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采凝]總裁的小情人(交易的新娘之三)[全文完]

總裁的小情人【交易的新娘3】作者︰樓采凝

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見她昏倒在路上，不但立刻將她送醫，讓她住進最貴的單人病房，
還要他的女秘書親自到醫院照顧她，
得知她無家可歸，他更說要為她安排新的生活，
他的所作所為已超過一個陌生人該做的事，似乎熱心過了頭？
據說他是個總裁，
人家說總裁都很忙，每天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做生意，一刻都不得閒，
他又怎會有空理睬她這個流浪街頭的小孤女？
以她單純的腦袋思考，難道他對她有企圖？
可不對啊！她既不漂亮又沒錢，根本沒有讓男人獻殷勤的條件，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真的讓她很不安！
雖然她不聰明，連高中都沒畢業，
但她有自知之明，這種太過奇怪的好事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於是她偷偷逃走，打算打工養活自己，過著平平凡凡的日子就好，
但他卻千方百計的找到她，再次表明要幫助她的決心，
他能不能不要這麼堅決，難道他不知道他很迷人、很有男人味，
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愛上他，害怕自己要的不只是關心和愛心……

楔子

     “我的要求很簡單，就只是這樣，你有把握辦到嗎？”

    一名老人躺在病床上，眯著老眸望著眼前這位樣貌俊魅的年輕人，氣游若絲的說。

    雖然這年輕人因恭敬而微微俯身，卻一點兒也不損他非凡的氣勢，高大的身材幾乎完全擋住老人家因長年臥病在床而顯得瘦弱的身軀。

    “我會盡力。”年輕人恭敬地回道，嗓音低沉渾厚。

    “那就好，說實話身邊的人我現在只信任你，我一路看著你長大成人，由青澀少年蛻變為如今可以獨當一面的公司領導者，我想你應當可以完成我的托付，咳咳……”老人家才說了幾句話，便忍不住輕咳幾聲。

    “方老爺，您要多保重，至于我的要求……”

    “放心，這對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在我死之前若能完成最後的心願，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老人顯然非常累了。

    “我知道了，您就別說話，休息吧！”

    杜寒威又看了他一眼後，便離開病房，才開啟房門就看見外頭有數名護理人員等在一旁，見他出來便魚貫進入。

    杜寒威看著一群人在里頭忙碌的身影——量血壓、調整點滴、注射針劑。

    看來，這事他已不能再拖了，得趕緊進行才是。

1

    炎熱的夏季悄悄地結束，不知不覺已步入微涼的秋天。

    南部鄉下的一個瓜寮內，里頭的甜瓜已到了成熟期，也引來了覬覦的人，總趁著瓜寮主人不注意之際，偷偷摘走幾顆甜瓜。

    或許一開始瓜寮主人沒有察覺，但經過數日甜瓜明顯的減少，主人這才察覺出現了偷瓜賊！

    于是經過幾天的埋伏後，終于抓到了那名偷瓜賊。

    瓜農將那人逮個正著，這一看才發現對方是個約十七、八歲的青少年，個子不高，臉色蒼白，身材更是瘦弱。

    “你這小子，居然敢在大白天偷瓜，膽子真不小！”瓜農凶狠的吼道。

    “誰偷瓜了？我只是被太陽曬暈了，正好看見這瓜寮，想來這里乘乘涼。”真冤枉，難道這里的人都這麼凶惡嗎？

    “乘涼！誰會相信，你叫什麼名字？”

    “娣娣。”其實她是個女孩，因剪了一頭短發，才被誤認為男孩。

    “弟弟？”瓜農眉頭深鎖，“我不要你的小名，我要你的全名。”

    “問我的全名干嘛？有必要嗎？”藍娣娣仰起小下巴，冰冷的眼神睨著他。

    “我要報警！不然告訴我，你父母是誰，家住哪兒？”瓜農心想最好把他父母找來，要他們將小孩帶回嚴加管教。

    “算了，要報警就報警，我無所謂。”藍娣娣那兩片唇微微勾起一絲冷笑。

    “你這孩子，我是想給你留條退路，如果你父母有誠意的話，就可以——”

    “什麼叫作誠意？你是指給你錢吧？”她冷冷地笑說。

    “你這是什麼態度？偷了我多少瓜，不用還我錢嗎？”瓜農被她這一說，老羞成怒的漲紅脖子！

    “你只看見我睡在你的瓜寮里，卻不能證明我偷你的瓜，還想敲詐？”藍娣娣真沒想到睡個覺居然會被人誤認為是偷瓜賊！

    “你……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惡劣，難道你父母都不教你的？”若非他年紀大了，體力變差，肯定會好好打他一頓。

    “我沒有父母。”藍娣娣垂下眼，無情無緒的說出這幾個字。

    “什麼？”對方看著他，嘴里發出嘖嘖兩聲，“難怪了，這麼不懂禮貌又沒規矩。”

    “那又如何？”藍娣娣雙手抱胸，撇高一邊嘴角。

    “好好，你真以為我不敢報警，我就讓你去蹲監獄或少年感化院。”說著，瓜農便對一旁的幫手說︰“你去屋里替我打電話報警。”

    “好。”幫手立刻往屋里奔去。

    瓜農本以為藍娣娣遇見這情況，會哭哭啼啼的向他求情，沒想到這家伙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閑逸的吹著口哨，簡直是想氣死他。

    “算你厲害，那就等著瞧！”他氣黑了老臉，不知等了多久，終于見到警車駛來。

    下車的張警員一見是她，立刻大喊一聲，“藍娣娣，怎麼又是你？”

    “你認識他？”瓜農詫異的問道。

    “當然，她經常在這一帶流連，好幾次睡在土地公廟被人送到警局，我們安頓她一晚後她就消失了。”張警員無奈的看著她，“她這次又做了什麼事？”

    “他偷我的瓜，你們一定要把他抓起來！”瓜農瞪著藍娣娣，“一定要讓這孩子受點教訓才成。”

    “我向來敢做敢當，但我絕對沒偷他的瓜，他一心要賴給我，我也沒辦法。我寧可去警局，也不想听他在這里嘮叨。”藍娣娣往警車走了幾步又回頭對瓜農說︰“瞧你這些瓜發育不良的，偷你瓜的一定是個笨蛋。”

    說完，她也不管瓜農老林那快氣瘋的樣子，直接坐進警車中。

    張警員回頭對老林說︰“你也得到警局一趟，知道嗎？”

    “我一定會去的。”老林沒好氣的說。

    張警員跟著坐進車內，“藍娣娣，我問你，你真的沒偷瓜？”

    “信不信由你，如果連警察也是非不分，那就隨你便，看要關我多久都行。”又是那張無所謂的表情。

    “我會查清楚，如果不是會還你清白，可如果是……唉，你又沒親人，沒有人可以幫你，不如你向老林道歉，保證以後不會再偷瓜，老林那個人只是脾氣硬了點，其實心腸很軟，或許他會——”

    “我說過我沒偷，到底要我說幾次？”藍娣娣被冤枉心情已經夠糟了，張警員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怎麼樣？是決定賴給她了？

    “好吧！我能勸的就只有這樣，可別被查出來真是你偷的，到時候連我也幫不了你。”

    “我不需要人幫忙，從小到大我就不冀望有人願意幫我。”她爺爺的身體一直不好，幾乎在她稍為能獨立之後，也一並照料爺爺的生活起居。

    所以她非常早熟，在看清環境的現實之後，她變得不相信任何人，全天下能相信的唯有自己。

    “好吧！但願你說的是真的。”張警員只好發動車子，往警局前進。

    透過後照鏡看了眼藍娣娣的側面線條，依舊是這麼的冷，宛若無波古井，一點也看不出十八歲女孩該有的天真和單純。

    但他不知道的是，雖然她說任何話、做任何事都是這麼無所謂，但那只是她縴弱心靈的偽裝，其實她非常渴望有人關心、有人愛她。

    藍娣娣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無聊的搖晃著腦袋哼著歌，彷佛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不相干。

    倒是坐在她對面的張警員非常無奈，看她年紀輕輕又是個女孩子，很希望可以拉她一把，可她卻不受教，一再的闖禍，讓他無從幫起。

    “你呀！長得漂漂亮亮的，如果可以乖一點、溫柔一點，該有多好。”

    “我不知道什麼是溫柔。”她從桌上的筆記本撕下一張紙，折著一只只紙鶴。

    說她不緊張嗎？其實她內心很緊張，從很久以前開始，為了祈禱爺爺的病可以早點好起來，她就會不停的折紙鶴，一千個折完又一千個，也唯有這個動作可以帶給她內心的平靜。

    而她，就在爺爺生病那段期間徹底感受到人情冷暖，由于爺爺離群索居，幾乎沒有朋友，也找不到人可以借錢幫爺爺治病，爺爺最後因久病不愈，離開了她。

    不，應該說有個人……她不知道對方是誰，始終在她最需要錢的時候把錢放在她看得見的地方，但那種錢她絕不能拿，除非對方現身。

    但是，最令她痛心的是，就在爺爺去世不久她遇到了一個大騙子，騙走爺爺留給她的一切，讓她傷透了心、恨死自己的傻。當下她就立誓，從今以後只相信自己，不再隨便相信有誰會出于真心關心她。

    “你折的是什麼？”張警員問著。

    “紙鶴。”

    “給誰的？”他又問。

    “隨便，你想要就拿去。”她平淡的說。

    “那就給我幾只吧！”張警員隨口說，正要做筆錄時，突然一名小警員匆匆忙忙跑過來對他說︰“張警員，老林剛剛來警局，說偷瓜的不是藍娣娣，而是別人，真正的偷瓜賊剛剛又去了瓜寮，只可惜被他給跑了！”

    “什麼？”張警員一愣，“老林還真是……怎麼可以不搞清楚就報警！他人呢？”

    “他做了證明筆錄後就走了，他說沒臉見你，也沒臉見她──”瞥了眼若無其事的藍娣娣。

    “他哪時候臉皮這麼薄了。”張警員輕笑，但不管怎麼說，總算還給藍娣娣一個公道，“好，我會再聯絡他。”

    小警員離開後，張警員便對娣娣說︰“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剛剛她已經听見了，“居然也不來道個歉，真是。”

    “算了吧！他的年紀都可以做你爺爺了。”張警員眉心一蹙，“你真的沒有家人嗎？”

    “家人？都在天上。”她直言道。

    聞言，張警員起了同情之心，隨即從口袋掏出幾張鈔票給她，“這些錢拿著，至少可以飽食幾天。”他並不是沒有聯絡過社福來關心她，但每每人家還沒到她就已經溜掉了，可以想見她並不願被拘束。

    她站了起來，看著他手里的錢，“錢就不必了，你自己留著吧！”

    娣娣揮揮手，隨即走出警察局，卻不知該往何處去。

    以往累了她就去車站或土地公廟休息，要不看看附近有什麼雜工可做，賺一些錢度日，小小的身子、脆弱的心靈所承受的疲累好幾次讓她快撐不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好幾天沒吃飽的她只覺得陽光好刺眼，不是入秋了嗎？為什麼還這麼熱、太陽這麼大？

    拖著蹣跚的步子又走了好一會兒，突然眼前一黑，就像被一塊黑布整個籠罩，而後昏了過去。

    鄉下地方的小徑很少人走動，在她躺了十分鐘後才有一輛高級轎車遠遠駛來，停在她身邊。只見一位西裝筆挺、身材挺拔的男人從車里出來，快步來到她身邊將她抱起，“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意識朦朧間，娣娣听見一道道急促的喚聲，她吃力的微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模糊的臉孔，“你……”

    想開口問他是誰？但是她的喉嚨干澀得連說話都困難，全身氣力也像被抽光般。

    “是誰？”她好不容易發出聲音。

    杜寒威眉宇深蹙，隨即將她抱起送進車內，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醫院。

    娣娣三歲時

    “娣娣乖，要吃糖是不是？”爺爺推著小娣娣到雜貨店門口，“想吃牛奶糖還是棒棒糖？”

    “棒棒糖。”坐在娃娃車內的小娣娣，踢著一雙小胖腿，童言童語的說著︰“草莓……”

    “好，就買草莓口味的。”爺爺走進雜貨店買了支棒棒糖，撥掉包裝遞給她，“慢慢吃，別刺到眼楮了。”說完，他又走進店里向老板娘買米。

    在店外遮陽棚下的小娣娣小手突然一松，棒棒糖掉到了地上，她想拿拿不到，癟著小嘴，眼看就要哭了，這時一名三、四十歲的男子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悄悄走來替她撿起棒棒糖。

    “這個髒了，不能吃。”男子說。

    “糖……棒棒糖……”小娣娣眼眶紅紅的。

    “你等一下。”男子低頭對兒子說︰“你去雜貨店挑支棒棒糖，別被藍爺爺發現了。”

    “哦，我知道了。”男孩立刻跑進雜貨店，在櫃台挑了支一模一樣的草莓棒棒糖，直接付帳就出來，而里頭交談的兩名大人都沒注意到。

    “來，糖給你，要拿好，不能再掉羅！”男孩將糖遞給小娣娣，還揉揉她的腦袋。

    小娣娣笑開嘴，那笑容又甜又可愛，他看著看著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不一會兒，小娣娣的爺爺出來了，男子立刻帶著兒子閃身躲了起來。而小娣娣水亮的眼楮直盯著他們的影子，一直笑……一直笑……


杜寒威先送娣娣到附近的小診所做了簡單的處理與施打營養劑之後，然後又載她轉往市區的大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基本的檢查與驗血結果出爐，娣娣的身體沒有大礙，之所以會暈倒是因血糖過低，應是太久沒有好好吃頓飯的關系。

    看著她削瘦的臉蛋、嬌小的身材，他真不敢相信在台灣這樣的富庶之地也會出現像她這樣的“難民”。

    不一會兒，娣娣慢慢蘇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病床上，有個男人站在身邊，立刻驚坐起身，抓著被子直瞪著他。

    她眼中充滿防備，細細打量他，“你是誰？”

    “你問我第二遍了。”他扯唇一笑，“我叫杜寒威。”

    “杜……寒威……”她沉吟著，“我不認識你。”

    “我也不認識你。”他仔細看著她蒼白的臉蛋，因為太瘦，雙頰微微凹陷，“你先前昏倒在路邊，我把你送來醫院。”

    “原來我昏倒了……”她喃喃道，身體還很虛弱，但是眼神依然帶著防備。

    “沒錯。”杜寒威道。

    “你不必救我的，救了我也沒好處。”她的小腦袋一偏，“我負擔不起醫藥費，也沒錢還你。”

    看著她淡漠的眼神和倔強的模樣，杜寒威忍不住搖搖頭，語氣帶著責備，“我沒要你還我錢，你到底多久沒吃飯了？”

    “你別問這麼多，我要走了。”她掀起被子，就要離開。

    “等一下。”他扯唇一笑。

    “既然不要我還醫藥費，你還要干嘛？”娣娣睨著他。

    “別緊張，醫藥費我會全權負責，你還是在醫院里多躺兩天，好好休息一下，等做完詳細的身體檢查再走。”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俊魅的臉上漾著溫暖的笑容。

    嘗盡世間冰冷的娣娣，印象中在爺爺去世後，她再也不曾接觸這麼溫柔的笑容，雖然這期間也有人對她不錯，就像張警員，但他們只會對她訓話，非要她認錯不可。

    但是這男人不是，他沒有責怪、沒有訓斥，而是用一種溫暖而諒解的笑容對她，讓她心里的某塊角落因而融化。

    長久以來，她總是把心門上鎖、戴上冷漠的假面具，因為她發現有些人是偽善的，不是想利用她，就是把她當笑話看，那些人即便是笑，也讓她覺得礙眼又惡心。

    然而他……

    他的笑容好真誠、好暖和，她竟然好希望可以一直看著他的笑容，感受他笑容里的溫暖。

    “我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忍不住提出疑問。

    “雖然我們不認識，但是幫助別人是天經地義的。”他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別問太多，你好好休養。”

    眼看他就要離開，她莫名感到心慌，覺得不安，“你要走了？”

    “你應該餓了，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對了，都忘了問你想吃什麼？”他的眸光含帶著幽魅的柔光。

    “我吃不下。”她實在是沒有胃口，“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我實在不想帶給別人麻煩與困擾，你也不必來看我了。”

    雖然她很想留住這分溫暖，但是這並不屬于她，她清楚的知道。

    “為何這麼說？你怎麼會帶給我麻煩困擾？再說，人活在世上本就該互相幫助，說不定哪天我還需要你的照顧呢！”他收回離去的腳步，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將窗子打開一道縫，“房間內要透氣比較好，你現在首要該做的就是把身體養好，知道嗎？”

    娣娣這才看向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暗下，“我睡很久了嗎？”

    “大半天了。”

    “你一直待在這里？”她好奇地問。

    “對，你還沒清醒，我怎好離開，如果有事醫院找不到人就麻煩了。”他將窗簾收系在一旁，又回到她身邊，“真不餓嗎？”

    “嗯，我吃不下。”她不想欠他太多。

    “是不餓還是不想麻煩我？”他搖搖頭，“這樣不行，雖然打了營養針，但是從食物中攝取養分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眸影似水波柔柔的蕩漾著，話語更是懇切，打動了她的心，她很訝異他竟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

    “可是……”

    “還是你不想讓我走？”杜寒威玩笑地說，“好，那我就再陪你一會兒，我讓我的秘書去買好了。”

    說著，他便拿起手機按下一串號碼，走到窗前講電話，“林若嗎？”

    “總裁，是你？”還在公司加班的林若听見老板的聲音，露出了微笑，“今天一天你去哪了？很多文件還等著你簽名呢！”

    “我現在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你說。”

    “你能馬上趕來恩陽醫院嗎？我有位朋友住院，我走不開身，你來的時候幫忙買份清淡的晚餐。”他笑著，“不好意思，又得麻煩你這些小事。”

    “哪的話，我馬上到。”

    “等等，叫張原送你過來，順便將我桌上的筆電帶過來。”

    “好的。”林若點點頭，隨即掛了電話。

    杜寒威說完電話，回到病床旁，“等一下，晚餐馬上來，就算真不餓也要吃點東西。”

    “為了我麻煩這麼多人，我不要這樣。”虧欠他一個已經夠了，她不想再讓他的秘書為了她奔波。

    “你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他裝出微慍的樣子，接著又笑出來，“看你一臉疲累，要不要睡會兒？”

    “好，我睡，你不用陪我，去忙吧！”娣娣轉過身，緊緊抓著被子，而後閉上雙眼，眼淚悄悄從眼角滑落……

    她有多久沒哭過了？

    真的，不能對她太好，絕不能對她太好，她只是一名孤兒，在這世上沒有任何親人的可憐人。

    “那你休息。”

    看著她的背影，杜寒威眸子輕輕閃過一絲幽光，隨即伸手為她蓋好被子，這才退出病房。

    在病房外的長椅坐著等待了一會兒，就見一名穿著套裝的女子朝他走來，“總裁，你怎麼坐在這里？”

    “她在休息，我正好待在這里想點事。”他笑答。

    “我買了鮮魚粥，應該滿清淡的，也很有營養。”林若提高手中的塑膠袋。

    “謝謝你。”杜寒威站起伸了個懶腰，“她是個很固執的女孩，年紀雖輕，脾氣卻很拗，不太願意接受別人的好意。”

    “是個女孩？”林若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他，“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咦，你那是什麼口氣，好像我騙你。好吧！我告訴你，不算朋友，是我今天見她昏倒在路旁，把她送來醫院的。”他睨了她一眼。

    “哦，是這樣？沒想到總裁還是個大好人。”林若因為跟在他身邊久了，兩人情同朋友，所以說起話就肆無忌憚了。

    “好人！是嗎？”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哪種人。

    “既然是個女孩，要不要我幫你照顧她？”

    “會不會太麻煩你？”同樣是女人或許能降低她的戒心，說服她留在醫院好好休養。

    “怎麼會呢？不過她現在在休息，我晚點再進去。”她看看表，“總裁，晚餐時間到了，一起去用餐吧！我把粥拿到護理室借放一下，待會兒她醒了再請她們讓醫院廚房幫忙熱一下。”

    “也好。”

    杜寒威起身與她一塊兒下樓，在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林若，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他遂問道。

    “我做事你放心。”坐進車里，林若立刻從大背包中拿出一台筆記型電腦，“除此之外，連你常用的隨身碟都一並帶過來了。”

    “真不愧是我的好秘書。”

    “你好好看資料吧！吃什麼就讓我負責。”林若對司機張原說︰“往右轉一直開就行。”

    “是的。”張原發動車子離開了醫院。

    當晚娣娣躺在陌生的病房里，幾乎是徹夜未眠。

    她不斷想著杜寒威這個陌生的男人，想著他的好、他的笑容、還有他溫柔的語氣，更忘不了他好看俊逸的外表。

    她捧著腦袋直搖晃著，“老天，我到底是怎麼了？人家不過對你好一點、溫柔一點，你就忘了過去所受的傷害嗎？”

    回想起爺爺去世不久，就有一位自稱爺爺好友的男人來到家里，說要幫她料理爺爺的後事，當時悲傷過度的她根本手足無措，于是接受了他的好意，萬萬沒想到這位自稱爺爺好友的男人，毫無幫忙的真心誠意，有的只是趁火打劫的壞念頭。

    那人看她年輕無知，用替爺爺買靈骨塔的名義騙她簽名，還趁她不在家時，偷了她家的房子的權狀、印章，將屋子給賣了，等她發現一切已經找不到他的人。

    她恨那男人，也恨自己笨、自己傻，更恨這無情的世界。

    半夜，娣娣忍不住叫來護士，“請給我一顆安眠藥，我睡不著。”

    護士聞言，笑著搖搖頭，“安眠藥不可以亂吃的，要不要喝杯鮮奶，我幫你加溫。”

    娣娣瞧護士指著冰箱，再看看這間寬敞舒適的病房，“冰箱里的東西和這間高級私人病房都是杜寒威出的錢嗎？”

    “這……”護士猶豫了下。

    “一定是的，真搞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個陌生人，沒必要讓我住這麼好的病房。”娣娣看著護士，“我要轉到普通病房，可以嗎？”

    “普通病房約四個人一間，這樣會很吵，你會更睡不著。”護士解釋道。

    “不會，我一直以來就睡在嘈雜的地方，太安靜反而睡不著，會覺得耳邊有人在跟我說話。”娣娣這話惹得護士微微一驚，錯愕的望著她。

    “這……好，我會向杜先生提出你的要求，你好好休息。”護士說著，便迅速退了出去。

    看著護士那副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的神情，娣娣忍不住輕輕一笑，“她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吧？”

    雙手枕在腦後，她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的格子，無聊的一個個數著的時候，卻見一位身著套裝、打扮亮麗的女子走進病房，微笑的站在她面前，“你好，我叫林若，听說你不喜歡這間病房是嗎？”

    “你是誰？”

    “我是杜寒威總裁的秘書，總裁明早要開會，今晚就由我來照顧你。”林若親切地說。

    娣娣看著她美麗的笑容，和專業的模樣，的確有所謂“女秘書”的架勢。

    “我不需要別人照顧。”娣娣卻突然害怕起她這樣的笑容，“給我換房間吧！一般病房就行。”

    “因為一般病房已滿，所以杜總裁才讓人安排這間單人病房給你。”林若的嗓音溫和柔婉，“剛剛我听護士說，這里太安靜你睡不著，這樣吧！那我就在這里陪你，放點兒輕音樂來听，應該有助于睡眠。”

    說著，林若打開房內的音響，並從皮包內拿出一片CD，“這是我們總裁最愛听的鋼琴演奏，你听听。”她放入CD，不一會兒悅耳的鋼琴演奏音律從音箱流泄而出，在房間內輕輕回蕩著。

2

    娣娣閉上眼聆听了好一會兒，不知為何那柔和的音樂每個音符都像是敲進她心里，讓她想起自己可憐的身世與茫然的未來，許久沒淌下的淚水再度落下。

    “這樣就可以了，你不用陪著我。”她不希望自己落淚的樣子被人看見。

    “真的可以？”林若不放心地問。

    “其實我根本沒病，讓我出院吧！”看得出來那個叫杜寒威的男人非常有錢，非但身為總裁，還有這麼一位如此能干漂亮的女秘書。而她……這樣貧乏的人與他是這般的格格不入，不值得讓他費神又浪費金錢的照顧她。

    “誰說你沒病？”推門而入的杜寒威突然冒出這句話。

    “總裁，你怎麼也來了？”林若意外地問道︰“明天你不是要——”

    杜寒威舉起手阻止她繼續說，“我剛才回去睡了會兒，已經足夠了，開會資料也已準備齊全。倒是你一直沒休息，先回去睡吧！明天可以晚點上班。”

    他非常重視她這位得力助手，想他身邊許多事若不是她幫著打點，肯定是一團亂。

    “我不累。”林若搖搖頭。

    “你是鐵打的身子嗎？”杜寒威的一句話堵住她的嘴，記得去年初過完年，她因為太過忙碌累壞了，還在醫院里足足躺了一星期。

    “好吧！既然總裁這麼說，那我就先回去了。”林若離去前笑著對娣娣說︰“怎麼樣，這音樂不錯吧？”

    娣娣皺眉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又轉向杜寒威，“現在幾點了？”

    他看看表，“凌晨三點。”

    “你們精神可真好，半夜不睡覺，一前一後的到我這里，我應該不值得讓你們這麼做吧？”這讓她覺得奇怪，也倍感壓力，“為什麼這麼對我？”

    杜寒威撇唇笑笑，“你想的還真多，因為我的公司離這里不遠，而你又是我救的，總得派個信任的人照顧你。”

    “真是這樣？”她直望進他那對深邃的眼瞳中。

    “當然是真的。”他隨即又問︰“粥吃了嗎？”

    “吃了，很好吃，剛剛我忘了謝謝你的秘書。”

    “我會替你轉達的。”他提著公文包往角落的沙發走去，“你睡，我看資料。”

    娣娣愈想愈不解，雖然她學歷不高，但腦子不笨，怎麼想也想不通他何必花大錢讓一個路邊撿來的女人在醫院里休養身體，還住這麼好的房間、受這麼好的待遇？

    除非……他也是個別有居心的人！

    “你該不會想把我賣了？”她實在不願意這麼想他，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不得不繼續武裝起自己。

    正專注于手中公事的杜寒威被她這一問，先是愣了下，而後大笑整整一分鐘之久。

    “你干嘛說笑話？當我是人口販子？”他挑起眉。

    “我……我並不願意這麼想，但是你對我太好，讓我不得不起疑，你說你救了我有責任照顧我，但也不需要犧牲睡眠，做到這種程度！”她解釋。

    杜寒威眯起眸子，仔細看著她，發現她倒是挺精明的，但是他又怎能讓她知道他的目的。

    “你說得沒錯，我可以不必這麼做，請人來照顧你就行，但我知道你個性敏感，並不是很容易接受陌生人，所以我才不放心的來看看。”他攤攤手繼續說︰“如果我在這里讓你很介意，那我可以離開，如果一般病房有空床，我也會替你轉過去。”

    “等等，你……你不必走，就留下吧！”她其實也希望可以看見他，“但是我不想再住院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杜寒威眉心鎖起，“你要出院？”

    “對，我又沒病，只是餓昏了，離開後我一定會好好吃飯，你放心吧！”就當今晚是與他最後的相聚，今後她或許再也看不到他溫暖的笑容了。

    “離開後？”他雙手抱胸，沉聲問道︰“什麼意思？”

    “我是該走了。”

    “在我遇見你之前，你已經餓了這麼多天，之後呢？難道就有錢吃飯了？”他不得不提醒她。

    “你以為我沒錢吃飯？我……我只是減肥不吃而已，再說我如果不回去，我爸媽會擔心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個無家可歸的人，所以不得不騙他。

    “這樣嗎？那你家的電話呢？我打電話跟你爸媽說明，否則你今晚沒回去，他們一定緊張極了。”杜寒威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作勢要打。

    “不要，我可以自己打。”她緊張地說。

    “這樣……好吧！我不勉強你，你若想走就走。”杜寒威知道她太敏感謹慎，對她絕對不能操之過急。他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有什麼困難或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她接過名片，“我不會找你的。”

    “不要說得這麼果斷。”他嘴角畫出一抹笑，又返回沙發坐下，“再說你找我我也不會無條件幫你，你有手有腳，可以憑一己之力養活自己。”

    “你的意思是要幫我介紹工作？”她猜測他的意思。

    “不是幫你介紹，而是你若願意，可以來我公司上班，雖然我的公司不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企業，但是制度健全。”他這番話說的懇切，讓娣娣心動了一下下。

    不過回頭想想自己連高中都沒有畢業，能力有限，又能做什麼？

    “謝謝，如果需要的話我會去找你。”她將他的名片緊緊握在手中。

    聞言，他笑了，“好，你可以好好考慮。”又看看表，“已經不早了，你再睡會兒吧！”

    說著，他繼續處理手邊的公事。

    娣娣偷偷看著他認真專注、心無旁騖的側面線條，似乎這樣便可以得到安心，而她也就在這種靜謐的氣氛中沉沉入睡。

    隔天一早，娣娣準備離開醫院。

    換上原來的衣服，她習慣性的將雙手往外套口袋一插，驀地她眉頭一蹙，拿出口袋里的東西，竟然是一疊鈔票！

    她數了下，足足有兩萬元，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杜寒威偷偷塞給她的。

    “只好日後再找機會還他了。”現在她只想趕快回到原本的生活，讓心情平復下來。

    走出醫院，她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看著車水馬龍的市區，實在很不習慣，但是想想都市的就業機會比鄉下多，或許她該考慮待下。

    看看左右兩個方向，她最後決定往右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馬路旁的一輛車中，杜寒威對司機張原說︰“跟著她，看她去哪兒隨時向我稟報。”

    “是的總裁。”

    “那你去吧！”杜寒威旋即下車，改搭計程車前往公司。

    抵達公司時正好趕上上班時間，他走過林若身邊，關心問道︰“你怎麼不多休息會兒？晚點來沒關系。”

    “我有休息夠，倒是你有睡嗎？還有，那位藍小姐呢？”林若問。

    “她說她想出院，我只好讓她走了。”他挑挑眉。

    “你讓她走了？”林若訝異地問︰“她的身體好了嗎？”

    “我也擔心她又昏倒路邊，所以讓張原跟著。”

    “這樣就好。”她點點頭，並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他，“不太對喔！我發現你對她特別關心，這是別的女人少有的福利。”

    “是嗎？我對你還不算關心？”他哼笑。

    “是，‘關心’的不得了，把許多事都交給我來辦。”林若搖搖頭，攤手一笑。

    “那還用說。”他笑著對她眨眨眼。

    林若睨著他。“唉！誰教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也只好認了。”

    “所以，現在就為我這個衣食父母好好奉獻吧！”他勾唇一笑，接著走進總裁辦公室內。

    在位子坐下不久，身上的手機響起，他立刻接起，“喂，我是杜寒威。”

    “杜總裁，這兩天在忙什麼？我都找不到你的人。”來電的是他的老同學陸翰庭。

    “翰庭！”杜寒威低聲笑，“叫什麼總裁呀！我還以為是誰。”

    “猜猜我現在在哪？”陸翰庭挑起眉問。

    “你不是在日本？”

    “不，我回來了，前兩天才到家，唉……還是自己的家鄉好。”他輕嘆了聲，“不過麻煩的是這一回來就被我老爸牽制住了。”

    “怎麼？他要你接公司的職務？”杜寒威勾起唇，“想你也在外面逍遙這麼久了，是該接手家里的事業了。”

    “　，你以為我在外面逍遙？”陸翰庭搖搖頭，“我是被我爸逼著到日本的企業見習的。”

    “那很好，等你接手你爸的事業後，我們就要各憑本事競爭了。”他倆雖為好友，但是在事業上卻是處于競爭的地位。

    “誰要和你競爭呀！”

    “這也是逼不得已的。”杜寒威勾唇一笑。

    “算了算了，不和你說這些，每次一提到公事你就停不下來，你還真是個地道的工作狂。”陸翰庭忍不住抱怨。

    “哈……好好，不說了，什麼時候見個面？”杜寒威知道這家伙肯定又要找他喝酒了。

    “晚上有空嗎？”

    “可以，那就老地方見。”杜寒威往椅背一靠，與他約了時間與地點後便掛了電話。

    隨即他的眼神又盯著手機，心想張原怎麼還沒打電話來回報消息？那個丫頭究竟要去哪里？該如何幫助她的生活上軌道，不再漫無目的的度日？

    “總裁，她昨天離開醫院後先去了她父母與爺爺的墳前，接著回到市區，在我們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找到打工的工作，住在餐廳提供的宿舍內。”隔天，張原終于打電話回報。

    “在餐廳打工？”杜寒威的眉心輕鎖。

    “是的總裁。”張原答道。

    “那家餐廳在哪兒？”

    張原隨即將餐廳的名稱與地址告訴杜寒威。

    杜寒威眯起雙眸，靜靜思考了會兒，“那我知道了，辛苦你，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再回公司上班。”

    “是的總裁。”

    結束談話後，杜寒威走出辦公室。

    林若看出他的臉色有異，于是問道︰“總裁，你有心事？”

    “沒事，快下班了，我今天要提前離開。”他看看表，“如果有什麼事就幫我處理一下，不能處理的急事再打我手機。”

    “我會的，你去忙吧！”她看得出來他並不想多說，于是聰明的不再多問。

杜寒威接著搭乘電梯前往辦公大樓的地下室，直接開車前往張原所說的餐廳。

    到了餐廳門外，他將車子停在門口，坐在車內往餐廳內張望。

    里面的客人還滿多的，他的目光搜尋了許久才找到她的身影。

    看她手上捧著托盤，從客人的餐桌上收走一個個餐盤，接著又忙著為客人倒水，這一切讓他的眉頭忍不住愈鎖愈緊。

    他下了車，直接走進餐廳內。

    娣娣看見有客人進門，立刻走上前。

    因為她實在有點累，並沒仔細看對方的長相，“先生，請問幾位？”

    “一位。”

    “一位？”她這才忽然醒過來似的看向他，在看清楚他俊魅的臉孔後，不禁倒吸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一個人吃飯很奇怪嗎？”他笑笑。

    “不……不是，快請進，這邊坐。”娣娣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好一會兒才說，同時她心底也非常的疑惑，為何他會來這里？難道台北真的這麼小？怎麼可能這麼巧在這里遇見他！

    杜寒威坐進角落的小桌，並從她手中接過MENU，“嗯……給我一份丁骨牛排。

    “好，請稍候。”

    娣娣才轉身就听見他說︰“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好像不認得我了？”

    “呃！”她一愣，徐徐轉過身對他傻傻一笑，“我是怕你已經忘了我，所以才不好意思與你相認。”

    他輕笑，“我還以為你想躲起來，怕請我這一頓呢！”

    “請你！”她不懂，“我……為什麼要請你？”

    “我以為你為了報答我救過你，至少會請我一頓。”

    “哦……”娣娣這才想起，“也是，我是該謝謝你的，這一頓就讓我請。”

    “哈……”杜寒威笑了，“逗你的，你還當真。”

    “我是當真，我不想虧欠你，就讓我請你吧！”她對他笑笑後又說︰“等一下，餐點馬上到。”

    見她離開後，杜寒威忍不住鎖起眉心，暗忖著︰沒想到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固執。

    不一會兒餐點送來，杜寒威立刻喚來另一位服務生，並在他耳旁說了幾句話後，只見店經理探出頭來看了看他，然後將娣娣叫了過來，“你表哥也為你點了餐點，他只有一個人，你過去陪他一起吃吧！”

    “我表哥？”娣娣不解。

    “你不用在意我們，快去吧！”其他同事見她杵在原地動也不動，于是推著她向前。

    娣娣疑惑的走到牡寒威面前，蹙著眉頭坐下，“經理說你是我的表哥，你什麼時候成了我表哥？”

    他笑著傾身向前，小聲對她說︰“我跟他們說我長年住在國外，難得回來看看唯一的表妹，想和你在這里吃頓飯，你們店經理人還不錯，立刻就同意了。”

    “啊？”娣娣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你怎麼可以說謊？”

    “我沒有惡意嘛！”他坐直身軀，“所以，現在你只要好好陪我吃頓飯就行了。”

    “那……好吧！趕緊吃，我還要工作。”這時有同事將餐點送上，她看著眼前的牛排實在是食不下咽，因為這客牛排比她一天的工資還要貴。

    “何必這麼冷漠，以為我就是來讓你破費的？”他扯著笑問。

    “你救過我，我怎麼可能這麼想。”她可是很認真在看待這件事，“我懂得知恩圖報這句話。”

    “瞧你才幾歲，怎麼這麼老成。”他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連這麼一點玩笑都開不起，真沒意思。”

    “我知道我很無趣，吃過晚餐後你就可以走了。”雖然見到他，她打從心底開心，但是看看自己現在侍者的打扮與他西裝革履的模樣，可說是完全不搭，讓她心底產生絲絲卑微。

    他搖搖頭問︰“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再踫面嗎？”

    娣娣搖搖頭。

    “那是因為緣分，表示我們之間有某條線牽引著。”他切了塊牛排吃，“嗯，不錯的滋味，你怎麼不吃呢？”

    “我吃不下。”她道。

    “還是吃點吧！這餐由我來付。”

    “不，還是讓我——”

    “你應該連薪水都還沒領吧！所以不要逞強了，”他笑睨著她不認同的表情，“可以等你領了薪水再還我。”

    “你上次給我了很多錢，我該還給你，但現在不在身上。”她不想浪費食物，還是切了塊肉放進嘴里，“其實你不該留錢給我。”

    “我這麼做只是想暫時幫助你，你別想太多。”又是颯爽中帶精溫柔的笑容，再一次觸動她的心。

    甚至她心底開始有了不該有的幻想，或許他對她這麼好是有點喜歡她，如果真是這樣，她是不是不該再自卑，勇于接受呢？

    更或者，她若倒追他，情況又會變得如何？

    愈想愈覺得自己瘋了，她捧著腦袋搖搖頭，言歸正傳，“我就住在餐廳樓上的宿舍，等會兒我去拿錢還你。”

    “你真是固執的丫頭。”他勾唇_笑，“要不要用另一種方式還我？”

    “什麼意思？”她不懂。

    “來我公司上班，當然我也可以負擔你的食宿。”他認真的望著她，“怎麼樣？”

    “你公司？”她搖搖頭，“別開玩笑了，我什麼都不會，又能做什麼？”

    “放心吧！我用人只看能力，不看學歷，而且我可以給你夜間進修的機會，嗯？”他緩緩說出這些話，嗓音低沉誠摯，竟讓娣娣說不出拒絕的話。

    瞧她半天沒回答，他問︰“怎麼了？這麼容易的問題還得考慮這麼久嗎？”

    “你說你只看能力，可是我有什麼能力？除了在工廠打工、餐廳端盤之外，我沒有別的本事。”

    “你太小看自己了。”杜寒威搖搖頭，“就算你只會那些東西，同樣可以幫我很多忙。”

    看他這麼極力的想說服自己，她忍不住笑了，“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讓我忍不住驕傲起來。”

    “為什麼？”他眉頭輕撩。

    “好像我當真能力有多強似的，居然讓一位大總裁如此邀請。”她輕笑的搖頭，“你真的不必這麼做，幫過我一次就夠了，我會一輩子記在心底。永遠都忘不了。”

    “你還真是難以說服，難道要我一直纏著你說這些話？說真的，一直說下去也沒關系，只是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眉心輕輕鎖起，“你……你怎麼這麼說，反而讓我不好意思。好，那我就試試看了。”

    其實她內心早就蠢蠢欲動，只是因為對自己沒有信心，才不敢接受他的提議，然而他一再懇切的要求，讓她無法再拒絕。

    “真的？那太好了！等等就跟我走。”他揚起俊魅的微笑。

    此刻，呈現在娣娣面前的是張極具男人味的面孔，從側面看來是如此剛毅的線條，雖然強悍，但隱隱約約透露著溫柔。

    “可是我要怎麼跟店經理交代？”她看看經理的方向，“他對我還不錯。”

    “放心吧！這個交給我，由我替你說。”他早就盤算好一切。

    “不必了，我自己跟他說。”娣娣覺得自己已經依靠他太多，這點小事還是自己處理吧！

    “那好，我們繼續吃吧！”他淡淡一笑，兩人就在和諧的氣氛中用餐。

    娣娣跟著杜寒威來到他的住處，吃驚的看著這棟位在市郊的高級別墅。

    到了門口，她有點卻步，“我還是不進去了，可以在外面另外找住的地方。”

    “為什麼？”他回頭望著她。

    “我不太擅長與人打交道。”她垂下臉說。

    這陣子她很少與人說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與他家人溝通。

    “放心吧！我家看來很大，但只有我一個人住。”他勾唇一笑，“進去吧！”

    他打開門讓她進去，娣娣帶著忐忑的心情走進屋里，這才發現除了上等的家具擺設外，屋里果真空無一人。

    “這麼大的房子，真的只有你一個人住？”她原以為他騙她的。

    “我父母都不在了，其余只有兩位幫我打掃與做飯的老陳夫婦，但他們住在後面，我上班時才會過來打理，平日很少打擾我。”他指著沙發，“坐呀！干嘛站著？”

    “可是，如果我住在這里，豈不是——”她有點遲疑。

    “不放心我？”他挑眉問道。

    “也不是，只是我怕外人說閑話。”娣娣看著他，“當然，我指的不是我，是怕你被說閑話。”。

    “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你別在意。”他繼續往漂亮的回旋梯移步，帶領她來到二樓的一間房間外，“這間就是你的房間，對了，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自在的話，那我會跟林若商量看看，她如果願意搬過來就好多了。”

    “不用了，這樣就好。”既然他不擔心，那她也沒什麼好顧慮的，“那我進房了。”

    “也好，先適應一下，也可以好好睡一覺，把這里當自己家，別太拘束。”對她眨眨眼，杜寒威于是下樓。

    見他離開後，娣娣的目光仍凝注他的背影，久久才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居然已經在他家中，而且和他獨處在同一個空間里！

    她撫著胸口，其實打從在餐廳里看見他開始，她心里就開始有了期待，只是她一直努力的壓抑著，不敢泄漏出來，可最後她還是投降了，還住進他家！

    雙手放在胸口，她輕輕吸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驀地，她呆站在門口，望著房間里的布置……還真是令她目瞪口呆！蕾絲……蕾絲……滿滿的蕾絲！

    窗簾是蕾絲，床單、被子是蕾絲，就連床上面的天花板也垂吊著一個圓型浪漫的蕾絲幔帳，整個房間彷若是給高貴的小公主住的，完全不適合她！

    娣娣愈看愈不對，立刻沖出房間奔到樓下，看見杜寒威在廚房里煮咖啡。

    他回頭看見她緩步朝他走來，蜷起唇問︰“怎麼不休息，是不是聞到咖啡香了？”

    “你……你有沒有帶錯房間？”她走到他面前。

    “怎麼了？”

    “那不是我該睡的房間。”她指著樓上，“那間房間太漂亮了，肯定有其他人住。”

    就不知是誰住在那里，光猜測就知道肯定是位可愛的女孩，她又怎能佔用人家的房間？

    杜寒威這才懂得她的意思，忍不住搖頭輕笑，“放心吧！那間房沒人住，之所以布置成這樣是為了我妹妹，本來她要從國外回台定居，後來突然改變主意，所以那間房就一直空在那里。”

    “你有妹妹？”娣娣好想認識她，“我沒有兄弟姐妹，听你說有妹妹真的很羨慕。”

    “是嗎？”他斂下雙眸，笑了笑，“有機會的話，我會介紹你們認識。”

    “嗯，既然是她的房間，我住在那里也不太好，空間也太大了，有沒有其他空房？如果還沒整理，我可以自己來。”娣娣睜著雙漂亮的大眼問。

    “沒有。”他說出令她失望的答案。

    “什麼？”她雙眉輕鎖，就這麼杵在他面前，好像在堅持什麼。

3

    “你今年十八歲吧？其實你非常適合那間房，所以別想太多了，安心的住吧！這杯咖啡給你。”他將咖啡遞給她。

    她接過杯子，望著他唇畔的微笑，想想自己住在人家這里，若還挑剔就太不知足了，“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這樣吧！”

    “這才乖。”他欺近她的小臉笑了笑，“其實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放輕松一點，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否則會很累。”

    在他近距離的注視下，娣娣的心重重一跳，雙腮莫名臊紅了，“什麼好不好看？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

    他挑眉說道︰“哦！那請問你是什麼樣子？”

    “我很粗俗，你就別問了。”她輕輕咬著唇，“那我回房了。”

    她沒注意後面是個櫃子，猛回頭差點撞上，杜寒威及時抓住她的細腕，“小心。”

    娣娣被他這一拉，整個人跌進他懷中，親密的與他靠在一塊，當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時，她的呼吸漸漸凌亂了！

    她將他用力推開，猛退一步，盡管如此，鼻間似乎還可以聞到那淡淡的香氣。

    有點像毒蠱直迷亂著她的心，讓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你差點撞上櫃子了，以後別這麼莽莽撞撞的。”他漾出絕魅的笑容。

    他的笑讓她屏住了呼吸，當發現自己已無法從他的誘惑中抽離時，心底頓生一股駭意，只能學鴕鳥一般急急奔回樓上躲起來。

    待在這間小公主的房間里，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幻想著她就赴這座城堡的主人，雖然知道這些都只是假象，她也該開心才是。

    閉上眼，她似乎又看見杜寒威俊逸無瑕的臉孔，還有溫暖的笑容。

    怎麼辦？以後天天朝夕相處，她該如何守住自己的心？

    隔天一早，吃過陳嫂仿的早餐後，娣娣便坐上杜寒威的車，前往久威集團上班。

    坐在車里，她的表情雖然看似平靜，但是她的心卻是浮躁的，就怕自己無法勝任他所交付的工作。

    “怎麼都不說話？”太過安靜了，他幾乎要以為身邊沒有坐人。

    “我……好，你要我說我就說，我希望你給我適合的工作，就算要勞動也沒關系，我不要舒服的坐在辦公室里。”本打算忍著不說，既然他問了，她就干脆說個清楚。

    “勞動？”杜寒威忍不住笑了，“我那里是辦公室不是工廠，不需要做什麼勞動，你別想太多。”

    “那我能做什麼？打雜？像是工友之類的？”她想了想，對辦公室里的工作所知不多。

    “為什麼老想著做這些無意義的事，你可以做些具有挑戰的工作呀！”杜寒威勾起唇。

    她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或許你不知道，我高二就輟學了，連高中都沒畢業。”

    “學歷不代表一切，你不用顧慮太多。”他耐心的安撫她，要她安心，“不過，你真的不打算繼續念書嗎？”

    “我……”想是想，但是一想起同學們用異樣或同情的眼光看她，她就受不了。

    “會想但是有顧慮？”他又一語道中她的心事。

    “可我現在不會再想了。”都要上班了，還想念書干嘛？

    “怎麼這麼說？如果你有心，我會幫你想辦法讓你復學，就這麼說定！”杜寒威笑望她一眼，而後專心開車。

    來到公司之後，所有人都瞪大眼，疑惑的看著他們，訝異總裁竟然會帶一個女孩來上班，不解他們之間的關系。

    而這女孩看起來平凡到不行，穿著打扮也十分樸素，怎麼看都和總裁很不搭，讓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就在接近辦公室時，她突然看見一抹熟悉的縴細身影，不等她想起對方的名字，林若已經走過來打招呼，“嗨，娣娣，歡迎你。”

    “你好，你……”

    “我叫林若。”

    “林秘書，我是他——”她看向杜寒威，一時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分，深怕連林若都誤解了這整件事。

    “好了。”林若笑著握住她的手，“你什麼都別說，總裁已經在電話里告訴我，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謝謝你。”娣娣看著林若，發現她不管何時總是打扮得這般時髦、新穎，再看看自己連樸素簡單都稱不上的穿著，讓她自慚形穢。

    “你怎麼了？”杜寒威看出她有心事，于是向林若使個眼色，而她也很有默契的點點頭，“是不是對公司很陌生，我會讓林秘書今天陪著你，中午你們就一起到外面吃飯吧！”

    “不必了，只要告訴我要做什麼，我一定會盡力去做，怎好再打擾你們工作呢？”娣娣直搖頭。

    “你有沒有把我當姐姐？”林若故意說。

    “我……當然了。”她是很希望有個姐姐。

    “那就對了，就這麼辦。”林若抓起她的手，親切地笑。

    “謝謝。”被如此友善的對待，娣娣除了感動外還有一點不自在。“對了，我該做什麼事呢？”

    “整理檔案可以吧？你會操作電腦嗎？”杜寒威闖道。

    “我會電腦，文書輸入都沒問題。”以前她還是學生時經常接觸電腦。

    “那就好，跟我來。”

    她有些緊張不安的隨他搭上電梯前往他的辦公室。

    進入總裁辦公室後，偌大的空間讓她為之咋舌，只見他氣派的辦公室內有間隱密的小房間，應該就是他私人的檔案室。

    杜寒威按下內線，“請總務室搬一套桌椅進來。”

    “檔案室里的東西應該都很重要，為什麼要讓我經手？”見他將檔案室設置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就知道它的重要性了。

    “是很重要，不過你也只能整理編號和分類，要打開檔案需要密碼，我想你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吧？”他半開著玩笑。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從沒把她當成外人，再說她的身份不同，就算她想要整間公司，他也會雙手奉上。

    听他這麼說，娣娣也笑了出來，“的確，我雖然懂電腦，可還沒這麼厲害，那我就接受這份工作！”

    “相信你會做得很好。”他看看表，“等下桌椅送過來你先適應一下，我得去開個早會，馬上回來。”

    “好，你去忙，千萬別管我，我會自己看著辦，不懂的地方會問林秘書。”她感激地說。

    “這就對了，放輕松，有任何疑問大家都會很樂意為你解答。”拿超資料夾，他便迅速走出辦公室。

    看著他離去後，娣娣忍不住摸摸他的原木辦公桌，是這麼的穩固牢靠，就像主人給她的感覺——穩健體貼，給她很強烈的安全感。

    總務將一套辦公桌椅搬進總裁辦公室後，林若也跟著進來打點，還請人送來電腦並與檔案室的資料庫做連結。

    “OK，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讓總裁自己教你吧！”林若拍拍桌子，“還喜歡嗎？”

    “嗯，我很喜歡，謝謝林秘書。”她從沒想過可以這麼近距離的與他接觸，更別說是一起工作了。

    “還跟我客氣什麼？”林若笑說。

    就在這時候，杜寒威開會回來，步入辦公室。

    林若笑問︰“總裁，怎麼樣？娣娣的辦公桌放這里可以嗎？”

    “很好，辛苦你了。”杜寒威遞給林若一抹微笑。

    娣娣看著他的笑，發現他無論對誰綻露笑容，都是這麼溫暖迷人。

    “哪的話，那我出去！”林若對他們點點頭，隨即走了出去。

    他走向娣娣的辦公桌。“來吧！我現在教你怎麼歸檔。”

    “能不能將我的辦公桌擺在檔案室內，里面還有空間呀！”在這里太顯眼了，萬一有主管或客戶進來都會看見她，這讓她很不自在，且說不定會有閑言閑語傳出，就像剛才跟著他走進公司時，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里面很悶，你又不是老鼠，干嘛躲在那里？”他撇嘴，順手打開電腦，按著她的肩讓她坐下。

    娣娣渾身一繃，瞪大雙眼直盯著眼前的螢幕，當資料庫的畫面出現後，杜寒威便從她背後俯下身，握著鼠標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教她。

    雖然他並沒踫到她，但是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的鼻息拂過她面龐，令她渾身起了一絲絲抖意，一顆心悸動不已。

    所幸這些操作對她而言並不困難，否則她一定會分心到無法專注。

    “我知道了，可以試試看嗎？”

    “當然可以。”他退開身，看著她將每個檔案依照英文序號歸類，雖然不困難，但是整個集團的資料龐雜，有些還要與各部門確認，整理起來並不輕松。

    “很好，這個工作雖然單調，但是可以培養你的耐性。”他摸摸下巴，颯爽一笑。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發現終于有自己可以勝任的工作，娣娣開心的甜笑。

    望著她純真無邪的笑容、明眸生輝，杜寒威不由震住，感覺心有些失控，但他提醒自己千萬不能陷入，雖然目前他得與她朝夕相處，但目的是為了早日達成方老爺的囑咐，他絕不能腧矩。

    他絕對可以把持住自己的心，不被她那單純可愛的容顏給迷惑，想想這些年來不都已安然度過？

    所以未來他一樣可以，絕對可以。

    “好了，那慢慢做吧！”

    他收回眼神，坐回位子上繼續辦公。

    不久，有訪客來訪，對方敲敲門後便直接推門而入。

    當杜寒威瞧見來訪的是好友陸翰庭時，笑逐顏開道︰“哇……我說是誰，你怎麼有空過來？”

    “你不請我來，我一直都不敢來，今天可是壯了膽的。”陸翰斃笑著走進來。

    突然，他的目光瞟到了娣娣，有點詫異地問︰“咦，什麼時候你的辦公室里還藏嬌咧！外頭一個里面一個，了不起。”

    “你別胡說八道。”，杜寒威看了眼娣娣，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勁，似乎有些不開心。

    依她以往的個性，可能會對著陸翰庭直接嗆聲，但是她卻隱忍著，他知道這肯定是因為他。

    “開開玩笑而已，瞧你緊張的。”陸翰庭又望了眼娣娣樸實的打扮與穿著，心里愈來愈不解。

    杜寒威竟然將她安排在辦公室內，可見她的身份不簡單，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你不是在公司學習，忙得不可開交，還有空過來？”杜寒威發現他探究的目光直黏在藍娣娣身上，于是將他帶往旁邊的會客區。

    “再忙也要撥出時間來看看你。”陸翰庭看著他的辦公室，“嘖嘖，真不簡單，瞧你的事業愈做愈大，辦公室也愈來愈氣派了。”

    “托你的福，你們公司也不錯啊！听說最近接了幾筆大生意。”

    這時林若送來兩杯咖啡，杜寒威端起杯子喝了口。

    “哎呀！我爸說那是你不要的訂單，我們才能爭取到的。”陸榆庭說著，目光又瞟向娣娣，“別瞞我，她到底是誰？”

    “不過是名小職員，干嘛這麼好奇？”對于他的逼問，杜寒威有點不耐了！

    “因為她待在你的辦公室里。”陸翰庭一語道破。

    “你還真是。”為了不讓他繼續追問，杜寒威站了起來，“走吧！午餐時間快到了，我請你去吃飯。”

    “瞧你，怕我追問才故意把我帶走吧？”杜寒威愈是隱瞞，陸翰庭就愈不想放過他，他刻意走向娣娣，眨了眨眼耍帥地問︰“我那位好兄弟不願意說，那麼你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誰干你什麼事？”她本不想這麼沖，可是這個男人太討厭了。

    “哇！寒威，你辦公室里多了一支小辣椒耶！”陸翰庭詫異的瞪大眼，帶笑的嗓音不自覺的提高。

    “知道就好，我們還是走吧！免得被嗆了。”杜寒威僵著張臉，硬是拉著他往外走。

    “等等，我不過是和你的女職員說兩句話，干嘛這麼小氣？”

    陸翰庭不肯離開，又對娣娣說︰“是不干我的事，不過寒威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當然想知道你們是什麼關系？”

    “那麼請你先去把集團里每個員工的身份都打探好，再來問我吧！”娣娣一直叫自己要客氣，但是這男人卻得寸進尺，讓她忍不住想反擊。

    “你！”陸翰庭沒料到她會這麼頂他，倒是有點吃驚。

    “被嗆成這樣還不夠嗎？到底要不要去吃飯？”杜寒威眉宇緊蹙地問道。

    “行，那就去吧！”陸翰庭離去前又望了眼一臉傲氣的娣娣，而後帶笑地走出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門合上，娣娣緊皺的眉心才松緩下來，也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沖動了。

    以往她都是有話直說，絕不會有太多顧慮，可是現在不同，杜寒威給了她工作機會，她該好好珍惜，凡事都得忍耐，可千萬別連累他才是。

    “這件好看，也很適合你，充滿了青春活力呢！”中午吃過飯後，林若帶著娣娣去買衣服。

    “我不需要。”才剛上班第一天，她怎麼可以亂花錢呢？何況林若帶她來的店都很氣派高雅，衣服肯定不便宜。

    林若輕笑，“別緊張，這套衣服算我買給你的。”

    “你為什麼要買衣服給我？”娣娣不解地問。

    “今天是你第一天來公司上班，就當我這個做姐姐的買給你的禮物！”林若立刻請店員包起來。

    “這樣的禮物太貴重了。”娣娣直搖頭，想拒絕她的好意。

    “這是做姐姐的該做的，你就別想太多了。”

    林若直接走到櫃台結帳，讓娣娣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出精品店，林若又興致勃勃地說︰“走，我們再去看看其他店的衣服。”

    “一件就夠了。”娣娣拉住她。

    “你別這樣，好像我很小氣，我記得有間店的衣服質料滿棒的，再買個兩套吧！”于是在林若的堅持下，她們手中又多了好幾袋衣物。

    除此之外，娣娣身上也換了件飄逸的洋裝。

    “真的謝謝你，林……林……”

    “不在公司的時候喊我林姐就行了。”林若笑了笑，又看看她，“娣娣真的好漂亮呀！如果把頭發留長會更美。”

    “謝謝，其實我不用穿成這樣。”女為悅己者容，有哪個女人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只不過這一袋袋的新衣讓她有種能身夢中的錯覺，感覺好不實際喔！

    “什麼叫穿成這樣，這樣才美麗。”林若抿唇一笑，“回去上班吧！相信公司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開你身上。”

    “林姐，你真愛說笑。”然而在娣娣心里只希望有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多停留在她身上一會兒，那就是杜寒威。

    “回去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說笑了。”林若握住她的手往她停車的方向走去。

    “總裁……他是不是對每個人都很好？”坐上車後，娣娣有感而發地問。

    “嗯……”林若想了想，“當然了，他對我也很關心，所以我想我是離不開這間公司了。”

    听她這麼說，娣娣慢慢確定了林若與杜寒威的關系，可見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很緊密，這讓她萬分羨慕，內心也有些悵然若失。

    “你怎麼不說話了？”林若看著她。

    “沒什麼，只是吃飽喝足有點累了。”

    “哦！那你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林若笑了笑，眼楮直視前方專心地開車。

    娣娣點點頭，閉眼假寐的同時，心中那股空洞感也愈來愈濃。到了公司之後，娣娣訝然發現同事們看她的眼神果然不一樣了！之前的竊竊私語轉為驚嘆，其中更不乏直接的贊美，讓她嘴角忍不住勾起微笑，更害羞地趕緊逃回辦公室。

    一沖進辦公室，只見杜寒威已經坐在里面了。

    “總裁，你不是去吃飯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愕然望著他。

    “吃到一半陸翰庭便被他爸叫回去，所以我們就提早結束了。”杜寒威雙手抱胸，欣賞著她充滿女人味的打扮，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現在的你看起來很不一樣。”

    “是嗎？”她難為情的低頭笑笑，“是林秘書買給我的！”

    “她一向很有審美眼光，加上你本身的條件不錯，穿上這身衣服更是加分。”

    他半眯起眸，衷心地贊美。

    娣娣望著他勾人心魂的笑容，“總裁，你很依賴林秘書？”

    “當然，我們認識很久了，她對整個公司的業務再清楚不過。說實話，在公事上我不能沒有她。”他彎起有稜有角的唇線，笑得恣意。

    “那麼在私事上呢？”這個問題突然沖口而出，不但讓他愣住，她自己也嚇了跳，“呃……我的意思是……你不回答也沒關系。”

    “哈……你的表情真有趣。”他不以為意，大方地回道︰“私事上她也幫我很多。

    “那你有女朋友嗎？”既然問了，娣娣又問了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

    “女性朋友不少，女朋友倒是沒有。我的工作實在太忙了，沒空交女友。”他好笑地看著她，“為什麼對我的私生活這麼感興趣？”

    “因為……因為我覺得林秘書很好，如果你們是一對就太棒了。”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他倆一個俊帥一個美麗，站在一起多麼相配呀！以前爺爺就曾告訴她，都市里的男人都很會打扮、花言巧語，如果她以後到大都市工作，一定要提防別被他們的外表所迷惑。

    當時她只當那是爺爺的恫嚇之語，可現在實際接觸後，才發現爺爺說得沒錯，這里的誘惑太多，無論男女都是這麼出色，一舉一動都很迷人，她壓根無法抵抗杜寒威對她散發的吸引力。

    “怎麼？你想替我配對？”他似劍般英挺的眉挑起。

    “不是啦！我只是從旁觀察，覺得你們很配，既然你在公事與私事上都少不了她，為何不——”

    他搖搖頭，打斷她的話，“私底下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沒有所謂的愛情。”

    “愛人跟朋友真的可以分得這麼清楚嗎？”

    “這就看個人了。奇怪，我怎麼看你的表情有點酸呢？”他故意取笑。

    他這番話使得她心口一撞，詫異的抬頭看他，發現他那對炯亮的眸子像是透露著什麼訊息，教她心慌意亂。

    “我……我才不酸，如果你和林秘書是情人，我會很真心的祝福你們，但如果不是的話……我……”此時此刻，她的一顆心直糾結著，或許是今天吃錯了藥，很多話明知不該說，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杜寒威赫然一震，“你……你喜歡我？”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可能會覺得我很不自量力，但是……但我是真的喜歡你！”她勇敢的告白。

    她不想再自卑了，就算被拒絕、被取笑，她也想讓自己的心自由的飛、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你……最好不要。”他蹙起眉，不得不狠下心說道。

    “為竹麼？”

    “沒有為什麼，因為你我不適合。”杜寒威刻意的板起臉，“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是……我這就去工作。”她的嗓音微微顫抖。

    娣娣知道他不會接受，可沒想到他居然回絕得這麼犀利，連讓她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坐回辦公椅，她拼命想忘了這件事，認真地將資料輸入電腦，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抖動的雙手，老是KEY錯字。

    杜寒威靠向椅背，看著她工作的模樣，不經意發現她那雙微顫的手忙碌的在鍵盤上修正資料的急躁樣。

    驀然，他深黝的眸子凝斂，暗藏著沉重的心思。

    杜寒威再次來到醫院的VIP病房。

    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還在睡夢中尚未清醒，他便安靜的待在一旁，耐心等著他睜開雙眼。

    約莫二十分鐘後，老人睜開眼楮，一見是他便朝他伸出手，“是……是寒威嗎？”

    “方老爺，是我。”杜寒威緊握住他滿是皺紋的手。

    “怎麼樣？她……她現在是否平安的待在你身邊？”老人家吃力地看著他。

    “對，我已經將她安置在我身邊，您請放心。”杜寒威回道。

    “她……她還好嗎？”

    “她很好，現在生活已步入軌道，我會照顧她的。”杜寒威雙眸微斂地說︰“她長得和她的母親像極了。”

    “是嗎？”老人家微笑著。

    “方老爺決定什麼時候與她相認呢？她失去了爺爺、父母，現在正渴望親情。”她一直住在他家也不是辦法，何況她似乎已鐘情于他，他也擔心自己與她朝夕相處之不會一點一滴的沉淪，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方老爺非常重視門當戶對，當初反對女兒下嫁給娣娣的父親，兩人還是私奔，最後應驗了那“詛咒”，造成不幸的結局，方老爺因此更加認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而在方老爺心中，他永遠只是保鑣之子，他不能愛上娣娣，更不能辜負方老爺對他的信任與栽培。

4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知道她仍恨著我當年想拆散她父母，造成了悲劇，她不會原諒我的。”一提及這件事，老人家就顯得激動不已。

    “或許她一開始無法原諒，但慢慢的她會接受您，畢竟您是她唯一的親人，這分血緣是無法割舍的。”杜寒威勸慰道。

    “唉！但願她能體會我的苦心，體諒我當初那麼做的用意。”方老爺長嘆一聲。

    方家在幾代之前都是富甲一方的富貴人家，為了保護方家人的安全，特別訓練數名保鑣貼身保護家中每一位成員，而這幾名保鑣也以保護方家人為榮，因而父傳子、子傳孫，代代傳承下去，而其中一名保鐮就是杜寒威的父親。

    但是後來接連發生方家小姐與保鑣產生感情、不顧父母的反對與保鑣在一起，最後都發生意外，喪失了性命，就像是受到詛咒一般，因此方老爺視此為禁忌，堅決反對女兒嫁給保鑣，沒想到最後還是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

    “方老爺，您冷靜點，別想太多了。”杜寒威輕拍他的胸口，“要喝點水嗎？”

    方老爺揮揮手，“不必了，那就等我的身體好些再見她吧！”

    “也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杜寒威恭敬回道。

    “一切就拜托你了。”方老爺閉上雙眼，可突然想起什麼又睜開眼楮，非常鄭重的提醒，“對了，你……你絕不能讓娣娣愛上你，知道嗎？”

    “我知道輕重。”杜寒威緊蹙著雙眉。

    “那就好，你回去吧！”他勉強抬頭對他說︰“下次來……記得帶來她的相片。”

    “是，我知道，您休息吧！”杜寒威靜默的待在一旁，直到他睡著之後，才前往護理站問道︰“請問方老先生現在的病情穩定嗎？”

    “還是老樣子，時好時壞。”護士回道︰“不過還算安全。”

    “那就好，一切就麻煩你們了，還有請問劉醫師在嗎？”

    “他現在在看診。”

    “那請他看診後給我一通電話。”杜寒威交代之後，才轉身下樓，走出醫院。

    娣娣七歲

    剛上一年級的娣娣，頭一次考試就拿到一百分，下課後興高采烈的走出校門口，卻不見爺爺在外面等她。

    她拿著考卷，無助的看著家的方向。

    “爺爺……爺爺……”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她好害怕又好無助。此時有輛黑色轎車停靠在路邊，車里的少年問著身邊的男子，“爸，我們搬來這個小鎮也已經七年了，為的就是監視他們嗎？”

    “沒錯，這是方老爺交代的。”

    這位少年就是杜寒威，他父親杜義江與娣娣的父親藍泰謙則是方家的保鑣，平日感情極佳，宛若兄弟。

    無奈藍泰謙卻愛上了方者爺的獨生女方可緣，兩人背著方老爺私奔，打算躲起來一起生活。

    方老爺得知後立刻查到他們的去處，想盡辦法要阻止他們在一起。但是，就在娣娣出生那年，他們為了逃開方老爺所派出的眼線跟蹤，不幸撞車身亡，就此娣娣成為孤兒，由她爺爺接手撫養。

    藍爺爺帶著娣娣來到鄉下居住。從娣娣稍微懂事開始，他就不時灌輸給她是她外公拆散她父母，進而害死她父母的觀念，所以娣娣一直把外公當成壞人，也因此方老爺不敢與她相認，只好命杜義江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杜義江當時剛與妻子離異，于是獨自帶著兒子杜寒威搬到娣娣祖孫倆的家附近，暗中保護娣娣。

    “為什麼方老爺不早點與小小姐相認？”還是孩子的杜寒威曾不解地問。

    “方老爺心知小小姐對他有著敵意，不會輕易原諒他，這才不敢與她相認。”

    听了父親這番話，杜寒威的眸光又瞟向站在校門口一臉無助的娣娣，“爸，她等不到爺爺好可憐。”

    “你等一下。”杜義江下了車後，走向校門口，蹲在娣娣面前問道︰“小妹妹，你在等誰？”

    “爺爺，我爺爺沒來……”她癟著嘴都快哭了。

    “別哭，你爺爺去買你最愛吃的雞排，馬上就會來。”杜義江微笑地安慰她。

    “叔叔，真的嗎？”听他這麼說，她趕緊抹去淚水，眨著大眼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他回以一笑。待在車內的杜寒威趴在窗口，直瞧著她的小臉，這些年來他和父親一直暗中注意著她、保護著她，看著她長大，對她的關心也日漸增長。

    “爺爺來之前，叔叔可不可以陪著我？”她拉著杜義江的衣角，撒嬌地說。

    “當然可以。”杜義江抱起她，故意將她舉起又放下……

    從小就沒有父母的娣娣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強壯的臂膀，因而開心的大笑著。

    “小妹妹，如果爺爺來了，別跟他說你跟陌生人說話，否則他會生氣的，知道嗎？”杜義江不忘提醒她。

    “這……我不跟爺爺說謊……”她嘟起小嘴。

    “不是說謊，而是不說。”眼看她爺爺遠遠走來，他彎身輕聲對她說︰“你爺爺來了，記得！”

    “好，叔叔。”娣娣轉過身，看著他跑進一輛車子里。

    同時間她看見車內一個趴在窗口的少年，那張臉孔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好像曾經在哪里看過。

    回到車上，杜義江立刻將車子開走，而杜寒威仍依依不舍的回頭與她遙遙相望。

    周末娣娣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待在房間里。

    自從那天在公司向杜寒威表白被拒後，她一度想悄悄離開，免得日後見面尷尬，但最後還是敵不過自己想要每天看見他的心情，繼續留了下來。

    所幸之後他不再提及此事，兩人相處得還算自然，只不過娣娣發現自己愈來愈為他著迷，每每看見他沉思、說笑或專注辦公的神情，都能令她痴迷不已。

    偏偏一到假日，他總是早出晚歸，要見他一面總是得等到天黑。

    突然，電鈴聲響起，她迅速奔到門口將門拉開，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上回在杜寒威辦公室里見過的無聊男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陸翰庭瞪大眸子，眸底帶笑，好像遇見什麼不得了的新鮮事。

    “我住在這里。”她直接回道。

    “住在這里？”這下他覺得更有趣了，“你真的住在這里？”

    “我為什麼要騙你？”娣娣沒想到等了一整天，等到的人竟是他！“抱歉，杜寒威不在家。”

    “他不在沒關系，有你在更有趣。”陸翰庭非但不走，還主動走進屋里，大刺刺的坐進牛皮沙發內。

    “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沒禮貌？我並不歡迎你，請你出去。”她將大門拉開。

    “趕客人離開豈不是更沒禮貌？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家，我跟寒威又是什麼交情，是你趕得走的嗎？”陸翰庭覷著她，“給我杯飲料吧！”

    雖然娣娣很不樂意，但她不想讓杜寒威難做人，畢竟這是他的家，接待他的好友是應該的，盡管她再討厭這人也只能忍耐。

    走進廚房，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罐罐裝咖啡出來，走回客廳用力擱在他面前，“喝吧！”

    “這麼不客氣，討厭我？”陸翰庭笑問。

    “我不想說，說了傷和氣。”此刻的她又回復到戒備的神情，不太愛與人交談，更討厭他人的搭訕。

    他調侃道。“傷和氣？我怎麼從不覺得我們有和氣過？”

    娣娣眉心輕攏，瞪著他，正想說什麼時大門被開啟。

    轉頭一看發現是杜寒威回來了，她揚起燦爛的笑，而這抹笑並沒有逃過陸翰庭的眼楮。

    “你回來了？”她說，掩不住開心。

    “因為有事又去了其他地方，回來晚了，你吃過晚餐了嗎？”走進客廳的杜寒威並沒看見陸翰庭。

    “我吃過了。”她自己簡單的煮了面吃。

    “那就好。”他這才發現陸翰庭，“咦？你什麼時候來的？”

    “才剛來，和她聊得很愉快，她實在是個很單純可愛的女孩，難怪你會把她留在家里。”陸翰庭曖昧地說。

    “喂，你別亂說話，什麼叫作把她留在家里，萬一讓別人听見．會怎麼想？”杜寒威睨他一眼。

    “我不過是開玩笑，你何必這麼認真。”陸翰庭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但是我卻不認為是開玩笑。”娣娣丟下這話便離開客廳，直接上樓回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看見沒？她老愛頂我，還真有趣。”他走近杜寒威，拍拍他的肩，“她到底是誰？”

    “同樣的問題你要問幾次？她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女孩，莫非你對她有興趣？”杜寒威眯起眸問。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行了；別再提她，說出你的來意吧！”他看到桌上未開的咖啡，拿起它走進廚房放回冰箱里，換了一瓶果汁給陸翰庭。

    “還是你了解我。”陸翰庭接過果汁，打開喝了口。

    在沙發坐下，杜寒威直接問了，“這幾天你來找我，我看得出來你有話想說卻沒說出口，現在可以說了吧？”

    “知庭莫若威啊！”陸翰庭做出感動的夸張表情。

    “少肉麻了，快說吧！”杜寒威等著他回答。

    陸翰庭這才正經起來，“听說你們公可正在開發一種新的電子產品是嗎？”

    杜寒威直覺回道︰“沒錯，這是我們今年度的重點產品。”

    “同業都在等著看呢！我爸很擔心會威脅到我們公司的產品。”他大大嘆了口氣，希望能從他身上打探到一些訊息。

    “商場上公平競爭，大家本來就各憑本事賺錢。”杜寒威蹙眉望著他，“我們的友誼不會因為公事生變吧？”

    “哈……你想太多了，怎麼可能呢？”陸翰庭有片刻的尷尬，而後干笑道︰“你也知道，我一向對公事沒興趣。”

    “那你是來？”

    “只是替我爸確認這項消息，看他整天愁眉苦臉的，一直在猜測你們的新產品是什麼。”他以為自己問得不露痕跡，也可以引出杜寒威的話，但是杜寒威口風很緊，絲毫不肯透露。

    “產品還在做最後的測試，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天，這麼說你好像是在防我呢！好吧！那就不說了。”陸翰庭劃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怎麼這麼說，我哪是防你，而是這件事事關重大，關系公司股東的利益，我不能走漏風聲。”杜寒威嚴肅的解釋道。

    “好，我知道了，你這麼說好像我很無理似的。”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們去吃消夜，好好喝幾杯。”杜寒威建議道。

    “不了，時間已經不早，我得回家了。”陸翰庭笑著指指樓上，“你和她或許還有話想說呢！”

    杜寒威捶他胸口一記，“別再胡說了，既然你要回家，那我們改天再去喝個痛快。”

    “好，電話聯絡。”陸翰庭擺擺手，隨即走出屋外。

杜寒威關上門，就見娣娣下了樓，看著他問︰“他回去了？”

    “對，你好像不喜歡他？為什麼？”杜寒威走進餐廳，為自己倒了杯茶。

    “不知道，總覺得那個人有股邪氣，眼神像是不懷好意。”她直覺地說著，可是杜寒威卻笑了，好像她說了什麼笑話似的。

    “你不要笑，我的直覺向來很準的。”娣娣仰起下巴，對他皺皺鼻子。

    “好了，不提他。”他轉換話題，“這幾天上班還適應吧？會不會太累？”

    “不會，一點都不累，一開始是有點忙，不過很快就順手了。”

    她朝他微微笑著，“那你吃過沒？如果餓了，我可以陪你去吃。”

    “你陪我？”他挑起眉。

    “是呀！你剛剛不是約他吃消夜，可見你一定餓了。”她趕緊解釋，“我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剛好下樓才听見的。”

    他扯開笑痕，“我沒說你偷听，我不餓，剛剛約他不過是想喝兩杯。”

    “那我陪你喝酒。”

    “你才十八歲，喝什麼酒？”他重新在沙發坐下，拿起雜志輕松的翻閱著。

    見他用這樣的理由回絕，娣娣不禁斂下眸，久久才道︰“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幾歲了？”

    “我？”他眉頭微揚。

    “對，可以告訴我嗎？”她偷偷瞧著他的表情。

    “問那麼多干嘛？反正我比你大很多就對了。”這丫頭人小鬼大，就不知道在想什麼。

    娣娣大膽又問道。“那你是不是嫌我年紀小，把我當小孩看？”

    杜寒威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因為我不讓你喝酒，才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有一半是，另一半是因為……”她望著他，聲音壓得很低，害怕再一次被奚落，“我不希望你拿我當小孩或妹妹看，而是把我當成一個女人。”

    杜寒威眸心束起，直勾勾看著她嬌羞泛紅的雙腮，心窩彷似擱了塊石頭，變得沉甸甸的。

    他害怕……怕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之前他可以當她是因為無依無靠，才會把對他的依賴當成愛，可是現在她又一次表現出那分愛慕之情，還真是令他不知所措。

    想起方老爺的囑咐，他再次提醒自己，絕對不能愛上她，更不能接受她的愛戀！

    所以當發現她變得愈來愈漂亮，愈來愈亭亭玉立，而他的心也遺落在她身上時，他就會告誡自己要抽身，只能把這分感情鎖在心底最深處。

    他不能對不起方老爺，不能讓她重蹈她父母的覆轍，和自己的外公弄得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現在……和她相處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堅持愈來愈薄弱了！

    “你本來就是個女人呀！”他臉上泛著看不出心思的笑容，“真不知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娣娣小臉一僵，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三振了！

    只是這次他對她客氣了些，沒有拒絕、沒有奚落，而是裝傻。

    “你不要有這麼大的壓力，我配不上你是事實，但我喜歡你也是事實，我絕不會因為自己喜歡你就非要你接受不可。只是，上次你說沒有女朋友，我才——哎呀！怎麼愈描愈黑呢？反正我只是想表達我的心情。”

    她一說完便難為情的想逃離現場，可是杜寒威卻抓住她的小手，沉亮的眸子直望著她，“娣娣，听我一句勸。”

    “什麼？”她低落的問。

    “不管是不是表達而已，你都不要喜歡我，千萬不要，懂嗎？”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嗓音嘶啞地重復著這些話。

    娣娣傻住了！

    與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沒見他這麼激動過，沒想到第一次顯露這樣的表情竟是在她告白之後？

    “我……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也不可以嗎？”她怯怯地望著他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

    “對，不可以。”

    原因在于他，因為他不能喜歡她，所以她也必須強力克制自已的心，絕不能讓彼此牽扯到愛情的成分。

    從大小姐離家之後，方老爺就派父親和他暗中注意他們，也可以說是他看著她長大，從淘氣可愛的模樣變成現在的美麗可人，方老爺一定不知道這段日子他的心也隨著她的成長而澎湃！

    娣娣心一痛，真的很想哭，可這次所受的傷要比第一次好些，就算再痛她也該忍住。被拒絕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該這麼難過才是。

    “好吧！那就隨你的意思……好困，我去睡了。”她強忍著淚水，勉強露出難看的笑容，接著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間。

    望著她倏然奔離的身影，杜寒威的心寸寸抽疼，但是他只能握緊拳，勸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娣娣十歲

    今天是爺爺的生日，娣娣拿著零用錢到附近的小百貨店，想為爺爺買件外套，因為今年冬天實在太冷了。

    可是到了百貨店，才知道她的錢根本不夠，就連最薄的一件外套也買不起。

    “沒有再便宜一點的嗎？”她不死心的又問。

    “沒有了，不好意思，小妹妹。”店員很想幫她，但也莫可奈何。

    “好吧！”她頹喪的低下頭，難過的走出店門外。

    這時杜寒威走進店里，掏出錢，“這件外套我出一些錢，你去告訴剛剛那位小妹妹，你便宜賣給她。”

    “為什麼？”

    “因為這是她的一片孝心。”他說道。

    女店員理解的點點頭，隨即奔出店外，杜寒威也趕緊走了出去，躲在一旁直見娣娣開心的拿著外套離開，他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痕。

    隔日上班，娣娣一句話也不說，認真的埋首于公事中。

    同樣待在辦公室里的杜寒威見她悶聲不語，忍不住問道︰“你今天很忙嗎？”

    “還好。”她連頭也沒抬。

    “可你怎麼一直埋頭苦干，連句話也不說？”其實他知道她一定是為了昨晚的事還心存芥蒂，怕她會想不開，他也只能盡力安撫她。

    “沒什麼話好說的。”她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我倒有話想對你說。”杜寒威昨晚考慮許久，想到一個解決之道，或許能讓她轉移注意力，用心在別的事情上。

    “你說。”

    “你高中沒畢業，我希望你能回學校繼續念書。”他不是詢問，而是說出這個決定。

    “我不想念書。”她直接回道。

    “為什麼？你不想完成學業嗎？”他不解地看她。

    “如果我不繼續念書就不能在公司上班了，是這樣嗎？”沒錯，她是希望可以完成學業，但是她想靠自己，而不是靠他的施舍。

    “當然不是。”他立即澄清。

    “既然不是，那就別再提了。”她看著他，發現他的表情有些難看，“還是因為我連高中都沒畢業，所以你看不起我？”

    “你怎麼又胡思亂想？”杜寒威輕嘆，“我只是不希望你留有遺憾，你能不能好好考慮看看？”

    “嗯，再說吧！”她指著手邊的檔案，“對不起，我還有一堆資料要輸入，就不與你多說了。”

    他看得出來她正在做消極的反抗，眉心不由輕鎖了起來，“好吧！那你再仔細想想。”

    娣娣沒有回應，只是低頭做她的工作。

    她這樣的態度，讓杜寒威忍不住輕喟口氣，也只好隨她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後，她的心情回復平靜，不想再賭氣，這才問︰“現在不是有學歷鑒定嗎？我只要自修，然後再去參加鑒定就行。”已經離開學校一年半，她對于回到學校念書有點畏懼。

    “但是規定須滿二十歲才能報考。”關于這些他都替她查過了。

    “我現在十八歲，離二十歲還有一年多，可以利用這段期間自修，既不浪費時間也不造成壓力，一舉兩得。”如果他真在乎她的學歷，那她願意辛苦一點，半工半讀拿到文憑。

    “這個……”他思考著，“似乎可行，我會替你找找看有什麼好老師，晚上請家教來家里為你上課。”

    “我不要別人。”她盯著他，眸光中帶著挑釁。

    “那你是？”他不解。

    “我要你教我，可以嗎？”娣娣綻放微笑，“我听林秘書說過，你是高學歷，這對你來說應該不困難吧？”

    “呵！是不困難，但我就怕我沒時間。”他干澀一笑。

    “我不需要你每個晚上都教我，有空時教一點，其他我可以自己念。”她說出心里的想法。

    “不行，雖然我救起你、想幫助你，但你不能得寸進尺！”為了打消她這種念頭，他只好說重話。他阻止她的情感都來不及了，又怎能制造任何可能讓她更深陷的機會。

    娣娣震住，錯愕的看向他，可她沒有太難過、也沒有太意外，她早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才是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吧！

    終于，她逼他說出真心話；終于，她知道他救她只是出于一時的好心，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喜歡她，更遑論與她交往了。

    更何況她一無所有，沒有親人、沒有錢財、沒有背景，就連最基本的學歷都沒有，又如何配得上他？

    過去他對她太好，讓她忘了衡量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更忘了自己的身份，還以為他會有點喜歡她，可現在她終于清醒了，也該清醒了。

    “你……我的意思是……”見她臉色變得蒼白，杜寒威試著想解釋。

    “沒關系，那就算了，你再幫我找家教吧！”她斂下眼，繼續做事。

    見她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他當她又在鬧孩子脾氣，“好吧！我會替你找個好家教。”

    他不安的眼神直朝她望去，被她這一鬧，他已無心再處理公事。

    天知道他並非不願意教她，而是他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真能定住心、能單純的把她當學生心無旁騖的指導她功課。

    雖然心痛于她的失望，但是他還是只能硬下心，告訴自己這樣做才是對的。

5

    娣娣回到家不久，杜寒威又出門應酬了，站在窗口，她看著他的車駛離，淚水潸然落下。

    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依賴他的心情也該收拾起來，回到她原來的生活、原本淡漠的個性，獨自一人過日子。

    回到房間，她靜靜的收拾起行李，心想著該去哪兒才好。

    留在這里？回鄉下？還是到南部去？

    這一走或許再也見不到他，她會永遠的想念他，因為他是唯一對她好的男人，即便只是出于憐憫。

    吸吸鼻子，她加快收拾的動作，可當看見擱在地上的行李袋，隱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再見了……”很想親口向他告別，但是她知道一旦被他發現，說不定就走不成了。

    牙一咬，她背起行李下樓，偏偏這時候他意外的折返了！

    “你怎麼回來了？”她哽咽著嗓問。

    杜寒威皺眉看著她紅腫的眼，再看向她手中的行李，“我就知道有問題，你要去哪兒？”

    今天一整天她都怪怪的，剛剛在路上他一直想著怪異處，最後因為放心不下才又回來看看。

    “我想我該離開了。”娣娣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他，胸口有股暖暖熱熱的感覺在蕩漾。

    “離開？”他臉色一僵。

    “我不該成為你的負擔，還是離開的好，回歸原來的生活對彼此都輕松。”娣娣強逸出一抹笑，“以後少了我這個累贅，你應該會開心一點。”

    “誰說你是負擔，又誰說你是累贅了？”杜寒威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

    “你不必安慰我。”她聳肩一笑，“我知道自己有多麼讓人討厭，從以前就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重新調整了下肩上的行李袋，她繞過他便想走出去，但是他卻緊緊握住她的手，“你不能走。”

    “為什麼？”她不解的笑，“你我無親無故的，你已經為我做夠多了，我不會忘記你的。”

    “告訴我，是因為我沒答應你的要求，你才想離開嗎？”杜寒威問。

    “這不是理由，而是答案。”她自嘲的笑說。

    “什麼意思？”他擰起眉。

    “因為那讓我知道我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她看著他箝住她的大手，“就這樣吧！放開我，離開後我會半工半讀，你放心。”

    用力甩開他的手，娣娣繼續往外走。

    “好，我答應教你。”他的話讓她定住了腳步。

    娣娣徐徐轉過身，瞅著他激動的表情，“為什麼不讓我走？我們兩人之間除了恩情之外，什麼都沒有。”

    “因為……”

    “因為什麼？”她追問。

    “因為我需要你，這個理由夠不夠？”他急急在她身後說道︰“我已習慣這個家有你，在工作上也很仰賴你，我對管理那些檔案很頭大，而你卻做得很好。”

    杜寒威盡量不提及感情二字，免得最後兩人都掉進了不能回頭的深淵中。

    “我在你心中就只是這點分量？”娣娣苦笑著，還以為他會說出讓她感動的話。

    “別這麼說，我們可以做朋友。”他哽著嗓說。

    “朋友”兩個字徹底擊潰了她，誰要和他做朋友呢？

    可終究要怪自己，在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戀上他，都怪自己那麼輕易的讓他的溫柔與體貼烙印在心版上，怎麼也抹不去。

    “你自已一個人做朋友吧！”說著，娣娣便提著行李回到樓上房間。既然他需要她，那她就留下，當是報答他的恩情吧！

    她那張冰冷的臉孔顯示她還在生氣，但至少她不走了，這倒讓他卸下心頭一塊大石。

    娣娣十四歲

    放學回家，娣娣就將書包一丟，然後奔進爺爺的房間。

    看著爺爺還躺在床上，她笑著走進去，“爺爺，您今天可有好一點，午飯我做好冰在冰箱里，您可有熱來吃？”

    “爺爺不餓。”爺爺笑著摸摸她細柔的發絲，“下課了？”

    “對，下課了。”她看看桌上的藥，“怎麼連藥也沒吃？這樣怎麼會好嘛！”娣娣急得都快哭了。

    “娣娣，爺爺這是老毛病，已經治不好了。”爺爺漾出虛弱的笑容。

    “才不呢！醫師叔叔說了，有錢可以買營養的保健品，爺爺吃了身體就會變好，以後我會努力賺錢買給爺爺吃。”娣娣勸說。

    “傻瓜，那種保健品一個月至少要上萬元，咱們根本買不起，況且爺爺年紀大了，吃了根本沒效。”他搖頭，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孫女，她才十四歲，他怎麼忍心留下她獨自一人？

    唉，老天求求禰，再給我三、四年的時間吧！等娣娣再大點，我才能安心離開。

    “我不要听，去做飯了。”

    “你明天要考試，就別做飯了，去街上買兩個便當就行。”他不想耽誤她的功課。

    “好吧！爺爺，我會給您買稀飯，您等我回來。”娣娣打開抽屜正要拿錢，看見存折便打開一看，里頭的存款只剩下四位數，就不知道這些錢還可以撐多久？

    娣娣離開不久，杜義江緩緩步進藍家，走入藍爺爺的房間。

    藍爺爺一見是他，立即震住，“杜義江，你……你怎麼找來這里的？”

    杜義江坐在床畔，“其實我已經跟著你們祖孫倆十一年了，之所以沒有現身是因為方老爺自認愧對您和娣娣，這才要我暗中保護娣娣。”

    “既然如此，現在干嘛出現？”藍爺爺撫著胸口說。

    “因為您的病。”他從口袋掏出一疊鈔票，“這些錢拿去治病吧！以後我會定期拿錢過來。”

    “滾開——”藍爺爺氣憤不已，“我這輩子都不想花方家的餞。”

    “這是我自己的，看在我和藍泰謙的交情上……”

    “不需要，拿走。”他氣惱的不停捶著床面，“如果再讓我看到你，我就帶著娣娣藏起來，讓你們永遠找不到！”

    “治好您的病，娣娣也才不會這麼辛苦呀！”

    “那是我們家的事，不勞你操心！”他因為激動而整張臉漲紅。

    杜義江怕他出事，不敢再激怒他。

    “好吧！那就算了。”

    “還有……別去找娣娣，如果被我知道，就算死我也要帶著娣娣一起。”藍爺爺威脅道，因為用力，喉頭不時發出呼呼呼的喘息聲。

    杜義江深吸口氣，“我會走，您好好保重。”遇到拗氣的藍爺爺，他也只好放棄了。

    走出屋外回到車子上，杜寒威緊張的問︰“爸，他接受嗎？”

    “你說呢？”

    “藍爺爺這麼固執，娣娣會多辛苦呢？”杜寒威一咬牙，隨即從父親手中抽走那疊鈔票沖進藍家，把它偷偷放進娣娣的書包里，卻意外發現里頭有張催繳營養午餐費用的單子。

    他的眼眶一熱，沒想到她連營養午餐的錢都省下來，是為了要給她爺爺治病吧！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啊！

    他隨即走到車旁對父親說︰“爸，我把錢放在娣娣的書包里，她應該會拿去用。”

    “這樣好嗎？如果她問她爺爺呢？”

    “這……管不了這麼多了。”杜寒威想想又說︰“爸，我還有事，等下會自己回去。”

    “你要干嘛？”

    杜寒威揉揉鼻子，“約會。”

    他轉身往娣娣的學校方向奔去，替娣娣將營養午餐的費用繳了。

    而他以為當娣娣發現書包里的錢時，會把它拿來善用，後來才知道她居然將錢送交警局！

    這讓他又氣又悶，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老爺，我想該是您和娣娣相認的時候了。”

    杜寒威見方老爺的氣色愈來愈差，心想絕不能再拖了。

    “寒威，知不知道你和你父親很像。”方老爺笑望著他，“他去世的早，將保護我的責任交付給你，一開始我嫌你年輕，可沒想到你做得更好。”

    “我只是盡我的本分。”杜寒威微笑的將話題拉回來，“你們就相認吧！”

    現在的娣娣極度需要愛，但他無法給她想要的，希望至少她能得到親情。

    方老爺看著天花板，半天才說︰“好吧！是時候了，再拖就怕會見不著她……只是我怕……怕她不會認我。”

    “您放心。會的，她一定會認您。”

    方老爺露出牽強的笑容，“你就是會說話，看來你做人要比你爸爸圓滑多了，他如果還在世一定很高興。”

    “謝謝方老爺贊美，如果您能將父親在世時最想要的方家功勛封給他，我想他會死而無憾。

    方家的保鑣乃世襲制，若能從年輕做到退休，期間也盡心盡力的保護好主人，便可得到一枚勛章，而能得到這枚勛章，對于方家保鑣而言是生命中最大的榮耀。

    只可惜杜義江離開人世時才四十多歲，無法帶著那枚勛章一起入殮，這是他死前最大的遺憾，而杜寒威一直想幫父親完成這個心願。

    “放心，我會的。”方老爺閉上眼，“與娣娣見面的時間就讓你安排了。”

    “是。”

    “你走吧！我想睡了。”方老爺閉上雙眼。

    杜寒威朝他一鞠躬，“那我走了。”

    離開醫院後，他想著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娣娣心甘情願的接受自己的外公？

    回到公司，意外看見陸翰庭又待在他的辦公室里糾纏娣娣。

    “你怎麼來了？”杜寒威問，“你該多花點心思在自家的公司才對，否則伯父會擔心的。”

    “他早就習慣了。”陸翰庭吊兒郎當的笑。

    “你這樣是不行的。”杜寒威勸過他無數次，但是他始終不為所動。

    “你就別勸他了，他不務正業，只會滿口胡說八道，這種人沒救了。”娣娣忍不住冷言冷語著，實在是被陸翰庭騷擾到煩了。

    “嘿，小姑娘，再怎麼說我也比你大，你總該對我客氣點吧？”陸翰庭就是愛逗她。

    “誰是小姑娘，我再過兩個月就十九歲了。”

    瞧她那張傲氣的小臉，陸翰庭愈看是愈感興趣，“哇……你還真是愈來愈辣，一點都看不出來才十九歲。”

    “是呀！我的心態比你成熟，你想喊我姐姐我也不介意。”娣娣彎起嘴角偷笑。

    “呵呵！寒威，你找來的好同事、好室友，真是太合我的胃口了。”陸翰庭直接搬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這樣吧！我追你好不好？”

    她忍不住驚呼，“你要追我？”

    “是呀！我長得也不賴，再說杜寒威也告訴我他和你關系很單純，所以我應該可以追你吧？”陸翰庭咧開嘴，直接詢問杜寒威的意見，“寒威，你說呢？”

“我……”杜寒威看著娣娣，緊繃著嗓子說︰“她若願意，我沒意見。”

    “听見沒，他沒意見。”陸翰庭笑開嘴說。

    “他沒意見我有意見，他又不是我的監護人。”娣娣睨了杜寒威一眼，不悅地說道。

    “哈……杜寒威，沒想到你在她面前這麼沒地位，身為大總裁竟然被自己的女職員奚落。”陸翰庭開心地大笑。

    “請你別挑撥，我並沒有奚落總裁的意思。”娣娣忍不住說。

    “好好，沒有就沒有，你們個性還真像，都開不得玩笑。”陸翰庭哼了聲。兩人都默不作聲，沒有一個回應他，他只好攤攤手、聳聳肩，“哎呀！我好像是個不速之客，那不打擾你們，我走了。”

    “等等，翰庭，你怎會是不速之客？”杜寒威笑著喊住他，“只要你別亂說話，隨時都歡迎你來，晚上來找我，我請你吃飯。”

    “真的？那我一定到。”朝他擺擺手之後，陸翰庭便離開了辦公室。

    杜寒威看著娣娣，“一起去吃頓飯吧！”

    “不用，別忘了今晚是我上課的時間。”她提醒他。

    “放心，我會早一點回家。”他並沒忘記。

    “那你們去吃飯，晚上我想留下來加班，林秘書也會留下，我跟她一起去吃晚餐。”每天回家就只是等待他回來，她已經厭倦這樣的生活，干脆留在公司加班。

    “你要和林若一起？”他點點頭，“這樣也好，我比較放心。”

    “把我扔給別人你當然放心了。放心吧！除了要你為我上課之外，我不會再有其他要求。”至今她說起話來仍酸溜溜的。

    “唉！你想這麼誤解我，我也沒辦法。”她愛上了他，他卻無法回報同樣的愛，除了心痛外他依然什麼都不能做。

    唯有將對她的心疼、不舍與愛意埋在心中，讓它隨著時間慢慢的淡去。

    娣娣看著他那無所謂的表情，于是不語的繼續做事，因為面對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沒用。

    下班後娣娣留在公司加班，林若抽空進入辦公室看她，“想吃什麼？我叫外賣。”

    “隨便一個便當就可以了。”涕娣笑說。

    “怎麼可以只吃便當？想吃什麼盡管說，公司不會吝嗇出這點錢的。”林若笑說，可不希望虧待她，否則對總裁不好交代。

    雖然杜寒威什麼也沒說，但是這陣子經過她旁敲側擊加觀察，可以確定他們兩人的關系應該不清純。

    “那麼……我吃壽司好了。”娣娣想了想。

    “好，那我來打電話。”林若看看表，“大概二十分鐘就會送到。”

    “可以，我還不餓。”娣娣回以一笑。

    “對了，第一次加班，若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說。”林若不忘又叮嚀她一句。

    “我會的，你不用擔心我。”娣娣感謝道。

    約二十分鐘後壽司送到了，娣娣一邊用餐，一邊工作，一個小時後她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走出辦公室。

    “林秘書，我想到處走走，可以嗎？”她摸摸肚子，“剛剛吃太多了，好撐。”

    “你隨意走吧！不過既然下班了，你怎麼還喊我林秘書。”林轉笑著調侃道。

    “是的，林姐。”娣娣開心的叫喚。

    “這才對。”林若指著前面走道，“往左是研發部與設計室、往右是總務與會計室，你可以來回走一走，伸展一下四肢。”

    “好，我知道。”娣娣甜甜一笑，“我只是想散散步而已。”

    走到走廊，她決定先往左走，在經過研發部時，發現黑漆漆的辦公室里隱約閃著燈光，她好奇的趨前一看，正好有人推門出來，那人在看見她的瞬間狠狠的嚇了一跳！

    “你是研發部的人嗎？只有你一人加班呀？”她微笑地問道。

    “對……”那人拉低頭頂的鴨舌帽檐，快速往電梯移步。

    她疑惑的看著那人驚慌離去的背影，“干嘛在辦公室里戴帽子，真是奇怪。”又過了會兒，她便回到辦公室繼續加班，直到八點半才收拾桌面準備離開。

    “林姐，你還不回去嗎？”娣娣見林若還在忙。

    “還有點事要處理，需要一些時間。”林秘書伸了伸懶腰。

    娣娣于是坐了下來，“你好像常常加班，為什麼要做得這麼累？”

    “因為我遇到個好老板，讓我甘願為他賣命啊！”林若笑笑說。

    “好老板？”娣娣想了想，“他的確是個好老板，但私下……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林若輕笑著搖搖頭，“你怎麼還有這個疑問？我不是回答你了，總裁人很好，可他不會喜歡我，而我為他做牛做馬是因為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拉了我一把，他是我的恩人，再說，我已經有喜歡的男人了。”

    “真的？”娣娣沉吟。

    “那是當然，雖然我每天加班但很快樂，因為等會兒下樓他就會在外面等著我。”林若一臉甜蜜地說。

    “好羨慕喔！”林若這番話在娣娣心間激起一陣漣漪。

    等會兒下樓去，會有誰在等著她呢？

    “別這麼說，你還年輕，總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子。”林若笑道。

    “好，我會期待。”娣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知道總裁幾歲嗎？”

    “當然知道，你別以為他當總裁就很老，其實總裁很年輕，高中與大學都是越級念書，所以現在才不過二十六歲。”林若壓低嗓說︰“他呀！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年紀，以免員工會不服他的領導，所以故意裝得很老成。”

    “原來如此。”那他也不過大她八歲，卻老用一副長輩的口氣對她說話，真是過分，“那我回去了，林姐，你也別弄太晚喔！”

    “好，我知道。”

    與林若道別後，娣娣搭電梯離開，走出大門，她看看路上來往的車輛和人潮，卻沒有一個是等待她的。

    落寞的低頭一嘆，她便加快腳步趕緊搭車回去。

    回到杜寒威的家，他已經在屋里等著她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今晚就別上課了，早點睡。”

    “你是想反悔嗎？”她不甘地瞅著他。

    “唉！”他無奈一嘆，“好吧！把書拿出米，我教你，不過不能超過十點。”

    “十點半。”她想爭取多一點時間，“現在都九點多了，到十點能教多少？還不是你要去吃飯的？”

    “是呀！把錯都推到我身上，行，你說幾點就幾點，就算通宵也沒關系。”他搖搖頭，不得不服輸。

    于是兩人在客廳開始上課，雙雙坐在地毯上。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喝著飲料，氣氛倒是很融洽。

    “好了，這一題是這麼算，你試試看。”他將數學題目出在筆記本上，要她計算。

    “好，我算算看。”她低頭看著題目，卻不知道要套用哪一個公式，“你剛才教了一堆公式，我根本不知道要套用哪一個。”

    “念書要融會貫通，否則考試的時候題目會告訴你用哪個公式嗎？”他真是拿她沒轍。

    “討厭，你呀！怎麼說都有理。”噘起小嘴，她把心思專注于題目上，卻大半天不下了筆。

    杜寒威好奇的湊上前看，正好娣娣想起用哪個公式，興奮的抬起頭想告訴他，兩人的臉就這麼踫觸到，四片唇也輕觸了下。

    娣娣愣了好一會兒，當驚醒時立即向後退，一手捂著唇，小臉瞬間紅透了，“你……你怎麼可以偷吻我？”

    “你說什麼？我偷吻你！”杜寒威趕緊道︰“是你自己把嘴巴湊過來的。”

    “什麼？”她瞪大眼。

    “本來就是呀！”天，他怎麼可以留戀她的唇的滋味？甚至想再一親芳澤。

    “你——算了，小氣鬼，承認又不會死。等我哪天交男朋友，就不用再受你的氣了！”對他吐吐舌尖，她低頭繼續算數學。

    “何必急著交男朋友，你取得高中文憑後可以再考大學呀！”

    娣娣沒有回應，繼續埋頭苦干。

    然而這時候杜寒威的心卻亂了！為何听見她要交男朋友的瞬間，肺部的空氣就像被抽干了似的，呼吸變得困難，每吸一口氣胸口都像在撕扯股，好痛……

    “娣娣，這個星期六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他問。

    “哪里？”她計算的手頓了下，其實平靜的外表只是偽裝，剛剛那個不經意的“觸踫”正在她內心發酵著。

    “醫院。”他想該是時候了。

    “醫院？”娣娣猛抬頭望著他，“你生病了？”

    看她流露出關心的眼神，他的心驀地流過絲絲暖意，“沒有，生病的話不會拖到周末再看病，我想給你個驚喜。”

    “在醫院的驚喜？”她噘噘嘴，“還真特別。”

    “因為你是個特別的女孩。”他勾唇一笑。

    “可別在醫院送花給我。”看著他的笑容，即便因為他的幾次拒絕而難受，但是听見這事她還是忍不住開心。

    “呵……說不定喔！”

    “去你的。”她隨即將答案紙拿起來遞到他面前，“怎麼樣？算對了吧？”

    “我年紀大了，有老花眼，別拿這麼近。”他將答案紙推遠。

    “誰說你老了，你才二十六歲。”她沖口而出，而後捂住唇，後悔自己多話了。

    “你——”他挑起眉，“誰告訴你的？”

    “偏不告訴你。”瞧他那錯愕的表情，她不由漾起一絲得意的笑。

    “林若。”她才得意不到三秒鐘，他已經猜出答案。

    這下倒變成娣娣緊張了，“她……她不是故意告訴我的，你可千萬別生她的氣。”

    “我不生她的氣，而是生你的氣。”他蹙著眉頭，“就對我這麼好奇嗎？”

    他的問話，激起娣娣心底的怒氣，“對，我是對你好奇，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一直喜歡你，對你的事我有著數不盡的疑問，這樣你了解了吧？”

    她一次又一次的告白讓杜寒威的心一次次緊束，他眼眶發熱，嘴上卻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上司，居然敢說出這種話？”

    “不喜歡就別收留我，讓我走。”是她看錯了嗎？為何她看見他眼底有著沉重的光影？

    “你……”壓抑住內心的奔騰情緒，他鎖著喉頭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走。”

    聞言，她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但她還是厚著臉皮說︰“好呀！我等你趕我走的那天，不過在那之前，我會隨時表現出對你的喜歡。”說完這句丟死人的話，娣娣再也沒心情上課，隨即起身收拾桌面，“我累了想去睡，明天再上課吧！”

    見她抱著書本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杜寒威明白自己那些話已傷害到她，然而他卻不得不這麼做，更不能心軟。

6

    很快的，周末到了。

    一早吃過早餐後，娣娣便隨杜寒威一起前往醫院。

    雖然他什麼都不肯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醫院到底有什麼？非得我去不可？”

    “有一位對你很重要的人。”他點到為止。

    “很重要？”她疑惑的看著他，“誰？”

    “就快到了。”杜寒威仍不說，將車子開進醫院停車場，帶著她從電梯搭上該病房樓層。

    不知道為什麼，當娣娣愈靠近病房的時候，驀然有種直覺……好像他要帶她去見的人是她一輩子都不想見的外公！

    于是，她定住腳步，再也不肯前進一步。

    “怎麼不走了？”他回頭瞅她。

    “你不說要帶我去見誰的話，我就不去了。”她睨著他。

    “這……”無奈的一口氣從杜寒威口中逸出，“不要使性子好嗎？”

    娣娣只想弄清楚一切，“那個人該不會……是我外公？”

    杜寒威表情一擰，“你怎麼知道？”

    “果真是他。”她眸中含淚，“其實就在你告訴我，那人對我很重要的那一刻，我就隱約猜出是他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我就不隱瞞了。老實說，你外公現在身體非常糟，醫生說如果不激起他的求生意志，他恐怕來日不多，而能激起他求生意志的人……就只有你，這些年來他心里一直記掛著你。”他坦白告之。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而你對我好也是因為他嗎？”突然之間，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教她震驚又心痛。

    “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去見見他吧！”他強制的抓住她的手，往方老爺的病房走去。

    “杜寒威，我沒說我要見他，你放開我。”娣娣喊道，想扯回自己的手。

    但是他又怎能放手？他心底清楚只要一放開，要她再來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在他的強勢帶領下，娣娣終于來到她外公的病房外，她看著眼前這扇門，不再掙動，只是渾身戰栗不休的杵在原地。

    “進去吧！”杜寒威推開門。

    娣娣的雙腳像是黏了快干膠，沒辦法再前進一步。長那麼大她從沒見過外公，只听說過他傷害爸媽的所作所為，就因為他的固執和反對害死了爸媽，如今教她如何認他這個外公？

    “還是算了！”她想逃跑，杜寒威卻緊緊抓著她，讓她沒有逃避的機會，“求你放了我，我真的不想見他。”

    “難道你要等他走了，才去見他的尸骨嗎？”他憤而低吼。

    杜寒威的這句話果真震住她，她狠狠倒抽一口氣，“他……他真的狀況很糟嗎？”

    “豈只糟，他現在是拼了命的讓自己活下去，為的就是你……他怕他死了之後，你在這世上就沒有半個親人了。”他鄭重的又說一次。

    娣娣呆在原地，在該不該見外公間猶豫不決，爺爺說是外公害了爸媽，逼他們分開他們才會死的，而她也恨了他好幾年，可現在她既已知道他來日無多，她還能堅持不見他嗎？

    “你到底怎麼想？見或不見？”杜寒威等著她的答案。

    娣娣看著他板起的臉色與謹慎的態度，更加確定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之所以救她、照顧她、安排她的生活，也全然是因為外公的關系，並非出自于真心。

    她頹喪地問他，“如果我不見呢？”

    他眉心緊鎖，皺起額頭，“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就因為你花了許多心力在我身上，而我若不去見他，這一切都白費了是嗎？”她的雙肩垮下，痛心疾首地問。

    “我有我的原因，你不要問太多。”他勾視著她的眼。

    “一定和錢脫離不了關系……”

    “藍娣娣！”他怒斥。

    娣娣發出冷笑，“干嘛這麼激動？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就去見他，我總不能讓你有所損失。”

    咬咬下唇，她冷著心直接走進病房。

    她慢慢接近病床，看著床上躺著的干瘦身影時，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不敢再往下。

    那是外公嗎？為何這麼瘦弱，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覺得他是如此的虛弱，就像隨時會離開這世界般。

    看他動也不動的，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見她說話。

    “听說您找我？”她梗著嗓音問道。

    床上的老人這才動了動，張開雙眸努力轉過頭望著眼前的女孩，似乎意識到什麼，他的眼瞳顫動著，似乎非常激動！

    “娣娣……娣娣嗎？”方老爺囁嚅著。

    看著他那副垂死的模樣，娣娣竟然說不出一句話，這時杜寒威走上前，“方老爺，她就是娣娣。”

    “過來，讓外公……仔細的看看你。”他嗓音沙啞地說。

    娣娣依舊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杜寒威見了立刻拉起她的手想交到方老爺手上。

    娣娣連忙抽回手，紅著眼楮看著外公和杜寒威，“您先告訴我，杜寒威究竟是誰？”

    方老爺的目光調向杜寒威瞼上，“他……他和他父親曾是我們方家的保鑣。”

    “保鑣？”她逸出冷笑，心泛疼得厲害，含淚的眸倏然瞟向杜寒威，“果然，你對我好是有目的的。”

    “他暗中保護了你十幾年，我相信他對你好是真心的。”方老爺不希望她誤會杜寒威。

    “十幾年？”娣娣驀然明白了，“難道……以前在我們家里放餞的人就是你？”

    她愕然地望著他，心中流著悲傷的血，原來她以為的溫柔眼神和笑容，背後都是有企圖的。

    “娣娣……”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娣娣又看向方老爺，“您說您要見我，現在見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別走。”杜寒威抓住她的手臂，“他是你外公呀！你怎能如此冷漠。”

    “是我外公又如何？他害死了我父母，現在又何必裝可憐博取我的同情！”她企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杜寒威怎麼都不肯松開。

    “娣娣，你冷靜一點，你外公沒有害死你父母，這一切……都是意外。”杜寒威急著為方老爺解釋。

    “意外？若不是他這般窮追不舍，他們會因為開快車而出意外嗎？我爸媽在一起又有什麼不對？你以為這是在古代，還有階級之分？”說穿了，她就是不能諒解外公的做法。

    “咳……咳咳……”听著她的抱怨，方老爺心情為之激動，一手撫著胸咳了起來。

    “方老爺！”杜寒威急急問道︰“您沒事吧？”

    他非常自責，是他向方老爺保證娣娣絕對會接受他，而他萬萬沒想到娣娣對方老爺的恨意會這麼深。

    早知道他就該先將她心底的障礙排除，不該急于一時要她來見方老爺呀！

    “我沒事……”方老爺搖搖頭。

    娣娣雖然恨外公，可見他此刻骨瘦如柴的模樣，一顆心也抽得好緊，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卻又于心不忍。

    “你們到底想怎樣就明說吧！不要裝模作樣。”既然連她父親都無法接受，他現在會找她必定有原因。

    “娣娣，回家……回到外公身邊，嗯？”他在醫院待太久也厭了，現在只想回家，在剩余的時間里和唯一的孫女團圓，安享天年。

    “不可能。”她一口回絕。

    “娣娣——”

    杜寒威想勸她放下心底的不滿與怨恨，再怎麼樣那都是過去式了，為何她不能拋開它，只要拋得開就一切海闊天空了！

    “寒威，不用強迫她，我會給她時間，只要在我活著的時候答應，盡管只有一天，不……就算只有一小時我也滿足了。”方老爺搖搖頭，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方老爺……”

    “別再說了，你們走吧！”方老爺氣喘吁吁的，“我今天……今天就想回家了，以後你就來家里看我。”

    “是的，我知道。”

    “娣娣，外公不勉強你，如果想外公的話……就回家看看自我。”他綻放出無力的笑痕。

    娣娣緊緊握著拳，看著他那副憔悴的模樣不免紅了眼眶，但是她真的沒辦法答應和他回去，如果爺爺地下有知肯定無法原諒她。

    “我要回去了。”捂著唇，她立刻沖出病房。

    “娣娣……”方老爺喊著她，指示杜寒威，“去……去追她，別讓她出了意外。

    “好，我馬上去，您要多保重，我一定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回家和您團聚的。”

    丟下這句話，杜寒威便追了出去。

    “藍娣娣，你冷靜一下。”

    杜寒威上前抓住她的肩，“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為什麼？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後，你還想騙我什麼？”她怒視著他，“難怪你不肯接受我的愛，因為你對我根本別有目的！”

    “我對你別有目的？”他黑了臉色，“什麼意思？”

    “我外公的保鑣？哈……沒想到堂堂一家大集團的總裁，副業居然是保鐮，該不會連這間公司也是我外公給你的？”她忍不住嘲諷。

    “沒錯，是你外公幫助我，我才有辦法成立這家公司並壯大，他是我永遠的恩人；而我開始經營公司後，你外公便不再讓我當他的保鑣，並遣走他身邊所有的保鑣。”雖然如此，但是他身為方家保鑣的身份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所以他不敢、也不能覬覦娣娣，他不想教方老爺失望，一心一意只想報答他的栽培之恩。

    “娣娣，回到你外公身邊吧！那對你、對你外公都好。”他語重心長地說，就怕等她醒悟要珍惜親人時，方老爺已不在人世，成為永遠的遺憾。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一點也不想，我還是喜歡以前無拘無束的生活。”她瞪著他，“謝謝你這陣子的照顧。”

    “你謝謝我？什麼意思？”他心中一凜。

    “還會有什麼意思，當然是該離開了。”她咬咬下唇，“我不想再被你利用。”

    “我沒有利用你，不過是想讓你和親人團聚啊！”這丫頭的脾氣怎麼跟糞坑里的石頭一樣硬呢？

    “我爺爺去世後我就沒有親人了。”娣娣眨去眼角的淚水。

    “等你外公去世後，你就真的沒有親人了。”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她，“是你自己說的，你已經十八歲了，夠成熟的。如果你就這麼離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可得好好想清楚，未來的人生還這麼長，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後悔。”

杜寒威這番話的確打中她的心，恨外公這麼多年，直到剛剛看見他那副虛弱的模樣，她竟然心軟了，但要她原諒他，並沒這麼容易。

    “他……還能活多久？”娣娣閉上眼問。

    “醫師說如果他繼續抑郁下去，頂多半年，但是如果他能放寬心，開心一點，說不定身體會好轉。”杜寒威來到她面前，專注地望著她的眼楮，“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別讓自己將來後悔。”

    娣娣抬眼看著他，用不帶感情的嗓音問︰“如果我答應跟他回家，我能得到什麼？”

    “得到什麼？”他不解地問︰“難道你還需要報償嗎？”

    “對，我要。”娣娣生起一個念頭，“既然你利用了我，我是不是應該得到我該得到的，否則我豈不虧大了？”

    聞言，他綻放出一道詭魅的笑痕，“你這麼做是針對我？”

    “可以這麼說。”

    “很好。”他點點頭，“好吧！你都已經開口了，我悉听尊便，你要的報償到底是什麼？”

    “你。”娣娣勾唇一笑。

    “我？”杜寒威露出不羈的笑意，“你要我做什麼，你盡管說。”

    “做我男朋友。”她直言道。

    他一震，臉頰有絲抽搐，“你忘了我說過的話嗎？我們不適合，而且我……我不……”

    “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娣娣微笑的替他說下去。

    杜寒威擰起眉，為了讓她死心，只好點頭，“對，所以我勸你還是換其他的報償吧！”

    “不要，我就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其余免談。”娣娣非常堅持，“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我會馬上離開。”

    杜寒威臉色瞬變，“你就只會要脅我？”

    “我自願當你的女友，怎麼可以算是要脅，你該開心才是。”娣娣笑著走向他，“如何？”

    “你怎麼不一樣了？”她在一夕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他感到陌生。

    她變得大膽、臉上充滿堅決，仿佛不依她，她絕對不會屈服。

    “是嗎？是變難搞了，還是沒那麼好騙了？”她語帶挖苦。

    “好吧！我就做你的男朋友。”他撇開嘴角，黝亮的眸底有道難解的光芒。

    “那好，我什麼時候回外公家？”為了他，她豁出去了，只因她愛他愛得無法自拔。

    “當然是愈快愈好。”

    “那好，就由你安排吧！”娣娣抬眼望著他，心付︰你一定很恨我吧？但你放心，我只要你陪我一陣子，等時間到了我就會放你自由，“不會太久的。”

    “什麼不會太久？”他蹙起雙眉︰

    “沒什麼，反正你不要覺得自己吃虧，我可是從沒交過男朋友喔！”她俏皮地朝他一笑，而後繼續往外走。

    “等等。”他叫住她，“既然我答應了你，而你也願意听我的話，我希望你現在就回病房，親口告訴方老爺，你願意跟他一起回家。”

    “現在？”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對，就是現在。”他已經依了她，這點要求並不算什麼吧？

    瞧他那不容反駁的模樣，娣娣知道若再執拗，這男人被逼急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反正她遲早得搬去外公家住，又何必計較時間早晚。

    “好，我答應你。”她定定望著他。

    “那跟我來。”他回頭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病房外，里頭傳來嘈雜的聲音，還有不少護士進進出出的……

    “發生什麼事了？”她疑惑地問道。

    “可能方老爺……”杜寒威沒空回答，推開她走進去。

    當門打開，看見里面的情景時，娣娣忍不住捂住唇，幾乎停止呼吸！

    只見外公的病床旁圍著數名醫護人員，每個人都好忙碌，旁邊的電子儀器還不時發出尖銳的聲響，讓她莫名的焦躁與心慌。

    外公……他是怎麼了？

    雙手環抱著自己，娣娣這才發現自己顫抖得好厲害，眼前的白色身影不停的移動，她的腦海突然一陣暈——

    連忙扶著牆，她迷蒙的眸子膠著在病床上，好一會兒之後情緒才平穩下來，而這時杜寒威已走到她身邊。

    “他的情形怎麼樣了？”娣娣喃喃問道。

    雖然她恨外公，但從沒想過要他死在自己眼前，如果真是如此，她或許會難過一輩子。

    “已經穩定下來了，要進去嗎？”

    “……可以嗎？”她有點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關系，才讓外公的身體出狀況。

    “當然可以，他醒著，你的出現一定可以激勵他的。”他話語輕柔，撫平她內心的顫動。

    娣娣舉起腳步，緩緩往病床走去，她站在外公身邊看著他蒼白如紙的面容。

    “快叫呀！”杜寒威在一旁催促著。

    “外……外公……”她的聲音很小，但方老爺還是听見了。

    他張開雙眸，微笑的望著她，並朝她伸出手……

    娣娣遲疑半天才握住他那雙滿是皺紋的雙手，“我答應回家，我答應搬去和您一起住。”

    “真的？”方老爺露出虛弱的笑容。

    “對。”她點點頭。

    “好……寒威，快先帶她回別墅……她的房間我早在幾年前就為她準備好了。”方老爺心底有著說不出的開心，但一興奮氣息又不勻了。

    杜寒威趕緊說︰“方老爺，我知道該怎麼做，您別擔心，好好休息。”

    “那就好……我會趕緊好起來……回家和娣娣團聚……”方老爺說了這句話後便虛弱的閉上雙眼。

    見他突然不說話，娣娣猛地怔住，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一傻傻的看著他。

    “他只是睡著了。”杜寒威安撫她。

    “睡著了？”她疑惑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你要送我去外公的家嗎？”

    “看你的意思。”既然她已經答應了，他也不會強迫她立刻搬去。

    “好吧！你帶我回去整理一下東西。”娣娣閉上雙眼，心想這麼做對彼此都好。

    “好。”想到她就要搬出去，杜寒威內心有著空洞感與不舍，但是他依然沒有表現出來，有的只有淡漠而已。

    娣娣首次來到方家，看著這幢別墅，不敢相信以往只出現在電視里的前有草皮、後有泳池的豪宅，如今竟然會出現在她面前。

    只是，這里真的是她以後的家嗎？雖然它是真真實實的矗立在眼前，可為何在她眼中卻是如此的虛幻，好像它不存在似的。

    下午，方老爺也回家了，隨行的還有兩位醫護人員，而方老爺的狀況看起來要比在醫院里好多了。

    “娣娣……娣娣在哪兒？”方老爺一進屋便直喊娣娣的名字。

    “她在這里。”杜寒威將她帶到方老爺面前。

    見方老爺開心地望著自己，娣娣依然無法表現熱絡，就連“外公”也無法輕易的叫出口。

    方老爺笑問︰“喜歡外公為你準備的房間嗎？”

    “不喜歡，太夢幻了。”在她才明白，就連杜寒威家里的房間也是外公要他那樣布置的，那麼他的那個“妹妹”肯定也是捏造的羅？

    “你媽在你這年紀時，就像個小公主一樣，最喜歡的就是充滿蕾絲的房間了。”方老爺微微閉上雙眼，淡淡的笑了。

    “但是我喜歡藍色或黑色，粉紅色和蕾絲會讓我不舒服。”她直言，並不想隱藏自己的想法。

    “好，寒威，娣娣的房間就交給你處理了。”方老爺交代杜寒戚。

    “不用，他已經不是您的保鑣，不是嗎？”娣娣拒絕了，還爆出一個讓方老爺震驚的消息，“而且，我要和他交往——”

    “娣娣……”杜寒威抓住她的手，要她別再說下去。

    “你說什麼？”方老爺震愕的望著杜寒威，“寒威……這是真的嗎？”

    “不是的，方老爺，娣娣是說笑的。”杜寒威瞪了她一眼，要她別亂說話。

    她到底在想什麼，方老爺此時的身體是絕對受不了刺激的。

    “是嗎？說笑的。”方老爺這才安下心來，看著娣娣，“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以後不可以再說了。我累了，想回房休息，晚餐時咱們祖孫倆再好好的聊聊……”

    等方老爺被扶上樓後，杜寒威立即將娣娣拉到屋外，“你瘋了！怎麼可以對方老爺說這些，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句話，很可能讓他的病情又惡化！”

    “為什麼不能說，我為什麼不能與你交往？難道他要像管我媽一樣管我嗎？他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嗎？”她忍不住問道。

    杜寒威被她這一追問，終于說出口，“沒錯。”

    “是因為我們的身份嗎？”她激動的反詰，“我是我媽的女兒，身上流有她的血液，我也願意和心愛的男人私奔，那你——”

    “不可能。”他截斷她的話。

    “為什麼？”娣娣被他堅決的“不可能”，三個字給狠狠的震了下！

    等了好久，仍不見他回答，而他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娣娣擰著心，索性替他說了，“因為你根本不愛我，是嗎？”

    “你——”杜寒威回頭看著她，緊皺雙眉，好多話積在心里無法說出口。難道要他告訴她他也愛她，甚至早在她愛上他之前，他就喜歡著她了……他不能這麼做呀！

    “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沒有我，做你女友也是我自願的，是我不知羞恥的要求你、威脅你，所以我才回到這個家不是嗎？”她緊握拳頭，傷心欲絕的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才會這樣……”

    “你真的不能喜歡我！”這話他已說了不下百次，但每說一次他的心還是像被刀刮般疼痛。

    “為什麼？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連試試看都不肯？”娣娣告訴自己不要再為愛哭泣，卻仍是熱淚盈眶。

    “你真要知道？”她若持續這樣大吵大鬧肯定會被方老爺听見，倒不如先對她洗清楚。

    “對，我想知道。”

    他點點頭，將她帶到二樓的一間空房，把門鎖上，轉過身認真的面對她。

    她從沒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不由有點害怕。

    “為了讓你死心，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杜寒威揉了揉臉，走到窗邊，開始娓娓道來，“方老爺當初會阻止你父母在一起，除了因為身份的差距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方家似乎受到詛咒，只要方家小姐和保鐮發生感情，最終都會招來不幸，就像你父母一樣，連性命都失去了。”

    “這太可笑了！”她搖搖頭，嘲諷道︰“明明是外公派人追我爸媽，他們開快車才會發生意外。”

    杜寒威為方老爺辯駁，“不，不是這樣的，你外公也不願意如此，你要體會他的苦心啊！所以，我們不能再讓他老人家傷心了。”

    “你還真是忠心啊！”她苦笑著，已不知該說什麼。

7

    “娣娣，你既然已經回家，就別再恨方老爺了，好好的把握和你外公團聚的日子吧！”他勸道，接著將他隨身攜帶的資料袋交給她，“這個早該還你，可是一直沒機會，現在是時候給你了。”

    “這是？”她緩緩接過手，打開信封，里頭居然是她過去和爺爺共住的那間房子的房地契！

    “這個為什麼會在你手上？”娣娣吃驚地問。

    “是我去替你追討回來的，卻不知道怎麼拿給你。”他沒轍道，“你太執拗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她捂著臉，紅著眸問︰“你……你跟在我和爺爺身邊十多年，一直暗中保護著我們？”

    “沒錯。”他點頭。

    “你跟了我那麼久，真的都對我沒感情，一點都不愛我嗎？”她不死心的問。

    “我說過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心痛地說。

    她撫著心窩坐了下來，平靜的看著前面，“我懂了，你走吧！”

    “好，你好好休息。”他看著她冰冷的側面線條，默默地退出房間。

    將房門關上，他背貼著門，眼眶再度紅了，沒人能了解他的心痛、他的無奈，他只能獨自承受這種被鐵縋敲擊心窩的痛。

    仰首深吸了口氣，整理好心情，這才步下樓梯。看見其中一名醫護人員，他立即問道︰“方老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不錯，比在醫院的時候穩定些。”

    “那就好，日後就麻煩你們照顧他了。”他對他們點點頭。

    “不必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醫護人員回應。

    杜寒威離開前，又去找了方家的女佣與管家，向他們交代一些事後，這才放心地離開。

    娣娣站在窗口，雙眼迷蒙地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喃喃自語︰“我知道我任性，我知道我不應該愛上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離開你之後，我還能做什麼。”

    娣娣十七歲

    娣娣跪在爺爺的墳前，不停哭泣著。

    淚中有悲傷、有自責，還有濃濃的恨，她恨自己為何這麼笨，為什麼要被一個陌生人所騙？將爺爺留給她的房子都給賠掉了。

    “爺爺，我該怎麼辦？我該上哪兒去？”娣娣無助的說︰“我知道是我不好，就讓我再哭一次，以後我絕不會再輕易掉淚。”

    躲在一旁的杜寒威一顆心緊揪著，他沒想到才離開她身邊幾天，去料理父親忌日的事務，她居然發生這麼大的事！

    他可以去幫她要回一切，但是該怎麼還給她？從不接受旁人好意的娣娣從今以後該如何生活？

    過去，他想盡辦法塞錢給她，但她總是不貪心的將錢送交警局或是捐給慈善機構。他知道她早已懷疑了，懷疑有個人始終跟著她。

    此時此刻，望著她跪在墳前縴弱的背影以及流下的淚水，他的心就隱隱顫痛著。這些年來每每見她如此，他的心就狠狠糾結住，真的很想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別哭，她並不孤單，因為他會一直跟在她身邊永遠的陪伴她、保護她……

    周一一早，杜寒威走進辦公室，發現娣娣如常的坐在位子上上班！

    “你怎麼來了？”他愕然的站在門口。

    “你不是說隨我嗎？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來了。”娣娣控制不住想見他的念頭，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決定還是來上班。

    “方老爺同意？”他又問，不希望方老爺有所誤解。

    “我管不了這麼多，我只是告訴他我要來上班，如果他不同意的話，我就搬走。”至今她依然無法對外公敞開心房。

    不過，她可以感受到外公真的對她極好，滿滿的溫暖、滿滿的關愛，但她無法接受，只當他是為了害死她父母所做的補償。

    杜寒威看她固執的小臉，看得出她仍對方老爺有著不諒解，行來也只能靠時間去磨平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

    杜寒威這才在位子坐下，忍不住揉揉眉心，最近他幾乎將所有心思都擺在娣娣與方老爺身上，從現在起，他該將重心擺回工作上了。

    娣娣似乎看出他很疲累，想詢問卻又怕多事，只好靜默丕語。

    就在這時候，林若敲門匆匆走入，“總裁……”

    “什麼事？”杜寒威道。

    “出事了。”林若一反平時的沉穩，語帶急切地道︰“我剛才接到一位媒體朋友的電話，她告訴我陸氏集團剛剛召開臨時記者會，公布新產品的訊息與樣本，居然和我們的十分雷同。”她將對方傳真過來的資料遞給他。

    杜寒威接過手看了會兒，“何只雷同，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這麼說公司內部的機密資料外泄了？”林若不敢置信。

    “但要把資料偷渡出去並不容易，研發部的電腦需要三組密碼都對才能打開。”杜寒威沉吟著，“除非個別知道號碼的三個人一起聯手……”

    “叫他們過來問問不就行了？”坐在角落的娣娣提出建議。

    “我看他們應該早跑了。”杜寒威做出了判斷，“林若，麻煩你去看看。”

    “好的。”林若立即奔出辦公室。

    “等等，順便把監視錄影帶調出來，或許可以發現些什麼。”杜寒威又補充了句。

    “我知道。”

    林若離開後，杜寒威撫額陷入苦思，陸氏集團是陸翰庭的家業，雖然兩家集團處于競爭的地位，但一直以來都是做著君子之爭，為何他們要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林若約莫二十分鐘後回來了，她的臉色非常難看，“總裁，被你料中了。他們今天都沒來上班，也聯絡不到人，看來是計劃好的。這是錄影帶。”

    “呵！對方到底拿了多少錢收買他們？”杜寒威冷冷一笑。

    接過錄影帶，他放進辦公室的錄影機內，看著螢幕上的畫面，一連快轉了幾天的畫面，終于在一周前的錄影帶里看見有天下班後，一名頭戴鴨舌帽的可疑男子潛入研發部里。

    “總裁，這個人很可疑。”林若立即說道。

    娣娣皺著眉，上前仔細地看著；“這人我見過……”

    “什麼時候的事？”林若連忙問。

    “那晚我們都留在公司加班，我累了就到走廊走一走、舒展筋骨，那時我就看見這個人從研發部出來，我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匆匆的離開了……”娣娣訝異自己居然撞見小偷。

    杜寒威和林若的心情都很沉重。

    林若忍不住道︰“總裁把陸先生當成最好的朋友，沒想到他們竟然做出這種事！”

    “陸先生？難道是陸翰庭？”娣娣驚愕的問道。

    “沒錯，就是——”

    “林若，娣娣與此事無關，她不必知道太多。”杜寒威趕緊阻止林若，不想讓單純的娣娣涉入此事。

    “你——”娣娣不諒解的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也是公司的職員啊！”

    “我只是不想讓你為……”他用力爬了爬頭發，“反正這不是你的責任，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說完，林寒威便離開了辦公室

    听著他的腳步聲遠離，娣娣不禁垂下雙眸，神情落寞。

    林若安慰她，“你別在意，總裁只要一遇上公事都會比較嚴肅，語氣可能重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對你就不會。”娣娣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別多想了，其實總裁很在意你、喜歡你，才會不希望讓你操心。”林若笑說。

    “喜歡我？”娣娣不相信的搖著腦袋，“可能嗎？他可能喜歡我？”

    “我跟在總裁身邊這麼多年了，怎會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林若勾唇一笑，“相信我，總裁絕對是喜歡你，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不敢承認或表現而已。”

    是什麼原因娣娣知道，只是她不確定他是否真的喜歡她。

    “是這樣嗎？”幾次被冷冷的拒絕後，她對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信心了。

    “我的觀察不會錯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自己，嗯？”林若拍拍她的肩，“好了，公司出了那麼大的事，我得趕去處理了。”

    娣娣看著她離開，忍不住喊道；“等等，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你只要將分內的工作做好，對總裁來說就是最令他安心的了。”林若溫柔的對她微笑後，這才走了出去。

    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忙著去處理事情，而她卻只能留在辦公室內干著急。

    不，她想幫他，她無法看著他面臨重大危機、為公事憂心，而自己卻置身事外。

    那她該怎麼做？外公應該知道該怎麼處理才是吧？

    如果他肯幫杜寒威，要她喊他一百次外公都無所謂。

    主意一定，她便穿上外套離開公司，請了半天假去辦事。

    會議室內，陸翰庭笑逐顏開的和幾名心腹笑談著。

    身上的手機響起，陸翰庭反射性地接起。

    “喂，我是陸翰庭。”

    “我是藍娣娣。”電話那端傳來一記熟悉的女聲。

    “藍娣娣！”他挑挑眉毛想了想，驀然拍了不大腿，“哈！你就是那支小辣椒？”

    “你記得我是最好的，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聊聊嗎？”真是討厭的男人，若非為了杜寒威，她才不會見他，更不想和他打交道。

    “聊聊？”陸翰庭輕聲笑了出來，“我猜你是為了杜寒威吧？”

    “沒錯，你到底要不要出來見面？”她口氣不佳地問。

    “你憑什麼要我去見你，過去你可是連理都不理我呢！”他故意吊她胃口。

    “憑什麼？”她深吸口氣，“憑我是方敬堯的外孫女，你說我有沒有資格讓你見上一面？”

    “方敬堯。”他眸心一湛，連忙正襟危坐道︰“你是指名列全球富豪百名排行榜內的方敬堯？”

    “對，他就是我外公。”瞧他拖拖拉拉的，娣娣道︰“不肯是吧？那就算了。”

    “不不，我當然願意見你，你要約在哪里？”她居然是方敬堯的外孫女！難怪杜寒威會特別待她！陸翰庭恍然大悟。

    如果可以追到她，成為方家的外孫發婿，那他豈不是大翻身了！

    “你方便就好。”

    “不不，怎能讓你遷就我，你現在在哪里？”陸翰庭的口氣完全改變了。

    “我在公司前面的小公園，你應該知道在啦，我們就在這里踫面吧！”

    “小公園？”他笑了，“嗯，這個約會地點不錯，我喜歡。”

    “你什麼時候到？”她看看表。

    “半個小時，等我。”陸翰庭說完便切斷手機，對其他人說︰“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先離開了。”

    “什麼急事？”其中一人問道。

    “反正是好事。”陸翰庭神秘的對大伙使個眼色，而後笑著走出會議室。

趕到與娣娣相約的小公園，只見她坐在長椅上等著他。

    “嗨！”他笑意盎然的走向她，“哇　，沒想到你的身份這麼尊貴呀！”

    “有錢就尊貴，沒錢就該死嗎？”娣娣最不屑的就是像他這種勢利眼。

    “怎麼這麼說呢？我只是表達我的驚訝，別這麼嚴苛嘛！”陸翰庭直接坐在她身邊，“找我有什麼事？”

    她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派人偷了杜寒威公司的機密資料，對不對？”

    “那又如何？”他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把柄，根本不怕他們指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她皺著眉，難道友情對他而言這麼廉價，比不上金錢的誘惑？

    “我們雖然是好朋友，但是在商場上是競爭對手，本來彼此還能相安無事，是杜寒威一再的出招，想把我們給逼死，我才不得不耍點小伎倆。”他故作無奈的攤攤手，好像他才是受害的一方。

    “呵！做錯事的人永遠有借口！”她回以冷笑，“你還是收手吧！你應該知道以方家的實力，要幫助杜寒威絕對不成問題，我只是不想驚動我外公。”

    其實她已去找過外公告知此事，但他老人家卻告訴她以杜寒威的個性絕對不會依靠別人解決事情，而他也不想插手，就讓杜寒威自己去處理，正好可以考驗他的危機處理能力。

    為此，她既失望又難過，沒想到外公會拒絕她的要求，所以她發誓不再求外公，要自己想辦法幫助杜寒威。

    “這……”娣娣這番話果真震住陸翰庭。思考許久，他才問︰“如果我收手，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她仰起下顎問。

    “我要你和我交往；而且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陸翰庭大膽的說出條件。

    她難以置信的皺眉，“你好大的膽子。”

    娣娣又怎會不知道他想與她交往甚至娶她不是因為愛她，而是覬覦方家的權勢和財富！

    “嘿嘿，我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膽子夠大。”他一雙爍利大眼直這視著她。

    娣娣擰著一對秀眉，小手緊抓著外套，可以看出她有多掙扎了！

    “好，我答應你。”心一橫，她答應了。就先答應他，之後再做打算吧！

    “真的？”陸翰庭欣喜若狂，據他所知方老爺膝下無子，女兒和女婿也已亡故，後繼無人，只要能得到他的外孫女，要得到方家的財產就輕而易舉了。

    “當然是真的，就看你的表現了！”

    看著他可惡的笑容，她覺得惡心，起身就走，連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一路上她不停安慰自己，杜寒威為她付出了十多年，而她不過是回報他，這一點小小的犧牲，不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

    杜寒威得到消息，研發部有嫌疑的三名職員，已經搭飛機出國，到陸氏集團設于國外的分公司任職。

    確定一切都是陸氏搞的鬼，杜寒威心痛無比。

    他決定打電話給陸翰庭，問他是否知道此事，他很珍惜這個哥兒們，希望這一切完全與他無關，而是他父親的主意。

    “翰庭。”電話接通後，杜寒威沉重的喊他的名。

    “原來是寒威呀！”陸翰庭的聲音卻是非常雀躍，沒有半點做錯事的畏縮。

    “你在哪兒？”杜寒威問。

    “我在家呀！”

    “出來談談吧！我有件事想問你。”杜寒威不想扯破臉，若他真的參與其中，希望他能認錯並回頭。

    “談什麼？我現在沒空。”陸翰庭拒絕了。

    “談你們陸氏對我做了什麼事。”杜寒威看著桌上那張幾個大學時期好友的合照，心情變得更沉重。

    “你說得沒頭沒尾的，我完全听不懂。”陸翰庭裝傻。

    “哦？”杜寒威撇撇嘴，“那你總該知道陸氏前幾天的新產品記者發表會吧！那和我們即將推出的新產品一模一樣，我懷疑陸氏買通我的研發部員工帶走內部的機密資料，而我想知道的是，那是你的主意，還是你父親的主意？”

    “你這是在套我話？”陸翰庭輕嘆口氣，“寒威，你別太著急，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替你解決這件事的。”

    听他的口氣，杜寒威已確定此事與他有關，“原來你真的參與其中！你太讓我失望了，以為這樣就可以擊垮我嗎？”

    “哎呀呀！干嘛說得這麼難听？我可沒有擊垮你的意思，況且不過是一項產品，何必那麼在意。”他倒是說得輕松。

    “那是我們公司投入大筆資金才研發出來的，也是我們的年度重點產品，我怎能不在意？”杜寒威冷然的開口，“趁現在還不算太遲，快收手吧！否則我就循法律途徑解決。”

    “這個嘛……”陸翰庭故作猶豫的想了想，“我可以答應你收手，不過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麼？”杜寒威追問。

    “那不是你給得起的，就這樣。”陸翰庭不等他接話就迅速掛了電話。

    杜寒威擰眉思索，陸翰庭到底要的是什麼？愈想心情愈混亂，整夜輾轉難眠，索性開車到公司思索應變之道。

    隔日天一亮，他在休息室梳洗一番便直接上班，眼看陸續有人到公司，而娣娣也很準時的進辦公室。

    她一進來就很有精神的向他打招呼，“總裁，你今天比較早喔！”

    杜寒威納悶的問道︰“今天怎麼改口喊我總裁了？”

    “你本來就是總裁，是我過去太不懂規矩了。”娣娣笑著說完便回到自已的位置上。

    杜寒威疑惑地看著她異常輕松的表現，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麼了？今天有些不一樣。”

    “有嗎？”她柔柔一笑，隨即從皮包里拿出辭呈走向他，“嗯……這個給你。”

    “給我？”他眉心微攏，看著上頭大大的“辭呈”兩個字，“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辭職？”

    “對，我要辭職，你不是說隨便我要不要來上班嗎？既然這樣我就不做了，在家里當個千金大小姐應該也不賴。”她展開雙臂，伸了下懶腰，“以後我可就輕松羅！不必再看你的臉色，”

    他搖搖頭，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她此刻掛在臉上的笑容很假，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你怎麼都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準了我喲！”她開心的說完後便打開電腦準備輸入檔案，“對了，我可以做到今天嗎？”

    娣娣等著他的回答，但是他卻用一對炯利的眼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久久沒有開口。

    “你想做到今天就做到今天，隨便你了。”他執筆的手握得緊緊的，此時正值他事業上最低潮的時期，她的離開使得他的心情更加沮喪。

    “嗯，我知道了。”娣娣斂下眸，刻意忽略揪心的感受，繼續手上的工作。

    不一會兒，娣娣的手機響起，她立刻接起，“喂。”

    “我是陸翰庭。”

    “什麼？是你！”娣娣倒抽口氣，又看看杜寒威投射過來的眼神，趕緊轉身背對著他，壓低嗓問︰“你怎麼敢打電話來？”

    “我為什麼不敢？你怕讓杜寒威知道，我可不怕。”

    “算了，你說吧！有什麼事？”害怕杜寒威听見，她的嗓音愈來愈小。

    “今天跟我去約會。”

    “什麼？今天！”她忍不住揚高音調，“我在上班。”

    “可以請假啊！我想杜寒威應該不會不準才是。”說到這里，陸翰庭斂起笑意，語氣轉為正經，“不要跟我推托，那天是你來求我，可不是我求你。”

    娣娣咬了咬下唇，“好吧！我會赴約，在哪兒踫面？”

    “來我的公司好了。”

    “好，我過一會兒就到。”結束通話後，她對杜寒威說︰“我……我想請假。”

    “請假？”他不解的問︰“你只做到今天，現在又要請假？”

    “因為……因為突然有急事。”她倉惶的解釋著，“要不我做到明天。”

    “好，你去吧！”

    “謝謝總裁。”她趕緊站起穿上外套，直接離開公司。

    今天的她好奇怪，到底在忙什麼呢？杜寒威無力再想，繼續專注于公事上。

    二十分鐘後，杜寒威的手機也響起，是陸翰庭打來的。

    杜寒威一開口便說︰“你還有臉打電話來？”

    陸翰庭輕嗤，“我又不是找你，而是娣娣剛才沒接手機，我才打電話問你。”

    “娣娣？”杜寒威忍不住提高音調，“你找她做什麼？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可以勸自己別這麼恨你，但是你給我听清楚，千萬別踫娣娣，否則我不會饒過你！”

    “你為何這麼在意她，因為她是方敬堯的外孫女嗎？”陸翰庭得意一笑，可以想象此時杜寒威的臉色有多難看了，而他也終于扳回一城，不再總是覺得差他一截。

    “你怎麼知道？”杜寒威沉著嗓問。

    “當然是娣娣告訴我的。”他接著又說︰“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她已經答應與我交往，或許不用多久我們的好事也近了。”

    “她……她真的答應與你交往？”杜寒威不敢置信地問，是因為他的拒絕令她失望透頂，才轉而接受陸翰庭的追求嗎？

    可她不是才要求要做他的女朋友，為何一夕之間就變了？他實在弄不懂她的心思。

    “當然了，否則她怎麼可能答應請假和我約會，對了，她說要請假，你應該準了吧？我就怕你不準，才打這通電話問問。”他示威似的說。

    “對，我是準了她的假，這下你滿意了吧？”說完，杜寒威便重重切斷電話。

    娣娣，我這輩子注定不能給你幸福，你若能找到一個愛你疼你的男人，我會祝福你、但為何挑上陸翰庭？

    愈想愈煩郁，他忍不住重嘆口氣，隨即拿起車鑰匙離開公司。

    杜寒威先去辦事，下班後便去酒吧喝酒，最後來到方家，而方老爺已經就寢。

    管家送上熱茶，“杜先生請用。”

    “謝謝。”看著管家將熱茶放上桌後，他又問︰“小姐還沒回來嗎？”

    “對，小姐有交代今晚會晚點回來。”管家回答之後便退了下去。

8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杜寒威煩郁的以食指輕敲桌面，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

    直到晚上十點，他終于听見開門的聲音。

    娣娣走了進來，當看見杜寒威的瞬間，小臉一陣茫然，“你……你怎麼來了？”

    “你請了一天假，結果跑去約會，我不能來看看嗎？”杜寒威雙手抱胸，望著她一臉疲憊。

    “你怎麼知道我……我是去約會。”娣娣訝異。

    “你離開辦公室後，陸翰庭打電話給我，問我是否準了你的假。”他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約會愉快嗎？”

    娣娣刻意換上笑靨，“當然愉快呀！我們去看了場電影，然後吃了頓飯，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是嗎？但是我希望你和他保持距離，不要跟他交往。”杜寒威忍不住說。

    “為什麼？”她反射性地問。

    “因為他為人不夠正派！你過去不也很討厭他的糾纏嗎？怎麼會突然接受他的追求？”

    “人都會變的，當初是因為我愛你，所以眼楮只看得見你，可是現在不同了，我發現他很不錯，為人幽默風趣，又很體貼，尤其不會惹我傷心，這樣的答案行嗎？對不起，我累了，想回房睡覺。”丟下這句話後，娣娣打算逃離。

    她不能再待下了，如果繼續待在他面前，她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

    她當然知道陸翰庭不是好人，而是個趁人之危的大壞蛋，但是她別無選擇，只能答應和他交往，因為這是唯一能幫助杜寒威解決事情的辦法！

    “等一下。”他抓住她的小手。

    “你還有什麼事？快放開我。”娣娣用力扯著自己的手。

    但是，當她的眼眸一對上他犀銳的瞳心時，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滑落。

    “你哭了？”杜寒威上前一步。

    “我有沒有哭干你什麼事？”怕被他看出她的心事，她驚慌無措的說︰“反正我對你而言只是個包袱，所以請你別再管我了。”

    才回頭，他將她猛地拉進懷中，緊緊的禁錮著。

    “讓我走……讓我走……”她無力的說著，“我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不要再愛你，要去尋覓屬于自己的愛情，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杜寒感激動的問道︰“我看得出來你根本就不愛他，又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我愛他，我喜歡他，可以嗎？放開我……”他身上那古龍水混著烈酒的味道傳進她鼻間，眩惑娣娣的感官，她好怕自己會把持不住的再度淪陷。

    所以，他最好離她離得遠遠的，不願愛她就別再故作關心，否則只會動搖她的決心。

    “藍娣娣，你說的是真的？”杜寒威盯視她的雙眼，“看著我，你看著我呀！”

    她就是不看他。

    “你騙我的對吧？”他咬牙低咒，“我有預感，你這麼做是有目的的。”

    “請你不要把我單純喜歡一個人想得這麼復雜，行嗎？”她干笑兩聲，“難道你不要的女人，別人也不能得到？”

    “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種人？”沒錯，不能愛她教他痛不欲生，但是她若能得到幸福，他會祝福她的。

    但是能給她幸福的絕不會是陸翰庭！

    見她默然無語，他點點頭說︰“好，既然你這麼想，我也無話好說，不過我要提醒你，陸翰庭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吧！我會的。”

    他灼熱的眼盯著她，“那……我走了。”

    放棄吧！他倆沒有任何關系，他再多說只會惹她討厭罷了！

    “杜寒威……”娣娣叫住他，“你喝酒了是嗎？”

    “喝了一點。”他是喝了酒，但還沒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你公司的事會解決的，別太憂心。”她強迫自己綻露笑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再喝酒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一定不知道他最憂心的是她，至于那份被偷走的設計，雖然會讓公司蒙受不少損失，但他相信以公司的實力絕對可以研發出更好的產品，而如果她發生什麼事，只怕要他犧牲一切都換不回來！

    “只是希望你安下心來，沒事的。”他那副頹喪的表情，讓她的心也跟著沉重，但她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無奈與害怕。

    其實她真的好怕，怕陸翰庭那猖狂的笑與肢體的踫觸，那會讓她作惡夢。

    “我還不需要你來安慰，只希望你能夠趕緊清醒過來，離開陸翰庭。”

    丟下這話，他便頭也不回盼離開了。

    看著他憤怒又絕望的離去，她的心也被撕碎了。

    娣娣閉上雙眼，喃喃說道︰“謝謝你一直以來照顧著我。現在我長大了，以後我會照顧自己。”

    回到家里的杜寒威因為酒精作祟，腦袋發疼，什麼事都做不得的倒頭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手機像催魂鈴聲般的響起，吵得他無法安眠。

    抱著腦袋坐直身軀，他拿起手機，“喂。”

    “總裁嗎？已經快中午了，你怎麼還沒來上班，是身體不舒服吧？”是林若打來的電話。

    “中午了？”他看看鬧鐘，“唉！我昨晚喝多了，睡過頭，等會兒馬上到公司。”

    “別急，公司沒有急事，只是很少見你沒交代又不來上班，怕你出了什麼事，才打電話問問。”林若說道。

    “放心，我很好。”

    切斷電話，杜寒威正想起身準備上班，手機又響起。

    他立即接起，“喂。”

    “杜先生嗎？我是黃宗健，您要我跟監的人有最新狀況。”

    “什麼狀況？”

    “陸翰庭剛才帶著那女孩回家，那女孩的神情看起來很恐慌，不知道——”

    “你說什麼？他帶那女孩回家！”杜寒威本來還有些昏沉的腦袋猛然醒了過來。

    突然，他想起昨晚娣娣對他說過的話，她說公司的事會解決，要他放心，又想起她突然和陸翰庭交往的事……難道她是打算拿自己——

    天，她怎麼可以這麼傻？

    “對。”黃宗健回道。

    “該死！”他緊握拳頭，也不管黃宗健還在電話另一端叫喚，匆匆換上衣物後，便離開家門開車直驅陸家。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踩著油門不惜闖紅燈，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陸家，以免陸翰庭對娣娣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來。

    “進來吧！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哈哈哈……”陸翰庭帶著娣娣走進家門，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你答應過我會收手，並向杜寒威道歉，對吧？”她不安的再確認一次。

    “對，我一定說到做到。”他走進廚房，為她倒了杯紅酒，“來，喝杯酒放松一下。”

    “我不喝。”誰知道他懷著什麼心。

    “防我？”他眯起雙眸，嘴角畫出笑意，“也對，清醒的時候做那件事才更帶勁。”

    “陸翰庭，你說話別這麼惡心行嗎？否則我立刻回家！”她唾棄，“就像你說的，憑我們方家的勢力，可以輕易擺平這件事，我只是不想勞煩我病重的外公。”

    她的話果真起了恫嚇的作用，陸翰庭不再開黃腔也不再嬉皮笑臉，“說得是，在你們方家面前，我們陸家只能俯首稱臣。”

    “知道就好。”

    “那你還願意為了杜寒威獻身嗎？”陸翰庭仔細看著她的表情。

    “不是為了杜寒威，而是為了我自己。”她站在他面前，努力維持鎮定，但雙腿直打顫。

    他大笑，“哈……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

    走到她面前，他一把將她攬在胸前。

    “等等，這屋子里沒有別人吧？我可不希望有人觀看。”她叫住他。

    “放心，沒有其他人在，我早已把佣人打發走了。”他露出獰笑，開始解著她的鈕扣。

    脫掉她的襯衫後，發現里面還有件背心，他忍不住啐道︰“穿這麼多干嘛，真費事。”

    他正想扯去那件背心時，她霍然大叫道︰“不要——”

    “現在才反悔，不嫌太遲嗎？”雖然她還穿著背心、長褲，但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已勾起他的欲望，教他體內的欲望蠢蠢欲動。

    “我……我並不是想反悔，而是……而是再給我一點時間。”娣娣緊張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時間了。”陸翰庭眼中閃著邪惡的光芒，已經無法再等，“我現在就要你……”

    他撲向她，強勢的想撕毀她的衣服，這時門突然被撞開，杜寒威闖了進來，大聲喝止道︰“住手！”

    因為驚嚇而淚流滿面的娣娣一看見他，已是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情況被他給撞見，她只覺得好羞愧、好羞愧……

    “你怎麼會來？”陸翰庭瞪著他。

    “我不能來嗎？”杜寒威走向娣娣，並撿起地上的襯衫為她穿上，“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

    她流著淚，“對不起……我以為只要把心一橫，閉上眼什麼都不看，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但真正面對時我才知道好難好難，我根本就做不到……”

    “你為何總是要逞強，我的事不必你出頭，我自有主張。”他雙手扣在她肩上，輕聲道︰“到外面去，我有話對他說。”

    娣娣環抱著自己走了出去，一臉驚魂未定。

    “杜寒威，我不想听你廢話，你快滾，休想把人帶走，她是我的！”一樁好事就這樣被破壞，陸翰庭怒火中燒，不顧情面的叫囂。

    “你憑什麼說她是你的？”

    “這是我與她談好的條件，她答應跟我交往或是嫁給我，我就把那項產品還給你。”他想這麼對杜寒威說，他一定不會再插手了。

    “你真以為我這麼好欺負？就算你不把東西還給我，你也整不垮我。”杜寒威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給我听好，別再打娣娣的主意，否則我不會放過你。還有，竊來的產品設計最好別生產，不然你會後悔！”

    “你……咳咳……你放開……”喉頭被他勒得好緊，陸翰庭就快無法呼吸了，“別以為大聲就可以嚇唬人，我不是被嚇大的！”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何時嚇唬過你？”杜寒威更用力勒住他。

    “呃！”陸翰庭緊緊抓住他的手。“好好……有話好說，不要……不要動手……”

    “剛剛又是誰說不想听我廢話、要我滾？”杜寒威冷然一笑。

    “看在我們是好友的分上，你就別——”

    “現在我們又是好友了？對付我的時候怎麼就忘了？”杜寒威氣得渾身顫抖，手上的力道更猛了！

    “該死！我只是……呃……放了我好不好？”陸翰庭一張臉都漲紅了！“我死了，你也沒好處。”

    杜寒威這才慢慢松了手，眼底綻著星芒，“我從沒想過這輩子最大的敵人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陸翰庭趕緊與他拉開距離，邊咳邊道︰“杜寒威，你……你居然對我動粗！告訴你，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不順眼？”

    “是呀！你樣樣比我優秀，又把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我爸老是拿你和我做比較，要我多向你學習，這種活在別人陰影下的感覺真的很差！”

    “我並不覺得自己優秀，我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努力換來的。”杜寒威眯起眸。

    “哈……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就好像考試拿了第一名，卻對最後一名說你這次的成績並不理想。”他激動地說道。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伸手指著他，杜寒威鄭重的說道︰“不過我再說一次，想對付我就直接來，不要再打娣娣的主意。”

    說完，杜寒威便旋身走了出去，看見站在外面不停發抖的娣娣，立刻握住她的手將她帶走。

娣娣坐在車中，無神的望著前方，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

    杜寒威一邊開車，一邊注意著她的動靜，想責怪她又于心不忍，看著她從頰邊滑下的淚水，她可知道那比什麼都教他心痛！

    “你為什麼不罵我，我等著你開口。”她咬咬下唇。

    “這麼說你知道自己做錯了？”杜寒威吐口氣，“可是我怎麼罵得出口呢？你是為了我……你這個小傻瓜，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只是在回報你。”她不敢再說愛，就怕帶給他心理的壓力。

    “回報我？”

    “你暗中保護我這麼久的時間，我只想為你做件事，就這麼簡單。”她苦澀一笑，“是我自不量力，不但幫不了你，還要你來救我……”

    “你若真的用這種方式幫我，你覺得我能接受嗎？更何況，若真的讓陸翰庭得逞，他也不見得會履行承諾，你真是太單純了！”他真想用力敲敲她的腦袋，看能不能敲醒她。

    她慚愧的低下頭，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好一會兒，想到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她才開口，“你……你怎麼會過來？”

    “我派人跟蹤陸翰庭，想要找出他犯罪的證據，這才知道——”杜寒威在路邊停下車，鎖著眉心看著她，“傻瓜，傻瓜……你真的好傻……”

    望著她的淚、她衣衫擰皺的模樣，他的心口頓起濃熱，再也承受不住對她的心疼，用力地抱住她，好緊好緊……緊得都快將她嬌弱的身子給嵌進體內。

    他抬起她的臉，輕撫她冰冷的面頰，顧不得一切的俯身親吻她的唇，由輕觸慢慢轉為火爆的吮吻，時而輕吻時而舔吮，帶給她銷魂的感受。

    她先是緊繃的承受他的吻，在他狂野的探索下漸漸的放松，開始青澀的回吻他。

    此時此刻，他倆忘了過去的爭執，忘了彼此的身份隔閡，只想把握住這一刻，緊緊的相擁，就算就此死去也心甘情願。

    “我愛你……”娣娣嘶啞的說著。

    “我……”他把愛藏在心底，這一藏就是好幾年，又如何說得出口。

    “你怎麼樣？”她等著。

    “我……”杜寒威搖搖頭，“別逼我。”

    “是你吻我的，又怎麼能隱瞞自己內心的想法，你太可惡了。”娣娣難過的想要打開車門離開。

    “你這是做什麼？”他按住她的手。

    “我要離開。”她回眸含淚望著他，“雖然你說過不愛我，但是從剛剛那個吻，我可以深刻感受到你的愛，既然你死都不肯表露真情，那我只好離開，不再讓你為難。放開我——”

    “我愛你——”他及時說出口。

    娣娣心頭一熱，感動地看著他，低聲說道︰“夠了，這就夠了……”

    他忍著不舍說︰“忘了剛才那個吻，你我必須收回這分心思，再也不提這三個字。”

    “不要。”娣娣搖搖頭。

    “為什麼？”

    “我就是不要。”她迷蒙著雙眼，“你可以不說愛我，但我永遠都會愛你，對你說一輩子我愛你。”

    “藍娣娣，你的膽子永遠這麼大嗎？”杜寒威被她這股傻勁所感動。

    她認真的點點頭，“是呀！我什麼都沒有，就是膽子大，杜寒威，我不會逼你立刻接受我的愛，我可以等。”

    “娣娣！”

    娣娣彎起唇線，溫柔的笑，“知道嗎？現在的我心情好輕松、好輕松……因為我不必再猜測你的心，猜測你到底是喜歡我或討厭我，因為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杜寒威緊緊握住她的小手，被她的勇氣和堅定所打動，決定不再克制對她的愛意，要好好的愛她、疼惜她。

    “答應我，別再瞞著我去做傷害自己的事，嗯？”一想到她差點被陸翰庭蹂躪，他就嚇出一身冷汗。

    她點點頭，給予保證。

    鈴聲響起，娣娣拿起手機一看是家里的號碼，心口一提，就不知道是不是外公出了什麼事？

    “喂。”她趕緊接起。

    “娣娣，我是外公……”原來是方敬堯打給她的。

    “呃！外公。”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外公會親自打電話給她。

    方敬堯的聲音里帶著笑意，心情似乎不錯，“我今天精神不錯，所以試著打打電話。”

    娣娣看看身邊的杜寒威，比個手勢要他別開口。接著才問︰“有事嗎？”

    “外公叫張嫂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你帶寒威回家吃飯吧！”

    “呃，好，我知道了。”娣娣切斷電話，看著杜寒威。

    “方老爺說些什麼？”杜寒威問道。

    “他……他要我帶你回家里用餐。”她看看他，“你要去嗎？”

    “當然去了。”他眉心輕鎖，似乎藏有心事。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娣娣看出來了。

    “這絕不是單純的吃飯，方老爺是想試探我們。”他輕吐口氣，“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試探我們是否相愛？”她驚訝地問︰“這……怎麼辦？而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沒關系，我們盡量表現的自然點，別讓你外公發現。”他拍拍她的肩安撫道。

    “好。”她露齒一笑，很開心他並沒有退縮逃避。

    “我們走吧！”杜寒威踩下油門。

    今晚方家難得熱鬧，餐桌上擺滿美味的菜肴，香氣四溢。

    方老爺坐在輪椅上，讓僕人將他推進餐廳，他開心地招呼杜寒威和娣娣一同坐下吃飯。

    “你們怎麼還站著，快坐呀！”方敬堯的嗓音雖然沙啞無力，但是听得出他很愉悅。

    “謝謝方老爺。”杜寒威朝他點點頭，隨即坐下。

    娣娣也跟著坐下，暗暗觀察方敬堯，心想他是真的想試探他們嗎？

    “您今天怎麼突然想到要請總裁吃飯？”忍不住好奇，她還是問了。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我的身體一直不好，這幾天好不容易有起色，所以想請寒威吃頓飯，聊表我的心意。”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方敬堯微喘。“寒威，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謝謝你照顧娣娣。”

    “方老爺千萬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杜寒威趕緊接過僕人送上的紅酒，回敬方老爺。

    “你這十多年來一直盡忠職守的保護娣娣的安全，就算你現在已非方家保鐮，但我希望你能代我繼續照顧娣娣，直到娣娣出嫁。”方敬堯話中有話，當然他們也都听得懂。

    “我會的。”杜寒威回道。

    方敬堯吃力的抬手指著桌上的菜，“快吃呀！”

    “是。”

    杜寒威端起飯碗正要吃，卻听見方敬堯問道︰“對了寒威，我一直沒問你，你有……咳咳……有沒有女朋友了？”

    “沒有。”

    “嗯，你若能交個女朋友，你爸地下有知也會替你開心的。”方敬堯笑望著娣娣，“我正在物色可以照顧娣娣一輩子的男人，希望在我活著的時候可以看著她出嫁。”

    娣娣驚愕的站起，“我不要——”

    “娣娣坐下。”杜寒威立即給她一個眼色。

    “我只是不想被擺布，想要和我心愛的男人在一起，這樣也不行嗎？”她說出心里話。

    “那你有喜歡的對象了嗎？”方敬堯笑望著她。

    “沒……沒有。”娣娣好難受，有話想說卻又開不了口，索性低頭吃飯。

    看著娣娣低頭吃飯默默無語，方敬堯突然說︰“愛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要經得起考驗，那才是真愛。”

    杜寒威望了方敬堯一眼，以為他真的知道些什麼。

    “算了算了，瞧你們嚴肅的樣子，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快吃吧！”方敬堯吃了幾口飯菜，和兩人聊了一會兒後也累了，便讓僕人推他回房休息。

    待方老爺離開後，娣娣對杜寒威說︰“怎麼辦？外公今天說話好奇怪，是不是——”

    “不會的，別擔心，一定沒事的。”他口中說沒事，眼楮卻看向方敬堯離去的方向。

    三個月後，心有埋怨的陸翰庭一氣之下便將竊來設計圖的產品，一古腦的生產、預備上市，他要讓杜寒威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

    當杜寒威得知此事之後，無奈地嘆氣，“為什麼他就是不听勸？”

    “怎麼了？”娣娣問。她決定繼續來公司上班，不辭職了。

    “陸翰庭已將那項產品大量生產。”他語氣沉重的說。

    她一震，“那該怎麼辦才好？那可是你的心血呀！”

    “我是花了許多心血沒錯，之前我才把它送去美國做產品測試，結果回報有瑕疵，在解決問題之前根本不能生產，只是沒想到陸氏就把它盜走了。”他揉揉眉心。“當時我就告訴陸翰庭千萬別生產，否則會造成極大的損失，但他就是不听。”他愈說愈感慨。

    “你真善良，他都背叛你了，你還替他著想。”娣娣走近他，要他放寬心，“就當作給他們一個教訓！”

    “如果我當初向他說明白，是不是會好一點？”只因當時的情況他就算說清楚，他知道依陸翰庭的個性是不會相信的。

    “不會，他那人疑心病重，會以為你在騙他。”就連娣娣也這麼想。

    “趁現在產品還沒上市，我還是提醒他一下，至少別販售出去造成更多的損失。”杜寒威拿起電話，打了幾次好不容易打通，“翰庭嗎？”

    “你打電話來做什麼？打算興師問罪？”陸翰庭冷哼。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那項產品測試的結果有瑕疵，絕不能出售，否則回收商品會造成更大的損失。”杜寒威冷凜著嗓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那是事實。”

    “哈……事實？在出產前我們已做過測試了，根本沒問題，你少來這套了！”

    陸翰庭猖狂的笑。“況且我們投入那麼多錢生產，你以為你的一句話，我們就會放棄上市嗎？我們陸氏就要靠它超越你們久威！”

    “你們做了什麼樣的測試？那是新的發明，得用最先進的儀器才能測得出來，之前我才把它送到美國做測試，檢測結果有瑕疵，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來我這里看報告。”杜寒威冷靜的說明。

    陸翰庭這才明白事態嚴重，“你……你說的是真的？”

    他心里清楚，杜寒威不是會說謊的人，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這麼說你相信了？”

    “可惡，你怎麼不早說，是故意要看我們陸氏落入現在這種窘境嗎？”陸翰庭氣得咬牙，激動得全身顫抖。

    “哦？你偷了我的東西，現在反倒怪罪我嗎？”杜寒威真是心寒，他好意提醒，可他卻將錯都推到他頭上，這就是他相交十數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