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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溫柔戰神(絕對目標接續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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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3 00:09:11 |倒序瀏覽 | x 1
溫柔戰神【絕對目標接續曲】 作者:簡瓔

這位奪走他老妹初吻的羅密歐當真色膽包天,拿掉狂徒假髮才知道,卿本佳人!
她是日本統合會幫主最後的私生女,卻被他這位堂堂屠氏集團的二當家堅持要辣手摧花,
他用晨跑循序漸進的侵入她!苦練十三年的功夫也敵不了,戰神溫柔的狂風烈掃,
溫柔別有洞天, 漫柔也有非常手段,可是就算他收服她周圍所有人,也妄想教她動心,
要她評語,她只能說他是個高明的傢夥,高明得讓她交出她的唇、她的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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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3 00:09:41
第一章

晌午四點,皇家中學的話劇館內一片肅穆無聲,館內悄然的彌漫著一股靜謐但又熱烈的氣氛,偉大的莎士比亞精髓正復活,「羅密歐與茱麗葉」這出千古不朽的名劇正在華麗的舞臺上排演著。

隸屬于皇家中學的「夢劇團」專演莎翁名劇,水準之高,建職業劇團都知道它的存在,每每在劇團的學生還沒畢業就急著來延攬人材,唯恐會錯失哪顆明日彗星似的。

說起屠奕中這個沒什麼才能的夢幻少女可以加入這個超高水準的劇團,一開始是陰錯陽差,然後她也就將錯就錯的得過且過了。

原本,人家劇團看上的是她們班上的超級戲狂沐凱茵。沐凱茵的父親是屏安表演劇團的團長,母親則是平劇名伶,人長得美又俏,渾身上下都是演戲細胞,是那種會教任何人眼睛都為之一亮的新彗星。

那天原本是沐凱茵按照計畫要正式到夢劇團祗到的日子,在那之前,她已經在夢劇團裏跟著大夥一起練習了好一陣子了,可是就在這美好的時刻.她突然得了急性腸胃炎,腹痛如絞、上吐下瀉,氣質破壞殆盡,被老師、同學們七手八腳的緊急送進醫院。

全班都走光了,全到醫院去了,整間教室空蕩蕩的就只剩下中中一個人,她微微一笑,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人動,我不動,她又不是沐凱茵的親生父母,那麼急著跟去醫院做什麼?如果要捐血,她也派不上用場呀,大家血型又不同,還是別去湊熱鬧吧。

如此自圓其說一番,於是她愉快的從書包裏拿出各式各樣的零食吃著,吸著沁涼的飲料,一邊看著她心愛的漫畫,享受她自己的下午茶。

驀地,一陣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擾了她美好的仙境。

「沐凱茵!」

暴跳如雷的聲音實在大得不容忽權,中中本能的抬起頭,一臉迷惘的看著門口那名高大的女孩。

「你還窩在這裏做什麼?」來人急匆匆又氣衝衝的走進來逮她,仿拂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般。

「看漫畫呀。」被提起後領的中中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心,無辜的展示手中的漫畫。

「你還有時間在這裏看什麼見鬼的漫畫?」女孩不可思議的提高聲音吼,「難道你忘了你今天要做什麼?」

「我……」中中想了想,她今天要做什麼?沒有呀,她不記得她今天要做什麼。

「你忘了?」女孩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中中心虛地一笑,「抱歉喲,我想,我是真的忘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女孩一個昏倒的拍額,自言自語著,「我真不敢相信沐老師會有你這樣的女兒,太不像話了,太不負責任了。」

看著氣急項的女孩,中中偷偷覷了她一眼,暗自小小聲地介面道:「我也不敢相信我是沐老師的女兒。」

對呵,她根本就不是沐凱茵,她是屠奕中,所以她怎麼會記得沐凱茵今天要做什麼嘛,真是的。

「走!快點跟我走,晚了就來不及了!」女孩不由分說的將她帶出教室。

就這樣她被盛怒中的女孩捉到劇團,後來她才知道那女孩是劇團的副社長,名叫章瑋恩,出了名的脾氣壞,人人都伯章瑋恩三分。

其實章瑋恩在平時排演時也看過沐凱茵好幾次,可是目中無人的她,通常不會正眼看任何人,所以也就記不起來任何人的長相,而長相同樣甜美俏皮的中中和沐凱茵,理所當然在她眼裏就長得一樣。

「沐凱苗,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麼?快過來!」

到達劇團後,章瑋恩還是對她喝來喝去。

礙於淫威之下,於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惡人的中中乖乖地走了過去,順從地加人劇團的演出,演一名夢幻小公主。

演夢幻小公主?哈,這倒難不倒她,反正她平常就是超夢幻的小可愛,生活又滿誇張的,現在只不過把平常的她演出來就對了,所以她演得好極了。

邊演,劇團裏的成員都陸續的發現她這張陌生臉孔。只有章瑋恩還被「蒙在鼓裏」。

「你不是沐凱茵?」事後,章瑋恩端詳著她,對自己的魯莽一點抱歉都沒有,臉上佈滿疑竇。

「不是呀。」中中大方的搖搖頭,她愛不釋手地左瞧右瞧自己這身古典優雅的戲服,還捨不得脫下來,覺得漂亮極了。

章瑋恩瞪著她,「那真的沐凱茵呢?你幹麼冒充她?」

「我哪有冒充她?」中中不悅的驚跳起來,太污辱她了,士可殺,不可辱,她好心幫忙。現在居然說她冒充,豈有此理!

「不是嗎?」章瑋恩也不悅了,「我認錯你的時候,你幹麼不說明?讓我一再把你當沐凱茵!」

「我沒有機會呀。」中中委屈地嚷,這位副團長恁地不請道理,自己眼花還要賴人家,她幾時冒充沐凱茵來著?沐凱茵又沒有比她美,想也知道她何必冒充一個比她還要不美的人,沒有道理嘛。

「好了,別吵了,瑋恩,她演得不錯,讓她加入劇團也無妨。」

一個聲音止住了她們的對峙,中中第一次聽到這麼好聽的女生聲音,中低嗓,略微低沉,也略帶侵略。但卻讓人一聽還想再聽,好像會上癮。

「行優——」章瑋恩顯然是不同意的起了頭,但沒接續講下去。

中中也不由自主的抬頭,同時間,她接觸到一雙炯亮有神的眸子,對角線的比例約莫傾斜十公分以上,也就是說,她一百五十五公分,對方起碼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喂,應該不止,應該有一百六十八公分才對……

眸子的主人留著一頭淩亂的中長髮,面孔美得驚人,也冷漠得諒人,挺直的鼻粱氣勢萬千,唇型的線條則有個性得恍如從模特兒畫報走出來似的。

中邪了!

中中知道自己完了,她最抵擋不住個性人物的吸引力,在前偶像顏樂童於她心中陣亡後,她知道她血液中那祟拜偶像的瘋狂因數又隱隱地蘇醒了。



「喔,楚行優,為什麼你是楚行優呢……」

中中篡改著莎翁名詞,興致勃勃地在書房的寬大書桌上忙來忙去,將她搜集到的偶像資料全剪貼成冊,不計血本,全用最高級的紙材和各式美輪美奐的進口貼紙。

「咳!」

—陣隨便聽也知道是假意的咳嗽聲在門口響起,同時,中中不用抬頭也知道來捉包的是她那位自己生活嚴肅也要別人一同嚴肅的大哥。

「嗨,大哥,沒和女朋友出去看電影嗎?」她笑得燦爛,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先提起對方的最愛准沒錯。

「那是晚上的活動。」屠奕東步入室內,對於桌上的「現象」,他很失望但毫不意外,如果說周日的午後中中會乖乖在書房裏溫書,那他才真的會覺得意外。

「哦,是嗎?」中中朗然一笑,「那祝你們晚間愉快!」

「對了,你在做什麼?」奕東明知故問,還假裝很有興趣的靠近。

「哦,你瞭解的,這是剪貼。」她聳聳肩膀,一副「我們都是成年人,不必多說也明白」的表情。

「我十分瞭解這是剪貼。」他很認同的點點頭,但隨後他又皺起了眉毛,「可是,為什麼你要剪貼這個人的照片呢?」

一般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湧起,中中該不會又要重蹈覆轍了吧?

「哎呀,大哥,你不懂啦,這是我們小女孩的嗜好,你不懂也罷。」中中嬌柔地一笑,很迅速的將攤了一桌子的照片用手臂圍攏起來不讓她大哥看。

奕東的眉宇皺得更深了,什麼叫「你不懂也罷」?完全沒有文法可言。

「照片裏的人又是哪個明星、歌手了?」他儘量用輕描淡寫的聲音問,不讓自己顯得太大驚小怪,以免古靈精怪的中中又要說她是他的私生女,他們之間有嚴重的代溝云云。

「錯!」中中嗤之以鼻地揚聲一哼,「她才不是什麼明星、歌手那麼庸俗哩。」

聚攏眉心,奕東完全難以理解了,曾幾仍時,她所祟拜不已的明星、歌手們變得那麼庸俗了?

「那麼她是誰?」他接著性子問。

「她就是我學姐呀。」她一臉陶醉的把數張照片靠在自己的臉頓邊摩挲著,臉上呈現夢幻無比的表情。

「什麼學姐?」奕東連忙追問。

茲事體大、茲事體大!看中中這一臉中毒的樣子,想必她體內迷戀偶像的因數又發作了,他絕不能讓這個惡夢成真!

「就是學校裏的學姐嘛。」中中夢幻表情依舊,不厭其煩的回答她大哥連綿不絕的問題。

壓抑住沖口而出的「廢話」兩字,奕東要自己心平氣和的保持臉上僵硬的敷衍笑容,否則中中一定不肯全盤托出。

「那麼,中中,你這位學姐是做什麼的呢?」他慢條斯理,笑容滿面的問。

能令中中著迷,此人必有其過人之處,身為中中的長兄,長兄如父,他得先打聽清楚才行,俗語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嘛。

中中責怪的看了她大哥一眼,「當然是做學生呀。」

奕東的表情扭曲了起來,他皺著眉道:「我當然知道她是學生,大哥只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被中中吐糟他也無話可說,誰教他自己急昏頭了,病急亂投醫,情急之下亂問話,還問了那麼可笑的話。

中中聳聳眉兒,「可是我覺得你開的玩笑不好笑耶。」

被她這麼一講,奕東的耐性全失了,她真是太過分了,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大哥這麼關心她,她卻一點都不領情,簡直無法無天!

「總而言之,你不能迷戀這個人!」他失去耐性的低吼命令。

耐性一向就不是他屠奕東的注冊商標,所以他也不可能假裝的太久,這種溫柔的角色還是留給奕西來擔任比較適合。

「為什麼?」中中抗議地喊。

大哥太不講理了,先裝成大善人來套她的話,隨即又變成狡詐的大狐狸,天哪!她好慘,她怎麼會有這種野蠻兼詐包的大哥?

「不為什麼,你要好好讀書,不能再迷戀偶像了。」他義正辭嚴的說完,總算覺得扳回一點他身為長兄的面子。

「我有好好讀書呀。」中中忙不迭地分辯。

奕東不屑地撇撇唇道:「你每張成績單都不及格,每學年每一科都被當,這樣你還敢說你有好好讀書?」

「可是我每天都有到學校呀!」她大聲的說。

奕東比她更大聲地說道:「那也只能證明老紀的身體很好,一年到頭都沒有生病,所以每天都很準時的把你送到學校罷了。」

「大哥!」中中氣得淚泡都跑出來了。

奕東挑挑眉道:「別說大哥不講理,當初你說你喜歡樂童,現在樂童天天在我們家出現,你竟不知足,還去迷戀別人,你大忘恩負義了,中中。」

不提不氣,提到這個,中中便極為怨懟地看了她大哥一眼。

「拜託,大哥,你還敢講?」她怨氣難平地說:「我的偶像為了你退出歌壇,現在我沒偶像了,當然要另起爐灶,這有什麼不對?」

奕東不解了,「可是,不是你鼓勵我去追樂童的嗎?」

這小妮子怎麼這樣,反反覆覆的叫人捉摸不定,他與樂童談戀愛的時候,中中開心得飛上了天,現在卻又指證歷歷說他害她沒了偶像,這是什麼道理?

中中撇撇唇,忿忿不平地道:「可是我又沒想到顏姐姐會為了你退出歌壇,如此一來,她怎麼還可以當我的偶像?大哥,你害得我們戀童俱樂部也解散了,大家哭得慘兮兮,就只有你一個人最快樂啦!」

奕東登時傻眼,他竟成為千夫所指的該死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屠家四兄弟難得會齊聚在一個場合裏,因為過去那位帥帥的屠奕南總是會因睡廢事,可是奇跡似的,他今天居然出現了,而且還西裝筆挺地一改他以往的邋遢作風,像個紳士般的坐在席上。

「嘖,我真不敢相信坐在這裏的這個人會是我。」奕南以充滿自我欣賞的語氣說。

屠奕北著了他三哥一眼,刻傳地道:「相信我,我們比你更難相信這個事實。」

「哈——哈,奕北,你好幽默。」奕南一點也不介意的笑了起來,還笑得很爽朗。

初秋,這是皇家中學一年一度的話劇公演盛事,在可以容納六千名觀眾的話劇館裏,屠氏兄弟便坐在最前排的貴賓席中,襟上那俗俗的石斟蘭與紅鍛上的「貴賓」兩字並沒有銳減他們的氣勢,館內,他們依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奇怪,我從來不知道中中有演戲天分。」奕南跳過奕北刻薄他的部分,直接換了個話題。

「那是因為她每天都活在戲劇裏,言行舉止誇張無比,你已經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生活還是在演戲了。」奕北又是一記毒箭射出來,令所有的人都招架不祝

「別這麼說我們的小妹妹,仔細想想,她還是很可愛的。」屠奕西微微一笑,很善良的說。

奕東撇撇唇,「再怎麼想得仔細,我也想不出中中有什麼可愛之處。」

想到那天的對峙他便有氣,中中居然為了個什麼莫名其妙的學姐跟他這個親大哥大吵一架,還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他有那麼不可取嗎?竟要她這個妹妹來教訓他?

「中中天真爛漫,我們應該多發掘她的優點。」奕西很中肯的發言。

奕東看了他大弟一眼,不以為然地道:「奕西。也只有你會說中中的好話,難怪她那麼敬重你。」

奕西淡笑一記,「好說。」

藍色帷幕緩緩地升高了,在一堆人物陸續出場後,中中飾演的茱麗葉也翩然地走了出來。

茱麗葉的出現令整個舞臺為之一亮,讚歎之聲從四面八大的觀眾席湧向台際,中中戴著長過腰際的咖啡色假長髮,身穿一件淡鵝黃的柔美曳地長禮服,俏臉薄施脂粉,分外有種溫文典雅之美。

「哇,那是我們的小中中嗎?」奕南不可思議的拍案叫絕,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合上那個是他的老妹,路上給他堵到這麼窈窕的美眉,他肯定不會放過。

「嗯,我很好奇中中是怎麼獲得這個角色的?」奕北不解地道,也可以說,他根本就否認中中有演戲這項才能,他認為中中肯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罷了。

「這丫頭大概偷偷轉了她名下的基金捐給學校做建設吧,否則光是她的身高,怎麼看都不是演茱麗葉的理想人眩」奕東也很歹毒的不放過損損中中的機會。

「可是,我覺得中中演得真的很好。」不被兄弟們給影響,奕西還是氣走神聞的說。

真的,疑竇再多,他們都不能否認舞臺上的中中真的演得很好,她將茱麗葉的哀怨無奈演得入木三分。

隨著劇情的高chao迭起,羅密歐深情的將茱麗葉擁有懷中,他看著她,柔情無限,不舍與心疼滿溢他眼裏。

「茱麗葉,我愛你至死不渝!」羅密歐戀戀情深的說著。

說著說著,他的唇傾斜而下,準確無誤地覆蓋在中中唇上。

館內除了冷氣運轉的聲音外,寂靜一片,每個人都感動的看著這一幕,有人拉出紙巾來拭淚,有人靜靜地啜泣著,全場的情緒被勾沸到最高點,都讓這出莎翁名劇給感動了。

「呀,羅密歐……」中中顫抖著,倚在羅密歐的懷中,她陶醉的閉起眼睛接受這一吻。

羅密歐細細的親吻著她,他吸吮她柔軟的唇瓣,翻攪她芳甜的舌尖,吻得是那麼忘我、那麼投入。

「該死!他在吻中中!」奕東火大又激動的站了起來。

「那小子居然敢吃中中的豆腐!」冷漠的奕北也難捺脾性,他惟一的妹妹眼睜睜地在他們幾個面前讓野男人親,他們還是不是人呀?

「哇塞,帥!」奕南吹了一記口哨,挺不負責的表揚著,一點也沒有為人兄長的憤慨。

「奕南!」奕東不悅的瞪了天捱浪蕩子一眼,厲眼總算讓奕南停止了那不像話的喝采。

臺上的羅密歐終於吻完了中中,她恍若從夢中轉醒,兩頰猶自嫣紅,羞答答的看著他,愛意流轉、顧盼生姿,一切的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掌聲熱烈的響起,都是給臺上那對熱吻結束的璧人。

「不行,我要去看看!」奕東一看這種情形就知道苗頭不對了,中中那花癡綻放的模樣分明就是愛上那演羅密歐的惲小子。

「大哥,你先別激動。」奕西理智的拉下他,他們是貴賓席裏的超級貴賓,左右攝影機多如過江之鯽,他們當然要好好保持自己的形象,以免明天屠氏集團的股票受損。

「教我怎能不激動?」奕東說著又要站起來,雖然平常他對中中很嚴厲,不過他也是基於愛護她的心理,如今她不到十八歲就活生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跟男人接吻,他太自責了,都是他沒有將中中保護好,老天垂憐,他要怎麼對他那向來自喻書香門弟的祖父交代?

「正好要換佈景,我去後臺看看好了。」

奕西惟恐他大哥太火爆會壞事,於是他主動起身,在奕東來不及反對及跟監之前離開了席位。



話劇館的後臺一片淩亂,恭賀演出成功的鮮花堆得到處都是,改編劇本的同學和負責服裝設計的同學正在接受媒體記者的採訪,奕西大踏步的來到後臺,眼光穿過重重人牆,精銳的雙眼正在尋找羅密歐的身影。

說真的,在理智上,他會勸大哥不要太激動,可是在感情上,他其想揍那個吻了中中的該死男生。

他並非不暴力,他的暴力因數是潛藏的,在他覺得需要揮拳而出時,他會義無反顧。

中中還未滿十八歲,再怎麼樣他都不該吻她,萬一中中那傻丫頭動了真情怎麼辦?少女的心是最憂鬱的,他們可不能保證向來樂觀過度的中中會做出什麼為情所困的事。

「同學,你可以告訴我羅密歐在哪里嗎?」奕西露出他招牌的無敵溫柔笑容,隨意攔了一名配戴工作證的少女問。

少女受寵若驚的仰視著眼前這位充滿男人味的英俊男人,笑容溫存,那濃眉,那挺直的鼻樑,那深邃無比的眼神,以及那極富魅力的單眼皮……哦,少女被迷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你找社長?」許久之後,少女終於回神給給巴巴地問,俊男的氣息還是轟得她無法思考。

「原來羅密歐是社長。」奕西點點頭,「我正是要找社長。」

「什麼人找我?」

低沉的嗓音剛落,忽地,一名身材修長的身影在奕西回話的同時,倏然轉過身來與他面對著面。

得來全不費工夫,那人身上的戲服明白的告訴了奕西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羅密歐沒錯,就是那名偷走中中芳唇的竊賊。

奕西以嚴肅無比的語氣開口道:「這位同學,我必須嚴重的告訴你,舍妹屠奕中還是個未成年少女,我希望你適可而止,不要在舞臺上對她進行過分逾越的行為,否則我們不排除保留法律追訴的權力。」

「抱歉,無法如你所願。」聞言,羅密歐淡淡地道:「演茱麗葉這角色是屠奕中自願的,我沒有強迫她。」

「可是你公然親吻她!」奕西以命令式的語氣指控。

「那又如何?」羅密歐淡談地揚了揚嘴角,滿臉的不以為然。

少女限見情勢急迫,急著打圓場道:「這位先生,社長,我們社長……我們社長是……」

「聽著,我勸你最好不要試圖打屠奕中的主意。」奕西知道自己的冷靜絕制伏不了這個狂徒,當然,在非常時候,他也是有非常手段的。

羅密歐輕哼一聲道:「你可以放心,我對屠奕中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只是玩玩她而已?」奕西心中警鈴乍響,看來這個對手不是泛泛之輩,中中如果和他談戀愛,肯定會栽得很慘。

「談不上。」羅密歐無意再與他糾纏,動手冷漠的拿掉頂上假髮後,一頭被泄長髮當場讓奕西目瞪口呆。

「女的?」奕西錯愕不已,看著美麗清絕的她,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困惑的道:「你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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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穿過寂靜的長廊,楚行優像過去每一天一般,在晚上七點準時來到練功房練功。

位於陽明山的這座幽靜宅邸是她一個人的皇宮,從來沒有訪客,而她也從來不去別人家拜訪,除了她,家中就是一些家僕了。

「行優。」傅師父一見她來便很快的擱下手中的歷史小說,精神奕奕的站了起來。

年過五十的傅師父身體硬朗,他是一代武術宗師,年輕時曾投在行優父親的羽翼之下,叱吒風雲了數年,因為不想再涉及江湖恩怨而退出黑道,爾後才擔任行優的專屬教練,行優自四歲起便開始與他習拳,一出拳、一回腿,扎扎實實都是他教出來的。

「什麼小說?你看得津津有味。」行優湊趣地拿起書皮,本能的楊揚眉梢,「《雍正天下》?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套書您已經看了不下二十遍。」

寬敞的練功房回蕩著她低沉的嗓音,這座占地兩百坪的道館是她父親特意蓋的,因為她父親對中國武術,乃至於日本武術都極有研究,因此他認為家中有一座好的道館是必備的。

「好書值得一再回味,就像好的武術一樣,永遠不會失傳。」講到這裏,傅師父便似笑非笑地道:「我說行優,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銅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兩廣也甚有名聲……」

行優皺著眉毛,立即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不了,我年紀尚小,不適合做掌門人,況且現在不是古代,我也沒有德高望重,不是理想人眩」

看她那副敬謝不敏的樣子,傅師父是又好氣又好笑。

「找不到接班人,銅派就快失傳了,哎,你于心何忍?」傅師父唱作俱佳,動之以情。

「別忘了,傅師父,你有五名正值壯年的首席弟子,他們都正直熱忱,也都是接掌你銅派的理想人眩」

行優很現實的提醒他,打碎他妄想要她當銅派掌門人的美夢。

傅師父笑盈盈地道:「可是我偏偏看你最順眼。」

她聳聳眉,「那麼你大概年紀大了,眼睛有點問題了吧,我改天讓方醫生介紹眼科給你。」

「好吧,既然你沒意願,那我們……我們改天再議。」他還是不放棄。

行優不願意,他也拿她沒轍,因為他這個徒弟根本一點都不怕會傷了老人家的心。

她生性率直,不喜歡羅唆和迂回,時常獨來獨往,又有一點冷漠,不過那是對全然的陌生人她才會如此,她是那種如果不是相識很久,就無法很快與人家打成一片的人。

「改天也不必議了,我絕不可能斷送自己的青春去當拿門人。」行優二話不說地道。

「至於這個,我們也是……再議。」傅師父含糊地道,「現在,練功吧。」

「是!」提到練功,她立即抱拳以對,很快的張揚出她俐落的拳腳。

暫停這個話題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因為傅師父勸說她當銅派掌門人已經一年有餘,她甚覺這種青睞是種活受罪。

「行優,你真是我最出色的女弟子。」一番過招之後,傅師父忍不住出言讚美她。

行優對武學的悟性極高,不但會舉一反三,更會自創招數,攻敵人之不備,他曾想過,如果她生在古代,一定是那種行蹤很飄忽,又很俠義直腸的俠女。

揮出一拳,行優不以為然地牽動嘴角,「有一天,希望你說我是你最出色的‘弟子’。」

她特意強調那兩個字,在她心中無男女之分,出色就是出色,不因為性別而折貶一點。

傅師父揚揚眉梢,「那你就努力點吧。」

其實她已經是了,是他所有弟子當中最出色的,可是他才不要太誇她哩,誰教她那麼小器,一直不肯答應當銅派的掌門人哩。

過招之中,時間流逝,就在行優開始對著沙包練習拳力時,一臉慈愛的楚媽探進頭來,「都八點多了,你們師徒倆也該休息了吧,我切了盤富士蘋果,還泡了茶,快到和室去吹吹冷氣,秋老虎可是狠毒的,別熱壞了。」

楚媽是照顧行優長大的保母,從她三十五歲就開始當行優的保母,現在也五十出頭了,她無子女,因此對行優視如己出,關愛無比。

「我不累。」行優頭也不回,「傅師父,如果你累的話,先到和室休息吧,我還想練一會拳。」

傅師父笑盈盈地道:「我也不累,可是我看見門口有個欲言又止的傢伙在探頭探腦。」

行優皺皺眉,她嬌小但卻硬實的拳頭往沙包擊出一拳,頭也不回地問:「歐陽,有事嗎?」

西裝筆挺的歐陽子彥倏然立直背脊,恭敬地道:「屬下有事稟告。」

這不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他的行優小姐練拳,可是每一次他都會有心悸的感覺,一個少女,尤其是一個絕美的少女,她怎麼可以把拳練得如此狠絕?每招都像要掐人咽喉似的,有著超乎她年齡的老練。

「到書房等我。」行優收拳,接過楚媽遞過來的冷毛巾,將香汗拭淨,對傅師父行了個恭敬的學生之禮,「行優不奉陪了。」

傅師父促狹道:「你忙你的吧,有楚媽陪我就行了。」

楚媽臉一紅,手忙腳亂地道:「哎呀,傅師父,你又在開玩笑,行優,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千萬不要當真哇。」

「你們慢慢聊。」扔下這句又讓楚媽耳根子燒紅的話,行優走出道館往書房而去。

書房是楚宅次於道館,第二寬敞的地方,身為黑幫智囊團的領袖,她必須有足夠的地方讓她囤積資料及處理事務。

她直接到書房接見歐陽子彥,一身黑色練功服透著冷冽,讓人不敢對她逼視,歐陽子彥自慚自己大她十歲,卻連她的雙眸都不敢直視。

「行優!」早等待在書房的島田涼子站了起來,她氣急敗壞地道:「你知道美國的海洛英毒販近日多麼囂張,他們竟敢將罪名全栽髒到日本黑幫的頭上,真是欺人大甚!」

「我知道。」行優不動如山的啜了口蜜茶,島田是自己手下最容易衝動的成員,不過她的易容術也最為高明。

「那我們還不反擊嗎?」島田涼子眼露凶光,仿拂想即時處斃那些人。

「島田!」歐陽子彥頭疼的皺起眉宇,語氣透露著許多的不認同。

有時候他其弄不值島田這個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上下有別呀?雖然行優免了他們稱呼她小姐這道禮儀,可是也抹滅不了行優是幫主之女的事實呀,島田這樣實在太失禮了。

行優淡淡地道:「已經反擊了。」

這個消息她早就知道很久,當然也布下了釣魚的餌,昨天魚兒剛上釣,此刻正是她坐收成果的時候。

島田涼子一楞,「已經反擊了?」她怎麼不知道?虧她還自詡是智囊團的第一把交椅。

「明天看美聯社的報導吧,我想,他們現在應該都已經在拘留所裏了。」她無意多談。

「是。」島田涼子察言觀色到小主人似乎有點疲累之色,便也識趣地退下。

「還有什麼事嗎?歐陽。」今夜她毋需溫書,但她想觀星,楚宅裏有一座星象館,因此她不希望觀星的時間被雜事占去太多。

「夫人希望你在十二月,聖誕假期時能回日本一趟。」歐陽子彥報告著。

他知道他的小姐對夫人一點感情都沒有,雖是母女倆,但經年累月的分住兩地,根本不可能熟稔起來,尤其夫人只在乎如何討幫主歡心,對她這個女兒可以說是一點心都沒有。

「屆時提醒我。」行優從木質書桌後站了起來,行動說明今夜就談到此,有事明日再稟。

「那麼,屬下告退了。」歐陽子彥從善如流,雖是大男人,可是他的心思也是挺細膩的。

「嗯。」行優轉過身去什立窗前。

大片玻璃窗外南洋椰樹搖曳,星月淡稀,才剛過中秋,月亮卻已經看不清了,她書桌上還擺著一顆香柚,發出淡淡柚香,那是貼心的楚媽知道她喜歡柚香,所以過了中秋還特別為她擺著新鮮香柚。

她不知道她的母親要她去日本有什麼事,而她也不想知道,反正她們母女的關係一直就是這麼樣淡淡的,如果突然之間母親對她太熱絡,她反而會不自在。

或許今生註定她沒有親人緣吧,如今獨來獨往的生活她已經很習慣了,她不會擅自去打擾別人,最希望的也是別人不要來打擾她平靜而規律的生活。

如此而已。



早晨,在流動著濃濃咖啡香與清新百合花香的餐廳裏,中中以手撐頰傻兮兮地笑著,她面前那杯咖啡牛奶連動都沒動,只不停地用小湯匙攪拌著。

老天,她從來不知道接吻的感覺這麼好,尤其是和一個自己心儀崇拜許久的人接吻,那感覺簡直好上了天!

楚行優吻她……

喔,她最崇拜的行優學姊居然會吻她.而且還是在六千個人面前吻她,她何其有幸?究竟她屠家祖先上輩子是燒了多少好香,她才有這樣的福 報?她真是太感謝屠家的列祖列宗了,明天一定要抽空去上柱香才行,否則就太辜負列祖列宗對她的禮遇了。

啊!想起來就甜蜜,她的行優學姊扮起男裝來真是可圈可點,帥氣得無與倫比,她早就聽說行優學姊是劇團裏反串的第一人選,文武雙全、氣質卓絕,只是沒想到這樣優異的人竟會欽點她這個平凡的人當茱麗葉。

事到如今,她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包括當初那個將她揪進劇團的章緯恩,以及當初那個臨時得腸胃炎的沐凱茵,這些人全在她的感謝名單之內,改天她一定要買份禮物到沐凱茵家登門拜謝才行,雖然經過她搶了沐凱茵進劇團的事件之後,她們現在是死對頭啦,可是,如果不是沐凱茵的造化,她屠奕中也就不會有今天,所以她一定要親自的好好謝謝沐凱茵才行……

摹地,一枝淡粉紅色的百合花忽地飄到了她面前,中中一楞,在花朵移開後看到她三哥那張帥死人不償命的花花公子笑臉。

「討厭,嚇人家一跳。」中中撫著胸口,想得正甜蜜,計畫得正周詳時,哪知她三哥竟來插花。

「中中,我覺得你今天跟這朵花有異曲同工之妙。」奕南塗了片吐司往嘴巴裏荏,挑了挑眉說道。

中中眸光一喜,含羞帶怯,欲拒還迎地問道:「是嗎?」

首先篡進她腦海的是「嬌豔如花」四個字,難怪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現在她可深深的感受到了,哼,讓她的哥哥們也感受感受她變美的威力,那可是很厲害的。

「對呀,你好像花癡。」奕南直截了當的說。

他覺得他老妹的症狀可嚴重了,想當年他輕狂曾瘋狂迷戀一名煙花女子時也沒這麼失態過,而中中她……嘖,顯然沒救了。

「三哥!」中中微帶薄怒,她委屈地皺著可愛的眉心,轉而向坐在她旁邊,正在慢慢吸著熱咖啡的奕西告狀道:「你看啦,二哥,三哥說我是花癡。」

「你怎麼會是花癡呢?」奕西溫柔的看了她一眼,「來,快把你的早餐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真的?」中中眼睛一亮。

哇哇,她真是太因禍得福了,誰都知道她最喜歡二哥的蓮花跑車,而二哥總是太忙沒時間載她,不過二哥倒很願意大方的把車借給她去兜風,可是天知道老紀死板透頂,說他自己年紀大了,不適合開那種拉風的跑車,害她一直懷抱著殘缺的蓮花夢。

哈,如今得償宿願,她真是太開心了。

「當然是真的,二哥從來沒有騙過你。」奕西笑著,他和藹的把刀叉送到中中手中,「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

奕北在一旁冷笑一記。

蠢魚上勾了,依他對二哥的瞭解,奕西在有陰謀的時候就愈顯溫柔,在商場上,每當二哥笑著與人談論商機時,就是已經在宰割對方的肉了,其狠勁與冷絕,往往會讓對手痛不勝痛。

所以,誰知道二哥現在對中中有什麼陰謀,反正她現在樂得很,他也懂得別打醒她的美夢,讓她再多快樂些時候吧,她很快就知道什麼叫做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哇,親愛的二哥,你的蓮花真的好美!」一路上中中不停的歌詠著,其實這部車她並非完全沒坐過,可是司機是她二哥就硬是不同,比老紀那位山東大伯強多啦。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常載你呀。」奕西關掉冷氣將窗子敞開,這一段山路空氣宜人,清晨陽光薄弱又花香遍野,悶在車廂裏太可惜了。

「是嗎?」中中欣喜地揚揚眉梢,但接著她又馬上哀怨地說:「可是你好忙耶。」

二哥既是屠氏集團的執行董事,又是青年企業家協會的會長,還要三天兩頭飛到這裏開會,又飛去那裏開會的,一年到頭都西裝革履,活生生就像是一個隨時隨地準備與人應酬的有為青年。

像她二哥這樣的大忙人,怎麼可能有空常常載她這個小人物上學嘛,尤其她的成績又不怎麼好,若這樣勞師動眾,她自己也會挺不好意思的。

奕西穩健地握著方向盤,微微一笑道:「所以,等中中大學畢業後就趕快來幫我的忙,那麼我就可以多抽點時間來載你啦。」

「好——呀——」拉長含糊的尾聲,中中疑惑的點點頭,這似是而非的理論聽得她一頭霧水,以她現階段的智商是無法理解的,她還是努力加油汲取學問比較重要吧。

以奕西良好的駕駛技術,原本老紀要開六十分鐘的路程,他三十五分這就終結掉。

「哇,好棒,今天剛好趕上七點。」中中欣喜地笑道。她打聽到她的行優學姊每天七點必定經過校門,天天準時,風雨無阻,既是夢劇團的社長,又身兼皇家中學學生會會長的楚行優,在各方面都是如此優秀呀。

「什麼事這麼高興?」奕西笑著看了她一眼間。

中中神采飛揚地搖搖頭.「沒什麼。」

她的小秘密才不要給她的哥哥們知道哩,這是她少女的心事、少女的情愫,很秘密的。

「二哥,謝謝你送我來學校,拜拜!」中中在奕西停好車後迅速的跳下車,她書包裹預藏著一朵她昨晚盡心盡力折的紙玫瑰,準備獻給她是心愛的羅密歐,以一訴衷曲。

她嬌羞地仁守在校門口的耶穌銅像旁,這輩子她還沒那麼嬌羞過,這種心情好忐忑、好期待喲,連她省戀童俱樂部的成員時都沒有這麼患得患失過。

終於,一部黑色賓士准七點在皇家中學的校門口停了下來,中中興奮得戰慄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出書包裏的紙玫瑰,準備給行優一個驚喜。羅密歐一定會很開心這麼大清早的就有人獻花給她吧……

「行優學姊……」

就在中中像只快樂的小鳥般跳到行優面前時,一束豔紅欲滴的真玫瑰比她更快一步的遞到行優面前。

中中錯楞的看著這一幕,她的動作停格了,飛揚的笑容傻眼了,一切的一切是那麼、那麼地讓她意想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人在她面前交談而完全插不進去。哇!這種感覺太痛苦了,恍如人魚公主化為泡沫的前夕……

「楚同學,可以送束花給你嗎?」奕西面露爾雅笑容,輕鬆自若地將包紮美麗的長莖玫瑰送到行優面前。

行優看了單手捧花的奕西一眼。她記得這個冒失鬼,公演「羅密歐與榮麗葉」那天,他在後臺警告過她別打屠奕中的主意。

「不必對我那麼殷勤,我沒打屠奕中的主意。」她挑挑眉道。

輕咳一聲,奕西忍住笑意,「咳,真的很抱歉了,我為自己那天的冒失向你道歉。」

行優潦草的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道歉,「道歉我接受,花則不必了,要上課,不方便。」

她不是強人所難的人,也不是會得理不饒人的人,牽拖不是她的本性,耍賴也不是她的特長。

「謝謝你接受我的道歉。」奕西像極了一位優雅的紳士。

「沒什麼。」她客套的回答。

「會長,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在他們交談了沒幾句之後,糾察隊長就走了過來,他身後自然跟了兩名小糾察隊員以壯氣勢。

「失陪。」行優說完,在糾察隊長恭敬的伴隨下進入了校園。

看著她挺瘦的背影,奕西露出一抹興味的笑容,她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很耐人尋味,他對她很感興趣。

「二哥.你在做什麼?」停格之後,看著偶像人去樓空,中中鼓著腮幫子奔到奕西的面前,她瞪著奕西,氣得直跺腳,她真不敢相信她的親生二哥竟會變成她的情敵,居然也學她大清早的跑來對羅密歐獻花訴愛!

「我在追求她。」奕西氣定神閑的回答。

「我知道!」中中氣急敗壞地嚷,「可是,你不能呀!」

「為什麼呢?」奕西好脾氣的問。

中中一楞,接著很肯定的回答,「因為她是我的羅密歐,是我的,你不能追她啦!」

「她明明就是女孩。」他提醒他親妹子這一點。

中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才不是咧。」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不喜歡別人提醒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那她是什麼?」奕西莞爾地問。

「她就是羅密歐嘛。」中中惱羞成怒地一揮手,氣絕了,「算了,我要去上課了,不跟你講了,你這個人最不講理了,跟你這個人有理講不清啦。」

奕西啼笑皆非的看著她氣鼓鼓的進入校園,到底是誰有理也說不清哪?

唉,看來他已經從親愛的二哥降級為最不講理的二哥了,他知道中中會怨恨他很久的,少女嘛,總是標榜敢愛敢恨,他不會介意的。



奕西如常地步人位於敦化北路上的屠氏集團大樓,上廈座新式科技大樓是他每天必定報到的地方,他與奕東的辦公室一樣,都在大樓的第九十九層裏,居高臨下,操盤掌控。

他進入自己的執行董事辦公室,正埋首電腦中的秘書嘉伶拾起頭來對他點頭問好,「您早,需要咖啡嗎?」

他與這位盡職的好秘書之間並不若他大哥與常欣欣那般親蔫熟稔,基本上,他們四兄弟所倚賴的秘書還是欣欣,只是他大哥比較好走運,搶到欣欣坐在辦公室前面罷了。

「謝謝,麻煩你。」奕西推開鐵灰色的門扇,裏頭是以白色為基調的設計,包括一組義大利進口的白色真皮沙發,以及一大面玻璃帷幕,這是他運籌帷幄的王國。

他喜歡白色,白色給他一種乾淨俐落的感覺,而他印象裏的楚行優,她顯然是位黑天使。

開啟電腦,他熟練的連線到一家名為「IBF」的國際偵探社。昨晚他將楚行優的資料傳給這家偵探社,不知道可有收穫?

移動滑鼠,他接收到IBF傳送過來的資料,簡短,但卻相當清楚的背景資料。

楚行優,現年十七歲,八月二十九日生,完美的處女座,就讀臺灣北部皇家中學三年級,擔任學生會長一職,暨校內夢劇團之社長,品學兼優、文武雙全,沒有難得倒她的課業。

中日混血的她,其父管野毅是日本三大幫派之一「統合合」的幫主,母親楚毓嫻是管野毅最後的情婦,長年居住日本。楚行優從母姓,為管野毅最小的私生女,也是他旗下黑幫智囊團的首領,自小習武,聰穎慧黠,性情冷淡,獨居陽明山豪宅,深居簡出,沒有任何娛樂嗜好。

閱讀後,奕西在付款方式選擇了刷卡,並玩味地將此份資料列印出來,IBF果然非浪得虛名,消息來得又精准又快。

叩門聲響起,欣欣手裏拿著幾份檔進來,她笑盈盈地打量著奕西,那眉眼之間的慧黠,像是看出了什麼端倪似的。

「聽說您早上送小董事長去學校。」她一邊問著家常,一邊將要給他簽的文件攤開。

「奕北告訴你的?」奕西笑著簽下自己的名字。

欣欣笑睇他一眼,「他說您不安好心。」

奕西揚揚眉,「我還以為世上無知己,原來我的弟弟如此瞭解我。」

「總經理他很……」她微笑地偏頭想了想,

「嗯……敏銳。」

欣欣選擇了一個相當好聽的形容詞,其實奕北是個隨時放大眼睛在看別人有什麼動靜,好冷不防捅別人一刀的那種人。

「我也這麼認為。」奕西微笑著贊同。

欣欣揚揚眉,「據傳,有狂徒在仕演舞臺上竊吻小董事長,您趕去阻止狂徒的孟浪行為,結果發現虛驚一場,狂徒是名女孩。」

「欣欣,你知道的很多嘛。」奕西微笑。

她打趣地道:「別忘了我是秘書課的課長,統管輩短流長的眾秘書,自然知道的多。」

奕西假裝沉吟地問道:「既然你如此見多識廣,那麼我問問你的意見,如果,我追求一名十七歲的少女,會不會太唐突了些呢?」

「當然不會。」欣欣嫣然一笑,「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們總裁先生的現任親密女友年齡也小得很,當初他們相識相戀時,童小姐不過才十六歲,您現在追求十七歲的少女其實一點也不唐突,而且十分恰當。」

「那麼我就放心了。」他佯裝大石落地樣。

她露出無人能及的迷人笑靨問道:「對了,您不怕您的心事會被我不小心傳出去?秘書課的輩短流長和小廣播電臺可是很多的哦。」

「糟糕,我怎麼忘了這一點?」奕西故意做出一臉的懊惱。

「我會替您保守秘密的,可是人有失手,馬也有亂蹄,若意外讓小秘書們知道這個消息,便請恕不要怪罪吧。」欣欣拿起簽好的檔,翩然轉動門把。

「當然。」奕西微笑應承。

他要追求楚行優,這件事他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家裏的人,而最快的管道就是先在公司裏散播風聲嘍,如此一來,離人盡皆知的目標就不遠了。

他知道欣欣懂他的意思,這也是他們都那麼喜歡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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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3 00:10:30
第三章

十月陽明山的清晨微有寒意,但不是極冷冽的冷,這種冷是舒適的,甚至會讓人感覺涼爽。

奕西穿著簡單的米白色運動服走進車庫,老紀笑眯眯地與管理花園的老方在掃除落葉,老人家早起,現在還不到五點他們就已經起來好一會了,旁邊的茶具還有熱茶冒著煙。

「二少爺,早呀。」老紀、老方異口同聲的打招呼,他們喜歡這位脾氣溫和的二少爺,他總是很體恤他們下人。

「天氣變了,兩位老人家應該多穿件衣服。」奕西貼心的交代他們,多年了,他早已把這些家僕當家人。

老方感動地道:「不怕、不怕,臺灣再冷也沒有大陸冷,二少爺不必為我們擔心,倒是您,這麼早去哪里哇?」

「慢跑。」奕西俊朗地笑了笑,鑰匙插進車孔內,打開車門熱車。

老紀聞言猛點頭,他—個勁兒的稱讚道:「慢跑好,慢跑對身體好,是應該多多跑才對,對了,您怎麼不把三少爺也給叫起來跑哩?他成天睡不行哪,年輕人成天睡對身體不好哇,您要轉告他。」

奕西忍住笑意,「好的,我會轉告他。」

這個奕南,他的懶是遠近馳名的,尤其在下人口中簡直有口皆碑,大家都知道,早餐不必準備他那一份,因他不過中午不會起來,而晚餐也不必準備他那一份,通常晚餐時間他都在花叢流連著,沒什麼家庭觀念。

熱車完畢,奕西熟練的倒車,開啟電動鐵柵門,炫目的蓮花跑車筆直地駛出屠氏宅郟

以地形上來看,屠、楚兩家相距不遠,而他的情報站,也就是IBF給他一個訊息——每天早上五點,楚行優都會獨自在半山腰慢跑。

楚行優每日的慢路歷時一個小時;接著回家沖澡、用餐,而後驅車前往皇家中學。

她每天的生活規律得教人鑽不進一點縫隙,沒有人可以介入她的生活和加入她,當然,她一天的行程裏絕對沒有任何娛樂項目,他有趣地猜臆,她窩在家裏的時候大概都透過網路與她的手下研究黑幫事務吧。

她對黑幫究竟有什麼貢獻?她究竟有多少實力?這實在很值得玩味。

—想到她這麼特別,他就更想與她正面交鋒,忙碌的工作使他許久沒談戀愛,戀愛有助身心的發展,只要看看他大哥現在天天春風滿面的樣子,他就絕對同意這句話。

他將車子往楚宅的方向開,接著,沒有意外的,他看到了那位身材修長的少女獨自在慢跑,她穿著黑色運動服和黑色球鞋,長髮紮成馬尾,跑步的姿勢很放鬆,全然的職業水準。

奕西將車隨意停在路邊,加快步伐跟上他的絕對目標。

行優驀地發現幾年來獨自的慢跑第一回有人加入,還加人得那麼理所當然,究竟是哪個傲慢的狂徒?她本能的瞥了旁邊的來人一眼。

是他?那個屠家人。

「有什麼事嗎?」她發問,照跑如一,一點喘息、停頓也沒有,多年的跑步訓練使她肺活量好得很,就算要她邊跑邊唱歌也不是問題。

「跑步呀。」奕西對她微微一笑,想要被一個人注意,首先,必須浸入那個人的生活,就算是讓那個人討厭也行,好說、歹說總也是成功的第一步。

「我知道,但是你妨礙到我了。」她不是霸道.也不是說這條陽金公路是她家開的,只是向來習慣獨自晨跑的她,身旁多了個人難免不自在。

奕西溫文歉然地一笑,「那麼我感到很抱歉。」

嘿,抱歉歸抱歉,他可是一點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行優眯了眯眼,肅然抿緊唇線,她知道這種人叫什麼,叫無賴,僅次於流氓的一種生物。

她知道自己不必搭理他,這就是俗稱的登徒子。

她自認沒有什麼吸引男性的本錢,也沒有什麼應付男人的能力,甚至,更多時候她以為自己會是個同性戀者,畢竟崇拜追隨她的學姐、學妹那麼多,她不顛倒錯亂自己的性別也難。

可是今天怎麼會吸引了一名還頗為俊美的男人跟蹤她?她實在弄不借,難道她遺傳了母親的風騷?或者是這個男人有眼無珠?

不,她未免太貶低自身了,她楚行優獨樹一幟,是有吸引異性的魅力。

奕西保持沉默地伴著她跑,他自認體力正處於他這生的巔峰期,二十七歲,還不到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不過他的體能一向很好,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曾一口氣做超過五百個伏地挺身,所以雖然久未跑步,這點里程倒是難不倒他的。

別誤會,他一點都沒有看扁女人的意思,相反的,他相當尊重女性,可是男人與女人在天生的體力上,確有其強弱之分,他相信全程與她跑完一點都不是難事。

清晨六點整.兩人步伐一致,到達終點。

奕西環顧四周,橙黃色的淡陽初霹紅葉枝頭,蓬勃的朝氣在空氣中渲染開來,遠山近林,烏語啁啁,清新秀麗,他從來不知道陽明山上還有這麼幽雅的地方可以用早餐,想來是為了這些晨跑的有錢人,所以在這郊嶺才會開設了幾家如此典雅的咖啡廳。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為了我今天的唐突,我請你吃早餐。」

奕西不由分說的握住行優的手腕往露天咖啡座裏帶。

行優以為憑她多年的修為,自己絕不可能被他拉動,所以就任由他欺上她的手,可是在下一秒,她立即發現自己錯了,他居然牽得動她!

奕西笑盈盈地道:「別那麼驚訝,我知道你自小習武,可是我對劍道頗有興趣,做的功課也不少。」

他是屠家四兄弟裏對「武」下過最多工夫的,奕南也對這個字下過頗多工夫和經費,不過奕南是跳舞的舞。

自小他就非常喜歡中國武術的變化,正式習武則是到美國麻省理工就讀之後的事,他在當地認識了一位元移民的武宗大師,天天興致勃勃的跟著人家習武,因此幾年下來,倒也能他練就了一身好功夫,雖不敢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要以一敵十,制伏幾個暴徒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確實很驚訝。」她不言諱自己的詫異。

這只能證明她真的不是傅師父門下最出色的弟子,看來她日後得多下點工夫了,否則連這等文弱的白淨書生也拉得動她,她多年苦學豈不白費工夫?

可是,說他白淨,實則不然,他的皮膚是一種很健康的顏色,像是長期待在海灘暴曬似的.而他短袖運動衫下的雙臂肌肉則很發達,身高至少有—八零,只是他的面孔太俊美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像會說話,因此才會給人白淨的錯覺印象。

「綜合早餐好嗎?」奕西柔和的詢問她的喜好。

在詫異問,行優不知不覺的已經在露天咖啡座落坐,侍者送來Menu和開水。

遠處來接她的司機見狀,驚駭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小主人這等自在的和一個男人一道吃早餐,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我要一份蔬菜沙拉、一顆水煮蛋和一懷黑咖啡。」將Menu看過一遍,行優點了自己要的餐點。

吃得精簡和跑步都是為了保持頭腦清醒,她不喜歡飽腹後懶洋洋的感覺。

奕西在心底微笑了下,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會說「隨便」的女孩,她不是特立獨行,只是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一份美式早餐。」奕西將Menu交還給侍者。

露天咖啡座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幾對老人家,老人家看起來很優閑,一邊愜意的吃早餐,一邊閑語家常,都已年過半百的他們,自有一套生活哲學。

奕西對行優微微一笑,「如果我們老了,希望也能像他們一樣。」

「你言之過早。」她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話出驚人沒什麼反應。

在這個世界上,要讓她驚訝已經很困難了,她少年老成,見過太多風浪,對感情的體會又疏淺得很,因此她認為世上沒有什麼可以令她牽 掛,也沒有什麼可以牽絆她。

「會有那一天的。」他可以想像她若穿上白紗會有多彆扭,可是他很期待看她披白紗的樣子。

行優吸了口開水,直言道:「我知道會有那一天,人都會老,可是我不會跟你坐在一起老。」

他微笑,不以為意,「行優,你很會打擊我誠懇的心。」

她挑挑眉宇,對那兩個字很感冒,「吃早餐我不介意,不過,容我提醒你,我跟你還沒熟悉到互稱對方名字的境界。」

他加深了笑意,「是嗎?如果不能平衡的話,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此一來感覺是不是好多了呢?我叫屠奕西。」

「你的銷售手段很高明,想必你在商場上一定無往不利。」她下了研判,對他的欣賞加了一分。

如果她的智囊團裏有他這種人才,那麼她可能不必像現在這麼繁忙,歐陽雖然優秀,可是膽識方面還是不足以登大雅之堂,往往她看歐陽一眼,歐陽就嚇得魂飛魄散,有時候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可怕了,竟令歐陽如此膽怯。

因此,為延攬人才,她幾乎要衝口而出問他有沒有興趣加人她的麾下。

轉念之間她又失笑,她不是只井底之蛙,自然知道屠氏集團名聲響亮,他說他是屠奕西,而據她所知,屠奕西是屠氏的第二把交椅,智慧一等,也是屠氏的鎮山之寶,這種精英家寶豈會隨便投效他人?別妄想了,楚行優。

奕西眯了眯眼,順手把玩起面前的水杯,她瞳眸中一閃而過的欣賞被他遭到了,她在想什麼?他很好奇。

他笑了笑道:「對於自我銷售這件事,我是因人而異,並不是每個人都讓我有銷售自己的想望,我這番真心話,但願你不會誤解我是在嘴巴上占你便宜的登徒子。」

「我很榮幸。」她扯扯嘴角,微微露出淡淡笑容,語氣裏倒是真的沒有半絲揶揄嘲諷之情。

她不關心名流的感情生活,但關心財經消息,偶爾便會看到他又推拒哪位名苑佳麗于門外的韻史、所以他是良禽擇木而棲,並不隨便沾染野花,這點他並沒有說謊。

只是他以為她是他的良木嗎?

錯,其實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對感情一竅不通,一個連親情也淡泊的人,又怎麼值得如何對愛下手呢?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交往看看?」他不是探花大盜,不過也懂得打蛇隨棍上的道理。

「我不是很有空。」纏綿俳惻的愛情往往要耗去許多時間精力,而平淡無奇的愛情又不談也罷。

他笑了,「誰告訴你談情說愛要花很多時間?」

她對愛的認識果然很膚淺,也難怪,從小就被家僕帶大的人是這樣的,而他自己雖然也是芳嬸帶大的,不過他不同,他還有眾多兄弟和中中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妹在旁作亂,他的人生要灰暗也難。

「不花時間要怎麼相知相許?」行擾吸了口黑咖啡,揚揚眉,覺得它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喝。

他笑得包容,終於發現她也是個凡人了,與他想的一樣,她世故,但內心可愛無比,再怎麼說,她畢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女,或許她見識過許多黑幫內幕,但對於感情,她還一知半解。

無妨,他會助她徹底瞭解。

「有很多不花時間的旁門左道,慢慢的我再告訴你。」奕西笑著回答她,伴著涼風啜菁濃醇咖啡,感覺這個早晨特別叫人神清氣爽,是快要戀愛的緣故吧。



與奕西的餐敘耽誤了時間,行優入學以來第一次沒有準時七點踏進校門,糾察隊長對這種異象欲言又止,生怕說錯話得罪了會長就不得了了。

「會長,早、早呀……」糾察隊長小心翼翼的跟在行優旁邊,一邊偷覷她的臉色,一邊想像讓會長沒準時進校門的是什麼天大的事,太想知道了,真是好奇死了。

「早。」行優逕自往學生會的方向走,從二樓、三樓、四樓對她投下來的愛慕眼光早已見慣不怪,那些想與她揉合成一體的眼光包括學姊、學妹的,也包括學長、學弟的,甚至還有些老師的,每到學校,她就覺得自己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啊,哈哈,會長,你的人緣真是太好了,大家知道你這時候會來,瞧瞧!都在走廊上等著目睹你的風采哪,多熱烈。」糾察隊長說著客套話,心想若能知道會長被何事耽擱,這一定是條很值錢的新聞。

行優淡淡地開口道:「沒事的話不必陪我,我自己去學生會就行了。」

「這樣啊,那……好、好吧。」糾察隊長僵了根軟釘子,只好摸摸鼻子,識趣地打道回府,沒消息可打聽了,原想兼職做做輾馬仔的,想來被精睿的會長給識破了。

穿過尤加利樹的夾道,學生會在教師辦公大樓的一樓,行優推門而人,幾十個原本彎身趴在她辦公桌上的女生倏地從桌上彈跳開來,分別筆直站好,個個都一副心虛的樣子。

「會長,你來啦。」她們用嬌甜的聲音撒嬌,當然是理虧的人才需要用到這麼妖媚的聲音。

「又在找什麼蛛絲馬跡?」行優將書包擱下,她不知道她們為什麼對她那麼樂此不疲,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趁她還沒到學生會之前來翻查她的桌面,看看她昨天有沒有留下什麼可供她們膜拜的「遺物」。

諸如用過的面紙,或一根頭髮……都是她們搜集的目標。

「沒……沒找到啦。」女生代表A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

行優淡漠著一張臉,嚴肅的說:「既然沒有就回去教室,早自習要開始了。」

「是!」會長沒有責備她們,獲得赦免,她們松了口氣,全一溜煙的跑掉了,決定明天再來。對此瘋狂現象,她已經懶得去阻止,她是有點中性調調沒錯,可是她不是男性呀,她覺得她們都有點本末倒置,皇家中學不是女校,校內男生與女生的比例是一士半,她們想談戀愛,真的不必找她,而且,就算找她談戀愛也真的不會有結果。

中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推門進入學生會,正好看到她的偶像蹙眉凝神的模樣。

哦,她的羅密歐在煩惱什麼嗎?有沒有什麼是她可以為羅密歐效勞解決的?

「行優學姐!」中中蹦蹦跳跳的來到行優的桌旁,她提著紙袋,一臉的快樂。

「什麼事?」行擾著了她一眼,這位不速之客什麼時候進來的?

中中笑眯眯地把紙袋呈到偶像面前,「嘗。我準備了早餐,想跟你一起分享。」

「又是早餐?」行優微挑眉,他們兄妹倆是怎麼回事,都有請人吃早餐的雅癖。」

「是呀,很好吃的,我家芳姊做的,有洋芋沙拉、三明治,還有烤餅乾……」中中愉快的把食物一樣一樣的從紙袋裏拿出來獻寶。

搶過食物袋,行擾輕描淡寫的這:「你自己吃吧,早餐我已經和屠奕西吃過了。」

「屠奕西?」中中眨眨眼睛,這名字好熟喲,不知道在哪里聽過……

屠奕西……

咦,她家也有個屠奕西耶,就是她二哥呀。

「我家那個屠奕西嗎?」中中疑惑地問。

「當然。」行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名字不算普通,重複率應該沒那麼高。

「行優學姊,你……」中中吞了口口水,艱難地問道:「你和我二哥一起吃早餐?」她的音調忽高忽低,充滿了難以置信。

「嗯。」行優拿出學校的公文,輕描淡寫的帶過。

得到當事人親口證實,中中抓狂了。

「怎麼會?」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難怪了,難怪今天在早餐桌上沒見到二哥,她還以為他又飛到哪一國去開會了,原來他鬼鬼祟祟的跑去和她的羅密歐幽會!太過分了,太小人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她好歹是他的親妹妹呀!

「早知道就不叫他們去看公演了,真是引狼入室,二哥也真是的,平常對我那麼好,掛羊頭賣狗肉,趁我不注意就掘我牆角,以後我可要好好提防他,以免他耍詐,學大哥一樣把我的偶像娶回家……」中中十分懊惱,她自怨自艾,不停的自言自語在抱怨。

「沒別的事了吧?」她這是逐客令,有只小麻雀在旁邊吱吱喳喳還真擾人。

「沒事了。」中中厥著唇,委屈地收拾起桌面的食物進袋。

直到離開學生會她還是想不通,究竟二哥和行優學姊是怎麼勾搭上的呢?就像她直到現在還弄不明白,大哥當時到底是怎麼認識顏姊姊的,這太神奇了。



青年企業家協會

身為此會的會長,奕西每有活動,總是義不容辭的參加,他是協會裏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也是協會裏最耀眼的焦點,每有他存在的場合,女人總是會肆無忌憚的爭奪他的注意力,社交淑女想嫁入屠家的也不在少數。

今晚的奕西顯得分外攸游自在,他在等待一位淑女的蒞臨,那位不情願的淑女想必已經在來赴會的途中了,拘謹的生活過久也會膩,他會教她放鬆的。

「奕西,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方登企業的黃總經理笑盈盈的來到奕西面前,他手挽著—名如花少女,少女明豔動人、身材窈窕。

「原來是黃世伯。」奕西客套的寒喧,今天是協會舉辦的「為受虐兒募款」活動,所以有來自各界的名流大亨,他們的目的當然不是做善事,政商的應酬才是主線。

黃總經理笑盈盈地道:「奕西,讓我來介紹,這是小女安琦,你們兩年前見過,還記得嗎?不久前安琦才當選美國州際大學的薔薇小姐哪,當時,好多電視媒體都去採訪她哩。」

奕西微微一笑,「安琦小姐容貌出色,我當然記得。」但是這種容貌出色的女孩滿街都是,他記得,不過不會記牢就是。

黃安琦落落大方的看著奕西。她喜歡這個男人,爹地說這個男人在商界很有影響力,如果她能抓牢他,想必爹地會很開心。

「奕西大哥,聽說你也是在美國念書的,你覺得國外的教育制度好嗎?」安琦刻意讓自己的語鋒成熟,她覺得自己這番問話真是有深度極了。

奕西期待的眸光張望著入口處,他微笑、有禮,但極為心不在焉地道:「國外的教育當然有其可取之處,綜合來說,開放式教育是比較好的,不過國內也不差……嗯,抱歉,兩位,我先失陪了。」

他丟下錯愕的黃總經理父女倆,轉而大踏步迎向門口,他的黑天使來了。

行優身著一件簡單的黑色線衫、酒紅色針織及膝裙,及肩長髮烏黑柔順,大眼睛分外明亮。

「行優。」他不在乎旁人臆側的眼光走到她身邊,接著,自作主張的執起她的手,彎身紳士地親吻她的手背。

她皺了皺眉,這麼唐突,誰允許他的?

「你真有辦法,透過我舅舅請我來。」行優不著痕跡的伸回自己的手,他的唇怎麼那麼軟,像春風拂過她手背似的,談不上舒服,但不難過就是。

「過獎了。」他全然接受她的讚美……好吧,他知道那不是讚美,可是他把它當讚美就行了。

她舅舅是她在臺灣的監護人,不巧與屠氏有合作關係,他就小小地運用了一下手段嘍,否則怎麼能將她從那煩悶的宅邸解放出來?每天在黑幫中廝殺也不是辦法,他父母就是死于黑幫,他不要她得到那種宿命。

「不知道你把我弄到這裏來有什麼指教?」她與他一樣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是這裏與她格格不入,她當其要在這裏消磨一整晚嗎?

當舅舅很禮貌的打電話「請」她來出席這個酒會時,她便察覺有異,舅舅雖是她在臺灣的監護人,但知道她的個性,所以甚少來打擾她,會這麼唐突進的,一定有詐。

果然,她讓歐陽查出酒會是以屠奕西的名字主辦,他這個青年企業家協會的會長一定會到。

他為什麼非邀她到酒會不可?難道他真的想介入她的生活?

「邀你跳舞,別無所求。」

他爾雅地牽起行優的手到舞池,幾對名流夫婦已經在共舞了,今天他的鐵灰色西裝與她的酒紅短裙正好相配,他們出色且成功的招攬了旁人的眼。

奕西的手臂環住她的腰,下巴親昵且剛好的靠在她的發頂,他動作自然熟練,令任何人都相信他們不是第一次共舞。

「我在今天以前不出名,我想,今晚過後,我會很出名。」她已經可以預料這副撩人的共舞圖明天一定會上報,屠奕西的花邊新聞不少,記者們不抓緊這個機會才怪。

他一點也不計較她語氣中的不滿,「行優,出名的感覺其實不錯,你該嘗試看看的。」

「很謝謝你。」她言不由衷地回答他。

「放輕鬆點,你的肢體太值硬了,這樣是無法完美的轉圈的。」他輕輕的撥了撥她的髮鬢,發現她的耳型很美,適中、飽滿,呈現一個很漂亮的弧型。

「忘了告訴你,我根本不會跳舞。」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的耳鬢不是隨便給人摸的,而他卻如此隨便。

「我早已猜到。」奕西歎早聲,憐惜道「知道屠奕中這名十六歲少女是怎麼度過她的暑假的嗎?夜夜笙歌到天明。」

「你在同情我?」行優有絲啼笑皆非的感覺。她的生活一向很愜意,一切的模式都是她要的,她何須要人來同情?

「被你識破了。」他愉快的回答。

他擁著她,發現她的身體很柔軟,完全是少女嬌軀,沒他想像中的僵硬,他還膚淺的以為習武十幾年的少女會有副堅硬如石的軀體,他錯了。

她的發絲很柔軟,似乎從不曾燙染過,一根根,整整齊齊的,而她的洗髮精也很香,是一種綠草的香味。

她錯誤的舞步令他覺得有趣,她頻頻出錯,但他卻覺得愉快極了。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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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3 00:10:55
第四章

校內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學生會裏,一杯熱茶伴左,行優專心地處理屬於她這個會長的公文,她喜歡在安靜不被打擾的環境下完成她想做的事,她認為這是事半功倍的基本條件。

整理完所有的公文,她看看表、才六點半,與她預料中完成的時間分秒不差,她向來是個計畫精密的人,不在她計畫之中的事也不可能會貿然切入她的生活,她喜歡一切井井有條。

想到這裏,她皺了皺眉,昨晚的酒會是個意外。

昨晚的酒會顯然不在她井井有條的範圍之內,她與屠奕西跳了舞,他還「建議」她喝點雞尾酒,不,那不是建議,那是蠱惑,因為她覺得自己是莫名其妙的喝了那五杯雞尾酒的。

她第一次碰觸到酒精類的東西,沒想到是從一個男人的手裏,荒謬的是,她與那個男人相識不到一個禮拜,他卻有辦法出其不意的在她身邊出現,弄得他們好像已經很熟似的。

昨晚的她很罪惡,而屠奕西是個高明的男人,他不著痕跡的用雞尾酒喂暈她,然後驅走她的司機,堂而皇之的送她回家。

幸好她沒有上演那種一早醒來就躺在他臂彎中的攔截碼,而她直覺地認為屠奕西也不是個會趁人之危的傢伙,他只是比較……比較固執吧,他像不屈不撓的戰神,執意要改變她的生活,但他的方法卻不叫人討厭,他是循序漸進的,讓一切像是巧合,不過她知道那全是經過他精心的安排。她說過,他是個高明的傢伙。

是好玩,還是挑戰,讓他執意挑上她?他身邊應該有更多適合他的人選,為何單單找她做對手?是她的生活枯燥得讓他受不了,非要他來解救她不可嗎?

屠奕西不會懂的,她目前的生活對她來說是如魚得水,優遊自在得很,她一點也不需要他的「好意」。

收拾好桌面,行優拿起書包走出學生會,並拿出鑰匙上鎖,楚媽一定在等她用晚飯,如果她晚回去,楚媽是情願餓著肚子也不肯先吃的。

倏然間,比風還要快,一隻手臂從她身後橫過來壓住她手腕,溫熱的體溫一下子就傳給了她。

「什麼人?」她直覺就要擒拿。

同時間,她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愉快的笑聲,她要擒拿的那只手也被按住了。

「別緊張,是我,不是歹徒,出手別那麼快。」奕西笑著鬆開手,她的手與他昨夜的記億一樣柔軟,他很回味與她共舞的時光。

行優轉過身去,迎上這位不速之客的一雙笑眼,「你怎麼進來的?」

雖然學生部已經放學了,但皇家中學有二十四小時的保全警衛,屠奕西不可能進得了校門。

奕西笑道:「我拿出自己的名片,告訴那位盡責的警衛,我有一位頑劣不堪的妹妹就讀貴校,最近闖了禍,我要與貴校的學生會長商量、商量。」

行優挑挑眉,「所以他就放你進來了?」

這個警衛也未免太隨便了,名片可以證明身分嗎?如果來人是個專偷名片的賊怎麼辦?只憑一張名片就相信人家,太大意了。

「看來熱心腸的警衛似乎要遭殃了。」他眼中漲滿同情,不過嘴角卻是微彎的,怎麼看都像在幸災樂禍。

「我會撤換他。」確保校內的安全也是她的責任之一。

「我同情他。」奕西一臉的惋借與不忍,「或許,屠氏會需要增加一名警衛。」

「你的意思是……」她瞥了他一眼。

奕西笑了笑,「這樣吧,為了彌補他,你開除他時請轉告他到屠氏人事處報到就行了,他會獲得一份屠氏大樓守衛組長的職位,以及月薪四萬五仟元的待遇,當然每年還有六到十個月不等的年終獎金。」

她眯起眼睛,「你很慷慨。」

他如此做法,無異是讓她的會長身分一點威嚴都沒有,如果消息傳出去,恐怕所有的警衛都會爭先恐後的來請她開除他們了。

「我同意你的說法。」他不由分說的挽起她的手,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雖然慷慨,但不知道是不是一位好老闆,為了瞭解這位可憐熱心警衛未來的工作環境,你有必要先去察看屠氏大樓,我們走吧。」

「我又不是人力資源公司的媒介,為什麼要去關心警衛未來的工作環境……」

行優話未落,下一秒,她已被他帶離校園。



屠氏大樓在華燈初上的臺北市顯得分外耀眼,行優步下奕西的蓮花跑車,他溫文儒雅,舉止是渾然天成的紳士派頭,可是他卻棄賓士與司機,選擇了這種名貴但不切實際的跑車,可見是個悶騷型的男人。

「這裏就是好心警衛未來要工作的地方,你看環境如何,還及格嗎?」

他帶領她進人屠氏大樓,風度翩翩的為她介紹,而當然知道她壓根子不會在乎什麼熱心警衛未來要工作的環境。

「我的司機沒有在校門口等我,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問了她要知道的問題。

奕西毫無愧意地微笑道:「我在校門口見到他,請他先回家休息,接送你的工作由我來服務就行了。」

「他聽你的話?」她不能理解怎麼她的生活接二連三的出現了這些叛徒——她舅舅、警衛、司機?

「當然,他知道我。」奕西唇邊掛著一個微笑,伸手按電梯,「他看過我和你一起吃早餐,又送過你來酒會與我共舞,他很開心他的小女主人終於談戀愛了。」

行優揚起眉梢,「所以他毫無異議的把接我的工作交給你?,」

談戀愛……這三個字好陌生,也不可能打動她,她母親是情婦命,她要自己絕不輕易愛上男人,當然,談這些風花雪月還太早,她才十七歲。

他看了她一眼,帶她走進電梯,「行優,難道你連司機也要開除?」

「我沒那麼獨裁。」她吸了口氣,電梯裏就只有他們兩人,「起碼我知道你對我的禮遇是種恭維,可是,我不可能跟你談戀愛。」

電梯以極為迅速的速度往上升,當液晶顯示樓層在九十九時,電梯門當地一聲開啟。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片灰白色基調的寬敞空間,給人一種高科技的感覺,這就是傳說中屠氏王國的禁地,財經雜誌寫過,除了屠氏的高層,一般職員是進不來的。

「走,到我辦公室坐坐。」奕西又牽起她的手往前走,整層樓面安靜無聲,欣欣與嘉伶都下班了,他大哥和顏樂重約會去了,他算准沒有程咬金會來叨擾他們。

奕西用磁片進入他的辦公室,行擾眼睛一亮。儘管見過世面,她還是要由衷的說,在這裏工作簡直是種享受。

一片燈火通明的室內,一整面玻璃帷幕外是漆黑的天際與滿天繁星,俯瞰是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室內白色的建材更映襯出窗外的耀眼燦爛。

「這雷根美。」她走到玻璃窗旁,覺得大都會就像踩在她腳底下。

「任何時候你都可以來。」他走到她身後,輕輕的摟住她的腰。

「你……」她渾身一僵,想轉身擺脫,卻反而被他帶進懷中,他們貼著玻璃窗站著,就像在半空中相擁。

「別緊張,順應你的心。」他的食指輕點她唇際,嘴角勾勒出宜人的笑容。

行憂抬眼看他,力圖鎮定,「屠奕西,我該走了。」

他微笑,輕輕的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奕西低首抵著她前額,看見她的長睫毛眨動著,漆黑的眼眸有一絲錯亂,她的呼吸微微的不規則,而雙手當然更不會去環抱他的腰。

他輕吻了她額際一下,接著,他的吻來到鼻尖,溫熱的唇拂到她的唇線,立即的,她偏頭躲掉了。

「我不會接吻!」事情發生得太猛快,她倏然想推開他,可惜他站得極穩,她一點都推不動。

他微一失笑,「你吻過我妹妹。」

「那不算。」她立刻撇清,吻男人跟吻女人怎麼會相同呵?

「別緊張,也別忙著否認,我們接吻,這一點也不可怕,就像你吻中中一樣,我們試試看……」

在蠱惑的氣氛下,他的舌擅自探進了她口中,他的舌頭探索著她,令她脈搏狂跳,她看著他,整個肩膀和頸背都因他的親昵而緊繃著。

「閉上眼睛,沒有人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接吻的。」星光朦朧,他的手掌輕柔地由上而下拂過她的面頰,催眠她合上眼。

「你一定有魔法。」這是她閉上眼睛之前最後一句話。



中中興奮的提著芳嫂特製的營養便當跳到學生會,一路上她興高采烈的哼著她前偶像的歌曲,嘿嘿,與她的羅密歐共同分享愛的午餐,二哥總不能也跑來學校請羅密歐吃午餐了吧,總算讓她略勝一籌。

「行優學姊!」中中愉快的跳進學生會,當場扼腕地看見行擾正將最後一口三明治送進口中,並且喝完優酪乳。

羅密歐吃完午餐了,怎麼這麼快?現在不過才十二點零五分哪。

「有什麼事嗎?」她將垃圾丟進垃圾桶,接下來是她審閱各社團公文的時間。

中中扁著嘴道:「我……我準備了個便當給你,沒想到你已經吃好了,怎麼會這樣嘛!」

「謝謝,不過我不吃便當,午餐我吃三明治。」行優抱出那疊社團公文,看到中中的到來她有點不自然,因中中讓她想起昨天那個吻。

太危險了,她竟然在學校想著屠奕西,她要克制自己的心才行。

「那我怎麼辦?」中中可憐兮兮地問,大家都知道她帶了便當采請偶像吃,如果她原封不動的把便當帶回教室豈不太沒面子了?

「回去教室吃。」行優下了最簡單的建議。

「可是、可是……」中中張著嘴,可是她不要啦,這樣她多丟人,她才不要讓包美凰她們笑她呢。

「會長。」學生會副會長管永良走了進來,他是皇家中學一年級的學生,也是行優的學弟。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討論。」行擾找出一份公文,是關於皇家中學校慶要訂做什麼顏色的運動服。

「咦,屠同學,你怎麼也在這裏?」管永良稀奇的看了中中一眼,他們是隔壁班同學,彼此有點熟又不會太熟。

中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這個有點娘娘腔的討厭鬼,早不來、晚不來,幹麼挑她會羅密歐的時候來?真不識趣。

管永良一楞,三魂嚇掉七魄,他結結巴巴地道:「抱……抱歉。」

他好歹也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又是管家的小少爺,從來沒人對他這麼凶過,這個屠奕中是第一個,不愧是傳說中的小蠻花。

不敢再開口,怕得罪那朵帶刺玫瑰,管永良轉身走到行優桌前,稍稍整頓被野玫瑰踐踏的心,重新露出一個風采翩翩的笑容,優雅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票送到行優面前。

「會長,禮拜六國際會議中心有一場話劇公演,演出馴悍記,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欣賞?」

中中伸長了脖子偷聽他們講話,原來這個管永良存心不良,當副會長的目的就是想高攀會長,太狡詐了。

她把脖子又伸長一點,想聽聽行優的回答,並在心中默念著,拒絕他、拒絕他,不要跟這種沒骨氣的渾小子出去……

「好,到時候見。」行優淡淡的回答。

中中失望之餘頓時眉開眼笑,哈哈,看來二哥的追求招術也徒勞無功嘛,羅密歐根本一點也沒將他放在心上,她真是太開心了。



週六是老紀生日,屠家可熱鬧了,芳嫂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雖然都是家常菜,但美味遠遠勝過大餐廳,每個人都吃得盡興極了。

「我今天好開心哪。」中中咀嚼著大餐,笑盈盈地拿起酒杯與老紀碰杯,「乾杯,老紀,視你生日快樂!」

「乾杯,小小姐!」老紀已經喝得兩頰紅通通的,還是興高采烈的逢人就乾杯。

「中中妹子,你今天好像特別快樂。」奕南揉揉她的頭髮,把她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

「對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中中愉悅地不停吃菜,把芳嫂逗得龍心大說,不停的端來熱炒菜肴。

奕北冷掃她一眼,「什麼喜事?難道你昨天英文考六十分?」

「小哥!」中中哀怨地皺起眉心,太看扁她了吧,雖然她成績向來很差,可是也沒差到考了及格分數就如此雀躍的地步,小哥真是太欺侮人了。

「奕北,你就別數落中中了,下學期她會知道要上進的。」奕西溫和的開口道。

「哈,親愛的二哥,你對我真好,」她誇張地揚起嬌嫩嗓音,對他拋個媚眼。

奕西微笑道:「我只有你一個妹妹,當然要對你好。」

中中以一副寬宏大量的姿態說:「好吧,看在你對我那麼好的份上,我也不計前嫌透露一個情報讓你知道,知道之後你就不必太感激我啦,反正我只是以德報德而已。」

奕西啜了口葡萄酒,這才不疾不餘地問:「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呢?」

「也沒什麼啦。」中中聳聳肩,一派沒什麼大不了的輕鬆樣,「我們會長今天晚上和副會長去國際會議中心欣賞話劇演出。哦,對了,我們副會長管水良是個男的,他的家世背景很好,是個有錢的小少爺,人長得也不賴,就這樣而已。」

「中中,你告訴奕西這個幹麼?」奕東皺了皺眉頭,大家的苗頭也同時對準奕西。

中中很壞心地道:「也沒什麼呀,二哥在追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哦,你們不知道嗎?那我真是失言了。」

事到如今,大家都同時很清楚的知道同一件事——中中是故意的,這小妮子是故意把消息洩露出來給大家知道的。

「真的嗎?」少爺,你有女朋友啦?」芳嫂眼睛一亮,欣喜若狂地問。

她年年盼,就盼他們四個兄弟快點結婚,去年大少爺認識了顏樂童,她以為大少爺有希望結婚了,誰知道對方是個未成年少女,根本還不能結婚,害她一直失望到如今,現在可好了,二少爺也交女朋友了,真是祖上保佑,她可以對死去的小姐和姑爺交代了。

「奕西,似在追中中學校的學生會長?」奕東端出兄長的架子加入追問的行列,他不贊同地道:「學生會長,那她的年齡不是很小嗎?」

倏然間,所有集中在奕西身上的眼光迅速的移到奕東身上,而且還多加了一些輕視。

「大哥,別忘了你自己的女朋友也沒幾歲。」奕北仗義宣言地開口了。

「喔——哈哈,你們誤會了,我沒說奕西不對,我……」奕東誇張的喊,「我是在鼓勵他!」

不會吧,奕西真去追個高中少女?難道他們屠家的風水註定男孩子都要娶個「小老婆」?

「謝謝你,大哥,」奕西照單全收。

「你放心好了,老弟,你一定追得到的。」奕東騎虎難下、只好繼續演他的開明戲道:「你們說,有什麼人會比樂童難追呢?往昔的歌壇小天后都讓我追到了,奕西追個高中生也不是難事嘛。」

「那可不一定。」中中哼了一聲,「我這個學姊是人中之人、鳳中之鳳,普通人是追不到她的,她難追的程度可能比大哥追顏姊姊還難哩。」

奕北冷然地道「中中,第一、你二哥不是普通人,他要追求什麼女孩子都綽綽有餘,不必你操心,第二、不許你對兄長冷嘲熱諷的。」

被他一念,中中立即乖乖地閉上嘴。

「好嘛。」她好委屈地回答,她最怕小哥了,她這個驕女總是在小哥手下吃癟,所謂一物克一物就是這個道理吧。

從頭到尾表現優良風度的奕西擱下餐巾紙站了起來,他欠欠身,彬彬有禮地道:「各位,你們慢用,我先出去了。」

行優和異性同學去欣賞話劇,他當然不會置之不理,追求女孩子最忌諱欲擒故縱的招術,也最忌諱故意表現優點都不在乎,也不關心她的樣子。

「都還沒吃完呢,你去那裏呀?二少爺。」老紀這個老燾星傻不楞登的問。

中中哼了哼,「追愛啦,老紀,你不懂的!」

安靜的國際會議廳裏,臺上的表演正熱絡,觀眾隨著劇情的高chao迭起被逗得笑聲不斷,這出莎士比亞原著改編的名劇曆久彌新,令人百看不厭。

管永良愛慕的看了他身邊的行優一眼,他一直暗戀這位美麗不可方物又不自覺的學姊,這種女孩最耀眼了,所以他才想盡辦法,動用各種關係進到學生會當副會長,為的就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將他貪戀的佳人追到。

可是他當副會長都三個月了,似乎一點成效都沒有,她眼裏根本沒有他,會找他除非是公事需要,否則他們兩個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為什麼她那麼神秘?他一點都無法得知她的家庭背景,只知道她的家庭環境極為富裕,住在陽明山上的大別墅,每天名車接送,除此之外他便一無所知了。

他知道要追求她,就要先瞭解她,所謂的射人先射馬嘛,可是她這個人永遠沉默是金,極少與別人交談,什麼都難不倒她,也就沒什麼要請教別人的,想要與她談話簡直難上登天。

那天他邀她一同看話劇只不過是碰碰運氣而已,因為他知道有不計其數的人邀約過她,但都慘遭滑鐵盧,他沒想到自已那麼好運,她居然會答應!

可今天他欣喜若狂的去接她,她首先就給了他一個釘子碰,表示她有司機,叫他先去會場,她隨後會合。

他沒轍,只好聽她的,沒想到到了會場,更是與他保持距離,雖然沒到正襟危坐的境界,不過他的手肘始終碰不到她的,而他的臉頰再怎麼偏、再怎麼企圖歪斜去貼她的頰面都徒勞無功。

「會長,說實話,我真的很高興你今天跟我一道出來欣賞話劇。」管永良在心裏排練了N百次,終於鼓起勇氣娓娓地開口了。

行優正看得興起,卻被他鬼魅般飄來的聲音突兀的訂斷,她眼也不瞥,只淡淡地道:「不客氣。

她的回答恍似為管永良打了劑強心針,儘管這種回答不痛不癢,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深情望著她,更大膽地說:「你知道嗎?會長,我一直很仰慕你!」

他終於有機會一訴衷曲了,他等這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他在心中摩拳擦掌,準備狠狠的把他對佳人的傾慕之愛一次說個夠!

「是嗎?」行優揚起嘴角,但是她的眸光仍停留在舞臺上,顯然一點也沒聽進去他在講些什麼。

「哦,會長……」一股椎心之痛迅速的自管永良心中升起,他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單戀之苦了?他不要她那麼的可望不可及,大家都是有為的年輕人,就讓他們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吧!

他驀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得逞之後,他狂亂的顫抖著。

行優冷淡、緩緩的轉頭看著他,她眉心皺了皺,以極平淡的語氣道:「放開我的手。」

「會長……行優學姊……我……我喜歡你……」管永良猶自興奮的顫抖著,他太開心了,這輩子沒那麼開心過,原來愛人的感覺真好!

「那是你的事。」行優冷漠的收回自己的手,儘管校內的學姊、學妹、學長、學弟再怎麼追逐她,也從來沒對她做過這等逾越的事,管永良平時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原來色膽包天。

「行優學姊……」管永良慌了,她一點都不感動嗎?看她的樣子好像很不悅。他都已經告訴她,他喜歡她了,她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反而把手給抽走了呢?他該怎麼辦才好?

「管永良,我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她漠然地說。

「哦!」管永良撫著胸口,感到一陣受創,他雙眼淒迷地望著她,希望她別那麼殘忍,但顯然她不接受他的愛意,她的表情擺明瞭對他的鄙視。

事到如今,他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思?他不如走了吧,不如走了吧,不要阻止他了……

管永良起身,帶著一顆受創至深的心,悲切地掩面奔走了。

當然,他也沒得到他預想中的阻止,行優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耳根得到安靜,她重新拾回欣賞表演的樂趣,她不得不承認,她很後悔答應管永良的邀約。

為什麼她會答應管永良的邀約?她捫心自問,有一半是因為她不要一直回想居奕西吻她的景況,她要證明除了他之外,她也可以忍受與別的男孩子出去。

可是很顯然的,她得推翻她自己違項「以為」了,她根本無法忍受管永良,無法忍受別的男孩子,相較之下,屠奕西總可以給她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是管永良無法做到的。

難道屠奕西在她心底發了酵?還是因為那一吻,所以她開始正視起加入她生活的這位不速不客……

「在想什麼?」奕西大大方方的在管永良的位子坐下,适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目睹那一幕的他,從剛才一直微笑到現在。

「你?」她意外她思想中的人跑到現實來了,他會讀心術嗎?她才在想他就出現。

奕西笑盆盈地,他毫無顧忌的牽起她的手放在掌中,笑道:「原來我這麼榮幸,可以一親芳澤而沒有碰釘子,我看見剛才那位可憐的小男士了,他很值得同情。」行優撇撇唇,「講完了嗎?」

他看見她將管永良趕走了?那麼,他現在心裏一定很得意嘍?

他的微笑擴大,「講完了。」

「那麼看表演。」她將眸光重新定回舞臺上,表演正熱絡,這是全劇最好看的段。

「好。」他毫無異議。

於是,他們沒再交談,專心看話劇表演,一直到散場,他都握著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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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中辛勤地在書房裏畫大海 報,她別的才藝沒有,對繪畫倒是特別有天分,從小到大,她博得大人們的稱讚也只有這項才能而已,至於搗蛋的才能那就別提了,讓大家都忘了吧。

最近二哥和她的羅密歐走得太近了,她非得個辦法阻止他們不可,她要重新贏回羅密歐對她的注意力,不讓二哥專美于前,所以她傑出的想到這個閃亮的點子,那就是——在皇家中學為慶祝二十周年校慶而舉辦的運動會上,為羅密歐組一支香豔的大腿啦啦隊,為羅密歐參加的各項競賽加油!

哈,如此一來,一定可以化腐朽為神奇,使她敗部復活、起死回生,能別人所不能,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呀……

一想到這裏中中就暢快無比,她一筆一畫的勾勒著,用心的畫著,每種色彩都調得鮮豔無比,務求完美,相信屆時羅密歐看到這些加油的海 報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久久不能自己。

然後,她小中中就溫婉地站在一旁,操場黃昏的夕陽打在她聖潔的身上,接著,她便嘴角泛著溫柔的微笑對她的羅密歐淡淡地道:「羅密歐,這沒什麼,只是我一點小心意罷了。」

哇,多麼得體、多麼知情識趣、多麼抬得出去的紅粉知己呀,羅密歐一定會以她為榮,接著就是她們共築愛巢的時候了,她要為羅密歐洗手做羹湯,再苦、再累她也不怕,每天做一桌子香噴噴的菜等羅密歐回家……

「在想什麼,怎麼笑得這麼甜蜜?」奕西踏步而入,大哥昨天飛去美國開會前一再交代他要盯緊中中,說她這次的期中考絕不能再抱蛋回來,所以他從公司一回來便立刻繞來看看她是否有在用功。

「哦,二哥呀。」中中百忙之中抬眼對奕西笑了笑,「隨便坐,我待會再招呼你。」

嘖,這小丫頭竟完全以茶藝館老闆娘自居了。

奕西向她走近,看到桌上一片淩亂,他感興趣地問道:「中中,你在畫什麼?」

中中畫了約莫有十張全開的海 報,每一張都是畫一名神采飛揚的女孩在運動場上競賽,由於她畫得太像了,所以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她畫的人是行優。

「我在畫畫呀。」她含糊的回答,一邊繼續辛苦的埋首畫稿。

「你畫行優做什麼?」他莞爾地問。

難道中中得不到行優的人,就索性畫她聊以自慰?

嗯,有可能,中中就像會做這麼無聊的事的人,所以現在她這麼做,他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哎呀,二哥,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在替行優學姐加油。」中中用一副屠半仙的語氣回答。

他微笑了下,說真的,他還真是不懂,這就是中中個人的風格,她說的話永遠讓人摸不著頭緒,因為她說話總是沒頭沒尾的。

「為什麼畫她就可以替她加油呢?」奕西好脾氣的問。她心不在焉地道:「因為我們學校快開運動會啦,行優學姐參加那麼多項比賽,我當然要好好的替她加油一番啦。」

她的心思全放在畫圖上了,才沒空理她二哥在旁邊問東向西的哩。

「原來如此。」奕西總算明白了。

皇家中學要舉行運動會,行優是個好勝的女孩,想必每樣競賽她都想取得勝利。

「謝謝你,中中,謝謝你提供這個情報給我。」他知道自己要怎麼做了,中中畫海 報替行優加油,而他則要當她的精神支柱,陪她取得每一項勝利。

首次獲得兄長的謝意,中中也挺不好意思的,「不客氣啦,二哥,我們本是同根生嘛。」

「那我先出去,不妨礙你畫海 報了。」

奕西退出了書房,中中仍繼續畫她的。

她嘴裏哼著愉快的歌曲,可是心裏隱隱有點毛毛的,奇怪,怎麼剛剛她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情,是什麼事呢?怎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畫著畫著,她驀地瞪大眼睛,口水噴到畫紙上,差點嗆得她咳嗽。

對呵,該死的!她怎麼可以把運動會的事透露給她的情敵知道,如此一來,二哥准定又會跑去向行優學姐大獻殷勤了。

天呀,她怎麼這麼大意?她為什麼不記取古人的教訓,大意失荊州呀!



這幾天行優一直有點咳嗽,大概是時序漸入冬的關係,秋末冬韌,季節交替時最容易讓人疏忽了要注意身體保暖。

「行優,都咳嗽了你還要去跑步,清晨冷呀。」楚媽憂心的想阻止,可是她知道她的阻止是沒有用的,行優連颱風來襲都堅持要去晨跑,小小的咳嗽又怎麼可能令行優止步呢?

「開始跑就不冷了。」行優笑了笑,簡單的紮了束馬尾準備出門。

「你這孩子,總有這些怪理由。」楚媽沒轍地歎了口氣,抱怨歸抱怨,她還是忙不迭地把一件外套塞到行優手中,「穿著吧,別凍著了。」

「楚媽,穿太多不好跑。」行優把外套擱在沙發上,對她的好意心領了。

楚媽不放心地張著嘴,「可是、可是你才穿一件運動服而已,會冷呀。」這丫頭就是這樣,當她自己是鐵打的,都不畏風寒。

行優淡淡一笑,「你煮姜湯等我回來喝。」如果告訴別人楚媽才是她母親,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感到意外,楚媽愛她如女,如果沒有楚媽,她這一生恐怕真的一點也不懂何謂親情。

在楚媽全然擔憂的眼神中,行優出門了。

室外有些冷,加上飄著一點小雨絲,天空陰陰的,往常有在晨跑的老先生、老太太今天都沒有出來,車行也很少,她可以說是獨自一人在陽金公路跑著。

回想當初,當她第一年如此晨跑時,遇到冬天,楚媽還偷偷叫司機開車跟在她身後,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後當然被她給發現了,她堅持不要司機的保護,楚媽無奈的妥協了,可是依然對她每天的晨間運動擔心得要命。

現在多年過去,楚媽不再擔心她獨自晨跑的安全,知道她已經學了一身足以保護自己的功夫,現在卻轉而擔心她的身體健康與否了。

看來楚媽對她是不可能有真正放心的一天,除非她嫁人吧,找到個可以保護她、愛護她的人,楚媽才算可以真正放心。

可要找一個廝守一生的人何其困難,就算找到了,又怎麼保證那個人就永遠不會變?一張結婚證書不能保證什麼,她父親就是最好的壞榜樣,他早已有了結髮妻子,還不是一娶再娶,視女人為玩物。

不知道母親過得好嗎?聽島田說,父親又有了一名新寵姬,才二十七歲,是溫泉旅館的小老闆娘,嬌美動人、人見人愛,現在心甘情願拋棄溫泉旅館的繼承人身分,跟著父親回到位於四國的統合會總部同居。

看來她這個「營野毅最後的私生女」名號也用不久了,以父親的「功力」,可能很快便會有更小的私生子女出現,而她,也該退位讓賢了。

為什麼男人不能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忠於承諾真是那麼困難的事嗎?人心善變又喜新厭舊,男人總想享齊人之福,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要怪,只能怪母親太傻了,去愛上那樣的男人。

一陣腳步聲從她身後傳來,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對她鍥而不捨的人很多,屠奕西算是最積極的一個。「怎麼了,一臉感慨?」奕西看著她,适才捕捉到她臉上那痛楚的表情時,他很震撼。

他就知道風雨阻止不了她,昨晚他打電話給她時,發現她有點咳嗽,可是今天她還是冒雨出來晨跑。

她為何事隱隱作痛?他以為她是沒有弱點的,看來他是高估她了,她,也有軟弱的一刻。

「沒什麼。」行優甩甩頭,她不可能會告訴他的,她的心事都是秘密,沒有人可以知道。

「聽中中說,你們學校要舉行運動會?」他不再追問,開始陪著她淋雨跑步,轉瞬間雨勢已經從毛毛雨逐漸變大,待會搞不好會變成傾盆大雨。

「嗯。」她想叫他回去,其實她不需要別人陪著她跑,獨自一人跑才是最適合她的,她可以自己控制速度,要快、要慢都隨她的意思,而有人在旁邊跑,不管怎麼樣總是個羈絆。

「別太賣命,如果你喜歡獎盃、獎狀的話,我可以印一堆給你。」他故意開玩笑。

她淡淡地道:「我知道分寸。」

到現在她還不懂,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關心?是因為她的身分令他覺得新鮮嗎?還是他想試試打動一名十七歲的少女會不會很難,所以才卯足了勁來追她?

是這樣吧,她想。

如今她也只能這麼想來自欺欺人了,因為她還不想談戀愛,也不想墮入愛海為情所苦,更不想重蹈她母親的覆轍。



陪行優跑完晨跑並將她送回家後,奕西直接到公司開會,這個會議很重要,亞洲的屠氏高階都來了,而他是主席,這也就是今天他為什麼不能陪行優一道吃早餐的原因,他深知要兒女情長,但也不能英雄氣短,男人還是要有事業心,這才能令女人傾慕。

「屠先生,這是待會開會要用的資料。」嘉伶將一疊資料送上來,並附送提神咖啡一杯。

「總經理呢?」他站著邊翻看資料邊問。

「已經在會議室了。」

奕西露出一個笑容,奕北不愧是他的好弟弟,總是這麼優秀,從來不曾遲到過。

「問問副總裁有沒有來上班,我希望他也能出席。」他雖然這樣吩咐,但他也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奕南怎麼可能來上班呢?奕南昨晚好像又通宵達旦沒回來。

「是的。」嘉伶恭敬地退下了。

奕西喝掉咖啡準備到會議室,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奕西!」奕東的聲音從遙遠的美洲傳過來。

「大哥?」他邊講邊拿著檔走出辦公室,「有什麼事嗎?」

奕東擔心地道:「我剛剛跟樂童通過電話,她感冒了,但是她不肯去看醫生,我要你替我押她去看醫生。」

「沒問題。」他知道大哥現在最在乎的女孩子就是樂童了,有事,他這個弟弟當然願意服其勞,他們兄弟的感情向來是很好。

「先謝謝你了。」奕東松了口氣,「記得看完病打電話給我,我要知道樂童的病情,你知道的,她總是不肯打針又不肯吃藥,我真是拿她沒辦法。」

三個弟弟裏也只有奕西可以託付,奕南在白天絕不可能專程從被窩裏爬起來為他做這等事,而奕北是根本就不屑,因為奕北從頭到尾都很反對他與樂童這個「小孩子」——根據奕北的說法——在一起。

所以嘍,他只能委託奕西了。

「你呢?會議還順利嗎?跟傑爾科技公司的合作事項有沒有問題?」奕西微笑問。

「毫無問題。」奕東胸有成竹的回答,談判不是他的專長,不過他早已駕輕就熟。

奕西擴大了笑容,「那麼,我似乎可以讓欣欣著手準備慶功宴了。」

「當然!」

「祝你一切順利,大哥。」

切斷電話之後,奕西也剛好走到會議室門口,此時嘉伶也正提著筆記型電腦要進入會議室。

「嘉伶,我下午有什麼事?」他極有紳士風度的替他的秘書提起電腦,兩人一道步入會議室。

「您要和經濟部的郭次長在麗晶酒店喝下午茶。」嘉伶不用看行事曆也能對頂頭上司的行程倒背如流,她是個盡責的秘書,辦事很優秀,只是缺少幽默感,無趣了些罷了。

奕西點點頭,在主席的位子坐下,「幫我改期,下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

替他大哥當護花使者,這任務太重要了。

「是的。」嘉伶恭敬且毫無異議的領命。她從不會問為什麼,也不會問大老闆有什麼重要的事非改期不可,如果是欣欣哪,可就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嘍。

還是行優第一次撥這個號碼,號碼很陌生,奕西留給她他辦公室的電話已經很久了,只是她從未曾撥過,因為她覺得沒那個必要。

而現在,也不是她覺得有必要,而是……而是是一種心情吧,她現在的心情還滿想見他的,所以她才找他。

「喂,我找屠奕西先生。」行優調了調音調,覺得喉嚨癢癢的,她的聲音有點不自然。

「抱歉,屠先生下午有要事要辦,已經離開辦公室了。」嘉伶公式化地問:「請問你是哪一位?要留話嗎?」

通常打這支專線的必為她上司的親近友人,所以她並沒有擋駕,而是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上司的去處。

「不必留話了,謝謝。」

行優掛掉電話,突然覺得自已很可笑、很莫名其妙、很矯情,她怎麼會打電話給屠奕西?就算感冒頭暈得厲害,她也可以自己去看醫生,畢竟她有司機不是嗎?又不必跟人家去擠大眾運輸工具,她怕什麼呢?

如果她讓屠奕西來陪她看醫生,是不是表示她默許了他們的發展?那應該不是她樂見的成果才對。

於是,行優在學生會辦公室裏吩咐司機過來接她,破天荒的向學校請了半天假,這是她入學以來的第一次。

她向來自認身體健康,少有病痛,可是這次感冒好像來勢洶洶,一個上午她都感覺額頭燒熱不退,喉嚨疼痛,咳嗽更是毫不間斷,連她都受不了自己這滔滔不絕的咳嗽。

「會長,你……你不要緊吧。」管永良怯生生地問,自從那天在國際會議中心被她無情的拒絕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發現自己變得有點怕她,跟她講話,他的一顆心會跳得很無力。

「不要緊。」行優收拾書包,一個早上她已經收到無數慰問卡,都是那些瘋狂學姊妹們送給她的,她們全都擔憂的祝她早日康復。

「那你……你要不要去看醫生?」管永良小心翼翼的問。

「現在正要去。」

管永良潤了潤唇,膽怯地道:「那我……我可以送你去。」

「謝謝,我的司機已經來接我了。」

「哦。」一陣失望躍上心頭,他悄然地轉過身去,滑下絕望的男兒淚水。

唉!又被拒絕了,他早該接受這段戀情已經夭折的事實,她永遠不可能屬於他,看來他還是早點辭去副會長的職務好了,以免日日相對,觸景傷情哪,再說這裏的事務也滿煩的,真不懂會長是怎麼撐那麼久的,一點都不嫌煩?

不理管永良的咕噥與淚水,行優走出學生會,然後走出校門。

此時,司機已在車旁為她打開後座車門,「小姐,直接到醫院嗎?」

「嗯。」她鼻塞得厲害。

車身開動,不久之後她差點在車上睡著,人真的不能逞強,否則報應很快便會來到。

喲,她就是最好的例子,早上硬是拒絕楚媽的好意,晨跑回去也沒喝姜湯,反而灌了一大杯冷開水,病毒就是這樣傳染到她身上的吧。

「小姐,醫院到了,要我陪你進去嗎?」司機一派想跟的模樣,因為楚媽吩咐過他、要他好好照應小姐,所以他深覺這是自己的任務。

「不必了,你在這裏等。」

說完,行優逕自走進醫院掛號,這是方圓百里之內最有名的貴族醫院,只分內科和外科,裝潢華麗,當然醫術也是一流。

掛了內科之後,她到候診室坐下,離她的問診號碼還有十號,她百無聊賴的拿出數學課本來看,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地飄進她耳中,她沒有回頭,可是卻將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醫生怎麼說?」奕西溫柔的問。

「重感冒。」顏樂童吸了吸鼻子回答。

他不放心地叮嚀道:「太大意了,最近天氣不穩定,你要小心保重身體知道嗎?」

她不保重身體,他大哥可是會心疼死的。

樂童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我對臺灣亞熱帶的天氣真的沒轍,四季不怎麼分明,可是一不注意就要人命,真是糟糕。」

「這麼說是不是想回紐約去看你父母呢?」奕西問。

「可惜沒有人陪我。」她聲音裏滿是遺憾。

「怎麼沒有呢?」他打越地道:「不是有人早就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為你神魂顛倒了嗎?」

「是嗎?」樂童輕輕揚起聲音,微露笑意。

「當然!」奕西也笑著回答。

行優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心,他們在打情罵俏,而且親昵得很,看得出來兩人的關係匪淺。

「我突然覺得肚子好餓,鼻水流得太厲害,從早上就沒什麼胃口,現在倒是有點想吃東西了。」

奕西細心地道:「我陪你去馨坊吃飯好嗎?我可以讓餐廳經理先把你喜歡的紅燒牛腩燉好,我們一到就可以馬上吃了,當然,你喉嚨痛,最好暫時不要吃辣比較好。」

這些都是大哥告訴他的,樂童喜歡馨坊的家常菜,尤其是燉牛脯,而她自從封喉不唱了之後就迷上吃辣,芳嫂的五更腸旺最對她的胃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真的饑腸轆轆了。」樂童迫不及待的說:「我們快走吧,這裏的藥水味可真不好聞。」

「好。」就在他們要相偕離去時,行優終於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那女孩長髮飄逸、衣著入時,迫人的大眼、高佻的身材,雖然不施脂粉,但很有幾分明星味兒,而屠奕西正溫柔的替她提手袋,好像生怕手袋太重會累著她,還細心的為她穿上外套。

原來他秘書說的要事就是這個,陪女朋友看病,這確實是要事,幸好她沒有找到他,要他陪她來看病,否則肯定變成千古笑話。

她早就知道男人不可能專心一意的。所以對此她毫不意外,現在只是再度印證這個理論罷了。

但是,她不懂的是,如果屠奕西已經有了這麼一個漂亮動人的女朋友,為什麼還要來追求她?為什麼他要將心思花在她身上,對她這麼好。早上甚至還冒著雨陪她跑步?當時她確實有點感動,現在她則是百思不得其解。

無妨,幸好他們認識不久,她只是失掉一個吻罷了,她知道自己要得回來過去那種平靜的生活,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倒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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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帶了盆仙人掌花,奕西第一次到楚宅登門造訪,女傭通知楚媽有男客要找行優時,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晚安,你一定是楚媽吧。」奕西彬彬有禮的將一盒高級水梨送上,並從容地踏進室內。

「你是……」楚媽疑惑起來。她記憶裏沒有這麼好看的人物,而除了舅老爺之外,楚家也沒這麼一個年輕的親戚呀。

「你叫我奕西就可以了,我是行優的朋友。」奕西自若的打量屋裏的陳設,燈火通明的客廳,挑高的天花板,佈置得溫馨整潔,多處鮮花足見佈置者的巧思,沒什麼雕琢,但顯得十分靜謐。

「行優的朋友?」楚媽還無法消化這個事實。她從來不知道孤傲獨行的行優也開始交起朋友來了。

奕西簡單的說明道:「舍妹與行優讀同一所高中,也是同一個社團,因此我輾轉認識了行優,請你多多指教。」

他深諳老人家的心理,說明事情絕不能複雜,否則他們會胡思亂想,最好加上攀親帶故的關係比較容易博取信任。

「哦,原來你妹妹也在皇家中學讀書呀。」楚媽放心了。

奕西微笑道:「上次公演時,行優飾演羅密歐,舍妹正是飾演茱麗葉,她們交情匪淺,情同姐妹,我也把行優當妹妹看。」

「這樣呀。」楚媽頓時眉開眼笑,她不知道原來行優在學校還有個情同姐組妹淘,害她還一直擔心行優會太過孤僻哩,想來是她想太多了。

「不知道行優在嗎?」他不著痕跡的望望樓梯,她的房間在樓上嗎?是二樓還是三樓?

楚媽笑盈盈地道:「我剛剛已經上去叫她下來吃飯了,她今天感冒,精神不太好,你來得正好,可以陪她一道吃飯。來,先來餐廳坐著,日本料理吃得習慣嗎?行優喜歡清淡的食物。」

「吃得習慣。」他恭敬不如從命,隨楚媽到餐廳落坐。

餐廳鋪著米黃色大理石地板,櫻花木染色的樸實餐桌椅,牆上掛著幾幅簡單的字墨,有股東方禪學的意境。

沒多久,行優穿著普通的居家服下樓來,見座上賓對她綻露微笑,她不可思議的揚起眉毛。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古怪的看著他。

他不必陪那位美少女嗎?怎麼有興致來打擾她?

「行優,奕西他特別來看你。」楚媽熱絡的招呼著客人,楚家已經十幾年都沒有客人來造訪過了,所以她特別興奮。

「奕西?」行優對這樣的結果很難理解,她直視著他,眉宇張揚著不苟同,「看來你又收服楚媽了。」

楚媽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她興勿匆地到廚房加菜去了,多加幾個熱妙,可不要怠慢了客人才好。

楚媽走後,餐廳裏只剩下奕西與行優,他們兩個對望著,他是一派的溫文友善,她則是一身的劍拔弩張。

「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裏,我不想當著楚媽的面趕你走。」行優拉開椅子坐下,叫他走是不想破壞自己的食欲。

早上以前她還可以面對他,可是經過下午之後,她發現自己不想再看到這個偽善的人。

「怎麼了,你好像對我充滿敵意?」奕西不理她的逐客令,逕自喝了口味噌湯。

熱湯入喉,味道很道地,楚媽的廚藝不輸芳嫂。

行優冷漠的道:「我對你沒任何感覺,我只是想在自己家裏吃頓舒服的晚餐。」

奕西給她一個微笑,「難道我令你不舒服了嗎?」

「可以這麼說。」她開始動筷子,不想理會他,她知道他不會憑她的三言兩語就離開的,他雖然外表言行溫柔,但他的堅持也是不容忽視的,她說過,他像戰神,永不會戰敗的戰神。

「但是我們早上還相處得好好的。」他想追根究底她驀然轉變態度的原因,今早他們一起晨跑,直到他送她到家門口,一切都好好的,是什麼緣故令她又開始拒他於千里之外?

「那是早上。」她對他更冷摸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可以神態自若的坐在這裏,或許他覺得花心是男人的權利吧.可惜她偏偏最恨這一套。

「奕西,來,來嘗嘗我做的清炒鮑魚.看看你喜不喜歡?」楚媽又熱絡的進來了,她端著新鮮熱炒,臉上洋溢著愉快,能這樣忙也是一種快樂,行優對吃的要求簡單,從來就不給她這種忙碌的機會,今天她總算可以大展身手了。

楚媽一來,行優的芒刺就收斂了起來,她看出楚媽難得的開心,她不想破壞楚媽的興致。

「我一定喜歡,這道菜一看就色香味俱全。」奕西捧場的夾了滿滿一筷,與芳嫂相處的經驗告訴他,要討好女性長輩,誇她們做的菜就對了,如果要她們對依念念不忘,那麼就吃得盤底朝天,那她們肯定會愛死你。

於是他遵循這項原則,不管楚媽端出什麼菜,他都一再讚美,然後微笑著把它們吃光。

晚餐結束後,楚媽堅持要他們兩個上樓聊聊,並端了兩杯紅荼和兩份點心給他們,然後安慰的下樓休息去了。

「楚媽很可愛。」奕西打量著行優的房間,很佩服她竟然可以收拾得這麼整潔,與他們家那位少女的房間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間房間一點雜物都沒有,當然也沒有任何少女喜歡的玩偶或偶像海 報等等,連片CD也沒有,就只有一張床,床上是白色的床單,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舒適的米色沙發椅,旁邊是一張圓型小茶几,床的對面則是一個樣式最簡單的白色衣櫃,穿衣鏡旁整整齊齊地掛著皇家中學的制股,熨燙得筆挺無比。

「她對你一定也有同樣的評價。」

不介意她的揶揄,他逕自道:「你該吃藥了,楚媽特別交代我要提醒你吃藥。」

他眼觀八方,很快在小茶几上發現藥袋,而藥袋同時解開了他的疑問,那顯眼的醫院名稱讓他不由的露出釋然的笑意。

「原來你今天也到這家醫院去看玻」無巧不成書,在他聰明的頭腦推敲之下,行優大概看到他陪樂童去看病了。

「那又如何?」她不看他,很快的把藥和水全都吞了,她不喜歡他以為她在乎他,那種感覺令她覺得窒息。雖然她確實是……確實是有一點在乎他。

「我可以解釋。」他喜歡這個誤會,這美麗的誤會讓他更加接近她的心,早知如此,他應該早點建議大哥出國開會的。

「我對任何解釋都沒興越。」她不想演那種爭風吃醋的爛戲碼,而且今天她不舒服,也不想在這時跟他對峙。

「好吧,那我就不解釋。」他一點也不堅持,只要明白她的心就行了,他不是那種非要她赤裸裸承認她對他有感覺的自大狂。

「可以請你離開嗎?咳……咳……」她連咳了兩聲,聲音變得有點沙啞,「我要休息了。」

「你確實該體息了。」他靠近她,在她還沒來得及意識過來的時候,就抱著她上床。

「你……」她蹙起眉心,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上床,而且還是在她自己的家裏、自己的床上!

太荒謬了!

「別激動,我只是幫助你上床而已。」他溫柔的替她蓋上被子,微笑問道:「親愛的公主殿下,需要床邊故事嗎?」

她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別緊張,閉上眼睛快睡,看你睡著了我就走。」他慢慢地撥著她散在枕邊的秀髮,眼神溫柔起來。

不知道是他的催眠術了得,還是她真的困了,也許也有可能是感冒藥的藥效發揮了,總之,她真的在他的凝視下閉上了眼睛,忘了她還在仇視他,沉沉地進入夢鄉。



清晨的冬日陽光喚醒行優,平時她的生理時鐘很准,總會在天未破曉時起床,可是昨晚藥裏的安眠藥打亂了她的步調,一覺醒來已經六點多了。

她驚訝她枕旁還靠著一個人,她並沒有失憶症,當然記得他昨晚說過等她睡著他就回去的話,顯然他食言了,並留了下來,還留在她的房間裏,待會他們一道下樓,楚媽一定會想人非非。

昨晚他是怎麼哄睡她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她現在確定了,他不只是溫柔戰神,還是個一流的催眠師。

奕西在她的凝視下睜開跟,面對她有點譴責又有點迷惑的眼光,他露出一個叫人為之心動的笑容。

「早,昨晚我沒非禮你。」

行優看著他的濃眉,奇怪,一個人怎麼可以擁有那麼濃的眉毛而不顯得霸氣?「我知道,你衣冠工整。」

「你呢?睡得可好?」她猶殘留睡意的臉頰還真動人,令他蠢蠢欲動,想一親芳澤。

「很好,一夜無夢。」她翻被下床,順手拿起吊制服的衣架走進浴室,不想再跟他這麼近距離的臉對臉,怕他會偷襲她。

「我以為你會夢到我。」他跟著她走到浴室,發現裏頭除了盟洗用具及浴沐用品外,就只有一包衛生紙及一條白色浴巾。

許多少女十幾歲就已經有保養的習慣,顯然她沒有那些瓶瓶罐罐。

「或許你是很多女人的夢中情人,可惜不會是我的。」她用清水洗臉,冷冽的水潑在臉頰上使她清醒許多。

「暫時接受你的說詞,不過我會推翻的。」他紳士的退出浴室,將私密空間留給她如廁、換衣服,他則替她將被子疊好,將通往露臺的落地窗打開,讓清新的空氣流泄進來。

行優從浴室出來時已裝束整齊。

皇家中學深藍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特別耀眼,平常中中這麼穿時,他可都不覺得中中好看。

「下樓吃早餐吧,我七點要到學校。」她率先走在前頭。已經有心理準備要迎接楚媽和傭人們的詫異眼光。

可是意外的,餐廳空無一人,不過餐桌上倒有豐富的中式和美式早餐供他們亨用。

奕西拿起壓在桌上的紙條,他勾勒起一抹笑意,念道:「行優,我和司機、傭人們去晨跑了,吃完早餐就請奕西送你去學校吧,楚媽留。」

楚媽去晨跑?行優挑挑眉,真不知道楚媽什麼時候學會晨跑的?

「楚媽完全站在你那邊了。」她坐下,並不是很滿意這個結果,她沒想到楚媽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奕西微微一笑,「這得要謝謝我的胃幫忙,昨晚辛苦它了。」

行優沉默的吃早餐,她沒忘記昨天下久在醫院遇到他和美少女的情形,他們很顯然是對情侶,而他卻在這裏陪了她一個晚上,他的女朋友不會生氣嗎?抑或是美少女壓根不知道他腳踏兩條船?

見鬼!她怎麼可以把自己算進「船」裏去?她跟屠奕西是毫無關係的,她不必想太多,只要記得跟他保持距離就行。

吃完早餐,行優緊抿著唇站起來,司機蹺班,這裏又是半山腰,她真的只可以仰賴他了,楚媽大概就是算准了這一點才故意避出去的吧。

「走吧。」奕西也擱下刀叉站起來,他喜歡楚媽,現在如此知情識趣的老人家已經很少了。

坐進他的蓮花跑車,對這車子她不陌生,可是有多少女孩子都對這部車不陌生?她不會以為她是唯一的人。

車身平順的往皇家中學駛去,這條路線對奕西來說早已駕輕就熟,過去他從沒想過走這條路線時,駕駛座旁會有除了中中以外的女孩子。

很快的皇家中學舉目在望了,驀地他看見一部很眼熟的車與他同步停在校門口,而那位駕駛者也眼熟得很,就是老紀。

「二少爺!」老紀也發現熟人了,他招招手,愉快的打招呼。

中中跳下車,原本想熱情的跟她二哥問好的,可是一看到她的羅密歐從蓮花跑車下來,她就氣急攻心了。

「天呀,二哥,你居然這麼一太早送行優學姐來上學?」中中的聲音拔高著。「你們……你們昨晚在哪里?」

二哥昨晚沒回來又沒打電話回家通知,令他們都對他的行蹤猜疑得不得了,因為不歸向來是三哥的權利,而三哥流連的地方也以PUB、夜總會、大舞廳居多,但是二哥會去哪里就讓人想不透了。

「我在行優房裏過夜。」他說得簡單,也是事實。

「什麼?」中中瞠目結舌,他們居然一起過夜了?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一起過夜了?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搞頭,她的羅密歐已經被人拐走了,還是她親哥哥拐的,這叫她情何以堪呀。

聽到這裏,行優不理他們兄妹的瘋言瘋語,她逕自走進校門,糾察隊長當然照例忙不迭的跟上去。

奕西安慰地道:「中中,我跟行優的交往很普通,你實在沒必要反應這麼激動。」

瞪了他良久,中中終於沖口而出,「二哥,我恨你!」

中中返身奔進校門,過去大哥搶走她的偶像顏樂童時,她也沒那麼激動,可是這次不同,羅密歐奪走了她的初吻,她怎麼忘得掉嘛!

她心愛的羅密歐和二哥過夜了,她是茱麗葉,同時也是二哥的妹妹,萬一以後羅密歐真的嫁到屠家來,那她要怎麼稱呼羅密歐才好?難道要叫羅二嫂嗎?哎喲!討厭,怎麼會這樣?好複雜。

在中中小小的心靈中,這件事情非常、非常困擾她,她死都不要這種事發生,她得快想個辦法阻止才行,雖然她在家裏是沒什麼地位啦,不過那也不代表她就沒有辦法,嘿,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所以,她是個人,她還是很有辦法的。



奕西回到公司,發現昨天早上才在跟他通電話的奕東已經回國了,並召集他們三個弟弟約會議室開會,奇跡似的,奕南居然也清醒著走運會議室,看起來還頗為振作的樣子,僅有少許頹廢的氣息在奕南身上飄動著。

「大哥,怎麼突然提早兩天回來?」奕西很高興提早看見大哥,那表示屠氏的發展計畫很成功。

奕北冷冷地道:「閉著眼睛想都知道,放不下那個小鬼。」

直到如今他還是無法強迫自己尊重顏樂童,一想到那名少女有可能會成為他的大嫂,他就彆扭極了。

「奕西,中中打電話告訴我,你真的跟那個楚行優在交往?」奕東眼中有著不贊同,「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當然是認真的。」奕西微微一笑,「如果她不反對的話,我很樂意等她畢業就將她娶回家。」

「你瘋了。」奕北尖銳的沖口而出,一個顏樂童已經讓他無法接受了,現在又殺出一個楚行優,屠家的男人都瘋了嗎?這種行徑是會叫上流社會恥笑的,堂堂的屠氏最高層全娶些年輕妹妹,別人會怎麼想?

「不會呀,我覺得二哥這個想法太帥了,二哥,我欣賞你!」奕南將二郎腿蹺到會議桌上,一邊靡爛的抽著七星。浪蕩子在任何時候都要有浪蕩子的派頭,這樣人家才不會說他浪得虛名,否則他在江湖上就別混了。

「奕南,如果你閉嘴,大哥我會很感激你。」奕東火大的說。

奕南就是這樣,專門與他作對,從小到大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再不好好鞭策奕南振作,將來怎麼對他死去的祖父交代呀。

奕南帥帥地一笑,「我幹麼要你的感激呀?大哥,你的感激又不值錢,話說回來,現在是自由戀愛的時代,你就不要棒打鴛鴦了吧。」

「我棒打鴛鴦?」奕東脖子粗了,「你們知不知道楚行優的爸爸是什麼人?是個黑社會!」

「黑社會?」奕南眼睛一亮,感興趣的坐直身子,他想,他大概有得到他老爸、老媽的遺傳,對黑道充滿了無盡的幻想。

「對!就是黑社會,怕了吧。」奕東清了清喉嚨面對奕西,轉而以兄長的架子道:「奕西,我們屠家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和黑道扯上關係,所以我希望你能放棄楚行優,天下的女孩那麼多.你不必這麼執著的是不是?」

說這話的同時,他自己也有點心虛,說別人,他自己還不是一樣?天下的女孩那麼多,他就只喜歡樂童一個,現在指責奕西也指責得理不直、氣不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奕西漾起微笑,不疾不徐地道:「是黑道之女也無妨,我也想嘗試一下當黑幫駙馬的滋味。」

「奕西……」奕東不知道自己該從何下手才能讓他回心轉意,難道奕西這次來真的,真的動心了嗎?

「是哪一個幫派叼?」奕南只注意這個。

「日本三大幫派之一的統合會。」奕西淡淡地道。

「你知道?」奕東相當驚訝,這是他去美國時,巧遇IBF的社長才知道楚行優那「顯赫」的背景,由於過去他也邀請IBF查過商場上對手的資料,所以他與社長算是舊識。

「知已知被,百戰百勝,二哥,你這招高!」奕南猶自沉醉於他即將有一個黑道嫂嫂之中,根本不理會他大哥的白眼。

「總而言之,奕西,你要馬上跟楚行優斷絕來往。」奕東很獨裁的說。

領導人當久了總是有這個毛病,以為凡事都要聽他的。

奕西微笑,搖頭,「大哥,恕難從命。」

奕東低沉有力地問道:「難道我們兄弟情和屠氏的聲譽都比不上楚行優在體心目中的地位?」

「這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奕西一點也沒有動搖,他早已料到大哥無法接受行擾的身分背景,因為他們爸媽便是死在黑社會械鬥之中,雖然他們沒有報仇,但心底的哀傷每個人都深存著。

「唉。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兄弟倆為了一個女人閱牆,我走先,你們慢慢聊。」奕南慵懶地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與推門而入的欣欣撞個正著。

「喔,副總裁……」欣欣撫撫鼻樑。好一副堅硬厚實的胸膛,她鼻樑骨沒有斷吧?

「老天,欣欣,撞疼你了?」奕南扶住她,他喜歡這位美麗佳人,雖然她比他大一歲,可是她聰慧幽默,令人如沐春風,可惜呀可惜,佳人已經名花有主了,他還是少妄想為妙,到PUB釣妹妹比較實在。

欣欣讚歎一聲,「沒想到經常紙醉金迷的您,身軀如此結實。」

「這是恭維嗎?」奕南挑挑眉,是這樣的啦,他對文字的結構比較遲鈍,所以喜歡女人直接讚美他。

欣欣婿然一笑,美麗的頭顱肯定的點了下,「絕對是。」

「欣欣,你眼光不賴。」奕南也毫不保留的讚美起對方來,捧棒別人,也捧棒自己。

欣欣微微一笑,「不客氣,是您值得讚美。」

「你們兩個好了吧!」奕東看不下去了,「奕南,你要泡妞可以,別亂泡我的好秘書!」

欣欣玩味地瞥了眼她的頂頭上司,「火藥味好重。」

「欣欣,過來!」聽到她在對奕南講悄悄話,奕東不是滋味的大聲命令。

「是。」欣欣毫無異議,端莊優雅地朝他走過去。

「找我什麼事?」奕東粗聲問。

欣欣先歉然地一笑,然後簡單明快地說:「抱歉,不是找您,我找執行董事。」

「找我什麼事呢?欣欣。」奕西給她一個微笑,就像是他完全不是事件的當事人,對於他大哥的反彈,他一點也沒有發火的跡象,氣定神間,遊刃有餘的應對著。

「您有訪客。」欣欣如常地報告道:「一位姓崔的小姐在樓下接待大廳指名要找您,她還拖著一隻大皮箱,嘉伶已經將她帶到這裏來了,現在就在外面等您會見。」

「哇塞!」聽到如此精采的新聞,要走的奕南不走了,他又坐了下來,等著看熱鬧。

「崔……」奕西思索了下,難道是她?他記憶中姓崔的人,最鮮明的身影就是她了。

驀地,有個人如風般的身影推門而入,修長窈窕又火辣的佳人直撲向奕西,熱情的抱住他不放。

「喃,奕西,甜心,我來了,好久不見!」

大家被這一幕弄得傻眼,原本要對奕西曉以大義的奕東也忘了開口,眼睜睜的看著性感辣妹纏住他那斯文又彬彬有禮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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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3 00:12:08
第七章

晚上的屠家熱鬧無比,芳嫂看著崔泛是愈看愈順眼、愈看愈開心,想來屠家真的快要辦喜事嘍。

「崔小姐,你多吃點,你這麼苗條,吃多一點無妨的。」芳嫂殷勤地替崔泛夾菜,現在的女孩子都怕胖,她這麼突兀地勸人家吃菜,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介意、會不會嫌她羅唆?她可不要壞了二少爺的婚事才好哪。

崔泛笑嘻嘻地吃完糖醋排骨又吃芋頭雞,「芳姊,你就別忙了,坐下來一起吃嘛!」

霎時,芳嫂眼眶一熱,心下湧起一股暖洋洋的熱流,她動容地看著崔泛,感動得不能自己。

現在的年輕人根本就不把長輩當一回事,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尊重她了,這個崔小姐真是怎麼著怎麼好,平易近人、得體大方,雖然大少爺的顏小姐也不錯啦.可是人家大概是以前明星當久了,年紀又輕,所以對人沒那麼熱忱,跟她這個照顧他們五兄妹巨大的保母總有點距離,如果日後大少爺娶了顏小姐,恐伯也不能跟她貼心。

可是這個崔小姐就不同啦,人家雖然是從美國來的,可是卻沒有一丁點喝過洋墨水的驕氣,反而落落大方、笑容滿面,對每個人都熱情極了,剛剛進門的時候還給她一個大擁抱哩,連他們五個兄妹都沒這麼溫馨的抱過她,她真是感動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芳嫂不禁安慰起來,二少爺真是前世修來的福,能娶到這麼好的女孩當賢內助,看來這下她真的可以放心了,也有臉可以對她死去的小姐、姑爺交代了。

至於前陣子他們幾個說二少爺在追高中女孩的事嘛,那就讓他們大家都忘了,當沒那回事,黃毛丫頭怎麼可以跟這位美麗得體的崔小姐比呢?想必他也是聰明人,知道見風轉舵,娶個帶得出去的女人才聰明。

「好、好,我坐下來一起吃。」芳嫂欣慰地坐了下來,她邊吃邊問崔泛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平常喜歡什麼娛樂,崔泛也笑盈盈地有問有答,兩個人相虛得融洽極了。

「看來有人的誤會大嘍。」奕南閑閑地道,原本他晚上都是不留在家裏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屠家來了這麼一位香豔火辣的美妞,又是沖著他那最正人君子的二哥來的,他不留在家裏湊熱鬧怎麼行?

奕西笑了笑,不以為意。

小泛是他大學時代的戀人,他們交往了四年,是同班同學,她是相當迷糊可愛的一個女孩子,當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曾度過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

後來他畢業回臺灣入主屠氏集團,小泛因在美國找到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無意來台,加上她家族早已移民美國,她對回臺灣發展就更是興趣缺缺。

她不肯為他到臺灣,他也不肯為她留在美國,於是他們協定和平分手,讓四年的感情畫下句點,各奔前程。

從此地就沒見過小泛,只從些老同學的口中輾轉得知她過得很好,有很好的事業,身體也很健康,彼此都沒有相尋的意願,彼此也都是對方記憶中最美好的一段回憶。

他沒想到事隔多年他會再見到小泛,當初分手時他曾留下屠氏集團的位址給她,表明了如果她回心轉意可以來找他。

而令小泛真的找來了,當初的情已逝,他也只能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她,除此之外,他不想令她產生誤會,誤會他們還有複合的機會。

「哇,芳姊,你的水餃包得好吃極了,我好喜歡!」崔泛讚歎著,恍如她送進口的不是水餃,而是仙桃。

「真的嗎?」芳嫂受寵若驚,大少爺他們幾個小沒良心的,從來就沒人稱讚過她煮的菜好吃,全都吃完了就算,不懂得煮的人的辛苦,好像以為菜從地上摘下來就是熟的、就加好了調味料,立即可以吃似的。

「當然是真的,我太喜歡你了,芳姊!」崔泛抱住芳嫂,劈頭又是對著她臉頰一陣不要錢的美式熱吻。

就在兩人吻得難分難解之際,中中回來了,她一回來就一古腦的把圍巾、手套、毛線帽子全扔在沙發上,身後遠跟著一砣不明物體,黑壓壓的一片,叫人看不清是什麼。

「哇,好冷,冷死我了,寒流來襲果然厲害,你們快點進來取暖吧!」中中招呼著她背後那一份不明物體,然後揚聲喊道:「芳姊,我社團的同學來了,總共有十六個,你快吩咐廚房準備熱可哥來招待客人。」

距離與客廳相連的餐廳不遠,中中的嗓門奇大無比,令芳嫂慌忙地跳起來。

這個中中也真是的,要帶同學回來玩也不先打個電話來知會一聲,也不知道廚房有沒有煮十六人份的飯?她得起緊去張羅才行。

「芳姊,我們好餓,排練到剛才,我們還沒吃飯那。」中中率眾走進餐廳,看見滿滿一桌子菜,她立即眉開眼笑。

「原來芳婢你早有準備呀,芳姊真不愧是芳姊,神機妙算,居然能知道我今天會帶同學回來。」嘖嘖稱奇一番,中中對她的同學熱情地道:「大家隨便坐,今天就讓我屠奕中好好的來招待大家吧。」

奕東瞪著他小妹,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東西,要帶同學回來可以,可是不必一次帶那麼多同學來吧,更何況今天還有貴客在場,被中中這麼一鬧場,崔泛一定會覺得不被重視。

像是讀出他的心思,中中撤嬌地道:「大哥,我們學校的話劇館剛剛突然停電,可是我們又有一場戲非排不可,大家又餓又累,所以我就先招待大家來家裏吃晚誓,吃完後我們可以到後面那間壁球室排練,那裏既寬敞又大,很適合我們排戲。」

「想得真周到。」奕東哼了哼,為人兄長,尤其在這麼多人面前,他總不好表現得太小氣,只好任由中中胡搞瞎搞了。

「大家坐吧!」中中愉快的宣佈。

「行優,你坐這裏。」章瑋恩替行優拉開一張椅子。

行優微微抬眼,不巧卻對上一雙迫人的明眸大眼,她一頓,美少女在這裏。

「哇,顏樂童耶!人群中有人驚呼,看著昔日光芒萬丈的偶像在自己面前出現,是人都會驚歎。

這驚呼聲令中中覺得光彩極了,她得意地跑到樂童椅背後,親昵地伸臂摟住樂童道:「相信大家都知道,這位是顏樂童小組,而顏小姐是我大哥的女朋友,未來會變成我的嫂嫂。」

在一片流口水的欽羨聲中,行優與眾人不同,大家的眼光都是傾慕的,只有她的眼光是稀奇古怪的。

「顏樂童耶。」連章瑋恩這等火爆浪女也不由自主的夢幻起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樂童當紅時,也是她的偶像。

「顏樂童是誰?」行優終於開口問。

章瑋恩驚訝的看了她一眼,「行優,你不知道?」

「不知道。」難道美少女是什麼名人?

章瑋恩歎詠地道:「她曾是紅極一時的歌手,銷售突破數百萬張,可惜在當紅之際退出歌壇。現在則以創作為主,不唱了。」

行優點點頭,原來如此,也難怪她不知道顏樂童了,她從來不著電視,也不著沒營養的娛樂新聞,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臺灣歌壇曾出過這麼一號風雲人物。

「大家好。」樂童笑了笑,可是這種被當成動物奇觀的感覺糟透了,她求救地看了奕東一眼。

奕東立即會意,他很快的挽起她。「各位,你們慢用,我們還要看電影,先走一步。」

奕東原不得要招呼奕西的貴賓,他慌忙帶著樂童離去,樂童平常的脾氣算是好的,但被別人當成猴子看時她會翻臉。

「哇——」望著離去那對金童玉女,大事致失望的歎息,跟适才的興奮截然不同。

「怎麼回事?奕西,你大哥怎麼走得那麼快?」崔泛不解現在的倩況,住在美國的她也不太知道離席的女主角是誰。

「因為……」奕西將他的眼光從行優身上拉回,他對不解的崔泛微微一笑道:「因為他們要去看電影。」

「哦!」崔泛點點頭,也不追根究底了,她是那種很大而化之的女孩,不會什麼問題都非要問出個結果不可。

見中中的同學們開始熱絡的吃飯了,奕西重新將眼光鎖在行優身上,她臉上有絲彆扭,大概是獲知樂童不是他的女朋友,發現誤會他了,也糗大了,所以才會出現那種表情。

他還真沒想到行優第一次到屠家不是他帶她來的,中中這招夠狠,把他的優先權給奪走了,想必小狐狸現在心裏一定開心得很。

「奕西,我累了,你睡哪一樓?」崔泛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見。

「三樓。」奕西回答。

「那,我想上去睡覺了耶。」崔泛打了個大哈欠,也難怪她現在困了,長途飛行下來已經夠累的.又馬不停蹄的直撲屠氏,見到奕西之後她一直哈啦敍舊到現在,接著又把肚子吃得鼓鼓脹脹的,這樣下來不累也難。

「咦,這位姊姊是誰呀?」中中這才發現到家裏多了個陌生人。

「傻丫頭,是你二哥的女朋友呀。」芳嫂笑盈盈地代替奕西回答,邊還滿意的看了崔泛一眼。

睡意勃生的崔泛根本沒聽見她們在說什麼,她猛打瞌睡,頭點個不停,就像在回應芳嫂的說明。

「二哥的女朋友?」中中興趣來了,她左打量、右打量,盯著崔泛笑眯眯,「好,這個女朋友好,太漂亮了,很適合二哥你。」

奕西也不辯解,反正崔泛現在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清者自清,他不必愈描愈黑。

於是奕西就扶起崔泛軟趴趴的嬌軀往樓上走去。

行優低首吃她的,雖然她知道了美少女跟屠奕西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他的豔福還真不淺,現在又要扶個大美女回房。

中中無奈地攤攤手,唱作俱佳地說:「唉,我二哥就是這樣花心,看到漂亮的女孩子絕不放過,真是沒辦法。」

行優還是繼續吃她的,不理會中中的獨腳戲,不管屠奕西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都不要自己的情緒有所波瀾。



最近都是這樣微雨濛濛的天氣,尤其是山路更滑,行優感冒還沒好就堅持要繼續她的晨跑之行,運動會眼看就要到了,她必須養精蓄銳,保持好體力,贏得最好的名次。

奕西照例在老地方等行優,他棄車跟上她,而她也照例沒停下來等他,逕自跑她的。

「早。」怕她再度受涼,他把他預備好的外套披到她肩上,然後才開始陪她跑。

她停了下來,並且把外套丟還給他,「別擅自作主,我不需要你的外套。」

他笑了笑,無所謂的收回外套,他喜歡看她生氣,她會生氣,那就表示她在乎他。

「好吧,不穿外套,那我們繼續跑吧。」他也不強求,將外套在腰際打了個結,繼續陪她跑。

行優存心不讓他跟上她的步伐,她愈跑愈快,並且傲然地不去看他的速度,她不要他跟著她.她要擺脫他!

行優跑得疾速,天雨路滑,她又一心二用,驀然的,她腳拐了一下,重心不穩之下,她痛得跌倒在地。

「怎麼了?」奕西連忙在她身旁蹲下,看她痛得臉色都白了,他心一緊,「你扭傷腳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不容抵抗的抱起她往車裏走,把她放在駕駛座旁,暖氣稍稍平復了她的情緒,可是腳還是痛。

「十天之後就是運動會,我什麼項目也不必參加了。」行優懊惱的按著扭傷的部分,感覺腳好像已經腫了起來。

「現在別想這麼多。」奕西發動引擎,車身隨即飛馳出去。

到了市中心,奕西卻忽地又往小巷弄開去,沒多久他開到一處平房林立的住宅區,並將她給抱下來。

「你要帶我去哪里?」行優皺皺眉。

「看腳傷。」他答得簡單。

幾十步腳程之後,一面歷史悠久的招牌出現在他們面前——楊師父跌打損傷醫療所。

奕西抱著她走進小診所,一陣中藥香味撲鼻而來,小小的診所乾乾淨淨的,牆上一排大大小小的感謝匾額,還有一副書著「瘦骨清風」的字畫,顯示這裏的主人確有妙手回春的能耐。

适才奕西推門而入即驚動了風鈴,沒多久,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滿頭花白頭髮的楊師父隨即精神奕奕的走了出來。

「奕西。」楊師父笑盈盈地看看他們倆,「怎麼了,這位小姐似乎扭傷了?」

「剛才跑步扭傷的,您替她看看。」奕西做了簡單的說明。

「來,腳伸出來,把鞋襪脫了。」楊師父讓行優坐在籐椅上,將她腳擱在平行的矮凳上,發現脫了鞋襪的右腳踝淤青一片。

「別緊張,只是小傷而已。」楊師父開始推拿、上藥、固定,兩三下便俐落的搞定。

她沒想到小小的一扭會傷得這麼嚴重,「這位醫生,我十天后要參加運動會,必須在期限內復原。」

「哎,別叫我‘這位醫生’這麼生疏,如果你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復原嘛,只有個辦法。」楊師父假意嚴肅地沉吟道:「你每天到奕西那兒去泡澡,我會給你草藥,如此一來,連泡十天,我保證你可以如常地參加運動會。」

行優不苟同地道:「不必麻煩他了,我家也有浴缸。」

楊師父童心未泯地揚起眉,故意手足無措地說:「可是、可是奕西那兒的是特製木桶,我特地從大陸用原材訂制的木桶,再搭配藥草蒸發,才有療效,你泡你家裏的浴缸,就算泡一百年也不會有效果。」

行優臉一紅,這個老師父根本就是個老頑童。

「你們慢慢聊,我去洗手間了。」奕西忍住笑意退開了。

他離開之後,楊師父興味盎然地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楚行優。」

「行優,嗯,好名字。」楊師父很滿意地點點頭,「說實話,行優,我與奕西是忘年之交,他曾說過,如果有天他遇到真心喜歡的女孩子,他就會帶來這裏給我看一看。」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行優撇撇唇,她覺得這個老人家很狡詐,她最好慎防跟他交談會中計。

「我的暗示還不夠明顯?」楊師父一派惋惜地道:「我的意思是,奕西很喜歡你的。」

「我不這麼認為。」她莫名地脫口問道:「難道以前他從沒帶女孩子來過嗎?」

「當然沒有。」楊師父得逞的一笑,毫不隱瞞地說:「我知道他在美國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可惜那個女孩從來沒有來過臺灣,當然也就無法來這裏讓我看一看嘍。」

行擾微微挑眉,美國?

「在聊什麼?」奕西帶著笑容出來了。

「沒什麼,我們可以走了。」行優撐著桌角站起來,拿起楊師父為她誰備的泡澡草藥。

奕西立即體貼的向前扶住她,「別逞強,慢慢走,小心點……」

楊師父也興致盎然地跟著他們走出去,他反剪著雙手,很滿意的看著前方那對金童玉女,「行優,記得到奕西家泡澡呀!」他在後面揚聲叮嚀。

「記得了。」行優沒有道謝,只舉起右手背對著他微微擺動了下,算是謝了。



為了能如期參加運動會,行優只好開始天天在晚餐過後就到屠家報到。

從沒有到別人家作過客的她,覺得第一次到人家家裏作客就是要泡澡,怎麼說都說不過去,也很尷尬,不過,這卻是個叫人沮喪的事實。

上回由於中中突然帶回一大票人,所以沒留意到行優也混在其中的芳嫂,這回總算留意到她了。

站在屠家的客廳裏,芳嫂對行優滿意的東瞧瞧、西瞧瞧,對奕西這種一箭雙鷗的作為暗自竊喜不已。

「楚小姐,你隨便泡呀,不要客氣。」芳嫂對行優跟對崔泛一樣熱絡,二少爺一時之間突然有這兩位佳人可以選擇,她真替他感到開心無比,尤其兩個又都這麼漂亮動人,一個落落大方,一個優雅沉穩,無論選哪一個她都舉雙手贊成。

哈哈,看來二少爺結婚的希望比大少爺大多了,因為她現在已經不對大少爺抱任何希望了,顏小姐那麼小,又一點想結婚的心思都沒有,要等大少爺結婚哪,她不如靜候二少爺的好消息。

「謝謝。」行優不習慣別人對她太過熱情,她看了奕西一眼,希望他快點帶她脫離苦海,這位中年女士顯然以看兒媳婦的眼光來看她,這令她很不自在。

「芳姊,我們上去了。」奕西抱起行優,在芳嫂滿含笑意與「祝你們幸福」的眼光中上樓。

「你可以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行優沒想到剛才他會突兀地抱起她,現在已經離開中年女士的眼線範圍了,她不該還在他懷裏。

「爬樓梯對你不好。」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說。

「我看見樓梯旁有電梯,我可以搭電梯。」這樣被他抱上樓,不是她計畫中會發生的事。

「哦,那只是裝飾品罷了,不具使用功能。」奕西笑了笑,一語帶過。

不理睬她的抗議,他還是用他的懷抱將她送到了目的地。

他推門而入,放眼是一間色彩柔和的房間,典雅的米白是房間的主色,鵝黃色落地窗簾緊緊拉著,是個可以讓人放鬆的空間。

「特製木桶呢?」她不想和他兩個人單獨待在這柔性的空間太久,最好速戰速決。

「當然在浴室裏。」奕西微笑著拉開一扇白色的門,偌大的浴室立即出現在眼前,除了大型木桶外,還有一座按摩浴缸。

行優打量著那個所謂的特製木桶,「這種木桶我也有。」

「那不一樣。」奕西不疾不徐地道:「外觀一樣,但材質不同,只有楊師父特製的這個木桶有療傷功效,你試試便知。」

她點點頭,「好吧,你先出去。」就讓她泡看看,看著有何不同之處,他最好別耍她,否則……

「不需要我幫忙嗎?」他對她笑得友善。

她壓抑住給他白眼的衝動,淡淡地道:「完全不需要。」

她原本是個八風吹不動的人,很少有喜怒哀樂之情,可是自從認識他之後,她發覺自己有情緒了,這不是個好現象。

「好吧,那我出去了,我就在房間裏,有事叫我就行。」他退出了浴室,將空間留給了她。

總算覺得自在了,行優緩緩地脫下衣物,撲鼻而來是淡淡的白麝香,她小心地扶著木桶邊緣跨進裏頭,不想因為自己的大意而招來外頭的奕西。

她讓自己全然放鬆在泡澡中,雖然不覺得這個木桶有什麼特別,可是她真的覺得此刻很舒服,平時她洗澡都是采精簡主義,將身體洗乾淨之後就淋浴,非常實際,所以即使她家中有泡澡木捅,但她一次都沒有使用過。

而現在,她終於可以瞭解日本人為什麼那麼喜歡泡澡了,她覺得自己像在另一個世界裏,除了是是散開的煙霧,她什麼都不去想。

沒多久她便出了一身汗,這才想到她應該帶條毛巾來的,擦掉臉上的汗水會舒服些,否則等她泡完澡,她的臉和發一定會「面目全非」……

「行優!」驀地,奕西推門而人,他光明磊落得就像闖進來是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行優匪疑所思的看著他,「你在做什麼?」她力持鎮定,隱身在水下的軀體他應該看不見吧,這個可惡的傢伙,竟乘人之危。

「我想,你會需要一條毛巾。」奕西對她的怒火回應一個無辜的表情,然後保持體貼的笑容。

「我真的需要。」雖恨得牙癢癢的,不過她沒有表現在臉上。

「水會不會太熱?」他假意靠近。

「不會。」她回答這兩個字的速度加起來不到零點—秒。

「那麼,我出去了。」他依依不捨。

「請便。」她的聲音比寒冰還要冷。

奕西一關上浴室的門,行優立即站起來跨出木桶,她不管腳痛,很快的把門鎖上。

然後她開始將身體擦乾淨,穿回自己的衣物,被他這麼一鬧,今天她已經完全沒心情泡澡了。

走出浴室,奕西正優閑地坐在雙人沙發裏看雜誌,看到她出來,他立即擱下雜誌迎向她。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不多泡一會?」他問的殷勤。

「夠了。」明知故問的討厭鬼。

「奕西!」倏然之間,崔泛也大刺刺地開門闖進來,只見她圍著條浴巾,裸露著大半個香肩和修長的腿,還裸著纖足,見到有第三者在場,她心無城府地拋給行優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哦,抱歉,你有客人。」

「有什麼事嗎?」奕西從容地問。

「我那間浴室沒有沐浴精,你可以借我嗎?」崔泛笑得可愛。

「裏頭有,我拿給你。」奕西很快拿了瓶沐浴精交到她手中,他微微一笑。「玫瑰香,你喜歡的香味。」

崔泛眼睛一亮,「哇,好棒,那你要幫我刷背嗎?」

老天,大而化之的她根本著不出來面前這兩個人的暗潮洶湧,過去她與他同居時,最喜歡他幫她溫柔地刷背了。

當然今非昔比,但姑娘她肯定是忘了。

「不了,我要送她回去。」奕西婉轉的拒絕。

「那你們慢走嘍。」崔泛也不在意,她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甜心,那你晚上回來得帶我去PUB玩,我們好好跳跳舞,OK?」

說完,崔泛就帶著愉快的心情,哼著搖滾樂回房洗澡去了,待會洗完澡,芳姊肯定已經準備好大餐等著她吃,她真是太喜歡臺灣了,這裏的人都很熱情,剛剛奕南還特別來問她要不要去兜風哩……

「我回去了。」行優沒對剛才那一切多作評論,看來招待女孩子回家洗澡可能是屠奕西的雅癖之一。

而她,就把這裏當澡堂,沒什麼特別的感想,她只是個澡客,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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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皇家中學成立二十周年的校慶運動會。

奕西代表屠家出席這個盛會,風采翩翩的他穿著簡單的深藍色雙排鈕扣西裝就顯得俊挺迷人,更別說他傲人的身高及令人如沐春風的舉止,他的與會,令皇家中學的少女們心動不已,陣陣小鹿亂撞。

「中中,這就是你以前常常提起的,你們屠家之光——你二哥屠奕西?」中中的同學董嘉麗癡迷的望著奕西,渾然忘了吃她手中的卡迪娜。

中中皺了皺眉,看到二哥這麼受歡迎,她是與有榮焉啦,可是她又很氣他搶走了她的羅密歐,現在羅密歐天天跑到她家洗澡,說他們沒關係誰相信呀。

中中不情不願的開口道:「對啦,可是……」

「可是他好帥對不對?」董嘉麗一臉陶醉,過去在「戀童俱樂部」時代,她與中中是死對頭,但是現在看到中中有這麼俊美的二哥,她已經盡釋前嫌了,現在她跟中中還是好朋友。

話被接走的中中又皺了皺眉,「也對啦,但……」

她實在不想承認二哥帥,因為她私下認為那大概就是羅密歐琵琶別抱的原因。

「但是他不會看上我們這種凡夫俗女的。」董嘉麗歎了口氣又把中中的話接過來,不過總算她還有點自知之明,不會以為憑她的條件就可以鉤到白馬王子。

中中懶得接話了,董嘉麗把二哥講得那麼神,講得好像羅密歐投進二哥的懷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那她小中中還有什麼搞頭?所以才懶得理董嘉麗了。

「哇,行優學姐開始跑了!」中中的死黨胡雅婷登高一呼,大家的精神都來了。

中中連忙坐直身子,現在她沒時間與董嘉麗抬杠,她火速的打開包包拿出自製的小旗杆開始搖旗呐喊起來。

「行優學姐加油,加油!加加油!」

「中中,我們的大腿啦啦隊要出馬了嗎?」隔壁班的行優祟拜者也挽首過來詢問。

中中頗有小頭目架式地道:「再等一下,先幫行優學姐加加油再出動我們的超炫啦啦隊。」

「好,那我等你消息!」祟拜者極有效率的回去搖旗助陣了。

行優在操場上如羚羊般地快跑著,她腿長手長,身形耀眼,為她加油的聲音幾乎響徹雲霄,陣仗令人歎為觀止。

「咦?她好受歡迎喲!」跟著奕西而來的崔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整個大操場熱絡的情形。

想不到這個每天到奕西房中借浴室洗澡的女孩會有如此爆發力,她跑起來好快,肢體話言也好美,渾身都是偶像色彩,無怪乎旁邊的加油聲那麼熱烈,每個人的熱情全都是沖著她而來的。

奕西微微一笑,「她一直是皇家中學的偶像。」

崔泛頓時覺得自己空手而來實在太失禮了,「那我也該表示、表示才對,可是,甜心,我什麼都沒準備。」

奕西安慰她道:「不要緊,你可以獻花。」他撥手機命司機去買花來。

崔泛立即破涕為笑,「天哪,奕西,你真是太周到了。」

一想到可以向這個學校的偶像獻花她就覺得很興奮,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老天爺實在太厚愛她了。

「行優學姐加油!加油!」

即將到終點了,大家又是一陣不要嗓的尖聲呐喊,目前行優暫居第二,只剩一百公尺,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奕西,我……我也好想試試看大喊加油的滋味哦。」崔泛羡慕地看著那些學生瘋狂的模樣,她雖然已經二十七歲了,不過童心未泯,對什麼新鮮事都很感興趣。

「那你就跟著大家一起喊喊看,無妨的。」奕西鼓勵著她,經過十幾天來的觀察,他確定崔泛現在對他已經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了,她只是把他當好朋友、哥兒們,這次是純粹來臺灣度假的。

「可以嗎?」崔泛興奮了起來。

奕西微笑,「當然可以。」

「那我就試試看嘍……」崔泛興勿勿地站起來,在一堆衣著考究、有頭有臉的貴賓中是那樣的顯眼,她雙手圍著嘴,熱烈地放聲喊道:「行優學姐,加油!加油!加加油!」

一波一波的聲浪湧過來,全都是重重疊疊的加油之聲,好像N重唱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哇,奕西,真是太過癮了,你應該也試試看的!」崔泛連連讚歎個中奇妙,把她自己一顆心弄得好火熱。

奕西不禁莞爾,「小泛,你可以加油,但不必叫她學姐。」

「對呵。」崔泛道才想到自己的身分,咧著嘴笑自己的糊塗。

賽程進入最後階段,不負眾望,行優在最後倒數兩秒時超越前面那個人,穿過奪得到冠軍。

「我要去獻花!」崔泛霍地跳起來沖上前去。

終點站已經湧進來一大堆準備要獻花的人潮,你推我擠的互不相讓,糾察隊長在那裏坐鎮維持秩序,而得不到佳人芳心的管永良則傷心的負責替她們登記獻花順序。

「你們排好隊,別擠呀。」管永自發現這些狼女真的很可怕,一個個都像想把行優生吞活剝似的,他根本檔不住她們。

「我們有在排隊呀。」狼女們異口同聲的答。

她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那麼團結,管永良無奈的搖搖頭,埋頭繼續他的登記工作。

中中跟一干祟拜者當然也在競相獻花的人群之中,崔泛好不容易拿到輪候單,她登記在第三十八號。

「崔姐姐,你拿到單子啦!」中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看著排在前列的崔泛,羡慕人家身手如此嬌捷。

崔泛愉快的一點頭,「嗯!你也做得到的,加油!我先走一步了,你慢慢排。」

她隨著眾人移動,隊伍每前進一點她就愈興奮,終於快輪到她了,她定要記得跟皇家中學的偶像握手,這才不虛此行。

「崔泛!」管永良唱名。

崔泛連忙跳上前去,興高采烈的把花獻到行優懷中,熱烈地與她握手,「你真是跑得太好了!行優,我為你喝采,耶!」

行優接過崔泛硬塞過來的花束,她皺皺眉心,屠奕西居然讓他的女人來獻花給她?

十天來她在屠家泡澡,天天都看到這名女子和屠奕西形影不離,他睡三樓,這女子也睡三樓,雖然不同房,可是這女於經常穿著涼快的在他房中走動,且毫不顧忌地喊他甜心,動不動就對他親來吻去,熱情無比。

為什麼她要來獻花?難道是種挑釁?

隊伍起了騷動,似乎是有人插隊,大家開始不安分了,後面一古腦的注前面推擠,前面火大也轉身推後面的人,於是原本整整齊齊的隊伍變成了蛇形,歪七扭八的。

「你們排好哪!」管永良一個頭兩個大,煩哪。

已經沒人甩他了,大家一擁而上,目標都是行優,修然間,幾名黑衣人欺近行優身邊,嚇得狼女們魂飛魄散,連連倒退。

「天……天哪……」大家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全僵在原地不敢動。

這些黑衣人……行優眯了眯眼,一個念頭閃過她腦海,「父親大人?」

可能嗎?從不管她生活如何的父親會來臺灣找她?而且還來她的學校?

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紳士在保鏢的護衛下從人群之中走了進來,他器宇軒昂,兩鬢有點花白但眼眸晶亮,唇線堅毅,一身考究的服飾更添他的魅力,一點都不像六十歲的老人;當場令一堆少女傾倒。

「行優,別來無恙?」管野毅走到女兒面前,盯著她看,眸中的審視多過關愛。

「托您的福。」行優比她父親更生疏。

「有沒有時間,我們父女倆聊聊?」營野毅不愧為當代梟雄,一旁議論紛紛的聲音一點都影響不了他。

「是的。」行優起身隨她父親而去。

黑衣保鏢也跟著退開,偌大陣仗瞬間走得乾乾淨淨。

「喂,管永良,那個人插隊,你怎麼沒有制止他?我們望穿秋水的排了這麼久的隊伍,腳都酸死了,他一來,一下子就把會長給帶走,你說公不公平?」董嘉麗尖聲不滿的發表她的意見。

反正大家都知道管永良雖然身為學生會副會長,可是最好欺負了,他的職位是用關係買來的,也就是說,他沒什麼能力啦。

管永良頓時傻眼,他誠惶誠恐地道:「可是……可是這位同學,那個是我們會長的爸爸呀。」

「爸爸又怎麼樣?」董嘉麗哼地一聲反駁道:「爸爸就不用排隊了嗎?笑話。」

「對呀,爸爸就不用排隊嗎?」狼女們也起哄了。

面對陣陣炮轟,管永良痛苦的捂住耳朵,憑他的實力,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嘛。「嗚嗚……不玩了,我要回家跟我媽媽講,你們都欺負我……嗚嗚……」他哭著掩面奔走了。

「哎,不好玩,這樣就哭,沒意思。」狼女們嘖聲唾棄,然後一哄而散。



皇家中學的學生餐廳中,統合會的保鏢將整個餐廳都包圍了,排場之大,大得令大家都退避三舍,不敢接近。

行優與管野毅各據長桌的一頭,生疏的兩人一開始就沉默著,她看著她父親。他一點都沒有老,反而比一年前她見到他時還年輕時髦許多;想來是那位溫泉小老闆娘的功勞。

清了清喉嚨,管野毅終於開口問道:「想不想到日本去念書?」

「你的意思是……」她不明白父親這次專程來台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她?不可能,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毫無地位,他怎麼可能為她而來?

「我對你在智囊團的表現很滿意,希望你到日本幫我,同時我也將賦予你正式的姓氏。」管野毅頓了頓,「也就是說,從此之後,你可以叫管野行優了。」

「聽起來好像很光榮。」行優淡談地挪揄。

沒錯,曾經一度她極端渴望能冠上管野這個姓,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發現「營野」兩字對她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現在的她知道自己在於什麼,也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她不再需要管野的羽冀。

「你不高興?」管野毅挑起眉毛,有絲不說。

行優調侃地淡笑,「我應該高興嗎?」

在她被遺忘了十七年之後,這小小的恩惠已經不能滿足她了,過去她對父親不滿,但也同時深深的崇拜著他,她咬緊牙關力求表現也是為了引起父親的注意。

時移事往,她對父親不再有祟拜,她知道自己不管再怎麼優秀也只不過是他眾多私生子女當中的一個罷了,現在她把在智囊團的職務當成一份工作,支領統合會的薪水做事,如此而已。

「或許我應該告訴你,到了日本之後,你會有自己的宅院,並且,你可以與你的母親同祝」管野毅極為沉得住氣,他對女兒的明嘲暗諷一點也沒有動怒的跡象。

「謝謝,我會考慮的。」她知道母親已經失寵了,即使父親現在擺明瞭喜歡她、看重她,母親仍然沒有母憑女貴,被打人冷宮了,所以她到日本之後要收留母親同住,免得母親惹他心煩。

「你現在不能給我答覆嗎?」他這個女兒與她母親長得一樣美麗,可是卻比她那個柔弱的母親剛毅多了。

換言之,就是難以馴服。

行優搖搖頭,「不能。」

她回答得很快;事實上,一直以來她都在冷靜中求表現,她的目的也是期盼有朝一日能在父親筆下贏過她那些未曾謀面的兄長、姐姐。她少年老成,擁有過人的智力和體力,這些都是訓練出來的,而她現在居然對父親的提議毫不心動,難道只因她對父親真的絕望太久,無法起死回生了嗎?

知道女兒難馴,管野毅妥協了,「好吧,我還會在臺灣待一、兩天,考慮的結果如何,你親自來告訴我。」

「是的。」她恭敬但沒有感情的頓首。

當然她不會請父親到楚宅暫住,雖然那是他花錢買的房子,可現在是她姓楚的家,他還是住酒店好了,她不習慣陌生人在家裏進進出出。

父親對她而言曰,已是陌生人。

營野毅站了起來,「送我到門口。」

「是。」行優尾隨在其父之後,與他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他們不是普通的父女,沒有並肩而行的雅興。

行優將他送到校門口時,數十部黑色大房車已在靜候著,除了大房車之外,還有一部蓮花跑車也夾雜在其中。

奕西從車上下來,他車裏還有崔泛,但他筆直的走到管野毅和行優的面前,從容不迫地。

「幸會,管野先生。」奕西微一頜首,露出溫文儒雅的笑容。

「你是……」營野毅皺皺眉頭,在日本,他是不隨便接見陌生人的。

奕西笑了笑道:「我叫屠奕西,我認為令千金不會跟你回日本,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在臺灣浪費時間了。」

行優的老爸長很還真帥,看過他們父女的人肯定都會想到「虎父無犬女」這種臺詞,幸而他收買了餐廳服務人員,才得以知道她將被召回日本。

不愧看多了江湖風浪,營野毅打量了他數十秒之後,才淡淡地道:「我想,要不要去日本,我女兒會自己告訴我。」

行優瞪著奕西,真不知他為何又來攪局?

「希望你的答案和我一致,行優。」奕西微笑說完便對管野毅欠了欠身,「再見,營野先生。」

蓮花跑車駛走了,車上的崔泛還一直好奇的探頭出來張望,這種沒人排隊的時候她居然沒辦法跳出去獻花?唉,真是太扼腕了。

「他是誰?」管野毅的話氣不是太好。

「一個你沒必要認識的人。」行優一語帶過,「你該上車了。」

營野毅沒再說什麼,緊抿著唇線上了車。

行優目送房車大隊離開,十一月的風有點冷,如果以後她到日本去,就是過這樣的生活吧。

出門隨時有一大堆人跟著,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不能出錯,也不能再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想到這裏,她心臟突然跳快了一些。

她知道該怎麼做了,那就是——順應自己的心。



運動會結束之後,校園裏是一片寂靜,經過績紛熱鬧的一天,大家都累得像條狗似的,忙不迭的要趕回家躺著。

行優在學生會裏獨坐,她的心情還沒有平復,管野毅給她的衝擊太大了,那個她叫父親的人,一想起來是多麼陌生。

「還不走?」奕西走了進來,沒有意外的看到她在發呆。

她抬頭掃了他一眼,「你再這祥來去自如,我會以為這裏是酒吧。」

他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這是她最軟弱的時候,見到她父親的心情很複雜,她形容不出來。

他走到她身旁,「在外面一直等不到你,所以就來找你了。」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和香車美人在浪跡天涯才對。」她沒忘記他是載著那大美人一道離開的。

「我和她只是朋友。」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提出解釋,當然也表示了他對她的重視。

行優一派不甚感興趣的模樣,只淡淡地揶揄道:「你的朋友都到你家洗澡嗎?」

奕西朗聲而笑,「你們兩個是例外,你是因為寡人有疾,而小泛則是因為……」

「好了,你不必說大多,這是你的事。」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敢聽他陳述原因,怕聽到不想聽的話,「還有,我的腳傷已經好了,很謝謝你的幫忙,不過,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你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下了個結論,知道她不是聖人他很高興,「我先送你回家。」

她從他身旁走過,迅速的拿起運動袋,「我說過,不要管我的事!」

她要離開卻被他拉了回來,他溫柔且堅定的牢抱著她,與她面對面,「行優,我知道一個可以讓你穩定下來的方法……」

「休想!」她很快的推開他,奔出學生會。

行優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到校門口,司機的車正在等著,於是她路上車,正要關上車門時,戰神也追來了。

「你做什麼?」她不知道原來他也是短跑健將,低估他了,她跑得那麼快,以為他定然追不上。

「到你家作客。」奕西關上車門微微一笑,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竟然照他的指示行事,車身開動了。行優默然不言,她在反省自己,為什麼今天的她特別容易激動?

坦白點吧,她根本就沒有脫離父親給她的陰影,根本就還在乎父親忽略她那麼久這件事,也根本沒那麼看得開,她只是強迫自己看得開罷了。

車抵楚宅,行優拿起運動袋走進去,楚媽隨即笑眯眯地從廚房走出來。

「回來啦,老遠就聽到引擎聲,今天我燉了……咦,奕西,你也來啦。」楚媽看到隨後進門的客人,立即高興得闔不攏嘴。

奕西微微一笑,「打擾了。」

這是他的致勝關鍵,所有親近行優的人都不排斥他,所以他的勝算才會那麼大。

「我去廚房忙了,你們聊聊。」楚媽愉快的加菜去了。

見行優逕自上樓,他當然也寸步不離。

行優的房間還是像往常一樣,乾淨得一點生氣都沒有,奕西看著整齊的床,露出一個笑容。

「我們曾在上面同床共枕。」他故意挑起曖昧的氣氛。

她絲毫沒有反駁他的餘地,他說的是實話,他們確實一同在那兒睡了整晚,而那晚他對她的表現則會讓所有女人懷疑他不是個男人。

她看著他,「相信願意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很多,但別把我扯在裏頭。」

「你是指小泛嗎?」他直言問道,隨後更坦白地說:「我和小泛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

「也就是說,你們過去有關係。」她這是很直接的聯想,他都幾歲了,她不會期持他一點經驗都沒有。

「沒錯。」

他的直言不諱倒讓她微紅了臉,「好了,你已經說得夠多了,你可以走了,或許你想到樓下陪楚媽聊聊天再走也行。」

他什麼都沒做錯,只是關心她而已,她實在不該遷怒於他。

「慢著!」他懷疑的盯著她看,「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裏是為了追求你,而不是來追求楚媽的吧?」

他正經八百的樣子實在讓她忍俊不住,她板起臉,「別污辱楚媽,她是我的保母。」

說真的,今天一下來,現在竟是她覺得最愉快、最放鬆的時刻,屠奕西有什麼才能扭轉乾坤、起死回生?她很羡慕他這點能耐,因為愜意是她最不擅長的項目。

「誰說我污辱楚媽?我很尊重她。」奕西想了想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派我家的老紀來追求楚媽。」

「千萬不要!」行優連忙阻止。

「為什麼?」他故意道:「你見不得別人好?」

「楚媽已經有物件,你別弄巧成拙。」她平常雖然對情愛不甚關切,但瞎子也看得出來楚媽對傅師父有意思。

「什麼?連楚媽都有對象了?」奕西大驚失色的把她拉進懷中,低首笑盈盈地看著她問:「那我們還在蹉跎什麼?」

他的唇輕點上她的,貪戀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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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看到奕西與行優手牽著手出現在屠家大廳時,中中簡直無法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對於親哥哥一再搶走她心愛偶像之事,她已經心碎得沒力氣去指責他們的劣行了。

「我來跟大家介紹,她是行優,楚行優。」奕西對這個結果很滿意。而這也完全在他的計畫之中,戰神是不會隨便追女孩子的,通常他只做勝券在握的事。

「歡迎你。」奕東雖然之前曾大力的反對過,不過今天他還算有風度。

本來嘛,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了,就像奕南講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難道他還妄想去干涉弟妹們的婚姻嗎?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太有味道、太正點了。」奕南興味盎然地看著行優,他所泡的女孩中,沒見過眉宇這麼剛毅的。

「終於還是讓你們在一起了。」坐在沙發裏看雜誌的奕北冷冷地道,看來他抱怨也沒用,他最好快點接受未來他兩個嫂子都可能比自己小的事實。

「嗚……你們在一起了……嗚……」中中心痛的看著他們,更加懊侮當初她為什麼要那麼雞婆,沒事請她的哥哥們去看她演話劇幹麼?活生生的把羅密歐拱手讓給她二哥。

「中中。」奕北皺起眉頭,真不知道她在搬什麼布袋戲,神經兮兮的。

中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小哥,我知道我這樣哭吵了你,可是我實在好難過嘛,人家說,虎毒不食子,可是二哥他太教我失望了,我現在這麼心痛、心酸、心碎、心悸,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奕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諷刺道:「這麼會形容,為什麼上禮拜作文才得十分?」

「哎呀,你提這個於麼?」中中惱羞成怒了。

奕北眉也不抬地命令,「不幹麼,回房裏去讀書。」

「好嘛!」中中心有不甘的一跺腳,不過還真的乖乖回房裏溫書去了。

奕東對奕北這項才藝歎為觀止,嘖嘖稱奇,不由的脫口讚歎道:「奕北,還是你拿中中有辦法。」

像他就拿中中一點辦法都沒有,中中根本不怕他凶她,哈:難怪人家說惡馬就要惡人騎,像中中這等胡蠻搗蛋之士,就要讓奕北這種尖酸刻薄的人來對付才有用。

當然,他知道奕北不會喜歡他這種結論的。

「可以開飯了。」芳嫂笑眯眯的出來宣佈,她喜歡家裏熱熱鬧鬧的,如果三少爺和小少爺也趕快交個固定的女朋友,那就更熱鬧了。

「等等!」崔泛跳了出來,手上還拿了一包科學面在吃,這是她來臺灣才迷上的零食,現在正處於愛不釋手,一天吃數十包的階段。

「等什麼?」奕南戲譴地問,順便嘻嘻哈哈的搶她手上的科學面吃。

「可不可以等一下再開飯?」崔泛不好意思地問。

「小姐,你一直吃零食,你不會餓,我會餓。」奕北最不喜歡一切不準時的事務了,當然也包括不準時開飯在內。

崔泛理直氣壯地道:「我會餓呀,可是我有我的理由嘛。」

奕南指著她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我覺得她好像放大的中中喲。」

崔泛當然知道這不是讚美。

奕東瞪了奕南一眼,這小子搞什麼鬼?好歹人家是奕西的客人,他太沒禮貌了吧?

「哎喲,臭奕南,你別再笑了,於脆告訴你吧,我男朋友要來啦!他特地從美國來接我回去,他也想嘗嘗芳姐做的菜嘛!」崔泛受不了的說出來,她終究還是個藏不住秘密的女人。

奕西揚唇哂笑,「小泛,原來你有男朋友?」

「當然!」崔泛瞪大眼睛猛點頭,因為她覺得奕西好像在污辱她沒人要似的,這對她這種辣妹可是一種精神上的踐踏。

奕西微微一笑,「什麼時候的事?」

她有物件,總算他也可以放心了,他一直為當年分手之事對小泛感到抱歉,畢竟他不肯為她留下來,也是某種程度上的拋棄,而現在她專程來看他,他卻已另有中意的人,雖然他看得出來她現在把他當哥兒們,不過他好像還是對她太殘忍了些。

崔泛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跟你分手一個禮拜之後呀!」

奕西難得一楞,接著他愉快的朗聲而笑。

還猜忌人家會不會還愛著他哩,真的沒想到,原來自作多情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奕西與行優正平順的交往中,公開戀情果然進行得比較順利,楚媽喜歡奕西讓楚宅多了份溫馨的感覺,而芳嫂則喜歡照顧像是他們屠家五少爺的行優,因為她親眼看過兩人比武過招,對行優的身手祟拜不已。

總之,一切都好極了,行優拒絕了她父親的提議,選擇留在臺灣,但她還是繼續暗中幫她父親在黑幫智囊團工作,奕西知道這件事,但他沒有反對也沒有異議,互相關心但不相互干涉是他們給彼此的彈性。

奕西愉快的走進總裁辦公室,他的了奕東一起吃午飯,但是當地一看到奕東憎恨的抱著電話,滿嘴嘰哩呱啦的用英文罵人,就知道這頓午餐至少會拖延個幾十分鐘。

「您先喝杯茶吧。」欣欣翩然端了杯熱茶進來,她笑盈盈地道:「曼哈頓分公司早上對法國夏禮集團擺了個烏龍,所以我認為一時半刻之間,我們的總裁先生可能還離不開那支電話。」

奕西吸了口熱荼,「欣欣,身為總裁秘書的你,現在應該很憂心才對,為什麼我感覺你似乎很愉悅?」

「那是因為我有機會可以跟您聊天了呀。」欣欣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什麼時候對我發生興趣了?」奕西笑了笑道:「我記得你對屠家的俊男都視而不見,讓我們很傷心。」

「我是對屠家的男人沒興趣,但我對屠家男人的女人都略有研究。」欣欣不疾不徐地從公文夾裏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他,「這份資料報有趣,送給你。」

見她微笑地出去了,奕東還在滔滔不絕的寫入,閑來無事,奕西就邊喝熱茶邊打開那份資料。

這是一份拷貝自報紙的資料,時間是兩年前,內容報導日本統合會幫主營野毅有一名中日混血的私生女是如何少年果斷,年紀輕輕就身為黑幫智囊團首領之事,文章寫得不是很詳細,對行優也沒有指名道姓,不過內容大致都正確。

他知道行優不會視這份報導為榮,她最恨異樣的眼光,她的特殊已經替她招惹夠多矚目了。

欣欣在奕西閱讀完資料後分秒不差的步入。

「看完了嗎?」她露齒微笑。

奕西氣定神閑地道:「我知道你對自己控制時間的第六感最有自信。」

「也就是說,您看完了。」欣欣做完結論之後輕揚睫毛,「覺得如何?」

「不算精采。」他中肯地回答。

欣欣同意他的看法,「當然,他們採訪不到當事人,只能向旁邊的二流角色挖新聞,寫出來的東西當然就缺少真髓。」

奕西的笑容擴大了一點點,「欣欣,你不是希望我安排你的媒體朋友去採訪行優吧?」

「說到娜裏去了?」她微瞠,慧黠的眼眸閃著智慧之光,「我想告訴您,這位好女孩的心是很脆弱,也很沒有安全感的,您要好好保護她、佔有她,讓她明顯的感受到她被愛、被需要。」

「原來你怕我傷害她。」他瞭解了,其實欣欣說的這些他早已察覺到,只是他沒想到她居然也這麼懂行優的內心世界。

「對。」欣欣直言不諱,她嫣然一笑道:「兩年前我看到這篇報導就對她產生莫大興趣,所以一直留著這篇剪報,只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和她如此貼近,覺得很有緣分。」

「確實很有緣分,要我安排你們兩位淑女見面嗎?」奕西問。

她搖搖頭,巧笑倩兮地道:「沒有那個必要,我是個貼心的好觀眾,在角落裏默默欣賞她就夠了。」

「這麼容易滿足?」他打越。

「那麼……」欣欣偏頭想了想,微微一笑,「就幫我跟她要張三點全露的寫真照好了,這應該不難的,哦?」

「欣欣!」奕西發現自己真是拿這位機智聰靈的秘書一點都沒辦法。

學期快結束的時候,皇家中學和來自馬來西亞的聖檳學院有場劍道友誼賽,同樣都是高中生,實力也都差不多,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但好勝之心人人有之,裏家中學是地主隊,當然希望取得勝利。

行優一身黑色道服屈膝跪坐在寂靜無聲的道館中,她的背挺直著,下顎收縮得恰到好處,兩手則輕輕的放在腿上,眼睛直視著前方,靜肅凜然的氣勢讓那些學妹們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行優一直是皇家中學劍這修練的第一把交椅,去年皇家中學赴馬來西亞與聖檳學院比賽。她在五分鐘之內便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自上段擊面,讓對方節節退敗,後來灰頭土臉的跑出聖檳道館。

當時的光榮猶在,而對手將她恨得牙癢癢的,曆以這次聖檳學院捲土重來挑戰,便指名要她出賽。

再出賽對她來說當然不是難事,劍道原本就是她一直不間斷的課題,而奕西更是個中高手,在今天之前,她已經跟他足足切磋了一個禮拜了。

「雙方選手出列。」裁判喊道。

劍道館內有雙方的參賽代表、裁判、老師和觀戰的同學.校方還慎重其事的請來專業攝影公司攝影,準備記錄待會榮耀勝利的一刻。

行優帶著頭盔出列,對手很削瘦,約莫高她五公分,兩人相隔一段距離採取帶刀姿勢行禮。

禮畢,互相蹲踞拔刀接觸,比賽正式開始了,每個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視著場中。據說聖檳學院這次派出來的也是他們的高手,至於有多高段,那就有待比賽結果來評斷了。

行優是攻方,正要開始攻擊,一陣不對勁的氣息傳來,她敏感的皺了皺眉,舉高的雙手也停頓了攻擊。

「怎麼回事?」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在座的不乏行家,當然知道她此舉不符比賽規則。

行優難以控制自己的打了個大噴嚏,忽然之間她開始淚流滿面,這異樣令她也感到詫異無比。

她從來沒在人前這麼失態過,噴嚏來得毫無原由,但她的鼻子似乎已經不受她控制了,她又一連打了數十個大噴嚏,在一片驚愕聲中,她暈了過去。

「行優學姊!」立即有人奔向行優,替她摘掉頭盔查看情形。

「怎麼回事?太沒用了。」聖檳學院的代表將頭盔摘下,一張削瘦俊美但略嫌病態的臉孔出現在大家面前。

「政諺王子,請您先到座椅那裏休息一下好了。」隨從人員忙不迭的過來招呼。

「不必,我看看那傢伙怎麼樣了。」歐政諺朝行優走過去,傳言中皇家中學的對手很霹靂,現在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

有人在替行優扇涼,有人替她將頭巾、手套取下,還有人試圖要灌她冷開水喝。

「該不會是穿這樣中暑了吧?」一名女同學憂心仲仲地說。

「可是現在是十二月耶。」另一名男同學不以為然的回答。

「叫救護車了沒有?」來觀戰的章瑋恩急得跳腳。

「叫了!」管永良連忙應聲,總算上天待他不簿,無法得到會長青睞,也還留給他替會長效勞的機會,他真是很榮幸。

「現在是什麼情形?」歐政諺反剪雙手,一派不耐煩地走到行優身躺處,可是當他看到拿掉頭盔的她,突然的,他臉一紅,癡癡的望著昏迷中的她說不出話來。

「過敏?!」幾十張嘴同時張成O字型,病房裏擠滿了黑壓壓的人頭,都對醫生宣佈的這個結論深感稀奇。

「對。」醫生點了點頭,「她對白菜草這種草藥過敏,這是一種生長在鄉野的草藥,古早以前東南亞一帶曾有人使用,對治療輕微的濕疹還頗有效果,不過已經失傳很久了。」

「誰會去擦那種草藥?」章瑋思哼了哼。

醫生沉吟道:「應該是有人跟她近距離貼近吧,所以她才會敏感得忍都忍不住,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對白菜草過敏。」

管永良猛點頭,「那倒是,會長是從來沒有弱點的,這次昏倒事件太意外了,我看比賽要重新來過才算數,我們會長這樣不算失敗。」

「這怎麼可以?」聖檳學院的人不以為然了起來,「願賭服輸,昏倒就是不戰而敗,今年算我們贏!」

「怎麼可以如此?太不公平了。」皇家中學的裁判也不服了,跳出來講話。

「到底是哪個傢伙害行優變成這樣?」章瑋恩的眸光粗暴地在室內轉一圈,最後停在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歐政諺身上,「是你對不對?行優暈到前最靠近的就是你,草藥一定是你擦的,你有濕疹!」

「喂,亂來!不許對我們政諺王子無禮。」隨從人員立即出聲赫阻。

「都什麼時代了還王子。」章瑋恩根本不理會那些隨從人員,她天不伯、地不伯的指著歐政諺道:「究竟是不是你?你最好快點承認,否則我要叫醫生抓你去驗一驗就知道了。」

聞言,歐政諺嚇得魂飛魄散,他堂堂馬來皇族後裔,直到現在還受封為王子,養尊處優了十七年,曾幾何時被這麼污辱過了?

「是……是我。」歐政諺一股尷尬的承認,現在不認,萬一被抓去驗,驗出來他更糗。

章瑋恩重重一哼,「就知道是你,還趾高氣揚地哩。」

「政諺王子!」隨從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丟人。

面對隨從們譴責的眼光,歐政諺更無地自容了,「我不是有意害楚同學躺在這裏的,我也不知道她會對這種草藥過敏。」

「算了,不知者無罪,人家遠道而來是客,你們就別太責備人家了。」裁判老師站出來說話了,「沒事的同學先回學校,副會長留下來照顧會長就行了,別耽誤下午的課程。」

大家魚貫的走出病房,很快的病房只剩下管永良和歐政諺。

行優動了動眼皮,醒了。

「會長,你醒啦!」管永良快樂的跳過去,他扶起行優,簡單的說明道:「你現在在醫院,比賽時你用為對一種草藥過敏而昏倒,現在沒事了,醫生已經幫你打了針。」

「比賽呢?」她只關心這個。

「中斷了。」管永良抱憾地回答,他原本是沒這麼遺憾的,可是看她遺憾,他也就心有戚戚焉。

「你放心,我會再重新命人安排一次比賽。」

歐政諺大步向前,不過他還是不敢太靠近行優,刻意與她保持著一段臣離,以免她又被他身上的味道弄暈。

「你是……」她不認識他,但對他這副身高感到有點熟悉。

「會長,他是聖檳學院的劍道選手,也是讓你過敏暈倒的人。」管永良盡心盡力的報告著。

「抱歉,楚同學,我不是故意的。」歐政諺再一次深深致歉,他看著美麗的她,心生一計提議道:「這祥吧,請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謝謝你的好意,歐同學,不過我的女朋友還是由我自己來送就行了。」聲音剛落,奕西的人也到了病房門口。

中中打電話給他,告訴他行優在劍道館昏倒了,這件事轟動了全校,他連忙丟下開了一半的會議趕來。

「屠先生,你來啦。」管永良黯然地低首,正牌男主角到場,是他這個小龍套退位的時候了。

奕西的眼光停在行優身上,溫柔的走過去坐在床沿,「沒事了吧?」

「沒事。」行優笑了笑,喉嚨還有點幹,不過那妨礙不到她,「只可惜了我們的練習。」

「練習的過程也得到不少樂趣不是嗎?」

病房裏驀地染上一片盎然春意,兩人旁若無人的開始你儂我儂,白癡也知道再留下來就成了電燈泡。

管水良黯然地走了,歐政諺則鐵青著臉退出病房。

他是天之驕子,十七年來的生命從不會有人敢忤逆他,而他的個性是愈是很不到的東西愈想要。

他從來沒對哪個女孩一見鍾情過,那個楚行優他要定了,非但如此,他還要把她帶回馬來西亞當儲妃。

「我要那女孩!」歐政諺捏緊雙拳,信誓旦旦的發誓。

「政諺王子……」隨從人員既擔心又害怕的看著他,他們這位王子總是陰暗不定,情緒完全讓他們摸不透。

「我要那女孩!」他握緊只拳重複著同一句話。



行優吃過醫生開的藥已經完全恢復正常,她不想留在醫院做無意義的觀察,奕西便順從她的意願,送她回家。

「吃點東西,只有用點滴是不行的。「奕西把從便利商店買來的麵包和牛奶遞給她,接著發動引擎。

「不知道比賽會不會重來?」她打開麵包袋吃了起來,說也奇怪,過去她不吃這些東西的,可是跟他在一起之後,她似乎就變得比較「平易近人」。

「最好不要重來。」奕西熟練的將車身往陽明山駛去,一邊切按CD鍵,頓時車子裏流泄出藍調音樂。

行優著了他一眼,「此話怎說?」

他微微一笑道:「你看不出來那個怪王子對你別有企圖?」行優果然是美麗不自覺,以為她自己只會吸引女孩的注意。

「你指何人?」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奕西淡淡一笑道:「就是今天與你比試劍道的對手——歐政諺,他是馬來西亞的皇族後裔,目前貴為王子。」

「他為何對我有企圖?」行優淡漠地說:「難道他演仙履奇緣?草藥不能當玻璃鞋用,他找錯人了。」

「我知道你不會是他的仙杜拉。」他對她完全的放心,也相信沒有一個人會如他這般地可以打動她。

「你很有把握?」她哼地一聲。

他忽地把車靠路邊停下來,慎重其事的看著她道:「行優,答應我,對小王子視若無睹。」

行優蹙蹙眉,「他那麼平凡,我本來就對他視若無睹。」

奕西大笑,很快的踩油門重新上路。

他愉快地問:「對了,待會到你家之後,我可以吻你嗎?」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種事為什麼還要問我?」

這陣子他不是要吻她就吻她、想摟她就摟她嗎?怎麼今天突然客氣起來,還徵求她的同意?真是奇怪。

「你知道的,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在接過吻之後,總會想要更進一步。」奕西說得理所當然。

「你……」他不會是想那個吧?

他揉揉她的頭,把她頭髮弄亂,「別想歪,我不會那麼過分,依你現在的年齡,我暫時還不會加害你,不過……」他頓了頓。

他的頓點讓她心煩意亂。

「你可以說得再直接一點。」她把被他弄亂的發絲拔到耳後,發現耳根子摸起來燙燙、燒燒、熱熱的。

「好。」奕西點點頭,很直接的說:「你十八歲生日那天,把你自己交給我。」

她斜睨著他,「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上床?」

他含笑回望她,「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不會勉強,只是有一點失望、遺憾,再加上一點點不滿意罷了。

她揚揚眉,「誰說我不願意?」

他頓時笑意勃生,「那麼你很願意嘍。」

行優輕描淡寫地道:「也別講得這麼難聽。」

對於要將自己交給他,她沒有一絲的猶豫,他總是能給她無窮的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她一點壓力也沒有,他是她的戰神,會一直保護她,而且只為她而戰。

奕西笑盈盈地道:「我完全瞭解你的意思,我們該挑個好地點,選個浪漫一點的地方,這個問奕南最清楚。」

她撇撇唇,「你也未免計畫得太早了吧?」

他給她一個溫柔無比的微笑,因為我很衷心期待那一天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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