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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半價出租的情婦(計娶情婦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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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2:12 |倒序瀏覽 | x 3
半價出租的情婦【計娶情婦套書】 作者:瑪奇朵

黃昏餘暉中,他像騎士般出現,溫柔的扶起她, 電流啪滋啪滋從他的手傳到她的心, 那是向樂之二十幾年來最幸福的一天,暗戀就此展開——
兩年後再見到他本人,溫柔的騎士卻變成冷酷的機器戰警, 殘忍無情的讓旁人也冷到骨子裏。 上帝好心再給她一次機會接近他,
二話不說,她將自己半價出租,伺機要當上他的情婦, 並非偉大的想要救贖他,只是想要讓他感受人的體溫, 讓冰裂的傷口可以軟化結痂……
放任自己盡情去愛他,卻忘了出租情婦有期限,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即將響起,她以為他多少對她有些愛戀, 卻悲哀的發現——
他只說了聲“你走吧”,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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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2:35
楔子

  暖冬加上熱島效應,讓明明是十二月天的冬季異常的燠熱。

  下班顛峰時間,剛從公司冷氣房走出來的上班族們個個揮汗如雨,步伐急促,只想趕快在擁擠的人群中殺出重圍回到涼爽的家。

  擔任公司櫃枱小姐的向樂之,微笑的與急著想回家的同事們說再見,不疾不徐的整理自己的東西。

  滿載人潮的電梯載過一班又一班後,她終於搭上已經消耗完大半趕著下班人群的電梯,小手抓著包包的帶子,溫吞吞的步出公司大樓。

  黃昏的夕照少了幾分早上的酷熱,向樂之搭著公交車到小區口下車,緩緩的往回家路上走。

  從她小學一年級搬來這兒後,他們家已經在這個小區住了快二十年,可以說這裏的一草一木她都熟得很。

  這幾年來,小區基本上沒有什麼改變,若說有什麼大改變也只有約莫一年前,在這個她現在正走過的地段,蓋起了兩棟新的別墅建案。

  向樂之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巴巴望著那棟幾乎已經完成大半工程的建築物——歐式典雅風的別墅,二樓的陽臺有著精緻的窗臺設計,紅色的屋頂白色的牆面,讓整間房子看起來就是有種溫暖的感覺。而前頭庭院旁,挖了個大洞,看來應該是要設計一個水池吧。

  如果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該有多好?

  當然她也知道憑自己微薄的薪水,這根本就是妄想。

  但是看看房子作一下夢,應該沒關係吧!

  向樂之羡慕的目光直盯著房子看,一邊幻想著自己是房子的主人,正當她幻想得正起勁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往前踏了一步,卻一腳踩進施工未完全的一個大窟窿中,狠狠的往前仆倒在地。

  傷口撕裂的痛意讓她一瞬間無法爬起身,緊皺著小臉等著手腳上的刺痛稍微退去。

  突然,一個溫柔的男聲從她頭上飄落,「小姐,妳還好嗎?」

  痛得眼眶泛紅的向樂之,抬起頭,神智有些恍惚的看向眼前帶著溫柔笑容的男人,愣愣的看他伸出手——

  「還、還好,謝謝。」有著擦傷的手掌碰觸到他溫熱的掌心時,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原本緊皺的小臉泛起了紅暈。

  「小心點,這兒路還沒修好,不要再跌倒了。」

  「嗯,謝謝。」看著男子在夕陽下溫柔的笑顏,向樂之有些憨傻的點了點頭,第一次有種情竇初開的心動。

  低頭不敢再看他,輕聲道了聲謝,她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走沒多遠,忍不住又回頭望向那個溫柔的男人,卻看見一個唯美卻令她心一揪的景象——

  從房子裏走出來一位嬌弱柔美的女孩,笑得甜美,親密的偎著他……

  不知怎的,她感到一陣心慌,直覺側身躲到一邊圍牆旁,聽著他們的對話。

  「這間房子妳覺得怎麼樣?」男人溫柔的問著懷中女子的意見。

  女子淺笑出聲,「很好啊!我們牧大設計師設計的都是最好的!」

  「呵~拍我馬屁也不會有獎品的。」他低笑著,然後又認真的問:「說真的,這間房子妳喜歡嗎?」

  「你怎麼了?今天突然帶我來看這間還沒蓋好的房子,還問我喜不喜歡,牧大設計師今天有點反常喔!」女子嬌嗔著。

  「別鬧了,先說喜不喜歡。」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我已經開始羡慕起能住進這棟房子的未來主人了!」

  男人低聲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只聽見女子發出驚呼聲,顫抖的聲音不難聽出其中的感動。

  「宇航你……」

  「妳願意嫁給我,當這間房子未來的女主人嗎?」

  「我……我願意!」

  對話到這兒,向樂之沒再繼續聽下去,揚起苦笑,一拐一拐的轉頭離開,心中浮上淡淡的惋惜。

  唉~早該知道的,好男人啊,永遠早就是別人的了!

  不過,真的好羡慕那個女孩啊,她不只擁有了夢想中的房子,還擁有了溫柔男人的寵愛。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找到屬於她的溫柔愛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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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2:57
第一章

  城市的夜晚,華麗的燈光不斷閃爍,突然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傳來,街道上,好幾輛紅色的大車呼嘯而過,撕破這城市的繁華平靜,刺耳得讓人心煩。

  牧宇航丟下手中的畫筆,煩躁的走到窗前,冷眼看著高樓下,熙來攘往的人群與冗長的車陣。

  曾經,他也是底下泛著無聊笑容的一員,但如今,他早已忘了笑,忘了該怎麼生活,每一天每一天重複著一樣的日子,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刻到來,這無趣又充滿罪惡感的一生作了結。

  痛苦的過往隨著那不斷遠去的鳴聲,重新攤在他的腦海中……

  那時候的他還記得怎麼笑,那一天,他甚至認為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因為他深愛的女人答應了他的求婚,願意和他攜手走完下輩子的人生。

  只是,幸福總是消逝在無意之中。

  那晚,他送她到她家樓下,兩人緊握的手始終捨不得放開,沉浸在甜蜜氛圍裏的他們,聽見了不遠處傳來情侶吵鬧聲,他們相視而笑,或許是兩人的個性都溫和吧,交往了兩年多,從未有過像那對情侶如此激烈的爭吵。

  「我真不想讓妳回去。」歎了口氣,牧宇航緊摟著女友不舍的說。

  「別鬧了,你明天還要去提案不是嗎?」輕吻了他一下,她同樣不捨得離開他的懷抱。

  「嗯。」想到明天的重要會議,牧宇航也知道現在不是兩人兒女情長的時候,「那我送妳上樓。」

  這裏的住家都是屋齡超過二十年以上的老式建築,巷子裏的照明不夠明亮,雖設有監視器,安全性仍顯不足,所以每次約會完他都會直接送她上樓,見她進了屋子才能安心離開。

  陳心怡搖了搖頭,體貼的看著他因為連續好幾天趕工沒睡好而產生的黑眼圈,「不用了,你已經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提案才有精神。」

  「沒關係,沒有差這幾分鐘。」他還是不放心的說。

  她再度搖頭,「不用了,你真的累了,還要開車回去,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

  她口氣變得強硬,「沒有可是,你不上車離開的話,我也不上去。」

  「好好好,那我先走了。」他拗不過她,不舍的又偷親了她一下。

  「嗯。」她甜美的笑著,那笑恍如蓮花開放,純潔而美麗。

  牧宇航回到車上,倒車駛出巷子口時他往後照鏡看去,心怡帶著微笑的身影還不停的向他揮手。

  才開到他家巷口,手機在此時響起,看了下來電顯示,他溫柔的笑說:「喂,我快到家了……」

  「宇……」陳心怡才剛出聲,手機便突然斷訊,陷入了無訊息的狀態。

  牧宇航直覺不對,隨即調轉車頭,不安感不斷的在心中徘徊,讓他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只想趕快趕到她的身邊去。

  但是他終究沒來得及趕到……

  當他重返她家時,遠遠的便見到濃烈的大火直竄雲霄,灼人的焚燒著整個黑夜,他的車子被擋在巷口外,丟下車,他沖進人群之中。

  及時逃生的住戶紛紛擾擾的聚眾討論,臉上佈滿劫後餘生的恐懼和狼狽。

  「聽說起火點是巷子裏最後那棟公寓喔。」

  「就是啊!聽說是住在二樓的一對年輕人,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吵了好幾天了,今天還聽見他們在樓下附近吵,結果好像兩個人吵翻天,男的打了女的一巴掌,她一個不甘願就跑回家去開瓦斯才會爆炸燒起來啦!」

  「唉呦!真是夭壽喔!要死也不自己去找地方,還在人家公寓裏開瓦斯引發爆炸自殺,聽說那一棟樓上的人逃不出來……唉!真是造孽喔!」沒說完的話隱藏著深深的哀傷與惋惜。

  「現在連消防車也開不進去,就幾條小水管是要怎麼滅火救人啦!」

  看著眼前越竄越高的火焰,忙亂的消防隊員努力想辦法滅火,牧宇航心焦如焚,只覺得意識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知道他們口中說的那對情侶,他應該注意到的,就在他和心怡分開時,在旁邊吵翻天的情侶。

  為什麼他剛剛要這麼冷漠!如果剛剛他打電話去報警處理,如果他剛剛去幫那對情侶勸架,如果他剛剛堅持不讓心怡回家,那現在是不是就不用站在這裏呆看著這把無情火吞噬了他最愛的女人……

  太多的如果也喚不回她和她家人的生命,牧宇航不知道後來的日子他是怎麼過的。

  他一手扛下她和家人的喪禮,為她送上最後一朵白海芋,那是她最愛的花。葬禮上,他沒有掉下半滴淚,只是冷眼看著流程的進行以及眾人哀戚的神情,然後接受大家的安慰。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是多餘的,因為他的心,早已隨著那場暗夜大火,跟著焚燒殆盡了……

  眼閉了又張,溫文的臉上找不到兩年前的溫柔,冰冷的眼神,始終繃緊的臉龐,映照著他臉上的金框眼鏡更顯得冷酷無情。

  這世界上沒有如果,只有現實,而現實是,他一個人被留了下來等著死亡的救贖。

  **************

  成經山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毫不意外的看著隔壁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停住原本想直接離開的腳步,轉而走進那間辦公室。

  敲門?對辦公室的主人來說不用了,因為敲了他也不會理你,所以一切自便就好。

  走進辦公室,他不意外的看著仍在繪圖桌前繪圖的男人,即使他身為老闆,對於加班到比老闆晚的員工他卻沒有高興的感覺,有的只有無奈和同情。

  公事上,他是老闆,牧宇航是他旗下最優秀的設計師,而私底下,他們是好兄弟,不但大學同班,連當兵都是同一批,所以他對於他過去所發生的事也最清楚,只是看著好友這麼大的轉變,他除了歎息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該說的,早在兩年前大家都說盡了,但是當事人自己想不開,他們也沒辦法拿鐵錘把他腦袋撬開,硬把這些話給塞進去吧!

  「嘿,還不下班?」成經山故作輕鬆的問,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話百分之一百不會定到任何響應。

  果然,坐在位子上的牧宇航連頭都不抬,逕自畫著他的設計圖,一點也不給他這個老朋友面子。

  「喂喂,我說你一整天窩在辦公室裏工作,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苛刻員工呢,連半點休息時間都不給你。」

  「我不用休息。」牧宇航終於賞臉的回了他一句,但是卻是讓人想吐血的答案。

  休息,只會讓他不斷想起自己的錯誤,還有那夜的烈焰,與其如此,他寧可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在工作中。

  「是人都要休息,怎麼可以不用休息?」成經山不認同的皺眉否定,「而且你一天到晚窩在公司裏,怎麼去追女朋友?你要知道你爸媽可是很期待你趕快結婚,讓他們抱孫的。」

  牧宇航眼神更冷,俊逸的臉龐上此刻找不到半點溫度,「不需要,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了。」他當然知道爸媽對他的期望,但是要一個無心的人如何去愛?

  成經山聽見他的回答只能啞口無言,無奈的歎了口氣,換了另外一種說法,「好吧,就算你不想交女朋友不想談感情,但是你是個正常的男人,總不可能當個無欲無求的和尚吧?壓抑欲望很傷身的!」

  「我不需要。」他依舊是少字箴言奉送。

  心死了,身體即使有感覺也不是那麼強烈了,而且發洩欲望對他來說,也只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情。

  再度被冷冷的打了記回馬槍,成經山也惱了,「我是老闆,我說了算,反正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年紀輕輕,幹麼把自己搞得活像不近女色的苦行僧!」

  牧宇航不再理會好友的瘋言瘋語,耳不聞眼不見,將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

  看著他那個八風吹不動的死樣子,成經山氣歸氣,但最後還是只能自己鼻子摸著離開。

  他絕對不會就這麼罷手的!哼!

  **************

  城市越來越複雜化,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也從中衍生,位於臺北精華地段的其中一棟大樓內,就有這麼一家新開的公司專門幫人解決所有的問題。

  公司有個怪名字叫做「有求必應小鋪」,老闆娘是個不到三十歲,手腕圓融的美人兒,她人脈很廣,認識了三教九流的朋友,不管你有任何疑難雜症,來這裏都能得到解決,小至遛狗、換貓沙,大至參加國宴,只要老闆娘心情高興願意接案,就有辦法找到適合人選執行任務。

  成經山前一天在老友那裏遭遇挫折後,第二天馬上奔到有求必應小鋪,想請老闆娘接下他這個Case,幫他解決煩惱。

  風映藍在聽完他落落長的故事兼抱怨後,嫣然一笑,笑得成經山一陣茫酥。

  下一秒纖纖細指指向門口,紅唇輕吐,「門在那裏,不送。」

  這吊兒郎當的男人是她的鄰居,有次她出門丟垃圾不小心撞到他,自此之後就被他纏上,三不五時跑到她面前晃啊晃,跟她鬥嘴練口才。

  雖然平常她無聊的時候可以聽這只男孔雀嘻嘻哈哈的,但是她可不會就這樣答應他的無聊委託。

  成經山連忙從那燦爛的笑靨中回神,急急的問:「等等,妳這裏不是有求必應小鋪嗎?而且他的故事這麼可歌可泣,妳竟然要我走人?!」

  可歌可泣?她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從你口中說出來,就算是天大的愛情大悲劇都像個笑話。」

  笑話?這女人竟然把他剛剛花了那麼多口水,放了感情去說的故事當作笑話?真是太傷人的心了。「不管妳是當笑話聽還是如何,看在我的面子上接下這個case吧!」

  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風映藍伸出素手,使勁的扯著他引以為傲的俊臉,「你的面子?你這張破臉皮值多少錢啊?」

  「我……」捂著被蹂躪的臉,成經山哀怨的看著眼前這沒良心的女人。

  枉費他們也認識不少年了,以往她有些case他也算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今天不過想請她看在他面子上接下這案子,卻被這般羞辱,讓他都開始懷疑他俊帥的臉龐是不是已經年華老去,失去魅力了。

  「而且你似乎沒搞清楚,我這裏是幫人解決疑難雜症沒有錯,但是你今天要的可是一個情婦,你當我這裏是應召站還是酒店?」

  「幹麼說得那麼難聽,想我那個朋友,雖然身家財產還沒辦法列為前十大黃金貴公子,但是在設計界裏面,搬出牧宇航的名字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光要請他設計一棟房子至少都要百萬起跳耶,就算只是當他的情婦也不算吃虧到哪里去。」

  「牧宇航?」角落中傳來一聲低呼。

  「是誰?」成經天不悅的轉頭,只看見一個清秀女孩窩在角落邊。「妳什麼時候躲在那裏?」

  他以為在接案子的時候,風映藍都會清場,不讓閒雜人等聽到委託的內容才對。

  「成大少,是你眼殘的太嚴重了,在你剛剛說故事說到一半的時候樂樂就已經進來了,只不過看你講笑話講得很高興,我先讓她坐在角落的休息區。」不屑地睨了他一眼,風映藍嗤笑著。

  「樂樂,妳今天的工作結束了?」風映藍轉向向樂之詢問工作結果。

  樂樂是她大學時的學妹,一開始是因為她剛開業,人手不足,才請樂樂在工作之餘來幫忙的,後來樂樂就成為她的固定班底,有空的時候就會過來接一些簡單的案子做。

  她身材嬌小,長相甜美,一張娃娃臉讓她看起來就像是鄰家的高中女孩,可愛乖巧的模樣很得客戶喜歡,更別提她精湛的家事能力了。

  「嗯,陳太太家的貓沙我換了,劉先生家裏的花園也都澆過水了,然後李小姐家的小孩我也送去安親班了。映映,剛剛這位先生說的case是不是牧宇航,那個很有名的建築設計師?」向樂之報告完今天的工作進度後,急忙問著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樂樂,妳怎麼了?平常妳是不會過問這種案子的。」風映藍不解的看著她。

  今天的樂樂真的不太對勁,向來愛笑的小臉上竟然有著焦急的神情,小巧的紅唇緊抿,展現難得的嚴肅,就連平常晶亮有神的圓眸也都閃著慌亂,莫非,她認識那個牧宇航?

  「我……」向樂之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映映,妳可不可以接下成先生的這個案子?」其實剛剛聽成經山說的故事,她就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確定了,只是她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種機會能夠接近牧宇航。

  她話一出,不只成經山感到驚訝,連風映藍也同時詫異的看著她。

  「樂樂,妳應該知道這個案子跟妳去換換貓沙和接小孩是不一樣的,他要的是可以跟那個牧宇航上床的情婦,妳應該知道什麼叫做情婦吧?這種案子我是不可能接的!」

  「我知道,但是……映映我拜託妳接下這個案子。」向樂之清麗的小臉上佈滿著哀求的神色。

  「小妹妹,雖然我很感謝妳幫我說情,但是妳該不會是自己想要出這個任務吧?如果是的話那我也要拒絕!」成經山嫌棄的看著她,這女孩一臉未成年的青澀模樣,一看就是個青果子,身材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妳跟我想像中來接這個案子的女人差太多了,我要的是那種腰是腰、胸是胸、身材火辣經驗豐富的女人,不是妳這種清純的幼幼班學生,懂嗎?」

  被他這番搶白羞辱,向樂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沒辦法反駁。

  沒辦法,她天生就是娃娃臉,圓圓的臉雖然在過了二十歲之後已經不再那麼豐腴,但還是有種明顯的稚氣,至於身材……雖然不是圓滾滾的幼兒身材,但也頂多達到該有的有而已。

  向樂之沒回話,不代表風映藍願意讓親親學妹被人這麼羞辱。「成經山,你給我聽好,我們樂樂二十有五了,才不是什麼幼幼班的學生,而且清純的女孩又怎樣,難不成你以為每個女人都要像你身邊那些鶯鶯燕燕一樣,個個都是百人斬才算女人嗎?」

  「也、也不是啦……」

  向樂之聽風映藍為自己反駁,以為自己有希望能夠達成願望,笑逐顏開的說:「所以映映妳是願意……」

  「不可能!」風映藍開口打斷她的幻想,「我只是否定他的話,但我沒說要接下這個案子,最近公司接下的Case很多,沒有適合人選可以出這個任務,而我是不可能答應讓妳去的。」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像他剛剛說的,他要租的是情婦,要陪那個牧宇航上床的!妳連男朋友都還沒交過,怎麼去當人家的情婦?妳以為當情婦是去那邊賞賞花,喝喝下午茶還有牽牽小手就可以的嗎?」她話說得不留情面,但是不能怪她,就是要將話說得狠一些,樂樂這傻女孩才能夠死心。

  風映藍以為這麼說,向樂之就會打退堂鼓,但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張著圓亮的大眼,哀求的看著她。

  「映映,妳前天才說過今年我的生日禮物,只要我開口妳就會送我對不對?我今年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妳答應我接下這個案子,然後讓我去就好。」

  風映藍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搬磚頭砸自己的腳,因為知道樂樂向來不會有太誇張的要求她才敢說這種大話,沒想到現在反而成了讓她無話可說的罩門。

  「好吧,就算我答應妳,但是最後決定權還是在委託人身上,如果他不願意讓妳去,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風映藍說著,邊用殺人般的眼神瞪著成經山,用眼神示意他敢答應的話就死走了!

  成經山自然收到了她的警告,連忙搖頭說:「嘿:別看我!我剛剛就說過了,我不會請一個什麼經驗都沒有的小女孩來接這個案子,就算妳已經二十五歲了也一樣。」

  向樂之沒說話,只是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你還不快滾!風映藍用眼神示意著。

  「呃……我先走好了。」成經山看苗頭不對,很識相的先行離開。

  只是才剛走到樓下,一個嬌小的身影也跟在他後面追了出來,他在心中哀嚎了聲,只恨自己應該再走快一點。

  「成先生,我拜託你,我是真的想接下這個案子,要不然……我跟映映說你只要付一半的價錢就好!拜託你把我租回去好不好?」

  向樂之不想這麼放棄,話就這麼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甚至還主動降價,讓隨後追下來的風映藍聽見差點沒氣到吐血。

  「這不是價錢的問題……」成經山苦著臉,看著站在她身後的那只母老虎。

  「如果是我身材問題的話,我也可以從今天就去媚登峰,要不然也可以去健身房好好鍛煉,只要你把我租回去,讓我去照顧他就好。」

  成經由低下頭,第一次正眼好好的看著她,這女孩看起來根本就不是當情婦的料,卻這麼堅持要接下這個案子的原因讓他很好奇。

  老實說她也不是很醜,長相雖然娃娃臉了點,但是五官清麗,兩頰邊還有小小的梨渦煞是可愛,如果接案的人是她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再加上她都這麼可憐的拜託他,還自動要降成半價,如果不答應她,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現在景氣不好,能省則省……一想到這成經由的確是有點動搖了。

  看見那男人動搖的神情,風映藍在心中喊了聲不好,連忙出聲警告他,「成經山你——」敢答應?!

  他打斷她的話,對向樂之說:「我話先說在前面,我替牧宇航找情婦的用意是希望他不要再那麼排斥談感情,最起碼不要排斥女人,趕快脫離像和尚的苦修生活,所以肢體上的碰觸是不可能少的,妳知道吧?」

  向樂之連忙點了點頭,「我知道。」

  「別說我沒提醒妳,他不喜歡女人靠近他,妳要自己想辦法讓他接受妳當他的情婦,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委託期限是三個月,如果在三個月內,他能恢復像個正常男人,我除了付該有的委託金外,也會給妳一筆錢當作獎金。三個月之後,妳要留要走就隨妳了。」

  向樂之狂點頭,只要能夠接近他,不管什麼困難她都不怕!

  「好吧,就讓妳去試試看吧!」成經山露出微笑,自動當風映藍殺人的視線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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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3:18
第二章

  「智霖街一弄123號……」對照著手上已經快被她揉爛的地址,向樂之提著行李,抬頭找尋著房子的門牌。

  找到了!停在一間有著小庭院的房子前,她松了口氣的笑了出來,兩個梨渦可愛的旋出。

  加油,樂樂!深吸了口氣,向樂之替自己信心喊話,否則她怕自己會在電鈴按下去的瞬間拔腿就跑。

  今天來之前,成經山將牧宇航現在的狀況跟她說得更詳細,內容不外乎他的性格冷酷又嚴肅,以及多討厭親近人之類的,而映映也不死心的勸著她,希望她能夠放棄這個任務。

  但是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她早就知道這個任務不輕鬆,也知道她即將見到的不會是多年前那個溫柔的男人,而是一個說話冷酷、性格古怪的室內設計師。

  但是那都不會影響到她想要接這個任務的決心。

  因為她有個誰都不知道的小秘密,那就是她早就偷偷的喜歡牧宇航好久了。

  當時,在第二天的社會新聞中她就知道了他女友全家發生的悲劇,當時她只覺得替他難過,因為她還記得那一天的黃昏他才剛求婚成功,而她也看得出他們有多相愛。

  然而,雖然替他感到難過,但是她也不過只是個與他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哪里會有機會接觸到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呢?

  她跟他永遠都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兩條線,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只是,即使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她還是忍不住關心他的消息,無論國內外,只要有他出現的報導,她總是小心翼翼的剪下來收藏,並且從報導中得知他的近況,甚至在一年前,得知他們的設計事務所要搬到她上班的同一棟大樓時,她還忍不住興奮得整晚都睡不著覺。

  但是那興奮的情緒,在她一次又一次看見他冷著一張跟冰一樣的酷臉從她面前走過時,逐漸消滅無蹤了。

  因為他臉上早已沒了當初她見到時的溫柔,沒有笑容,甚至不關心周遭任何的人事物,而她在心痛之餘,卻不能替他做些什麼。

  所以在聽見成經山跟映映提起這件案子的時候,她直覺認定這是老天爺給她的一次機會,讓她即使要半價將自己出租,自願奉上自己的清白,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一想到他那溫柔的眼,現在只剩下冷酷肅穆,即使向來樂觀的她也是有點忍不住怕怕的!

  不行,她都已經來到這裏了,怎麼可以輕易打退堂鼓呢?加油!向樂之!妳絕對可以做到的!

  她深吸了口氣,纖指按下牆上的電鈴——

  **************

  拿著大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牧宇航面無表情的從浴室走出,高瘦勁拔的身軀充滿了力量。

  戴上置物架上的眼鏡,他隨手拋開毛巾,僅圍著一條浴巾在腰間,就又要踏入書房中繼續工作。

  近來成經山那傢伙越來越囉唆了,竟然以什麼節省公司資源當做理由,禁止他在公司加班超過晚上七點,害他只能把工作帶回家裏做。

  才剛坐了下來,電鈴聲卻突然響起,牧宇航忍不住皺緊眉頭,猜測到底是誰這時候會來拜訪他。

  隨手扯過浴袍披上,他抿緊唇往外走去。

  打開門,只見一張年輕的俏麗臉龐沖著他直笑,他呆愣一秒後,隨即關上門。

  「等等,等等啊!門先別關啊!」見他要關上門,向樂之更眼捷手快的用身子擠住門,不讓他把門關上。

  「閃開。」他冷冷的開口,手不斷的施加力量,完全沒有任何憐香惜玉。

  「我不能閃啊!我閃了,你門不就關上了?」向樂之使勁抵抗他的力量,小臉通紅,還得扯著嗓子喊著。「起碼讓我說明一下我的來意吧!」

  牧宇航冷淡態度不改,「不需要,陌生人的來意都與我無關。」

  見到門只剩下一條小縫,向樂之只來得及用手擋住他關門的動作,透過小小的縫隙朝他喊著,「等等:我是成先生介紹來的管家!」

  聽見她的話,牧宇航放鬆了關門的力道,皺著眉看她,「哪個成先生?」

  「成經由成先生啊!是他到我們介紹所,說這裏有個牧先生需要找一個管家的。」她連忙說出老早就編好的說詞,從包包裏掏出一張紙。「我這裏還有他聘雇的簽名文件,證明我不是騙人的!」

  如果直接以情婦這個身分登堂入室,一定會被他轟出去吧?好不容易想到這個說詞,但現在似乎也沒有比較好一點……

  成經山?他又要幹什麼了?他明知道他不需要什麼管家。牧宇航在心中疑惑的暗忖。

  「我不需要什麼管家,妳可以走了。」看也不看她手上的證明書一眼,他冷聲說完又要關上門。

  「不行!我絕對不能走!」她突然大喊,堅決的語調不只自己震懾住了,連牧宇航也不禁停下動作。

  向樂之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直視著他的眼,表情一變,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牧先生,你不能趕我走,我……我為了這工作可是把我原本的工作都辭了,而且這合約上說這個工作包吃包住,我甚至連房子都退了,你現在把我趕出去不就是要逼我流落街頭嗎?」

  雖然工作辭了是因為配合這件案子,房子則是因為房東要調漲房租,但是不管怎麼樣,她的理由也不算說謊吧!

  而且她可是為了融化他的心,讓他重新找回過去溫柔的那一面才來的,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打退堂鼓回去呢!

  不要小看她了,暗戀的女人力量是很大的,這讓一向平凡的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但是她真的是太小看這兩年對牧宇航的變化了。

  聽完她的話,他平靜無波的臉甚至連挑眉都沒有,只是用清冷的眼神盯著她,薄唇輕吐,「滾。」

  什麼?她都已經把自己最可憐的那一面都擺出來了,他竟然還是不為所動?難不成她還是要跟他比體力,才能夠踏進他的房子嗎?

  他使出全力硬要關上門,向樂之則是用手硬扳著門板不讓他關上,一擠一推之下,最終她還是不敵他的力量,門板應聲關上也重重的夾住她來不及收回的手。

  「好痛……」門板關上的那一瞬間,她疼得眼淚直流,白皙的十指隨即變得紅腫,甚至傳來椎心的刺痛。

  斜眼看著她收回自己紅腫的手,牧宇航對於她泛紅的眼眶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僅是看了她一眼後,還是無情的關上了門。

  畢竟旁人的情緒和眼淚與他無關,從兩年前之後,他再也不必為誰的眼淚而負責。

  看著關上的門板,向樂之有些錯愕,也有點委屈,但是她沒有放棄,還拚命在心中說服自己,這是早就預料到的情況。

  其實想想也對,她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個從來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嘛,他有什麼理由憑著她說的話跟一張紙就讓她登堂入室了呢?

  他沒錯,錯的是她,以為用這麼拙劣的辦法就能成功,還讓自己的手現在又紅又腫的,像剛蒸好的面龜一樣。

  畢竟這裏是現實世界不是小說,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只是他不放她進去,她又堅持不走,看來她只能呆站在這裏表達她的誠心,看能不能試著感動他,放她進屋去了。

  向樂之看著暗黑的天空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唉~方才出門的時候還聽見氣象預告說今天晚上會下大雨呢,現在只希望氣象報告跳針不准,否則她只能祈禱他很快被她的誠心感動了。

  **************

  關上了門,牧宇航沒有將心思放在門外的女子身上,他逕自走進書房繼續完成他的工作。

  牆上的鍾指針不斷往前推移,窗外的觀景樹木上滴落一滴兩滴的水珠,然後在醞釀了幾分鐘後,滂沱的雨勢急急落下,驟雨刷去窗外的塵土,讓映照在窗上的背影異常的清晰。

  直到工作告一段落,牧宇航面無表情的收起繪圖板上的圖紙,卻在轉頭之間,看見了窩在門口的一個模糊身影。

  她還在那裏?他緊蹙著眉,停下手邊的動作,清冷的眼神染上一絲不解。

  窗外滂沱的雨勢不斷落下,這是梅雨季節常有的現象,即使不用看天氣預報他都可以猜出這樣的雨勢,不到明天是不會停了。

  只是那個年輕女孩卻還死撐在他門口不肯離開,難道她以為在門口淋點雨,他就會開門了嗎?

  站在窗邊凝視了她縮在雨中的身影半晌,最後他還是關上了燈,回到了自己的寢室直接關燈上床睡覺。

  只是,早已因為工作過度而感到疲累的他,此刻卻只覺得神智異常的清醒,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淅瀝,輾轉無法成眠。

  一閉上眼,那個據說是被成經由那傢伙請來當管家的女孩,在雨中打著哆嗦的模樣就不斷躍上腦海。

  同時間,站在門外的向樂之看著房子裏的燈光一盞盞的熄滅,也猜到房子的主人約莫是忘了她的存在了。

  她苦笑著,拉著自己早已全身濕透的衣裳,努力不讓那濕答答的布料黏在身上。

  濕發散亂的黏在她的頰邊,她使勁的拖著蓋上雨衣的行李往門口的牆上貼去,試圖想用上頭突出的水泥塊遮住一點雨勢。

  向樂之用手臂環住自己的身子,試圖增加自己一點溫暖,迷蒙的眼盯著大馬路上三三兩兩來去的車輛,咬著唇不讓自己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舉動。

  就算要她今天在這裏淋雨淋一整晚,她也不放棄。

  好不容易才能有這個可以接近他的機會,她不想放棄……即使這得拿她疼得幾乎快失去知覺的手指以及十之八九會感冒的危機來換,她也不願意放棄。

  從那個黃昏之後,她知道從沒喜歡過人的她,第一次有了喜歡上人的感受,而經過這幾年來對他的瞭解,她的暗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現在的她,只要能夠接近他一點,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幸福!

  向樂之甩了甩已經開始暈眩的頭,然後無奈的聽著自己的肚子開始唱起交響曲。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上班,下班後為了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到達這裏,匆忙間根本來不及吃晚餐,而中餐也因為要忙著交接工作只隨便啃了兩塊吐司了事,導致她現在又冷又餓,肚子狂響。

  或許她待在外頭淋雨也算是一種幸運,否則進到屋子裏被自己暗戀的人聽到她肚子響得跟樂器共鳴一樣,應該會讓她尷尬得想死吧!

  她苦笑著,不忘自己想藉口來苦中作樂一下。

  「還笑得出來看來情況還不是太糟。」

  不清不淡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讓她詫異的抬頭往上望,卻引來一陣暈眩,差點站不住腳。「牧先生……你願意讓我進去了嗎?」興奮的小臉上佈滿著驚喜,完全不敢相信。

  他不語,只是用著薄涼的眼神瞅著她。

  沉默了半晌,向樂之也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她尷尬的笑著,「呃……不是也沒關係啦。」

  「他用多少錢請妳?」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他?他是誰?早已頭昏腦脹的向樂之在幾秒後才回過神,明白他所指的「他」是這個案子的委託人成先生。

  「呃……」是多少呢?現在的她頭暈到不行,好像有幾個數字在腦海中閃過,但她卻抓不住其中任何一個,「我……我好像忘了……」

  牧宇航沒再說話,看著她傻氣的笑臉,他不明白自己怎的會為了她而走出來查看。

  是因為她的手傷是他疏忽造成,所以他小有不安的關係吧!他遲疑的替自己的行為找了個藉口。

  「回去吧!不要再繼續站在這裏了。」半晌,他終於再度開口,卻是不改初衷要也離開。

  向樂之忍著餓和暈眩感,強打起精神看著他,一字一句堅定的說:「我不會離開的,除非……除非你讓我進去當你的管家。」

  牧宇航蹙緊了眉,不明白她這種無謂的堅持到底從何而來,「就算妳站得再久,我也不會答應的。」他索性把話挑明瞭說,讓她知道這種愚蠢的堅持對他來說是沒有用的。

  「沒關係的,就算這樣我還是要繼續等。」她執拗的回答。

  「隨便妳。」他硬下心腸,不去看她已經淋成落湯雞卻還綻放出稚氣笑靨的臉龐。

  他這次同樣毫不猶豫的關上門,而她眼前的景物似乎越來越蒙矓,雙腳一陣虛軟,她無預警地身體往前仆去。

  完了,在她手殘、感冒之前,她會先因為直撲地球表面而先破相……

  突然,一雙大手實時的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她還搞不清楚的眨了眨眼,然後緩緩的望向頭上那雙冷然依舊的黑眸,「你不是……不理我了嗎?」

  「只有這個晚上,明天一早妳就必須離開。」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著,然後攔腰將她抱起,往屋內走去。



  「喔。」她胡亂承諾著,但是小手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比了個叉。

  雖然說謊是不對的,但是現在只要能順利的踏進他的屋子就好,其他小事就不用介意太多了。

  他抱她走進屋內後,立即把她放下,「左手邊那邊是客房,外面有衛浴。」他簡單介紹了下便不再多說,直接回房。

  向樂之傻不愣登的不停點頭,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進房裏,渾沌的腦子卻沒辦法下達指令讓身體開始動作。

  過了一會兒,牧宇航再度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到就是一個淋雨淋到傻的女人渾身濕淋淋的站在他的客廳發呆。

  他蹙緊眉,將手上的浴巾和換洗衣物扔給她,不悅的冷聲開口,「還站在這裏做什麼?難不成還要我幫妳洗不成?」

  幫她洗?一幕幕太過色情的畫面躍入腦海,向樂之驀然漲紅了臉,慌張的說著,「沒有!沒有!我馬上去洗。」

  嗚嗚~都是映映說為了讓她儘快完成這件委託,硬是幫她惡補了好幾天的「性知識課程」,結果那些圈圈叉叉讓她害羞到不行的畫面,在連續好幾天的屏幕和圖片放送下,讓她墮落了啦!

  她小跑步的想逃離他的視線,但是濕漉的襪子跑在光滑的磁磚上沒有絲毫的抓地方,一個往前撲,她又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站在她身後的牧宇航眉頭皺得更緊,他開始強烈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了個麻煩進門了。

  勉強穩住身子,她靦覥的回頭朝他笑了笑,但在對上他溫冷的視線時,又慢慢的低下頭快步往浴室走去。

  窗外雨聲不斷,但是在向樂之的心中,這場雨已不復方才的清冷,而是感覺到溫暖。

  因為她發現了其實他的溫柔只是被掩蓋在冷酷沉默之下,否則他不會讓她進門,甚至還貼心的準備好毛巾和換洗衣物。

  關上浴室的門,摟緊他準備好的毛巾和換洗衣物,向樂之喜孜孜的低聲笑著。

  呵!不管過程如何艱辛,但起碼她已經順利進入他家,接下來她還是得再接再厲,一定要讓他走出過去的陰霾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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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3:40
第三章

  清晨,滴滴答答的雨聲斷斷續續的響著,也讓休息了一整晚的向樂之悠悠轉醒。

  剛睜開眼,還沒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地,突然喉頭一陣搔癢,讓她無法控制的開始狂咳,激烈的程度幾乎讓她連膽汁都快咳出來。

  好不容易劇烈的咳嗽變成了輕咳,她手撐住身子想下床,卻不小心用昨天被門夾到的右手施力,霎時一陣椎心刺骨的疼泛上心頭,疼得她又是一陣淚珠滾落。

  好不容易等那陣疼痛褪去,向樂之才慢慢站起身,以龜速往門口走去,打開門,屋子裏面空蕩蕩的沒有半點人聲。

  他應該已經去上班了吧?

  她邊咳邊走到客廳,看到桌上一張小紙條,裏面的內容無非就是要她醒來之後自己離開之類的,她只是重新把紙條給放回去,然後踅到廚房替自己倒了杯水後又回到房間裏面,無力的倒回床上。

  糟糕!她似乎真的感冒了,向樂之苦笑著,全身發熱的躺在床上,就算想照他的要求去做,但方才的走動卻已經耗費她太多力氣了。

  昏昏沉沉中,她邊思考著他回來後會有的表情還有憤怒,以及該怎麼解釋她要留下來的理由,最後還是不敵病魔的侵襲,模模糊糊的睡去。

  **************

  用鑰匙轉開了門,只有滿室的寂靜和黑暗迎接他的歸來。

  看來那個女人應該已經離開了吧。他在心中暗忖。

  寂靜的空間,是他早該習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她真的離開時,除了松了口氣之外,還有一種他也說不上的情緒在胸口蔓延……

  那情緒讓他不由得感到煩躁,鬆開領帶,隨手扔下公文包,他無力的躺在沙發上。

  「咳咳……咳咳……」

  在一片寂靜中,若有似無的咳嗽聲顯得格外的清晰,牧宇航驀然站起身,緊皺著眉頭往客房走去。

  踏進客房,他按下門旁的電源開關,頓時客房裏被昏黃的燈光照耀得無一死角,而那個早該離開的女人卻依舊躺在床上睡著。

  「妳為什麼還沒離開?」他難得的怒斥。

  始終睡得不安穩的向樂之,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他的怒吼聲,連忙彈坐起身但是驚人的暈眩感卻席捲而來,讓她只能抓著棉被努力不讓自己又重新倒回床上。

  「咳咳……我……我不是故意的……咳咳……」經過了一天的劇烈咳嗽,向樂之清脆的嗓音此刻就像是八十老嫗般的沙啞。

  牧宇航俊秀的臉上此刻佈滿陰霾,陰鷙的眼直瞪著她,耳中根本聽不見她的解釋。

  「我昨天晚上就已經說過了,只能收留妳一晚,妳早上起來就必須離開,難道妳聽不懂人話嗎?還是妳以為繼續用這種苦肉計我就會讓妳留下來?」

  這不是苦肉計!她想反駁,但是一陣急咳卻讓她無法開口。

  她急促的咳嗽聲無法博得牧宇航的同情,反而更覺得她又在故作可憐姿態,以更嚴厲的話斥責著她。

  「我不知道成經山那傢伙到底是怎麼跟妳說的,甚至還讓妳辭掉工作,退掉房子,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妳,像妳這種女人我看得多了,以為想近水樓臺就可以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嗎?我可以告訴妳,別癡心妄想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麼啊!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她委屈的睇著他。

  「而且妳不會覺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嗎?」他情緒惡劣,故意用打量物品的視線看著她,「妳沒有傾國傾城的外貌,甚至看起來還笨手笨腳的,妳怎麼會以為我會把妳留下?光用咳嗽這招,不覺得太矯情做作了嗎?」

  成經山那傢伙老早就說過要塞個女人給他,現在她莫名其妙的出現說要當他的管家,更讓他懷疑她的目的不單純。

  如針刺的話語一句一句的刺痛著她,比起他無情的言語,他那種鄙視的眼神更讓她難過。

  她常常回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溫柔,也幻想著當有一天他再度面對她時也是同樣溫柔的口吻,即使知道他這兩年來性情大變,但是當和他刺人的言語和冷酷的眼神直接對上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痛。

  身體的不適加上他冷酷言語的刺激,讓向樂之忍不住眼眶泛紅,鬥大的淚珠懸掛在大眼上,危危欲墜。

  原本就已經感到不耐的牧宇航在看見她泛紅的眼,語氣馬上又冷了三分。「哭?沒辦法解釋自己無恥的行為,就只能用哭來博取同情嗎?」

  「我不是……」她搖著頭。

  「不是什麼?難道妳能否認妳什麼目的都沒有嗎?難道妳可以否認妳不是想裝病要我收留妳嗎?」他咄咄逼人的逼問。

  他每說一句指責,她的淚流得更凶,頭搖得更急。「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低語哽咽。

  「我不想聽妳的解釋,妳現在就拿著妳的行李出去,否則我就叫小區警衛把妳趕出去。」他冷冷的下了最後通牒。

  隨便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向樂之忍著手痛頭痛,硬是讓自己下了床,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

  「牧先生,我可以走,但是有些話在走前我必須說清楚。」又咳了兩聲,向樂之才又繼續說:「我的確是有目的才來的,那又怎麼樣?難道我為了一份工作我不能來嗎?難道你就可以這樣看輕我嗎?我犯了什麼錯?你不問清楚就認為我的接近是別有用心,那我還能說什麼?說到底,並不是我別有用心,是你的心生了病,才會對別人說出這麼冷酷的話,才會對誰都不相信——」沙啞的嗓音到最後幾乎是低吼出聲,讓她好不容易抹幹的淚又滾了下來。

  牧宇航對於她這番話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只是抬起眼,冷冷看著她眼淚鼻涕泗流,而且臉色異常嫣紅的臉淡淡說道:「說夠了?那妳可以離開了。」

  他的決定在聽完她說的話後並沒有半分的動搖,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她說的沒錯,他的心早就病了。

  「走就走!」她心寒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的俊顏,奮力提著行李繞過他往外走去。

  只是方才快速的下床動作已經讓她止不住的頭昏眼花,更不用說還歇斯底里的大吼了半天,才剛拿著行李走出客房沒多遠,向樂之就兩腿虛軟的倒在地上,一陣暈眩後,黑幕襲來,她再也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站在她身後想確定她離開的牧宇航,在看見她軟倒在地上時,蹙緊眉頭,以為這女人又在耍苦肉計,但她就這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讓他察覺事情有異,連忙蹲下身,手才一碰到她的額頭——

  「該死的!怎麼這麼燙!」他忍不住低咒出聲。

  他低下頭,又看到她右手不正常的腫大,懊惱的想起昨天自己還用門板夾到她的手。

  他剛剛是瘋了嗎?怎麼沒注意到她一直不太正常的臉色,而且她的手從昨天就沒有處理過,難怪現在會腫成這樣了。

  大腳隨性踢開她擋路的行李,他攔腰抱起她往車子走去,一踩油門,車子立刻消逝在街道的盡頭,往醫院直奔而去。

  **************

  晚上的急診室像是另一個熱鬧的黃昏市場,醫生和護士來來往往的在窄小的通道裏不停的穿梭,不停響起的小孩啼哭聲吵得讓人忍不住心煩。

  而他手上抱的女人,燒得幾乎快要變成白癡,卻到醫院後有一點清醒,還逞強的想要跳下來,拚命給他找麻煩。

  「咳咳……讓我下去,我可以自己走……」向樂之逞強的說,雖然她明白自己可能一落地就無力站起,但她不想要他的擁抱,即使他的懷抱溫暖得讓她不願離開……

  「可以停止妳愚蠢的動作嗎?」他不悅的低頭瞪視著她。

  向樂之被他冷酷的口氣給嚇了一跳,停止掙扎,吶吶的說:「對不起我……」

  「不用說對不起,妳現在什麼都不要做,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忙了。」酷酷地說完,他擋下一個護士,不悅的開口。

  「我們是來掛急診的,為什麼現在沒有任何醫生或護士來?」

  匆忙之中被攔下的護士,口氣不佳的道:「今天晚上來掛急診的小孩子特別多,大人要先等一下。」

  聽見護士不佳的口氣,牧宇航也不悅的回嗆,「就算掛急診的小孩子多,醫生忙到沒辦法來看一下,連護士也沒半個人可以過來關心一下嗎?她燒成這樣,連先量個體溫都沒有,你們這間醫院是怎麼搞的?」

  這番話對於牧宇航自己來說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過去個性溫和的他即使遇見態度再差的奧客也不會提高半分聲調,即使這兩年來他性格大變,頂多也只是沉下臉色,也不曾高分貝的直接回嗆人。

  該死的!都是手上這個麻煩,讓他做出不像自己的事。

  原本口氣不佳的護士被他這麼直接的反嗆,也明白這男人不是好惹的,連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我馬上先幫小姐量一下體溫。」

  護士小姐隨即手腳利落的完成了量體溫等基本檢查,但牧宇航的臉色還是黑沉得難看。

  下次他絕對不會再來這家醫院了!這護士沒神經的直接做檢查,卻沒注意到這女人是一直被他抱在手中,現在他只覺得手臂的肌肉隱隱抽搐,看來肌肉拉傷是免不了了。

  然而一直被他抱在懷中的向樂之,雖然手一樣痛,頭也暈個不行,但是她卻忍不住想笑,能夠就這樣窩在他懷中,感受他的體溫和令人安心的味道,那是她幻想過多少次的夢境啊……

  「牧先生……」她輕聲的開口,小手扯著他的襯衫。

  「現在不要跟我說話。」一肚子氣的牧宇航冷冷的瞪視前方,表明了現在自己不想聽見任何的廢話。

  嘴角勾出虛弱的苦笑,她低低喃著,「就算我想說也沒辦法了,因為我覺得我又快……」暈了。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支撐不住,任由高燒佔據她的意識,昏了過去。如他所願,當個稱職的病人,不再多說半句話。

  原本不打算再開金口的男人,發覺懷中的女人沒將話說完,而且全身軟綿綿的,低頭一看,見她又開始陷入昏迷,再也撐不住臉上的臭臉,慌忙地開口大喊——

  「醫生——」

  **************

  「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搞什麼,連身體都沒辦法照顧好,手傷成這樣也不會先做一些基本處理,感冒了也不來看醫生,非得要小病拖成大病才來急診室裏大吼大叫的,實在是喔,現在的年輕人啊……」幫忙看診的老醫生手裏邊忙著包紮,嘴巴也沒問著,不停的碎碎念。

  牧宇航被念得滿臉黑線,低頭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正睡得安穩的小女人,滿心的不是滋味。

  她暈了之後,他忙著喬床位找醫生,床位好不容易弄到了,醫生也來了,卻是一個古板龜毛又愛碎碎念的老醫生,從小細節念到大毛病就像個跳針的錄音機一樣,不斷的重複。

  剛剛那一段「年輕人啊……」從老醫生診療開始,他就至少聽了五次,這女人暈了倒好,只要打打針繼續睡什麼事都沒有,反倒是他還得繼續替這個只知道名字的女人勞心勞力。

  「年輕人就是搞不懂事情的嚴重性,不知道小毛病也會要人命的嗎?好好一隻手搞得受傷發炎、感冒也不提早就醫,差點就得了急性肺炎,幸好你這小子還知道要先來掛急診,要不然喔……」老醫生嘰哩呱啦的繼續他滔滔不絕的演講。

  見老醫師一時半刻還沒辦法停下他的精神訓話,牧宇航悄悄的返到病房外,拿出手機撥給那個造成這一片混亂的始作俑者,第一通電話鈴聲響了半天,最後直接轉入語音信箱,他蹙眉,然後改撥另外一支電話,這一次電話鈴聲只響了三聲就被接起。

  「喂,成伯,我找成經山。」

  微冷的口氣,簡潔有力的句子讓老管家不用問來電的人是誰就可以得知。

  「牧先生,我家少爺到日本去出差了。」老管家盡責的將主人交代的話重複一遍。

  「日本?」牧宇航不悅的問:「他到日本去做什麼?」最近公司又沒接什麼日本客戶,也沒有展覽在日本舉行啊?

  「牧先生,不好意思,少爺沒有交代。」

  「他什麼時候去的?」

  「昨天早上搭最早的一班飛機去的。」老管家照本宣科的回答。

  這個傢伙看來是知道他遲早會因為那個女人打電話找他,所以才提早逃開的吧!

  而且時間還算得真准,她昨天來,他就搭昨天最早的一班飛機出國,這麼明顯讓人想猜不到都難。

  「那他聯絡的方式呢?」出國洽公至少也會留下聯絡的方法吧!他是這麼想的,除非有人做了虧心事,連留下電話都不敢。

  老管家抱歉的說:「牧先生,少爺說這次他居無定所,所以沒有留下可以聯絡的方式。」

  他咬緊牙根,一聽就知道是鬼扯的理由。

  不是說是去出差,出差還有辦法搞到居無定所?他以為他是吉普賽人嗎?工作還不忘流浪?

  「他有說什麼時候會回臺灣嗎?」

  老管家面對話筒另一端明顯壓抑怒火的提問,還是只能抱歉的回答少爺給的標準答案,「抱歉,牧先生,少爺沒交代。」

  真是好個成經山,敢做不敢當,丟了一個小女孩到他這裏來,還隨便答應人家包吃包住包拿錢,現在卻溜得不見人影?…

  「牧先生,等少爺一回來,或者是他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馬上請他回電給你。」連番回答不清楚、不知道,讓老管家也有點汗顏,連忙想出解決方案。

  「不用了,我會再跟他聯絡。」他都擺明要躲他了,怎麼可能主動跟他連絡?

  牧宇航掛斷了電話。剛好碰見看診完走出病房的老醫生。

  「醫生,她……」

  「沒事了,不過因為太虛弱,這幾天還是要多休息,還有她的手這幾天不要使力,要不然發炎不容易好。」

  「謝謝醫師。」牧宇航輕輕點了點頭。

  「點滴打完,沒多久她應該就會醒了,你可以進病房去陪她了。」老醫師叮嚀完走沒幾步,又回頭說著,「年輕人,現在裝酷不流行了,女朋友還是要溫柔點照顧啊!」說完他還自以為幽默的眨了眨眼。

  牧宇航沒為這個誤會多加辯駁,只是沉默無語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進病房。

  解釋太多餘,她跟他最後也只會是永不往來的陌生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浪費力氣去跟人解釋跟一個陌生人的關係呢?

  **************

  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向樂之睜開眼,觸目所及全都是一片白,讓她一時分不清楚自己現在身在何方。

  直到濃厚的消毒水味,外加喉嚨嚴重的燒灼感,讓她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裏。

  她只記得她歇斯底里的把心裏想吼的話全都對著他吼完之後,顧不得接下的任務,提著行李轉身就走……後來呢?

  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一手紮著點滴的針頭,一手則是被包紮得像白麵龜,繼續往四周張望,病房旁的椅子上有個閉眼假寐的人影,由下往上看去,是一雙精緻的男鞋,黑色的西裝褲,結實的身軀,以及放在胸前的修長十指,再往上……竟然是牧宇航那張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忘緊皺眉頭的斯文俊顏?!

  她低低的倒吸口氣,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她以為他已經認定她是不知羞恥的壞女人,看見她昏倒應該只會順手丟出門,或者是打電話叫救護車把她載走就算仁至義盡了,可是他竟然在這裏,還窩在那小到不行的椅子上睡覺?

  由於雙手不能出力,向樂之使勁的用手肘撐著讓自己坐起來,即使已經很小心翼翼,但是當她好不容易坐起身時,冷冷的男聲卻同時從另一方傳來。

  「燒才剛退就想做怪了嗎?」睜開眼,牧宇航睡眠不足的眼中布著血絲,語氣更是比平常冷上三分。

  他本來就淺眠,她自以為小心的小動作,在她動作的第一下就吵醒了他,只是他不想出聲,忍著看她到底還能夠蠢到什麼地步。

  她尷尬的笑了笑,咬了咬唇,手足無措的道:「對不起,還是吵醒你了……」唔!在他面前,她似乎老是笨手笨腳的。

  「妳沒有吵醒我。」這是謊話,但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順口說了出來,他起身走到她的病床旁,拿起放在櫃子上的保溫壺,倒了一碗蔬菜粥端到她眼前,「吃吧!醫生說妳感冒喉嚨發炎,要吃些清淡的。」

  他雖然還是冷著臉,但是動作卻無比輕柔的舀起仍冒著熱氣的蔬菜粥,輕輕吹冷後,才送至她唇邊,「吃。」

  乖順的喝完第一口粥,向樂之有些遲疑的問:「這個粥……是你買的?」

  他一頓,然後神情有點不自然的低下頭,「不是,是我煮的,不好喝嗎?」

  因為時間太晚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清淡易吞咽的食物,跑去有名的清粥小菜店看了看,除了普通的白粥以外,那些小菜油膩得讓他皺眉,最後他只好回家,用他乏善可陳的手藝,剁碎了蔬菜後混著米飯,燉了一鍋蔬菜粥再帶來醫院。

  「不,很好吃!」向樂之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隨即感動瞬間躍上心頭,他親手煮的粥呢,儘管粥裏面的蔬菜太軟爛,米心有點沒透,但她覺得這是她喝過最好喝的粥了!

  「嗯。」聽到她的回答,牧宇航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又舀了一匙蔬菜粥喂她。

  向樂之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連忙再三保證,「真的真的很好吃,我絕對沒有騙人!」

  望著她急切的小臉,牧宇航只是用平靜無波的冷淡眼神瞅著她,卻不再多說什麼,拿著湯匙的手就這麼動也不動的停在她面前。

  呃……看來他並不想再多說什麼,後知後覺的向樂之尷尬的看著他傻笑。

  她成天除了傻笑以外,還會做什麼?一個突來的疑問突然冒上牧宇航的心中。

  「吃。」他不悅的開口。

  聽見他的話,向樂之直接反應的張開口,又讓他喂進一口蔬菜粥,這次牧宇航沒給她有再度開口的機會,蔬菜粥一口口的送,就是不讓她再繼續荼毒他的耳朵。

  好不容易喝完了蔬菜粥,他拿著容器到洗手間去清洗。

  向樂之躺了下來,漾著兩朵可愛的心梨渦躲在被窩裏不住的甜蜜竊笑。

  其實他的溫柔還沒有完全消失呢,只是被掩蓋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否則他也不會替她煮蔬菜粥還喂她吃粥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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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4:03
第四章

  休息了幾天,她終於又回復之前活跳跳的健康模樣,一早他來接她出院,她也順理成章的上了他的車,只是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她載往他家?!

  難道生了一個病,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嗎?

  哈!那當然是……不可能!

  「妳的行李。除了妳住院這幾天我拿出來的以外,其他的都放在這裏,拿著妳可以離開了。」站在她的行李旁,牧宇航冷淡的看著她一臉的震驚。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苦著一張臉,向樂之無措的看著他然後又看著地上的行李。

  「牧先生,我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吧!我會做很多事情的,打掃洗衣煮飯,甚至遛狗換貓砂帶小孩我都很拿手的。」向樂之為了求得留在這裏的機會,開始拚命推銷自己的長處。

  不過牧宇航對於她的自我推銷,完全沒有改變心意,「家事我自己會做,而且我沒有養寵物和小孩。」所以她剛剛說的那些優點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可是我……我……」向樂之絞盡腦汁想著能夠讓自己留下來的長處,卻支吾了半天,想不出一個。

  沒辦法,她本來就不是擅於口才的人,現在要她說服他,腦子裏頓時成了一堆漿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用多說,等一下——」

  一聲聲的手機鈴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就剛剛好選在牧宇航下最後逐客令的時候響了起來。

  先是不悅的睨了她一眼,最後牧宇航還是以工作為重,走到另外一邊去接電話。

  「喂,我牧宇航,嗯……成霖建設的那件案子?我知道.……不滿意?哪里?」他蹙眉。

  少有人會對他提出的設計圖不滿意,因為在交案之前他通常會跟顧客作好良性溝通,所以成品應該都不會離顧客希望的相差太遠,而現在都已經發包準備動工了才說不滿意,這的確是他頭一次遇見。

  「嗯……好我知道了。」聽著電話那頭的助理幾乎快抓狂的求救,牧宇航當下決定,「跟他們約三十分鐘後見面,我等一下就到。」

  向樂之雖然不太清楚他跟電話裏頭的人講了些什麼,不過他要出門倒是確定的,只是他出門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留下來了?

  「你要走了?那我……」可以留下來嗎?

  牧宇航趕著出門,根本沒注意到她說了些什麼,繞過她直接走出大門。

  砰地一聲,響亮的關門聲是他給的唯一回答。

  **************

  跟難纏的客戶溝通了一整天,牧宇航拖著疲憊的身子進門,原以為見到的還是一屋的黑暗與寂寥,沒想到一進門卻是出乎意料的明亮燈光和滿室飯菜香,迎接他的歸來。

  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但是住了兩年的房子擺設卻是他最熟悉的,那這飯菜香難不成是他的錯覺嗎?

  「你回來啦!」一道嬌小的身影從廚房內飛奔而出。

  牧宇航不解的看著那個應該早已離開的人,現在卻穿著一件可愛的大頭貓圍裙站在他眼前。

  手裏還握著大湯匙,向樂之原本興奮的心情在他沉默的凝視下快速消散,可愛的笑容僵凝的掛在嘴邊,「嗯……可以吃飯了。」

  妳不是應該早就離開了嗎?他以眼神詢問著。

  「呃……」她啞然無語,突然對他行個九十度的鞠躬,「我真的很想留下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拜託!」

  她緊張的揪著圍裙,低著頭不敢抬起,就怕他一開口就是要趕她走。

  靜默了好半晌,屋子裏的氣氛凝重得讓人難受。

  就在向樂之緊閉著眼準備要聆聽他最後殘忍的宣判時,他終於開了口,但卻是——

  「妳煮飯了吧?」

  意料之外的問話,讓她瞬地抬頭,「嗄?」

  「我說,妳已經煮飯了吧?」他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次。

  遲緩的神經線終於反應過來,她連忙點了點頭,「嗯嗯,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所以就擅作主張的先煮了晚飯……」她偷偷覷著他的反應,他不會生氣吧?

  「那吃飯吧。」他依舊面無表情,丟下話就往廚房去。

  雖然搞不清楚他的思緒,但是向樂之還是乖乖的跟在他後面走進廚房。

  廚房裏,瓦斯爐上正燉著熱湯,熱湯滾滾沸騰著散發出白色的熱氣,桌上已經擺了三樣簡單的家常小菜,一樣炒青菜,一盤西紅柿炒蛋和一盤滷味,簡單的家常菜色卻讓牧宇航心中一震,垂下了眼,掩去眼中過多的情緒,默默的走到餐桌前坐下。

  向樂之連忙添了一碗飯遞給他,他順手接下沒說什麼就吃了起來。

  懷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緊張的看著他一口一口斯文的用餐,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但是他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猶豫了半天,她終於耐不住性子問道:「好吃嗎?」

  抬頭看了她一臉不安的小臉,牧宇航先是沉吟了半晌,然後才開口,「這全都是妳煮的?」

  「嗯!」她飛快的點頭,然後有些尷尬的看著他,「只有滷味不是啦……因為我家裏是開面店的,爸媽常常都鹵一大鍋讓我帶著,我之前先寄放在我朋友家裏,我想說今天就拿回來當晚餐。」

  他點了點頭,沒再看她。

  應付完那個建設公司的刁鑽要求後,以為回到家又得面對一室的黑暗和寂寥,其實讓他有點無力,但剛剛一進門,那只有在回憶中才有的熟悉飯菜香,以及她熱情迎來的笑顏,卻讓他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他可以不用在身心俱疲時,一個人面對無邊的黑暗和孤獨吧。

  牧宇航苦笑,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但其實他心底卻還是無法適應黑暗和一個人孤獨的侵蝕。

  或許,讓她留下來也不是不行……

  「試用期三個月,包吃包住,薪水就照成經山說的給,休假日妳自己決定,有什麼問題嗎?」

  他的意思是……她可以留下來了嗎?她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

  「還有……」

  「是,牧先生。」她馬上立正站好,只差沒行童軍禮。

  「以後不用叫我牧先生,吃飯跟我一起吃就好,我不是苛刻的雇主。」他頓了頓,「還有,等一下別忘了自我介紹,因為我除了妳的名字以外什麼都不知道。」而名字還是為了幫她辦住院才知道的。

  「好、好的!」她又驚又喜的回答。

  呦喝!真是太棒了!她又更靠近他一點了!

  「妳也添飯一起吃吧!」

  「好!」背過身去添飯,向樂之眼眶有點微紅,雙手忍不住放在胸前擺出祈禱的姿勢。

  上帝啊!我希望能夠一天一點點,一次靠近他一些些,我希望我戀上的人,能夠忘記過去的憂愁,恢復他原本的溫柔,學會重新愛人,只要能完成這小小的願望,我就別無所求了。

  **************

  早上準備早餐,然後看著牧宇航開車出門上班,接下來向樂之便開始打掃家裏,再到菜市場買菜準備他的晚餐。

  在每天這樣規律的生活下,時間過得很快,三個月的試用期一下子就過了一半,不過向樂之的心情卻沒有更好。

  因為他們兩個人雖然住在一起,但是他早出晚歸的作息和她幾乎顛倒,他們真正能碰到面的時間根本是少之又少。

  舉例來說吧,早上她起來準備早餐時他還沒起床,他起床後會直到要出門前二十分鐘才會出來吃早餐,吃早餐他向來速戰速決,有時趕著去工地還會要她將早餐打包……每天他們唯一能相處的便只有那少少二十分鐘的早餐時間,有時候說不定只有他出房門到出門前約五分鐘。

  然後,他通常得要晚上過了晚餐時間才會進門,有時候甚至會更晚,而向來生活規律的她,頂多就是等到他回家替他熱完飯菜後,就開始忍不住周公的召喚了,有幾次他過了午夜才回來,她甚至睡到不省人事,連替他熱菜都免了。

  她連兩人碰面的時間都無法掌握,更不用說捉緊時間在他眼前留下印象了。

  唉~這麼下去,別說是要解開他的心結或是成為他的情婦了,說不定她比辦公室打掃的小妹能跟他接觸的時間還要少。

  那她來到這裏的意義就全都沒了啊!

  手上的掃帚掃掃掃,她拚命轉著腦筋想著該怎麼快速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不管怎麼樣,首先就是先增加他們相處的時間才是重點!

  所以……第一步,她要調整作息來配合他的生活習慣,來增加兩人的相處時間才行。

  畢竟她可是抱著重要的任務而來,不是真的來應徵管家的啊!

  放下掃帚,向樂之拿出自己口袋裏隨身攜帶的他的照片,「向樂之,加油加油!」

  **************

  那個小管家現在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利落的轉著方向盤,牧宇航看了手上的表,指針正指向十二的位置,他不自覺的想起在他生活中多出的小女人。

  一開始雖然是因為她煮的家常菜而讓她留下來的,但是這一個多月下來,她的確也沒讓他失望,每天將家裏整理得乾乾淨淨,甚至讓一向是外食族的他,早晚不用去煩惱想著該吃些什麼。

  而且……看著她充滿活力的笑顏,似乎總讓他的心感到安定。

  有些時候他回去得晚了些,通常只能見到她一臉愛困的憨臉,明明眼皮都快掉下來卻還硬撐著要幫他熱晚餐的表情,還挺逗趣的。

  一想到這裏,他沉肅的臉忍不住柔軟了下來,後照鏡中映照出他嘴角上淡淡的微笑。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是,那個不請自來的小管家不只是照顧了他的胃,甚至在不知不覺中也照顧了他的「心」。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開回到家,他利落的倒車入庫,下了車,不意外的看見房子裏還點著燈,這是從她住進來之後的習慣。

  她總說,一個家總要有人點著燈,這樣才有被歡迎回家的感覺。

  那時候她說的天真,他也從來沒放在心上,但是這陣子晚歸的時候,無論她是否醒著,下車前看到屋子裏漾著明亮的燈光,的確是沒讓他再感受到之前回家的那種黑暗和寂寥。

  打開門,客廳裏沒有半個人在,他不以為意的直接脫了鞋走進去,才剛放下公文包,打算等會兒再到廚房裏找那個小管家替他準備的宵夜。

  誰知道他連西裝都還沒脫下掛好,一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可愛頭顱就這麼從客房中探出,噙著笑道:「你回來啦!等我一下下,我幫你煮宵夜喔!」

  客房重新關上門,過了片刻,向樂之踩著毛茸茸的米老鼠拖鞋,穿著同系列的T恤和牛仔短褲走了出來,蹦蹦跳跳的走進廚房,嘴裏甚至還高興的哼著小曲。

  牧宇航眼裏滿是詫異,平常十一點不到就已經滿臉困意的人現在竟然精神好到可以哼歌?是他的手錶壞了,還是她喝了什麼提神飲料?坐在客廳沙發上,他百思不得其解。

  「宇……宇航,宵夜煮好了。」就算已經快一個半月,每次喊他的名字她還是有點害羞。

  「嗯。」他起身往廚房走去。

  桌上擺的宵夜是簡單的滷味配上一杯他愛喝的香片,他拉開椅子坐下來吃,但是吃了幾塊之後他又停下筷子,抬頭看著她。

  「怎麼了?不好吃嗎?」向樂之緊張的問。

  「不是。」他困惑的放下筷子,「只是妳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

  他不是沒有神經,打從他坐下來開始,她直直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讓他想裝做不知道都沒辦法。

  啊啊!被抓包了!向樂之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放肆的眼神才好。

  因為除了之前住院的時候,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可以肆無忌憚的看著他了,難免忘形了一點點嘛!

  「沒有,我只是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她扯開話題,「那個……我有學過按摩耶,要不要我等等幫你按摩?」

  以前為了在面攤裏忙得全身酸痛的父母,她特地去學了按摩,而且被她按過的人都說贊!

  「嗯。」牧宇航沒有想太多就答應,但是等躺到床上準備被按的時候,他才發現答應得太快。

  他被她強迫脫掉上衣躺在大床上,她手裏拿著精油在他身上塗塗抹抹不說,她甚至還跨坐上他的腰,直接坐在上頭按摩。

  他不是不近女色的男人,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會跟這個小管家產生這麼曖昧的氛圍,即使她已經不小了。

  「呃……」他是想開口要她下來的,但是真是……太舒服了。

  不輕不重的手勁恰恰好捏在他因為長期繪圖而僵硬的肌肉,淡香的精油似乎放鬆了他每一條緊繃的神經,讓他忍不住舒服的歎息出聲,忘了要她下來這件事。

  那舒服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閉上眼休息,享受著身體被舒緩後的平靜與舒適。

  按完了一套手法,向樂之爬下床,看著他閉上眼似乎已經睡著,斯文的俊顏此刻看不出白日的憂鬱與沉肅,完全放鬆的臉龐讓她忍不住看癡了。

  「睡著了嗎……」她輕輕地開口,雙手撫過他變得柔和的臉部線條。

  他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讓向樂之更加大膽的碰著他,並脫口而出平常不敢在他面前說的話。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好久了,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吧。」她苦笑了聲,「其實你就算知道又怎樣呢?我知道我這麼平凡又普通,你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的,但是我還是佷喜歡你,所以……只要能讓你過得更輕鬆更好,我都會努力幫你做的,那你是不是不要繼續這麼折磨自己了呢?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錯啊……」

  她輕輕的歎息了聲,然後替他拉好被子調好空調後,關上燈走出房外。

  而躺在床上的牧宇航在她關上門後,眼睛睜了開來,眼裏沒有睡意,只有了然的明白和……無法抹去的痛苦。

  這樣的夜,傻的是誰呢?是為了過去無法脫身的他,或者是喜歡上這樣他的她?

  月光皎潔如舊,只是那單純的關係卻悄悄生了變,他和她這一夜註定是無眠到天亮了吧!

  **************

  隔天早上,兩個人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依舊準時起床準備上班,她則是盡責的起床打點早餐。

  早餐時間,她和他依舊沉默無言,只有用餐的杯盤碰撞聲低低的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著。

  「我吃飽了。」站起身,他一如往常打算去上班。

  「那個……」她突然急急喚住他,「可以等一下嗎?」

  「什麼事?」他轉過頭看著她,眼底沒有任何波動。

  「那個我可以……晚上幫你送晚餐到公司去嗎?」她緊張的揪緊了裙子,怯怯不安的抬頭問著他。

  這件委託案的時間所剩不多了,她必須把握更多能陪在他身邊的時間才行。

  他沉默無語,黑眸凝著她久久,似乎正在探詢她這麼做的動機。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你既然付我薪水,我想我應該多做一點事情,而且你回來的時候老是吃我已經用過的冷飯感覺不太好……所以,可……可以嗎?」她慌忙的解釋著,就怕他曲解了她的意思。

  他平靜的眼中略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動搖,低頭看著她充滿忐忑不安的小臉,他知道他的回答會決定了許多事。



  如果不願讓她再接近的話,他應該理智拒絕的,她已經侵入了他的生活,而這已經是他讓一個女人所有靠近的最大距離了。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這小管家對他的情感不是他所能響應的,一切都該到此為止。他應該狠狠的拒絕她的提議,然後在試用期過後,再以不續聘讓她永遠離開他的生活,這才是他最應該做的處置。

  但是……他卻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如果不麻煩的話,就拜託妳了,我會交代公司的警衛讓妳上來。」

  「嗯!我會好好準備的。」小臉上瞬時綻出驚喜的笑容,她點頭如搗蒜,原本就感覺稚氣的臉龐此刻更像是單純的孩子。

  看著他離開的挺拔背影,向樂之更是充滿了活力,打算要好好替他做一份超營養的活力晚餐讓他補充體力。

  呵呵!他才剛離開,她已經開始期待晚上的見面了。

  **************

  與平常一樣的夜晚,辦公室外的員工早已全都各自回家,只剩下牧宇航辦公室的燈依舊亮著。

  桌上還擺放了幾個設計案的配置圖和數據,但是不知為何,他卻有點心浮氣躁,頻頻看著牆上時鐘,無心專注在趕著要交出的設計稿上。

  她應該要到了吧?心不在焉的翻著桌上的卷宗,他分神的想著。

  歎了口氣,他猛地蓋上文件,雙手揉著太陽穴,想著自己今天早上的失言。

  他不該讓她送晚飯來的,尤其是在他昨晚聽到她的心情之後。

  他不是不知道她可能對他抱有好感,因為她每次看他的眼神總是熱烈得讓他沒辦法不去注意,所以他只能為了儘量避開她,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參與許多他沒興趣的應酬。

  但今天早上他是怎麼了?竟答應讓她替他送晚飯來?他明明知道,她看起來就是個單純的女孩,而現在的他根本就給不起她要的那種感情……

  就在他沉浸在自我厭惡的情緒當中,兩聲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進來。」

  「對不起,路上有點塞車,我來晚了。」

  門後露出的正是那個讓他苦惱了半天的女人,她手裏提著一個大大的便當盒,嬌小的身子因為手上的重量感覺有點站不直。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直接伸出手接過她手上沉甸甸的便當盒放到辦公室的茶几上。

  「沒關係,我也才剛忙完。」不知怎麼的,他順口吐出了安慰的話,不想讓她有一臉緊張又內疚的表情。

  「是嗎?」她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她好怕第一次來送晚餐就搞砸了,以後說不定他就不讓她送了呢!

  向樂之手腳利落的將日式四層便當盒一層層的掀開放到桌上,精緻美麗的餐點色彩誘人的排列著,不斷散發出香氣。

  「夏天比較熱,我想說做點比較清淡口味的東西,所以放了很多涼菜,你吃吃看!」遞給他一副碗筷,她又再拿出另外一雙筷子不斷的將菜往他碗裏來去。

  「好了,妳也吃吧!」他出聲阻止她繼續往他碗裏堆成小山的舉動。

  「喔。」察覺到自己似乎興奮過了頭,她吶吶地縮回手,搖搖頭拒絕,「不用了,我還不餓,你吃就好了。」

  「嗯。」他沒多說什麼,只是低著頭吃飯,不再抬頭看著她。

  著迷的看著他吃飯的樣子,向樂之覺得心頭湧起了無限的滿足感,啊,如果這一刻能夠就這麼繼續下去該有多好?

  突然,她輕呼了聲,拿出包包裏的手帕朝他臉上輕輕拂去,「這裏沾到醬汁了。」

  「這樣就乾淨了……」對上他凝視著她的眼,向樂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的動作有多麼的親昵。

  僵硬的想收回手,卻愕然的發現他竟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眨著疑惑的眼神望著他,不明白他什麼會有這個動作。

  「昨晚……我沒睡著。」他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

  沒……沒睡著?!她一開始還摸不著頭腦,不清楚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他沒睡著?那不就代表她昨天的自言自語他全都聽了進去?白嫩的臉皮上突然爆出一片嫣紅,她瞪大了眼,咬緊唇,羞愧的不敢看向他。

  他他他……他全都聽見了?那……她該怎麼辦?不,應該說他會怎麼做?他不會再允許她接近了嗎?

  「我不是妳應該喜歡上的人。」他凝視著那張驚慌失措的小臉,慢慢的說著。

  「我知道。」她垂頭喪氣的說。

  她當然知道,她和他根本就不相配的,他喜歡的應該是像那個黃昏見到的女人一樣,看起來柔弱美麗,就像一朵惹人憐愛的茉莉花,而不是像她這樣沒有女人味,還被批評青果子的小雜草。

  但是……即使如此,現在短短的時間中,她還是希望能夠替他撫平一點眉宇間的哀愁,這樣小小的願望難道不行嗎?

  一想到這裏,她猛地抬起頭,不安的臉望著他急促問道:「我知道我不應該喜歡你,也知道你不會喜歡上我的,但是就算是這樣,可不可以讓我陪在你的身邊就好,真的!只要這樣就好了。」

  她奢求的真的不多,只要這樣就好了!

  他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卻快速的隱藏在平靜無波的眼神中。

  這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他以為她會否認或者是解釋,但沒想到她竟然會老實的承認。「很抱歉,但是我不喜歡身為管家卻對我有其他的念頭的人在我身邊,所以……」

  他才正要說出她不適任的話語,卻被她急急截斷——

  「不當管家也沒關係,如果我用情婦的身分留下來的話也可以吧!」而這也剛好符合了這個任務的最大要求。

  情婦?!他皺起了眉,不敢相信看來清純保守的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妳知道妳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

  咬了咬唇,她以異常堅定的聲音回答他,「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我是認真的!」

  「妳知道妳答應的是什麼條件嗎?」他的聲音有些乾澀沙啞,定定的看著她,原本無波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她真的明白情婦要做什麼嗎?這跟她現在只是煮煮飯、整理家務是不一樣的!

  他不是故作清高的男人,雖然過去兩年他從未碰過任何女人,那是因為他沒有那個心,但他們昨天晚上那種曖昧氛圍讓他知道自己對她並不是沒有感覺,他不能夠保證他什麼都不會做,即使這樣她也願意留下?

  她深吸了口氣,然後以堅定的語氣說:「我知道。」

  她心裏明白留下來後,她不再只是單純的替他煮飯打掃,她會與他裸裎相對,做出許多羞人的事情……但那都不是問題,早在她拜託映映還有成先生讓她接下這個案子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了。

  她不害怕,頂多只是有些緊張,即使她從來沒有經驗,但是只要對象是他,她願意而且無所懼。

  沉默的凝視了她半晌,他放下她的手,重新舉筷就食,沒說任何的話。

  她緊張的忍不住開口詢問,「我,還是不……不行嗎?」

  「如果妳堅持要留下來的話就留吧!」

  牧宇航心頭莫名湧現一種怒氣,近乎賭氣的答應了。

  那怒氣是因為她竟然會提出這種自甘作踐自己的提議,還是因為他怪自己竟然會為了她提出這種提議而有了動搖?

  她微怔,然後激動的捂著臉,怕自己會忍不住歡呼出聲。太好了!她可以留下來了,他的意思是這樣的吧?

  是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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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4:23
第五章

  窗外陰雨綿綿,這樣的日子適合哀悼與追憶。

  一早,向樂之就準備好他預訂的白色海芋花束和幾樣水果裝在提籃梩。

  看著一整個早上牧宇航都未曾開啟的房門,她卻不敢敲門打擾,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兩年前的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卻也是他的女友一家葬生火海的日子。

  只是……他一直將自己鎖在房內,讓她憂心萬分,在他房門口掙扎了許久,她終於鼓起勇氣打算敲門,手才剛舉起,房門卻在此時應聲而開,讓她的手尷尬的舉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舉著。

  無視她擔憂以及尷尬的模樣,牧宇航穿著一身黑衣黑褲,平日沉肅的臉龐此刻更是凝重三分,但她看得出來他眼神中有不能抹去的哀戚。

  「先吃點東西好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拿起放在一旁的花束和水果提籃直接往門口走去。

  心冷了,傷得徹底的人還需要食物嗎?味如嚼蠟不吃也罷!

  他異於平常的沉默讓她更是擔心,忍不住開口,「記得撐把傘,外面還在下著雨呢!」她拿著早準備好約雨傘遞到他眼前。

  他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但卻沒收下傘,然而她卻執拗的伸長了手,便將傘推到他眼前,他最後也只能收下。

  「你……」她擔心的開口,原本想要他早點回來的話卻繞了舌尖一趟後又咽了下去,「開車小心一點。」

  從映映在接下任務後替她搜集的資料得知,這兩年每到這一天,他總是會一個人帶著一束花和一籃水果到墓園去待上一整天。

  而她現在不過是他名義上的情婦,有什麼資格多說什麼呢?只能要他多加小心而已。

  「嗯。」淡淡應了聲,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他蕭瑟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第一次發覺,送他出門的時候竟會讓人如此不舍與難過。

  **************

  寂靜的墓園中,煙雨濛濛,細密的雨絲紛亂落下,正如他此刻紛亂的思緒。

  「心怡,我來看妳了。」

  他彎身將白色海芋放在墓碑前,孤寂的身影站立在墓前,溫柔而悲傷的眼神凝望著碑上女子燦笑的照片,熟悉的笑容依舊,人卻早已不在了。

  墓旁,管理員細心約為他準備了一桶清水,他拿起水勺緩緩淋下,仔細洗去墓碑上的塵土,也洗淨墓碑上沾了塵的容顏。

  在墓園的入口,向樂之嬌小的身影撐著傘,擔憂的望著那個沒撐傘,獨自佇立在墓園中間的男人。

  他出門後,她還是放不下心,所以攔了輛出租車跟在他後面,她不敢靠他太近,只是靜靜的站在入口處,看著他自虐的站在雨中憑弔他的女友。

  只見牧宇航呆呆的佇立在墓前,任由綿綿細雨灑落在他身上,打濕了他一身的黑衣。

  他是借著自虐來懲罰他自己嗎?曾經是那麼溫柔又帶著溫柔笑意的男人,如今卻面無表情的站在墓碑前,彷佛天地間所有的風雨都與他無關,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哀愁與自責當中。

  向樂之站在遠處陪著他,陪他啜飲這不可言說的哀傷與心痛。

  但雨勢越來越大,她忍不住轉頭拜託墓園的管理人,「先生,拜託你,可不可以幫我把傘送去給那位先生。」因為下著雨,墓園中幾無人煙,只有一個人影,格外的醒目。

  管理員抬頭望向墓園中的人影,立刻知道那人的身分,「我知道,是牧先生嘛!他還真是癡心!不只清明、過年過節,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一個人在這裏待上一整天……」他發現自己碎碎念了起來,連忙轉移話題,「小姐,妳認識牧先生喔?」

  「嗯,所以請你幫我送把傘,好嗎?」她誠懇的拜託著。

  管理員不解的看著她,「妳既然認識的話,怎麼不直接自己拿去給牧先生就好?」

  她垂下眼,有些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和他的關係,最後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是他新聘請的管家,我是看先生忘了帶傘才追來的,我如果拿傘給他的話,怕被他認為我偷懶,沒待在家到處跑,所以想請你幫我送,還有……就是不要說我有來過好嗎?」

  她想,他應該不會想在這種時候看見她吧!向樂之苦澀的想著。

  管理員撓了撓頭,雖然覺得她的理由怪怪的,但是也不再多想,反正年輕人的想法他老人家不懂地無所謂啦!

  牧宇航沉靜的望著墓碑許久,回想著他們之間甜蜜的過往,突然頭上出現一個黑影遮住了雨絲的滑落,讓他不解的往旁邊看去。

  「牧先生,雨大了,還是撐把傘吧!」管理員咧嘴笑著。

  牧宇航沒接過傘,只是淡淡的說:「謝謝,不用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雨多少能洗刷他身上的罪惡,讓他的內疚能夠少一些。

  「唉呦!年輕人啊,這麼不照顧自己的身體怎麼可以呢?你就拿著吧!」硬把傘往他的手梩放,管理員看了看墓碑後,搖頭歎氣。

  「我在這地方待久了,看的事情也多了,年輕人就聽我的勸吧!人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人不管多苦多難過,死去的人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了,你就算在這裏淋雨淋到重病住院,她也不可能跳起來問你好不好!」

  管理員歎了口氣繼續說著,「人啊!活著不過就這幾十年,有人早走,有人晚走,誰能逃得過嗎?你既然活著,就該好好的過日子,睜開眼多看看身旁吧,總是會有人正擔心你的。」他意有所指的說完,邁開腳步走回管理室,留下他一個人繼續站在雨中。

  牧宇航沒有理會管理員什麼時候離開的,從頭到尾他也沒答上半句,他聽太多這種安慰,而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那些,而是讓自己能夠好過一點的贖罪。

  **************

  是夜,向樂之正準備就寢前,不放心的先繞到他的房間去看看,卻訝異的發現他身上還是穿著早上那套微濕的衣褲,兩眼無神的坐在床上。

  她忍不住走進房間,走到他身旁,「先換件衣服好不好,你全身都濕了,會生病的……」

  他動也不動,讓她也有些惱了,雙手抬起他的臉,讓他正眼望著她,「夠了吧!你一整天都這樣要死不活的,就算是悲傷也該有期限的,不是嗎?」

  毫無生氣的黑眸第一次染上怒氣,「妳知道什麼?!」他用力攫過她的雙手,翻身將她壓在床上,咬牙切齒的低吼。「妳懂什麼?妳懂什麼!妳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我說話!」沒有人瞭解他心中的自責,那股罪惡感已經快要壓垮他了!

  她眼底沒有驚慌,只是緊緊的反摟著他,忍著想哭的衝動說:「我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你這樣子讓我很難過。」

  「妳懂什麼難過?」他狂吼著,「妳現在只讓我覺得妳很不要臉,難道妳就這麼迫不及待跳上我的床,準備獻身當我的情婦了嗎?」積壓的情緒讓他急於找一個出口,他口不擇言的挑了最傷人的話攻擊她,彷佛藉由傷害她就能轉移他心中的痛苦。

  「我只是想安慰你……」向樂之低泣著解釋。

  「安慰?妳憑什麼安慰,就憑妳的身體嗎?」猛地推開她,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小臉,然後是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部,他陡然意識到她柔美白嫩的身軀正如此緊貼著他。

  「宇航,你別這樣,放過你自己吧,那不是你的錯……」沒有意識到兩人曖昧的姿勢,向樂之一心只想讓他從痛苦的泥淖中出來,抱著他哽咽的喊。

  溫文的臉龐閃過一絲的狼狽,「夠了,住嘴,該死的!這都是妳自找的!」低咒了聲,他俯下身,粗魯的吻上她的唇,雙手甚至急躁的拉扯著她身上的睡衣。

  向樂之一開始差點被嚇傻了,但隨即羞怯的將雙手攀上他的頭,任由他在她身上點燃陌生的情欲之火。

  自從那天他答應讓她以情婦的身分留下來後,他卻從來沒對她做過任何踰矩的事,而今晚,他或許是迫切的需要另一個人的溫暖吧,如果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忘記痛苦,她心甘情願。

  他的動作不能說溫柔,有些時候過大的手勁甚至讓她覺得痛,但是她全都忍了下來,沒在他面前輕哼半聲疼。

  他身上甚至還穿著微濕的衣裳,就這麼衝破了她純潔的象徵,劇烈的疼像是要撕裂身子一般,讓她終於忍不住低哼出聲,眼角滾下淚水。

  他身體微微一僵,一個抽出,帶出了令人驚詫的血絲,他震驚的看著她,天啊!他做了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他放輕了動作,溫柔地吻著她,嘴裏不斷重複著歉意的話語,直到她的身子不再僵硬,並開始回應他後,才開始慢慢的在她體內律動著。

  向樂之感受到他的溫柔,淚落得更凶,終於,那個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溫柔男人回來了……

  她的口中嘗到了鹹鹹的淚水,她拭幹了自己的眼,卻抹不去不斷淌落的水液,她抬頭往他望去,才驚訝的發現那不斷落下的,不是她的淚,而是他的。

  他在她耳畔說著抱歉與撫慰的話,她聽得出他的濃濃歉疚,傻瓜啊,他沒有錯啊!她是以情婦的身分留在他身邊的,跟他做愛也是她自己願意的,他為什麼哭呢?

  緊緊擁著他,她生澀的跟隨著他,慢慢的,她在他一次次溫柔的動作中獲得了歡愉,讓她再也沒辦法思考,只能擁著他不斷的喘息申吟。

  即使在最後的那一剎那,他依舊不斷的道著歉,哽咽的發出低吼,一同與她沖上最極至的歡愉。

  那前所未有的歡愉讓她幾乎陷入昏迷,而在昏迷前她伸出手,試圖想抹去他黑眸中的心疼還有愧疚。「別哭……」

  愧疚的黑眸看著她累極的臉龐,牧宇航心中泛起陣陣的酸楚與心疼。

  他原本並不打算真正履行這段包養情婦的關係的,他不想談感情也不想與任何女人有關係,那時只是被她一激才答應收她為情婦,但是如今卻……

  牧宇航回想起剛剛她試著安慰他的話,那句「別哭」回蕩在他心頭久久,也奇異的讓他在她的溫柔中感受到寧靜的感覺。但,即使如此,談感情對他來說還是太沉重了。

  手輕撫上她的柔嫩雙頰,不明白為何毫無男女經驗的她,竟自願說要做他的情婦?

  也罷,就讓她以情婦的身分留在他身邊吧,以金錢為基礎的相處是他現在唯一能接受的關係……

  **************

  「這件衣服妳說過妳想要吧?還有這件和這件……」男人一邊看著衣架上的衣服,邊說邊拿然後丟給她。

  「我……」女人眨著無辜的眼,話還沒說完,馬上又得伸出手去接住男人丟來的衣服。

  在她幾乎快負荷不了她手上的重量時,他終於停下這種莫名其妙的動作,「去試穿!」

  「我……我不用試穿啦!」她根本就沒有要買衣服啊!女人苦笑著。

  「不用試穿?也好!」男人像是聽不懂她的拒絕,招來店員,「她手上這些衣服全都包起來。」

  包……包起來?!瞠目結舌已經無法形容女人臉上的驚訝了。

  「那個……」才想跟他好好談談,但是店員已經將衣服打包好送到他手上。

  「好!走吧!去下一家!」

  什……什麼?還要下一家?向樂之似乎聽見了電視劇中女主角心中的os。

  她愣愣的看著屏幕上男女主角的奇怪互動,然後忍不住偷覷了下坐在身旁看雜誌的牧宇航,回想起最近兩人的相處情況。

  自那天之後,他們的關係有了大幅的改變,雖然誰也不去提那一晚的事,但是他們心裏都知道兩個人變得不一樣了。

  尤其他不知怎麼的,開始像電視裏面的男主角一樣,不停的買東西給她,甚至還辦了好幾張附卡要她拿著,說她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儘管買。

  她表面上笑著,心中卻有點難過,這是代表她現在正在享受情婦該有的待遇嗎?所以她這個任務已經達成了嗎?

  但她不想要這樣,她不想要他的錢,她想要他跟她一起約會、看電影,就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樣……

  呵,她在想什麼呢?他願意接受她當情婦已經很好了,她怎能貪心的奢望他們成為男女朋友呢……

  她該知足了,雖然他依舊沉默少言,但是在面對她時卻不再老是面無表情,甚至他會在假日的時候和她坐在一起閒聊。

  尤其當他們聊到建築時,他那自信光彩的模樣煞是迷人,讓她好幾次都看他看到出神。

  牧宇航抬頭,好笑的發現向樂之又看著他發起呆了。

  這陣子與她的相處很自在,她也給了他很大的驚喜,他在閒聊中發現,這個看來稚氣的小女人竟然對他的作品如數家珍,有些細節甚至記得比他還詳細。

  「妳還記得我在千禧年替國外設計的一棟公司大樓嗎?」他曾試探的問著。

  「那一年你不是只設計了國外的一棟公共建築,還有國內的幾間豪宅設計和改建而已嗎?有公司大樓嗎?」她直接反應回答,完全沒有猶豫。

  「那妳最喜歡我的哪一件作品?」提到自己的專長,他自己也開始興致勃勃了起來。

  「嗯……我想想喔!因為你有好多件建築作品我都很喜歡,好難選最喜歡的一個喔!」她有點苦惱的想著,然後討價還價的問:「一定要最喜歡嗎?不能一起都很喜歡?」

  「不行!」他淺笑著說,「一定要找一個最喜歡的。」

  「喔……那我要想一想。」她皺緊了稚氣的小臉,一下扁嘴,一下歪著頭沉思,差點逗笑了他。

  她明明都已經快二十六歲了,怎麼個性還這麼單純可愛呢?他搖頭淺笑暗忖。

  她突然拍手大叫,「我想到了,我最喜歡你在一年前參展得獎的那一棟美術館的設計!」

  「喔?為什麼會喜歡?」那間美術館的設計也是他的得意之作,雖然目前還沒有建成,但是光看模型和仿真的3D動畫,就可以約略知道整個建築的構成。

  只是這個作品因為還沒有實際建成,所以很少人知道,而她竟然會知道甚至還列為最愛?這的確引起了他的好奇。

  「因為那棟建築的設計一開始像是進入一棟黑暗的房子,但是進去之後,刻意高挑的角窗,突如其來地帶進一室柔和漫射的陽光,屋子裏頭所有浪漫的想像,透過屋子的角度延伸到玻璃窗罩外的天空深處,這樣的感覺很浪漫而且很像挖到寶藏的感覺。就像是我們走進美術館中,不知道會看見什麼,但是看到美麗的圖畫之後,也有像挖到寶藏的感覺,這樣不是很奇妙嗎?」她滔滔不絕的發表著自己的言論,就像個急著炫耀自己想法的孩子。

  牧宇航看著她因為興奮而熠熠發亮的雙眼,心中其實也備受感動,因為她竟然能將他從沒說出口的設計理念說得如此準確,彷佛就像她也是這個建築的設計者一樣……

  「我知道我長得還不賴,但看這麼久不累嗎?」他調侃的說,一把將她拉進懷中,低下頭輕吻了她紅潤的唇。

  「啊……」她臉紅紅的輕呼,羞澀的望著他。

  他沒讓她有繼續說話的機會,靈巧的舌堔入她口中與她嬉戲,雙手則是緩慢的輕撫過她身上的肌膚,點燃簇簇火焰。

  相較於之前的粗暴,他後來的擁抱都顯得憐惜萬分,每一個碰觸都極為溫柔,甚至她的每一個表情和申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解開她的衣裳,他用唇膜拜過她身軀的每一吋白皙柔嫩,溫柔的話哄著她每一個青澀的反應,直到她忍不住崩潰在他的懷中為止。

  沉靜且深邃的眸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緩緩讓自己的堅硬沒入她緊致又熱燙的柔軟中。

  他們同時歎出長長的滿足歎息,然後他挺起身緩慢而又溫柔的一次次的進出,帶領著她迎向讓人暈眩的高c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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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4:44
第六章

  激情過後,向樂之無力的窩在他懷中輕喘著氣,像只小貓似的蹭呀蹭的。

  「妳不是說要去外面走走?剛好我有空,看要去哪里一起去吧!」

  他好笑地看著懷中女人突然回過神,彈坐起來,唇角的弧度愈加明顯。

  「我要去百貨公司買東西,你可以陪我一起丟嗎?」

  牧宇航表情僵了一下,「妳確定要去百貨公司?」

  她竟然在兩人歡愛過後隨即提出購物的需求,難不成她真的把身體當成交換金錢的工具嗎?

  「嗯!對啊!你有些襪子要買新的了,還要買一些床單寢具……」她離開他的懷抱,跳下床,開始清點要趁這次逛街補完應該要補齊的東西。

  原來她是要買他的東西啊!

  他不想去思考為何自己松了口氣,看著她四處團團轉的身影,原本沉下的臉色也慢慢回溫。

  「不用趕,慢慢來就好!」他出聲叮嚀著。

  話還沒說完,她小跑步的腳下一滑,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往後跌去,他慌忙起身,及時接住她差點撞到桌角的身子。

  「我不是才剛說要小心了嗎!」他故作嚴厲的說。

  「嘻嘻!對不起!我會注意的!」說完,她一站好馬上又小跑步離開,完全忘了上一秒才保證說要注意。

  小跑步離開的向樂之嘴角有著掩不住的笑意,因為這樣的生活讓人感覺超幸福的。

  **************

  假日的百貨公司人潮多到只能用人擠人來形容,幸好現在不是什麼折扣期,否則人潮更會多到讓人難以行走。

  「先找個地方坐下休息,順便吃中餐?」她抬頭問他。

  「嗯。」雖然手上已經提了一堆的提袋,但是牧宇航卻不見疲色。

  找了個位子坐下後,他看著那個只負責開口說「買」,連個紙袋都沒提,但卻已經不斷捶手捶腳的「破少年」。

  「這樣就腳酸,等會兒要再買妳的東西的時候怎麼辦?」

  「我的東西?」向樂之手一停,一臉疑惑,「我沒有要買東西啊!」

  今天她開的購物清單全都是他的,什麼時候要買她的了?而且憑她的薪水,這裏的東西能買得起幾樣,她也很懷疑。

  「買一些衣服鞋子之類的,女孩子不都買這些嗎?」他提議著。

  她揮了揮手,笑著道:「不用了,我又不是沒衣服穿,而且……這裏的衣服都很貴,我還是算了吧!」

  他淡然一笑,「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妳就買妳喜歡的就好了,錢我會付。」

  向樂之在心中苦笑,她知道他不擔心她花錢,但是她不想啊!

  雖然兩個人現在的關係是金主與情婦,但是在她心中,她仍舊幻想著兩人是對情侶,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動用到他的任何錢,因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變得很廉價。

  突然,一個突兀的女聲插入兩人的對話當中。

  「這不是宇航嗎?難得你也會來逛百貨公司?」中年婦人曖昧的瞄了向樂之一眼,「陪女朋友逛百貨公司啊!真體貼喔!」

  「王阿姨妳好!」牧宇航有禮的打著招呼,然後轉頭要介紹向樂之的時候,他停頓了下才說:「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現在的管家,您可不要幫人家亂配對!」

  聽到他的話,中年婦人尷尬的笑了幾聲,隨便寒暄幾句之後便先行離去。

  她走後,牧宇航開口解釋著,「那是我們公司那棟大樓的房東,雖然後來我們把大樓買下來了,但是她還是常常幫我們介紹案子做。」

  「嗯。」向樂之低著頭,匆促的應了聲。

  他為什麼不介紹她是他的女朋友?她以為這些時間以來,他對她的好,還有他的轉變都證明了他們的關係有點不同了才是。

  唉~果然是她想太多嗎?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情婦而已,在外面的介紹她甚至連朋友都不是,只是個管家……

  她靜靜地用著自己的餐點,不再多說些什麼,而牧宇航這時候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關心的問:「怎麼了嗎?等一下要不要再去逛?」

  「沒事,吃飽就回家吧,我本來就沒有要買什麼東西。」她笑笑的對他說,硬裝出自己不在意。

  她最想要的東西,這裏買不到,而他越是想買些東西給她,越讓她覺得難過,因為這讓她覺得自己是可以物化的物品。

  「是嗎?」

  「嗯,我吃完了,我先把東西拿去丟。」匆匆端起自己其實只吃到一半的餐點,她快速的離開座位。

  牧宇航沒留她,只是平靜地繼續吃著他的東西,或許他心裏知道她為何匆匆離去,但是他不想去瞭解。

  離開位子後,向樂之慢慢拖著腳步去找垃圾桶,拖延著回去面對他的時間。

  「咦?那不是樂樂嗎?樂樂!」

  她聽見了呼喚聲,忍不住回頭四處張望到底是誰在喊她。

  擁擠的人群中,一個大男孩奮力不停的朝她揮手,「樂樂,向樂之,我在這裏。」

  向樂之看見那個大男孩的臉,原本鬱鬱不樂的臉龐也展露一絲笑意,朝他走了過去。「我還想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小六子!」

  「樂樂,妳最近到哪里去了,怎麼我才休個假妳就忽然辭職了,莫非……」被叫做小六子的大男孩狐疑的眼神往她的小腹望去。

  好氣又好笑的打了他一下,向樂之笑著說:「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家裏有點事要幫忙,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小六子是之前她在公司中負責帶的新人,因為兩個人年齡相近,而且同樣都娃娃臉苦惱,同病相憐之下,兩個人的感情也特別好,因為他姓陸,所以她都叫他小六子,而他也不管年齡比她小,老是沒大沒小的叫她樂樂。

  「吼~樂樂,妳真不夠朋友,要辭職也沒有先跟我這個朋友說,害我休個假回來,聽到妳辭職了超震驚的!」小六子不甘的抱怨著。

  「抱歉啦!臨時辭職的,沒有跟太多人說。」她露出歉意的微笑。

  「沒事沒事啦!對啦!我跟公司一群人出來吃飯,要不要過去我們那邊坐坐,聊聊天?」小六子興奮的拉著她的手,就要往他們的座位走去。

  「咦?等一下啦!小六子我……」

  「不好意思?她是跟我一起來的。」一道清冷的男聲落人兩人身後,下一刻,向樂之被握住的手甚至硬被抽走,整個身子被往後帶去。

  小六子抬頭看去,一個臉有點冷但不減斯文俊俏的男人站在向樂之身後,臉色不豫的瞪著他。

  他什麼時候招惹過這樣一個男人了?小六子在心中暗自反問。

  「小六子,對不起喔……下次有機會再約吧!」她雖然不懂牧宇航什麼突然會出現,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隱約傳來的怒氣。

  他在生氣?為什麼?

  沉下臉,牧宇航不禮貌的直接拉了她就走,微酸的味道泛上心頭,那個看起來和她很親昵的大男孩是誰?是她的朋友或者是……

  「等等,宇航我們要去哪里?」一路被他拖著走,向樂之忍不住問。

  「他是誰?」沒回答她的問題,他反問。

  她怔愣了下,然後老實的回答,「你是說小六子嗎?他是我之前公司的同事,好巧喔,竟然會往這裏遇見呢!」說著,她的口氣又忍不住輕快了起來。

  「以後出門,少跟不熟的男人說話。」太過招搖!一朵小花就該安安分分的守在他的屋子裏,怎麼可以隨便對他人綻放?

  不熟的男人?「可是我跟小六子很熟啊,他應該不算吧!」她當然不會隨便跟陌生的男人說話,可是小六子她可是熟到不能再熟了!

  「有多熟?妳跟他……感情很好?」他忍不住用那種善妒的口氣問著。

  看不懂身旁男人的臉色已經不太對勁,向樂之還眉開眼笑自顧自的說:「嗯,小六子跟我感情好是公司裏大家都知道的啊!」還常有人以為他們是親姊弟呢!

  牧宇航聽她笑著說她與另外一個男人感情好,莫名的,心中的不悅感越來越重,就像是某種心愛的東西被搶走般難受。

  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不請自來的管家兼情婦在他心中的地位越來越不同了?否則他怎麼會對她產生這種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獨佔欲?

  粗神經的向樂之說了半天的話後,終於察覺到身旁男人久久沉默不語的不悅,試探的問著,「你……不高興啊?」

  「沒有。」吶吶地偏過頭,牧宇航不想承認自己對她已經有太多的在乎。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竟然在吃那個什麼小六子的醋!

  「真的?」看出他的口不對心,向樂之也跟著歪頭過去看著他。

  「真的。」他回答的快速,反而更讓人懷疑。

  心裏一個念頭閃過,她有點不敢相信的試探問著,「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被揭穿心思讓他快速否定,「當然不是。」

  聽見他再度快速的否決,反而更讓向樂之確定了他的心意,而且他耳根上泛著的紅熱更是騙不了人的證據。

  她笑得甜蜜,卻沒再繼續追問,只讓他繼續拉著她像在健行一般,快速的離開假想情敵威脅的地方。

  **************

  她原以為那天之後,他們的感情會更進一步,但是向樂之卻越來越不懂他在想什麼。

  現在他除了讓她料理三餐外,其他的家事都不准她做,還因此請了一個固定打掃的歐巴桑來。

  即使她跟他反應這樣的生活太過無趣,甚至跟他提過她也可以去外面工作,但是他卻一口拒絕,甚至要她不准再提起這牛事情。

  於是她每天只能無所事事的待在家裏,感覺就像個每天等待主人回家的寵物一樣。

  而且,最讓她不舒服的就是,他不斷送禮的舉動。

  最近他下班回來總會買一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衣服包包飾品給她,結果就是她房間裏的東西越來越多,還得多買一個櫃子來擺他買回來的那些東西。

  不過重點不在他買了那些東西,重點是,他每次回來都要看見她把那些他買的東西全都給穿上、戴上不可,否則就又要冷著臉鬧脾氣,他個性反復的這一面,讓她老是無所適從。

  「唉……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呢!」她苦惱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就是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麼。

  突然擺在床頭的手機響起,她歎了口氣,暫時放下腦子裏混亂的思緒,伸手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風映藍聽見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忍不住蹙眉,「怎麼,那個男人虐待妳了?是不讓妳吃還是不讓妳睡?要不然怎麼會有氣無力的。」

  「沒有……他對我很好,我吃多睡多,只差快沒變成神豬了!」她苦笑著調侃自己。

  吃多喝多,就某一種方面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虐待吧!因為她又不是神豬,這樣整天關在家裏,除了吃睡以外找不到事情做,整個人都發懶了!

  「喔?那聽起來挺不錯的。」風映藍知道背後必然還有其他的隱情,但是她也不急著追問,反正等兩人見面後再慢慢拷問也不遲,「對了,妳那裏應該快搞定了吧!」

  搞定?向樂之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她一點都摸不透他現在的想法。

  「我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吧!」起碼他對女人不再排斥了,而他臉上也不再那麼沉默冷肅,所以她這個情婦的任務應該算是成功的吧?

  其實他真的對她很好,除了那些買東西送禮物,還有不讓她工作這些事情讓她有點無所適從以外,他會偶爾買花回來討她開心,甚至說點甜言蜜語,甚至還讓她進入他的工作室裏,讓她參觀他還沒對外公開的設計圖。

  他不只慢慢有回復之前溫柔男人的趨勢,甚至她覺得他的寵溺早已超越了對待情婦的關係,而比較像個情人,讓她有他幾乎快愛上了她的錯覺。

  「快搞定了就好!我這裏有件案子是幫人家PUB代班的,時間不會很長,大概晚上三四個小時而已,最晚頂多到十點就可以走入了,幫我個忙,接下這個案子吧!」風映藍翻了翻資料,連環炮似的將案子的大概給交代清楚,樂樂之前受過專業調酒訓練,這個任務她接最適合了。

  「我是很想幫忙……但是他不知道會不會讓我去……」向樂之有些難以啟齒的說。

  「他?妳是說那個苦情的男主角?他以為他是誰啊,他敢控制妳的人身自由嗎?妳去哪里難不成還要經過他的同意不成!」風映藍嬌媚的聲音突然拔高了聲調,火氣不小的開嗆。

  「可是……他最近好像不太高興……」或者該說是有點陰晴不定。

  「不高興?我理他高不高興!他是不是沒有搞清楚啊,妳現在只是他的情婦,又不是他家買斷的童養媳,他憑什麼管東管西的,連妳要去哪里都要管?」

  「我……」

  「不要我我我的了,今天晚上先來試試吧!找個理由溜出來,知道了吧!」說完,風映藍大小姐豪邁的掛上了電話,不讓另一頭還拿著電話的小可憐多說上半句。

  瞪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向樂之頭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唉唉~現在她不會覺得無聊了,因為她現在得要想個好理由,才能先瞞過等一下即將回來的男人……

  **************

  站在珠寶精品店中,牧宇航仔細的看著櫃中的首飾,心中斟酌著這次該買些什麼回去才好。

  只是,看著滿室閃著寶石光輝的飾品,他的心卻無法安定下來,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濃。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卑鄙,因為他正用他最不屑的手法——以金錢來換取她的陪伴。

  他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她最近對他的舉動感到很迷惑,但他實在不想承認讓他做出這些愚蠢動作的真正原因是——那個小女人口中和她感情很好的男同事!

  那個男人有著爽朗的笑容,活潑的個性,年輕的外表,甚至連身材都有一定的水平,他敢說那男人絕對是大部分女人夢想中的對象。

  相較之下,他的臉顯得太過斯文,身材雖然結實卻也偏瘦,更不用說他沉默的個性和不懂得討女人歡心的呆板了,兩人不用比較他都知道她的心是偏向哪一邊。

  因為她總是擔心又擔憂的面對著他,偶爾還會露出苦澀的笑,而對於那個男人,她則是簡單的就露出可愛的笑容,完全的信任。

  這讓他頓時領悟了一件事情——她不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即使她從來沒說過,但是他也知道,她不可能永遠當他的情婦。但是如果那些高價的衣服首飾可以留住她的腳步,讓她可以多一點時間陪在他身邊的話,他願意將她想要的東西都送到她面前。

  「先生,需要幫您介紹嗎?」門市小姐見他站在鑽石戒指的展示櫃前許久,連忙過來招呼。

  這位不多話的先生最近常常光顧,讓她這個月完全不用擔心業績的問題,不過他之前都是買些耳環項鏈的,這倒是他第一次看戒指,她猜大概是好事近了吧?

  「先生,如果您想跟女朋友求婚的話,我還滿推薦這款花瓣型設計的戒指,它的款式典雅,很適合溫婉的女孩子,中間的鑽石有一克拉,雖然不大,但有著低調的奢華,就算您女朋友在平時配戴也很適合……」門市小姐滔滔不絕的介紹著。

  婚戒?是啊,如果跟她結婚,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在他身旁陪他了……

  甩了甩頭,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動了用結婚將她綁在身邊的念頭。再一次的,牧宇航在心中覺得自己的手法下流,但是他沒有辦法,陷在可能失去她的不安全感中,他只能抓住任何能夠安心的方法。

  這種不安全感是他之前與心怡交往時不曾有過的,他到底在何時愛上了這女孩?怎會將感情放得如此深,讓他患得患失像變了一個人……

  「先生,您若覺得這款戒指的鑽石不夠大顆亮眼,我們還有這款三克拉的戒指,設計也很精緻……」因為他一直沒說話,門市小姐猜想他也許看不上一克拉的戒指。

  牧宇航沒吭聲,仔細看了幾款戒指後,他還是決定買下門市小姐第一次介紹的那款,小巧精緻,卻蘊含光芒,就像樂樂給人的感覺一樣……

  「先生,您的東西包好了。」門市小姐笑容滿面的將包裝好的紙盒放在紙袋中遞給他。

  「謝謝。」接過精美的紙袋,他心中盤算,就在今晚跟她求婚吧!

  上了車,將紙袋放在副駕駛座上,轉動鑰匙發動引擎,他側頭凝視著那個包覆著他心意的紙袋。

  看到這個,她會對他笑著說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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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5:05
第七章

  下午五點多,還不是夜生活族出沒的時間,向樂之推開PUB大門,驚訝的發現這裏的裝潢很優雅,沒有吵雜的搖滾樂,播放的是自由奔放的爵士樂,整個空間給人慵懶的感覺,與她之前去的PUB完全不同,比較像是現在流行的LoungeBar。

  向樂之隨手招了個服務生,說明來意,服務生親切的帶著她到員工休息室,有禮的態度,看得出老闆將員工訓練得很好。

  輕敲了敲門後,她推門進去,風映藍和PUB老闆早已在裏面等著。

  「黑人,別說你的委託我沒認真處理,這位可是我最信任的調酒師,有了她,包准你這段空窗期的危機迎刃而解。」笑著拉過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向樂之,風映藍拍著胸脯保證。

  別說樂樂是調酒高手了,她風映藍接下的案子,只准成功不准失敗,她相信她手下的人絕對都是最好的。

  「映映……」向樂之不習慣她在外人面前這麼吹捧自己,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臉尷尬的低下頭。

  調酒是她以前在學校社團裏學的,後來越學越有興趣,她才又自費往這方面學習,但是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只是業餘,哪有像映映說的那麼厲害。

  吹了聲口哨,穿著一身嘻哈裝扮,名喚黑人的年輕老闆,有點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著向樂之,「妳是說妳找來這個清純得像是小白兔的女生,要來我的店裏當調酒師?妳確定她真的會調酒?」就他看來,她說不定連啤酒都沒喝過。

  風映藍瞇起眼,陡升的怒火在眼裏燃燒,「黑人,你不相信我介紹來的人?」

  看來他是太久沒上門了,才會忘記她有求必應小鋪的顧客守則第一條就是——不准懷疑她介紹的人選。

  「不是啦……雖然只是臨時找個代打的,但也要讓我先測測看實力,否則我怎麼敢讓她進調酒台啊!」知道風映藍的脾氣,黑人連忙舉手解釋著。

  哼!說到底還不是不相信,才會囉哩巴唆一堆!

  風映藍冷哼了聲,「好吧!那就到外面的調酒台去,讓我們樂樂好好的露一手。」她轉頭拍拍向樂之,「樂樂,把妳的絕活全都給我使出來,讓這個外黑內黃的爛香蕉知道妳的厲害。」

  向樂之好笑的看向那個被罵做爛香蕉,一臉無奈的老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三人來到吧台,向樂之嬌小的身子站進吧台,發覺即使踮了腳尖還是有點矮,連忙拉來一個平臺放在腳下,才能夠直視坐在吧台前的他們。

  「一杯B52轟炸機。」風映藍率先出題。

  「長島冰茶。」黑人接著開口,這是店裏很受歡迎的調酒,雖然是每家夜店必有的酒,但要調得好喝需有一定的功力。

  兩個人點的都是酒精含量超高的調酒,互相拚酒的意味相當濃厚,不過向樂之沒想那麼多,記下兩個人的酒單之後就開始進行調酒的工作。

  首先是B52轟炸機,她先拿下一口杯,在最底層放入咖啡香甜酒再加入貝禮斯奶酒,第三層則是用香橙酒,精確快速,毫不遲疑的動作讓人目不暇給。

  將調好的酒放到風映藍面前,她從櫃檯中拿出點火器具,在酒的表面上點了火,瞬間藍色的火焰炫亮了每個人的眼。

  風映藍不吝嗇的給了樂樂激賞的眼光,她的表現太棒了。

  暗暗吹了個口哨,黑人挑眉看著向樂之自信利落的動作,心裏對這個一開始被他定位成小白兔的女生徹底改觀。

  接下來,她拿出一個柯林斯酒杯,依序倒入量好份量的伏特加、琴酒、蘭姆酒、龍舌蘭、白柑橘香甜酒、檸檬汁……不到一分鐘,一杯透著迷人紅色的烈酒直接擺上黑人的桌前。

  「那個……請試喝。」向樂之怯怯的說著。

  風映藍優雅的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樂樂,寶刀未老,調得不錯!」

  黑人也喝了一口酒,輕挑眉,看向局促不安的向樂之,咧開了笑,「向樂樂小姐,妳有沒有意願直接到我這裏當正職的調酒師?我這裏福利好待遇優,還有我這個帥哥老闆可以看,可以慎重考慮……」

  話還沒說完,他馬上被風映藍給推開了臉,還不忘低啐了聲,「有夠不要臉,在我眼裏連根草都不是,還敢在我面前自稱自己是帥哥?」

  「好啦好啦!我說不過妳,不過這個案子就讓她接了吧!我第一次看見能夠把這些酒調得這麼快又這麼準確好喝的調酒師。」

  「這是當然,不過你們明天休假,所以樂樂從後天開始上班。」風映藍討價還價的說,因為等會兒她要嚴刑逼供任務進度如何,可沒時間讓她窩在吧台裏。

  「知道了!知道了!風大小姐開口,小的當然沒問題。」跳下吧台前的高腳椅,黑人老闆揮了揮手要她別擔心這種問題。

  「要聊天的話到老位子去吧!那裏比較安靜一點。」

  坐到了角落舒適的沙發區,風映藍終於可以和向樂之好好深談。

  「所以呢?妳現在跟那個苦情自虐男發展得怎麼樣了?」風映藍才一坐下,連忙切入正題直接問。

  「哪有怎麼樣……我們就……很正常。」向樂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敷衍過去。

  但是風映藍豈是這麼一個可以被隨便敷衍的人?

  她柳眉微挑,眼神中有著銳利的探索,「什麼叫做正常?正常的談戀愛?正常的上床做愛?還是正常的受虐?」

  她問得直接,也讓本來就臉皮薄的向樂之頓時漲紅了小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樣就害羞了?不要告訴我妳現在還是用管家的身分混在他身邊,然後妳還在搞什麼柏拉圖式的暗戀?」那她會先懷疑那個男人是不是沒長眼,沒看見一朵嬌羞欲滴的小花就在身旁,喔,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他因為重大創傷而性情大變,他變得只愛男人不愛女人。

  「我們不是……」小小聲的否認,她還張望著怕被人聽見。

  「不是?」風映藍打量著她,「看起來沒有特別被滋潤過的感覺,還沒回到本壘?」

  「呃……」她吶吶的不知道該怎麼響應才好,總不能要她說不只已經奔回本壘,還已經跑了球場好幾圈了吧!

  見她不敢回答,風映藍心中也有幾分了然,不在這個問題上苦苦追逼,話鋒一轉,她慵懶的問:「那這個案子妳打算什麼時候結束?」

  結束?向樂之一愣,傻傻的看著她。

  「難道這個情婦的案子妳要做一輩子?成經山那傢伙在日本也躲得夠久了,妳難不成也要他在那裏躲一輩子?在那裏永遠不回來?」

  「我……」斂下眉,她啞口無言。

  結束!是啊!他們兩個人只是因為一件情婦委託案才有所交集,但是她卻放縱自己將這些習慣變成了自然,忘記了其實這段交易有個期限……

  「我知道妳現在的心情,但是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袐密,也沒有不會被拆穿的謊言,妳要想清楚,這件事情妳越早抽身對妳自己越好。」風映藍難得苦口婆心的說著。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跟他說清楚的。」向樂之困難的擠出這些話,心卻像遭受了最大的淩遲,悶悶地痛著。

  「一點時間是多久?」風映藍實際的問。

  多久?她需要多少時間來醞釀勇氣,才能對他說出她是成經山租來給他的情婦?她茫然的看著映映,不知道該如何訂出一個期限。

  風映藍看著她茫然又脆弱的眼神,心中忍不住低咒起遠在日本的成經由,都是他拜託這什麼鬼案子,才會讓她向來開朗無憂的學妺變得這麼多愁善感、這麼憔悴。

  知道她無法說出個明確的時間,風映藍索性幫她決定,「要不然就這樣吧!我前幾天跟成經山聯絡過了,他在大後天一早就會回到臺灣,在他回來之前,妳要把事情跟苦情自虐男講清楚,否則不是成經山要不就是我,會幫妳把事情講清楚。」

  她知道這樣對她很殘忍,但是假如要那個男人愛上她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夢,那麼到這裏也該夢醒了。

  「我知道了,我……我會說的。」所以最晚她必須在後天就說出事情的真相……宇航如果知道她是有目的接近他,他還會像現在一樣溫柔的對她嗎?

  看著向樂之像個戰敗的鬥士般垮下肩膀,風映藍只是默默的喝著調酒不作聲。不需要安慰,這時候樂樂需要的是明確果決的決定。

  樂樂,或許這樣硬要妳離開他會很難過,但是讓妳繼續陷在這裏面,有一天事情的真相被發現的時候,妳會更難過,所以別怪我,我只能選擇這麼做了。

  **************

  打開門,向樂之像遊魂般慢慢的走進屋子,突然燈光大亮,讓她有些刺眼的瞇上了眼。

  「回來了?」

  站在沙發旁的牧宇航面無表情的凝著她,口氣冷得幾乎快結成冰。

  就在他抱著期待的心情回到家,迎面而來卻是臨時請來整理家務的歐巴桑告訴他她早已出門的消息,那一刻他的憤怒和不安,不是她可以想像的。

  尤其發現她沒帶手機,他甚至不知道這段時間她是跟誰去做了些什麼,又去了哪些地方的時候,他的心從憤怒變成惶恐,直到親眼看見她再度走進家門的那一瞬間,五味雜陳的情緒全像大浪般打上心頭。

  「嗯。」低著頭,她不敢看他。

  糟糕!因為下午的時候趕著出門,而又想不出藉口跟他說,所以她只能先溜出門,然後要打掃的歐巴桑幫她傳口訊給他。

  只是那時候還覺得不錯的主意,現在她忽然覺得似乎也沒那麼好了。

  走近她,他皺起眉,冷冷的問:「去哪里了?怎麼全身的酒味和煙味?」

  「喔……我、我去參加同學聚餐。」她硬擠出一個理由來,勉強的沖著他笑。

  「同學聚餐?」他不是很相信。

  「嗯……是以前幾個不錯的大學同學辦的,因為之前送來的邀請函掉在租的房子裏,今天她們又打電話來才想起來的。」說了一個謊之後,第二個第三個謊似乎也變得輕鬆說出口。

  「是嗎?」他要自己相信她的話,因為在他心中,她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嗯。」她猛點頭,生怕他不相信。

  「下次,要出門的話提早說,要不然先打我的手機給我或打到公司去,不要這樣一聲不響的就出門了。」他的怒氣似乎慢慢消失,轉而開始叮嚀著。

  「我知道了。」她點頭,乖順的沒有任何抗議。

  「知道就好,去洗澡吧。」

  他原本想在今晚跟她求婚的,但這麼一鬧,氣氛不對、心情不對,明天再說吧!

  「好。」她走進房裏前,忍不住回頭看著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男人。

  就算她能夠在他身邊的日子只剩下這最後的兩天,那麼,至少在這兩天裏面,她不要再去想其他的問題了。

  她只要全心的對著他笑,全心的喜歡著他,全心全意的愛著他……

  這樣就夠了!

  **************

  「牧設計師,這裏這裏!」

  牧宇航看著助理站在某個包廂外拚命的招手,他慢慢的走了過去。

  今天是他們順利比稿成功,接下一個重大的BOT案的日子,得知消息之後,辦公室內所有人便提議要來這間小有名氣的PUB慶祝,開慶功宴。

  他向來是不太愛涉足這種場合的,但是成經山不在,他這個身為事務所的另一個合夥人只好陪這些員工好好玩樂一番。

  畢竟為了這件案子,大家天天加班,每個人幾乎都掛著黑眼圈,幾個星期下來不停的畫圖修稿,現在得到最後豐碩的結果,讓他們輕鬆一下也是應該的。

  進到包廂內,一群人早已玩瘋了,桌上酒杯林立,可以想像才早他三十分鐘進來的員工們有多麼的「放鬆」了。

  「牧設計師,你怎麼來得這麼慢?」平常跟他比較熱的助理設計師挨上前問。

  「沒事,我整理一點資料後才過來。」不慍不火的回答著,但是只有牧宇航自己知道,現在的他其實笑不出來。

  方才他離開辦公室之前,曾打電話回家想跟樂樂說一聲,但卻始終無人接聽,打手機也是,讓他有股衝動想沖回家看她在不在。

  「牧設計師,你真的是太認真了!」助理設計師一臉的崇拜,「不過今天來到這裏就是要好好的放鬆一下啊!你們大家說丟唔丟?」突然嗨起來的助理設計師登高一呼,旁邊已經略有酒意的眾人立刻受到感染,齊聲鼓噪著。

  「丟!」

  助理設計師招來服務生,點了幾杯酒,然後不懷好意的看著牧宇航,「牧設計師,來了就要喝,不要說我們為難你,盤子上這幾杯酒,你就先挑個三杯先幹為敬啦!」

  呵呵!盤子上這幾杯酒,參雜了好幾杯有名的一杯倒,除非酒量好到不行的人,否則……嘿嘿!等一下玩真心話大冒險才好玩啊!

  牧宇航當然不知道這些同事心裏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看著那些色彩繽紛的調酒,挑了幾杯分量較大,色彩也比較樸實的酒。

  一般來說,酒精濃度越高的酒種調得越小杯,色彩越單純的酒種,因為混到的酒類越少,酒的後勁也不會那麼強。

  助理設計師一開始看著牧宇航前兩杯都挑中分量多但卻像果汁一樣的酒種,本來還擔心了一下,但是當他拿起最後一杯分量超大的生啤杯時,他忍住想竊笑的衝動,朝包廂內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那杯可是人稱隱形殺手的調酒啊,雖然大杯,但其中混了好幾種酒!

  鐺鐺!三杯中還是有一杯中獎了吧!

  「來!牧設計師,今天沒喝完不准走啊!」

  「就是啊!就是!今天我們要不醉不歸!」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還有鼓噪下,牧宇航不得已只好連灌兩杯酒,原本就偏白皙的肌膚上立刻染上一片紅,讓在場的女性忍不住心怦怦的跳。

  「最後一杯!最後一杯!」幾個帶動氣氛的人看到剩下最後一杯,又開始興奮的鼓噪著。

  呵!他們平常都拐不到公司這個低調的首席設計師參加這種場合,他看起來如此保守拘謹、不苟言笑,他的私生活平常就是讓大家討論的重點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大家早就說好要將牧設計師給灌醉,挖掘大家早就想知道的袐密,滿足八卦的欲望嘍!

  酒量不佳的牧宇航在連灌兩杯之後,已經略顯得有些頭暈站不住腳,他連忙說:「我先去個洗手間,這杯先欠著。」

  「喔——」眾人拉出失望的長音,然後又催促著他,「牧設計師那要趕快回來喔!」

  隨便敷衍了幾句,牧宇航踩著虛浮的腳步往洗手間走去。

  出了包廂後,他必須繞過舞池旁再繞往吧台邊,才能走到洗手間,但就在他走近吧台時,一道熟悉的人影讓他以為自己酒醉,出現了幻影。

  他不敢置信的張大眼,隱身在擁擠的人群中,看著那個站在吧台內與男客有說有笑的調酒師。

  她的眉眼,她小巧的梨渦,還有她可愛的笑容,他全都仔細看著,無一遺漏。

  握緊拳,黑眸中染上慍怒的火焰,他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嬌小的她彷佛眾星拱月般站在吧台前與客人說笑,一臉的如魚得水。

  她為什麼會在這裏?他明明說過不讓她繼續工作的,而她竟然瞞著他到這裏當調酒師?!

  她來這裏多久了?他又被這個小騙子給騙了多久?該死的!太多的疑問、懷疑纏繞在他心頭,讓他忍不住想沖上前,抓住她問個清楚。

  不,他不能打草驚蛇,他要她自己告訴他真相!

  轉頭不再看向吧台,他踩著僵硬的腳步走回包廂內,包廂裏的人一看見他回來,原本又想起哄鬧他,卻在看見他冷硬的臉色之後,全都瞬間靜默下來,面面相覷的看著他拿起東西打算走人。

  助理設計師鼓起勇氣,被大家推出來問:「牧設計師,慶功宴還沒結束……」

  冷漠無波的眼神睨了他一眼,助理設計師頓時被凍得不敢多說半句,呆在原地。

  「大家盡情的玩,不用管我!今晚所有支出都報公帳。」說完隨即離開。

  走出PUB外,晚風清涼徐來,吹散了些微的酒意,他隨手招來一輛出租車坐上,迅速將那間PUB給拋在身後。

  **************

  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內,向樂之皺了皺小巧的鼻頭,為了自己身上濃厚的煙味和酒味感到不妙。

  更糟的是,這次當她踏進客廳時,跟上次一樣——其實也沒多久只是前天而已,牧宇航依舊站在客廳等她,但是這次的臉色卻陰沈得嚇人。

  「去哪里了?」他口氣冷冷的問。

  「呃……你不知道嗎?我有留便利貼在桌上了……」她不安的移開了眼,他冷肅的眼讓人不敢直視。

  不理會她的說詞,他緊盯著她的眼,就是要她親口給他答案。「只要告訴我妳去哪里就好。」

  向樂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咬著唇,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今天又去跟同學聚餐了……」不知道為什麼,謊話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他臉更沉,「同學聚餐?妳前天不是才剛去過,怎麼這麼快就又有聚餐了?」

  她額上滴落冷汗,結結巴巴的回答,「喔……就上次大家覺得聊不夠,所以今天又約出去聊天,女生嘛總是特別……特別有話聊。」

  謊話一個接一個的說,她到底對他說了多少的謊話?!冷眼睨著她不安的小臉,牧宇航只覺得寒心與憤怒。

  回到家後,他當然看見了桌上的便利貼,但是他等著她回來,他要親口問她,看她是不是能夠對他說實話。

  而最後,他還是失望了。

  沸騰的怒氣讓他再地無法保持冷靜,他揚高聲音質問她,「妳以為妳的謊言說的很好嗎?」

  「謊言?」向樂之心一驚,連忙否認,「我……我沒有……」沒有說謊,其實又是一個謊言。

  「沒有?!」他心痛的看著她,印象中那張單純的小臉,此刻卻顯得模糊,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該信什麼不該信了。「我今天在公司附近的一家PUB裏,看到一個調酒師,那個人和妳如此相似,妳要我相信那只是一個跟妳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她驚恐的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才第一天上班就馬上被抓包,她上前緊抓著他的衣袖,急忙的想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好不好……」

  甩開她的手,忍了一個晚上的怒氣終於爆發,他無法克制的大吼,「夠了,我現在不想聽妳說任何一句話!」

  他突來的大吼嚇壞了從未看過他這一面的向樂之,她嚇得往後退了幾步,眼眶頓時湧出淚,紛紛落下。

  「宇航……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她幾乎快被他這一面給嚇壞了。

  此刻,牧宇航聽不進她的話,繼續揚聲發飆,「妳為什麼要騙我,如果我問妳的時候妳願意說實話,我還可以替妳找藉口,告訴我自己其實太過大驚小怪……但是妳為什麼要騙我?看我一個人像傻子一樣被妳的謊話給騙得團團轉很好玩嗎!」

  「我不是……」故意的。她抖顫著拉著他的手,卻又被重重的甩掉。

  「妳很高興吧!在PUB的吧台前有那麼多的男人跟妳有說有笑,我卻像個傻子一樣在家裏等妳!」

  他瘋狂似的吼完,急促的喘著氣,卻也讓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他冷眼看著跪在地上不斷流淚的向樂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竟然還會因她而感到心疼,但是他更恨的是,她即使騙了他,卻依舊能擺出這種無辜可憐的表情!

  他無神的望著天花板,不明白怎麼會讓早已經無心的自己,陷入這種瘋狂的境地。

  這輩子第二次愛上一個女人,甚至想要她一輩子陪在他身邊的女人,竟然是個謊話連篇的騙子?!她之前跟他說的話,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輕歎了口氣,他別開眼不再看著在地上啜泣的她,今夜他們需要個別冷靜一下。

  關上房門,他拒絕再接受她的任何干擾,他需要自己的空間來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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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6-24 00:25:30
第八章

  隔天一大早,哭了一夜的向樂之眼睛腫得像核桃,她照以往一樣起床做早餐,想說過了一晚,他應該已經冷靜下來,她可以好好跟他解釋。

  但是牧宇航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踏出房門後就直接走到車庫去開車,彷佛回到了他們剛見面那時候,連說話的意願都沒有。

  她認真準備的一桌早餐得不到主人青睞,只能慢慢放冷。

  向樂之一個人站在餐桌旁,感覺自己的心也像無人青睞的早餐般冷去,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不知道生了多久,她拿起手機,撥出熟悉的電話號碼。「喂,映映,晚上的那個工作妳再找人做吧!我沒辦法了……」

  因為這個工作,她被他推得更遠了,早知道會這樣,她寧可乖乖的守在這裏,就算永遠當個他見不得光的情婦都好!

  原本還睡得迷迷糊糊的風映藍,一聽見樂樂濃濃的鼻音說要推掉案子,眼睛馬上瞪大從床上跳起,「妳在說什麼?什麼叫不要做了要找人代班?」她就是被找來代班的,代班的還要再找代班?有沒有搞錯!

  「嗚嗚……宇航他生氣了……」原本決定不哭的向樂之,一想到傷心處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風映藍一聽見她哭泣的聲音,連忙下床抓著衣服沖進浴室,嘴裏還不忘交代著,「等我二十分鐘,我馬上到妳那邊去。」

  準時二十分鐘,牧宇航家外面傳來刺耳的緊急煞車聲,然後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後,是刺耳的電鈴聲,驚醒了原本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向樂之,她緩緩起身開門。

  風映藍像陣風一樣刮了進來,一看見向樂之紅通通的雙眼,忍不住蹙眉輕責,「怎麼哭成這樣,牧宇航那個男人虐待妳?」

  「沒有……是我惹他生氣了。」向樂之搖了搖頭,還幫他解釋。

  「是因為妳晚上去夜店打工被他知道了?」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性。

  不過那個牧宇航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吧,樂樂才不過上班第一天,他就能抓到她溜出去兼差,讓她都不知道該是稱讚他好還是怎麼樣。

  「嗯。」

  風映藍長長歎了口氣,看著她哭得一臉狼狽,忍不住開口勸著,「我早就跟妳說過了,在他身邊留越久,對妳越沒好處,妳為什麼就是不聽?對了!妳跟他說了嗎?」

  見她逃避現實的低下頭,風映藍就知道答案了。

  「妳真是笨啊!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達成任務就該走了,妳真的以為妳能夠當他的情婦當一輩子嗎?他有什麼好,不過就是有點錢,長得也還oK的男人罷了,妳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嗎?」她就是搞不懂她的想法。

  「不委屈,我不委屈。」即使臉上還掛著淚,但是向樂之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就像當初她硬要接下這個委託的時候一樣,「我喜歡……不,我愛他很久了,只要能有機會陪在他身邊,我什麼都不會覺得委屈。」

  「不覺得委屈,那妳哭什麼?」風映藍受不了的直搖頭,「而且妳怎麼知道妳愛上那個男人?妳又愛上他哪里,就憑他那張臉嗎?」她毒辣的問著。

  「不是的!兩年前,我就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要不是後來他女朋友發生意外,他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她急忙替他辯解。

  「所以我說那又怎樣?」風映藍冷靜的看著陷入情關,無法自拔的小學妺,一字一句慢慢說著,「樂樂,妳不要忘了,妳只是因為成經山的委託才會來這裏當他的情婦,妳的任務就是在這段期間當個稱職的情婦,讓他不再排斥女人、讓他個性不要再如此封閉古怪而已。妳應該知道妳的任務是有期限的,妳愛上他幹麼?他有可能會愛妳嗎?之前我就說過,委託的時間快結束了,妳早該結束妳跟牧宇航的關係,把妳到他身邊的原因告訴他,難不成妳還以為能待在他身邊一輩子嗎?」

  向樂之慌了手腳,拉著風映藍的手,急促的口吻拜託著她,「映映,不要這樣,我會說的,妳……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了,好不好?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我真的會說的!」

  「妳不會說的,因為妳根本說不出口。」風映藍直截了當的說。「還是我來幫妳說吧!」

  她太明白樂樂了,她根本就說不出口。

  「不要……映映……」向樂之哭得更凶,顫抖著吐出泣不成聲的句子。

  說了,她自以為的事就沒了,她不敢想像光昨天的一個謊言就已經讓他震怒至此,如果再讓他知道她到他身邊的真正原因的話,他肯定連看都不會再看她一眼了!

  兩個人就這麼在玄關處拉扯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站著一個沉著臉的男人,已將她們的對話聽得完全。

  陰鷙的黑眸瞪著那個在他心中占了個位置的女人。瞧他聽見了什麼?一個無聊又荒謬的真相——在他用盡辦法,甚至用了他最不屑的金錢手段企圖去留住她,甚至還買來戒指,想著該如何和她求婚的時候,她卻只是因為別人委託她做一個短期情婦而接近他?

  哈!多麼可笑,這陣子他所有的行為都是如此可笑!

  所以這些日子,她愛慕的視線都只是做假?就像她口中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一樣?

  這無疑是對他的愛情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他怎會如此盲目,愛上了一個一開始就只是因為錢而來接近他的女人!

  今天她可以因為接下情婦任務而獻身於他,那是不是下一個情婦任務的時候,她一樣可以躺上任何一個男人的床?

  「妳們吵夠了嗎?」他冷冷的開口,讓原本拉扯約兩人頓時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宇航……」向樂之傻住了,顫抖得說不出任何話。

  他聽見了嗎?他是不是聽見了她們所有的談話?!

  牧宇航臉上面無表情,冷如冰的黑眸沒有半絲溫度,甚至連垂下眼看她都不願,「現在都給我滾出我的房子。」

  「走就走,以為我希罕來啊!」風映藍高傲得像只孔雀,快步離開。「樂樂,人家都趕人了,還不走?」

  「宇航……」被風映藍拉著走的向樂之哭著叫他,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有昨天晚上的那種狂怒。

  他沒說任何話,在她們走出門後,直接關門上鎖,擺明瞭不想再聽見她們說的任何話。

  謊言,太過傷人,他只想回到自己過去什麼都不想不問的自己,這樣他的心就不會有痛的感覺,也不會讓自己再對一個小騙子有任何心疼……

  **************

  房間裏,向樂之空洞的眼直直望著天花板,蒼白的容顏上掛著兩行清淚,幽幽的情歌隨著有些沙啞的女聲飄蕩在房內,襯托出她的寂寥。

  我的心是被你設定的鬧鐘

  提醒我想你的時間不夠用

  為什麼平淡的事情現在忽然生動?

  是你改變我,你改變我

  忍不住想要愛你的衝動,不確定你屬於我會有點寂寞

  你給的幸福在我心中自由走動,撫平我每一個傷口

  忍不住想要吻妳的衝動,不確定我的執著能讓你感動

  我只能相信自己感受,不怕失落

  關於你的一切,我想要比誰都懂

  你是情人還是朋友?還沒勇氣想得大多

  妳的世界如此遼闊,我會在哪個角落?

  (歌名:衝動作詞:葛大為作曲:黎沸輝)

  走進房間裏,風映藍看到的就是向樂之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她很沒同情心的踢了踢她的床角,然後直接切掉不斷放送悲傷情歌的音響。

  嗟!嫌自己淚腺還不夠發達嗎?還聽什麼情歌催淚啊!

  「映映……別理我。」向樂之吸了吸鼻子,哭了一晚的她現在有點虛脫無力。

  一整晚,她滿腦子都是他關上門前那冷酷無情的眼神還有僵立的背影,她不懂,為什麼他可以一個晚上就變成這樣?

  難不成過去兩人的相處,他的疼寵都是假的嗎?他對她果真沒有任何的感情?

  她嘴上說著不在意,但其實她心中一直期盼著,他能夠好好的回頭看看她,可以……愛上她。

  但是,他昨天的舉動卻讓她寒了心,因為似乎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只需要一個謊言、只需要一個晚上就能夠消逝殆盡。

  「我也不想理妳這個小笨蛋,但是妳昨天什麼東西都沒拿就出來了,難道妳還以為他會幫妳打包行李,然後用快遞幫妳送過來嗎?」坐在床畔,風映藍挖苦著說,「所以現在快起床,趁我還有空的時候我載妳過去收行李。」

  「喔。」雖然一晚沒睡,現在頭昏腦脹,眼眶下還有著驚人的黑眼圈,但是她還是乖乖的爬下床。

  沒辦法,她從以前就沒辦法違抗映映命令的口氣,而且現在她租的房子退了,借住在映映這裏也需要基本的衣物、日常用品。

  進來房間的目的達到了,風映藍站起身留空間讓她梳洗更衣,離去前她突然轉過身來,丟給她一小瓶的化妝品。「這個遮黑眼圈的拿去,把那個醜死人的黑眼圈遮一遮,這樣出去才不會嚇到路人。」

  「映映……妳對我真好。」雖然她老是嘴上不饒人,但是她知道映映只是刀子口豆腐心,否則她不會特地放著生意不做,要陪她去拿行李,還拿遮黑眼圈的化妝品進來給她。

  「哼。」風映藍不甚自在的低哼了聲,關了門出去。「快點整理好,不要多說廢話。」

  **************

  拿著備用的鑰匙打開門,屋子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人聲。

  向樂之有些緊張的進了門,發覺屋子的主人不在家後,心中不知道該是松了口氣還是說失落。

  「妳的房間在哪里?」風映藍隨後進門,看見她還站在發呆,有點不耐煩的問。

  都被人家趕走了,還站在那裏懷念個什麼勁兒?!真是傻樂樂!

  「右手邊的客房。」

  房間還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的更動。

  拖出她放在角落的行李箱,打開衣櫥,風映藍忙著幫她打包行李,而她則是拉開抽屜,將他送她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向樂之的東西很少,沒兩三下風映藍便將所有東西丟進行李箱裏收好,抬頭看見她拿著一個紙箱將一個又一個紙袋小心的放進去,她湊上前去,輕呼了聲。

  「想不到這個牧宇航還挺大方的嘛!送的全都是精品。」風映藍隨手挑了一個打開,裏面是一組粉紅的鑽石手煉和別針,粉紅色的晶瑩光澤在燈光下更顯得耀眼。「嘖嘖!都是真貨呢!他真是大手筆!」

  推了推低下頭沉默收著東西的向樂之,「這些東西妳全都要帶回去?」

  「不是,我要全部收在一起還給他。」她搖了搖頭,老實的回答。

  還給他?!風映藍瞠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老實的傻蛋。「向樂之妳有沒有搞錯?妳幫他打掃幫他煮飯甚至還陪他上床睡覺也就算了,當初妳接這個案子的時候還自動幫人家砍成一半的價錢,現在妳竟然還要把這些補貼損失的東西全都還給他?」風映藍誇張的高喊。

  「我接近他本來就沒有想要得到什麼,現在他要我走,我當然也不能多拿什麼。」她的感情不是任何東西可以物化的。

  「妳……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妳才好了。」風映藍被她單蠢固執的性格給弄得無話可說。

  「對不起啦!映映,我知道這次接下這個委託,讓妳損失了一半的委託金,要不然我拿這次PUB的薪水還妳?」向樂之愧疚的望著她,認真的提議。

  這個蠢樂樂,她這次最大的損失就是讓這個小笨蛋羊入虎口!這小笨蛋還以她在意這一點委託金?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將拆開的紙盒還給她,風映藍在房間裏看著有沒有沒收到的行李,打開另外一邊的衣櫃,風映藍又忍不住驚呼,「樂樂妳是發了啊!怎麼買這麼多名牌的包包和衣服?妳的行李箱這麼小,這麼多衣服妳怎麼塞得進去?」

  將手中最後一個紙袋放進紙箱中,向樂之站起身關起那個衣櫥,「那是他買的,我也沒有要帶走。」

  她除了自己一開始帶來的東西以外,其他的她全都留下,她唯一能夠帶走的只有他們兩人生活的回憶。

  「不拿也好。」以免看了又傷心,難得她會贊同傻樂樂的想法。

  寫了張紙條,向樂之走進他的房間,放在他的書桌上,才慢慢的離開,最後,她在門邊留戀不舍的看著這個房間的擺設,然後不舍的關上門。

  「樂樂,走嘍!」風映藍呼喚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

  關上所有的燈,向樂之深吸了口氣,背過身去快速的離開,不讓自己有回頭的機會。

  **************

  咖啡廳裏,一個長相俊俏的男人,穿著一身休閒式西裝,悠哉的坐在兩人座位上,瀟灑自得的模樣讓店裏許多女性都忍不住回頭偷覷。

  「唉~還是臺灣好!連空氣都清新多了。」成經山低啜了口香濃的咖啡,眼角還不忘瞄著四周不斷投射過來的愛慕視線,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容。

  「光天化日之下可以不要笑得這麼yin蕩嗎?」一道冷冷的女聲從頭上飄落,直接在成經山對面的位子上落坐。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成經山自動將她說的話當作沒聽見,也只有風映藍這個女人會形容他天下無敵的微笑為yin蕩了。

  「怎麼了?難得妳竟然主動找我出來。」成經山喝著咖啡,小心翼翼的覷著她不善的臉色。

  他就算再自戀,也不認為向來不把他自豪的男性魅力放在眼裏的風映藍,會突然性情大變,有這個閒工夫約他在外面喝咖啡聊是非。

  「這張支票還給你。」從包包中拿出一張支票放到成經山眼前,風映藍咬著牙說。

  把錢還給委託人,這可是她從來都沒做過的事情,成經山可是第一個!

  「還我?為什麼要還我?」成經山一頭霧水,突然低喊了聲,開始胡亂猜測著,「那個小白兔最後還是不敢去,所以妳把這個委託金還給我?」

  唉!他還以為那只小白兔真的去了,害他躲到日本去,而且昨天回國到現在他都還不敢進辦公室,就是怕被秋後算賬呢!結果……看起來是多餘的了。

  「錯了,她在你出國當天就去了!」風映藍冷著臉回道。

  「咦,有去的話就好,幹麼把支票還給我?」把支票推回她面前,成經山笑著說:「拿去吧!」

  「不!你把這張支票收回去,有人會很需要這張支票的錢去看醫生的!」風映藍笑得無邪,但是講出來的話卻讓成經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小姐又怎麼了?誰惹到妳了。」他小心謹慎的問。

  誰惹到我?很好!既然他自動的自己問了,那她就不用再拐彎抹角的說了。

  「我說你手下那個什麼牧大設計師是心裏有病嗎?自己心裏不好過幹麼這樣折磨我們的樂樂,害她那天回來之後哭了一缸的眼淚不說,現在每天都鬱鬱寡歡的,整個人就像遊魂一樣四處飄,所以你說,你那個設計師是不是要負責任啊?」風映藍朱唇輕吐,臉上的笑容不減,但是罵人的話卻毒辣得讓人不敢招架。

  成經山苦笑,要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

  說是,會對不起自己兄弟,說不是,會直接承受風大小姐的怒氣,真是兩難啊!

  「呃……風大小姐,宇航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妳就不要計較太多了。」兄弟畢竟是兄弟,他還是要先幫兄弟說話。

  不是故意的?這句話挑起她更盛的怒氣。「不是故意的就讓我們家樂樂哭個半死,要是故意的不就得換我去墓園裏哭我們樂樂了?」

  「啊哈哈……」他乾笑,不知道該如何響應。

  兄弟,看來你這次麻煩惹大了!難以收拾啊!

  「呃……我可以知道我那兄弟是怎麼欺負她的嗎?」光淚流成河這點實在有點抽象,畢竟花粉症也容易整天滿臉鼻涕眼淚的啊!

  「哼!你說說看,我們樂樂好好的去那裏,第一天就被夾傷了手,第二天就送進醫院!然後每天為他做牛做馬的也就算了,人也被他啃得一乾二淨,最後他竟然把我們家樂樂當作寵物一樣關在家裏,什麼都不許做!這也就算了,就連我要找她幫我跑跑別的任務,他還臉黑得跟什麼一樣,重點是——最後他知道了是你出錢要樂樂去當他的短期情婦的時候,他竟敢開口要我們滾!」說到最後,風映藍更是憤怒得不能自己。

  「可是……原本我的委託就是要找一個情婦給他,感覺上好像……」沒什麼不對啊!情婦不都做這些事情嗎?雖然最後他敢要風映藍滾這點真的有點太不知死活了……

  「哼!男人只會為男人說話!」天下烏鴉一般黑!

  「對不起!是我多嘴。」成經山很沒骨氣的馬上道歉。

  「重點不在他做的那些事情,重點是,他為什麼要給樂樂他會愛上她的希望,最後又殘忍的剝奪了她的期望?假如無法愛上她,就不要假惺惺的對樂樂好,早點讓她死心不就得了嗎?」明知故犯才是那男人最大的罪行!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照射進咖啡廳內,成經山無奈的歎氣望向窗外,逃避著風映藍指責的眼光。

  「我知道了,不過這張支票妳還是收回去吧!」成經山頭疼的微蹙著眉,不知道自己一時的賭氣舉動竟然會造成這種後果。

  唉~看來,該是要去找自家兄弟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

  一踏進牧宇航的辦公室,成經山立刻感覺到,現在的牧宇航比他出國之前更冷、更沉默。

  先不說他方才招搖的拎著兩瓶酒就這麼站在他眼前,光喚了他十來聲也得不到一聲響應,他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嘿!老朋友回來了,你就算再忙,也可以打聲招呼吧?」

  繪圖桌前依舊是沉默無聲,只有鉛筆和圖紙交錯所發出的沙沙聲回應著他的問話。

  「好吧!其實我本來是想來懺悔有關於小樂樂來當情婦這件事的……既然有人不聽那就算了!」拎著兩瓶酒,成經山故作遺憾約又要往外走。



  「你還敢回來?」終於,繪圖桌後,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出。

  牧宇航抬起頭,銳利的黑眸直視著他,原本斯文的俊顏不過幾天,已經顯得憔悴,不復以往的俊美。

  「我怎麼能不回來呢?總不能要樂樂那個小白兔當你一輩子的情婦吧!」成經山不正經的笑著,隨手挑開了酒瓶瓶蓋,倒在他自備的酒杯當中。

  「她已經走了。」牧宇航冷清說著。

  「我知道。」成經山自動在他辦公室裏挑了個最遠的位子坐著,「我今天有見過她的朋友了,也知道她從你家搬出來了。」

  「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想到那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牧宇航就忍不住心煩氣躁。

  「我?我沒有什麼話要說,我只是想給你忠告。」

  「忠告?」他不解。

  「沒錯!今天風映藍大小姐,喔,就是樂樂的朋友,她要你出門走路小心一點,小心會得報應!」這是後來他們談話最後的結論。

  「會得報應的不是我,會是她們。」他不以為然,冷眼順便一掃,「還有你。」

  「唉唉~我說你未免也太死腦筋了點,你怎麼老想著樂樂欺騙你的事情,卻沒想過她為你付出了多少?」成經山也懶得繼續這麼跟他拐彎抹角的談,直接切入主題。

  牧宇航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背過身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車陣,「她們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畢竟我是委託人嘛!」成經山淺笑,「所以你打算要原諒她了嗎?」

  「我從來沒說過原不原諒的問題。」牧宇航斂下眼,複雜百感的思緒在心中交錯。

  經過了一夜的沉澱,他也弄清楚了不少的事情。

  謊言,只是兩個人爭吵的開端,真正的問題源頭,是他沒辦法接受她竟是個可以為了莫名其妙的委託,而成為一個陌生男人情婦的事實。

  說他古板無聊也好,說他不知變通也好,即使知道她在跟他之前,從來沒有給過任何男人,但是他還是會忍不住想,假如今天,有另一名的男子做出同樣的委託,她是不是也會如此溫柔的對待那個人?

  「既然沒有原不原諒,幹麼把人家樂樂給罵哭回去?你都不知道樂樂為你付出多少……」成經山不經意的提起這個話題,試圖勾起他的興趣,只可惜他依舊背著身,不發一語。

  「其實我當初找上風映藍的時候,她是不接我這個委託的,因為當時她們的人手不夠,而且她說她那裏是幫人解決疑難雜症但不是應召站,後來我要放棄的時候,是樂樂主動追了出來,她拜託我讓她接下這個任務,就算是委託費打對折都要我讓她接下,我一開始也只是因為好玩,所以了打算讓她試試看,我也沒想過她什麼會這麼執著一定要接下任務不可。」

  成經山歎了口氣後,繼續說著,「後來我聽風映藍說我才知道,原來兩年前你們早就已經見過一次面了!而那個單純的小白兔竟然從此就暗戀著你,她還四處搜集有關於你還有你作品的報導,只要有你出現的雜誌她都會一次買兩本,一本收藏,一本拿來看,你說這樣單純的女孩就算是不小心騙了你一次,你難道真的就這麼狠心不原諒她嗎?」

  他們曾經見過面?些微軟化的眼神依舊清冷的看著窗外,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向樂之對他的作品侃侃而談的嬌俏模樣。

  「那又怎樣?」他踏步走到成經山的眼前,冷漠氣息不減。

  「什麼叫做那又怎樣?你這人沒心沒肝了啊?」成經山不敢相信的喊著,眼裏也有著譴責。「樂樂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一點都不感動?」

  是他敍述的不夠賣力,還是牧宇航的心真的已經變成鐵打的,滴水也難穿?

  深吸了口氣,成經山決定再接再厲,「而且不只這樣,你知道嗎?她接下這個案子的時候,我還恐嚇她說,你很難相處,但是她卻說只要是你,她什麼都不怕。甚至在心怡忌日那天,她還追去墓園,在外面陪你站了一天,還請管理員去幫你撐傘,你說,她為你做的還不夠嗎?一個這樣愛你的女人,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唉唉~越說他都越覺得自己是混賬了,竟然答應讓向樂之去執行這個委託案,卻讓她賠了身又傷了心。

  聽了他的話,牧宇航心中不是沒有波瀾,只是纏繞在心中的魔卻無法讓他輕易的承認自己壓抑在心中深處的感情。

  心怡死後,他好不容易再次動了心,但卻是如此不堪的情況,他覺得自己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他退縮了,於是他寧願自己沒有心,也不願在情愛中繼續糾葛。

  即使心中對她為他所做的事情感到撼動,但是他也只能選擇淡漠的忽視這一切,以她微不足道的欺騙當作隔絕彼此的藉口,來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他的心還沒感到失落痛苦的時候就先把她推開,在他的心還能克制自己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過分心痛的時候讓她離開,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輕歎了口氣,牧宇航維持著面無表情,踅回繪圖桌後,繼續畫著一點也不趕的設計圖。

  看著他死氣沈沈的樣子,成經山只差沒氣到跳腳。

  「你你你……我現在也開始相信你是個沒有心的人了,或者該說我開始相信你會像風映藍說的那麼惡劣了!」

  牧宇航停頓了下,「她說我惡劣?」

  「沒錯!」成經山搖頭,對好友抱以失望的眼神,「她說的對,你既然沒辦法愛上樂樂,就不要給樂樂你能夠愛上她的希望,這比直接說不愛還更傷人,更惡劣!」

  說完,他起身走出,不再試圖說服這個無心人。

  可惡!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誤交損友!成經山忿忿地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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