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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慎獨行】城堡之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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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1:14 |只看該作者
189、魔軍集結,最後防線(中)

    一片死寂的陰影無聲無息的席捲過誓約河的西岸,看上去簡直像是黑色潮水一般。這股潮水由數百匹戰馬組成,戰馬看上去高大憔悴、骨骼凸顯,雙眼閃爍著不自然的血紅光芒,每一匹背上都端坐著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

    這些騎士身披毫無紋飾的黑色鎧甲,同色調的黑色披風在他們的身後飄舞著,漆黑宛如夜的翅膀。雖然在高速行進當,但是這些騎士似乎都沒有顯露出疲憊的樣,在清冷的夜色,護面甲的呼吸孔上甚至連喘息的白霧都沒有出現。

    年輕的騎士格倫沃姆小心的操縱著胯下的殭屍戰馬,盡力挺直身體,讓自己的樣和其他死亡騎士盡可能的接近——雖然這屬於完全不必要的行為。在具有神奇力量的聖劍特蘭亞特?希斯的作用下,哪怕格倫沃姆做出一些與眾不同的動作,也會被他的同伴自動忽略掉。

    這支被稱為暗黑之錘騎士團的部隊由整整五百名精銳死亡騎士組成,是告死者評議會能夠在亞瑟王國的範圍內集結出來的最強戰鬥集團。根據告死者與深淵惡魔達成的協議,這支部隊將作為一把藏在黑暗之的尖刀,給那些僥倖撤離王都菲爾梅耶的人類殘兵予以致命伏擊。

    死亡騎士們悄無聲息的前進,靜靜的穿過密林,漫過山丘,許多地方都可以佈置伏擊,但是暗黑之錘的首領德瑞克斯——一位強大的天譴騎士想要找到一個最合適的伏擊地點。

    他們在距離菲爾梅耶北側城門大約3公里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裡有兩座低矮丘陵並列在一起,光耀大道從兩座丘陵之間蜿蜒而過,透過暮色看去,就如同一條銀蛇穿過令人窒息的巨大陰影。

    這兩座丘陵的坡度都十分平緩,草木稀疏,恰好適合騎士衝鋒,顯然屬於一處上佳的伏擊地點。天譴騎士德瑞克斯停了下來,用燃燒著幽綠色火焰的眸掃視周圍,他並沒有像其他死亡騎士那樣帶著頭盔,蒼白瘦削的面孔簡直像是石膏面具一樣毫無表情,削薄的雙唇抿成一條紫黑色的扭曲粗線。

    「勉強可以。」德瑞克斯的聲音如同虛無的夜空一樣冰冷無情,讓距離他不遠的格倫沃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全體下馬,做好伏擊準備。」

    死亡騎士的紀律性甚至超過最優秀的人類騎士,聽到天譴騎士德瑞克斯的命令之後,這些一身漆黑的騎士毫不猶豫的跳下戰馬,除了鎧甲和鎖甲之間摩擦的金屬聲響之外,沒有發出任何其他的聲音。很快就連這些聲音都逐漸消失,兩座丘陵上面隱藏了總共五百名騎士和他們的戰馬,但是卻沉默得像幾百尊石像,哪怕是擁有最銳利目光的斥候,也沒法發現他們和暮色融為一體的身影。

    格倫沃姆和其他死亡騎士同樣單膝跪地,不過沒有把佩劍放在腳邊,而是拄在手,握著劍柄的雙手在黑鐵手套下面微微顫抖。等待的時間對於他來說格外難捱,一開始他數著自己的心跳計算時間,很快他就發現每次心跳的間隔都漫長的嚇人,似乎一兩個小時都不跳一下。

    等待持續了足足一百年——當然這只是格倫沃姆的想法,實際上最多不過幾十分鐘——遠處傳來了一聲高亢怪異的顫音,緊接著一隻模樣有點像蝙蝠的血紅色怪物從空直落下來。

    這不是格倫沃姆第一次看到這隻怪物,然而和之前的幾次一樣,都讓年輕騎士肚裡一陣翻攪,喉嚨口湧起一陣噁心反胃的感覺,他本能的別過頭去,心裡只希望自己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嘔吐在頭盔裡面。

    這隻怪物的個頭和普通蝙蝠差不多,然而張開的雙翼卻不是皮膜,而是鮮血淋漓的赤紅色肉皮。實際上這隻怪物的樣就和失去了骨骼支撐的人頭差不多,那張又扁又平的臉龐從眉心直到下頜被劃了一條線,臉皮沿著這條線左右剝開,形成了貌似翅膀的怪異肉膜。怪物的一隻眼睛變成了黑色的空洞,但是另一隻依然殘存,而且膨脹了好幾倍,瞳孔之燃燒著幽綠色的鬼火。被它那只可怕的眼睛掃過的時候,格倫沃姆甚至覺得自己的後背上出現了被蠕蟲爬過的感覺。

    怪物下落的位置正好是在天譴騎士德克瑞斯的面前,對於這位嚴厲冷酷,哪怕是活著的時候也從不知微笑為何物的死亡騎士,連這隻怪物看上去都顯得有些恐懼,它把身體努力縮小一些,然後用嘶啞尖利的聲音開口說。

    「來了,他們撤離,北門,十幾分鐘。」

    天譴騎士德克瑞斯輕輕點頭,幅度之小讓人懷疑那是不是個錯覺。「看起來獅鷲崽頂不住壓力了?」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一絲極細微的滿足感。「很好,他可能想不到,還有一把漆黑的錘正等在這裡,準備敲碎他的每一根骨頭吶!」

    光柱沖天而起,將南方半邊天穹都渲染成一片血紅,四下寂然之,從王都菲爾梅耶方向傳來的嘈雜聲清晰可辨,格倫沃姆側耳傾聽,發現那些聲音確實正如怪物所說,向著暗黑之錘騎士團埋伏的山丘漸漸靠近。

    格倫沃姆緊握劍柄,希望能夠從聖劍特蘭亞特?希斯之得到勇氣,然而恐懼依然滲入了他的皮膚,在肌肉之間像是多腳的蜘蛛一樣爬行不休,讓他感到全身又痛又癢。

    「他們要伏擊的是李維大人……我應該要及時警告大人。」格倫沃姆在心默默的說,這既是在提醒他自己莫忘誓言,也是希望能夠從聖劍那裡得到支持和鼓勵。

    然而格倫沃姆沒有想到的是,聖劍特蘭亞特?希斯的聲音的確隨後在他心響起,但是卻並非支持,而是旗幟鮮明的提出反對意見。

    「格倫沃姆,我的主人,我反對你這樣做,那簡直太愚蠢了。」

    「我必須,我發了誓。」格倫沃姆因為聖劍的回答而吃了一驚,不過他堅持說,「我發誓效忠李維.史頓大人,用劍斬殺他的敵人,用盾遮護他的身體,騎士的誓言無比神聖,並不因為面臨什麼樣的危險而發生改變。」

    「您並非普通的騎士,格倫沃姆。」聖劍發出的聲音十分柔和,在年輕騎士腦海之迴響如歌。「而是我——聖劍特蘭亞特?希斯的主人,您注定要成為一個偉大的領導者,一個建立全新王朝的君主,一位青史留名的英雄!」聖劍的聲音突然激昂起來,「我的主人,但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您能夠活下去的基礎上,別忘了我的力量並非無所不能,如果您向下面的那些人發出警告,那麼一切遮蔽都不會起到任何作用了。」

    年輕的騎士沉默了,只有脖頸兩邊的青筋依然在突突亂跳,顯示出他內心鬥爭的激烈。他沒有想到聖劍居然會給他這樣的建議,或許聖劍說的沒錯,只有活下來的英雄才是英雄,更多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當一個理應被載入史冊的英勇行為沒有得到相應的結果時,人們往往會將其形容為蠻勇和愚蠢。

    「對啊,我應該成為英雄!我應該手握聖劍,擊潰惡魔,掃平黑暗,為人類開啟新的紀元!」格倫沃姆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鏽人的願景如同悶雷一般在他腦海之回盪不休,鼓動起一陣又一陣的熱血,有那麼一段時間,過度的興奮讓他不得不緊緊閉住嘴巴,生怕張開嘴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發出吼叫聲。

    情緒的劇烈波動讓格倫沃姆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失神多久,不過當他清醒過來之後,耳邊已經可以清楚的聽到許多馬蹄雜亂踏地的聲音,伴隨著槍劍鎧甲交擊,戰士們喃喃的咒罵聲此起彼落。

    聲音聽上去已經非常接近了,彷彿就在耳邊迴響,格倫沃姆壓制住自己的狂跳的心臟,用極為緩慢的動作抬起頭來,向著山丘下面看去。

    透過稀疏的灌木間隙,他看到一隊人馬正在沿著光耀大道奔馳而來,人數不會少於兩千,長槍、利劍和鎧甲在月光下泛起冰冷的寒光。幾面旗幟在隊伍的最前方獵獵飛揚,由於光線太過黯淡,格倫沃姆看不清楚旗幟上面的徽章究竟是什麼樣,只是模模糊糊感覺並不像是一隻展開雙翼的金色獅鷲。

    眼看著那支部隊越來越接近伏擊地點,年輕騎士的嘴裡變得非常乾澀。他告訴自己,應該立刻站起來,不惜一切代價的朝那些人發出警告,即使是自己因此而獻出生命也好,他都可以從死亡騎士的伏擊下拯救上千條生命。

    他應該,他發過誓!

    然而他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是一隻鐵鉗一般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讓他的呼吸變得艱難起來,眼前陣陣發黑,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格倫沃姆心裡清楚,扼住自己喉嚨的並非任何有形的東西,而是恐懼。

    哪怕是手緊握著聖劍特蘭亞特?希斯都沒法遏制的恐懼,恐懼已經攫奪住他的靈魂,讓他變成了一個……懦夫?

    「不!絕不!」格倫沃姆幾乎失聲怒吼,他在心裡咆哮起來。「我不是懦夫,我要成為英雄,英雄不會恐懼……聖劍特蘭亞特?希斯……告訴我,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聖劍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答,而是反常的沉默起來,格倫沃姆正想第二次發出詢問,面前的氣流傳來一陣波動,天譴騎士德瑞克斯突然挺直身體,揮手做出一個「全體準備」的手勢。

    這個手勢讓剛剛還像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死亡騎士們彷彿突然被注入了活力,他們一個個都從地上拿起武器,一把把長劍隨著輕微的摩擦聲被拔出劍鞘,在月光下露出殘酷無情的鋒刃。隨後騎士們身畔的殭屍戰馬也紛紛站了起來,和它們那些血液依然溫熱的同族不同,這些高大憔悴的亡靈生物站起來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暗黑之錘騎士團就彷彿是一群屹立在山丘上,等待著一場大屠殺的幽靈一般,他們在進行最後的等待,等待那支注定可悲的人類部隊踏入伏擊圈。準備上馬衝鋒的死亡騎士已經握緊長矛和佩劍;一些擅長射擊的死亡騎士則取出了攜帶的黑色長弓,將造型扭曲可怕的骨箭搭在了弓弦上。每一位死亡騎士的幽綠色的眸之都凝結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以及對於生者體內灼熱鮮血的貪婪和渴望。

    或許是感覺到這股驟然出現的殺氣,那支人類部隊的前面突然有一名騎士勒住了戰馬,舉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然後抬起頭來向上看去。格倫沃姆注意到那名騎士居然沒有穿著鎧甲,而是一身黑紅相間的筆挺貴族禮服,簡直就和那些醉生夢死的王都豪門弟沒有什麼兩樣。

    格倫沃姆輕輕鬆了一口氣,「李維大人的手下……絕對沒有這個傢伙。」他想,「既然不是獅鷲領主的部下,那麼我應該可以不必冒險提醒他們?」不過隨後他又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懦弱而感到羞恥,甚至兩頰紅熱如火。

    由於山丘本身和上面稀疏草木的阻擋,那名騎士沒有看到任何值得懷疑的東西,他不死心的繼續佇立了將近一分鐘,才緩緩舉起手來,準備發出繼續前進的命令。

    格倫沃姆就在此時發出了一聲吶喊,猶如利刃一般劃破寧靜的夜色,「枯希榪在上!」他像是一個最狂熱的死亡騎士那樣高呼著,飛身跳上殭屍戰馬。「以長眠導者的名義,殺啊啊啊——」

    跪立在格倫沃姆身邊的死亡騎士們遲疑了一下,因為他們還清楚的記得天譴騎士德瑞克斯的命令並非進攻,不過只是一次心跳的間隔,對於生者的痛恨就壓下了一切,那些死亡騎士的眼眶轟然燒起了幽綠色的火焰,紛紛用最快的速度跳上戰馬,揮舞著長槍和利劍,如同一陣濁浪一般咆哮著朝山丘下的人類部隊席捲而去。

    現在即使是天譴騎士德瑞克斯也沒法阻止這些陷入狂熱的死亡騎士了,只有很少一部分高階死亡騎士還能夠保持足夠的意志力,克制著沒有加入衝鋒的隊伍。

    然而這毫無意義,「願佛蘭達拉的金色面容對準你的屁股!」德瑞克斯暗啞的咒罵了一句。不過雖然伏擊計劃遭到破壞,但是天譴騎士的心裡倒是沒有對格倫沃姆的行為有更多的懷疑,因為死亡騎士本來就是一種很容易受到情緒影響的不死生物,雖然他們在通常都會表現出驚人的紀律性,然而在生者血肉的鏽惑下,也往往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狂暴行為來。

    「德瑞克斯大人,現在我們怎麼辦?」一名高階死亡騎士看著天譴騎士毫無表情的面孔,有些膽戰心驚的問。

    「多麼完美的計劃,讓一個該死的蠢貨給毀了,如果他不能夠在戰鬥取得足夠的靈魂,我一定……」德瑞克斯陰森森的說,隨後躍上自己那匹格外高大而瘦骨嶙峋的戰馬,「計劃已經沒有意義了,全體,衝鋒!」

    這支遭到伏擊的人類部隊當然就是剛剛離開王都戰場的死神騎士團,或者說是死神騎士團的大部。因為虓眼勳爵托馬德?央森在從王都北門離開的時候,絲毫沒有等候的意思,就把還在執行他下達的協助疏散王都居民命令的海華勳爵,以及他所指揮的將近三百名騎兵給放棄了。

    對於全盛時期的死神騎士團來說,三百名騎兵也是一股相當不小的力量,足足佔據整體實力的五分之一,白白損失當然是很令人痛心的事情;但是對於地位尚不穩固的虓眼勳爵托馬德?央森而言,這三百名騎兵大多數都屬於死神騎士團的第二分團,也就是死神長袍海華勳爵的舊部,將他們放棄掉相當於從死神騎士團之割除了一個重大的不穩定因素。

    而且還能夠挽回一部分死神騎士團搶先撤離王都的惡名。

    對於這次一舉兩得的做法,托馬德?央森甚至是有些沾沾自喜的,直到他的直覺感到了一絲威脅的存在。

    前方的道路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樣,兩邊的低矮丘陵上遍佈稀疏灌木和草叢,間或有一些不久前積留下來的薄雪,在月色下泛著慘白的光芒。托馬德?央森找不到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而那一絲威脅也變得若隱若現,甚至難以分辨所在的方向。

    或許是錯覺,也或許是來自正在王都菲爾梅耶肆虐的惡魔大軍?無論如何,這裡都不能久留。虓眼勳爵這樣安慰自己,然後舉起手來,準備命令部隊繼續前進。

    就在此時,一聲高呼從前方的山丘上傳來,「枯希榪在上!」托馬德?央森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下,他昂頭看去,發現為數眾多的黑甲騎士正在策馬衝下山丘,頭盔下面的眼睛閃閃發光,好像是一群包裹著幽綠色火焰的殘酷螢火蟲一般,向著自己猛撲過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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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1:37 |只看該作者
190、魔軍集結,最後防線(下)

     死神騎士團在亞瑟王國四大騎士團之攻擊能力最強,尤其是托馬德?央森所率領的第一分團,一向有「死神鐮刀,鋒刃所至,無可匹敵」的說法。然而在這個晚上,他們卻面臨了自上次魔災降臨以來最為艱難困苦的一場戰鬥。

    數以百計的死亡騎士形成了似乎永無止境的黑色濁流,沉重的馬蹄聲轟隆隆的踩踏著地面,氣勢洶洶的順著光耀大道兩側的山丘長驅直下。整支騎士團居高臨下發動衝鋒的威勢簡直難以形容,令人有一種大地都無法承受而瀕臨沉降的感覺。

    死神騎士團無疑是精銳部隊,然而在猝不及防遭到伏擊的情況下,依然無法避免陷入混亂之。受驚的戰馬嘶聲長叫,警示的號角急促鳴響,有人高聲咒罵,有人拔劍出鞘,也有人試圖後退。負責指揮前軍的高階死神騎士怒吼著發號施令,想要在敵人衝到面前的時候擺出個最起碼的防禦陣勢,然而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上千條喉嚨的吶喊狂呼之,沒人聽到,更沒人服從。

    看起來死神騎士團即將面臨滅頂之災……如果他們更加接近伏擊地點的話。

    那些死亡騎士的突襲發動的太早了,如果他們等待著死神騎士團繼續接近——哪怕是一兩百米——再發動衝鋒,那麼哪怕是更加精銳的部隊,也沒有什麼抵抗的餘地。或許是對方的首領不懂伏擊的原則,或許是死亡騎士過於憎恨生命所致,無論什麼原因,托馬德?央森都深感慶幸。

    慶幸命運女神至少還給他們留下了決一死戰的能力。

    輝煌燦爛的鬥氣驟然揚起,宛如烈日突然降臨一般,撕裂了深沉的暮色。最前面的那些死亡騎士都忍不住偏過頭去或是舉起盾牌,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甚至產生了是否光耀之主以分身降臨大地的疑問。

    不過他們隨後就清醒過來,眼前不過是一名擁有強大鬥氣力量的騎士而已,無論他有多麼強大,也沒法以一人之力阻止數百死亡騎士的衝鋒,挽回必敗的局面。

    托馬德?央森高高舉起長劍,鬥氣光芒在劍鋒上凝聚,整個人宛如沐浴在光芒之海的戰神一般。隨後他重重劈下手臂,長劍在空劃出一道兇猛的光弧,鬥氣光芒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呼嘯而出,然而這道閃電卻不是朝著任何一名死亡騎士砍去,而是針對他們腳下的地面。

    轟然巨響,令人窒息的強風四溢,附近的地面都因為虓眼勳爵的這一擊而顫抖了幾下,光耀大道上面鋪著的青石板在鬥氣下迸碎,飛打在死亡騎士們的鎧甲上,發出一陣彷彿落下無數冰雹的叮噹聲。

    四名死亡騎士被鬥氣光芒波及,連人帶馬都像是粘土捏成的泥偶玩具一樣炸裂開來,黑色鎧甲和同樣漆黑污濁的血肉迸濺出很遠,有些灑落在枯黃的草叢之,冒起嘶嘶作響的青煙;有些則落在那些正在努力保持平衡的同伴身上。

    托馬德?央森的這一擊無疑威力強大,不過對於多達五百人的暗黑之錘騎士團來說,只相當於在湍急的河流投下一粒石,雖然濺起了一陣漣漪,但是卻根本沒法阻止河水的前進。後續跟進的死亡騎士在衝過那片被鬥氣光芒炸得凹凸不平的地面時,甚至連速度都沒有受到多大影響,馬蹄毫不留情的踐踏著同伴的殘軀。

    衝在最前面的幾名死亡騎士已經快要進入與虓眼勳爵短兵相接的距離,他們放低漆黑的長槍,對準了托馬德?央森筆直挺坐在馬背上的瘦削身軀。只需要幾次心跳的間隔,那名強大的人類騎士就會深陷重圍,屆時無論他實力多麼強大,最後也難逃被鋼鐵的獠牙撕成碎片的下場。

    但是突然間,戰況產生了急驟的改變。

    正在通過被鬥氣光芒炸開的那片土地的死亡騎士全都突然停了下來,這並不是他們自願的行為,而是腳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突然變成了鬆軟下陷的泥沼,根本沒法承受重裝騎士和戰馬加起來的重量。

    只是一瞬間,暗黑之錘騎士團就失去了本該到手的壓倒性優勢,反而變成了人和馬攪到了一起的混亂場面。不止一名死亡騎士大聲叱喝著胯下的戰馬,想要勉強它們繼續奔跑,或者至少從泥濘之脫身。然而馬蹄已經深深陷入濕軟的地面,殭屍戰馬雖然與普通戰馬相比,在服從命令和無懼痛苦方面有很大優勢,但是依然不能違背物理法則。強行驅使戰馬前進的結果,就是讓這些高大憔悴的亡靈生物折斷了馬蹄,然後把背上的死亡騎士給摔倒在沒過膝蓋的黑色泥濘當。

    如果是普通的人類騎士團,那麼出現這樣的變故早已潰不成軍,不過暗黑之錘騎士團的成員全部都是死亡騎士,他們被扭曲的意識之並沒有恐懼這種情緒,而且對於生命充滿無比的憎恨,足以讓他們在最為無望的情況下發動決死衝鋒。

    現在正是如此,衝鋒在最前面的幾十名死亡騎士沒有因為後續部隊的遭遇而出現任何遲疑,他們揮舞長劍、挺起長槍,狠狠貫入死神騎士團的隊列。慘叫聲、咒罵聲、鎧甲和槍尖的碰撞聲、長劍砍在盾牌上的悶響聲和上千匹戰馬的同時驚叫聲頓時轟然響起,伴隨著充滿了蒼茫暮色的濃烈血腥氣息,組成一幅格外慘烈的戰爭畫卷。

    死亡騎士在衝鋒的最後一刻,極力避開了虓眼勳爵所在的位置,托馬德?央森也因為剛剛全力釋放鬥氣力量而感到有些疲憊,加上能夠衝過泥沼的死亡騎士不過三十多名,於是只是冷眼旁觀,看著這些死亡騎士一路衝進死神騎士團的隊列。

    在托馬德?央森的心目,這點數量的死亡騎士應該不會對死神騎士團造成多大衝擊才對,他手下的第一分團可是能夠輕鬆對付比幾十名死亡騎士麻煩得多的對手。然而讓虓眼勳爵有些始料未及的是,這幾十名死亡騎士給他的部下帶來的創傷,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死神騎士團沒有來得及從混亂之恢復過來,只有最前面的十幾名騎士勉強做好了迎戰的準備。這無疑是個致命的弱點,下一瞬間,伴隨著可怕的撞擊聲,鋼鐵利牙惡狠狠的洞穿**,滾燙鮮血和惡臭黑血宛如噴泉一樣噴灑開來。死亡騎士以以傷換死的方式發動的進攻效果驚人,接觸的瞬間就將那些抵抗的騎士們挑落馬下。

    當然死亡騎士受到的損傷同樣驚人,厚重的黑色鎧甲遭到猛烈反擊,上面激發出一陣陣強烈的黑暗魔力,隨後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破裂開來。蘊藏著鬥氣力量的重劍、長槍和戰斧砍開頭顱、刺穿胸膛、擊碎骨骼,然而卻沒有辦法給這些已經死過一次的亡靈造成足以致命的打擊。

    雙方的部隊都在大量的泥濘和鮮血之掙扎著,再也沒有比這更加難看的戰鬥了。虓眼勳爵托馬德?央森固然氣的眼前發黑,天譴騎士德瑞克斯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按在劍柄上的帶刺鐵手套甚至都在他的可怕握力之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泥沼當然並不是一開始就隱藏在石板下面的。天譴騎士在選擇伏擊地點的時候已經仔細觀察過,光耀大道通過的地方全部都是凍硬的土地,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泥沼。德瑞克斯陰冷的目光掃過陷入混亂的隊伍,隨後一面撥轉馬頭,從山丘上選擇了另一個角度衝向戰場;一面揮動手臂,那只一直縮在他的肩膀上的血紅色怪物立刻發出難聽的聲音,展開肉膜翅膀沖天而起。

    「去,找到那個該死的魔法師!」

    「魔法,魔法!」那只血紅色的怪物在血腥而混亂的戰場上空盤旋兩圈,獨眼隱隱發出血紅的光芒,身影看起來好像是一顆黯淡的血色流星一樣,在夜空之切開一道汩汩流血的傷疤。「魔法,魔法!」怪物的尖叫聲又一次響起,隨後一道帶著濃烈腐臭氣息的暗紅色光芒從天空筆直射下。

    那道光芒射在一名有些瘦削的騎士身上,他和其他死神騎士穿著同一款式的鐵藍色鎧甲,但是腰間沒有佩戴長劍,馬鞍旁邊也沒有掛著盾牌和長槍,只是隨身帶著一根用黑布層層包裹的長條狀武器。血色光芒在他身上燃燒起來的時候,這名騎士顯然被嚇了一跳,隨即抖開手的黑布,露出一根看上去精緻華美的橡木長杖來。

    「目色未決,三千大千飛影,斷,幻,無形無跡!」急促的咒語之後,橡木長杖頂端鑲嵌的水晶閃過一道藍光,那個騎士的身影隨即消失在空氣之。

    或者這麼說並不準確,那個騎士的身影的確消失了,然而一層淡淡的血色光芒還是將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人形清晰的勾勒出來。

    隱形術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

    那個騎士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念誦咒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歸回本源,弱手如是,掬水一縷,拂去!」這一次閃過的是一道淡淡白光。然而那層血色光芒雖然不會帶來任何傷害,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被驅散的,白光消失之後,雖然附著在那名騎士身上的血色光芒變得更加黯淡,然而卻沒有徹底消失。

    從山丘上策馬衝來的天譴騎士德瑞克斯看到了這一切,眸之閃過一絲獰厲的光芒,「是那個魔法師!」他對自己說,接下來一面繼續保持戰馬衝鋒的速度,一面從馬鞍旁邊摘下一根短投矛。暗沉的鬥氣隨後附著其上,讓那根鋒刃上帶著無數鋸齒和倒鉤的殘酷武器劇烈震動起來。

    手持橡木長杖的魔法師並沒有看到天譴騎士的舉動,但是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突然發出陣陣灼熱,讓他發現不知名的危險正在接近自己。他來不及繼續施展驅散術,用自己所能夠做到的最快速度跳下馬背,同時用手飛快的摩擦了幾下鎧甲胸前的一塊黑色水晶。

    德瑞克斯發現那個被血色光芒籠罩的人影突然在視野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團直徑達到十米以上、一切光線都沒法穿透的黑色陰影。他的嘴角向上彎出一個陰險的弧度,隨後冰冷的聲音貫穿緊隨其後的那些死亡騎士的雙耳。

    「目標陰影,覆蓋射擊!」

    超過二十名死亡騎士換上了黑色的長弓,然後在弓弦上搭上一支同一色調的長箭,即使是這些強大的亡靈生物,也沒有辦法看穿那團魔法造成的黑色陰影,不過他們也無需看穿,陰影本身就是最好的靶。

    那團黑色陰影突然開始移動,顯然那個魔法師已經發現了危險來自何方,想要拉開距離。然而為時已晚,超過二十支長箭捲起一陣空氣的狂瀾,像是無數邪惡的蛇信一樣刺入黑色陰影之,戰馬的嘶鳴聲淒厲刺耳。隨後又是一輪箭雨,這一次聽到了一聲屬於人類的痛苦低吟,黑色陰影漸漸散逸開來,露出一具被數十支長箭貫穿的戰馬屍體和一位身穿大魔導師長袍的年男。

    那名年男的腳邊散落著一些偽裝成鎧甲的薄鋼碎片,右肩肩頭暈染出一抹深紅,鮮血正宛如小蛇一般沿著他的右臂盤捲而下。死亡騎士毫無憐憫之心,第三輪箭雨頃刻間伴隨著絲絲的聲音蜂擁而至,差一點就將那名年男淹沒其,撕裂出千瘡百孔。

    如果不是他激發了橡木長杖儲存著的那個防護箭矢魔法的話,這絕對是可以預見的結果。

    一個淡藍色光罩出現在年魔法師的身體四周,看上去纖細脆弱的光罩的防護能力卻顯得十分驚人,死亡騎士所使用的弓箭同樣蘊藏著黑暗魔力,普通板金鎧甲在箭鋒面前並不比泥巴的防護能力更強,但是射在那個淡藍色光罩上的時候,卻只能激發出陣陣毫不起眼的漣漪。

    年魔法師看到防護箭矢的魔法有效,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可沒敢放鬆警惕,一刻不停的開始念誦魔法咒語,他要爭取在那些死亡騎士衝過來之前施展出一個殺傷力巨大的廣域破壞法術來,比如連珠火球或者威力更強的流星火雨,火焰魔法會給亡靈生物以可怕的打擊,這一點,對於任何一位魔法師來說都是常識而已。

    被稱為死神雙翼之一的卡爾曼大魔導師所擅長的是雷電系魔法,這一系列的魔法單體攻擊力量非常強大,而且經常可以觸發麻痺的效果,但是在打擊目標是不死生物的時候,雷電系魔法的效果實在乏善可陳,單體攻擊沒有意義,為數不多的幾個群體攻擊性魔法又沒法阻擋死亡騎士的衝鋒。

    當然,卡爾曼身為大魔導師,對於火焰系魔法也並不陌生,只是施法速度和魔法威力上略有遜色而已。但是還沒等幾個字迸出雙唇,卡爾曼大魔導師就感到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一股可怕的窒息感覺把他接下來的聲音全部噎在了嗓裡面。

    隨後耳邊傳來了清脆的破裂聲,防護箭矢魔法的淡藍色光罩突然爆碎成一團光粉。卡爾曼大魔導師震驚的看著這一切,「這不可能……」他想,接著摀住自己胸口足足有拳頭大的血洞頹然坐下,躺倒,整個世界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之。

    天譴騎士德克瑞斯收回了用力投出短投矛的右手,剛剛殺死一名強大魔法師的感覺給他那顆黑暗扭曲的心靈注入了些許類似於興奮的情緒,「可惜不是用劍把那傢伙活生生劈成兩半,不然鮮血灑在身上的感覺會更好。」德克瑞斯對自己說,然後瞇起眼睛看向已經從混亂之漸漸平息下來的戰局。

    隨著卡爾曼大魔導師的戰死,泥沼術也失去了維持的力量,沒有辦法繼續阻礙死亡騎士的衝鋒。然而這段時間裡,那些死亡騎士已經被憤怒的托馬德?央森斬盡殺絕,不死之軀也在輝煌鬥氣下化成了血沫肉泥。死神騎士團得到了寶貴的喘息和調整的機會,已經從致命的混亂之恢復過來。

    因此,現在暗黑之錘騎士團要對付的已經不是一支猝然遇襲的部隊,而是亞瑟王國四大騎士團之以攻擊力強大著稱的死神騎士團!

    天譴騎士的雙眼之燃燒起明亮的幽綠色亡靈火焰,他在遲疑著是否下令繼續戰鬥,暗黑之錘騎士團在人數上處於劣勢,而在雙方部隊的素質上,和死神騎士團比起來也沒有明顯的優勢。

    這場戰鬥持續下去的話,恐怕會出現得不償失的後果,德克瑞斯有些不甘心的抿起嘴唇,準備下達撤退的命令。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令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一幕,有一名死亡騎士私自脫離隊伍,然後策馬向著王都菲爾梅耶疾馳而去!

    「叛徒!」天譴騎士德克瑞斯咆哮起來,撥轉馬頭想要朝著那個身影追去,然而他剛剛轉過身來,一把燃燒著輝煌燦爛的鬥氣光芒的長劍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虓眼勳爵托馬德?央森的金色瞳孔之燃燒著毫不掩飾的怒火,向著天譴騎士緩緩舉起了手的長劍。

    「死神騎士團今日所遭受的恥辱,要用告死者一百倍的鮮血來補償才行,死亡騎士的首領,吾之復仇就從你開始吧!」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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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無法毀滅的神聖結界(上)

    惡魔大軍發動進攻的時間比李維等人預料的更晚,統帥這支惡魔大軍的首領似乎想憑藉著絕對的數量優勢一口氣擊潰人類的最後抵抗,漂浮在血色火海上空的黑曜石城堡每一刻都有成百上千的惡魔蜂擁而出,然後沿著數百條鐵鎖鏈滑向地面。

    眼看著惡魔的數量急劇增多,白狼勳爵塞德裡克的眼底閃過一絲憂慮,轉頭看著正在指揮獅鷲騎士構造臨時防線的李維.史頓。「李維大人,惡魔的數量正在增加,」他有些不安的撫摸著身邊戰馬的脖頸,語氣顯出一絲猶豫,「恐怕很快就會達到我們所無法抵抗的程度。」

    「塞德裡克大人,請稍等。」李維頭也沒回的回應他說,然後指著一處臨時防線上的漏洞吩咐幾句,直到看著那處漏洞被木頭和石塊所填補完好,才回過頭來,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輕鬆的微笑。

    「您說的很有道理,塞德裡克大人,但是現在戰爭的主動權並不在我們的手裡,只有惡魔一方的統帥才能決定何時發動進攻。」

    塞德裡克勳爵皺緊眉頭打量著面前的臨時防線,構築防線的材料差不多全都取自於道路兩邊的民居,石塊上面還帶著灰泥,門板後面填滿泥土形成簡單的遮蔽物,花園的鐵柵欄架在矮牆上充當拒馬障礙。「憑著這些東西是沒法擋住惡魔的!」白狼勳爵壓低聲音指出,「李維大人,除非建造出冰壁長城那樣規模的防禦工事,否則我們不可能守住這裡。」

    「我們本來就不可能憑借這些臨時的東西守住王都,塞德裡克大人,我們只需要擋住惡魔的進攻四個小時,而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李維的回答聽上去充滿樂觀,讓塞德裡克勳爵忍不住抽動嘴角露出苦笑,他並不想反駁獅鷲領主的說法,但是嚴酷的事實的確讓他樂觀不起來。

    「李維大人……」年長的帶劍勳爵正要繼續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準備說出口的話。

    「惡魔!惡魔大軍開始前進了!」穿著青銅鎧甲的奇拉瓦拉爵士帶著幾名偵察騎兵策馬而來,一面繞過臨時防線的缺口,一面高聲匯報,聲音在暮色低垂的街道上回盪不休。

    「很好,吹響號角,讓大家做好戰鬥準備!」李維向著身邊的傳令兵吩咐說。然後拔出騎士劍,銀白色的鬥氣光芒從劍鋒上騰起。

    擔任傳令兵的獅鷲騎士高高舉起號角,高亢的音符在王都的天空之回盪,不遠處的黑暗之隨後傳來回應的號角聲,「嗚嗚嗚嗚——」聲音低沉而堅定有力。東西兩側的街道上也傳來了嘹亮的銅號和渾厚的角笛聲,然後聲音從各處堅固的高塔、堡壘和其他建築物之傳來,彷彿整座光耀之都菲爾梅耶都被號角聲點燃了戰鬥的烽火,各種聲音匯聚而成一曲驚心動魄的旋律,將遠方傳來的惡魔嚎叫聲都給壓了下去。

    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和宮廷總管巴米利楊這兩位王國重臣沒有跟隨著死神騎士團一道離開,而是並肩站在王都北門前最後一道防線的後面,把不安的目光深深投向黑暗的暮色之。

    之所以他們選擇留下來,並不是身為王國重臣的責任感使然,而是這兩位深諳權力遊戲規則的重臣都十分清楚,他們的王國重臣的身份太過尊貴,肯定會對死神騎士團本來就脆弱的權力架構造成影響,根基不穩的死神騎士團代理團長托馬德?央森絕不會歡迎他們。

    相比之下,北境諸領主對於李維.史頓的認可要穩固得多,他們甚至可以為了獅鷲領主的安危做出與手握重權的攝政王勞爾.亞當斯大公對立的行為,甚至揮軍攻打王都的北門。兩位王國重臣因此選擇了與北境聯軍共同行動,這樣一來,他們的身份固然不受重視,但是也同樣不會帶來什麼麻煩。

    這一次亞瑟王國受到了堪稱致命的重創,王室血脈甚至很可能已經徹底斷絕,對於這兩位王國重臣來說,他們各自私下的勢力也隨著惡魔的突然降臨而遭到慘痛損失,原本尊貴的地位現在甚至變成了沉重的負擔。

    巴米利楊總管肥胖的面頰上的香粉已經被汗水浸濕,留下了幾道難看而又滑稽的痕跡。聽著遠方傳來的陣陣噪雜聲,他的表情之充滿了憂慮,「李維大人實在是太過天真和固執了。」他看了看佇立在城牆垛口和兩側坡道上的北境聯軍士兵,軟軟的歎了口氣說,「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李維大人還是太年輕了,年輕人在這個時期總是天真到近乎愚蠢,彷彿整個世界都會隨著自己的意志而發生改變,我記得好清楚吶。」

    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懷疑的看了他的肥胖的同伴一眼,「天真而愚蠢的巴米利楊總管?那可真應該好好欣賞一下。」老學者嘟囔了一句,學者長袍寬大的袖攏在一起,手指有些神經質的相互敲打著。「不過我同意你剛才說的上半段話,為了撤走盡量多的王都居民而和惡魔大軍正面衝突,哪怕是出於憐憫的理由,也實在是太愚蠢了。」

    看到宮廷總管贊同的連連點頭,薩次恩.赫爾意猶未盡,用交織著三分感歎和七分嫉妒的口氣說了下去,「如果指揮這支部隊的人是我,那麼絕對不會犯下這樣的低級錯誤……」

    「所以幸好不是你!」冰冷而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星辰導師的感歎,薩次恩.赫爾回過頭去,看到一名手持黑曜石權杖的老人在幾名大地神殿巨山騎士的護送下匆匆走來,身上的長袍式樣雖然樸素,但是卻絲毫不缺乏那種神聖的威嚴感。

    薩次恩.赫爾並不認識這位老人,只知道他是北境聯軍之的一名大地神殿的神職者,而且地位似乎相當尊崇,那些巨山騎士對待他的態度非常謙恭,不亞於光耀神殿信徒們在面對樞機主教的時候。

    即使如此,星辰導師的心裡依舊感到了一陣忿怒。有多久沒有被人這麼毫不客氣的打斷髮言了?他默默的想著,似乎在自己成為星辰學院院長和王國重臣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吧。

    巴米利楊總管在星辰導師說話之前搶先開口,「貝利亞副總主教閣下。」他深深鞠躬,甚至達到了他那副肥胖身軀所能達到的最大角度。「讚美大地之神卡該諾,萊因哈特?巴米利楊向您致敬。」

    「永遠讚美。」貝利亞副總主教簡單的回答說,他的眸如同黃玉一般溫潤,但是目光卻顯得凌厲逼人。「這不是宮廷總管巴米利楊大人嗎?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眠之眼當然知道,您是獅鷲領主李維大人最親密的盟友和顧問,也是協助他抵抗魔災的有力臂膀,王國之每一位臣民都對您心懷感米利楊總管語氣誠懇的說,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維表情,既讓人感到受到敬仰,又不屬於那種讓人噁心的諂媚。

    只有父神才知道他用了多麼漫長的時間,才磨練成這副堪稱神技的表情。

    貝利亞副總主教似乎不為所動,但是巴米利楊總管捕捉到了他的眼神所發生的微小轉變,其銳利的審視感至少削弱了三成還多。「李維大人的做法並不是天真,更不是由於憐憫弱者而做出了愚蠢決定。」他緩緩開口解釋說,「只需要防守住北門四個小時,就可以讓成以上的王都居民撤離出去,這並不是一個沒有希望完成的任務。」

    「李維大人和他的部隊能不能守住王都四個小時,我沒法判斷出來。」薩次恩.赫爾臉色有些難看,不讚同的搖了搖頭說,「但是我可以很容易的判斷出,這場本來可以避免的激戰必然會讓他手中極為寶貴的兵力遭到重創,這並不需要什麼軍事知識,有一點常識的人都應該很清楚!」

    「星辰導師說的有道理,現在亞瑟王國面臨著空前的危機,新王不幸駕崩,王國四大騎士團損失近半,李維大人手掌握的力量比什麼時候都要寶貴。」巴米利楊總管開口說,他的語氣要比星辰導師輕柔得多,但是態度完全一致。「貝利亞副總主教閣下,您在李維大人面前說話很有份量,能不能去規勸一下這位年輕的英雄,請他以亞瑟王國復國的大局為重,些許犧牲是可以被容忍的。」

    「些許犧牲嗎?我有相反的判斷,兩位大人。」貝利亞副總主教的嘴角牽動了一下,配合著臉上那些如同雕刻一般深邃的皺紋,形成了一個頗具嘲諷意味的微笑。「剛剛惡魔所進行的邪惡儀式兩位大人想必還沒有忘記,那片血色火海吞噬了足足幾百人,威力也隨之有所上升。如果王都的十幾萬居民都被惡魔當成祭品的話……」

    貝利亞副總主教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刻意給兩位王國重臣留出思考的時間,然後才意味深長的說,「那麼這些惡魔的力量,又將上升到一個多麼可怕的地步呢?」

    星辰導師和宮廷總管彼此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是堪稱老奸巨猾到了極點的政客,都從彼此的眼神之品讀到了對方心的真實想法。「誰管他惡魔的力量上升到什麼地步!馬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此時此刻,這種話根本沒法說出口,星辰導師薩次恩.赫爾的手指又在焦慮的敲擊起來,聲音雖然不大,卻讓巴米利楊總管感到一陣煩躁。

    「您說的很有道理,貝利亞副總主教閣下,如果惡魔將王都居民血祭的話,的確會變得相當棘手。」宮廷總管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盡自己最後的努力,「但是這畢竟是以後才需要考慮的事情,如果李維大人在這裡拼光了手的實力,那麼惡魔不是依然能夠開始血祭,而且我們就連最後的立足之地也沒法保護了。」

    「北境聯軍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拼光的,」貝利亞副總主教一面說著,一面抬起頭來,向著夜空投去目光。巴米利楊總管隨之抬頭,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一絲驚訝。

    曾經籠罩在菲爾梅耶上空的淡金色光罩在與血色火海的較量之徹底落敗,並且因為神聖能量的耗竭而消散無蹤。巴米利楊總管原本以為不會再次看到神聖領域的蹤影,然而當他順著貝利亞副總主教的目光看去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層極為黯淡的金色光芒將整個王都籠罩在下面,而且似乎正在慢慢恢復之。

    「仁慈的父神在上!神聖領域結界居然沒有消失?」巴米利楊總管的驚呼脫口而出,讓沉浸在焦慮情緒的星辰導師頗感意外。

    「巴米利楊,你眼花了不成?神聖領域結界不是早就……」薩次恩.赫爾的聲音曳然而止,因為他同樣看到了閃耀在天穹之上,彷彿寄托著人類最後希望的那抹黯淡的金色光芒。

    憑藉著數量上的極大優勢,惡魔大軍發動的第一波攻擊就顯得氣勢洶洶,上萬隻小惡魔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蜂擁而來,許多更加龐大的身影夾雜其。李維能夠辨認出其的角魔督軍、嚎叫角魔、焚燒者和三頭龍息犬,以及其他幾種曾經交過手的大惡魔,但是還有一些則根本沒有見到過。一眼看去簡直像是噩夢之才能出現的恐怖景象。

    利用拆除房屋而臨時構築的防線只有一米多高,對於惡魔來說,最多算的上是一個可以輕鬆跨越的障礙物而已,然而這已經是北境聯軍僅有的防護。眼看著惡魔大軍蜂擁而上,即使是一直跟隨在李維身邊,經歷過難民營地保衛戰、黑河阻擊戰這樣殘酷戰鬥的老兵們,也感到呼吸急促,心臟狂跳不止。

    不過他們的手臂卻全都穩定有力,伴隨著短促的號角聲,弓箭手們鎮定的舉起了長弓,將銀合金破甲箭搭在張開的弓弦上;其他人也紛紛準備好短投矛、飛斧和石塊等投擲類武器,準備給惡魔大軍一次迎頭痛擊。

    李維手的騎士劍始終高舉著,像是一支火把一般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只不過火焰的顏色是銀白色而已。他猶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佇立在臨時防線後側,鎮靜的目光注視著迎面撲來的惡魔大軍。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透過暮色,最前列惡魔張牙舞爪的樣已經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充滿硫磺惡臭的熱風迎面撲來,令人感到一陣呼吸困難,而且雙眼也被嗆得流出眼淚。但是北境聯軍的士兵們全都保持著嚴陣以待的狀態,沒有一個人後退,也沒有一個人胡亂射出手的弓箭。

    身為統帥的獅鷲領主的鎮定態度感染了每一名守護防線的士兵,不僅僅是北境聯軍,連王都守衛軍和剛剛收編的其他幾支部隊的散兵游勇也同樣變得安心許多,雖然臉上還帶著些許惶恐的蒼白,但是緊握武器的手臂卻變得穩定起來。

    「弓箭部隊!射擊!」伴隨著怒吼聲,獅鷲領主李維用力揮下手臂,騎士劍切開蒼茫夜色,留下了一道凶狠的銀白色弧光。人類守軍的第一輪打擊蓄勢已久,猛烈程度超乎想像,無數羽箭發出嘶嘶的破風聲,像是一陣鋼鐵的豪雨一般傾瀉在惡魔大軍的頭上。

    由於惡魔的龐大數量在狹窄的街道上無法展開,擠在一起的惡魔根本沒有辦法躲避,立刻紛紛箭倒地,咆哮聲隨即轉變為哀嚎。小惡魔和焚燒者被箭矢狠狠的貫穿,受傷的地獄犬到處亂咬亂竄,而身材龐大的角魔督軍更是像一座肉山一樣轟然倒地。受傷倒地的惡魔和同樣數目的屍體相互堆疊在一起,眨眼之間就將街道堵塞起來。

    銀合金破甲箭的齊射尤為壯觀,這些出產自城堡之心的煉金箭矢附著有一定魔法力量,每一箭射出都在空劃出一道明亮的銀白色烙痕。能夠持有這種珍貴武器在北境聯軍之是一種榮譽和實力的象徵,除了那些擅長射箭的騎士之外,就只有直屬於李維的神射手和格雷斯爵士手下的狙擊箭手才能擁有。

    數百支銀合金破甲箭在夜空形成了一道銀白色的瀑布,貫穿惡魔身體的時候綻放出耀眼的火花,每一支銀合金破甲箭都穿透了複數以上敵人的軀體,上千惡魔同時倒地身亡,不但讓人類守軍士氣大振,而且還直接擊潰了惡魔大軍發動的第一波攻勢,效果之佳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站在黑曜石城堡天台上觀戰的深淵邪神耶魯迪爾幾乎難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他揉了揉宛如熔岩火球的雙眼,重新低下頭去,希望剛剛只是自己看花了眼睛。然而他看到的依然是足足數千名惡魔陳屍在人類守軍簡陋的防線前面,其餘的惡魔都被嚇破了膽,一面嚎叫著,一面沒命的向著血色火海的方向逃竄過來。

    「七層地獄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耶魯迪爾低聲咆哮起來,「這不可能!那些人類的弓箭威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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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2:22 |只看該作者
192、無法毀滅的神聖結界(下)

    深淵地獄一向以極其惡劣的自然環境著稱,對於大多數生物來說,那裡部是絕對的禁區。.深淵地獄的大地是由滾燙的黑曜石構成的,而且處處都佈滿龜裂,經常有地獄火焰從裂縫之噴發而出;河流裡面沒有潔淨的河水,不是污濁的泥濘就是翻滾的岩漿,散發出惡臭的硫磺毒氣。

    甚至連從天而降的雨水都是由高溫的強酸形威,有位地獄學者曾經做過一次殘酷的實驗,把不具備抗火和抗酸能力的生物置身於地獄的酸雨之,只需要幾次心跳的間隙,就可以將這些生物的皮膚和肌肉全部腐蝕融化,露出血肉模糊的白骨來。

    在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下還能繁衍生息,惡魔的身體素質之強可想而知。實際上地獄生物差不多都以強悍的軀體而自豪,哪怕是那些看上去和十歲孩童差不多身高的小惡魔,身體表面的皮膚也比經過鞣制的厚皮甲還要堅韌,普通的弓箭如果沒有命要害的話,根本沒法直接殺死它們,更不要說是貫穿它們的身體了。

    然而在人類守軍射出的弓箭面前,這些惡魔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軀變得異常孱弱,衝在最前面的小惡魔紛紛在箭雨下倒地身亡的時候,還沒有讓它們感到奇怪,畢竟在正規惡魔部隊之,小惡魔只不過是一些炮灰部隊而已。

    然而連擁有一身厚皮鱗甲的角魔督軍也輕易被飛來的利箭刺穿胸膛,這就不由得那些惡魔不為之心驚膽寒了,角魔督軍那層厚皮的堅固程度可是比得上人類騎士的板金鎧甲!

    眼看著被打殘的幾個團隊亂哄哄的退了下來,深淵邪神耶魯迪爾的目光之閃過一絲猙獰,隨後他舉起了四條健壯的手臂,將手的深淵魔鐵戰錘相互狠狠撞擊,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碩大的黑色錘頭間猛然迸發出耀眼的火星。

    「後退,就死!」

    深淵邪神的咆哮聲猶如驚雷一般滾過王都的天空,那些正在潰退的惡魔部隊立刻停住腳步,由於過於倉促,甚至有許多惡魔都相互擠壓踐踏起來。隨後它們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向著人類守軍的陣營發起了反撲。

    這次反撲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這些惡魔團隊的首領多半已經死在銀合金破甲箭的重點照顧之下,少數幾個剩下的也找不到自己的部隊了。發出可怕喧囂聲撲向臨時防線的只是沒有組織,也沒有配合可言的一團混亂。李維甚至看到有些身體孱弱的投火怪和焚燒者被其他惡魔推操倒地,然後數不清的腿腳踐踏上去。

    獅鷲領主做了一個手勢,箭雨再次灑落在惡魔們的頭上,不過這一次沒有使用銀合金破甲箭,那些珍貴的煉金武器不應該浪費在炮灰部隊的身上。這些反撲上來的惡魔看上去毫無士氣可言,它們的眼沒有勝利的**,剩下的只是畏懼而已,畏懼逼近自勺死亡,更畏懼那些遠比死亡可怕的魔軍統帥。

    慘叫聲持續的時間並不很短,失去銀合金破甲箭的可怕威力壓制,那些近乎的惡魔甚至觸摸到了臨時防線的邊緣,不過一陣呼嘯而出的鋼鐵風暴給了它們一擊迎頭猛擊。沉重的短投矛和飛斧撕裂惡魔的軀體簡直毫不費力,一瞬間濺起的血浪甚至讓見慣了殘酷戰鬥的老兵都為之戰慄。

    「反常,太反常了。」深淵煉魔岡多夫領主用力晃動自己有著公牛一般雙角的頭顱,如同鬣狗一樣向前凸出的嘴巴一開一合,噴吐著帶有惡臭硫磺氣息的火焰。「惡魔什麼時候這麼容易就被殺死?那些人類難道都是擁有鬥氣力量的騎士不成?」

    「那條防線後面的騎士為數不少,差不多有一兩百吧。」深淵邪神耶魯迪爾裂開血盆大口回答說,」不過出手的大多數都不是騎士,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已。.」

    「普通的士兵?他們能夠在惡魔大軍的進攻面前做什麼?能夠保持褲襠乾爽就很了不起了!」岡多夫領主冷哼了一聲,「放下那些威力出奇強大的武器不說,光是那種冷靜對敵的姿態,就稱得上是一隻勁旅了!」

    「這裡是那個人類王國的首都,防禦的士兵精銳一些,裝備的武器精良一些,這些都很正常吧?」深淵邪神耶魯迪爾露出了一絲獰惡的冷笑。「岡多爾領主,如果你心痛自己的部隊,不想讓這些廢物損失過大的話,那麼就換我耶魯迪爾大人上陣好了,我會讓那些可悲的人類品嚐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岡多夫忿怒的哼了一聲,「耶魯迪爾,收回你對我岡多夫大人的污蔑,否則我就要讓你先嘗到絕望!」他一面發出低沉的咕噥,一面張開右手。一團熊熊燃燒的地獄烈火猛然出現在他的手心之,隨後拉伸變長,形成了一條多頭蛇一樣的火焰長鞭。長鞭的每個火焰蛇頭部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空蜿蜒盤舞,向著深淵邪神發出威脅的嘶嘶嘯叫。

    深淵邪神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陰沉冰冷,足足八米的身軀以與龐大體型截然相反的敏捷動作退後兩步,然後舉起了四把漆黑的魔法重錘。「我可以視為這是一個正式的挑戰嗎?」

    高大健碩的深淵邪神的聲音讓人聯想起從火山口噴出的灼熱風暴,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味道。「岡多夫領主,你是要挑戰我耶魯迪爾大人嗎?」

    岡多夫領主的右手向下一揮,火焰長鞭嘶的一聲劃空而過,重重擊打在黑曜石城堡的天台上。即使是天台地面有著強大黑暗魔法的加持,這一鞭依1日留下了幾道手臂一般粗細的平行裂痕,「耶魯迪爾,如果你想找死的話,那麼就當成是正式挑戰好了。」

    「兩個都是蠢貨!」惡魔大公塞拉?法爾娜的聲音雖輕,但是話裡的意思卻如同冰霜利刃一樣貫穿兩名強大惡魔的心臟。這位惡魔大公有著類似於人類年輕女的柔弱外貌,精緻動人的面龐猶如經過高手匠人雕琢的玉石一樣,光潔細膩之帶有瑩瑩微光;她的身材同樣纖細柔弱,和深淵之最普通的惡魔相比都顯得弱不禁風,簡直就像是活生生的藝術品一般。

    然而這種外貌完全是一種欺騙,塞拉?法爾娜大公在深淵地獄之地位極高,掌握著整整一個地獄位面,屬於僅次於深淵大君的強大存在。當她開口的時候,本來劍拔弩張的兩名強大惡魔立刻收斂了自己的怒氣,甚至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放著那些人類不管,就想要內訌了嗎?」塞拉?法爾娜語氣冰冷的說,「或者是你們已經害怕了那些人類的力量?」

    「當然不是,大公閣下,請原諒,我剛剛低估了那些人類的實力,所以進攻受到了一些挫折。」深淵煉魔領主岡多夫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半步,然後深深低下頭去,「但是請您放心,只要我認真對付他們,那些人類抵抗不了多久的….「低估?是低能吧!」塞拉?法爾娜口氣銳利的譏笑說,「岡多夫領主,在深淵之的愉快生活是否已經蒙蔽了你的眼睛?抬起頭來仔細看看,天上究竟有什麼東西?」

    深淵煉魔領主有些疑惑的抬起頭顱,一開始他只看到了被血色火海映威一片通紅的夜空,繁星隱沒,連斜掛在天穹的銀月和紅月都顯得黯然無光。不過當他仔細觀察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那一抹籠罩在頭頂上的淡金色光芒。

    「神聖領域結界?這東西不是剛才已經被破壞掉了嗎?怎麼還能夠繼續存在?」岡多夫的口氣之驚訝的成分要遠遠大於疑惑。「難怪我手下的部隊遭到了這麼沉重的打擊,神聖領域對於下級惡魔的削弱還是很明顯的。「「只是對於下級惡魔嗎?」塞拉?法爾娜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這個神聖領域結界沒那麼簡單,你沒有感覺到嗎?為了維持血潮領域的存在,黑曜石城堡消耗的能量遠遠高於平時!」

    看到岡多夫領主囁喏著說不出話來,深淵邪神耶魯迪爾的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大公閣下真是英明。」他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動聽一些,可惜聽上去依1日像是鬣狗的畎畎低吼,「岡多夫那傢伙根本就是個低能兒,讓他手下的那些部隊也都是沒用的廢物。」

    「閉嘴,耶魯迪爾,你的提議也一樣愚蠢!」塞拉?法爾娜冷冷的瞥了深淵邪神一眼,讓他不但閉上嘴巴,而且還將龐大的身體盡量縮了起來,彷彿這樣就可以逃避開惡魔大公的怒氣一般。「那些人類守軍的倚仗可不是只有神聖領域結界,你沒看到他們發射的那種銀色箭矢嗎?雖然是被神聖領域所強化的結果,但是能夠貫穿好幾名角魔督軍的威力,你的身體又能夠承受多少次打擊呢?」

    這下換威深淵邪神耶魯迪爾張口結舌起來,他可笑的長大了血盆大口,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尷尬。

    「必須想辦法摧毀這個神聖領域結界。」

    岡多夫領主用血紅的眼睛打量著天上的金色光罩,由於緊張,他的聲音顯得異常刺耳難聽。

    「否則想要攻破人類的防守,下級惡魔的損失就太大了,那樣對於執行大君主的下一步計劃很不利。」

    「岡多夫領主,這個事實顯而易見!我不需要你多此一舉的提醒!」塞拉?法爾娜沒好氣的說,「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怎麼摧毀這個神聖領域結界?」

    「任何結界都必然存在複數以上的魔法節點,其有一個或者幾個是至關重要的,其他節點則起到輔助作用。」岡多夫領主思考著說,「大公閣下,我們應該先派出部隊,將這座城市之內所有可疑的地點破壞掉,看看能不能讓這個結界自行崩潰!」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夠摧毀光耀之城的神聖領域結界的話,那麼大君主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的安排莉拉雅和肯?亞當斯這兩枚棋?」

    塞拉?法爾娜甩了甩宛如緋紅火焰的長髮,語氣尖銳而直截了當,「難道你以為深淵雙生儀式是很簡單的東西嗎?這個傳奇魔法所動用的能量甚至足以支撐展開血潮領域一百年!任何一隻高階魅魔都足以擔任傳送魔法的楔,根本不需要花費那麼多能量!」

    「大公閣下,您的意思是說,這個神聖領域結界的魔法節點並不存在於城市之,而大君主安排的一系列計劃,就是為了摧毀這個結界嗎?」岡多夫領主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問。

    「沒錯,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幾百年前我們曾經包圍過這座城市,數萬惡魔大軍晝夜不停的攻打,然而就是由於這個神聖領域結界的存在,我們蒙受的損失異常慘重。更加麻煩的是,當時為了摧毀這個結界,大君主集合了足足十二位侯爵和公爵,共同發動了末日風暴這個傳奇魔法,結果卻令人始料未及。』

    「難道末日風暴……被神聖領域結界擋住了嗎?」岡多夫領主小心翼翼的問。

    「不,沒有任何結界能夠承受末日風暴的攻擊,傳奇魔法將這座城市之的-成建築都化為廢墟,幾處被懷疑為魔法節點的地方受到重點照顧,更是連斷壁殘垣部沒有留下。但是神聖領域結界卻沒有被徹底毀滅,而且威力還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恢復,就和現在我們遭遇的情況一模一樣。」

    「全部摧毀……也就是說,那些建築並不是結界的魔法節點。」岡多夫領主說。

    「所以大君主懷疑光耀之都神聖領域結界的魔法節點並不是有形的建築,而是無形的血脈力量一一亞瑟王室的血脈力量。」塞拉?法爾娜輕輕的歎息一聲,「所以大君主才安排了這一系列計劃,想要一勞永逸的根除亞瑟王室血脈……不過看來還是失敗了。」

    「大君主的詛咒失敗了?」深淵邪神耶魯迪爾顯得相當震驚,「這怎麼可能?」

    「蠢材!任何詛咒都不可能無視距離上的限制,血脈詛咒也不例外。」塞拉?法爾娜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大君主發動的詛咒沒有完全成功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亞瑟王室還有至少一條血脈流落在外面!」

    「七層地獄在下,這真是該死的變數。」

    岡多夫領主咒罵一聲,」大公閣下,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付這個神聖領域結界了嗎?」

    「更好的辦法?岡多夫領主,難道你和你的部隊只能在有利的情況下才有戰鬥力嗎?」

    塞拉?法爾娜的嘴角勾勒出危險的弧度,明明是笑意盎然,卻讓身材魁梧左制士的深淵煉魔領主額頭上沁出了大顆大顆白勺汗珠。

    「不,大公閣下,我只是想要盡量減少部隊的損失而已。只要是您的吩咐的話,我當然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執行!」隨後他以龐大身軀所能容許的最快速度站起身來,向著黑曜石城堡下方聚集的惡魔大軍發出了雷鳴般的怒吼。

    「進攻!全軍進攻!」

    與此同時,在人類守軍所建立的第一道臨時防線後面,大地神殿的副總主教貝利亞率領著數十名神職者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向著李維?

    史頓附耳低語了幾句。讓獅鷲領主的臉色不禁微微僵硬起來。

    「您說什麼?貝利亞副總主教閣下……」

    李維忍不住脫口而出,隨後急忙壓低聲音,「從北門離開的死神騎士團和不知名的敵人發生了遭遇,已經陷入了苦戰之?這個消息的來源可靠嗎?」

    「應該說是可靠的。」貝利亞副總主教輕聲回答,「我對那個報信的騎士使用了偵測謊言,沒有發現異常。而且那個人您也應該認識,就是曾經擔任您的侍從騎士的格倫沃姆。「「格倫沃姆?他不是在撤離昆士蘭城的時候,因為亡靈伏兵的襲擊而失蹤了嗎?」李維有些驚訝的說。

    「沒錯,不過看來這個年輕人的運氣不錯,或者說,是他身上有什麼特殊的魔法道具,保護著他混進了告死者的行列之,足足一個多月部沒有露出馬腳。」貝利亞副總主教看著表情變得有些呆滯的獅鷲領主,聳了聳肩膀,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容說,「李維大人,我知道這個理由聽上去相當滑稽,但是好像事實就是這樣。」

    李維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把這種不知應該怎麼形容的情緒從腦海之晃了出去,「既然情報可信,那麼計劃恐怕也要改變一下了,我們不但要防守北門,還要抽調出部隊去支援死神騎士團,確保通往北方的退路暢通無阻!」

    貝利亞副總主教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看來只能這樣了,李維大人,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派出大地神殿的巨山騎士團前去支援。」

    「我同意,不過還不夠。」李維略微思考之後,立刻做出決定,「讓咆哮之熊唐納率領二十名獅鷲騎士一起去,務必在一個小時之內,協助死神騎士團擊潰那些敵人!」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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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2:45 |只看該作者
193、血戰脫身、王都魔化(上)

    根據李維的判斷,惡魔大軍的第二次進攻將會比第一次棘手得多,而這條臨時建威的簡陋防線將難以應付惡魔大軍發動的第三次進攻。他的判斷只對了一半,惡魔大軍發動的第二次進攻果然異常猛烈,無數惡魔沿著街道蜂擁而來,空中也傳來了許許多多翼魔翅膀劇烈拍打空氣的聲音。

    早已等候多時的獅鷲部隊立刻升空截擊,隨即與翼魔在空中激烈交鋒,陰影、利爪、尖啄、羽毛和血肉攪威一團,獅鷲高亢嘹亮的嗚叫聲和翼魔嘶啞難聽的怪叫晌徹夜空。雙方剛一接觸就展開了最為激烈的空中絞殺戰,紫黑色的魔血伴隨著棕褐色的羽毛,宛如一陣豪雨一般灑落而下。

    無論是個體實力還是相互配合方面,翼魔都遠遠比獅鷲遜色,黑色的陰影紛紛在獅鷲的尖啄和利爪之下被撕裂,然後一個個從空中跌落下來。然而相比數量只有不到一百的獅鷲,翼魔的數量卻足足超過了一千,十倍的數量優勢讓獅鷲部隊很快陷入了包圍之中。

    獅鷲們毫不畏懼的戰鬥著,翼魔很快就發現他們所包圍的並不是任憑宰割的綿羊,而是一群橫衝直撞的獅子,翼魔用毒爪交換獅鷲的猛耙狠啄,雙方都認為在這一輪的交鋒之中,是翼魔吃了大虧。隨著獅鷲之王發出的高亢嗚叫聲,獅鷲部隊驟然發力俯衝,像是一隻巨大的箭頭一樣撕裂了翼魔的包圍圈,然後將這些長著翅膀的惡魔逼迫得到處飛竄。

    眼看著戰局逐漸不利,十幾隻翼魔殲滅者發出刺耳的怪笑加入戰鬥,這些惡魔剛一出現就釋放出一片又一片的黑暗術,在空中製造出大量完全不透光的黑暗區域。翼魔憑藉著惡魔所特有的能力可以在黑暗術籠罩的區域行動自如,然而獅鷲則沒有這種能力,只能盤旋在黑暗區域之外,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嗚叫聲。

    空中戰鬥的局面被惡魔重新扳回勢均力敵,對於獅鷲部隊來說,這個結果雖然不能讓這些驕傲的猛獸滿足,但是已經完全達成了預先的目的,那些只能龜縮在黑暗區域的翼魔已經不可能威脅到人類守軍的防線了。

    與空中的戰鬥相比,地面上的交鋒要激烈十倍以上。惡魔大軍擺出了敢死衝鋒的架勢,而且衝在最前面的並非通常作為炮灰的小惡魔,而是一批手持用黑曜石臨時趕造出來的盾牌的角魔督軍。這是身為惡魔大軍直接統帥的岡多爾領主想到的辦法,神聖領域結界能夠嚴重削弱惡魔身體的防禦力,也能夠降低黑暗魔法的威力,不過可沒有辦法削弱黑曜石本身的強度。

    人類守軍雖然又一次用密集的箭雨招待了衝鋒而來的惡魔大軍,但是這一次落下的箭矢大多數都被黑曜石盾牌彈開,只有狙擊箭手射出的銀合金破甲箭起到了一定作用。銀白色光芒交織如網,從黑曜石盾牌的間隙之中貫穿進去,大約一百隻惡魔慘嚎著中箭倒地。

    然而對於惡魔大軍的龐大數量來說,這點損失根本可以忽略,惡魔們頂著箭雨逼近了人類組成的臨時防線。就在它們準備翻越矮牆的時候,極為短促的號角聲響起,連續重複了兩遍,人類守軍隨著號角聲發出了怒吼,短投矛、飛斧和石塊加入了遠程打擊的行列,從街道兩邊的屋頂上和窗口裡傾瀉而出。在所有的攻擊當中,最為有效的當然要數獅鷲領主發出的一顆赤紅色的火球,五六塊黑曜石盾牌和它們的主人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灼熱的氣浪還掀翻了十倍以上數量的其他惡魔。

    惡魔咬著牙承受了這次猛烈的打擊,然後像是一般濁浪一樣撲上臨時防線,呼喊聲、怒吼聲、刀劍碰撞聲和沉悶的毆擊聲隨後響威一片,臨時防線立刻陷入了徹底的混亂之中。

    「獅鷲騎士,橫行隊列!跟我來!」隨著李維一聲令下,幾十名煉金劍士以他為中心排成緊密的橫列隊形,大踏步的朝著惡魔迎了上去,鋼鐵戰靴踩出整齊、沉重、充滿威懾感的腳步聲,鎧甲和鎖子甲伴隨著動作鏗鏘作晌。

    正在勉強抵抗著惡魔的人類守軍隨後向著兩邊撤退,給這排宛如活動的鋼鐵城牆一般推進的隊伍讓出戰鬥的空間。

    「舉劍,前進一一」李維高喊,騎士劍高高舉起,劍刃上燃燒著銀白色的鬥氣光焰,彷彿戰神巴魯德伸出的一根手指,毫不猶豫的迎向蜂擁而來的惡魔。「殺!」劍光呼嘯著切開蒼茫暮色,幾十把城堡之心出產的銀合金雙手巨劍隨之齊刷刷的一揮,颼颼的劍風上嚓的砍骨聲和惡魔們的慘叫同時響起,獅鷲騎士就像用巨鐮割草一樣,將衝在最前面的惡魔整齊的砍倒在地。

    如果是一對一的話,角魔督軍這樣的大惡魔足以抗衡煉金劍士有餘,然而在組成戰陣之後,惡魔不擅配合的弱點就顯露無疑。面對著迎面整齊揮來的數十把雙手巨劍,哪怕是深淵煉魔或者炎魔這樣的對手都要應接不暇,角魔督軍和地獄犬更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在劍光紛飛之中頹然倒下。

    看到李維·史頓親臨一線戰鬥,惡魔試圖把他作為突破口,吶喊著蜂擁而上,數量無休無止。但是獅鷲領主的身邊左右都護衛著穿著全套鎧甲的十字軍劍士,他們的巨劍攻勢尤其凌厲,蘊含著淡綠色的鬥氣的巨劍帶起颼颼的劍風,速度快的像是每個人都有四條胳膊,揮舞著兩把雙手巨劍,將衝過來試圖威脅到李維的所有惡魔一掃而光。

    李維同樣揮劍奮戰,銀白色的劍光凶狠的嵌入惡魔的軀體,然後將它們切割得四分五裂,至少有三隻角魔督軍和一打以上小惡魔死在他的劍下,還砍下了好幾顆地獄犬的猙獰腦袋。但是這並不能夠徹底阻止惡魔的攻勢,越來越多的惡魔踐踏著同伴的屍體和鮮血,衝過臨時防線和人類守軍廝殺在一起。

    作為人類守軍的統帥,判斷局勢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揮劍殺敵。李維很清楚這一點。在他指揮著獅鷲騎士組成橫陣,遲滯了惡魔的正面突破之後,獅鷲領主很快就從隊列之中退開,一面展開提升士氣的技能協助穩固戰線,一面用探查術觀察周圍戰局的變化。

    局勢不容樂觀,惡魔大軍在這次攻擊中,投入的軍力比李維的想像還要雄厚。以探查術的視野望去,代表著敵意的紅色光點簡直連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以半包圍的姿態向著人類守軍一方的防線碾壓而來。雙方的實力對比非常明顯,特別是李維所在的第一道防線,簡直就如同一抹綠色的微光一樣岌岌可危,隨時可能被惡魔大軍的猛烈攻勢撕得七零八落。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惡魔大軍的攻勢被狹窄的街道所約束,它們的數量雖然非常龐大,但是能夠與人類守軍短兵相接的寬度卻只有不到二十米。這讓人類可以利用一支強悍的部隊防守住正面的衝擊,而不需要考慮側面和背後遭到惡魔的襲擊。

    這是人類一方唯一的優勢所在,如果能夠讓惡魔大軍盡情展開隊伍,團團圍攻,那麼哪怕有神聖領域結界的削弱力量,人類守軍也很難在如此猛烈的攻擊面前堅持多久。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就傳來了猛烈撞擊和牆壁坍塌的聲音。」糟糕,這聲音是……」李維的心臟頓時為之重重收縮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起來。他很清楚這聲音意味著什麼,惡魔部隊已經從其他街道包抄過來,正在動手拆除那些妨礙它們展開部隊的障礙物。

    王都菲爾梅耶的房屋大多數都屬於磚石結構,堅固程度值得信賴。不過在惡魔的暴力拆除之下,這些房屋究竟能夠堅持多久?李維真的感到沒有把握。如果被惡魔從左右兩側打開進攻的通路,那麼目前還能夠勉強維持的局面將會急轉直下,到那個時候,第一道防線上的守軍想要平安撤退的話,可就不容易了。

    想到這裡,李維大聲吩咐傳令兵吹響號角,按計劃放棄第一道防線,全軍交替掩護撤退的命令,然後凝聚起一枚火球向著正在蜂擁而上的惡魔投了過去。

    火光伴隨著一聲驚雷般的巨響沖天而起,二十多米的防線前方化威一片火海,無數惡魔的碎肉殘肢轟然四散,甚至飛到了數百米開外。足足有好幾百隻惡魔在這次爆炸中被炸得粉身碎骨,僥倖活下來的那些惡魔也被這個可怕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甚至連濺在身上和臉上的血跡都忘了擦掉。

    「七層地獄啊!我沒看錯吧?那……那東西還算是火球嗎?」從黑曜石城堡上面傳來了一聲驚怒交加的哀嚎,深淵煉魔領主岡多爾差點把一雙血紅色的眸子從眼眶裡面瞪出來。

    「那樣的威力,那樣的範圍,簡直比得上炎魔們擅長的頂階魔法流星火雨!」

    「而且似乎還是瞬間施法……這恐怕只有步入了傳奇境界的魔法師才能夠做到吧?」深淵邪神耶魯迪爾的表情也沒好看到那裡去,連身體上的縈繞的地獄火焰都似乎黯淡起來。

    「塞拉·法爾娜大公閣下,要不要馬上把這裡的情況稟報給大君主?」

    「這點小事就要稟報大君主的話,我們怎麼在詭詐主君面前抬起頭來?」塞拉·法爾娜冷冷的回答說。

    「但是……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擊敗這樣的對手?那可是傳奇啊……」岡多爾領主的聲音變得乾澀起來。

    「什麼傳奇魔法師?兩個蠢材,仔細看清楚,那到底是魔法的威力,還是別的什麼!」

    塞拉·法爾娜不耐煩的說,白皙的手指指向變成一片狼藉的臨時防線。

    能夠達到如此可怕的威力,當然不僅僅是李維所釋放的火球術的力量,還有在設立第一道臨時防線的時候,預先埋在特定地點的幾桶發煙藥。經過小精怪首領四兒的「精密測試」

    和「系統研究」之後,這些發煙藥理論上應該可以恰好阻斷惡魔的攻勢,同時又不會傷到位於防線後面的守軍。可惜藥置實在是有些過大,掀起的爆風氣浪和滾滾煙塵隨後把正在前線奮戰的獅鷲騎士們也給吞沒其中。

    如果換成是實力相當的普通騎士的話,爆風和煙塵雖然不足以讓他們受到多麼嚴重的傷害,但是至少也會頭暈目眩一段時間,那麼小精怪信誓旦旦保證安全的這張用於撤退的王牌,就該被說成是同歸於盡的王牌了。幸好在前線奮戰的是煉金劍士和十字軍劍士,他們雖然不免被灼熱的氣浪所灼傷,但是卻沒有因此陷入眩暈或者失聰的狀態。

    撤退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兩短一長,然後是三聲長調,狙擊箭手不惜成本的使用銀合金破甲箭發動了一次連續射擊,宛如從陣地向前刮起一陣銀色的風,在惡魔大軍之中盛開了無數朵紫紅的血花。

    在惡魔大軍能夠重新組織有效攻勢之前,人類守軍紛紛用最快的速度跳上坐騎,然後向著北方策馬疾馳而去,留下的是被爆炸和惡魔血肉搞威一片狼藉的殘破防線。

    焰輪騎士威爾普斯負責指揮守軍人數最多的第二道防線,這也是李維所選擇的決戰之地。這裡距離王都北門還有大約五百米,身後不遠處就是幾條交匯在一起的寬闊街道,二百名煉金長槍兵和一千名參加過黑河保衛戰的冰壁長城守軍組成了厚實的長方形陣列,像是一條長滿銳利尖刺的鋼蛇一樣橫亙前方:長槍方陣的後方則是一百名北境聯軍騎士,他們每個人都穿著全套金屬鎧甲,手裡緊握著衝鋒用的騎士長槍。

    數不清的王都居民正在扶老攜幼的通過第二道防線後面的街道逃離,他們身上部盡可能多的背負著自己的財產,而且由於人數眾多而擁堵不堪,雖然一些王都守衛軍的士兵們正在努力維持秩序,然而這些人的行動速度卻依然顯得十分緩慢。

    協助焰輪騎士威爾普斯指揮第二道防線守軍的北境騎士足足有十多位,其中包括白狼衛士隊長大騎士伊斯方、大騎士長迪克威、稱號騎士德拉鞏遜以及已經晉陞為高階騎士的霍爾、蓋文和裡亞特等李維的直屬部下。

    按照李維事先的計劃,他們應該死死守住第二道防線,不放過任何一隻惡魔。但是聽著前方傳來的越來越晌的喊殺聲,聯想起獅鷲領主和第一道防線的守軍正在浴血奮戰,性格暴躁勇猛的德拉鞏遜首先忍受不住,將那把尺寸驚人的雙手巨劍舉過頭頂。

    「我們必須去接應李維大人!」他瞪大眼睛宣佈說,「戰鬥聽上去這麼激烈,第一道防線的守軍很可能已經陷入與惡魔短兵相接的膠著戰,沒辦法按計劃撇下來。」

    「對,威爾普斯大人,下命令吧!「急性子裡亞特第一個表示贊同。「至少讓騎兵部隊前去接應李維大人。」

    「李維大人留下的命令是守住第二道防線。」威爾普斯口氣堅決的回答說,「我們不能貿然出擊,要相信李維大人,他一定能夠想到及時撤回的辦法。」

    「如果李維大人因為我們沒有及時接應而受傷的話,那麼即使是多守住第二道防線幾個小時,那又有什麼意義暱?」鐵頭霍爾摸著自己那把亂如黑色鋼絲的鬍鬚,用懷疑的語氣建議說。「威爾普斯大人,我也贊同德拉鞏遜大人和裡亞特騎士的意見。」

    「這或許就是北境聯軍之中存在的致命弱點。」威爾普斯苦笑著想,「那就是北境之曙光,獅鷲領主李維·史頓本人,因為他對於北境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以至於每個人都忍不住擔憂他的安危。」

    就在威爾普斯猶豫著是否答應德拉鞏遜等人白勺請求的時候,撤退的號角聲十分清晰的響了起來,「兩短一長,然後三次長調……」威爾普斯默默在心裡計算著,然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大聲對眾人宣佈說。「這是約定好的號角曲調,第一道防線的守軍已經按照計劃開始撤退了。」

    這個消息不知算好算壞,因為時間剛剛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如果從惡魔發動攻擊開始計算,則最多不超過三十分鐘。已經撤離王都的居民不過三分之一左右,更多的居民還在從四面八方向著北門的方向趕來。他們或者是因為住宅距離太遠,或者是因為收拾財物的時候太過貪婪,無論是什麼理由,這些人想要趕到這裡還需要一殷不短時間。

    尤其是目前惡魔已經開始分開尋找能夠繞過人類守軍防線的道路,並且把無人防守的西門、南門和港口全都佔據下來,徹底隔絕了帶有僥倖心理的那些王都居民逃生的其他途徑。

    不過讓騎士們感到些許欣慰的是,按計劃撤退也意味著獅鷲領主平安無事;同樣的消息讓德拉鞏遜、迪克威這樣的好戰分子更為興奮不已,他們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和惡魔大軍面對面較量一場,而不是坐在簡陋的防線後面,豎起耳朵傾聽從最前線傳來的聲音。

    嘈雜聲正在迅速接近第二道防線,聽著帶有濃重惡魔腔調的咆哮聲,許多騎士都忍不住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它們來了,準備戰鬥!」焰輪騎士威爾普斯大聲宣佈,同時長劍鏗鏘一聲滑出鞘外,緊張的氣氛頓時籠罩在防守第二道防線每個人的心中,握著武器的手背上隱隱綻露出一道道青色的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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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3:09 |只看該作者
194、血戰脫身,王都魔化(中)

    憑藉著強悍的身體素質,惡魔部隊的行軍速度一向非常驚人,角魔和地獄犬的速度甚至不比普通的戰馬差,一個惡魔和投火怪的速度也足以輕易追上人類的輕步兵。第一道防線的人類守軍在撤退的時候雖然全都騎上了戰馬,不過大多數士兵的騎術都糟糕的很,只能做到勉強維持不會從馬背上掉下來而已。如果沒有李維指揮小精怪們預先佈置好的那些陷阱,他們恐怕早就被隨後衝殺而來的惡魔部隊給追上了。

    李維騎著北境黑魘獨自斷後,每次當惡魔追兵逼近的時候,迎接它們的都是一枚熾熱無比的火球,然後引發一場規模巨大的爆炸,將最前面的上百名惡魔炸得粉碎。這樣的過程重複兩三次之後,就連頭腦最為簡單的角魔一族都不願意衝在最前面了。實際上,如果不走出於對它們的統帥,深淵煉魔領主岡多爾將軍的恐懼,這些惡魔甚至都可能停下追擊的腳步。

    獅鷲領主並不是每一次都用火球術進行攻擊,因為佈置了發煙藥陷阱的地方並不很多,而且魔力也限制了他施展火球術的次數。有時候他甚至還會撥轉馬頭衝殺一陣,憑藉著北境黑魘的超高速度和抗拒火環的威力,每次獅鷲領主都能夠在被惡魔大軍合圍之前脫身而出,而且還能取得相當不錯的戰績。

    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紫色眸在遠處的屋頂上注視著李維的身影無論是看到火球轟然爆發,炸翻大批追上來的惡魔:還是看到獅鷲領主策馬馳騁,擋在他面前的敵人不是被騎士劍砍翻在地,就是被踐踏在馬蹄下面,這雙眼睛之都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就如同是死物一般。

    這雙眼睛所在的屋頂處於人類守軍撤退的必經之地,房屋本身的高度較高,視野開闊,簡直像是今天然的瞭望塔。李維當然沒有忽視這個重要的戰略地點在那裡派遣了三名擔任守衛和觀察任務的斥候,這些斥候的任務是觀察敵情,裝備著精巧的短弓和非身短劍,半身披風上的老橡樹微章表明了他們來自於北境的捨伍德家族這個家族一向以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和斥候而聞名北境。

    現在他們都已經無聲無息的躺倒在地上,全身毫髮無傷,只有利刃劃開脖頸留下的一道血線。看得出他們的死亡來的異常迅速,瞪大的眼睛裡還殘留著些許迷惑甚至連護身的短劍都沒來得及出鞘。

    一名優秀的斥候或許不需要多麼強大的戰鬥能力但是必須擁有敏銳的目光和聽覺,對於潛行和躲藏也不應該陌生。殺死他們不難,然而能夠讓三名優秀的斥候連做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失去了生命,那可就要困難得多了,哪怕是惡魔領主親自出手都沒有可能。

    不過對於號稱,「惡魔領主手最鋒利的匕首」和,「無聲之刃」的暗影刺客來說,對付這幾個斥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完全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

    看到李維的身影逐漸接近,那雙隱藏在陰影之的紫色眸微微縮緊眼底第一次出現了些微情緒苒變化,似乎有些忌憚,更多的卻是嗜血的興奮。「李縫史頓」沙啞的聲音發出了淺淺的呢喃」帶著殺意逸散在夜空之。

    這些行走於黑暗之的暗影刺客威名遠播或者說臭名昭彰,端視從惡魔還是人類的角度上去看待他們。他們的淬毒雙刀蘊藏著強大的黑暗魔力配合特殊的手法,刺穿厚重的騎士鎧甲並不比切開一塊牛油更難:他們的速度也同樣詭秘迅捷,哪怕是在陽光下行動,也只能看到一條模糊的虛影閃過。

    但是暗影刺客最強的武器並非這些,而是幾乎沒有辦法可以提前察覺的陰影潛行能力,這種介於魔法和超自然力量之間的能力能夠讓他們化成陰影的一部分從而通過最為狹小的縫隙和最為嚴密的防護。

    這張王牌無往而不利,哪怕是強如天騎士或者大魔導師,也只能在利刃貼近脖頸之際才能有所反應然而卻在一個人的面前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獅鷲領主李縫史頓。

    暗影刺客的瘦小身影從陰暗的角落之緩緩浮現出來,陰影潛行的能力雖然強大但是限制也很多,其之一就是不能在潛行的同時進行攻擊。不過很多強大的暗影刺客能夠將脫離陰影和發動攻擊之間的時間縮短到十分之一次心跳的間隔,這幾乎和同時發動沒有什麼區別了。

    不過對於能夠識破陰影潛行的李縫史頓來說,無論時間長短都沒有任何區別,暗影刺客完全能夠猜得到自己潛行過去的下場,不是被一顆火球炸得粉身碎骨,就是被那匹可怕的黑馬狠狠踩在馬蹄下面。

    惡魔的追兵又一次蜂擁而上,這一次咆哮著衝撞過來的嚎叫角魔之外,天空還出現了翼魔殲滅者的身影。李維不慌不忙的放緩速度,等待那些翼魔猛撲而下,這才向著頭上用力揮出了騎士劍,一道兇猛的弧光撕開從天而降的黑影,刺耳的尖叫聲劃空而起。隨後獅鷲領主胯下的北境黑魘也發出一聲袋雲長嘶,雙蹄躍起猛踢,抗拒火環的米算隨之閃動,好幾隻猛衝過來的嚎叫角魔都被驟然閃出的火光給彈了回去,狠狠撞在緊隨其後的追兵身上,然後伴隨著可怕的骨折聲摔成一團。

    看著惡魔,暗影刺客被符布條包裹的面孔微微牽動了一下,眼睛裡閃出一絲興奮。再多的惡魔死掉,也不會讓暗影刺客感到一絲心痛,他勢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獅鷲領主李維和他的坐騎現在都已經在全力戰鬥,很顯然沒有辦法分出精力來觀察附近,所以非常容易遭到遠程武器的偷襲。

    暗影刺客通常很少使用遠程武器,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不會使用這些東西,而是因為無論是弓箭還是其他投擲性的武器都沒法發揮出陰影潛行的最大效果。

    實際上由於身手靈活,感知敏銳,每一個暗影刺客都稱得上是擁有相當水準的暗殺射手,最初的時候他們的裝備之還有一把重型十字弩,不過很快就因為用不上而從裝備的序列刪除出去。

    現在這把重弩終於派的上用場了。暗影刺客一面滿意的想著,一面從懷裡取出一支式樣奇特的弩箭,小心翼翼的安裝在了自己的重型十字弩上。

    這支弩箭帶有一種來自地獄的獨特風格,殘酷的倒鉤箭鋒後面,有著一個十分精巧的魔法符印記。他安裝弩箭的動作非常謹慎,幾乎是在一寸一寸的移動,就好像手指之拿著的是自己的生命一樣。

    實際上那的確是他的生命沒錯。

    這支弩箭的名聲幾於和暗影刺客同樣可怕,威力之大,讓製造出這件武器的惡魔煉金術士都為之膽寒,他們敬畏的將其稱為,「瘋魔之牙」。這支弩箭的製造材料非常獨特,其最為關鍵的就是加入了神孽之血,從而產生任何魔法和鬥氣都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

    然而惡魔們卻並不是很情願使用這種武器,因為與強大威力相對應的,是極其糟糕的安全性。深淵瘋魔一向以發起狂來敵我不分著稱,用他們的名字來命名這種武器的用意也正是如此。這支弩箭只需要很輕微的震動就有可能發生爆炸,將周圍五米之內化成一片充滿各種狂暴魔法能量的風暴。

    直到弩箭發出「卡噠」一聲就位,暗影刺客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然後他穩穩的舉起了重弩,瞄準那個正在惡魔大軍之縱橫馳騁的身影。

    正在與惡魔追兵展開激戰的李維完全沒有能力察覺一百米之外發生的危機,雖然敏銳的直覺讓他感到心一陣不安,但是身處惡魔大軍的追殺之下,危機感幾乎連一秒鐘都沒有斷過,所以李維只是更加用力的揮動手的騎士劍,將面前的惡魔砍殺得血肉橫飛。

    ,「死吧,獅鷲領主。」暗影刺客輕聲呢喃著,然後按在弩機上的手指逐漸再力……

    一隻枯瘦的手臂將重弩用力推到一邊。暗影刺客的身體在一瞬間都僵硬起來,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居然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暗影刺客是偷襲的專家,同時也是反偷襲的專家1

     哪怕是因為瞄準獅鷲領主而分薄了注意力,他也不認為有什麼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摸到自己身邊!

    除非……

    暗影刺客轉過頭來,看到的果然是一具和自己一樣全身都被符布條所纏裹的枯槁軀體,不過雙眸並非紫色,而是裡面宛如燃燒著靜止火焰的血紅。

    「亞蘭斯,凱特!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嗎?」暗影刺客放低手危險的重弩,怒氣沖沖的叫了起來。

    第二名暗影刺客絲毫不為之所動,等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才平靜的開口回答」「我當然知道,但是獅鷲領主的命是我的。你,不能動!」他的聲音猶如冰河破碎一樣乾澀,而且語尾帶著如同毒蛇吐著舌信一般的絲絲聲,令聽到的人都忍不住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願光照在你的頭上!」暗影刺客惱火的低聲咒罵起來」「亞蘭斯,

    凱特,這就是你阻止我戈各安塞立下功勞的藉口嗎?」他看著亞蘭斯,

    凱特,目光之充滿怨毒」「給我馬上離開這裡,否則我就去岡多爾大人那裡去控告你!那時候,你就死定了!」

    ,「岡多爾領主沒有下達殺死李維,史頓的命令。」亞蘭好……,凱特不為所動的說」「你是擅自出動,還把瘋魔之牙這樣危險的武器帶了出來,死定的人是你才對。」

    ,「能夠殺死李維,史頓的話,絕對會讓岡多爾大人感到欣喜的。亞蘭斯凱特,李縫史頓或許原來是你的目標,但是現在他的命是我的了,你還是趁早離開的好,不然的話」暗影刺客戈各安塞用一隻手在脖頸下面比劃1了一個凶狠的手勢,然後把目光從同伴身上移開。

    這是他今天所犯的第一個錯誤,也是最後一個。

    一對散發著碧綠色光芒的淬毒匕首從他的兩肋同時捅了進去,鋒刃輕易的一路切開皮甲、肌肉和骨潞,然後在他的腹腔之勝利會師。火焰灼燒一般的劇痛猛烈的貫穿了戈各安塞的身體,他頓時發出了一聲暗啞的慘叫,嘴裡隨後噴出紫紅葳的血沫。

    如果換成是一般人的話,這次凶狠的背刺足夠讓他當場斃命,即使是身體強悍的惡魔能夠活下來,也會因為劇痛而失去大半戰鬥力。但是暗影刺客這種冷血殺人機器的製造過程無比殘酷與他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和創傷相比,身體被利刃貫穿只是普通的程度罷了。

    戈泓安塞幾乎在受傷的同時就反應過來,將安裝著,「瘋魔之牙」

    的重弩脫手砸向亞蘭斯,凱特。對於這件可怕的武器,亞蘭好……,凱特同樣不敢小瞧,兩把匕首隨即拔出,整個人像是一陣虛影一般向後閃躲。

    重弩幾乎是貼著亞蘭斯,凱特的頭髮飛了過去,然後重重摔落在他身後的屋頂上。瘋魔之牙隨後發生了劇烈爆炸巨響宛如霹靂在耳邊炸開噴出耀眼之極的火光和電光,整座房屋都在劇烈晃動,抖得像是狂風之的一片樹葉。

    暗影刺客的靈活身手能夠讓他們在更加惡劣的地形穩住身體,但是沒有任何房屋能夠承受得起這麼可怕的震動。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咯啦聲,由石塊、灰泥和原木所搭建的房屋轟然向間坍塌下來,讓暗影刺客和亞蘭斯,凱特都摔了下去。

    如果沒有被兩把淬毒匕首重創的話,那麼無論是房屋的高度還是坍塌下來的碎石,都不會給戈各安塞造成什麼損傷這些可怕的殺手甚至可以在風暴來襲或者火山噴發的惡劣條件下戰鬥。戈各安塞在空竭力保持平衡,不過當他落到地上的時候,震動依然讓他肋下的傷口重新開裂,紫紅色的鮮血頓時猛烈的湧了出來。

    即使是痛的眼前發黑,暗影刺客鋼鐵一般的意志力依然讓戈各安塞清晰的判斷出眼前的惡劣局勢他隨即向下猛然伏低身體。事實證明這無比明智,因為就在下一瞬間,一道碧綠的光芒就無聲無息的從空抹過,位置恰好就是他剛才脖頸所在的地方。

    戈洛,安塞用一連串快速翻滾遠離危險,重新跳起來的時候,雙手已經牢牢握住了一對式樣完全相同的淬毒匕首。「亞蘭斯,凱特!」他再次叫出了同伴的名字,「你居然想要殺了我,你瘋了嗎?」

    「瘋了的是你才對。」亞蘭好……,凱特的身影從一片陰影浮現,口氣冰冷眼神凌厲如同手的匕首。

    「惡魔對於我來說可不是什麼能夠奉獻忠誠的主宰,在當初的悲劇之我能夠隱隱看到他們的身影參與其!」

    戈各安塞瞇起眼睛打量著對方,他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亞蘭好……,凱特肋下和手臂上的幾處又深又長的沁血傷痕,頓時表情為之僵硬起來。

    「那是,匕首造成的傷痕?亞蘭好……,凱特!該死!你究竟殺了多少暗影剩客的同伴?」

    「不是很多。」亞蘭斯,凱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雪白的牙齒從符布條的包裹下了露出來」「所有甘心充當惡魔走狗的傢伙都讓我收拾了,戈各安塞,你是最後一個。」

    戈泓安塞緩緩的站直身體,他知道亞蘭斯,凱特沒有說謊,這今後輩的天賦實在是令人嫉妒,同為高階暗影刺客,而且擁有數十年刺殺經驗的戈洛,安塞十分清楚,即使是毫髮無傷,自己也未必是這今後輩的對手。

    然而他現在必須為自己的生命而奮鬥了。

    碧綠的光芒猛然彼此對沖而來,暗影刺客之間的戰鬥極為沉默,沒有武器格擋的鏗鏘聲,也沒有怒吼和叱喝聲,只有匕首切裂空氣的絲絲作響和鋒刃刺入**又拔出的*濕聲音。暗影刺客在對付其他敵人的時候,往往以詭異多變的招數來擾亂對方的視線,但是當他們相互戰鬥的時候,卻都只採用最為簡單而直接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將匕首插入對方的身體。

    鮮血飛濺,兩道身影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默然對峙,彼此之間的距離觸手可及。亞蘭斯,凱特的左臂外側和右肩各自添了一道傷口,雖然細如髮絲,但是卻深可見骨,鮮血頓時浸透了傷口附近的符布條。

    而戈各安塞更是渾身浴血,胸前、腹部和雙手都添了好幾處傷痕,其至少有兩處對於普通人來說足以致命。

    「亞蘭斯,凱特不要忘記,你已經是惡魔之的一員」戈洛,安塞突然嘶啞著嗓開口,鮮血隨之從他的嘴角湧流而下,宛如紫色小蛇爬過下頜。,「你永遠得不到信任,永遠……」他的身體緩緩坐下,隨後向前傾倒,最後幾個字被湧出的鮮血永遠堵在了喉嚨裡面。

    「得不到信任嗎?或許和你想像的不那麼一樣啊……」亞蘭好……,凱特的傷勢實際上也非常沉重,他一面喃喃自語,一面勉強支撐著靠在一處斷壁上,目光向著北方望了過去。

    那裡正傳來一片歡呼的聲音,獅鷲領主李縫史頓已經平安抵達,與第二道防線的守軍匯合在一起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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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3:34 |只看該作者
195、血戰脫身,王都魔化(下)

    號角聲在血紅暮色之回盪不休,人類的守軍開始從殘破不堪的第二道防線上快速撤離。最先離開的是白狼衛士和來自幽遠林海的山民,然後是王都守衛軍的士兵和參加過冰壁長城保衛戰的北境老兵。他們一路向著北門的方向前進,與第三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的守軍匯合在一起。

    城堡之心的煉金戰士們繼續堅守陣地,一直支撐到了全部守軍撤離之後,神射手們發動了最後一次銀合金破甲箭的齊射打擊,讓蜂擁而來的惡魔攻勢為之一挫,然後迅速從掩體後面撤出。雖然經歷了一場漫長而又艱苦的戰鬥,煉金戰士們的動作依然敏捷,腳步依然穩定,完全沒有露出任何疲憊的樣。

    「第二道防線支撐的時間比預想短了一些,迪什先生。」獅鷲領主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瞭望台上,表情嚴峻的注視著前方宛如黑紅色濁流一般鋪天蓋地而來的惡魔大軍,一面思考,一面輕聲對身邊的老魔法師交談,「不過戰局並沒有變得太糟糕,撤退畢竟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的,而且這場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

    相比李維.史頓的樂觀看法,老魔法師顯得更為謹慎一些,「李維少爺,恐怕這場戰鬥已經快要結束了。雖然能夠得到北門城頭上的遠程弓箭支援,但是第三道防線遠遠沒有第二道堅固,而且剛剛惡魔一方採取的進攻手段……我們並沒有破解的好辦法。」

    李維沉默無語,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您說的沒錯,迪什先生。」年輕的獅鷲領主說話的聲音雖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彷彿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惡魔的進攻手段,趁著前鋒短兵相接的時候,用投火怪和焚燒者部隊的火球進行覆蓋性打擊……他們怎麼能夠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因為我們並沒有真正瞭解惡魔,所以無法從他們的角度來思考。」老魔法師帶著些許感歎的口氣回答說。「人類從來沒有想過去深入瞭解惡魔,瞭解這些深淵位面的生物的生活環境、歷史淵源和社會形態,還有其他相關的一切東西。我們只知道惡魔是敵人,而且是不可交流的對象,但是實際上只要是智慧生物就應該可以交流,惡魔也不會例外。」

    「比如……斯科特?」李維接口說。

    「沒錯,斯科特確實讓我瞭解到一些關於惡魔的社會形態的秘密,可惜他原本的位階太低,不能提供更加深入的東西。不過現在他已經是一位燃燼領主了,或許很快就能夠搞清楚一件很關鍵的事情。」

    「您說的關鍵……是什麼意思?」

    「讓王國從魔災降臨的威脅之永遠解脫出來的關鍵……」老魔法師若有所思的說,隨後把目光投向遠方。「不過現在還只是停留在假想的階段。李維少爺,我想我們應該更加關注眼前的戰局才對。」

    李維的目光也隨之看了過去,距離瞭望台幾百米的地方,數量幾乎無窮無盡的惡魔大軍正在通過已經殘破不堪的第二道防線,少數殘留下來的木柵和矮牆幾乎是頃刻之間就被踐踏而過,無法對洶湧而來的惡魔大軍造成任何障礙。看著惡魔大軍正在迅速逼近,而後撤的部隊卻還沒有全部抵達第三道防線,李維的目光之忍不住透出一絲焦灼。

    「傳令兵,吹響號角,命令預備隊的騎兵出擊,遲滯惡魔的行動!」

    號角聲立刻響起,嘹亮的音符忠實的把李維的命令傳送出去,然而一瞬間之後,回應的號角聲卻顯得急促而不安。李維剛聽了幾秒鐘,雙眼猛然睜大,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戰神巴魯德在上!」他的聲音之透出驚惶不安的動搖,「白狼勳爵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預備隊騎兵居然拒絕出擊!」

    為了迅速趕到王都附近,支持遭受污蔑的獅鷲領主,北境聯軍當時集結了諸位領主手全部的騎兵,而騎兵的主要作用在於衝鋒和突襲,並不適合防守陣地。所以李維和北境諸領主商議之後,決定將其五百名精銳騎兵作為預備隊,駐紮在靠近北門西側的一處帶有噴泉和精美石雕廣場上。

    按照原定計劃,這支部隊應該在號角聲響起的時候,從側面向惡魔大軍發動衝鋒。這當然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強悍的惡魔和普通步兵不同,如果他們的首領反應足夠迅速的話,騎兵部隊很有可能遭受重創。不過相比之下,在簡陋防線後面抗擊惡魔的正面衝擊也安全不到哪裡去。

    這支預備隊的指揮官原本是綽號咆哮之熊的大騎士長唐納,他曾經對李維締結了靈魂血誓,忠誠完全值得信任。不過早在第一道防線激戰正酣的時候,失蹤已久的侍從騎士格蘭沃姆帶來了死神騎士團遭到告死者偷襲的消息,李維經過短暫的權衡利弊之後,不得不派遣唐納率領著獅鷲騎士前去支援,保證通向北境的退路暢通無阻。

    因此預備隊的指揮官換成了白狼勳爵塞德裡克,這位年長的帶劍勳爵曾經擔任過十多年北境大統領的職務,在北境諸領主之威信很高,僅次於已故的郡守安斯艾爾伯爵和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的李維.史頓。更為關鍵的是白狼勳爵的態度,或許由於安斯艾爾伯爵的托付的緣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塞德裡克勳爵從一開始就是獅鷲領主的鐵桿支持者,這個立場從未發生過動搖。

    正是由於完全信任塞德裡克勳爵,李維才把指揮預備隊的重任交給了他,可想而知,當回應的號角聲傳來了拒絕出擊的訊息時,李維的臉色變得多麼難看。

    這個行為帶來的結果絕對是致命的,時機轉瞬即逝,紅黑相間的濁流已經追了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正在撤退之的人類守軍。如果斷後的部隊不是煉金戰士而是其他士兵的話,那麼肯定會從有序的撤退變成大潰退,從而讓戰局變得不可收拾。好在煉金戰士並沒有恐懼這種情緒,幾乎是惡魔猛撲上來的一瞬間,他們就重新列成了緊密的橫陣,舉起的長槍形成了一片閃爍著寒光的鋼鐵叢林。

    慘叫聲和怒吼聲同時響起,由於沒有任何掩蔽,這一次長槍兵陣列所要承受的壓力遠遠大於之前惡魔發動的任何一次進攻。或許是受到了什麼嚴厲的命令,這些惡魔的進攻也顯得格外五月,衝在最前面的嚎叫角魔瞪大血紅色的雙眼,朝著鋒利的槍尖直衝上去。伴隨著一陣猶如鋸齒切割耳膜的尖利慘叫聲,這些嚎叫角魔無一例外全都被銳利槍尖貫穿胸膛,當場身亡,然而他們屍體的重量加上衝擊力,也讓最前排的長槍垂落下去。

    後面的長槍兵急忙上前補位,然而在惡魔悍不畏死的猛烈衝擊下,橫陣被迫步步後退,受到壓力最大的央部分甚至被壓得像是彎月一樣向內凹陷。看到這一幕,惡魔的攻擊變得更加五月起來,無論是小惡魔、角魔還是地獄犬,都像是發了瘋一樣,一面發出令人血脈凝結的淒厲吼叫,一面紅著眼睛猛撲過來。

    它們得到的只有死亡。

    煉金戰士堪稱是所有統帥都夢寐以求的士兵,他們永不疲憊,永無恐懼,彼此配合無間,重視命令勝於生命。哪怕是可怖的惡魔迎面撲上,哪怕是死亡的氣息迫在眉睫,他們緊握長槍和巨劍的手臂依然穩定如同鋼澆鐵鑄一般。

    長槍整齊的刺出,阻擋住如同怒濤一樣撲上來的惡魔,隨後長槍兵後退半步,換成高舉雙手巨劍的煉金劍士大步跨出,狠狠劈出一道道凌厲凶狠的弧光。惡魔就在這樣的反擊下大量飛灑著紫紅色的鮮血,夾雜著硫磺味道的濃烈血腥氣息在寒冷的冬夜蒸騰成煙。

    高地震強度的殘酷戰鬥持續了整整五分鐘,足足上千名惡魔陳屍在狹窄的街道之,屍體彼此堆疊了半人高,冷眼看去彷彿是在煉金戰士們的陣列前用搭建出了一道簡陋的工事。人類一方以長槍兵和劍士組成的陣列退後了大約十米,不過沒有受到更大損失,一部分煉金戰士受了重傷,暫時不得不退出戰鬥,但是剩下的人依然頑強的將陣線彌補起來。

    從,半月形陣線的最底部是最為薄弱和危險的部分,因為那部分的陣列已經被拉長了,存在較為明顯的間隙。惡魔大軍也的確抓住了這個機會,集全力發動一輪又一輪的猛烈衝擊。

    然而那道看起來岌岌可危的戰線卻沒有被撼動,實力最強的幾名十字軍劍士和大戟士全部集在那裡,寒光閃爍的大戟和雙手巨劍的配合簡直堪稱是防禦反擊的典範,許多衝上去的惡魔都先要面對大戟的戳刺,然後被雙手巨劍砍得血肉橫飛。不止一隻惡魔在最後一刻停下腳步,想要閃避這可怕的攻擊,然而它們卻無法後退,因為從背後湧來的同伴早已堵住了退路,只好白白送了命,屍體很少不是一個壓著另一個倒下的。

    但是惡魔大軍的進攻畢竟纏住了這支斷後的部隊,讓他們無法退到第三道防線,與那裡的其他部隊匯合。這是極為危險的情況,李維看到紅黑色的濁流分出兩股支流,分別從東西兩個方向包抄而來,想要打開新的突破口。能夠阻礙它們前進的只有一些石砌建築而已,在惡魔的可怕蠻力之下,這些建築幾乎在幾分鐘內就會被拆除一空。

    如果被上萬惡魔大軍所包圍,那麼無論煉金戰士們多麼英勇善戰,配合多麼精密無間,也都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然而李維卻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拯救他們,在第三道防線的人類守軍雖然可以主動出擊,但是那正是惡魔一方所希望看到的事情,他們將被迫與數倍與己方的惡魔展開混戰,全軍覆沒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一聲尖利的號角聲劃破嘈雜,預備隊騎兵出動了,他們五月鞭策著戰馬,沿著西側的道路疾馳而來。騎兵的衝鋒威力的確巨大,只是一瞬間就將數百惡魔踐踏在腳下,而且這個數字還在繼續上升。

    然而為時已晚,惡魔大軍已經做好了準備,它們雖然遭受了一定的損失,卻並沒有發生混亂,而沒有讓敵人陣列發生混亂的話,就意味著預備隊的騎兵將要面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

    展開集團衝鋒的精銳騎兵勢不可擋,除非他們面對的是早有準備的長槍陣,否則以普通裝備的輕步兵很難阻止他們的進攻,哪怕就是並不精通謀略的普通騎士也十分清楚,一支精銳騎兵往往能夠鑿穿數倍以上數量的步兵組成的陣列。

    但是在與惡魔戰鬥的時候,這種情況很少出現。

    小惡魔的確沒法阻擋騎兵的衝鋒,投火怪也沒法對付高速移動的騎兵;但是身高達到三米以上、而且擁有百公斤強健的骨骼和肌肉的角魔就沒有那麼好對付了;體型如同小牛的地獄犬更是戰馬的天敵,哪怕只是感受到這種邪惡地獄生物的氣息,也會讓許多訓練不足的戰馬驚嘶暴跳起來。

    一旦騎兵們在惡魔的重重包圍下失去了速度,那就將是他們的末日了。

    李維所能做的選擇並不很多:第一個選擇是下令全軍衝鋒,在給惡魔大軍造成巨大損失之後一起戰死;或者也可以選擇在煉金戰士的陣列沒有徹底崩潰之前,率領第三道防線和北門城頭的守軍離開王都;當然還有最後一個、也是最差的選擇,那就是繼續在恐懼之觀望,直到煉金戰士和預備隊騎兵全軍覆沒,戰局徹底崩潰。

    三個選擇的結果都讓年輕的獅鷲領主無法接受,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必須馬上做出抉擇,否則等待著他的只有最為無望的結局。他把目光轉向身邊的迪什先生,希望能夠在這位近乎全能的煉金宗師那裡得到不同的答案,然而老魔法師卻露出了無能為力的苦笑。

    「李維少爺,我們手的底牌還有一些,煉金巨神像是一張,魔山逝者是一張,一些投降的巫妖和死亡騎士也勉強算一張。但是即使是把這些王牌全部打出來也於事無補,反而會讓眼前脆弱的聯盟轟然崩解。」迪什先生沉重的搖了搖頭,「那時候沒有人會相信您的立場了,他們一定會把您當成惡魔或者告死者的同黨。」

    李維明白,迪什先生的勸告一點都沒錯。魔山逝者看上去與縛靈屍沒什麼兩樣,而放出那些巫妖和死亡騎士的話,更是會在第一時間被當成是告死者的一員。更重要的是,即使是這些王牌全部打出,也沒有擊退惡魔大軍挽回敗局的能力,只能是把必然失敗的結果向後拖延一段時間罷了。

    「傳令兵……放棄防線,全軍……撤離!」李維.史頓做出決定的時候,苦澀一下充滿了他的口腔,有那麼好幾秒鐘,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用手勢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擔任傳令兵的煉金劍士毫不遲疑的準備執行命令,把巨大的軍用號角高高舉起,湊近自己的嘴邊。不過就在第一個音符還沒有吹響之前,天空之突然傳來了一陣轟鳴,緊接著一直黯淡無光的神聖領域結界驟然光明大放,無數金黃色的光點宛如豪雨一般從天而降,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天空之所有的星都突然降臨人間一般。

    這些光芒幾乎無處不在,連李維和迪什先生的頭上也落下了許多。李維伸出手去接住一顆光點,感覺宛如觸碰陽光一樣溫暖,那一絲金色光芒隨即融入了他的手心,讓他的身體突然感到了一陣輕鬆,沉重的心情為之一掃,身體上的疲憊感也減輕了許多。

    「神聖介入……很久沒有看到這種景象了。」迪什先生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感歎,隨後向著李維點了點頭說,「看樣我們的運氣不錯,仁慈的父神給了我們一個全身而退的可能。」

    「迪什先生,您剛剛說的神聖介入就是這陣金色光雨嗎?」李維繼續用手接了幾次,發現除了第一次比較明顯之外,無論是消除疲憊還是補充體力都變得沒有什麼效果。「如果只是補充部分體力的話,對於我們來說,這恐怕沒有太大的幫助。」

    「李維少爺,看看前面吧,補充體力的效果是對於人類和其他自然生物,對於那些下級惡魔來說,這陣光雨可是非常致命的打擊呢。」

    隨著迪什先生的聲音,陣陣可怕的哀嚎聲從前面的戰場上傳來,李維驚訝的抬眼看去,他看到剛剛還在發動猛烈攻勢的惡魔大軍正在崩潰,大大小小的惡魔都在四散奔逃,跌跌撞撞沿著來時的街道狂奔而去,負傷的惡魔被毫不留情的踐踏在腳下,甚至連一隻身材魁梧的角魔督軍也被掀翻,在無數腳爪下面被活生生踐踏成為一灘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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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4:00 |只看該作者
196、血戰脫身,王都魔化(續)

    金色光雨落在這些深淵生物的身體上的時候,立刻爆發出宛如強酸腐蝕一般的絲絲聲,每一顆光點所接觸的地方,惡魔堅韌的皮膚和肌肉都像是烈日曝曬下的冰雪一樣融化了,紫紅色的鮮血從傷口噴出,然後蒸發成同樣色澤的血腥霧氣。

    號角聲響徹夜空,李維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果斷下達了全線反擊的命令,人類守軍吶喊著從第三道防線後衝了出來,一面獅鷲大旗高高豎立在全軍的最前方,一身火紅鎧甲的焰輪騎士威爾普斯一馬當先,率領著由數十位高階騎士組成的隊伍,像是一支灰藍色的利箭一般衝向亂成一團的惡魔大軍。

    現在換成惡魔一方倉皇撤退,而預備隊的騎兵和煉金戰士們則竭盡全力拖延惡魔的行動。他們奮力前衝,向著那些彷彿像是炸了窩的野獸一樣到處逃竄的惡魔揮動刀劍,刺出長槍,直到雙手酸痛發麻,而城堡之心出產的優質武器也都捲了刃。

    包括北門城頭上的弓箭手、斥候部隊和輕傷者在內,全部的人類守軍都投入戰鬥之,只有李維和迪什先生沒有加入這場令人振奮的追殺,而是留在瞭望台上觀察情況。他們並不是來不及加入,膘望台距離戰場雖然有幾百米遠,而且間還有許多房屋和廢墟阻路,不過迪什先生的飛行術絕對可以帶著李維及時趕到,並且用火球、閃電和其他破壞性魔法給予惡魔一次痛擊。

    不過對於整場戰爭來說,多殺幾百或者上千惡魔都於事無補,突然降臨的金色光雨固然給猝不及防的惡魔以沉重的打擊,但是相對數以十萬計的惡魔大軍來說,這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

    戰場很快向前延伸到視線所不能及的遠方,一時間彷彿整座城市之只剩下了李維身邊的一小撮人馬,其餘人和惡魔全都被濃重幕色所吞沒。不過側耳傾聽的話,還能夠聽到戰場上充滿了颼颼的劍風、卡卡的砍骨聲、騎士們振奮的高聲吶喊和垂死惡魔的淒厲哀嚎。

    金色光雨持續了足足一刻鐘,才漸漸稀疏起來。喊殺聲隨之漸漸變小,最後沉寂無聲。李維有些焦灼不安的在膘望台上踱著步,好幾次啟動探查術向著南方看過去,不過每次都看不到任何東西。人類的部隊追擊的腳步已經遠離探查術的範圍極限,這一方面說明人類得到了一場極為寶貴的輝煌勝利,另一方面也讓李維感到擔憂不已。

    「李維少爺,你不必這麼擔心。」迪什先生被李維的腳步繞的有些發暈,忍不住捋著胡露出苦笑。「下級惡魔或許相當愚蠢莽撞,但是每一位惡魔領主的性格之都具有狡詐多疑的一面,他們在沒有弄清楚神聖介入的力量極限之前,是不可能冒險離開那座擁有結界保護的黑曜石城堡的。「您說得對,迪什先生,但是我的心裡總感到有些不安。」李維停下了腳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或許是勝利來得太快,讓我感到有些不敢相信吧。」

    「勝利?李維少爺,如果你還只是北境的一位地方領主的話,這當然是勝利。但是對於整個亞瑟王國來說,這遠遠稱不上勝利,最多只算得上是一次不那麼難看的失敗罷了。」迪什先生的聲音之帶著些許沒有惡意的挪揄,洗去了李維臉上的興奮表情。

    「沒錯,想要結束魔災的道路還很漫長,現在這點成績就滿足的話,實在是太早了。」李維表情凝重的點頭同意,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依然還有零星金色光點飄落的天穹,眼底閃過慶幸的光芒。「感謝仁慈的父神和戰神巴魯德的保估,「在向諸神致謝的同時,也不要忘記向發動神聖介入的人致謝哦。」迪什先生笑瞇瞇的提醒說「畢竟諸神也是通過了她的手,才降下了這陣救急的金色光雨。」

    李維的表情顯得有些困惑「迪什先生,您的意思是說,這個神聖領域結界產生的變化,是人為的操縱嗎?「當然是人為的。」迪什先生把帶著緬懷意味的目光從天穹上收回,轉向李維說「這個神聖領域結界和王都菲爾梅耶的歷史同樣古老,李維少爺,你曾經目睹過天災瘟疫結界發動時的樣,感覺威力如何?」「非常恐怖。」李維回憶起當時的宛如煉獄降臨一般的可怖景象,臉上的表情雖然力持鎮定,但是還是泛起了一絲蒼白「如果剛剛…

    發動的是天災瘟疫的話,恐怕那些惡魔一個也別想活著逃回去。「守軍部隊也是一樣的,天災瘟疫會殺死一切不屬於亡靈的生物。」迪什先生補充了一句,然後說「神聖領域結界和天災瘟疫結界的效果不同,但是本質上卻都屬於結界類魔法,這種魔法有兩個共同的特點,第一是必須以魔法節點的形式來構造整個結界:第二就是必須人為發動,不然只會擁有最低級的效果。「迪什先生,為什麼那些惡魔不去破壞神聖領域結界的魔法節點呢?」李維想到了昆士蘭城的那場殘酷的戰鬥,不禁有些奇怪的問。

    「我們能夠摧毀天災瘟疫結界,難道惡魔們沒有注方面的知識麼?」

    「惡魔研究魔法的歷史比我們人類可要長得多,這些深淵生物的天賦之擁有許多超自然能力,遠在人類獲得字之前,它們就已經在魔法的道路上行走幾千年了。」迪什先生有些感慨的說「如果神聖領域結界的魔法節點設置在了菲爾梅畢的建築之,哪怕做了再多的掩飾,也休想瞞過惡魔領主的眼睛。所以在建造這座王都的時候,用了兩個堪稱異想天開的辦法製造魔法節點,其之一就是將節點和結界守護者合而為一,也就是說,只要亞瑟王室血脈不滅,這個神聖領域結界就不會徹底消失。」

    「所以惡魔們才一心想要滅絕亞瑟王室血脈,甚至想盡辦法製造出來麗拉雅王后這只魅魔女王嗎?」李維的聲音越來越輕,他從心底感到一陣寒冷的戰慄。

    「你的推測沒有錯,這正是麗拉雅和肯,亞當斯存在的理由。」迪什先生的表情顯得有些陰郁,似乎也對這個推測出來的事實感到厭惡。

    「這兩個可憐的人並不清楚,即使是一切順利,肯,亞當斯成功坐穩黃金王座,他們也會成為惡魔手的棋,或者在那個時候,連亞瑟王室最後的血脈也沒法保留下來。」

    「迪什先生,但是剛剛的血脈詛咒難道說那個詛咒魔法並沒有消滅所有亞瑟王室的成員嗎?」

    「當然沒有,否則神聖領域結界就不復存在了。」迪什先生回答說「血脈詛咒是一種發動條件十分苛刻、代價也極為沉重的黑暗詛咒,但是威力的確驚人,一旦成功發動的話,哪怕是擁有鬥氣聖化力量的天騎士都無法豐免於難。只有達到傳奇位階或者事先進行抵抗詛咒的魔法儀式,才能夠避免受到血脈詛咒的傷害。」

    迪什先生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之流露出一絲哀傷,不過轉瞬即逝,聲音平靜的接續下去。「不過即使是神祇的力量也有其極限,血脈詛咒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個准傳奇魔法,它的作用範圍相當可怕,足以覆蓋整座王都,但是可沒法傷害遠在上百公里之外的目標。」

    「遠在上百公里之外?「李維皺了皺眉,語氣之帶著不解「迪什先生,您所說的亞瑟王室最後血脈究竟是誰呢?」

    迪什先生微笑起來,似乎心情變得有些愉快。正當他開口準備回答的時候,一陣混合著歡笑的嘈雜聲從前方傳來,老魔法師於是瞇起眼睛看了過去「哦,李維少爺,我們的部隊已經回來了,那位最後血脈的擁有者……應該也在其吧。」

    人類的部隊返回的時候顯得喜氣洋洋,戰士們的身上雖然全都染滿了血污和汗水,臉部由於疲憊而腫脹起來,鎧甲和武器上到處都是凹陷和裂痕,但是狼狽的外表卻掩藏不住他們收穫勝利的喜悅心情,一個個都興高採到的叫嚷著。

    一身紅色鎧甲的焰輪騎士威爾普斯在十多名高階騎士的簇擁下走上睹望台,他的鎧甲前胸被惡魔的利爪掃過,紅色的瓷軸和精鋼都被刻畫出深深的痕跡,半披風也撕扯成許多布條,零零碎碎的掛在肩膀上。

    當威爾普斯立正叩胸施禮的時候,李維看到有紫紅色的鮮血正在沿著鐵手套的縫隙滴落下來,不禁有些擔心的皺起眉頭。

    看到李維準備使用治癒術,威爾普斯急忙舉起右手,一面開合手指示意自己沒有受傷,一面露出了微笑。「我沒事,李維大人,而且大家也都沒事,只是都累壞了。」

    「真的沒有什麼損失嗎?」李維有些驚訝的問「連受傷的人也沒有?」

    「如果硬要說是受傷的話有幾個新兵追得太急扭傷了腳踝,就是這次戰鬥唯一的損失了。」威爾普斯說著,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的表情。「這真是精彩的一仗!」

    「對,李維大人,這真是精彩的一仗!」渾身浴血、幾乎看不出鎧甲本色的德拉鞏遜裂開大嘴笑了起來,聲音大得像是在打雷。

    「雖然沒有空降火山口那次來的刺激,卻比黑河保衛戰和聖白石堡那兩次都要痛快!我們追逐著潰逃的惡魔,用刀劍砍它們的後腦勺,用戰馬把它們像是毒蟲一樣踩在下面。特別是角魔督軍那類敵人,頭蓋骨原本硬得震手,這次卻像是砍開陶土罐一樣輕鬆,那手感簡直……卡卡卡!」

    李維被德拉鞏遜那一連串擬聲詞弄得啼笑皆非,他實在是想不到什麼誇獎的詞來,只好拍了拍這位渾身浴血的彪形大漢的肩膀以示鼓勵。好在德拉鞏遜根本不在意什麼榮譽,甚至連領地和財富也是一樣。

    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大殺大砍惡魔更帶勁了,在這個凶悍到近乎野蠻的騎士心,能夠帶領他打勝仗的領主,就是值得他獻上忠誠乃至生命的領主。

    李維依次和那些高階騎士交談一番,這其包括許多他所熟悉的北境騎士的面孔,也有幾位是來自王都守衛軍和其他部隊。李維甚至還看到了死神騎士團的海華爵士帶著些許不自在表情站在隊尾,在他的身邊是一位身穿恐怖堡獄卒黑鐵環甲的騎士,壓低的半罩式頭盔遮擋住大半張臉。

    李維主動走了上去,向著這兩名同樣浴血奮戰的騎士點頭致意「感謝兩位大人為王都居民的安全而做出的努力。」他口氣平靜的說,彷彿不知道他們是因為沒有來得及逃離這裡,才不得不與北境聯軍一同抵抗惡魔的進攻。

    海華爵士至少還知道臉紅「不,這個,是,沒有什麼。」他囁喏著搪塞兩句,然後口氣變得誠摯許多「李縫史頓爵閣下很高興能夠和北境之曙光並肩作戰,而且我希望今後能夠繼續在您的麾下,為亞瑟王國的復興而戰鬥。」

    這應該是所謂「有限效忠」吧?李維只是從紅袍老學者蘇加德大師那裡聽說過這種特殊的請求。如果他允可的話,海華爵士就會成為他的部下,並且和附庸騎士一樣發誓效忠。但是和真正的附庸騎士有所不同,海華爵士並不需要李維給予領地或者財富,而有限效忠的條件也就是亞瑟王國的復興一達成的時候,海華爵士效忠李維的關係就會自動終結誓言也同時失效。

    不過那至少是在亞瑟王國復興之後的事情了,李維正想要開口答應的時候,那名恐怖堡獄卒首領也深深低下頭顱「獅鷲領主閣下,我的名字是黑獄五職務是恐怖堡獄卒領隊,我代表第五隊、第七隊和第八隊總共乃名獄卒弟兄請求您,希望能夠讓我們成為您的部下。」

    李維的目光之微微激起一絲波動「恐怖堡獄卒這個組織對我來說,羊沒有什麼好的印象,我們之間流淌了太多的鮮血我曾經親手鼻殺過數以十計的恐怖堡獄卒,作為同伴,你們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嗎?」

    「恐怖堡獄卒並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把握在王國執法者手的屠刀。」那名獄卒領隊語氣有些僵硬,但是卻沒有一絲遲疑的回答說「現在王國執法者已經喪命,我們這些人失去了追隨的對象,除了戰鬥,我們沒有其他謀生的手段,所以如果獅鷲領主閣下拒絕收留我們的話……………」

    李維的眸之有釵利的光芒一閃而過「想要用什麼來威脅我嗎?」他冷冷的想,表情隨之變得嚴峻起來,右手輕輕握住了騎士劍的劍柄。

    氣…我們選擇戰死王都。」那名獄卒領隊一字一頓的宣佈說,然後直起身體,目光炯炯的看向李維。

    李維沒有在那雙眼睛裡面找到堅定之外的情緒,對視持續了幾秒鐘,獅鷲領主嚴峻的表情鬆動,嘴角泛起了一絲溫和的笑容。

    「既然這樣,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們的稱呼就不再是恐怖堡獄卒,而是獅鷲騎士團的一支分隊了。五領隊,你先暫時擔任這支分隊的首領,等回到北境郡之後,再安排發放你們所應獲得的領地和財富。」

    「獅鷲領主啊,李維大人,非常感謝您的仁慈」那名獄卒領隊單膝跪下,把重型連枷放在李維的腳邊。「諸神在上,從今以後,我們只向您和您的繼承人下跪!」

    隨後李維也用同樣的態度,允可海華爵士和他麾下的死神騎士團成員的「有限效忠」。他們共同約定,直到把所有惡魔從亞瑟王國的領土上驅逐出去之前,這些人將一直追隨在李維的麾下,與他並肩英勇奮戰,雖殞身而不惜。

    獲得勝利的人類守軍隨後就必須撤離他們剛剛浴血奮戰過的王都了。神聖介入製造出來的金色光雨雖然重創了惡魔大軍,但是對於血色火海包圍下的黑曜石城堡卻沒有造成什麼損傷。這座城堡依然在一刻不停的衝出數以千計的惡魔,彌補剛剛的損失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如果神聖介入還能夠繼續發動的話,那麼戰鬥還可能會繼續持續下去,但是迪什先生卻給出了李維所不願聽到的答覆。神聖領域結界雖然強大,但是也會給發動者帶來同樣巨大的壓力,能夠發動神聖介入的王室血脈只有一人,讓她勉強再次發動的話,恐怕光是那股壓力就會嚴重損害她的身體。

    於是李維只好遠遠的看了那名穿著一件連帽斗篷的亞瑟王室最後的成員一眼,探查術的視野內,那個人身上的光芒的確顯得非常衰弱,這讓李維斷絕了最後一絲幻想。

    「做出抉擇總是令人感覺痛苦的」李維喃喃自語說,他似乎費盡全身力氣才高高舉起了右手,然後猛然向下一揮。

    三長一短的撤軍號角聲驟然響起,聲音悲涼而淒切,在王都的高塔之間回盪不休,所有人都在聽到這陣號角聲後抬起頭來,看向這座從未陷落過的城市。不止一個人眼睛裡閃現出淚花,也不止一個人握緊拳頭暗暗發誓。

    「諸神在上,我們一定會回到這裡,一定會!」李維也是發下誓言的眾人之一,他騎在北境黑魘的脊背上,狠狠的扭著頭看向那座高懸於血色火海之上的黑曜石城堡。「那時候,惡魔,就是你們的末日來臨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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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4:23 |只看該作者
197、撤離、分歧、小村

    人類守軍從王都撤離的過程十分順利,或許是統帥惡魔大軍的惡魔領主們驚訝於神聖介入的威力,或許是它們並不在意一支人類的殘餘部隊,總之直到斷後的神射手和獅鷲騎士從北門迅速離開的時候,惡魔大軍都沒有進行任何阻撓或者試探,始終龜縮在黑曜石城堡的血色火海領域之。

    對於這支疲憊不堪的人類部隊來說,這勉強算是一個好消息。另一個好消息在離開王都不到半個小時之後傳來——在唐納率領著獅鷲騎士加入死神騎士團的戰鬥之後,那支不知名的襲擊者部隊終於支撐不住,丟下幾十具人和馬的屍體,狼狽不堪的沿著誓約河撤退了。

    這場戰鬥讓先期撤離王都的死神騎士團受創頗重,死亡和重傷的人數合計超過了二百,好在真正擁有騎士職銜的層人員損失不大,恢復元氣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理由,死神騎士團代理團長托馬德?央森對於獅鷲領主的支援只是淡淡的表示了感謝,隨後拒絕了唐納的挽留,率領騎士團向著王都的東方出發。

    離開的時候,這位虓眼勳爵還命令將身負重傷的人和戰馬都留下來,這種做法明顯讓托馬德?央森的威信受到損傷,然而也是他不得不做出的決定。死神騎士團的編製之並沒有能夠救死扶傷的神職者和醫師,而這些傷者很明顯無法堅持隨軍長途跋涉。

    唐納只好苦笑著接受了這樣一份大禮,足足五十名身經百戰的優秀騎兵,還有十多名擁有正規騎士職銜的死神騎士。如果運用得當的話,這是一支足以匹敵上千普通步兵的精銳之師,然而現在他們卻都只能無助的躺在地上,一面痛苦的申吟,一面任憑鮮血帶著生命一點一滴的從體內流淌出來。

    跟隨唐納前來救援的獅鷲騎士之有一半是來自城堡之心的煉金劍士,這應該算是這些被遺棄的傷兵的幸運了,煉金劍士當然沒法施展治癒神術,但是他們的靈魂之卻擁有最為完善的外傷處理辦法。如果不是煉金劍士們及時為這些傷兵包紮清創,那麼等到李維率領大隊人馬抵達的時候,能夠活下來的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個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甚至無需李維親自出手。北境聯軍之屬於大地神殿和風暴神殿的成員合計上千人,還有近百名光耀大聖堂神職者也隨之撤離王都,其擁有施展治癒神術能力的高階牧師多達數百人,治癒這些傷兵的傷勢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罷了。

    隨後綽號死神長袍的海華爵士向他們說明了「有限效忠」獅鷲領主的選擇,另一個選擇是讓他們就此離開,繼續追隨向東前進的托馬德?央森。由於虓眼勳爵拋棄傷兵的冷酷做法,這成了並不是難以抉擇的事情,傷勢痊癒的死神騎士團成員很快就全部同意遵照海華爵士的誓言,在獅鷲的旗幟下面並肩作戰。

    東方的天際泛起了玫瑰色,預示著漫長的一夜終於即將結束。李維手扶著北境黑魘強健的脖頸,站在一處高地上回望王都的方向,他看到整座城市籠罩在紅色光芒下面,而且連天空都被映成一片血紅,彷彿整個南方的天穹都被浸泡在鮮血之。

    天光漸明,佛蘭達拉的金色面容出現在東方地平線上,田野、森林和山丘上面的夜之陰影逐漸退去,陽光正在一寸一寸的佔領著土地。李維注視著遠方,世界在他的腳下由濃重的黑色轉為多彩多姿。按照光耀神殿的教義,這意味著長眠導者枯希榪畏懼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金色長劍,鬆開了攫奪世界的黑暗手指。光明又一次戰勝了黑暗,這本來應該是令人振奮的一幕,然而李維卻心事重重的別過頭去。

    他眼看著部隊沿著光耀大道一路向北,宛如一條緩緩蠕動的雜色長蛇,凝重的目光之流露出一絲憂慮。隨著他們遠離王都的腳步,戰勝惡魔大軍的興奮感正在逐漸減退,對於未來的迷茫讓許多人的表情都變得麻木起來,部隊的士氣大大下降,而且紀律性也變得十分糟糕。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從王都最後撤離的人類部隊大約有一萬五千人,組成非常複雜,其北境聯軍的人數佔了大約一半左右,另外還有上千名大地神殿和風暴神殿的成員。剩下的千多人之,王都守衛軍佔了大約三千,已經發誓效忠李維的死神騎士團和恐怖堡獄卒共有五百人,其餘就都是王都貴族和他們的護衛騎士了。

    最後這一批人也是最不穩定的因素。

    生活在光耀之都菲爾梅耶的貴族一向極為自負,擁有久家族歷史和光輝頭銜的他們自認為是諸神的寵兒和光耀之都的主人,驕縱和傲慢的態度已經如同無形的毒氣一般浸潤在他們性格的深處。在王都以外的人,哪怕是同樣擁有爵位和領地的貴族,都被他們輕蔑的稱呼為鄉巴佬;即使是李維.史頓多次建立了常人所難以想像的豐功偉績,在這些王都貴族的心目,依然是一個靠著運氣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爬上高位的毛頭小子。

    然而王都菲爾梅耶的陷落卻給了這些貴族當頭一棒,他們驕傲的源泉就在於歷經數百年風刀霜劍而屹立不搖的榮耀之都,現在這座偉大的城市已經淪陷於惡魔之手,王都貴族們突然發現,失去了菲爾梅斯的高牆壁壘之後,他們的驕傲、他們的自豪和他們的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難以言表的空虛和恐懼。

    一部分王都貴族因此變得狂躁不安,加上不久前那場看似輝煌的勝利,讓他們感覺惡魔大軍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那些外強幹的傢伙只配在刀鋒和馬蹄前面狼狽潰逃。至於為什麼最後是人類一方撤離王都,而不是將惡魔驅逐出去,在這些頭腦裡面充滿陰謀和詭詐論點的貴族心,根本就是獅鷲領主李維.史頓為了攫奪王國大權,而故意做出的選擇。

    這種猜測很快就在抱有類似想法的王國貴族間得到了認可,他們從心底不願意承認失敗,只能將這一切歸咎於某個人的陰謀詭計,這才能夠讓他們飽受煎熬的驕傲心靈得到某種程度上的慰藉。在他們的說法裡面,李維.史頓已經從抗擊魔災的英雄變成了欺世盜名的陰謀家,如果不是王國史書上早已記載了歷次魔災降臨,恐怕連惡魔都會變成是獅鷲領主策劃出來的陰謀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王都貴族相比之下頭腦要清醒一些,或者他們自認為清醒一些。這些人的看法與前者恰恰相反,惡魔那次狼狽潰敗根本不是人類部隊的戰果,而是諸神賦予光耀之都最後的祝福——也就是那陣金色光雨的力量所致。能夠支撐他們這種說法的證據很多,包括各路王軍在南方四郡的慘痛失敗、聖白石堡艱苦卓絕的守衛戰以及那些歷史記載的戰爭。如果這些證據不夠新鮮的話,那麼在王都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線被惡魔攻破也足以說明一切了。

    同樣的部隊面對同樣的進攻,沒有人可以否認那些守軍士兵頑強的戰鬥意志,他們浴血奮戰,讓惡魔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鮮血的代價。然而他們最終還是無法抵擋惡魔大軍的猛烈攻擊,特別是在第二道防線的戰鬥進入白熱化之後,惡魔大軍猛然發動的魔法打擊簡直令人心膽皆寒。

    魔法打擊實際上只持續了十幾秒鐘,但是對於目睹這一切的人來說,卻比十幾個小時還要漫長。灼熱的爆裂火球、耀眼的血紅閃電和鋪天蓋地的火焰箭撕裂了蒼茫暮色,爆炸聲驚天動地,狂暴的魔法能量將大量石塊、木片、泥土和屍體的碎片拋入高空,原本堅不可摧的防線頓時被撕得七零八落。

    當魔法打擊激起的沖天煙塵最後消散的時候,防線內外到處都是惡魔和人類守軍的屍體,而且很少完整無缺,看起來好像前者比後者要多了一些,不過也許只是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心的奢望。

    這可怕的一幕完全摧毀了那些王國貴族的信心和勇氣,他們宣稱諸神已經放棄了人類,傳說的末日審判即將到來,惡魔將成為世界新的主宰。所以活下來的人必須放棄復興亞瑟王國的妄想,以薄暮森林的天險為倚仗,建立起新的人類國度。

    這兩種人實際上同樣危險,甚至後者的危險性還要強於前者。畢竟惡魔不堪一擊的說法太過想當然,只有在被驕傲和自負蒙蔽頭腦的王都貴族才有市場;但是承認失敗,不再試圖復興亞瑟王國,而是在北境郡建立起新的人類王國的說法,卻得到了許多北境領主的認可,甚至連直屬於李維.史頓的獅鷲騎士之,也傳來了不少贊同的聲音。

    與復興一個瀕臨沒落的王國相比,建立一個全新的王國的提議顯然更加具有吸引力。而且現在亞瑟王室的力量已經衰微到了極致:灰燼騎士團近乎全滅,七位鐵衛騎士之確定死亡的有兩人,還有四個人下落不明;薩次恩.赫爾和巴米利楊總管這兩位王國重臣的態度曖昧不明,李維很懷疑那些到處串聯一氣的王都貴族背後是否有這兩個人的身影。

    現在除了始終昏迷不醒的天騎士歐西裡斯侯爵之外,沒有任何人站在亞瑟王室一邊,那名最後血脈的擁有者也一直躲在馬車裡面,即使是在路邊休息的時候也從未離開過。

    「奇怪的感覺,難道是要躲避什麼人嗎?」李維想到這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從這位身份神秘的王室血裔身上,年輕的獅鷲領主又聯想起聖白石堡的人類守軍,這座位於劍刃裂谷的堡壘牢牢扼守著南方四郡通往菲爾梅耶的戰略要道,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一直以來都是重要的軍事要塞。

    然而現在王都已經陷落於惡魔大軍之手,聖白石堡當然也就失去了戰略意義,由於主要是對付來自南方的威脅,聖白石堡北側的城牆本來就不夠高聳,一旦陷入圍攻的話,哪怕是同樣存在神聖領域的保護,這座堡壘的陷落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為了穩定軍心,李維只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了迪什先生,不過這位老魔法師在這個問題的看法卻顯得比較樂觀。「放心吧,李維少爺。」他捻著自己白色的鬍鬚,笑瞇瞇的說,「聖白石堡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死神騎士團原本駐紮在那裡,這支部隊既然趕了過來,王都發生的變故應該早就被他們知道了。」

    迪什先生的解釋並沒有讓李維徹底放下心來,不過他所能做的事情卻並不多,只能派出一隻大烏鴉前去送信,而且還特別叮囑那隻鳥兒,必須把信送到弗萊希爾小姐手才行。

    「李維大人!」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打斷了李維的思緒,他抬起頭來,看到一身黑色鎧甲的年輕騎士格倫沃姆從山丘下面策馬而來,一根代表傳令兵的獅鷲翎毛在他的頭盔上搖擺著。

    「李維大人,前方正好經過一個還有村民沒有撤離的村落,一些從王都離開的居民也停留在那裡。威爾普斯大人要求向您請示,是否可以在那裡停留一段時間,讓士兵和戰馬都好好休息一下,吃上一口熱飯,順便也整頓一下隊伍?」

    李維沉吟了一下,他明白威爾普斯的提議很有道理。從王都撤離之後,部隊已經連夜行軍長達五個小時,而且在此之前還與惡魔大軍進行了將近四個小時的鏖戰,雖然擁有鬥氣力量的騎士們還能夠支持,但是普通士兵和戰馬都已經精疲力竭。繼續強行行軍的話,恐怕就會有因為過度疲勞而倒下的人。

    不過這處村落距離王都路程還很近,步兵在白天全速行軍的話只需要三個小時左右,而惡魔部隊的行軍速度還要加倍計算,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部隊在這裡能夠停留的時間並不長。

    「格倫沃姆騎士,請你回復威爾普斯大人,我完全同意他的提議。」李維字斟句酌的緩緩回答,盡量讓自己的命令顯得完善一些,「不過這裡距離王都還是不夠遠,請他安排好警戒部隊,並且向每個方向派遣十名游哨騎兵。我們在這裡休息三個小時,然後繼續向北出發。」

    「遵命,李維大人。」格倫沃姆表情嚴肅的答應一聲,然後撥轉馬頭向著隊伍的最前面飛馳而去。看著他的背影,李維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他看得出這名年輕騎士在極力想要表現的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軍人,不過雀躍的語氣依舊暴露出他真實的想法。

    就和獅鷲領主自已一樣。

    這處在亞瑟王國的地圖上沒有記載的村落原本還算富足,屬於附近一位叫做鄧肯爵爺的小貴族。不過這位鄧肯爵爺因為腦袋一熱,響應龍王的召喚,率領著十來個僕從前去參加收復南方四郡的王隊,並且順利的把性命也留在了那邊,鄧肯爵爺又沒有留下繼承人,所以村落也就暫時失去了主人。

    如果放在和平的時候,一處失去了主人的封地當然會讓不少鄰居垂涎三尺,想盡辦法也要搞到手裡。然而魔災降臨的消息傳來,大多數王國貴族都感到惶惶不安,加上從西風郡和南方四郡的商路都為之斷,靠近王都菲爾梅耶的這些貴族莊園大多數都並不產糧,所以就連自己領地上的糧食都難以自給自足,更不要說考慮謀奪其他領地了。

    於是這處村落就在失去了所有者的情況下苟延殘喘下去,這種生活可想而知非常艱難。當李維沿著一條泥濘小徑抵達村落心的時候,發現那裡聚集著將近一百名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共同的特色就是衣衫襤褸、瘦骨嶙峋,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東西的樣。

    村民的首領是一位上了些年紀的男,留著一把骯髒的黑色鬍鬚,穿著滿是補丁的ku和短上衣,為了抵禦寒風,還圍上了屬於鐵匠的皮圍裙。這個人的職業顯然也正是一位鐵匠,不過原本精壯的肌肉在飢餓的折磨下已經變得鬆弛枯槁,看上去似乎連穩穩站立都是問題。

    李維的到來讓在場的騎士紛紛向他叩胸行禮,也讓村民的首領抓住了機會,他哀叫著撲到在李維的腳下,動作之快,把年輕的獅鷲領主嚇了一跳。「看在父神的份上,年輕的貴族老爺,行行好吧,請帶我們這些人一起離開吧。」

    「站起來。」李維用溫和而堅定的口氣對他說,「我不是這塊領地的主人,你無需對我下跪。站起來,然後告訴我,你是什麼人?這裡的村民為什麼想要離開?」

    「我是一個鐵匠,雖然沒辦法打造兵器和鎧甲,但是至少在打磨和修補方面還沒有問題。」村民的首領爬了起來,但是依舊恭敬的彎著身體說,「這裡的村民差不多都有一技之長,有些擅長打獵,有些擅長種植作物,只要您能夠帶我們走,我們甘願為您免費勞動,只要有口吃的,有個地方住就足夠了。」

    「我可以同意你們的請求,帶你們前往北方。」李維點了點頭說,「但是北境郡的土地貧瘠而荒蕪,氣候苦寒,在那裡生活並不容易。你們已經決定好離開自己的家園了嗎?」

    「貴族老爺,您說的是,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但是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這位上了年紀的鐵匠歎了口氣說,「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有從菲爾梅耶逃離的人經過這裡,其有的是貴族,也有的是平民百姓。王都發生的事情我們都從他們的嘴裡聽到了……」他的聲音變得苦澀起來,「小孩國王已經死了,惡魔佔據了王都,是真的嗎?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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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8 20:04:50 |只看該作者
198、會議、局勢、昏迷

    老鐵匠的語氣顯然有些冒失,甚至可以說是對於亞瑟王室的不敬,李維有些擔憂的掃視了一眼身邊的騎士們,卻發現不只是幾位獅鷲騎士無動於衷,就連那些王都貴族騎士的臉上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看來亞瑟王室的威信已經因為王都陷落而降低到了冰點,哪怕是那些王都貴族都在考慮自己的出路,完全忘記了王室還有著最後一條血脈。李維的心泛起一陣憂慮,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將這些不穩的情緒全都壓入心底。

    「你說的沒錯,現在王都的確已經淪陷於惡魔之手,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希望。」李維臉色凝重的對那些村民說,口氣嚴厲而鏗鏘有力,似乎喉嚨裡面隱隱蘊藏著一股雷霆風暴。「惡魔別想永遠佔據這塊土地,亞瑟王國終會在我們的雙手之復興!」

    「您說得對,貴族老爺。」老鐵匠不是很有把握的回答說,他身後的村民們之有幾個年輕人發出稀稀落落的應和,但是大多數村民都面帶懷疑的竊竊私語著。

    李維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不過他也能夠理解,現在的局勢的確太過嚴峻一王都陷落,南方西方同燃戰火,而亞瑟王室血脈慘遭重創,幾乎斷絕。現在就連那些王都貴族都對未來感到迷茫和無助,更不要說是這些飢寒交迫的村民了。

    他只好苦笑著搖搖頭,然後對跟在身後的一位十字軍劍士說:「集一下鞍袋裡面的口糧,分給這裡的村民一些,剩下的作為早餐。」

    「是,大人。」那名十字軍劍士悶聲悶氣的回答,隨後轉身準備去執行命令。

    「還有,通知所有北境領主、爵以上頭銜的王都貴族和大騎士長以上職銜的騎士,在吃完早飯之後,到村裡的議事廳集合。」李維叫住了他,補充自己的命令說。

    鄧肯村這處無名村落被臨時用它過去的主人的名字命名一房屋建築帶有一種王都附近富庶莊園的鮮明特色,村莊外圍有著以細木條釘成的柵欄作為防護,還有一條大約一米寬的排水溝。幾十座以原木和灰泥搭建而成的村民小屋錯落有致,包圍著最心的議事大廳,這座大廳同時也是莊園管事的住宅,所以顯得相當寬敝明亮,舒適程度也比村民的房強得多。

    議事廳的兩側各有一間隔間,其一間是廚房,另一間是莊園管事的臥室。不過那位管事老爺也跟隨鄧肯爵爺一起在南方送了命,現在是村民共同推舉為首領的老鐵異住在裡面。

    為了驅逐冬日的寒氣,議事廳間用粘土夯實的地面上挖著一個巨大的火塘,許多新砍來的木柴辟辟啪啪的在火塘裡面燃燒著,噴吐出夾雜著火星的煙霧。一根煙熏火燎變得欺黑的原木橫粱在火塘上面兩米左右橫過,上面釘著許多鐵鉤。當初這裡曾經掛滿熏烤的豬中、肋排、香腸和小牛肉,不過現在早就空空如也。

    幾十位全副武裝的騎士和貴族隨意的坐在議事廳裡面。這裡的空間雖然不小,但是只有三五把手工粗糙的橡木座椅,大多數人都只能擠在沒有靠背的長凳上。這顯然是一件有**份的事情。但是哪怕是性格最挑剔的那些王都貴族都沒有口出怨言,對於經過一整夜激烈戰鬥和艱苦行軍的人來說,有一口熱飯吃就已經讓他們很滿足了。

    包括李維在內,所有人的面前都擺著一個大木盤,裡面放著從數量到種類都一模一樣的早餐:半塊切開的黑麵包。用火烤過的那面泛著微微的焦黃:一碗用燻肉末和蕪菁煮出來的熱湯和一小截在石頭上烹烤過的香腸放在一起,泛著濃郁的豬油香氣,讓這些飢腸轆轆的人們不停的吞嚥著口水。

    李維示意大家可以進餐之後,議事廳裡的嘈雜聲就全都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陣用力咀嚼的聲音,鼻些早餐很快就被貪婪的嘴巴一掃而空,不止一個人在吃完了自己面前那份的時候,都流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來。

    這頓早餐顯得非常簡陋,數量也不很足夠,雖然城堡之心出產的各類物資足夠填飽所有人的肚子,但是那樣做的話,絕對會讓很多人心生懷疑。實際上當李維下令拿出這些食物的時候,就已經讓不少王都貴族感到吃驚,因為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獅鷲領主居然慷慨到這種程度,把珍貴的口糧分給了包括鄧肯村的村民在內的每一個人。

    不止一位貴族私下裡找到李維,以委婉的說法表達出反對的意見。

    在他們的心目,這些珍貴的食物應該留給比低賤的村民更加重要的人來享用,比如忠誠的騎士,彪悍的士兵,以及……他們這些身份尊貴的貴族弟。

    李維需要極力克制自己,才沒有用拳頭把面前那些掛著謅媚笑容的臉龐揍得稀爛。「現在亞瑟王國需要團結每一分力量,這些王國貴族也是能夠團結的對象。」他這樣告訴自己,然後露出一副不很耐煩的樣子。

    能夠在王都生存的貴族們或許**無能,或許貪婪無恥,但是絕對全都極為擅長察言觀色,李維不耐煩的表情恰到好處的成為不用說出口的逐定令,讓這些傢伙立刻轉開話題,然後灰溜溜的閉上嘴巴離開了。

    這頓並不豐盛,但卻絕對令人精神振奮的早餐結束之後,侍從們取走了眾人面前的盤,端進來一些煮熱的葡萄烈酒,裡面摻了一些檸檬汁和其他香料,散發出絲絲水果和橡木的香氣。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一下,臉上露出期盼的表情。李維看著那些侍從在議事廳的每個人面前都放了這樣一杯飲料,然後舉起自己面前盛著熱水的牛角杯。

    「諸位大人。」他語氣沉重的開口說「請讓我們舉起酒杯,敬那些在王都之逝去的靈魂。這杯酒之後,我想請諸位大人就目前的局勢闌述自己的意見,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權力,而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夠暢所欲言。」

    「敬那些逝去的靈魂!「不管這些人心裡懷著什麼想法,起碼在這一時刻,所有的聲音都在發出真摯的響應。無論是王都貴族、北境領主還是披堅執銳的騎士,都用雙手捧起了面前的酒杯,高高舉過頭頂。

    隨後一飲而盡。

    城堡之心出產的葡萄烈酒經過多次蒸溜,雖然聞上去香氣撲鼻,但是喝起來卻是其烈如火,入喉之後宛如一道尖線直燒入五臟腑。不少第一次品嚐這種烈酒的人都忍不住瞪圓了雙眼,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可笑。尤其是宮廷總管巴米利楊更是誇張,一張圓圓的胖臉都憋成了紫紅色,差一點就把嘴裡的烈酒給吐了出來。

    李維的雙眼迅速閃過一絲玩味,不過轉瞬即逝。

    「諸位大人,對於目前的嚴峻局勢,大家有什麼建議?」他平靜的放下酒杯,目光炯炯的掃視議事廳裡的所有面孔。一些心懷鬼胎的貴族忍不住移開目光在這個年輕人身上或許還殘留著些許稚nen,然而卻已經沒有任何人敢於輕視他和他的手所掌握的強大力量。

    有那麼一段時間,議事廳被寂靜所籠罩,所有的貴族都沉默不語,彼此之間用目光交換著意見,卻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話。這倒不是他們不想表達自己的意見,而是因為他們摸不清獅鷲領主的脾氣,不知道這位手握重權的年輕人的內心深處究竟有什麼想法。

    比如……他有沒有想過取代亞瑟王室的地位,在北境建立起一個新生的人類王國呢?

    經過了一系列的事情,現在哪怕是當初被假像所蒙蔽的那些王都貴族也都觸摸到了事實的真相。無論是龍王還是強種大公,兩位亞瑟王室的掌權者都對獅鷲領主虧欠良多,如果王權依舊穩固的話,或許李維,史頓只能默默吞嚥苦果,退回北境領地自保。然而現在王都已然淪陷於惡魔之手,王室血脈僅存一人,獅鷲領主是否還會保持著不變的忠誠?

    沒人敢下定論。

    所以這些已經習慣於王都變幻莫測權力牌局的豪門貴族全都緊緊閉住嘴巴,擔心如果第一個發言的話,會成為其他人的探路石。弄不好還會被趁機安上一個罪名,從心已經轉移到獅鷲領主身邊的權力牌局之提前出局。

    沒有一個貴族想娶失去手的權力,哪怕只是建立在毫無根基的堆沙之塔上面的權柄,也讓他們趨之若鶩。

    王都貴族沉默不語。獅鷲騎士們全部都以李維馬首是瞻,包括焰輪騎士威爾普斯在內,只要李維沒有問到他們的頭上,都不會主動提出意見。恐怖堡獄卒領隊黑獄五和死神騎士團的海華爵士剛剛加入李維的麾下,更是沒有提出什麼意見。

    看到由於沒有人發言,議事廳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白狼勳爵塞德裡克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李維點頭致意。「諸位大人,正如獅鷲領主大人剛才所說,我們目前面臨的局勢格外嚴峻。王都菲爾梅耶的陷落不僅僅讓我們失去了王權的象徵,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王國還未淪陷的幾處領地之間的聯繫就被切裂開來,只能各自為戰。」

    塞德裡克勳爵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向著站在門邊的侍從做了個手勢,那名侍從隨即跑了出去,轉眼又帶著一張牛皮地圖跑了回來,與另一名侍從一起將地圖在空展開。

    「諸位大人請看,南方四郡淪陷最早,只有扼守王都南方大門的聖白石堡依然掌握在王國的手,而且據死神騎士團的海華爵士說,目前聖白石堡的守軍應該已經離開那座失去了戰略意義的堡壘,只有一些苦修者留在那裡,準備和堡壘共存亡。「塞德裡克勳爵的手指向著地圖的另一邊指去「王國的西風郡同樣遭受惡魔襲擊,郡城迅速陷落。不過幸運的是,惡魔大軍與在月語平原上打劫為生的獸人固倫部落之間發生衝突,一連串激烈戰鬥之後,獸人部落慘敗,實力損失了將近七成,殘餘力量被迫逃入西風郡腹地,直達鐵巖城一帶。」

    「沒錯,我在西風郡收集魔山伯爵叛國罪證的時候,就曾經與那些獸人打過交道,還和他們簽下了互助合約。」李維在一旁補充說「獸人同意和我們並肩對抗惡魔的侵略,直系將它們徹底趕出王國的土地。」

    李維史頓並非西風郡的領主,也不是王國全境守護者,如果換成是亞瑟王室威嚴仍在的時候,他和獸人簽訂的互助合約就只能是檯面下的交易。雖然魔災降臨之際沒有人會因為這點事情追究獅鷲領主的責任,但是畢竟也有越權的嫌疑。

    現在就不同了,哪怕是最為苛刻的王國貴族都沒有出言反對,他們反而因為王國西境擁有了這樣一個強而有力的盟友而欣慰不已。甚至有幾位貴族已經把渴望的目光看向地圖的西方比起苦寒貧瘠的北境郡來說,王國的西風郡物產要豐富得多了,只要那裡能夠確保安全「接下來是王國的東方。」塞德裡克勳爵走到地圖的另一側,用手指點著說。「王國的東方共有兩個郡,其大塞雷郡的邊境與斯佩霍夫公國和馬奇柯公國比鄰,小塞雷郡的邊境是號稱傭兵之國的自由都市塔塔爾丘克。這兩個郡算是王國各地唯一沒有戰火沾染的地方,死神騎士團的大部就在他們的代理團長托馬德央森的率領下去了那裡。

    「塞德裡克勳爵大人。」一名王都貴族站了起來,他穿著一件銀色和紫色交雜在一起的輕型護胸鎧甲,年輕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既然大小塞雷郡沒有遭受戰火,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去那裡呢?我雖然沒有踏上過東方兩郡的土地,但是從星辰學院的典籍裡面曾經看到,大小塞雷郡的氣候和物產都遠比北境郡要好得多,礦產豐富,人口也數倍於北境郡。足以讓我們組建出一支規模更大的部隊。」

    「北境郡固然貧瘠苦寒,但是嚴酷的自然環境卻磨礪出北境人民堅忍不拔的頑強性格。一個北境的士兵可以對付五個南方四郡的士兵,

    而且紀律性和忍耐性都遠遠強於其他地方的人。」寒德裡克勳爵咧了一下嘴,勉強算是露出一個笑容。「更重要的是,這裡大部分人的家園都在那裡。」

    「馬克西姆爵士,這樣糟糕的建議最好還是多在您的腦袋裡面沉澱一下的好,那至少還能夠讓你的頭蓋骨下面多一些東西。」一名年紀也大不了幾歲的王都貴族用譏諷的口氣說「先不要說北境聯軍的諸位大人願不願意背井離鄉,大小塞雷郡難道就是什麼好地方嗎?那裡的物產的確豐富。但是卻不是屬於我們的,而是當地那些領主大人的,您該不是想建議我們從當地領主手下沒收領地吧?」

    這位貴族的嘲諷頓時引發前者的反唇相譏,議事廳內隨後掀起了熱烈至極的討論氣氛,每位與會者都有權發言,他們理所當然抓住了這個表現的機會,一個個或是慷慨激昂、或是陰陽怪氣、或是高聲咒罵或是冷嘲熱諷,提出了一條又一條不切實際的主意,然後被更加異想天開的辦法打斷。幾名固執己見的貴族甚至手按劍柄威脅對方,然後被猛烈拍打桌面的聲音淹沒其。

    由於年輕和經驗不足,李維通常在議事會議上時常保持沉默,聆聽每一位發言者的意見,並且仔細判斷這些意見是否真的合理。他很少衝動的發表意見,然而即使是這樣,他的沉默也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當又一位發言的王都貴族面帶微笑坐下來的時候,身材瘦高的狙魔箭手格雷斯爵士突然站了起來,有些訝異的看著李維。「李維大人,您是不是感覺不舒服?」

    這句話立刻讓眾人把視線全部投向坐在議事廳間的獅鷲領主,李維年輕的面龐上毫無表情,似芋對這些視線無動於衷,不過眼尖的人已經看出在他額頭上面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李維大人,出了什麼事情?您的臉色好差!」這似乎是擔任近身侍從的年輕騎士格倫沃姆的多音。

    「您感覺怎麼樣,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另一個聲音有些沉悶,應該是咆哮之熊唐納。

    「聽得到」李維想要這麼回答他,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年輕的獅鷲領主都只能發出輕得嚇人的申吟聲,隨後他的雙腳突然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焰輪騎士威爾普斯一個箭步衝到李維身邊,用手托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由於動作太快太猛,甚至將坐在李維身邊的幾位北境領主都給撞了出去。

    「李維大人!」

    「發生了什麼事情?」

    「諸神在上!」

    在座的人驚聲四起,然而李維聽上去卻覺得那些聲音被蒙在厚厚的牛皮下面,模糊得簡直聽不清楚。他極力深吸一口氣,想要遏制住越來跳的越急促的心臟,然而卻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獅鷲領主發現眼前的一切突然開始旋轉,大地似乎像是一堵牆一樣迎面撲來……

    隨後周圍變得好暗好暗,一切念頭都從李縫史頓的腦海之徹底消失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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