夠注意到他的緊張,然而呼出的熱氣卻在他的面前蒸騰成煙,而且發出的聲音在靜謐的地下墓血之也非常明顯。

    「不必緊張,李維少爺,這裡除了死屍之外什麼都不會有。」迪什先生微帶笑意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讓李維感到頗為尷尬,只能幹咳兩聲作為掩飾。

    沉重的腳步聲隨後響起,羅德裡格斯爵士手擎火把走了過來,兩支火把的光芒匯合一處,將墓血的深沉黑暗驅趕退後,搖曳的火光照亮了黑色礫石建造的地下廳堂,一根根粗大的廊柱之間,歷任魔山大首領的岩石雕像沉默的端坐在石頭寶座上,身後靠著豎立起來的岩石棺槨。

    「黑民永立,逝者不死。」迪什先生的聲音在地下墓血之回盪,越發顯得遠空曠,「這是初代魔山大首領留下的遺囑,他命令他的繼任者把他的遺體封在豎立起來的黑巖棺槨之,前面則雕刻成為一尊石刻坐像。而後一代代魔山之主都沒有向死亡屈膝的習慣,即使是黑魔頭佛羅多向亞瑟王低下了桀驁不馴的頭顱,接過魔山伯爵的封號,不過他在死後依然回到逝者黑塔,與他的這些前任比肩而立,永不屈膝。」

    李維點了點頭,目光掃過一位位魔山大首領的石刻雕像,這些人多半表情冷酷,容貌或者暴虐殘忍,或者堅毅憔悴,一把把石刻巨劍橫放在石像的膝上,被一隻隻粗大的手臂緊緊握住。他們生前不服王國律法的約束,死後也不願接受長眠導者的裁決,雖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每一代魔山大首領都猶如他們所佔據的黑色山脈一樣堅毅剛強,而且信守承諾,言出必行。

    迪什先生走到一座石雕前面,稍微停頓下腳步,老魔法師手指一搓,一朵銀白色的火焰頓時從指尖綻放,將周圍的黑暗驅散,接著湊到石雕前面仔細端詳了一番。李維和羅德裡格斯爵士隨後跟上,目光看向石刻的面孔。

    那座石雕人像的面孔看上去是一個少年人的形像,比其他魔山大首領的年紀看上去都要年輕不少,個也要矮一些,然而無名的雕刻師傅將那種冷峻的神韻表達的十分到位,令人一看上去就有一種殺氣逼人而來的感覺。不只是李維和羅德裡格斯爵士默然無語,連小精怪木木都不由得被那種氣氛所感染,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佛羅多.格雷果,綽號黑魔頭,末代魔山大首領和初任魔山伯爵,亞瑟一世的十二血盟騎士之一,也是其殺心最重的一位,一手締造了死神騎士團的赫赫威名。佛羅多死於天傾之夜,年僅二十五歲。」迪什先生喃喃的讀著鐫刻在石像身側的字,銀白色的魔法火焰將他的表情照的陰晴不定。李維和羅德裡格斯爵士站在他的身後,彼此交換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眼神。

    良久之後,老魔法師直起身來,苦笑了一聲,然後熄滅了手的魔法火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有些感慨。」他向不特定的對象解釋說,目光依然顯得有些迷茫,直到幾分鐘後才重新恢復了清明。「好了,李維少爺,我們繼續向前吧。」

    木木迫不及待的移動兩條短中,遠離讓他感到壓抑和沉默的氣氛,衝向黑暗之。墓血裡面充滿陰沉的黑暗,火把的光芒之外什麼都看不見,彷彿有無數鬼祟正在潛動不休。不過無論是地精還是侏儒都擁有夜視的能力,融合這兩種血統的小精怪自然也不例外,黑暗對於他們來說並不能夠成為阻礙。

    「快到了,前面,四首領他們等著呢。」

    無須木木說明,李維等人也能夠看到前面不遠處的那些小精怪,因為他們居然在地血之點起了一大堆篝火,紅光照亮了十幾米的距離。這些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小傢伙正在一把石頭寶座周圍上躥下跳,四兒首領和一個身材最為高大的小精怪合力揮舞著一把尺寸驚人的雙手巨劍,被火光映紅的劍刃不時搖搖晃晃的劃過其他小精怪的身側,引來一陣又一陣驚訝和喜悅的歡呼聲。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煉金術士會拒絕讓小精怪擔任他們的助手了。」李維歎了口氣說,「羅德裡格斯爵士,恐怕就連最為勇敢的騎士,在如此深黯的墓血裡面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吧?」

    「那恐怕不是勇敢,而是沒有恐懼之心罷了。」羅德裡格斯爵士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唯有以鋼鐵般的意志克服恐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勇敢,而沒有恐懼之心的人,他們所做出的,往往是最糟糕的選擇。」

    「你說得對,小精怪這叫不知死活。」李維看到小精怪們越玩越是驚險,苦笑著建議說,「如果我們不快點過去的話,說不定就要出現糟糕的結果了。」

    幾個人加快腳步,他們來得正好,小精怪首領四兒的手一滑,那把巨劍頓時向著一個小精怪砸了下去,如果不是羅德裡格斯爵士及時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抓住劍刃,差一點就把那傢伙的腦袋砍成兩半,而小精怪們卻激動的全身顫抖,鼓掌歡呼,同時高叫著再來一次。

    李維等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接口,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把石頭寶座——或者說,是坐在上面的高大屍體身上。看得出死者生前一定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粗陋的鋼板鎧甲上面到處都是刀劍砍劈和長矛戳刺的痕跡,即使是已經死亡多時,屍體上面依然帶著一種慘烈的殺氣。

    「戰神巴魯德在上!」李維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怎麼可能?我沒看錯吧,這具屍體是……」

    「黑色死神克萊門農?格雷果,魔山伯爵!」羅德裡格斯爵士吐出一口氣,臉色在火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嚴峻,「李維少爺,就是這傢伙沒錯,那張臉完全和我們在王都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那麼他怎麼會死在這裡?」李維的語氣顯得有些難以置信,目光凝視著死者那張慘白的面孔一動不動,他很希望是自己看錯了,但是羅德裡格斯爵士不可能同樣看錯。「或許這是魔山伯爵的替身,很多豪門貴族不是都有自己的替身嗎?」年輕的獅鷲領主滿懷希望的猜想說。

    「恐怕這正是魔山伯爵本人。」羅德裡格斯爵士搖了搖頭,指了指小精怪們剛才當成玩具的那把雙手巨劍。「那把劍就是魔山之妻,用精金攙和冷鋼鍛造的傳奇武器,鋒利無比。我剛才用手擋了一下,如果是握在隨便一個騎士而非小精怪的話,現在我可能要想辦法去縫合被斬斷的手掌了。」

    「羅德裡格斯爵士,你的意思是說,這把巨劍的鋒刃能夠輕易擊穿達到了巔峰的鬥氣天華?」李維的眉峰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那麼他是怎麼死的?」

    「解決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羅德裡格斯爵士說,「老迪什,你正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不是原本屬於一位巫妖嗎?該不會連束縛靈魂或者喚醒死者之類的亡靈魔法都不能使用吧?」

    「這倒是個辦法,值得一試。」迪什先生點了點頭,隨後張開雙手,那身得體的管家制服被濃烈的黑色亡靈武器腐蝕的漸漸殘破,雙眼也冒出了幽綠色的光芒,看上去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靈魂律令,喚,應,負界門開,亡者歸來!」隨著呢喃咒響起,那具坐在石頭寶座上的高大屍體開始劇烈顫抖,淡淡綠芒從緊閉的眼皮下透出,彷彿隨時都會重新站起來。

    這還是迪什先生第一次在李維面前施展亡靈魔法,年輕的獅鷲領主的心泛起一些古怪的感覺,那個全身籠罩在幽綠色的亡靈力量之下的老魔法師似乎讓他感覺格外陌生。

    「沒有回應,這具屍體上面沒有任何靈魂的痕跡留下來,喚醒死者的魔法最多只能製造出一隻高等級的殭屍來。」幽綠色的火焰隨後在迪什先生的眸之熄滅,屍體的顫抖也同時停止。

    「有沒有可能是他的靈魂已經被魔法摧毀了呢?」李維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

    老魔法師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後搖著頭作出判斷,「不可能,即使是用魔法淨化或驅散靈魂,也會留下相應的痕跡。如果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的話,那麼理由就只有一個了——這個人已經死了很久。」

    「很久是多久?」李維皺著眉頭問。

    「至少有兩個月。」迪什先生用很有把握的口氣說。

    「那怎麼可能?」李維簡直沒辦法遏制心的詫異,不由自主的失聲驚呼,「距離龍王率軍出征的時候還不到兩個月,那時候我們明明看到魔山伯爵格雷果率領著死神騎士團出現在菲爾梅耶!如果這具屍體屬於格雷果伯爵的話,那麼那個人是誰?何況西風郡的天氣可沒有北境那麼寒冷,如果他已經死了好幾個月,恐怕這具屍體沒有被老鼠和蟲啃光的話,也早就腐爛成一團臭不可聞的爛肉了。」

    「造成屍體不腐爛的原因有很多,並不僅僅是魔法的效果,藥物、詛咒和鬥氣力量也均有可能。」迪什先生哼了一聲,「屍體上面往往會留下一些不尋常的痕跡,那就是死者給我們留下的最後遺言。羅德裡格斯爵士,你來檢查一下屍體,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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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6 18:15:28 |只看該作者
150、疑雲、復甦、真相

    每一名身經百戰的資深騎士都稱得上是終結生命的專家,在檢杳屍體的死因方面更是經驗豐富,羅德裡格斯爵士身兼資深騎士和死亡騎士雙重身份,當然更是最為適合這項工作的行家裡手。他先是檢查了死者的雙手、脖頸和臉龐:然後熟練的卸除了那具屍體身上的厚重胸甲,仔細查看死者胸膛和腹部上的各種傷痕,並且伸出手指在最深的那處傷痕裡面試探了一下。當他把手指收回的時候,傷口上乾涸的血瘢紛紛碎裂,一些粘稠如**肉凍的黑紅色液體粘在了指尖上面。

    李維需要動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遏制住嘔吐的衝動,逼迫自己直視羅德裡格斯爵士檢視屍體的過程。魔山伯爵格雷果的相貌本來就十分粗暴猙獰,而死後更是難看了許多,尤其是那一雙呲出唇外的獠牙更是鋒利宛如匕首。

    「說格雷果伯爵身上沒有獸人血統的人,真該來看看這張臉。」那張臉讓李維想起了流傳在王都貴族之間的傳言,他本來是想要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然而聲音卻由於緊張而變得尖銳怪異,把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魔山黑民與獸人部落通婚的歷史久,一個黑民首領如果沒有娶到獸人部落首領的女兒,甚至都沒法長久的在那個位置上坐穩當。」迪什先生低聲講解說,「據說每一任魔山大首領的血管裡面前流動著獸人強橫凶暴的血液,這讓他們擁有如同岩石一般剛毅,如同野獸一般桀驁的勇氣。」

    「迪什先生,我記得史頓騎士曾經對我說過,只有血統純淨的人類才能領悟鬥氣力量,僅僅依靠接受鬥氣種的傳承,是沒法把鬥氣推進到天華以上的水平的。」李維有些困擾的說,「但是歷任魔山伯爵不都是只有帶劍貴族才能擔任嗎?如果沒有掌握鬥氣天華的力量,怎麼能夠晉陞帶劍貴族呢?」

    「魔山黑民用一種殘酷的秘法傳承鬥氣種,他們選出同一血脈的幾十個人同時進行鬥氣傳承,然後相互殘殺,這樣讓所有的鬥氣力量都匯聚到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的身體上,往往可以直接突破到鬥氣天華,然而新的強者只可能在同一血脈親人的屍骨和鮮血之崛起。」迪什先生的聲音雖低,但是話裡的意思卻讓李維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你有聽說魔山伯爵格雷果有任何兄弟姐妹嗎?身為魔山家族分支附庸的圖利家族,又是因為什麼緣故而遭到滅絕的呢?」

    憤怒和驚懼隨後扼住李維的喉嚨,讓他需要用力呼吸」才能讓空氣流進胸膛」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再聲音。,「迪什先生,這簡直太過分了,騎士總會難道就不干預一下嗎?國王陛下又怎麼能夠容許這麼邪惡的事情發生……」

    「魔山黑民傳承鬥氣的傳統對於王國高層來說並非秘密,然而一位強大的魔山伯爵對於王國西風郡來說,重要程度遠遠超過這種血腥儀式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如果沒有魔山伯爵和他的死神騎士團,月語平原上的獸人部落早就長驅直入,兵鋒直達王國腹地,王國西部的重要海運港口亞留斯也將不復存在。」迪什先生的語氣裡面並沒有多少嘲諷的情緒,反而顯得十分認真。,「這就是上位者的思考方式了,至於騎士總會,這個組織的力量對於普通騎士來說,或者是一隻龐然大物,然而對於手握重兵的實權貴族來說」恐怕連個麻煩都算不上。」

    「您說的沒錯,迪什先生。」李維承認說:「但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這種殘酷的事情繼續上演,我要阻止魔山的血腥傳承,為了我對狙魔箭手格雷斯圖利爵士的承諾,更是為了騎士的箴言。」

    迪什先生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現在可以做到的」李維少爺,因為你是亞瑟王國高層權力者之的一員,與背負著叛國嫌疑的魔山伯爵相比,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羅德裡格斯爵士停下了檢查屍體的動作,然後俯下身體」同時放低火把,查看石頭妻座周圍的地面。他觀察得非常仔細,有些時候還快速前進後退,似乎在進行著什麼動作的推演。

    「真是奇怪,地上的浮塵被踐踏得很厲害,似乎發生過異常劇烈的搏鬥,但是看來看去都只能找到一個人的腳印,而且比魔山伯爵的鐵戰靴要小了整整一圈。」羅德裡格斯爵士直起身體,臉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更奇怪的是,我在格雷果伯爵身上看到了幾十處傷口,其很有幾處是致命傷,附近的地面應該沾滿鮮血才對,但是卻連一滴血跡都找不到。」

    「原因很顯然,格雷果伯爵並不是死在這裡,而是先在其他地方被殺,然後屍體被轉移過來的。」李維推測說。「至於為什麼這樣做,理由可就多了,可能是為了掩藏屍體,也可能是基於磨山黑民的信仰。」

    「但是這些腳印怎麼解釋呢?看上去不像是一種掩飾的行為。」

    羅德裡格斯爵士依然皺緊眉頭,「魔山伯爵既然已經死了,這個將他的屍體帶過來的大人是在和誰講行搏鬥?一個無形無質的對手?還是他自只突然發瘋,把這附近踐踏得一塌糊塗?」

    「的確有人在這裡進行過一場搏鬥,而他的對手也的確是無形無質的。」迪什先生緩緩的開口說,李維發現老魔法師的眸之又一次閃爍著幽綠色的亡靈火焰,聲音也變得遠空洞起來。「魔山黑民的逝者黑塔一曾經連長眠導者枯希榪的深黯使者都無法踏入一步的禁地,即使早已因為黑民的信仰消失而衰落,又怎麼可能會連一個守衛都沒有呢?」

    「使用亡靈力量的大魔導師是告死者,還是慰魂之人?」一個比迪什先生還要顯得空曠冰冷的聲音從李維的身後響起,同時升騰而起的是宛如從極北冰原上猛烈吹拂而來的冰寒氣息,小精怪們發出哇的一聲四下逃散,只有四兒首領拔出他那把密韻騎士之劍擋在李維面前一或者說,撞到了李維的左中上,發出銷的一聲巨響,差點把獅鷲領主絆了一個跟頭。

    「哇,四遭到了襲擊!四看不見了!獅鷲領主大人救命啊!」

    撞擊讓四兒戴著的那頂頭盔的護面甲滑了下來,恰好擋住了他的眼睛,小精怪首領的跌跌撞撞的跑來跑去,尖叫聲猶如銳利刀鋒割開墓血之的靜寂。這顯然是十分滑稽的一幕,不過李維和羅德裡格斯爵士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突然出現在眾人身後的那個散發著微弱蒼白色光芒的影身上。

    「你是什麼東西?是人?還是不願離去的怨魂?」李維大聲喝問,手的騎士劍上面閃爍著銀白色的鬥氣光芒,筆直的指向了那個人影。

    「體內流淌著溫熱血液的人類你的劍傷不了我們;非生非死的強大存在你也一樣。」那個蒼鼻的人影對李維和羅德裡格斯爵士發出警告。

    人影的警告讓年輕的獅鷲領主雙眼爆發出一道銳利的光芒,「是這樣嗎?亡靈,我倒想試試看。」說著,李維手持騎士劍大步向前,準備和那個看上去就帶有濃烈亡靈氣息的人影較量一番。

    「他說的沒錯。這個人影並非單純的亡靈,而是歷任魔山大首領和黑民傳奇英雄殘留意識的集合體。」迪什先生拍拍李維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只要黑民信仰不滅魔山傳承不休,這個意識體就會永遠存在,不會被任何凡世間的存在毀滅。」

    即使是被利劍當頭劈,也不會讓蒼白色的人影變得如此驚訝,「你知道我們?這不可能!」他難以置信的叫了起來由於驚訝過度,連聲音之的冰寒氣息都減退了不少,「沒有人能夠瞭解我們的存在,除非你是魔山黑民之的一員!」

    「除此之外就沒有人了嗎?」迪什先生搖了搖頭,隨後豎起右手,掌心朝外顯露出一個由幽綠色光芒構成的奇異符號。看到這個符號之後,那個人影立刻劇烈扭曲了幾下,似乎因為激烈的情感波動連維持自己的存在都變得困難起來。

    「你是……」人影嘶啞的聲音隨後被迪什先生重重打斷,「我現在不是!」

    「但去……,……」「你們忘了那個預言嗎?當初魔山大首領俯首稱臣的時候你曾經看到的那些景象黑民的信仰歸於永寂之刻,即是英雄重新崛起之時。」迪什先生又一次開口,語氣如同花崗巖一般嚴厲強硬。

    「是嗎,那他就是……」人影轉向李維,兩點白如新雪、冷如堅冰的光焰從應該是頭顱的部分燃起,彷彿可以看透李維的心底。「我們明白了。」人影隨後向著李維躬身施禮,姿勢古怪粗魯,「請接收我們的效忠,黑民永立,逝者不死……」

    李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人影,然後又轉向迪什先生,「我,我可還不明白。」

    「等一下我會向你解釋,李維少爺。」迪什先生說,「現在請舉起你的右手,然後跟著我說、遵從血誓,必將復甦!」

    李維雖然迷惑依舊,但是依然選擇聽從迪什先生的建議,向著人影舉起右手,然後語氣鏗鏘的回答說。

    「遵從血誓,必將復甦。」

    「二百多年的等待!現在,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魔山之主,我們將成為你手最鋒利的戰斧和最堅固的盾牌,請率領我們,讓這個世界成為魔山黑民強取豪奪的巨大寶庫。黑民永立,逝者不死,遵從血誓,必將復甦。」人影用莊嚴的聲音重複了一遍,然後身體之猛然發出了一串密如連珠的細小爆炸聲,隨著爆炸聲,一顆顆蒼白光點帶著長長地芒尾脫離人影的身軀,朝著四面八方飛去。幾次心跳的間隔之後,被稱為意念集合體的蒼白人影就已經不復存在。

    「黑民永立逝者不死……」聲音從排列在地下墓血兩側的石頭棺槨裡面發出,猶如沉悶的雷聲滾滾不休,「……遵從血誓,必將復甦。」石頭刮擦的刺耳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李維高舉火把,隨後羅德裡格斯爵士也舉起火把,讓光明逼退墓血之的黑暗。

    眼前發生的一幕讓年輕的獅鷲領主忍不住感到年腳發冷,除了黑鏡頭佛羅多的石頭棺槨沒有動靜之外,逝者黑塔裡面的所有石頭棺槨都在一個個打開。死去已久的魔山大首領和黑民傳奇英雄正在從他們的葬身之地蹣跚走出每具屍體的身上都穿著下葬時的鎧甲,手持鋼鐵鍛造的巨劍和戰斧,然而漫長的歲月已經讓鋼鐵失去光芒,皮草腐爛脫落,紅褐色的鏽蝕粉末隨著他們的動作簌簌而下。

    「黑民永立,逝者不死,遵從血誓必將復甦。」這句話在復甦的屍體口一遍又一遍的念誦著他們就這樣念誦著,一步一步,蹣跚而又堅定的走向李維。借助火把的光芒,李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早已死去,而且絕大多數都死於鋒到的武器。站在最前面的那個高壯絡腮鬍大漢脖頸右側挨了猛烈的一擊,傷口猶如張大的嘴巴一樣,裡面含滿黑紅色的血塊;跟在他身後的是個手持朽爛長矛的矮小黑民頭領,眉心插著一支銀色利箭鋒刃直透腦後,歷經千年歲月依然光潔如新。

    屍體的身後還是屍體,魔山黑民的數百位大首領和幾乎同樣數目的傳奇英雄都向著聚攏過來,如果是有志於研究魔山群盜歷史的學者,看到這一幕恐怕會驚喜得跳起來然而李維卻只感到惶恐和困惑。

    「魔山之王。」屍體們的口喊著數百年來從未有人聽過的古老名稱,即使是在魔山群盜橫行誓約河兩岸的全盛時期,也只有不到十位魔山大首領曾經把這個封號冠於自己頭上,而他們大部分都隨即橫死於刀劍或者背後刺來的匕首。

    「魔山之王!魔山之王!」他們叫喊著這個名稱,隨後在李維面前單膝下跪,一把把古老而沉重的武器放在年輕的獅鷲領主的腳下。

    探查術的視野之是一片碧綠色的光海體現了這些復甦屍體的忠誠和強大實力。逝者黑略之埋葬的屍體絕無籍籍無名之輩,雖然許多名字已經由於各種原因,湮滅在歷史的長河的波濤下面不過剩下的那些卻每一個都傳誦在傳奇故事和吟遊詩人的歌曲之。

    「瘋斧漢穆迪,他曾經在被長矛戳穿胸膛之後親手把1銘背叛他的頭領用斧頭砍下腦袋,才坐在屍體間斷了氣:發煙魔鬼漢草雷索雷爾,一名自學成才的煉金術士,製造了將塞雷斯帝亞王國艦隊數千水軍一起送上天的亞留斯大爆炸:夜王,初代魔山大首領,他的恐怖統治曾經維持了五十年,而後名字都不敢被人提起,直到被從記憶之抹去……」羅德裡格斯爵士將那些最為著名的名字和事跡一一說給李維聽,不過當一個格外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連他都忍不住啞然失笑。

    「黑色死神克萊門農,格雷果,末代魔山伯爵。李維少爺,我想這一位的事跡,就不用向你仔細介紹了吧?」

    看著格雷果伯爵或者說他的屍體單膝跪倒在自己面前,李維的心裡很有一些難以用語言表達的古怪感覺。獅鷲領主的目光帶著幾分感慨的看著魔山伯爵,嘴裡喃喃的說:「克萊門農,格雷果伯爵,如果你的靈魂還沒有全部消散的話,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

    他原本沒有期望得到回答,所以當魔山伯爵格雷果的喉嚨裡發出沉悶回答聲的時候,忍不住身體劇烈震動一下。

    「魔山之主,我死於朋友的刺殺。那個人通過我信任的部下,在我的酒杯裡放了一種消融鬥氣的毒藥,然後在面對面的交手,將我殺死。」

    格雷果的聲音顯得十分單調死板,裡面沒有存在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在描述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

    「那個殺死你的朋友叫什麼?」李維口氣急促的詢問說,他感覺一塊遮擋在眼前幕布即將被掀開,後面暴露出來的真實將會為他解開這段時間的謎團。

    格雷果的屍體皺起濃眉,似乎回憶對於他來說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殺死我的那個朋友的名字……我曾經發誓銘記,等到復甦之後向他復仇,好模糊……鮮血浸透了記憶。冰冷,黑暗,要不是融於歷代先祖的意識體,我會失去自我……他是誰?我想不起來了,他是誰?我只看得到他閃著黃金光芒的寶劍和嘴角殘酷的笑容。他戴著什麼?是王冠,一頂鑲嵌著無數寶石王冠!」

    「黑民永立,逝者不死!」李維突然大聲說,希望能夠借助這句話喚醒格雷果業已模糊的記憶。他的做法被證實是非常成功的,因為在這句話出口之後,格雷果臉上的痛苦就全部消失了,橫死於朋友之手的魔山伯爵抬起頭來,李維看到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眶之燃燒著凍結的幽綠色火焰。

    「那個人的名字我記起來了……」他一字一頓的說,「強種大公,勞把亞當斯。」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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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挫敗偷襲,火急返回(上)

    從格雷果伯爵口得到的名字完全出乎李維意料,那種衝擊感如同當頭一棒,讓年輕的獅鷲領主頭暈目眩的向後踉蹌幾步,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無比。

    「勞爾?亞當斯?怎麼可能是他?他是當今國王陛下的親弟弟,在王國地位無比尊崇。而且他的生活堪稱奢侈荒唐,甚至連朝會的時候都經常找藉口不去參加……」李維難以置信的發出質問,「還有什麼東西是他非得攫奪在手的呢?」

    「當然是那把看上去很不舒服的黃金寶座了。」迪什先生挑起眉毛,但是臉上卻沒有多少驚訝的表情,「那把椅可以讓兄弟白刃相向,父反目成仇,這種情況在王國歷史上並不少見,李維少爺,別忘了我們的龍王陛下是怎麼拿到王位的哦。」

    羅德裡格斯爵士也點了點頭,補充自己的意見說:「勞爾大公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他的府邸收容了不少因為戰爭而肢體殘疾的騎士,這些人對他可謂忠心耿耿,而且為他訓練出一支數量和質量都相當可觀的府邸衛隊。一個只想著醇酒美人的浪盪公爵會花費大量精力和金錢到這些東西上嗎?騎士這種東西一向是最昂貴的奢侈品,一把矮人鐵匠打造的武器或是一套騎士鎧甲的價值,就足以換來讓十名美女破顏而笑的珠寶首飾呢。」

    「那麼我們必須盡快返回王都,趁著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差的結果,揭穿這個龐大的李維思忖著說,語速緩慢,口氣沉重而不容置疑,「既然勞爾大公是整個陰謀的策劃者,他的同夥就不可能只有一個,現在菲爾梅耶的豪門貴族恐怕連一個都不能信任,包括那位提供給我們虛假情報的太監頭。幸好亞瑟十二世陛下的行蹤並沒有暴露給任何人,只有歐西裡斯侯爵和休斯男爵知道他身在何方。」

    「李維少爺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應該盡快返回王都。」迪什先生點頭肯定說,「魔山伯爵的事情已經水落石出,畢竟一個死人是沒法背叛王國的,而嫌疑最大的人,肯定是那位最有希望在魔山伯爵死後掌握死神騎士團的人。」

    「那我們恐怕要再問一問格雷果伯爵本人了。」羅德裡格斯爵士提議說。「他應該最瞭解死神騎士團裡,那些可能接替團長位置的人。」

    李維轉過頭,看向一動不動站在面前,臉色僵硬蒼白的魔山伯爵,「格雷果伯爵,請你盡量回憶一下,究竟什麼人能夠在你失蹤或者死亡之後,接替死神騎士團團長的職務?」

    「死神騎士團團長歷來由格雷果家族的唯一後裔擔任,但是我還沒有舉行過血之繼承儀式,所以沒有後裔。」格雷果伯爵的語氣依舊死板僵硬,但是在做出回答的時候卻沒有出現絲毫遲疑。「至於能夠暫時代理死神騎士團團長職務的人選,一共有四名,不過現在只有三個了。」

    「少了一個人,為什麼?」李維追問說。

    「死神的右翼,特別行動隊隊長,稱號騎士詹姆斯在幾個月前死於薄暮森林。」

    這句話勾起了李維已經快要淡忘的回憶,「稱號騎士詹姆斯?」他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是不是一個使用一把黑色長劍,鬥氣屬性偏向於黑暗的人?」

    「沒錯。」格雷果伯爵簡單的回答說。

    「原來那次在薄暮森林遭遇的強盜,就是死神騎士團的特別行動隊啊,恐怕王國使團也是因此而遭到毀滅吧。」李維握緊拳頭,極力讓自己的激盪的心情平靜下來。他的脖頸因為氣憤而僵硬,好一陣才開口繼續詢問說,「給你下毒的那個人是誰?是不是剩下的那三個人之一?」

    這個問題讓格雷果伯爵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他臉上毫無表情的搖著頭,「我總是喝酒,那天也喝了一些,我喝的酒是鐵巖城自釀的烈酒,能夠向酒裡下毒的人只會是我的手下,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誰。」

    一陣嘈雜聲隱隱傳來,聽上去似乎有人正在高聲怒吼,號角在狂野而急促的吹響,戰馬淒厲的嘶鳴,同時夾雜著兵器相互交擊的鏗鏘聲。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李維驟然從自己的思緒之驚醒過來,「羅德裡格斯爵士,我們馬上出去看看。」

    羅德裡格斯爵士點頭同意,然後拔出星辰鐵巨劍,沿著進入地下墓血的道路快速返回。他們已經盡可能加快腳步,然而當羅德裡格斯爵士衝上塔樓廢墟的通道口的時候,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戰場。

    襲擊的敵人數量很多,而且裝備和實力都堪稱精銳,他們通過一些隱秘的通路進入鐵巖城,幾乎打了獅鷲騎士和獸人武士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這些襲擊者為了避免被李維等人發覺,藏身在遠離鐵巖城的某個秘密營地當,連監視都只是通過透鏡偶爾進行一次,所以對李維等人的實力還停留在他們剛剛進入西風郡的情報上。

    可想而知,當第一個衝出密道的襲擊者發現,他們所要面對的並不是十幾名毫無準備的騎士,而是一群身高兩米以上的彪悍獸人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是多麼的錯愕不解。有那麼一瞬間,這些襲擊者甚至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鑽到了哪個獸人的部落裡面了。不過他們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獸人在發現了這些臉上蒙著黑布,鬼鬼祟祟,看起來就來意不善的傢伙之後,立刻發出了一陣充滿喜悅的咆哮聲。

    「敵人,敵人來了!嘩耶!」

    「砸扁扁,切碎碎!」

    壯豬首領是唯一一個還保持著一定清醒,沒有徹底陷入戰鬥狂熱的獸人,他在一陣諠譁之張開嘴巴,聲音壓下了所有獸人的咆哮,「等會幹架,先要問!」

    怒吼讓那些即將撲上去的獸人武士們恢復了一些清醒,他們喘著粗氣,目光之依然閃爍著嗜血的渴望目光,但是畢竟停下了腳步。壯豬首領向前跨出一步,用粗如胡蘿蔔的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鼻,然後又指向那些穿著黑衣服的傢伙說,「我們,大鳥領主的手下,你們,是嗎?」

    回答他的是襲擊者發動的沉默的攻擊,幾名襲擊者一同舉起手的淬毒手弩向著壯豬首領發射,幾根毒箭在厚實的鈑金鎧甲上面發出細微的撞擊聲後彈開,但是也有兩支找到了鎧甲的縫隙,深深的紮了進去。

    「哈,就知道不是!」壯豬首領興高采烈的嘟囔起來,獸人特有的血統讓他把那些毒箭當成了蚊蟲叮咬一般毫不在意,然後他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g——!!!」

    這一聲咆哮勾起了所有獸人咆哮武士的深藏於血脈之的狂暴,「g——!!!」應和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無論是城牆上面嚴陣以待的守衛,還是剛剛一臉懵懂的從房屋裡面爬出來的獸人,都不約而同的張開了嘴巴。

    「g——!!!」

    接下來那些不幸的襲擊者終於得到了一個關於獸人的重要知識,那就是在獸人咆哮武士發出「g——!!!」的聲音之後,無論如何都不要擋在他們衝鋒的道路上,然而這個知識他們得到的太晚。壯豬首領像是一頭失控的公牛一樣衝了過來,不顧刺向自己的那些短劍,一下就抓住了兩個襲擊者的腦袋,然後彼此狠狠對撞。

    伴隨著兩聲慘叫,頭骨破碎的可怕聲音響起,壯豬首領扔下兩具下巴以上全部撞得稀爛的屍體,發出懾人的吶喊,繼續向著其他襲擊者撲了過去,身後跟隨著十多個幾乎同樣凶暴的獸人咆哮武士。最前面的那些襲擊者幾乎一瞬間就被猛撲過來的獸人撕成了碎片,濃烈的血腥氣息頓時充滿了鐵巖城的夜空。

    「諸神該死,李維.史頓的手下怎麼會多出這麼多獸人來?」鐵巖城的密道裡面,一個身穿黑鐵環甲,腰間佩著短劍的襲擊者首領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

    「弟兄們突不出去!」另一個首領從前面跑了回來,臉上流露出緊張的表情,遮擋住面孔的黑布已經被汗水沁透了。「洞口被那些該死的獸人給封死了,我們的人上去一個就被砍死一個。」

    「蠢貨,配給你們的那些毒弩是幹什麼的?」最先說話的襲擊者首領顯然地位較高,咬著牙低吼著,「射那些傢伙,不要吝惜弩箭,把他們統統射死!」

    「早就用過了,但是沒有用,獸人根本不怕弩箭上面的毒藥。」那個首領回答說。「獸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鎧甲,諸神該死,那簡直比死神騎士團的制式鎧甲還要精良。大部分弩箭都沒法射穿鎧甲,少數能夠射進鎧甲縫隙的,也讓那些獸人像是拔掉一根木刺一樣給拔掉了。」

    「獸人天生擁有很強的抗毒性,這一點每個西風郡的士兵都知道。」第三個首領在一邊解釋說,

    「所有擁有騎士頭銜的人都集合,然後一起衝出去,將那些獸人逼退。」地位較高的首領說,「我們的人比他們多上幾倍,只要能夠包圍住那些獸人,解決他們不是問題。」

    「要送死你去!」第三個首領惱火的朝旁邊啐了一口,「你想讓我們用短劍去和那些狂躁野獸的巨劍大斧搏鬥嗎?沒有全副武裝的高階騎士領頭衝鋒,根本就沒可能逼退這些獸人!」

    「那就從其他地方出去!鐵巖城下面的密道出口多得是,只要能夠把李維.史頓和他那些手下全部埋葬在這裡,這些秘密就不會暴位較高的首領說著,拔出腰間的短劍對準另外兩名首領。「你們各帶一隊,我也帶一隊,從另外三個出口同時衝出去,我們的短劍沒辦法對付那些獸人,沒錯,那就打開城門,讓我們的騎兵來對付他們!」

    幾分鐘之後,正在密道口歡歡樂樂的玩著打「黑衣地鼠」遊戲的獸人武士們發現,更多身穿黑衣的襲擊者從其他地方冒了出來,這些人全都裝備著短劍和手弩,數量是獸人武士的好幾倍,一出現就佔據了有利地形,將他們團團圍住。

    不過對於獸人武士來說,被包圍只意味著前後左右都是可以暴揍的敵人,他們一個個開心得快要發狂,迎著密如驟雨的弩箭,一面咆哮著,一面惡狠狠的衝向了那些襲擊者。

    一名襲擊者首領帶著十幾個手下趁亂撲向了鐵巖城的大門,想要打開大門,放進自己一方的騎兵部隊。他們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很容易就可以打開的殘斷門板,然而當他們終於抵達那裡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塞滿了整個門洞。

    「這是怎麼回事?」襲擊者首領疑惑的抓著腦袋,「大門沒有絲毫破壞的痕跡,這些人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長了翅膀飛進來的不成?」

    一陣清越的鳴叫聲從頭頂上傳來,隨後十幾隻獅鷲從天而降,雙翼激起一陣撲面而來的烈風,沒等那些驚駭不已的襲擊者做出反應,就將他們淹沒在一片利爪和尖啄之。

    雖然開啟城門的計劃失敗了,但是通過密道進入鐵巖城的襲擊者的數量卻在繼續增加,他們從好幾處密道出口衝出,一個跟著一個,簡直如同無窮無盡一般。由於發現手弩和短劍對於獸人武士來說無關痛癢,後續的襲擊者已經裝備上了威力更大的戰斧和十字弓,這讓獸人武士和獅鷲騎士之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地下墓血的出口恰好和那些襲擊者進入鐵巖城的一個通道口相距不遠,所以附近的戰鬥也格外激烈,十幾名獸人咆哮武士和獅鷲騎士並肩作戰,雙手巨劍和戰斧組成了一道堅固的堤防,抗擊著猶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衝擊上來的襲擊者。

    他們戰鬥的非常英勇,腳下足足倒著幾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包圍他們的襲擊者已經不敢隨便接近這裡,只能用十字弓遠遠向著他們發射弩箭。

    這恰好是李維這些手下的致命弱點,無論是獸人咆哮武士還是獅鷲騎士,都是近身戰鬥方面的專家,而在遠程攻擊方面則顯得有些無力。雖然獅鷲騎士們用隨身攜帶的弓箭予以反擊,但是數量卻遠遠沒法與那些襲擊者相比,弩箭破風的嘶嘶聲充滿了空氣,很快就出現了好幾名受傷者。

    羅德裡格斯爵士一馬當先衝出地下墓血的通道口,迎面就是好幾支弩箭射了過來,暗沉的劍光一閃,這些弩箭當即被砍成兩段落下。不過沒等羅德裡格斯爵士移動腳步,更多的弩箭就如同被激怒了的馬蜂一樣飛了過來,每一根都蘊藏著十字弓所特有的強猛力量,羅德裡格斯爵士雖然不怕,但是為了守住地下通道口,卻也被牢牢的牽制住了。

    李維隨後登上通道口,稍一觀察之後,不禁為眼前的戰局感到深深憂慮。那些使用十字弓的襲擊者佔據了有利地形,發射過來的弩箭又急又多,而李維一方則沒有太好的辦法,由於距離很遠,甚至用火球術進行反擊都很困難。

    如果說逝者黑塔廢墟這裡的戰局還只是僵持的話,鐵巖城其他地方的戰局就已經岌岌可危了。當十字弓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空的獅鷲部隊已經沒辦法隨便接近地面發動攻擊,被逼的高高飛起,只能偶爾找到襲擊者疏忽的間隙幹掉幾個落單的傢伙;獸人武士在壯豬首領的指揮下已經排成了緊密的戰陣,向著襲擊者連續發動衝鋒,不過每一次都被密集的弩箭打退,反而出現了不少傷亡;從地下密道進入鐵巖城的襲擊者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他們甚至還能夠騰出部分人手去搬開填塞著城門口的石頭,人喊馬嘶聲正在城外響成一片,顯然有更多敵人正在聚集,一旦城門被打開,李維和他的手下一定會面臨真正的滅頂之災。

    「魔山之主。」一個乾澀嘶啞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李維轉頭看去,看到從身後的洞口之,蹣跚走出了一名高大的身影,他穿著銹跡斑斑的古老鎧甲,乾癟的肌肉緊貼著粗大的骨架,頭髮宛如枯乾稻草,深陷下去的眼眶之燃燒著幽綠色的亡靈火焰。李維認得這是那些向他下跪效忠的魔山逝者之一,於是向他點了點頭。

    「那些是……敵人?」逝者僵硬的轉過頭,看了看那些正在發射弩箭的襲擊者。

    「雖然還弄不清楚那些傢伙的身份,但是肯定是敵人沒錯。」李維回答說。

    「魔山之主,我們是你手最鋒利的戰斧,是你身前最堅固的盾牌。」那位逝者口氣堅決的說,「魔山之主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敵人!讓我們為你戰鬥!」他高高的舉起了手的雙刃戰斧,高聲呼喊,「黑民永立,逝者不死!」

    「遵從血盟,必將復甦!」無數個聲音匯聚成滾滾如雷的怒吼,從地下墓血裡面席捲而出,隨後沉重的腳步響起,那些復甦的魔山逝者高舉古老的武器,從通道口裡面大步衝出,迎著飛舞的弩箭,向著襲擊者們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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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該死,那個李維到底還有多少手下啊!情報上是怎麼說的?那個該死的沒種傢伙不是在兩面討好吧?」看到從地下墓穴入口湧出的那些魔山逝者,襲擊者的首領忍不住抱怨起來,不過卻並沒有太過在意,因為那些人的動作並不非常快,而且裝備看上去也破爛不堪。

  「給我繼續射擊,把那些傢伙全部射成刺蝟!」他揮舞著一把鋒刃狹長的黑色彎刀,大聲發號施令。他手下的那些襲擊者很樂意的執行了這個命令,十字弓發出的嘶嘶聲猶如無數毒蛇在吐著舌頭。一次心跳的間隔之後,密集的箭雨將衝在最前面的魔山逝者覆蓋,每一位魔山逝者都分到了不止一箭,他們的古老鎧甲無法阻擋強勁的弩箭鋒刃,伴隨著噗噗的聲音連續響起,弩箭深深鑽入軀體之中。

  襲擊者們大聲嘲笑這些愚蠢的對手,同時為自己的十字弓裝上弩箭,準備進行下一輪打擊。然而他們的笑罵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那些魔山逝者雖然身中數箭,卻沒有發出哀嚎慘叫,而是沉默的大踏步繼續向前。

  「諸神該死,這是怎麼回事?」襲擊者的首領同樣大吃一驚,「難道他們沒有痛覺嗎?喂,你們!射擊,繼續射擊啊,一刻都不要停手!」

  箭雨又一次降下,隨後是第二次,第三次,襲擊者發出的弩箭數量之多,簡直連月光都要被遮擋住,但是無論那些魔山逝者遭受到多少弩箭的攢射,向前邁出的步子都沒有出現任何停頓和遲疑。

  三百多米的距離上,襲擊者一共發射了不下五輪齊射,隊伍最前面的那幾位魔山逝者身上插著的弩箭簡直都數不過來,即使是能夠克服痛楚,也沒有人能夠承受如此嚴重的傷勢,不過魔山逝者毫不在意這些飾品的存在,他們只是沉默的前進,沉默的舉起手中的古老武器,然後向著襲擊者們狠狠揮下。

  這些襲擊者的確訓練有素,在魔山逝者即將進入近身戰鬥的距離時,還來得及發動了最後一輪弩箭齊射。這次齊射由於距離很近,造成的傷害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支弩箭從為首那名魔山逝者的眉心射入,貫穿了頭顱,只留下不足幾公分的箭尾卡在頭骨。

  「看你還不死?」射出了這精準一箭的襲擊者得意洋洋的宣佈,然後他的視野就突然變得非常奇怪,似乎周圍的一切都猛然旋轉起來,沒等他搞清楚,陰沉的地面就迅速朝他迎面撲來。

  看到那個眉心插著一根弩箭的大個子戰斧一揮,將他面前的那名襲擊者的頭顱砍得飛了起來,襲擊者的首領簡直錯愕到失去了自己的聲音。「怎麼可能,這些人居然是……亡靈生物?快後退,快……」

  他的命令發出得太晚,站在前排的襲擊者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紛紛被沉重的巨劍和戰斧砍得血肉橫飛,一曲由無數慘叫聲組成的可怕樂章立刻充滿了生者的耳朵。

  李維不無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戰鬥,這些襲擊者的確稱得上是精銳之師,最差的那些人身手也能夠達到普通部隊之中武技長的水平,小頭目甚至都是領悟了鬥氣種子的騎士來充當,他們大聲吶喊著發號施令,手中的長劍上閃爍著微弱的鬥氣光芒。

  然而魔山逝者遠遠比他們更加強大,這些人生前都是煊赫一時的強者,雖然死亡和歲月已經讓他們的力量大大下降,強大的鬥氣力量也已經消散,但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戰鬥技巧卻沒有變得生疏。在魔山逝者們的猛烈攻擊之下,襲擊者就像是一塊被放在鐵砧上猛力鍛打的生鐵,雖然堅硬,卻被打的逐漸改變了形態,吶喊聲轉變為哀嚎,一部分人倒地死去,活著的人紛紛後退,緊密的陣型逐漸崩解。

  見到戰局逐漸不利,襲擊者的首領持劍沖上,想要扭轉敗局,至少維持住即將潰退的陣腳。他的實力很強,從他身上綻放出來的鬥氣光芒的強度看,至少是一位帶劍勛爵,而且劍術也相當了得,長劍揮動的時候帶有一種身經百戰的利落感。一名手持長矛的魔山逝者直直的朝他衝去,卻被他閃過矛鋒,隨後劍光猶如雷電穿空而過,那名魔山逝者的右腕連同折斷的長矛一起墜地。隨後襲擊者首領發出懾人的吶喊聲,腳步繼續向前,長劍刺穿另一名手持戰斧的魔山逝者的胸膛,鬥氣光芒隨後猛烈爆發,那名魔山逝者的胸膛頓時被炸得千瘡百孔,每處傷口裡面都向外射出一道勻細的光束。

  然而襲擊者首領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普通的亡靈生物在驅動身體的亡靈魔力被鬥氣摧毀之後,當然會重新陷入永眠。但是魔山逝者並不是普通的亡靈生物,而是遠古的血之盟約喚醒的逝去之人,他們拒絕接受長眠導者的召喚,拒絕踏入永夜國度安眠,他們寧可永遠屹立在逝者黑塔下方的石棺之中,不向死亡屈膝,直到預言之中的那個魔山之主到來。

  那名魔山逝者手中的戰斧毫不停留的砍下,襲擊者首領勉勉強強的躲開了這猛烈一擊,手中的長劍來不及拔出,留在了那名魔山逝者的身體當中。隨後他站穩腳跟,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十多名魔山逝者的包圍之中,而且手無寸鐵。

  襲擊者首領的絕望嚎叫猶如信號一般,那些魔山逝者一擁而上,十幾把巨劍高舉過頭,然後落下,冷酷的劍光當即將襲擊者首領的身影淹沒在一片血霧當中。

  戰鬥還在繼續,一群小頭目級的襲擊者圍成圓陣防禦,劍光閃閃,彼此配合,形成密不透風的劍網,擋住了魔山逝者前進的腳步。一名魔山逝者冒失的衝了上去,然而卻在一瞬間遭到四五柄長劍的猛攻,身上多了好幾條創痕才退了回來。

  襲擊者們剛剛鬆了一口氣,幾名魔山逝者就相互招呼一聲,同時抓起地上的屍體投了過去。揮舞的長劍立刻將那些屍體切成碎片,但是其中一名襲擊者在砍進屍體胸膛的時候,劍鋒碰到了骨頭,卡住了短短的一秒鐘。

  這個停頓不足一次心跳的間隙,然而對於魔山逝者來說,這點時間就足夠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雙手戰斧沿著劍網的空隙兇猛嵌入,砍中那名襲擊者的肩膀,斧刃幾乎把他的頭顱硬生生劈下來,與身體只剩下幾根筋腱相連,那名襲擊者連最後的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頹然倒地。

  好幾名魔山逝者在圓陣能夠彌補縫隙之前就衝了進去,高舉武器瘋狂揮砍,更多的戰斧和大劍緊隨其後,襲擊者們腳步踉蹌的閃避這些可怕的對手,圓陣幾乎在瞬間就崩潰了,只有極少數見機得快的襲擊者僥倖逃脫,大部分都慘死在戰斧和巨劍的砍劈之下。

  整座鐵岩城現在到處都是戰鬥的身影,金屬的鏗鏘聲在高高聳立的城牆下面迴蕩,伴隨著高聲怒吼、哀嚎求援、恐怖呻吟等等雜亂的聲音。襲擊者們在勢不可擋的魔山逝者面前一退再退,他們的人數正在銳減,而幾條密道的出口也全被封鎖,裡面的人沒法殺出來,外面的人也沒法退回去。

  李維同樣加入戰鬥之中,銀白色的劍光飛舞在他的前後左右,襲擊者認出了獅鷲領主的身影,豁出性命向他發動了好幾次攻擊,但是卻沒有一次能夠成陣型的接近李維,就被魔山逝者、獸人武士和獅鷲騎士們給擊潰成散兵游勇,然後紛紛倒斃在獅鷲領主揮出的銀白色劍光之下。

  「死神騎士團萬歲,瞄準!」一個嘶啞的聲音猛然響起,穿透嘈雜和喧鬧。李維敏銳的直覺突然感到一陣危險,立刻停住了腳步,向前看去。就在他前方幾十米的地方,一群襲擊者已經擺出了一個緊密的橫列陣勢,每個人的手裡都托著一把十字弓,正向著李維進行瞄準。

  「發射!」

  李維感到眼前一暗,隨後十字弓發出的弩箭從耳邊飛過,帶起颼颼作響的破風聲,李維下意識的把騎士劍擋在自己的面前,一根弩箭在他的護肩甲上發出鏗鏘一聲彈了起來,帶來的衝擊讓他的肩膀隱隱作痛。

  「黑民永立,逝者不死!」伴隨著吶喊聲,一隊魔山逝者從他身後衝出,大踏步向著那群襲擊者逼近,將後續的弩箭全部擋下。那群襲擊者拋下十字弓後退,然而卻被另一隊魔山逝者從身後包抄。他們撤不下去,只能持劍頑抗,然後在一片巨劍和戰斧砍劈軀體的悶響之中倒了下去,沒有一個能夠逃脫性命。

  戰鬥的聲音漸漸變弱,終於沉寂下去,只留下一片低沉的呻吟和哀告求饒聲。魔山逝者大踏步的在那些垂死和跪地投降的襲擊者身邊走過,腳步踐踏血水的聲音嘩嘩作響,讓人忍不住去猜想到底有多少人斃命於此。

  李維用騎士劍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目光掃視著血腥的戰場,他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打掃戰場、救助傷員、審問俘虜,但是疲憊讓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想這樣倚著騎士劍好好休息。

  在剛才的激戰之中,他親手砍殺的襲擊者不下十名,其中還有一個是擁有大騎士實力的首領,那個人本來和李維打的有聲有色,銀白色的犧牲鬥氣光芒雖然略佔上風,但是遠沒有達到壓倒淡紅色的血腥鬥氣的程度。不過這時一隊獸人咆哮武士恰好從附近衝殺而過,為首的是渾身浴血的壯豬首領,他的巨劍早已不見,雙手各抓著一名襲擊者殘缺不全的屍體,沿路揮灑出一片片駭人的腥風血雨。

  那個大騎士不由自主的分神戒備身後,手中的長劍頓時露出空隙。要不要很沒騎士精神的趁這個機會幹掉他?李維思考了一秒鐘,隨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考慮下去了,手中的騎士劍已經先於他做出了決定,沿著那個大騎士露出的空隙刺了進去,劍鋒穿透護胸甲、皮革、肌肉的多重防護,最後停留在那個大騎士的胸膛中間。

  那個人還沒有馬上死去,吐出腥紅血水的嘴唇不停張合,像是離水而瀕死的魚,又像是在質問李維為什麼趁人之危要了他的命。「卑鄙的偷襲者不應該享有公平決鬥的權利。」李維朝瀕死的襲擊者首領解釋說,獅鷲領主本來還有更多為自己辯解的話,不過當他看到那個人向上翻起的雙眼,就知道已經什麼都不用說了。

  「大鳥領主,勝利了,俺們已經!」壯豬首領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滿身都是血跡和泥污,而且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幾乎像是從血泊裡面剛剛打過滾一樣,身後還跟著幾個和他樣子差不多的獸人咆哮武士。「這真是爽歪歪的一架!」他向著李維咆哮,醜陋的臉上全是滿足的表情,「俺們真是跟對人了!如果打完架後還能大吃一頓,那就太美了。」

  「辛苦了,壯豬。晚餐很快就可以準備好,有酒有肉,足夠你們飽餐一頓。」李維告訴他說,「而且還有足夠的熱水,你們應該也想要洗去這身骯髒的血污吧?」

  「烈酒和大肉就夠了,留著你的熱水吧,大鳥領主!」聽到洗澡的時候,壯豬露出了很明顯的厭惡表情,他身後的那些獸人武士也都一樣。「獸人咆哮武士從不洗澡,那會讓我們身上的雄性味道變淡!」

  李維苦笑著看著那些獸人武士彼此爭論著誰身上的體味更濃,壯豬理所當然贏得了桂冠,得意洋洋的大聲咆哮起來。「或許這才是獸人的生活吧。」他有些感慨的想著,隨後用力拔起騎士劍,然後歸回劍鞘。獸人身上的惡臭體味徹底擊敗了他身上的疲憊,獅鷲領主現在只想遠離這些又臭又吵鬧的綠皮傢伙。

  在鐵岩城的城牆上面,李維看到了羅德里格斯爵士,他正倚著一座巨大的黑岩瞭望塔,用一塊軟布擦拭著星辰鐵巨劍上面的血污,神情專注而寧靜。從這個角度向上看去,漫天群星披落在他的肩膀上,咒世黑日宛如夜之主宰,李維屏住呼吸,原本要說的話也不知不覺嚥了回去。

  不過羅德里格斯爵士很快就發現了獅鷲領主的到來,「李維少爺。」他站起身來,語氣遙遠而莊重,「那些騎兵部隊已經撤走了。」

  他說的是那些曾經在鐵岩城外呼嘯來去的騎兵部隊,不過現在已經無影無蹤,他們早在城牆內部的吶喊聲逐漸平息的時候,就已經迅速撤離,除了製造出大量噪音之外一事無成。鐵岩城厚重的包鐵橡木大門上面留下了許多戰斧和長劍劈砍的痕跡,不過連嚴重損傷都談不上,如果他們有兩天兩夜的時間進行工作,或許可以撬開鐵岩城的嘴巴,不過隨後他們還要對付牙齒——堆積在城門口的幾十噸礫石——才行。

  「那些傢伙真是自作自受。」李維登上城牆向下觀察了一陣,然後評論說,「大門是他們鎖上的,石頭也是他們堆在那裡的,他們難道不怕我們沒法進入鐵岩城嗎?」

  「因為他們認為我們能夠對付這座城門和後面的石頭。」羅德里格斯爵士平靜的說,「我的劍,你的火球術,還有小精怪的發煙藥彈,都是可以讓鐵岩城開門的好辦法。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你做出了搭乘獅鷲分批進城那麼麻煩的決定;更沒有想到在鐵岩城的逝者黑塔下面,居然掩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

  「魔山逝者。」李維說,直到現在,他再次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依然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居然是他們等待了上千年的魔山之主?這簡直太,太……」李維突然噎住了,因為他找不到能夠準確形容自己心情的話。

  「太過虛幻、太過不真實了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維回頭,發現說話的人是一身得體管家裝束的迪什先生,正在小心的沿著石頭階梯走了上來。

  「沒錯,迪什先生,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李維點頭說。

  「真實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魔山之主。」迪什先生微笑著說,「李維少爺,如果說到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難道魔山逝者奉你為主,會比得到城堡之心更加離奇嗎?」

  李維的表情先是錯愕,隨後開心的笑了起來,「您說的沒錯,迪什先生,這是我想得太多了。比起魔山逝者來說,我們現在更應該關心的問題還有很多。」他的笑容隨後隱去,「迪什先生,我們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煉金劍士戰死了三個人,獸人咆哮武士雖然有十幾個受了傷,但是沒有一個死掉。我已經對他們使用了醫療術,輕傷差不多全都恢復如初,重傷者也已經止血,一段時間之後,再接受一次醫療術就差不多了。」迪什先生回答說,「至於魔山逝者,即使是我也從沒看到這麼可怕的亡靈生物,哪怕是被刺穿胸膛和砍下腦袋的,現在也已經全都恢復了。」

  「既然如此,那麼等到天亮之後,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李維的目光深深的向著鐵岩城外面望去,夜色依舊一片蒼茫,不過幾縷金紅色的曙光已經在東方漸漸露出端倪。「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王都,我擔心那些瘋狂的叛徒已經威脅到了王國的安危!」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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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龍王陛下的該死考驗

    滾滾如雷的急促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拂曉前的最後一抹靜寂,灰色的晨曦正透過東方低矮的雲層流瀉而下,給王都菲爾梅耶的雄偉身影鍍上了一層陰霾的顏色。李維.史頓抬起頭來向上看去,王冠和交叉雙劍的旗幟正在每一座高塔塔尖上面迎風飛揚,許多身披銀色鎧甲的王都守衛猶如剪影一般屹立在城牆垛口後方,讓他心頗感安慰。

    「旗幟還在,總算還來得及。」他喃喃的對自己說,隨後想起了王弟勞爾大公罪證確鑿的叛國嫌疑,心裡又是一陣抽緊。王都的豪門貴族之究竟有多少參與了這次陰謀?柱家族剩餘幾位家主的立場如何?這些問題縈繞在年輕的獅鷲領主心,讓他久久無法擺脫。

    李維忍不住又一次回想起那個被鮮血浸透的殷紅色噩夢:鋪天蓋地而來的血海,漠不關心的王國重臣,龍王在被血海吞沒前的雙眼似乎正在注視著他,沉重而又堅毅,無情而又悲哀。李維從來沒有看過比那雙更為震撼人心的眼睛,流露出來的絕望讓他的胸口猶如被魔爪攫奪,呼吸為之艱難。

    他們在熹微晨光之小心翼翼的接近菲爾梅耶西門,由於時間尚早,城門依舊緊緊關閉著,只從城牆上方探出幾顆戴著半罩式頭盔的頭顱。當羅德裡格斯爵士策馬向前,大聲表明身份的時候,李維雖然想要竭力保持鎮定,在北境黑魘的脊背上把身體挺得筆直,但是胸膛之的心臟卻依然如同擂鼓一般猛跳個不停。

    讓他稍感安慰的是,城門守衛開始的不耐煩態度在看到飄揚在這支小小隊伍前方的獅鷲旗幟之後,立刻變為恭敬的應答,然後鐵閘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被絞盤高高的向上拉起。羅德裡格斯爵士一馬當先,李維在獅鷲騎士們的簇擁下踏上吊橋,他們穿過外城牆下方的深邃門洞,越過殺人洞和鐵柵欄組成的兩條防線,最後順利進入王都菲爾梅耶的高牆壁壘之。

    李維客氣的拒絕了城門守衛隊長派人帶路的建議,不過拋給他的那小袋金幣讓守衛隊長臉上恭敬的笑容更多了幾分真誠。隨後獅鷲騎士們沿著菲爾梅耶的寬闊街道小心行進,他們在李維身邊排列成密集的楔形隊伍,方形的橡木盾牌挽在朝向外側的手臂上,隨時警惕著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

    然而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天色尚早,菲爾梅耶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經過的行人在看到這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士之後,立刻躲避到路旁;幾名巡邏的王都守衛軍認出了史頓家族的獅鷲旗幟,當即停住腳步,叩響胸甲施禮,然後目送著他們快速從面前走過。

    隨著道路向前延伸,路上積累的焦慮在李維心漸漸淡去,而放鬆的微笑則爬上了他的嘴角。或許那些人沒有想到獅鷲領主可以在鐵巖城輕鬆擊潰襲擊者,所以沒有做好叛亂的準備;也或許他們沒有能夠找到龍王,所以陰謀根本無法施行。無論如何,只要沒有出現劇烈動盪,那麼王弟勞爾大公和與他同謀的豪門貴族就還沒有能夠掌握王都的局勢。

    由於心情放鬆,李維終於有心情注意到菲爾梅耶街邊的景象,比起離開的時候,現在這座城市的街道更顯得淒清冷落,父神創世節的福音並不能給戰火未息、百物騰貴的亞瑟王國注入新的活力,菲爾梅耶被飢餓和寒冷形成的絞索漸漸勒緊,曾經的光耀之都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陰霾。

    就如同今天這個該死的天氣一樣。李維臉色沉重的想著,同時遊目四顧。西門之內不遠就是市集廣場,那裡用木頭搭建的攤位已經全部荒廢,而原本常年開業的店舖也關閉大半。剩下的雖然營業,但是生意卻明顯不好,稀稀落落的客人甚至比店員的數量還要少。而且每家店舖前面都站著一兩名攜帶短棍的守衛,打量路人的目光充滿警惕,活像是把他們全部當成搶劫犯或者即將成為搶劫犯的可疑分。

    獅鷲騎士組成的楔形隊列從市集廣場當穿過,王都的居民們紛紛讓開,母親抱著自己的孩躲在牆角,表情驚恐不安;而一些男人則用飽含嫉妒和貪婪的目光盯著獅鷲騎士們厚實暖和的羊毛披風和胯下的駿馬,下意識的用手摸著隨身攜帶的武器:匕首、短刀,斧頭和棍棒,什麼都有,其甚至包括不少店舖的守衛。不過他們的貪婪只能燃燒在眼睛之,因為理智在告訴他們,那是整整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向這些人伸出雙手肯定沒法攫奪財富,反而會被巨劍利落的砍斷手腕。

    看到這一幕,讓李維感到心情十分低落,民生物資的短缺並非容易解決的問題,只有解決魔災降臨和叛徒作亂的雙重威脅,才有可能出現好轉。不過可以預見的是,無論是南方四郡還是西風郡,現在都沒辦法在短時期內從惡魔大軍手收復,光耀之都菲爾梅耶的這個冬季,已經注定異常的漫長和寒冷。

    美人魚酒店的大門依舊緊閉,與之前不同的是,為了安全起見,這裡現在是真正空無一人了。不過上面留著事先約定的暗號,「平安無事。」李維輕輕的念出了這四個字,彷彿同時也在述說著自己的願望。

    「李維少爺,看來我們可能是有些謹慎過度了。」羅德裡格斯爵士在一邊說,「一切都和我們離開的時候沒有兩樣,想必那些人沒有料到他們在西風郡的佈置完全落空,加上找不到龍王陛下,所以什麼陰謀都沒有來得及使用。」

    「謹慎再多也不會嫌過分。」李維認真的回答說,「羅德裡格斯爵士,這是您曾經教育過我的話,您忘了嗎?」

    「當初的我把你教育的真不錯,讓你的舌頭和劍一樣靈活。」羅德裡格斯爵士苦笑著聳聳肩膀,「那麼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到王宮覲見大廳去求見攝政王后莉拉雅陛下,還是到西城區的某家妓院找到亞瑟十二世國王陛下?或者聯繫留在城外的老迪什他們?」

    三種選擇各有利弊,李維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思起來,右手下意識的摩挲著北境黑魘已經長出尖角的額頭。「我們必須先找到休斯男爵,瞭解一下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菲爾梅耶局勢到底出現了什麼變化。」年輕的獅鷲領主分析說,眉頭皺緊,「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這幾天休斯男爵應該至少用大烏鴉傳遞一次消息過來的,如果不是美人魚酒店的門上還留著平安的標記,我甚至要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李維少爺,我想你不用費心思去找他了,休斯男爵已經來了。」羅德裡格斯爵士的目光隨後盯住了一個全身都裹在破舊亞麻布袍裡的人,那個人正在從小巷的拐角處急匆匆走出,身材窈窕,步履婀娜,一縷金髮正從兜帽的帽簷處露出,宛如黃金溪流一般沿著肩膀奔湧而下,打扮和一個西城區的風塵女沒什麼兩樣。

    「休斯男爵?」李維有些不信的試探著叫了一聲,那個看上去像是風塵女的人影呆了一下,隨後將兜帽向後推去,露出休斯男爵那張雌雄莫辯的漂亮面孔。

    「爵大人,您可回來了。」休斯男爵驚喜的叫著,然後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把欣慰的笑容從李維臉上剝落,「龍王亞瑟十二世在您出發後不久就清醒過來,然後進入王宮表露身份,現在已經重歸黃金王座。我原本想要給您送信,但是卻被軟禁在灰燼堡壘裡面,所有的大烏鴉也都被宮廷總管巴米利楊給關了起來,直到今天早上才得到釋放。」

    灰燼堡壘的七座高塔依然高聳入雲,組成了一個完美的環形,守衛著下方的亞瑟王宮,然而七塔之一現在已經欠缺了主人,而其餘鐵衛騎士的行為也未必如同他們所發的誓言那樣堅定。

    李維遠遠看到灰燼堡壘下方的鐵閘門早已開啟,許多王都豪門貴族群聚在廣場上面,由於國王陛下的突然出現,大部分人的臉上笑容面具的下面都顯得惴惴不安,身邊的武裝侍從數目也稍顯得多了一些。

    獅鷲大旗並不是柱家族之最後一個到來的,因為魔山家族的黑色三角旗和安斯艾爾家族的鋼鐵之環旗都沒有出現,不過裡維斯家族的剝皮人頭旗幟的出現讓李維頗感愕然,可怖者埃德溫?裡維斯侯爵曾經和魔山伯爵格雷果同樣有著叛徒的嫌疑,想不到居然可以公然現身,難道已經洗清了叛國嫌疑嗎?

    帶著些許疑惑,李維穿過灰燼堡壘的鐵閘門,在王宮前面的廣場上跳下戰馬,把韁繩交給迎上來的王宮侍從,然後急匆匆的擠過人群。

    宮廷總管巴米利楊穿著華麗而寬鬆的絲綢長袍,站在覲見大廳門口的台階上迎接他,光滑的胖臉上剛撲了香粉,白得彷彿剛剛剝好殼的煮蛋。「國王陛下有令,北境守護者,王國重臣,獅鷲領主李維.史頓爵立刻覲見!」他朗聲唱頌,同時給了李維一個似乎是想要敘說什麼的眼神。

    宮廷總管隨後就轉過身去,示意一名王宮侍從為李維帶路,不過那個眼神一直陪伴著獅鷲領主走過覲見大廳的紅毯,又通過兩道防守嚴密的宮門之後,才逐漸在他眼前消失。

    由於身體狀況依舊不佳,龍王亞瑟十二世並沒有在覲見大廳正間那把高高在上的黃金王座上接見重臣,而是選擇在溫暖舒適的寢宮之。身穿綠寶石獅鎧甲的歐西裡斯侯爵把守著通往國王寢宮的最後一道門扉,那是一扇描金的檀香木門,脆弱而華麗,讓李維的心升起微微的反感。

    「這扇門簡直就和那些沒用的王都貴族弟一樣。」獅鷲領主想著,然後向著歐西裡斯侯爵叩胸施禮。「天騎士閣下,李維.史頓奉命前來覲見,請您通稟一下。」

    「李維.史頓爵大人,國王陛下吩咐過,你無需通稟,可以直接覲見。」歐西裡斯侯爵回答的聲音裡面帶著微微的歉意,畢竟這一路上如果沒有李維率領獅鷲騎士隨行護送,國王陛下恐怕根本沒法安穩的回到王都菲爾梅耶。然而在平息王都內亂的計劃之,亞瑟十二世卻將李維刻意排斥出去,甚至連休斯男爵都因此遭到軟禁,直到大局已定才重獲自由。

    「我知道了。」李維狠狠呼吸了幾次,將胸的忐忑全部壓下,這才推開那扇木門走了進去,而羅德裡格斯爵士則沒有獲准進入國王寢室,留在門口與歐西裡斯侯爵並肩而立。

    龍王亞瑟十二世陛下在一張寬大的軟榻上接見李維,他的面孔比昏迷的時候顯得更加消瘦憔悴,鬍鬚和頭髮都夾雜了許多灰白色的痕跡。然而他的精神卻還算不錯,至少比聖白石堡那時候要強得多。房間裡原本還有兩個宮廷侍從服侍他,見到獅鷲領主走了進來,亞瑟十二世揮了揮手,命令他們全都退了出去。

    「幹得好,一場漂亮的決鬥,為王國處置了一個心生動搖的叛徒。」亞瑟十二世用嘉許的目光看著李維向他叩胸行禮,像是枯木一樣的面容上面帶著幾分愉快。「獅鷲領主,我的王國重臣,你從西風郡回來,帶來了什麼消息啊?」

    「我想您欠我一個解釋,國王陛下。」李維沒有回答國王的問題,而是一字一頓的說,口氣顯得相當生硬。

    「這是一次考驗,一次關於忠誠的考驗。」亞瑟十二世枯槁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的吐出令李維毛骨悚然的真相,「考驗的對象包括所有王國重臣和豪門貴族,讓我很失望的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經受住了考驗,其還有人曾經動搖過。」

    「陛下,這實在是……」

    李維幾乎無法控制聲音之的戰慄,他感到國王陛下的話像是一股冰水一樣注入了自己的血管,讓他的身體被一陣徹骨的寒冷所包圍,然而胸膛之卻像是燃燒著一團火焰,肺腑劇烈疼痛,宛如被烈火灼燒一樣。「也就是說……您用一個虛假的消息欺騙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然後用來考驗我們的忠誠?難道在南方四郡的大潰退的真正理由,就是這個嗎?」

    「不,不能這麼說。那個災難的夜晚和我的傷勢都不是虛假的。」亞瑟十二世回答,「巴米利楊總管雖然帶來了一些不尋常的情報,但是當時誰都沒有能夠把那些情報和一場卑鄙的叛亂聯繫起來。不過我雖然失去了鬥氣力量,傷勢卻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沉重。敗退到聖白石堡之後,我終於察覺到了潛藏在王國內部的那些陰謀,然而為時已晚,連鐵衛騎士之都有背叛者,我不知道除了歐西裡斯侯爵之外,在亞瑟王國之我還能夠相信哪個人,所以才有了這次關於忠誠的考驗。」

    聽著國王陛下的侃侃而談,李維突然感覺面前的人十分陌生。亞瑟十二世身上發生的變化當然巨大,健碩高大的身軀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面容更是憔悴蒼老,原本他像是個四十多歲的年人,而現在看上去卻足足有十歲以上。但是讓李維感到陌生的其實是他身上的氣質,如果說在聖白石堡看到的亞瑟十二世還是那位胸襟開闊的龍王陛下的話,那麼現在半躺在寢宮床上的亞瑟十二世已經不折不扣是個虛弱而懦弱的老人了。

    李維再也沒法把這個老人的形像和和數月前那位手持誓約與勝利之劍的年傭兵的豪邁形像重疊起來,他終於理解到亞瑟十二世陛下的思想已經偏離了當初的軌跡,在他失去了那份足以支撐自信的實力之後,他的思想已經轉而游離在權術和欲望的荒野之上,與勞爾大公別無二致了。

    「你的忠誠經受住了考驗,李維.史頓,護送我返回菲爾梅耶,然後又在朝會上除掉了萊昂納多伯爵那個廢物。」亞瑟十二世的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現在我清清楚楚的瞭解到了,你值得信任,我希望你可以在王國重臣的位置上繼續保持這份寶貴的忠誠。」

    「多謝陛下厚愛,那麼,您準備如何處置那些背叛了亞瑟王國的叛徒?」李維態度直率而毫無掩飾的問,「我看到許多豪門貴族聚集在覲見大廳前面,惴惴不安,其恐怕有許多人參加了勞爾大公組織的叛亂,您應該對他們一一予以甄別,然後酌情處置。」

    「我已經勒令勞爾?亞當斯閉門思過,並且剝奪他的一切職務和軍政權利,只保留一個王國公爵的頭銜,他私自招募的那些死士均被處死。」亞瑟十二世慢慢的解釋說,「而參與這件事情的豪門貴族嘛,除了有幾個罪大惡極的沒法輕饒,我準備將他們剝奪領地和貴族頭銜之後流放,剩下的全都處以一筆可觀的罰金就可以了。」

    「陛下,這麼說您對那些叛國之徒還真是不計前嫌、寬容大度啊。」李維開口說,他努力想要掩飾自己聲音之的輕蔑,不過顯然並不成功。「那麼因為這個無恥陰謀而失去生命的人們怎麼辦,王國該如何慰藉他們的靈魂?您看不到他們呆滯雙眼的絕望,聽不到他們臨死哀嚎的控訴,就把這一切當成不存在了嗎?」

    「住口!你給我住口!」亞瑟十二世忍耐不住的低聲咆哮起來,隨即一陣劇烈嗆咳將他剩下的話全部噎在了喉嚨裡面。李維遲疑了一下,然後召喚出一團治癒術的白光,光芒很快滲入國王缺乏活力的身體之,讓他的劇烈咳嗽漸漸緩解。

    「李維.史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咳嗽停止之後,亞瑟十二世的口氣也變得緩和起來,「樞機主教和星辰導師都對我表示過,希望能夠留下勞爾?亞當斯一命,無論王弟叛國還是國王殺弟,名聲都不好聽。而且你應該知道,光耀神殿和星辰學院究竟有多麼大的勢力,對於目前的亞瑟王國來說,最重要的是維持一個比較安穩的大局,將南方、西方和北方的戰局穩定下來,然後逐步謀劃反攻。」

    「所以您基於這個理由,就把那些已經潰爛發臭的膿血繼續保留在亞瑟王國的身軀之,讓他們繼續存在,慢慢腐蝕健康的部分,直到下一次再度爆發出類似的陰謀?」

    「我不允許你做出這樣的質疑!」亞瑟十二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李維的胸口,「獅鷲領主,你該不會忘記了我們之誰才是國王?」

    「我始終牢記於心,陛下。」李維用手按壓在自己的胸甲上,向躺在華麗床上的亞瑟十二世陛下深深鞠躬。金屬冰冷的觸感不但沒有讓他感到冷靜,反而像是一把凍寒的匕首一樣刺得他胸口隱隱作痛,「但是陛下在聽從那些王國重臣力保勞爾大公的讒言時,是否還記的這件事呢?」

    李維的話讓亞瑟十二世危險的瞇起眼睛,怒意隨著一片紅潮爬上脖頸,向著面孔延伸而上,在他幾十年的生命當中,一直以說一不二的鐵腕人物自居,還很少有過這樣被當面頂撞的經驗。現在他的身體固然衰弱到連穿戴鎧甲都沒法做到,但是在自信的外殼崩裂之後,所露出的傷口既纖細又脆弱,根本容不得任何違逆。

    「李維.史頓,你是我親自任命的王國重臣,又是我的血盟騎士!我不容許你反對我的決定。」亞瑟十二世的聲音虛弱無力,但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怒火,「你要麼選擇效忠於我,榮耀將會像花環一樣圍繞著你的肩頭;要麼選擇為了可笑的自尊放棄一切,滾回到你那塊貧瘠苦寒的封地上去!」

    「看來您要在王都貴族之重新找一位更順從的柱了,我預祝那位幸運的大人勝任愉快,國王陛下。」李維用冷靜到連自己都感到害怕的語氣,對著盛怒的王者宣佈,說完之後他立刻摘下胸前的紅寶石血盟徽章和代表王國重臣地位的金色獅鷲徽章,動作乾脆利落,彷彿早在期盼這一時刻。然後他將這兩樣東西用雙手畢恭畢敬的托起,並排放在亞瑟十二世的床頭。

    「李維.史頓!」亞瑟十二世的憔悴面孔漲得通紅,雙手由於憤怒而在微微發抖。「愚蠢,愚蠢!你的選擇愚蠢至極!我原本以為你已經學會如何去當一名上位者,想不到你現在還是完全沒有大局觀,該不會是北境的寒風太冷,把你的腦漿都給凍硬啦?」

    「我原本以為您能夠永遠和薄暮森林那時候一樣自信,我原本以為您是位豪邁而英勇的國王。」李維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目光隨即轉開,不想讓亞瑟十二世看到他眼眶之猛然湧起的熱流,「看來惡魔摧毀的不僅僅是您的鬥氣,還有您的那根永不彎腰的脊樑。請放心,我會繼續為您牢牢把守北方邊境,不會有任何惡魔能夠踏上王國的土地!國王陛下,請您保重。」

    顫抖著聲音說完這句話之後,李維一言不發的深深鞠躬,然後轉身準備離去,他不準備欣賞亞瑟十二世臉上狂怒的表情,北境自由的空氣正在召喚著他,讓他的心情微妙的雀躍起來,連在胸膛之悶燃的怒火都消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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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6 18:17:08 |只看該作者
154、變生肘腋,血染王城(上)

    「啪嗒,兩聲,亞瑟十二將面前的兩枚微章一齊掃落床下狂怒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李維史頓,你的愚蠢讓你的忠誠減色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滾……」

    接下來的聲音變成了細微的嘶嘶聲,李維本以為國王陛下氣的說不下去,然而他的身體卻突然抖動一下,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陛下?您怎麼了?」他下意識的手按劍柄,然後轉過身來。亞瑟十二世倚靠著軟墊坐在床上,壁爐的火光將他的影照在牆上搖曳不休,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然而李維心的恐懼感卻有增無減。

    國王陛下的樣子根本不對勁,他臉色正在由憤怒轉為茫然,憤激的紅潮隨後褪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種死氣盎然的蒼白。牆角的陰影似乎正在蠖動、扭曲和變化著,似乎有許多東西藏匿其。李維看到一抹綠光出現在國王的喉間,隨後綠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幾秒鐘後,亞瑟十二世陛下的喉嚨上面突然裂開一道可怖的傷口,觸目驚心的深紅色鮮血像是瀑布一樣從裡面噴湧而出!

    「不!陛下!」獅鷲領主大叫一聲,撲上去抱住亞瑟十二世的身體,任憑從他脖頸上面流淌下來的鮮血將衣服全部染紅。龍王那張蒼老面孔上面的迷茫正在逐漸轉為恐懼,「好痛,「……,我……,…」他的喘息細小

    而粗濁,鮮血隨後阻塞了他的喉嚨,就連這些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寢宮的後窗剛剛應該是緊緊關閉的」而現在卻無聲無息的被打來了,厚重的窗簾正在寒風飄擺不休。陰影似乎在眼角的餘光之蠖動,李維幾乎是立刻打開探查術的視野,頓時看到幾個代表的危險敵人的紫色光團出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暗影刺客…………」李維絕望的咒罵起來,銀合金騎士劍滑出鞘外,本能的擋在了自己面前。一把無形的到器剛好被劍刃擋開,發出鏗鏘一聲。幾乎與此同時,整間屋裡的陰影全都蠖動起來,肉眼難辨的透明刀刃從好幾個方向朝著獅鷲領主逼近過去,當即讓李維陷入了絕大的危機當中。

    「任務得手,不要多添枝節!」一個李維聽起來很有幾分熟悉的聲音說,隨後那種危險感迅速遠去,窗簾猛然像是被什麼擾動了似的飄擺起來,李維揮劍在空氣亂砍一通,不過卻什麼都沒能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到那些代表暗影刺客的淡紫色光點紛紛從他面前退開」然後迅速消失於窗外。

    眼看沒辦法追上那些暗影刺客」李維急忙回前,召喚出一團治癒術的白光,然而那團白光落下的時候,竟然輕易的就穿透了亞瑟十二世的枯瘦軀體,然後落到地板間消失了。治癒術的失敗完全說明了一點一亞瑟王國已經失去了它的第十二任國王,雖然躺在床上的老人的手腳還在痙攣不止,然而那只不過是死者臨終前的無意識動作而已,暗影刺客的淬毒匕首就像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一樣」奪走了他生命的火焰。

    最多只過了三五次心跳的間隔,檀香木門被用力撞開,容貌憔悴銳利如一把老骨頭的恐怖堡領主埃德溫裡維斯侯爵闖了進來。發覺大事不妙的綠獅歐西裡斯侯爵和羅德裡格斯爵士緊隨其後。看到李維一手握著騎士劍,一手抱著喉嚨被徹底切開,半身都是鮮血的國王陛下」

    錄皮侯爺當即發出了一聲嘶啞而驚怖的吶喊。

    「諸神在上,李縫史頓,你居然膽敢弒君?」

    「不,不……是我!」李維回答的聲音零落破碎,因為他的已經被變生肘腋的這一幕給徹底驚呆了。「是暗影刺客………對,好幾個暗影刺客幹的」他們殺了國王陛下之後,就從窗戶那邊跑掉了!」

    「狡辯!什麼暗影刺客,我只看到你一個人站在床邊」手上還緊握著染血的凶器。」裡維斯侯爵怒吼著拔出佩劍,他的表情即使是在忿怒的時候依然宛如戴著面具一般」壁爐的火光給他的面容增加了一層殘酷的血光。「為陛下償命吧,李縫史頓,這是你的叛國行為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錄皮侯爺的威脅沒能立刻執行,因為就在下一瞬間,他就不得不轉過身來,招架從背後劈來的重重一擊。長劍與星辰鐵巨劍猛烈的撞擊在一起,發出了一聲猶如大鐵錘擊打鐵砧一般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音,暗沉與蒼白的鬥氣光芒相互劇烈衝突,灑落光雨陣陣。鬥氣的交鋒平分秋色,然而力量方面則差距頗大,裡維斯侯爵的整個身體都被震得向後一仰,雙眼之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精靈所特有的俊美面孔已經被憤怒燒的通紅,自然之怒毫無聲息的滑出劍鞘,鋒利如剃刀的到鋒筆直指向了李維的咽喉,下一瞬間,燃燒著暗沉鬥氣光芒的星辰鐵巨劍呼嘯而至,將天騎士同樣擋了下來。

    「不要動手,聽我解釋,我是清白的……」李維的聲音被一陣響亮的金屬交擊聲淹沒,隨後響起了羅德裡格斯爵士口氣急促的告誡。

    「李維少爺,和他們解釋沒用,快跑!趁外面的人還沒發覺不對!」

    羅德裡格斯爵士分神說話的時候,動作頓時露出了一個空隙,自然之怒立刻凶狠的趁隙而入,一串青白色的火花在他的胸鎧上面擦過。

    星辰鐵巨劍隨後揮出一記凶狠的反擊,綠獅橫劍用力擋開,然而羅德裡格斯爵士卻突然改用單手持劍,另一隻帶著有刺鐵手套的手惡狠狠的朝著精靈的面孔打了過去!

    這一招簡單、實用,而且凶狠到了極點。歐西裡斯侯爵只能向旁邊閃開,動作稍慢」其兩根鐵刺擦著綠獅白皙的皮膚過去,鬥氣防護被撕裂的聲音猶如刀鋒劃小傷玻璃,頓時讓他的臉上多了兩道細如髮絲的血痕。

    裡維斯侯爵隨即加入戰團,雖然歐西裡斯侯爵傷勢還未徹底痊癒,但是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已經絲毫不遜色於持劍伯爵,加上同樣具有持劍伯爵實力的裡維斯侯爵,以一敵二,羅德裡格斯爵士立刻陷入下風。

    歐西裡斯侯爵的翠綠色劍*猶如密雨一般紛至選來,幾乎無外不在,將星辰鐵巨劍的暗沉光緊緊纏繞:裡維斯侯爵的蒼白色劍光則像是一隻狡猾的毒蛇,忽左忽右的朝著羅德裡格斯爵士吐著致命的蛇信。

    然而他卻寸步不退,星辰鐵巨劍捲起一陣暴風般的呼嘯反攻過去。自然之怒與星辰鐵巨劍連環交擊,火星光雨迸射,歐西裡斯侯爵被一連串猛攻震動了傷勢,向後退了兩步,嘴角流下一絲殷紅。

    裡維斯侯爵抓住機會偷襲羅德裡格斯爵士的肋下」劍光猶如奶玻璃一樣切裂暗沉的鬥氣光芒」鮮血飛濺。但是沒等他繼續擴大戰果,羅德裡格斯爵士雙手揮動星辰鐵巨劍當頭猛砍而下,動作之迅猛,如果不是一溜血珠灑落,簡直彷彿肋下的那處創口並不存在一般。裡維斯侯爵不願和星辰鐵巨劍硬拚,劍光再落,逼得他只好收劍後退。

    「李維少爺,快走!快!」羅德裡格斯爵士逼退兩名強敵之後,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前,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注視著天騎士和錄皮侯爺,連頭也不回一下。

    「我不能走!」李維大聲回答,「國王陛下死於惡魔領主手裡最鋒利的匕首暗影刺客之手,如果我現在逃走」豈不是更加坐實了弒君的罪名?」「那麼你為什麼不讓你的這位部下收起武器?獅鷲領主,如果你認為自己是清白的話,難道還怕在朝會上向著攝政王后和王國重臣們解釋嗎?」埃德溫,裡維斯侯爵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雖然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什麼人佈置的陰謀陷阱,但是我們已經沒法解釋了,李維少爺」因為我們拿不出證據,而他們也未必願意給你這個機會,至少眼前這位錄皮侯爺就不會。」羅德裡格斯爵士哼了一聲」口氣鼻蔑的說:「現在國王死了,即位的不管是哪一個人」都肯定渴望能夠找到兇手,如果是頭替罪羔羊也很不錯。」「先離開,然後找證據!」李維遲疑了不到兩次呼吸的間隔,就完全理解了羅德裡格斯爵士的意思,「我知道了,羅德裡格斯爵士,那麼我們一起走。」

    「這兩位大人好像不很情願呢,而且史頓家族劍術教頭從沒有臨陣脫逃的興趣。」羅德裡格斯爵士朗聲說,「逝者不死,必將復甦,李維少爺,這裡交給我,你快走,快啊!」

    劍刃相交的鏗鏘聲再起,這一次更加急促猛烈,恐怖堡領主和綠獅並肩攻上,蒼白和翠綠的劍光充塞視野。他們的攻勢堪稱猛烈,不過只要從門前退開周旋,羅德裡格斯爵士雖然依舊會落入下風,但是顯然可以支持更久。然而他選擇的卻是死守房門,星辰鐵巨劍的暗沉劍光完全不顧自然之怒的威脅,而是凶狠的砍向埃德溫裡維斯侯爵,逼得這位錄皮侯爺不得不抽身後退。

    自然之怒長驅直入,刺羅德裡格斯爵士的肩頭,不過在刺的瞬間,歐西裡斯侯爵沒有爆發鬥氣擴大傷勢,反而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

    因為在天騎士的漫長生命之,他還沒有以眾凌寡的經歷,雖然是為了抓住叛國和弒君的重要嫌疑人,但是這種不公平的戰鬥依然讓他感到心十分彆扭。羅德裡格斯爵士抓住這個機會,劍鋒回掃,將歐西裡斯侯爵也逼退回去。

    這正是羅德裡格斯爵士選擇主攻實力稍遜的埃德溫,裡維斯侯爵的緣故,綠獅堪稱堂堂正正的騎士,不願趁人之危;而恐怖堡領主則恰恰相反,身為王國執法者和劊手,他一向以殘虐無情著稱,如果羅德裡格斯爵士選擇抵擋歐西裡斯侯爵的攻擊,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

    李維咬了咬牙,轉身衝向打開的窗戶,然後縱身跳了下去。這裡距離地面只有七八米高」這點高度難不住擁有鬥氣力量的騎士,更不要說已經達到鬥氣散華的獅鷲領主。

    眼看李維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錄皮侯爺的目光之閃過一絲焦急」「諸神該死,這傢伙簡直是瘋了,以一敵二不說,還用受傷換取我們的後退…………歐西裡斯侯爵,我們必須攔住李維史頓才行,如果讓他逃回北境,那麼事情可就麻煩多了。」

    「謝謝你人盡皆知的提醒,裡維斯侯爵。」精靈聲音冰冷的回答說,「那麼就由你來纏住這位史頓家族的劍術老師,我去王宮正門攔截獅鷲領主。」

    話音一落,精靈就從戰團之抽身後退,留下裡維斯侯爵一人獨對星辰鐵巨劍。他本來已經轉過身去準備離開,沒想到恐怖堡領主也隨後退了下來」星辰鐵巨劍呼嘯攻來」讓綠獅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的招架,重新被捲入戰團。

    綠獅在身前交叉雙劍,擋開星辰鐵巨劍的一記狠劈,然後借勢反攻,左手的重劍在羅德裡格斯爵士的中側帶起一溜血珠散落,右手的重劍揮開了星辰鐵巨劍的又一次猛砍。由於力量分散,這一次歐西裡斯侯爵並沒有佔到便宜,自然之怒沒有完全架開星辰鐵巨劍」暗沉的劍光一偏,然而還是堅持落下,將歐西裡斯侯爵胸口咆哮作勢的金色獅頭給一劈兩半,同時震得他嘴角再次溢血。

    雙方再次恢復對峙的狀態,歐西裡斯侯爵拂去嘴角的血跡」「裡維斯侯爵,剛才你為什麼要後退?」他不無怒意的質問那個容貌憔悴的同伴說。

    「歐西裡斯侯爵,為什麼不是你纏住他,我趕往王宮正門去攔截李維史頓?」恐怖堡領主的聲音刻板,然而其不滿的意思卻連精靈都能聽得明白。

    「我雖然沒有天騎士的強悍實力,但是對付一今年輕小子還是可以勝任愉快的。」

    這也難免裡維斯侯爵心生不滿」在抓獲弒君兇手和留下纏住實力相當的對手的選擇之,前者明顯輕鬆得多,而功績也更加可觀。然而這位恐怖堡領主光考慮到二者功績方面存在的差距」卻完全忘記了他和歐西裡斯侯爵之間差異最大的地方。

    「裡維斯侯爵,你根本追不上他……春之女神在上」已經來不及了。」歐西裡斯侯爵搖好搖頭說,精靈所特有的敏銳聽覺已經讓他聽到了王宮廣場的方向傳來嘈雜的人喊馬嘶聲,似乎那裡有千軍萬馬正在大打出手,隨後一聲格外嘹亮的長嘶裂雲排空而上,壓下了所有馬匹的嘶鳴聲。

    「那是什麼聲音?」裡維斯侯爵不禁驚讒的脫口而出,「是馬嘶?不過怎麼這麼嘹亮?」

    「是北境黑魘,李維,史頓已經騎上了北境黑魘。」精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表情說不上是遺憾還是哀傷,「現在誰也別想阻止他離開王都了。剛才只有我能夠短期運用鬥氣飛行,在李維史頓抵達馬廄之前截住他,機會稍縱即逝,現在一切全都來不及了。」「他一個人離開,那又怎樣?」裡維斯侯爵牽動嘴角露出微笑,這個表情在他近乎於骷髏一樣消瘦的面孔上做出來,顯得猙獰無比。

    「眼前這個人我們還能讓他逃掉嗎?他的那些手下也一個都別想逃出去,我們在廣場上已經做好了準備!」「做好準備?什麼準備?」歐西裡斯侯爵有些奇怪的回過頭來,目光炯炯的注視著裡維斯侯爵。「埃德溫裡維斯侯爵,回答我,難道你早就知道李維,史頓會趁覲見的時候,刺殺亞瑟十二世陛下?」

    「當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我怎麼可能會隱瞞這件事情呢?」

    裡維斯侯爵急忙為自己辯解說,那張憔悴的面孔雖然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不過額頭上已經密佈淡灰色汗珠,「我們只是奉了攝政王后麗拉雅陛下的命令,在王宮廣場上安排人手,做好應對準備,畢竟國王陛下生前決定處置一批王國貴族,錄奪他們的爵位和封地,說不定會有人鋌而走險啊。」

    「這是不是十幾年來你說話最多的一次呢?埃德溫裡維斯侯爵,希望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無誤硪」狐疑並沒有從精靈的眸之散去,只是深深的隱藏下來。「如果讓我發現你在國王陛下駕角這件事情裡面充當了什麼不應該出現的角色,那麼你會知道自然之怒的力量,究竟會有多麼可怕。」

    「那是當然,當然。」恐怖堡領主強自鎮定,把話題轉向站在他們面前的對手,「這個為獅鷲領主斷後的羅德裡格斯爵士,我們應該怎麼處置他呢?」「羅德裡格斯爵士,你的實力不錯,但是絕沒辦法做到以一敵二。」歐西裡斯侯爵口氣平靜的說,「你投降吧,我可以保證你受到公正的審判。」「沒錯,羅德裡格斯爵士,你是弒君兇手李維,史頓的同伴和部下,看在你可能不知情的份上,放下你的劍,我們會給你一個自辯的機會。」裡維斯侯爵接口說。

    「我對你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埃德溫裡維斯。」羅德裡格斯爵士露出了一個凶狠的笑容,鮮血如同無數條鮮紅的小蛇,正在從被自然之怒劃傷的額頭蜿蜒爬下,其一條甚至爬到了他的眼睛裡面,讓他的表情更顯得猙獰可怖。「至於你,綠獅歐西裡斯,你的承諾比那個愛活錄人皮的傢伙強些,不過什麼是公正的審判?那種給人套上一個合法罪名的拷問程序嗎?」

    「現在你繼續守住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裡維斯侯爵冷笑著說,「李維史頓已經離開了,放下武器投降,這是你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他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裡面射出了冷酷殘虐的光芒,長劍斜斜指向羅德裡格斯爵士投降的話,就得死!」「不,我有一個更好的選擇。」羅德裡格斯爵士突然露出了一個顯得有些詭異的笑容,然後高舉星辰鐵巨劍,猛地向著裡維斯侯爵撲了過來。

    這是羅德裡格斯爵士今天第一次主動出擊,星辰鐵巨劍發出的破風聲極為猛烈,簡直像是在空激起了一連串爆炸的聲音。裡維斯侯爵的臉色微微一變,雙手舉劍招架。他的綜合實力並不比羅德裡格斯爵士遜色,然而由於事先沒有心裡準備,雙劍相交,吃虧的毫無疑問是錄皮侯爺。

    鏗鏘聲連綿不斷,鬥氣光芒如同燃燒的星雨一般散落開來,裡維斯侯爵悶哼一聲,感到手的劍柄彷彿像是一條灼熱的毒蛇一般劇烈扭動,險些脫手飛出。他已經極力握住武器,然而長劍依然被震的逐漸向上抬起,露出了一絲致命的空隙。

    「歐西裡斯侯爵,幫我一把!」他嘶聲大叫,同時腳步踉蹌的向後退去。歐西裡斯侯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情願,不過他並沒有太好的選擇,必須幫助裡維斯侯爵,自然之怒下一瞬間閃過兩道翠綠色的光芒,像是一把巨大的剪刀一樣交叉著削向羅德裡格斯爵士的脖頸,想要用這種方式為裡維斯侯爵解圍。

    羅德裡格斯爵士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削向自己脖的精靈重劍,滿是血污的面孔上面居然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星辰鐵巨劍沿著空隙繼續向前,狠狠刺在錄皮侯爺的右肩上,然後用力上挑。

    刺耳的嚎叫聲響起,好像幾十隻鬈狗同時被豁開了肚,裡維斯侯爵踉蹌後退,鮮血如同一陣急雨般潑灑開來。他的整條右臂齊肩而斷,連同握在手的佩劍一起落在地上。「該死,好痛啊!該死,該死!」他破口咒罵,臉上的肌肉痙攣不止,如果那些懷疑錄皮侯爺已經化身不死生物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懷疑了。

    歐西裡斯侯爵發出了一聲慨歎,自然之怒無聲無息的收回劍鞘,在綠獅的對面,羅德裡格斯爵士雙手拄著星辰鐵巨劍靜靜佇立,有那麼一瞬間,他看上去似乎毫髮無傷,然而顆顆血珠隨後浮現出來,明亮鮮活,宛如一串上等紅寶石的項鏈圍繞在他的脖頸上,接著項鏈化為瀑布,血如泉湧。

    「好劍…………」羅德裡格斯爵士喃喃的說出兩個字,隨後頭顱一歪,伴隨著灑落的鮮血,從肩膀上滾落下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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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26:40 |只看該作者
155、變生肘腋,血染王城(中)

    李維毫不猶豫的從國王寢宮的窗戶之一躍而出,將自己拋入虛空。令人恐懼的失重感包圍住他的身體,緊接著泛起一陣內臟彷彿被生拉硬扯而出的強烈不適。說起來這種感覺似乎和第一次進入城堡之心有些相似,李維這樣想著,同時盡量放鬆身體,調整姿勢,將鬥氣力量聚集在雙腳之上,等待著隨後那陣劇烈的衝擊感傳來。

    堅硬的地面與雙頰相觸,發出了彭然巨響,聚集在李維雙腳上的銀白色鬥氣光焰被壓縮到近乎瀕臨破碎,但是最終還是承受下來,讓他完成了這一次落差接近十米的凌空墜落。

    李維隨後快速檢查了一下,身上除了少許麻痺感之外,沒有出現任何傷痕。他仰起頭來向著自己跳下的位置看去,陣陣激烈的刀劍交鳴聲正從敞開的窗戶之傳來。有那麼一瞬間,李維心泛起了苦澀的悔恨,他想回去和羅德裡格斯爵士並肩而戰,即使是戰死也不會感到後悔。不過他很快就聯想到目前王都的局勢,一陣冰冷的戰慄感頓時穿透他的身體。

    龍王自以為能夠掌控大局,還以他的受傷為契機,對整個亞瑟王國的豪門貴族進行一次忠誠的試探。雖然這種做法令李維感到難以接受,但是無疑屬於很有效果的行動。如果最後沒有暗影刺客的突然出現,如同吹熄一根蠟燭一樣抹去了亞瑟十二世的生命之火,他的確可以憑藉著這次試探整頓王國的諸大豪門貴族,將其一些屬於王弟勞爾大公的勢力連根拔起,並且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分配權力。

    然而現在一切都成了徹底的虛幻,龍王還沒有來得及出現在朝會上,以王者的姿態下達命令。在大多數豪門貴族的心目,亞瑟十二世從來都沒有清醒過,依然處於他所偽裝出來的那副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狀態之,甚至許多人都不知道他已經秘密回到了光耀之都。

    現在龍王已經為了自己的一念之差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個代價的沉重超乎他的想像,然而在詭計和詭計的對抗之,出現這種結果並不鮮見。李維則不幸被捲入陰謀之,成為一頭難以洗刷弒君罪名的替罪羔羊,他不能肯定究竟是哪些暗影刺客來得太巧,自己恰逢其會,還是將自己捲入本來就是陰謀的一環,不過有一點他十分清楚,那就是必須馬上離開亞瑟王宮,否則就不會再有扭轉局面的機會。

    不能再耽擱了!

    李維咬緊牙關,邁開腳步,向著王宮廣場的方向飛奔而去。

    由於大部分灰燼騎士都隨同路王軍出征,並且滯留在聖白石堡,現在王宮裡面可謂是相當冷清,所剩無幾的守衛大多數都集在攝政王后莉拉雅陛下和王太肯?亞當斯殿下身邊,國王寢宮附近的防衛根本稱不上嚴密。

    一小隊灰燼騎士與腳步匆匆的李維.史頓擦肩而過,向他叩胸致敬,如果是平時李維肯定會停下腳步還禮,不過此時什麼都顧不上了。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的灰燼騎士們站直身體,面面相覷,他們有些驚訝與這位王國重臣為什麼如此慌忙,卻沒有任何人想到要攔住他盤問一番。

    柱家族和王國重臣的雙重身份已經足夠尊貴,沒有得到明確命令的話,即使是鐵衛騎士也無權盤問李維的行蹤。不過灰燼騎士們很快就為了剛才的遲疑而感到悔恨,因為幾分鐘之後,王國執法者埃德溫?裡維斯侯爵踉踉蹌蹌的出現在國王寢宮的天台上,嘶聲大吼起來。

    「獅鷲領主李維.史頓爵叛國,亞瑟十二世國王陛下剛剛遭到他的毒手!」他的吼叫宛如鋒利的劍刃一樣刮過灰燼騎士們的神經,讓那些人當即臉色大變。

    灰燼騎士團並不需要聽從王室之外的任何人的命令,哪怕裡維斯侯爵身為王國執法者和柱家族之一,也同樣沒有權力命令直屬於國王陛下本人的部隊。所以當裡維斯侯爵高喊李維.史頓叛國的時候,他的話並沒有被全部聽信,一名戴著隊長徽章的灰燼騎士皺了皺眉,高聲反問說。「裡維斯侯爵,您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我的胳膊難道不算證據嗎?還有你們的團長歐西裡斯侯爵可以作證!」裡維斯侯爵表情猙獰的怒吼著,把身體探出天台,讓下面的灰燼騎士們可以看到他的斷臂。

    看著裡維斯侯爵右臂齊肩斷掉,身上裹著血跡斑斑的斗篷的狼狽樣,那隊灰燼騎士忍不住面面相覷,彼此都在同伴的眼找到了驚恐,因為他們想到了不久前和他們擦身而過的獅鷲領主,然後他們很有默契的同時搖頭,動作之大,讓人忍不住擔心他們是否會晃斷脖。

    「沒有任何人經過,裡維斯侯爵大人!」

    「沒錯,我們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聽著下面七嘴八舌的答覆,裡維斯侯爵的臉上露出一絲惱怒,那些灰燼騎士的掩飾方式並不出色,原本沒法瞞過王國執法者。不過由於大量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斷臂上傳來的劇痛也嚴重干擾了他的判斷,他沒有聽出那些灰燼騎士的言不由衷,而是低聲咒罵了兩句,然後嘶啞著聲音說:「馬上通知王都守衛軍,命令緊閉城門,同時全面展開搜查,如果發現李維.史頓的蹤跡,立刻動用大隊人馬包圍,不要聽他的任何辯解,不過也不要輕舉妄動!」

    以剝皮侯爺現在對於獅鷲領主的憤怒,他當然希望在第一時間把李維殺死,同時坐實他的弒君罪名。然而這並不現實,根據得到的情報,李維的實力並非王都守衛軍那些普通戰士所能抵擋,一旦展開混戰,那麼獅鷲領主逃脫的機會可就要大的多了。

    幾乎就在灰燼騎士們帶著裡維斯侯爵的命令出發的同一時刻,李維騎著北境黑魘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一樣在菲爾梅耶的街道上疾馳,將發出陣陣喧鬧和刀劍交鳴聲的灰燼堡壘越拋越遠。

    剛才在王宮廣場發生的那一幕讓他難以忘懷,李維自認為走出王宮側門的時候,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然而一聲尖利的口哨聲響起,幾十名豪門貴族和他們的侍衛騎士幾乎是毫無預兆的向著李維包圍過來,每個人的手裡都拔出了明晃晃的長劍,一些勳貴弟一面走一面扯開礙事的外套,露出下面穿著的鎖甲和護胸甲,

    這顯然是一個早就經過佈置的陷阱,在那只無形黑手的操縱下,龍王亞瑟十二世一無所知的步入了永夜國度,直到死前,國王陛下的心裡依然全都是鞏固已經動搖的王位和重新分配權力的方案,不知道在暗影刺客的劇毒匕首割開喉嚨的最後一刻,他的目光究竟是什麼樣的?

    驚恐,悲憤,茫然,還是悔恨?

    李維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殷紅色噩夢之的場景,龍王不甘的眼神,重臣冷漠的目光,菲爾梅耶浸泡在一片血海裡面,白色的城牆被一點點吞沒……

    那些豪門貴族小心的逼近,幾十把長劍將獅鷲領主牢牢圍在間,但是他們之的每一個人都聽過獅鷲領主戰無不勝的傳說,誰都不敢搶先向北境之曙光動手。

    「尊敬的獅鷲領主大人,請您留步。」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隨後一個並不陌生的面孔出現在李維的面前,李維曾經在綠堡的會客大廳看到過這張帶著禮貌而疏離微笑的面孔,第二次則是在覲見龍王陛下的時候。

    「艾尼克斯伯爵,你們想要做什麼?」李維口氣冷漠的說,同時騎士劍發出鏗鏘一聲滑出鞘外。

    「當然是讓您多留一會。」老伯爵嘴角的微笑變得多了一絲得意的味道,「您知道王宮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吧?」他的話雖然是在詢問,但是完全沒有期待李維的回答,「我們也都知道,所以要請您留步嘍。」

    「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李維一面說,一面緩步向前逼近。

    艾尼克斯伯爵快速思考了一下,隨後口氣輕鬆的說:「告訴您也沒什麼不可以,李維.史頓大人,反正您沒有什麼機會把這些話再說出去。」

    李維的目光波動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可以觸摸到陰謀的核心,連前進的腳步都為之一緩。

    「龍王必須死,然後肯?亞當斯王太就可以登基,勞爾?亞當斯大公就可以攝政,我們這些人也就可以各自分到一份甜美的權力果實。您看,這是多好的結果,只需要一個人斷氣就可以了,難道吃了那麼大的敗仗之後,他不應該滿足我們嗎?」他的表情轉為詭秘陰森,貪婪和欲望從他的眼神之流露出來,讓他那張原本還算慈祥的面孔變得異常可怕。

    「不過我們的龍王陛下還真是命硬得很,就是不想滿足大多數人的願望,而且還想繼續坐在那把黃金王座上面。既然他不肯嚥氣,我們就只好幫他一把,不過畢竟是王國的君主,這麼無緣無故的死掉沒個理由怎麼行,就只好請一個人來當這個替罪羔羊嘍。」

    「權力……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東西嗎?建立在屍骨上的權勢又能夠持續多久呢?」

    「天真啊,獅鷲領主李維.史頓,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還有什麼比權力更好的東西嗎?那種感覺就是能夠握在手裡一分鐘,都會讓人不惜生命的代價啊。」艾尼克斯伯爵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由微笑逐漸變成了懾人的冷笑,最後忍不住縱聲狂笑起來,「現在輪到你做選擇了,難道不該滿足我們這麼多人的願望嗎?你沒辦法打敗我們,所以放下武器投降吧,至少在審判之前,你還能夠多活一段時間。」

    「現在我的這條生命不僅僅屬於我一個人。」李維瞇起眼睛看著他,目光之閃過最後一絲黯然,隨後被如同剃刀一般的銳利眼神所代替。「羅德裡格斯爵士用生命為我爭取到機會,我絕不會白白浪費他的犧牲!」

    「那可真是遺憾,獅鷲領主,抱歉了。」艾尼克斯伯爵低聲嘟囔,然後身體向後退,同時把手一揮,「大家一起上!」

    艾尼克斯伯爵還是小看了獅鷲領主的戰鬥意志,在他來得及退入人群之前,李維已經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山貓一樣向他撲了過來,騎士劍的劍刃上燃起銀白色的鬥氣光芒,劃出一道亮如閃電的劍光,撕裂空氣的呼嘯聲令人感到一陣心悸。

    艾尼克斯伯爵的身手並不很差,他的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是手的那把細刺劍至少在王都豪門貴族之還能排的上名字,甚至被譽為亞瑟王國僅次於劍舞者安斯艾爾伯爵的一流決鬥者。然而身為養尊處優的王都貴族,艾尼克斯伯爵更習慣於使用這把劍表演和比試,而非生死搏殺,李維向他猛然衝上來的時候,他甚至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父神在上,你怎麼敢……」艾尼克斯伯爵手忙腳亂的拔出細刺劍,如同片片羽毛般細碎的殷紅色鬥氣光芒隨著他的動作飄散開來,看上去這一幕簡直美麗極了。緊接著響起激烈的銳鳴聲,那是同屬散華巔峰的鬥氣力量發生衝突,不過僅僅響起一聲就結束了。

    艾尼克斯伯爵踉蹌後退,手還緊緊握著細刺劍的劍柄,那把裝飾過度的武器從劍刃的三分之二處被利落的斬斷,李維的揮砍只是稍稍偏離方向,從老伯爵的肋下開了一個足足半尺長的傷口,鮮血頓時以狂野的氣勢奔湧而出,轉眼間就染紅了半個身。

    對於身經百戰的騎士來說,這種水平的傷還不算太重,有些人甚至可以強忍著劇痛繼續戰鬥。不過對於王都裡面養尊處優的豪門勳貴來說,已經足夠讓他們感到恐懼了,頓時響起一片驚呼的聲音。

    艾尼克斯伯爵原本還能勉強支撐,聽到身邊貴族的驚呼之後,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看到鮮血正在不停地湧出,血色一瞬間就從他的臉上消失了。「仁慈的父神吶……救命,救救我……」他申吟了一聲,隨後癱軟在地上。

    剛剛鼓起勇氣並肩向前的王都貴族又一次遲疑起來,他們的護衛騎士也紛紛放慢腳步。無論獅鷲領主如何悍猛,他都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高階騎士而已,而在場的人裡面,高階騎士不下十位,即使是全部屬於那種戰鬥經驗極為欠缺的「訓練場上的騎士」,也足夠將李維死死的擋在這裡。但是這樣做必然要付出代價,從身為大騎士的艾尼克斯伯爵被一劍擊倒的情況看,這個代價的沉重程度,還要在他們的想像之上。

    李維的腳步絲毫沒有停留,像是一股旋風一樣衝入那群擋路的豪門貴族和護衛騎士間,騎士劍的銀白色劍光每一次閃爍,都會傳來慘叫和哀嚎的聲音。那些貴族有不少人自命不凡,在開戰之前信心十足,然而在李維的猛烈進攻之下,他們的信心就像是遇到盛夏陽光的冰雪一樣消融了,只剩下驚慌失措的尖叫和連連後退,生怕那把可怕的長劍找到自己的頭上。

    「困住他,擋住他!」有個聲音高叫起來,「我們不要正面和他衝突,等灰燼騎士來對付他,等剝皮侯爺來對付他!」

    聽到這個聲音,由於李維的衝殺而顯得混亂的貴族隊伍重新穩定下來,他們將彼此之間的距離變得更加緊密,一把把閃爍著鬥氣光芒的長劍轉為防守,李維的每一次砍劈都會遭到好幾把長劍的攔截,即使是城堡之心的騎士劍品質遠勝那些精鋼武器,獅鷲領主也沒辦法憑借一人之力,撼動幾十名騎士組成的銅牆鐵壁!

    這些王都貴族們的得意笑聲剛剛響起,隨即消失。因為在他們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戰馬嘹亮的長嘶,聲音裂雲至上,震得許多人忍不住要摀住自己的耳朵,長嘶剛剛結束,那些貴族就聽到了一陣嘹亮的吶喊聲和幾十雙鐵戰靴一齊踏地的聲音。

    「為了李維爵大人!獅鷲領主萬歲!」

    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獅鷲騎士從王都貴族們的身後出現,他們已經組成了一個整齊的楔形戰陣,臉上帶著騰騰殺氣,手的雙手巨劍閃著冰冷的光芒。看到這一幕,許多貴族都發出了一陣驚恐的吶喊,一些護衛騎士回身迎戰,然而隨後就全都倒在獅鷲騎士們的劍下,楔形戰陣利落的穿透了貴族們組成的包圍圈,就如同一把鋒利匕首刺穿奶油一樣,沿途倒下了十多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大人,您沒事吧?」獅鷲騎士們來的正是時候,李維劇烈的喘息幾下,然後搖了搖頭,「我沒事。」他翻身躍上北境黑魘的脊背,「我們衝殺出去!跟我來,跟我來!」北境黑魘隨即發出一聲充滿喜悅的長嘶,兩隻前蹄揚起連踢,向著那群臉上帶著惶恐的貴族們踩踏過去。

    這場戰鬥注定十分短促而酷烈,李維必須在王宮的消息傳出之前殺出灰燼堡壘。現在王宮廣場上沒有捲入戰鬥的豪門貴族還有大約三分之二,這些人未必都與陰謀無關,但是李維可以肯定,如果「獅鷲領主弒君」的消息傳出,他們肯定會成為自己的敵人。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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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變生肘腋,血染王城(下)

    戰鬥進行得很順利,王都貴族的數量雖然很多,但是完全沒法對抗紀律嚴明、鬥志高昂的獅鷲騎士,就像再多的大角綿羊也沒法對抗狼群一樣。他們的隊列一觸即潰,前面的勳貴弟臉色發白,在劍鋒前步步後退。

    相比之下,那些護衛騎士尚有戰鬥的勇氣,一個莽撞的傢伙吼叫著從側面衝向李維,「弒君兇手,去死!」他手的重劍閃爍著明亮的鬥氣光芒,看上去已經達到了鬥氣散華的巔峰。

    李維用騎士劍格擋住了那名護衛騎士的猛攻,手上傳來的力量極為猛烈,讓獅鷲領主的身體都搖晃了一下。「你的腦袋值三千金幣!去死吧!」那名護衛騎士興奮的低吼著,不斷揮劍向著李維猛烈攻擊,重劍和騎士劍碰撞交擊,鬥氣光芒濺落如雨,李維雖然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但是居然沒法迅速突破那名護衛騎士的阻攔。

    看到李維被那名護衛騎士阻擋下來,王都貴族們當即恢復了勇氣,他們吶喊著重新聚集成一列橫陣,擋住了獅鷲騎士們組成的楔形戰陣,刀劍交擊的鏗鏘聲又一次激烈響起。

    時間意味著生命,李維心焦急萬分,砍劈如同雨點一般朝擋路的護衛騎士落去。然而那名騎士的身手卻出人意料的強悍,戰鬥經驗也格外豐富,看到李維急於突破,他反而只守不攻,雙手握住重劍,將李維的每一次砍劈都格擋開來。

    雙劍猛烈交擊了十餘次,紛飛的鬥氣光芒明滅不定,李維似乎感到手臂酸麻,砍劈與砍劈之間稍微出現了一些停滯。那名護衛騎士發覺了這一點,咧開嘴笑了一聲,然後咆哮著逼近李維身邊,「獅鷲領主,你跑不掉了,你的腦袋是我的……」

    他的咆哮突然消失,因為北境黑魘突然用馬匹絕難做到的快速動作扭過頭顱,脖像是蛇一樣向旁邊一探,狠狠一口咬在那名護衛騎士的腦袋上面。頭盔和顱骨在黑馬的嘴裡發出可怕的爆裂聲,然後那人尖聲慘叫,被李維一劍砍斷持劍的右手,第二劍從肩頭一直劈到胸部。

    看著血淋淋的屍體倒在地上,幾名剛才還大呼大叫的貴族弟發出窒息一般的申吟聲,轉身向後就跑,那些護衛騎士雖然並沒有因此失去戰鬥的勇氣,卻也很樂意趁著這個機會,隨同他們的主人一起後退。

    獅鷲騎士們組成的楔形戰陣隨後衝殺,眨眼之間王都貴族的橫陣四分五裂,許多貴族尖叫著四散躲避,將依然還想抵抗的人也裹挾著退了下去。李維一馬當先衝向王宮廣場盡頭的鐵閘門,一瞬間似乎勝利已經唾手可得,然而隨著一聲號角鳴響,上百名名身穿黑鐵環甲,手持大盾牌和重型連枷的高大身影從鐵閘門左右衝了出來,半罩式頭盔下面露出一張張猙獰嗜血的可怕面容。

    「此路不通。」那些人同時大吼,聲音粗野而桀驁不馴。

    「恐怖堡獄卒!」休斯男爵忍不住脫口而出,聲音之充滿驚駭,「這些傢伙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看來是早就安排好的陷阱。」李維卻沒有感到如何驚訝,因為在國王陛下被暗影刺客刺殺的時候,埃德溫?裡維斯侯爵的行為本來就讓他感到可疑,恐怖堡獄卒出現更是證明了剝皮侯爺的立場。「叛徒,埃德溫?裡維斯侯爵才是叛徒!」他的臉上閃過深沉的憤怒,看著那些恐怖堡獄卒的目光變得凌厲無情。

    北境黑魘似乎也感受到了李維的怒火,鬃毛如同火焰一般抖動起來,同時發出了一聲長嘶,頓時引得王宮廣場一側馬廄裡面的戰馬一齊嘶鳴起來,威勢赫赫。

    「讓開。」李維用滴著鮮血的騎士劍向著那些恐怖堡獄卒指去,聲音冷硬如堅冰,「擋我者死。」

    「聽上去好像你在威脅我們?威脅我們這些恐怖堡獄卒?」一個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獄卒領隊走出隊列,向著李維露出猙獰的笑容,重型連枷在他手裡慵懶的轉著圈,發出充滿威懾感的低沉嗚嗚聲,「獅鷲領主,恐怖堡獄卒可不是那些王都裡面養尊處優的廢物騎士,你沒法衝破我們的阻截!你死定了!」

    他的話音未落,北境黑魘驟然雙蹄騰空,然後重重踏在地上,王宮廣場鋪著厚達數公分青石板,然而在北境黑魘的雙蹄下卻顯得比羊皮紙還要脆弱,當即被踩的碎石迸飛。隨後一道淡紅色的灼熱氣浪以黑馬的雙蹄為心向外擴散,呼嘯聲一瞬間就充斥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耳朵。

    恐怖堡獄卒雖然沒有列入亞瑟王國四大騎士團之一,但是實力卻絕對不在排名最弱的雷光騎士團之下,成員大半都是來自於蠻荒之地的野人,性格暴虐嗜血,連最初級的士兵也可以抗衡全副武裝的准騎士。面對北境黑魘突然爆發出來的抗拒火環,他們雖然吃驚,但是並沒有慌亂,而是幾乎同時伏低身體,左手的大盾牌高舉,彼此連接成為一道堅固的盾牆。

    他們的應對毫無破綻,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北境黑魘的抗拒火環究竟具有多麼可怕的威力。早在德克城競技場上,這匹黑馬就曾經大發魔威,將好幾名參加騎士考核的傢伙連人帶馬震飛出去,恐怖堡獄卒雖然身材魁梧有力,而且裝備也屬於重裝步兵,但是和全副武裝的騎士相比較,還是顯得輕了一些。

    擋在最前面的二十幾個人彷彿挨了重錘迎面一擊,不但踉蹌後退了好幾步,持盾的左手更是酸麻無比,臉部像是被火焰燒到一樣灼痛起來。那名領隊是唯一一個堅持住沒有後退的,暗藍色的鬥氣強化了他的盾牌,在上面形成了一道牢固的保護。

    然而這並不代表著他的幸運,因為下一瞬間,李維已經策馬衝來,騎士劍閃過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如同光之瀑布一樣朝著獄卒領隊的頭顱傾瀉而下。

    獄卒領隊舉盾格擋,他的力量遠遠強於李維,鬥氣力量也要略勝一籌,不過剛才抗拒火環對於他的左臂已經造成了一定損傷,加上北境黑魘的速度加成,這一劍讓他接的十分艱難,鬥氣光點猶如煙花一樣炸開。李維也被反震力震得手臂酸麻,然而下一瞬間,咬緊牙關的獅鷲領主反手揮劍,又是狠狠一劈,伴隨著卡嚓一聲,橡木碎屑四濺,獄卒領隊手的大盾牌消失了四分之一還多,人也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沒等他站起來,好幾把雙手巨劍就將他淹沒其,劍起劍落,血花伴隨著慘叫聲漸漸衰弱,這名擁有稱號騎士實力的獄卒領隊為了自己的自大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連一次反擊都沒能做出,就被獅鷲騎士們亂劍砍死。

    領隊如此快速的陣亡,對於恐怖堡獄卒來說也是一件令他們驚駭不已的事情,陣線甚至為此騷動起來。不過他們畢竟是身經百戰的部隊,彼此之間配合十分緊密,加上揮動起來力量驚人的重型連枷,讓獅鷲騎士們前進每一步都變得十分艱辛。

    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從王宮的方向炸響,嗚嗚嗚嗚——,音調凌亂而急促,彷彿把號手心裡的惶恐不安一起帶了出來。正在王宮廣場上等候覲見的貴族們同時停止竊竊私語,他們傾聽著號角的音調,臉上紛紛露出不敢置信的驚恐表情。

    「國王陛下……駕崩了?」

    「怎麼回事啊?這個就是攝政王后莉拉雅陛下宣佈召開朝會的理由嗎?」

    「不可能吧,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灰燼堡壘的大鐘還沒敲響?」

    那名貴族的話還未落音,灰燼堡壘的七座高塔上面突然同時響起了鐘聲,這聲音原本應該顯得莊嚴而又隆重,然而此時此刻,卻像是一把大錘直接砸進每一個人的心底。

    「國王陛下……真的駕崩了。」一個老貴族失魂落魄的喃喃說著。

    「看,灰燼堡壘的鐵閘門正在下落!」另一名貴族突然驚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那還用說?國王陛下的死絕對不正常!他是被人刺殺的,兇手就是獅鷲領主李維.史頓!」一個曾經參與阻擋李維的貴族突然大叫起來,在人群之掀起一陣騷動。

    許多貴族彼此交頭接耳,不過由於李維.史頓原本的名聲不錯,願意相信的人並不多,還有個聲音立刻做出了反駁。「你在胡說些什麼?剛才既沒有響起號角,也沒有敲鐘,你們就和李維.史頓打了起來,難道你們都是能夠看到未來的先知嗎?」

    看著前方發出嘎嘎聲迅速下落的鐵閘門,李維心不由得感到了一陣戰慄,這道鐵閘門的重量足足有二十噸以上,一旦落下,除了使用絞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重新把它托起來;至於用刀劍砍斷上面的鐵欄杆,雖然鐵閘門所使用的材料只是精鐵,但是直徑足足達到了十公分,即使是羅德裡格斯爵士這樣的強者,也要砍劈幾十次才能破壞一個能夠通過的缺口。如果換成李維和獅鷲騎士們,恐怕至少需要十分鐘才能破門而出。

    李維沒有十分鐘,李維連半分鐘的時間都沒有。

    「獅鷲領主,萬歲!」整齊的怒吼聲從李維的身後和左右兩側響起,獅鷲騎士們突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氣勢,一個個揮動雙手大劍向前猛衝,他們的動作太過莽撞,以至於楔形戰陣都轟然解體。恐怖堡獄卒們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重型連枷揮動的嗚嗚聲懾人心魄,足足十公斤的鐵球帶著可怕的旋轉力量,向著獅鷲騎士們迎面砸去。

    他們並沒有認為這樣的進攻會得到什麼戰果,但是絕對可以阻擋住獅鷲騎士的五月進攻。對於恐怖堡獄卒來說,能夠把李維和他手下的獅鷲騎士們阻擋到鐵閘門落下,就是最大的勝利,至於剿滅這些人,就不是區區一百多名獄卒可以做到的了。

    讓恐怖堡獄卒們又驚又喜的是,原本只是阻礙的攻擊,卻起到了讓人吃驚的效果,重型連枷的攻擊幾乎無一落空。可怕的金屬摩擦聲和骨骼斷裂的聲音先後響起,好幾名獅鷲騎士都被鐵球砸頭部,不只是頭盔塌陷下去,有的人甚至連眼球都給打得迸射出來。

    恐怖堡獄卒的驚喜一共持續了不到一次心跳的間隔,獅鷲騎士們沒有躲閃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以傷換死,用自己的生命為李維換來一條血路。他們的雙手大劍上面綻放出翠綠色的光芒,那一刻簡直猶如天華一般燦爛。

    「這是什麼……」一柄雙手大劍削掉了說話的那名恐怖堡獄卒的半個腦袋

    「燃燒鬥氣!快……」另一名獄卒的警告也沒有說完,就被一劍從肩膀一直劈到肋下,

    只是這一次猛烈交鋒,就有足足二十多名恐怖堡獄卒慘叫著倒地死去,獅鷲騎士們做到了剛剛好幾分鐘都沒能做到的戰果,不過他們的損失也同樣可怕,至少有五名獅鷲騎士在砍出致命一擊之後倒在地上,因為他們為同伴擋下了獄卒的攻擊,生命早已全部耗竭。

    「不!」李維驚訝的叫喊起來,「你們想要做什麼?防禦啊!快防禦!」

    沒有一名獅鷲騎士聽從命令,「獅鷲領主萬歲!」吼聲又一次響起,人數雖少了一些,但是那種慘烈的氣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隨後雙手大劍和重型連枷又一次交錯而過,這次倒下的恐怖堡獄卒只有十七八個,因為好幾名獅鷲騎士在初次交鋒的時候就受了重傷,倒下的獅鷲騎士則有名之多。

    李維身邊的獅鷲騎士銳減為十二人,而恐怖堡獄卒還足足有十多名,戰鬥力對比實際上比剛才更為惡劣,然而當獅鷲騎士們繼續舉著雙手大劍前進的時候,那些恐怖堡獄卒卻第一次開始後退,而且轉眼間有序的後退就變成了潰逃,他們驚惶的嘶吼著,像一群被打敗的野獸一樣,狼狽不堪的四散奔逃,甚至為了減輕負擔,連手的盾牌和連枷都拋棄了,看樣如果不是身上的黑鐵環甲沒法快速脫下,他們連這件裝備都不準備留下。

    眼看著剛剛還凶悍無比的恐怖堡獄卒四散奔逃,李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他隨後就看到了另一個迫在眉睫的危機,絞盤和鐵鏈的摩擦聲越來越響,沉重的鐵閘門正在從空迅速落下。

    「召喚,巨型地元素!」李維的聲音急促的響起。

    鐵閘門轟然落下的同時,幾道土黃色的光環閃過,隨後幾隻身高五米的巨型地元素出現在灰燼堡壘的下方,粗如廊柱的手臂同時伸出,將鐵閘門硬是托在了半空。

    「成功了,獅鷲騎士們,我們離開這裡。」李維忍住心的悲傷,大聲呼喊起來。然而那些獅鷲騎士的腳步卻一動不動,他們留在了鐵閘門的另一側,同時開始檢查著自己的武器。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不走?」李維焦急的呼喊著,然而除了為首的十字軍劍士回過頭來之外,其餘獅鷲騎士們都面朝著王宮廣場並肩而立,將灰燼堡壘的大門牢牢封死。

    「李維.史頓城主大人,您快走,我們沒有戰馬,只能拖慢您的速度,所以必須留下斷後!」那名十字軍劍士低聲解釋,然後向著李維叩胸施禮,「很高興可以為您而戰,從難民營地一路走來,您沒有辜負一位真正騎士的稱號。」

    李維認出那是最早跟隨他的那名十字軍劍士,他狠狠的搖著腦袋。「不行,我們一同走進這座大門,也要一起走出去!」

    「請您快走!城主大人,不要讓我們白白犧牲!」十字軍劍士說著,然後對身邊的巨型地元素說,「你們馬上離開,放下鐵閘門!」

    這些巨型地元素除了李維的命令之外不聽任何指揮,然而十字軍劍士的話音一落,它們面孔上的灰藍色水晶眼睛閃爍了一下,隨後同時融入地下。鐵閘門失去了支撐,立刻轟然落下。隨後那名十字軍劍士手的雙手大劍揮出一道翠綠色的劍光,將鐵閘門上方的鎖鏈砍斷,這樣一來,即使是絞盤也失去了作用,重達二十噸的鐵閘門把灰燼堡壘通往外面的道路牢牢阻擋住了。

    不過這一次,被這道鐵閘門阻擋的卻成了那些從王宮廣場上撲來的追兵。

    「城主大人,保重!」這是獅鷲騎士們發出的最後道別,隨後北境黑魘發出一聲長嘶,沿著菲爾梅耶的街道疾馳而去。

    李維在馬上努力回頭張望,看到從王宮廣場的方向,出現了無數士兵,他們向著獅鷲騎士們蜂擁而上。接著是刀劍交鳴聲、金屬碰撞聲和受傷者淒厲的慘叫聲,熟悉的「獅鷲領主萬歲」的叫喊聲洪亮無比,北境黑魘蹄聲如雷,迅速遠去,直到一切全都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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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27:29 |只看該作者
157、殘酷陽謀,致命陷阱(上)

    蒼白的陽光從密佈天空的鈉灰色陰霾之透下,北風颼颼呼嘯而過,宛如從永夜國度吹來的冰冷氣息。王都菲爾梅耶的大街小巷的行人出奇稀少,偶爾有人經過也是腳步匆匆,久未清掃的陰暗角落裡面佈滿落葉和其他垃圾。鐘聲回盪不休,讓整座城市彷彿都沉浸在一片淒涼的氣氛當中。

    強種大公勞爾,亞當斯獨自佇立在府邸的天台上,只有一尊古老的石雕勇士陪伴身側。他的身體挺得筆直,任憑寒風激烈的吹拂著花白的頭髮,雙眼一動不動的凝望著王宮方向的天空,彷彿目光可以穿透距離的阻隔,看到在那裡發生的一切。

    當標誌著國王陛下駕崩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勞爾大公的心臟不由自主的一陣緊縮,眉宇之間露出一陣痛苦的神色,隨後發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王兄,如果你不是那麼狂妄自信,想必我這一次不會有任何機會吧?可惜……」他喃喃自語著,似乎像是在對某個存在為自己做出辯解,「這個王國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聲音,你已經失敗了,就不要繼續留戀在那把黃金寶座上面了,記住吧,是那把椅所代表的權勢殺了你,可不是我這個一直仰望著你的背影的弟弟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殘劍爵士阿爾阿迪爾快步從樓梯口走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惶恐不安的神色。他帶來的顯然不是好消息」看著勞爾大公默默佇立的背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勞爾大公手扶著身邊的石雕緩緩轉身,動作遲緩一如他扮演的衰弱老人,「阿爾,阿迪爾爵士,鐘聲響起,我盤算著你也應該到了。」隨後他看到了殘劍爵士臉上的惶恐,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麼,計劃出了什麼意外嗎?難道……我那位王兄……沒有死?」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雖然勞爾大公極力鎮定,但是一絲驚恐依然從語尾的顫音之流露出來。

    亞瑟十二世雖然對勞爾大公的背叛行為容忍了一次,但是絕不代表他還能容忍第二次,實際上就是龍王所謂的容忍,也是要把勞爾大公手的權力全部錄奪作為前提的。如果不是勞爾大公早已買通王都守衛軍,恐怕阿爾,阿迪爾等大公府邸衛隊都會被斬盡殺絕。預感到自己的計劃出現意外,頓時讓勞爾大公感到一股寒流直透心底。

    「不,國王陛下……已經按計劃駕崩了。」阿爾阿迪爾的聲音顯得有些艱澀」畢竟他現在述說的是弒君的事情」「但是……原本應該被當做替罪羊的獅鷲領主李維史頓爵大人衝破了王都貴族、恐怖堡獄卒和王都守衛軍的重重阻攔,已經從北門離開了菲爾梅耶!」

    「該死!怎麼會這樣?」勞爾大公並沒有因為國王的死訊而稍感安慰,反而更加怒火燒起來,他按在石雕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一聲不易察覺的破裂聲響起,原本就已經嚴重風化錄蝕的石雕勇士從腰部斷裂開來,上半身滾落在天台上。「他是怎麼從暗影……哦,那些刺客手逃脫的?而且埃德溫,裡維斯侯爵幹什麼去了?他不是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一定可以解決掉獅鷲領主這個麻煩嗎?」

    阿把阿迪爾爵士用殘缺的右手擦了擦額角沁出的冷汗,「錄皮侯爺丟了一條胳膊,現在正在光耀神殿接受治存。不過他的傷口上面附著天華巔峰的鬥氣力量,即使是樞機主教伊諾起……,塞巴斯塔閣下親自出手,恐怕也沒辦法恢復如初。」

    「是誰傷了他?」勞爾大公有些難以置信的同。

    「獅鷲領主的劍術教師,羅德裡格斯爵士。」

    「裡維斯侯爵難道是和羅德裡格斯爵士單打獨鬥嗎?歐西裡斯侯爵去了哪裡?如果是他去追李維的話,獅鷲領主根本沒有可能離開王宮。」

    「不,不,歐西裡斯侯爵當時和裡維斯侯爵在一起,他們聯手對付羅德裡格斯爵士一個人,並且殺死了他」但是代價是裡維斯侯爵的一條胳膊,以及歐西裡斯侯爵的傷勢再度惡化。」殘劍爵士一面回答,一面對自己當初曾經向那位強大的持劍伯爵提出挑戰而後怕不已。即使是天騎士受傷未癒」能夠在兩名持劍伯爵的夾攻下還重創其一人,羅德裡格斯爵士的實力也堪稱超一流了。

    「大公閣下……」殘劍爵士的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他雖然是立場堅定的站在勞爾大公一方,但是對於李緱史頓的觀感卻並不差,甚至對於他的善喜和正直頗為欣賞。「李維爵大人堪稱一位真正的騎士,又受到風暴神殿和大地神殿的支持,現在王國面臨的重重災難遠未結束,如果能夠把他爭取過來的話……」

    「沒有可能的。」勞爾大公哼了一聲,打斷了阿爾阿迪爾爵士的勸說,「李縫史頓絕對不會同意我們的做法,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些計劃的主謀是我們,我敢斷定,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拔劍相向!」

    「但是……大公閣下,您原本不是和獅鷲領主的關係還算不錯嗎?」阿爾,阿迪爾爵士固執己見的說,「而且還有您的女兒弗萊希爾小姐的那層關係,即便您和李維大人在某些事情上面存在爭執,但是比起能夠爭取到北境守護者的支持來說,一些必要退讓難道不是可以付出的代價嗎?」

    「我和李維史頓之間不存在爭執和退讓,他要的是正義,我要的是權力,我可以讓出部分權力給他,哪怕是很大一部分也在所不惜,但是正叉……不能打折。」勞爾大公表情猶如石雕一般嚴峻,然而眼神卻流露出些許落寞」「弒君者永遠沒辦法讓一名真正的騎士成為他的手下,李維,史頓如此,歐西裡斯也是一樣……惟一的區別在於,前者對於我們的計劃小子已經知道了很多,而後者還蒙在鼓裡。」

    「也就是說,和獅鷲領主之間的對抗不可避兔……阿爾,阿油爾輕聲問。

    「對抗,或者說是一場爭鬥……「……」勞爾大公默默點頭,「恐怕正是這樣。」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阿爾阿迪爾爵士,你去集閤府邸衛隊」準備前往王宮,我們現在要把我的那個小外甥推上國王的寶座,順便把權力接掌過來。

    殘劍爵士點了點頭,「遵命,大公閣下。」他轉身剛要走下天台,突然眼神一動,完好無損的左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藏在哪裡?」

    「是我。」回答的聲音出人意料的屬於女性」隨後從陰影之走出了一位侍女打扮的年輕女子。阿迪爾爵士的長劍鏗然出鞘」鋒利的劍刃筆直的指向女的胸口。然而那名女卻顯得從容自若,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長劍,臉上帶著輕淺的笑意,向勞爾大公走了過來。

    阿把阿迪爾爵士獨眼利芒一閃,他的心性並不算惡毒殘忍,但是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對於勞爾大公的忠心讓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向著婦孺揮出長劍。而看到那名侍女的異常表現之後,殘劍爵士沒有絲毫猶豫,箭步向前,用力揮出一道亮如閃電的劍光。

    那名侍女看上去皮膚白皙、容貌姣美、身材勻稱修長,一頭細密潤澤的長髮在她頸後如同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堪稱一位迷人的尤物。如果她真的像外表那樣柔弱的話,必然會在殘劍爵士的凌厲砍劈下倒地身亡」阿爾,阿迪爾爵士絕不認為會這麼順利,然而令他心猛烈震動的是,那名侍女舉起手的木製托盤,輕而易舉的擋下了這迅猛的一劍。

    強大的反震力傳來,阿爾,阿迪爾爵士險些握不住劍柄,這讓殘劍爵士心驚駭不已。他剛剛的那一劍雖然沒有施展出全部鬥氣力量,不過換做是實力一般的稱號騎士都未必能夠接的下來。而這個看上去纖纖弱質的侍女卻輕描淡寫的擋住,看樣尚有餘力反攻,那絕對不是柔弱女性的纖細身體所能發出的力量」那絕對不屬於自然範疇!

    不過阿爾阿迪爾爵士身經百戰,自然不會因為心的驚駭而輕易放棄」他輕快的後退兩步,隨後長劍亮起鬥氣光芒,身體也像是獵豹一樣弓了起來。侍女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伸出皮膚白皙柔毛、指甲上還塗著紅色蔻丹的右手,不過那抹笑容依舊沒有從嘴角消失,反而顯得更為妖艷魅惑。

    「阿迪爾爵士,停手吧,這個女人不是敵人,而是我們的盟友。」勞爾大公突然發話說,表情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你的任務是集閤府邸裡面的衛隊,然後在庭院裡面等我下來,現在就去,馬上。」

    「大公閣下,那您的安全怎麼辦?」阿家……,阿迪爾爵士有些遲疑的問,不過還是服從命令,將長劍收回劍鞘。「那麼大公閣下……,…請多加小心。」他最後帶有警告意味的看了那名奇怪的侍女一眼,隨後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這個醜陋的傢伙實力還不錯,勞爾,亞當斯。」看著殘劍爵士離開,那名侍女秀美的眸裡面突然燃燒起兩團詭異的血焰。她丟下已經斷裂成兩半的托盤,看著手心那道細如髮絲的血痕,從潤澤的雙唇間吐出了帶有濃烈殺意的誇獎。「不過你選擇手下的品味還真是有問題呢,我剛才在下面看了一下你的那支衛隊,其一多半的傢伙即使是在深淵地獄裡面,也堪稱鼻一等的醜八怪哦。」「阿爾,阿迪爾爵士的確相貌不佳,不過你到這裡來找我,肯定不是為了專程評價我手下一名侍衛隊長模樣是否俊俏的吧?」勞爾大公瞇起眼睛說,「我們彼此已經交談了好幾次,但是我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好姑娘的名字可沒有那麼容易讓人知道。一上來就問女性的名字,強種大公,你的這種習慣可是要不得的喲。」侍女輕描淡寫的將問題岔了過去」「這次我來,是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畢竟你和我們簽訂了盟約,算得上是盟友哦。」

    「多謝你的提醒,不然我恐怕真的忘了。」勞爾大公的口氣裡面含有些許憤懣,「那麼我的忠實盟友高階魅魔女士將會把什麼樣的事情告訴我呢?」

    「事情有好有壞,你想要先聽哪一個。」那名偽裝成侍女的魅魔的態度顯得從容不迫,然後沒等勞爾大公作出回答,就自己微笑著說:「算了,反正兩件事情之間存在關聯,就一起說出來好了。暗影刺客們成功的刺殺了亞瑟十二世,那傢伙被割開喉嚨的時候,表情據說十分有趣呢。」

    「王兄……的表情,很有趣?」勞爾大公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兩下,雖然龍王是他登上權力巔峰的最大絆腳石,必須搬開」然而聽著魅魔用這樣輕蔑的口氣調笑」他依然感到了一陣難以遏制的憤怒。「這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當然是好消息。」魅魔淺笑著回答,「壞消息嘛,就是似乎有人在其作梗,暗影刺客在刺殺亞瑟十二世之後,就立刻返回了,所以可能有個你不願意看到的人活了下來。」

    「李維史頓,你的運氣可真好!」勞爾大公幾乎忍不住要咆哮起來,不過他十分清楚現在的局勢」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空氣,強自按捺下心的怒火。「這麼說,那些暗影刺客根本沒有動手,就讓李維史頓順順利利的從國王寢宮裡面逃走了嗎?」

    「暗影刺客直屬於惡魔領主,他們的行為本來就不是我們所能夠控制的。」魅魔聳了聳肩」微笑的表情下面滿是冷漠無情的味道:「惡魔領主的指令是讓他們殺掉亞瑟十二世,他們也很好地完成了,至於是否順便殺掉李維史頓,完全由這些傢伙自己做主。」

    勞爾大公狠狠的瞪了魅魔一眼,「這可和我們事前的約定並不一樣。李維史頓必須死!既然那些暗影刺客沒*在王宮裡面完成任務,那麼就派出他們去專程老一趟,刺殺李維,史頓。」

    「那可要說抱歉了,強種大公。」魅魔聳了聳肩,態度很沒誠意的道了個歉」然後口氣乾脆的回絕說,「派出暗影刺客去刺殺李維史頓」這是不可能的。」

    「什麼?你說不可能?」勞爾大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惡魔領主手最為鋒利的匕首,也會在區區一個毛頭小面前折損鋒刃嗎?」

    「沒有人躲得開暗影刺客的刺殺,即使是當年亞瑟王的圓桌騎士,也在無聲之刃下隕落數人!」魅魔挑起線條姣好的眉毛,冷笑著回答說,「李縫史頓也不會例外。」

    「既然可以做到,那麼為什麼惡魔要拒絕盟友的提議,寧可違背之前的約定,也不去彌補這個錯誤呢?」勞爾大公口氣輕蔑的問,「也難怪,獅鷲領主在北境、昆士蘭城和聖白石堡都狠狠挫敗過你們,死在他手的惡魔成千上萬,連克萊努斯將軍和伊弗裡特侯爵這樣的強者都殞命在他的劍下,你們很有理由去畏懼他的威嚴。」

    「別拿那兩個蠢貨舉例!他們輸給了區區人類,令所有惡魔都感到名譽受損!」魅魔發出了一聲凌厲的尖叫,看著勞爾大公的雙眼裡面跳躍起憤怒的血焰,「惡魔不怕任何對手,獅鷲領主算不上什麼,難道他比當年亞瑟王的圓桌騎士還強嗎?只要暗影刺客動手,他根本別想保住自己的腦袋!」

    「成功了,這個胸大無腦的惡魔妞已經被激怒了。」勞爾大公心想,嘴角微微露出狡猾的笑容,然而下一刻,魅魔的話就把他的微笑凍結在臉上。

    魅魔很快壓下了大半怒意,口氣變得緩和下來:「但是暗影刺客不能出動,只有惡魔領主才有資格命令他們,而負責指揮這次行動的三位惡魔大公之一,地獄晨星塞撈法爾娜閣下已經明確表示,暗影刺客不會再次出手。」提到那名惡魔大公的名字時,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畏懼,剩下的憤怒也因此而煙消雲散。

    「總之,獅鷲領主現在是你自己的問題了,勞爾亞當斯。」魅魔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宣佈說。

    「為什麼?為什麼那位惡魔大公要這樣做?」

    「那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勞爾亞當斯。」魅魔冷冷的拒絕說,

    「塞枷法爾娜大公這樣做自然有她的理由,但是你無權質問。」

    「這就是你們身為盟友的態度嗎?」勞爾大公表情憤怒的低吼起來,如果光看表情,很容易認為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而實際上他心的憤怒還不到表現出來的一半,而另一半則是難以掩飾的冰冷戰慄感。

    「李維史頓會對我們的計劃小造成巨大的破壞,他必須死,必須死!而且你們曾經對我許諾過一定會殺死他!」

    「沒錯,我們許過諾,但是現在這個許諾取消了。」魅魔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勞爾大公的表情,「如果你實在很介意的話,那麼要不要也把我們之間的盟約一同取消呢?」看著勞爾大公的憤怒表情變得僵硬起來,魅魔發出了一串柔媚清脆的笑聲,「看來你並不願意取消盟約啊。」她用挪揄的口氣指出,「你很需要來自惡魔的幫助,對不對?」

    「當……當然……」勞爾大公咬著牙,艱難的吐出了他的回答,「需要,我需要………,你們這些盟友的幫助。好吧,既然如此,李維史頓這個問題就由我來解決,你們只要完成其他承諾就可以了。」

    「三位惡魔大公正在重新商討與你結盟的利弊,勞爾,亞當斯。」

    魅魔的得意笑容越來越大,最後連嘴角都為之開裂,露出了鋒利的細碎白牙和可怖的猩紅牙齜,額頭左右的皮膚也在同一時間裂開,從下面生長出一對細白的尖角。

    眨眼之後,那種極富鏽惑力的美貌一下從她的身上褪去,留下的完全是那種高階惡魔的恐怖感,「你這個盟友的價值,未必有你自己想像的那麼高昂,好好珍惜目前的時光吧,勞爾亞當斯,然後再想一想,你要用什麼東西來換取永恆的生命?」

    巨大的蝙蝠翅膀從魅魔身後展開,托著她向天空飛去,尖利的笑聲在勞爾大公府邸的上空回盪著,讓不少人都忍不住抬頭張望,然而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雖然嘴上說著要重新考慮盟約的威脅,但是惡魔一方畢竟還需要勞爾大公這個盟友,所以魅魔在表達出輕蔑的態度之後,還是小心謹慎的使用了隱身術之後,才離開府邸的天台。

    「怎麼會……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魅魔的身影剛剛消失,勞爾大公臉上冷靜的面具就完全崩潰,他急促的在天台上踱了幾步,然後飛起一腳,將身邊的一尊沉重的石雕人像凌空踢飛,一直落到天台之下,同時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這些該死的惡魔,這些背信棄義的傢伙!我一定要「…………一定要……」

    一陣劇烈的嗆咳突然襲來,打斷了他剩下的自言自語,這陣咳嗽來的是如此猛烈,以至於讓勞爾大公深深的彎下腰去,臉上浮現起一層病態的嫣紅。直到幾分鐘之後,他才停了下來,一面喘息著,一面用手擦去了嘴角流下的絲絲鮮血。

    「時間,諸神該死,我需要時間。」勞爾大公嘟囔著,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或許我真的做錯了呢,王兄,那把位真的不好坐,讓你能夠這麼輕鬆的步入永夜國度,而我則要為你抗下這一副重擔。」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隨著腳步繼續向下而漸漸消失,大公府邸的天台又一次恢復了平靜,只有巍然佇立的古老石雕人像無神的雙眼依然注視著一切,包括所有的罪惡與陰謀.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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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7 20:27:52 |只看該作者
158、殘酷陽謀,致命陷阱(中)

    李維.史頓孤獨的老在一條狹窄崎嶇的林間小路上,似乎不知道剛剛降了一場薄雪,腳下的道路濕滑泥濘不堪,而且還遍佈石塊和樹根;道邊密密生長著灌木叢,更後面一些是無數高大的櫟樹和橡樹,猶如參天巨人一般挺立著身軀,黑色的荊棘盤繞在樹幹上,遠遠看去好像是無數條猙獰黑蛇。

    天色漆黑如夜,不過李維卻知道現在的時間是正午,他並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知道的,然而這個念頭始終縈繞不去。厚厚的烏雲壓在頭頂,空氣之充滿濕冷到水汽,簡直令人呼吸都感到極為不暢,李維腳步踉蹌的繼續向前,他的頭腦似乎不很清醒,思想始終沒法集起來,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麼地方,到那裡又有什麼事情。

    實際上,李維就連自己究竟是否處於一場夢境之都不清楚。他只是隱約記得,自己曾經從一場災難之脫身,然後……然後……

    「李維.史頓,你還在迷茫什麼?」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細小的聲音,輕如囈語。

    「我……我應該怎麼辦?」李維有些茫然的反問說。

    「當然是復仇,你完全有力量復仇。」那個聲音繼續說,「你是北境守護者,擁有指揮駐守冰壁長城的數千軍隊的權力;你是城堡之心的所有者,擁有數不清的強大煉金兵種:你在西風郡和獸人王簽訂了盟約只要打開方便之門,他手下的上萬獸人也能夠為你所用。你只需動動手指,就能夠讓那些貪婪無恥的王都貴族嘗嘗失去一切的痛苦滋味,就能夠……」

    「夠了!」李維拼盡全力才遏制住那個聲音在他心勾起的聯想,復仇的滋味太過甜美,哪怕只是在幻象之,也讓他忍不住咬緊牙關。「住口,不管你是誰,讓我自己安靜一會!」他對那個聲音叫喊著。

    那個聲音發出了一陣輕笑隨後消失了。

    天空的雲層滾過一陣電閃雷鳴,暴風雨就要來了。李維茫然的看向前方,借助閃電的光芒,他能夠看到腳下的小路蜿蜒著向森林深處伸展,看不到盡頭,道路兩旁是黝黑高聳的樹牆,周圍是一片茫茫的黑暗。灌木叢向他伸出蒼白的手臂拉扯著他的披風李維感覺自己正在充滿恐怖的無底深淵艱難跋涉,空氣彷彿停止了流動,那股煩悶感使他心裡忍不住產生瀕臨絕境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可怕的、想要毀滅一切的煩躁。

    一聲霹靂在頭上炸響,閃電又一次把大地照的通明透亮,李維看到一個披著黑色連帽斗篷的身影十分突兀的出現在前方。他騎著一匹瘦骨嶙峋的戰馬,靜靜佇立著一把雙手巨劍背在身後,只有用亞麻布條纏著的劍柄斜出肩頭。

    李維努力想要看清這名騎者的面孔,但是天色太暗,騎者的兜帽又壓得很低,只能勉強看清他身上穿著斑駁破碎的古舊鎧甲騎者和他那匹戰馬身上都縈繞著灰白的霧氣,看上去宛如一個黑色的幽靈一般。

    「李維.史頓,停步,不要繼續向前。」那個人開口,聲音像是狂風呼嘯,嚴厲而又隱隱帶著一絲關心。

    「你是鄲」那個人沒有回答靜謐籠罩在周圍,李維甚至可以聽到不遠處小溪潺潺流水的聲音,林間迴響著嗚咽的風聲一隻不知名的野獸輕巧的踩過覆蓋落葉的濕軟地面,四周雖然被毫無光亮的黑暗所籠罩但是李維卻很反常的感到了一陣安詳。

    「史頓騎士大人,是你嗎?」李維突然用肯定的語氣發問。

    那個人依然沉默,只是抓著馬韁的手微微抬了一下,似乎想要去摸什麼東西,卻又強行忍住了。

    「我在北門前等了你很久,史頓騎士大人……」李維嘶啞著聲音繼續述說,「但是一直沒有看到你的身影,直到王都守衛軍越聚越多,而且灰燼騎士團也趕到附近,我才和休斯男爵一同離開。」

    「我知道,但我沒法出來。」那個人終於開口回答,同時也變回了李維所熟悉的嗓音,他一面說,一面伸手掀開兜帽。恰好這時一道閃電劃空而過,耀眼的電光將黑暗驅散,讓眼前的一切景物都纖毫畢現。

    李維發出了一聲訝異的驚呼,他的目光一下呆滯了,連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獅鷲領主極力克制著,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牙齒深深陷入了下唇間,才算是勉力壓抑住那股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恐慌。

    「您的……頭?」史頓騎士的兜帽底下是一團濃重的黑色霧氣,隱隱似乎組成了五官的虛影,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哀傷的微笑,霧氣組成的眼睛裡面似乎有著幽綠的火焰在燃燒著。

    李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眸之閃過凌厲的光芒,一股從未有過的狂怒讓他的頭髮都聳立起來,在那一瞬間,除了復仇兩個字之外,年輕的獅鷲領主腦海之沒有留下任何東西。「是誰?」他的聲音輕得嚇人,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其凍結了一簇火焰一般,蘊藏看頻臨崩潰的冰山一般的刻骨仇恨。」歐西裡斯?還是裡維斯?」

    「我已經死了很久,死在惡魔大軍的圍攻之,李維,你忘記了嗎?」史頓騎士的聲音依然平靜如常,讓李維被怒火灼燒的心境漸漸平和下來,「沒有人能夠把死人再殺一次,如果我不是還不放心你的安危,永眠對我來說反而是一種救贖。所以你不必因為我而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這談不上仇恨。」

    「是天騎士?對嗎?史頓大人?」

    李維這連續三聲詢問實際上已經是肯定的口氣」這讓史頓騎士露出了半是欣慰半是尷尬的笑容,「看來憤怒和仇恨沒有沖昏你的頭腦,李維。」他終於抬起手來,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煙霧組成的下巴,「這讓我感到很欣慰,我把腦袋借貸給了歐西裡斯侯爵,讓他不至於成為那些陰謀的下一個目標,順便要了錄皮侯爺的一條胳膊當利息。李維,這可全部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可不能為此去找歐西裡斯侯爵算賬哦。」

    「我不怕與歐西裡斯侯爵對抗,哪怕他是大名鼎鼎的天騎士也一樣。」李維口氣堅定的說,「他或許沒有參與陰謀,但是如果沒有他橫加阻攔,您和獅鷲騎士們都不會犧牲,他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恪盡職守的人是不應該被責怪的。」史頓騎士溫和的解釋說,「當時我和歐西裡斯侯爵同時進入國王寢宮」那裡除了你和瀕死的國王陛下之外空無一人」而你的長劍出鞘,劍鋒染血,如果換成是別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也不會認為你沒有嫌疑吧?」「刺殺國王陛下的是暗影刺客。」李維有些煩躁的低吼著。

    「我能夠相信你,但是歐西裡斯侯爵能相信你嗎?」史頓騎士說,「而且在天騎士的心目,他只是想把你留下來,你並不是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我有那個機會嗎?」

    「你沒有。」史頓騎士搖搖頭」「但是這一點,歐西裡斯侯爵同樣不知情。」

    「不知情是逃脫懲罰的理由嗎?」另一個聲音從李維的腳下響起,李維驚訝的低下頭去,發現不知何時,在他的腳邊已經多了一條影子。

    影子隨後蠖動著站了起來」扁平的身體鼓脹起來,同時身上的色彩也逐漸鮮明起來,當變化最終停止的時候,李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史頓……大山」毫無疑問,站在他面前的同樣是一位史頓騎士,不過比起身披黑色斗篷、騎乘骷髏駿馬的那位,這位史頓騎士顯得十分狼狽,他的披風只剩下肩下些許殘餘,鎧甲上面佈滿劍痕」乾涸的黑色血跡將胸口的獅鷲玟章遮擋住一大半……而且他的臉……,李維簡直不敢直視那張浮腫蒼白的面孔,一道淒厲的傷口幾乎將他的脖完全割斷」只留下些許皮膚和肌腱相連!

    「看看我的樣子,李維!」從影變化而來的史頓騎士厲聲說,鮮血正在從他的眼眶之流淌而下,宛如紅色淚水,「答應我,為我復仇!復仇!」

    「不,沒有仇恨,只有寬恕。」第一位史頓騎士的聲音依舊溫和,「李維,你必須控制你的憤怒,憤怒是咆哮的獅,仇恨是燎原的烈火,你必須與內心深處的獅和烈火戰鬥,不要讓它們毀了你所珍愛的一切。」「那些背叛王國的傢伙必將得到應有的懲罰!」影子變成的史頓騎士鏗鏘有力的說。「復仇的正義沒有人能夠加以否認和阻止!」

    「沒錯,但是切勿因此殃及無辜。」第一位史頓騎士說,「陰謀的策劃者不可饒恕,但是由於恐懼而脅從的人則可以寬恕。」

    「懦夫!」影子變成的史頓騎士惡狠狠的說,「哈,冒牌貨,我能夠從你的眼睛裡面看出來你的恐懼,你在恐懼什麼?藏在菲爾梅耶高牆壁壘後面的那些軟弱的傢伙嗎?」

    「唯有恐懼,方能勇敢。失去了恐懼的人身上沒有勇敢,只有五月。」第一位史頓騎士微笑著回答」「王都城牆後面的只有一小撮人類的叛徒,而絕大多數人都是王國的民。」「我應該怎麼做?」李維感覺兩位史頓騎士的話都有其道理,雖然影變成的那位史頓騎士的建議更加符合他渴望復仇的心情,但是他卻隱隱感覺出第一個出現的才是真正的史頓騎士。

    「你要復仇!亞瑟王國的高層已然腐朽,到處都是惡毒貴族,無能重臣和無恥叛徒,他們是王國身體上的污垢,他們是染了病的腐爛瘡疤!城堡之心選擇了你,就是選擇了一位真正的國王!」影變成的史頓騎士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吼聲宛如驚雷滾滾,震撼天空和大地。

    「你要用鋼鐵割除腐瘡」你要用烈火燒盡污垢,王國的傷病將在鐵和火之得到淨化!然後,黃金王座將會坐上一位真正的國王!」

    「你要始終走在真正的騎士道路上,不偏不倚,恪守箴言。」第一位史頓騎士說,音調並不特別高昂,但是影的咆哮卻怎麼都沒法壓下他的聲音,「李維,你還記得騎士*言的內容嗎?」

    「當然……」李維有些迷茫的回應著「掃除黑暗,憐憫弱小,無所恐懼!」這句話像是閃電劃過蒼茫夜色,從他的心洗去了迷茫,讓他的眼睛重新恢復了明亮,「我知道了,史頓大人我知道應該怎麼去做了!」

    「你的決定我的道路。」第一位史頓騎士微笑著回應,「過去如此,現在依然。」

    「不!」怒吼聲從身後響起,影子變成的史頓騎士又重新變成了陰影,不過這一次他的體型變得異常巨大,身體一直高過了最高的櫟樹。「你該選擇的是我!」巨大黑影頭顱的部分亮起兩團血紅的火焰,隨後陰影伸出巨大的手臂,向著李維.史頓抓了過來每根手指都粗如樹幹。

    「想都別想。」史頓騎士說,星辰鐵巨劍鏗然出鞘,暗沉如無星之夜的天譴鬥氣光芒在劍刃上燃燒起來。「李維少爺,你該回去了,這裡交給我快走,快啊!」

    當星辰鐵和黑影衝殺到一起的時候,李維聽到了自己發自心底的一聲怒吼,「絕不!我們並肩戰鬥!」

    這句話宛如利刃一般切開了黑暗的世界,黑影子淒厲的吼叫著,而史頓騎士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隨後一切都消失無蹤,李維.史頓申吟著睜開眼睛,鼻子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火光映紅的帳篷穹頂還有一張秀美而憔悴的面容。

    李維定了定神,才想起來這張臉的主人「休斯……」他輕聲說,聲音嘶啞破碎得令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李維爵大人,您終於醒了。」休斯男爵驚喜的說,然後那張臉從李維面前迅速消失,很快又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還多了幾個熟悉的面孔。李維認出其有慈祥而蒼老的迪什先生、滑稽的小精怪首領四兒、相貌粗野的德拉鞏遜,還有遠遠比他更加粗野好幾倍的獸人首領壯豬。

    「這裡是……什麼地方?」李維問。

    「安全的地方。」迪什先生回答,同時召喚出一團治癒術的白光,籠罩在李維身上。「您昏迷了三天三夜,李維少爺。」他拿著一個白瓷杯送到李維嘴邊,杯裡裝著大半杯熱氣騰騰的綠色液體,「喝了它,這是魔草精粹,能夠快速補充您的體力。」

    李維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立刻充斥口腔,簡直連舌頭都麻痺掉了,讓他的表情變得極為糾結。「好苦……」

    「亞漢有一句話,好的藥必須夠苦才能治病。」迪什先生表情嚴肅的說,不過李維似乎從他眼睛裡面找到了一絲笑意,不過一閃而逝,讓人簡直以為走出現了錯覺。

    李維咬著牙將那杯東西一飲而盡,由於嗓乾渴得要命,似乎喝起來沒有那麼苦了。當他放下杯之後,感覺眩暈和虛弱都正在逐漸離開身體,於是用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腓特烈管家,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面,王都的局勢發生了什麼變化?」

    老管家微微沉吟了一下,「李維少爺,局勢變得非常複雜,就在您回來的當天,菲爾梅耶匆匆舉行了亞瑟十二世的葬禮和新王的登基典禮,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新的國王,亞瑟十三世肯?亞當斯陛下。」

    「是一個斷奶沒多久的國王吧?」德拉鞏遜露出了肉食獸所特有的猙獰笑容。「聽說他連黃金王座都爬不上去,還是被他媽媽一哦,尊敬的太后陛下抱到上面去的。」

    「然後是昨天下午,弗萊希爾小姐派大烏鴉送來消息,聖白石堡那邊也出了事。」迪什先生繼續說,「死神騎士團在第一分團長唬眼勳爵托馬德7央森的率領下,手持國王諭令接管了那裡的軍隊。」

    李維皺緊眉頭思考著,「安斯艾爾伯爵不應該那麼輕易就交出軍隊的指揮權,除非……」想到劍舞者和強種大公之間的關係,李維不禁沉默了起來,眉宇之間聚集起一團陰霾。

    「不是您想像的那樣,李維少爺。」迪什先生搖了搖頭說,「安斯艾爾伯爵沒有和勞爾大公他們同流合污,但是光耀神殿的聖光騎士打開了聖白石堡的大門,幾名鐵衛騎士和灰燼騎士團全都表示服從國王諭令。安斯艾爾伯爵沒有辦法,只好要求以神前決鬥的方式,決定聖白石堡軍隊指揮權的最終歸屬,可惜他沒能擋得住托馬德?央森的猛攻。」

    李維驚訝得幾乎忘了呼吸,他愣愣的看著迪什先生的嘴巴一張一合,臉上的表情彷彿難以理解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話,「等一下,腓特烈管家,你的意思是說,安斯艾爾伯爵他……」

    「李維少爺,很遺憾。」迪什先生垂下目光,火塘裡的紅光在他臉上映出哀傷的陰影」「神前決鬥通常只會有一個人活下來,安斯艾爾伯爵走得十分英勇。」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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