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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只是瞅著她不說話,她擱下筷子,站起身來。“你早。”她先送出一個微笑。“吃過早餐了嗎?我做了一點,你餓的話就一起吃吧。”
她做的?他有些意外,他以為她和他那些交往過的女伴一樣,手不動三寶。
他黑眸微眯看著她,徐聲道︰“我在路上吃過了,不用招呼我,我只是進來喝水。”他指指一旁的飲水器。
陳可航應了聲,坐了下來,繼續舉箸默默進食。
多有趣的對話。他們這樣算不算是……最親密的陌生人?
也不對,他們並不親密。那他們,這樣究竟算什麼?
倒了杯溫水,黎礎淵倚著矮櫃,靜靜打量著他的新婚妻子。
他一夜未歸,她難道不埋怨?一早就備了這一桌菜,可是為了他?但若是為了他,她為何又一副食欲很好、吃得很滿足的模樣……她真奇特,讓他看不透。
“妳打算今天就要開始在康生正式上班?”他視線下移到她身上那件粉綠色的裙裝護士服,那是康生的制服。
那種比青隻果稍淺的粉綠色,看起來是舒服的,讓人見了心情平緩,還帶點溫曖。她那頭有著大片斜瀏海的短發,穿上這樣的制服,竟有著純真的學生氣息。
她擱下筷子,偏過臉容看著他。“嗯,在家也沒事,不如開始上班。”
他們約定好不度蜜月,畢竟這段婚姻並非出于男女都有情意的情況下結成的,蜜月就顯得沒什麼意義了。雖然她有著和他一起在異國街道漫步的想望,但也只能是想望。
黎礎淵沉吟片刻,擱下杯子後,他淡道︰“今天開始上班也好,等我一下,我先沖個澡,等等一起過去。”
“一起過去?”她微抬面容,秀淨的臉蛋帶看疑惑。
他挑眉,嗤了聲。“當然一起過去,我爸還是院長,每天都準時進康生。妳不跟我一起過去,他看我們一前一後走進,會怎麼想?”
喔,原來是為了演戲,演一對新婚夫妻恩愛無比的戲。她抿唇笑了笑,想起什麼,淡淡開了口︰“我不想和你一起走進康生。”
“嗯?”他側眸,眼底有著詢問。她這話對他來說有些震撼,他從沒被哪個女人拒絕過。
“我坐你的車過去,這樣爸就不會懷疑,但我不想和你一起走進康生大門。你先進去,我在你之後進去。”她勾了勾發絲,塞到耳後。
“為什麼?”他眯起炯亮的黑眸,那天生微揚的嘴唇抿著,露出一種要笑不笑的表情。
“我不想讓康生的醫護同事知道我和你的關系。”她盯著他的面龐。就是這樣的表情,她記得很清楚,小時候的自己就是被他這種有點凶,但又像在笑的表情給迷得暈頭轉向,她總覺得他好酷,酷得好帥,帥得讓她無力招架。
他眼眸再眯,蹙起的濃眉讓他看上去更凶惡幾分,可她竟也不怕,沉穩地和他對看。
“為什麼?”他嗓音略沉。這女人怎麼一副想和他撇清關系的模樣?讓大家知道她和他的關系,會讓她困擾嗎?還是她想隱瞞已婚的身分?
“不為什麼。”她微低面孔,開始收拾桌面上的碗盤。“我只是不想大家用特別的眼光看我,這樣才能和同事打成一片。”她這番話倒真是心里真實的想法,假使大家知道她是黎院長的媳婦,黎醫師的太太,那誰不對她抱著客氣的態度?她不想要那種疏離感,她喜歡和人打成一片。
和同事打成一片比較重要嗎?比讓大家知道她是他的新婚妻子還重要嗎?這女人當真很不把他放在心上,否則怎會有如此出乎他意料的要求?那些曾與他交往的女人,哪個不想成為黎醫師的太太?怎麼她卻像是不想與他沾染上關系似的?
但,這樣也好,因為他沒打算讓曼麗知道她是他的結婚對象,那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既然她主動開口,不與他一道進醫院,他也不用再費心想理由去哄騙曼麗。
再說……等等,他黑目瞠大,看著她正在收拾的那一小碟,竟是他很愛的豆腐乳。他瞪著她的側影,先是準備了他愛吃的,卻又無所謂他吃不吃,這個女人真的是……真是……真是怎麼樣,他竟也理不出個所以然。
他心頭一陣莫名的不悅,微揚的嘴唇掀了掀。“隨便妳。”他越過她,走出了餐廳。
陳可航听出了他語氣的不悅,她知道他在生氣,卻不知道他究竟在氣什麼。反正,他從以前就是那樣的脾性,誰不順他的意,他就會繃著五官,沉著冷臉,她也不是沒見識過。
想起他等等沖完澡需要換上干淨衣物,她動作迅速地收拾好餐桌,洗了碗後,走進房里為他挑選襯衫和領帶。
無論他在氣什麼,她還是得做好妻子這個角色。
康生婦幼醫院屬地區醫院,專攻小兒科與婦產科,並附有坐月子中心,院長黎春柏是小兒科權威,婦產科則由次子黎礎淵帶領。
整個醫院的地理環境以方便就診為主要構思,打著醫護人員服務專業、親切的形象,加上整個醫療團隊的學識與臨床經驗,還有先進的醫疔設備,為這家地區醫院建立了極佳的風評。
陳可航在康生的小兒科待了一個月後,她轉到了婦產科,這是院長、也是公公的意思。黎春柏的想法是,將來黎礎淵接了院長一位,她就是院長夫人,兩個科別的工作都要能勝任,才能將醫院服務做得更好,也才能保持醫疔團隊的素質。
今天是在婦產科的第三天,和前兩日一樣,工作還是跟診,只不過今天跟的是黎礎淵的診。
婦產科的醫療團隊除了黎礎淵之外,還有廖醫師和許醫師,她知道這三位醫師都很優秀,但她就是不想跟黎礎淵的診。她一點也不想和他關在同一個看診間,大眼瞪小眼。
然而,她若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話,又顯得太做作,反倒更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干脆就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反正只要待在康生,她總是會在上班時間遇見他的。
她看了眼那坐在計算機屏幕後,雙手不停敲看鍵盤,正在開藥單的男人。
他總是這麼好看,恆常淡漠的面孔、一貫高傲的姿態,都深深吸引看她。那濃而有型的眉、那有著邃亮曈仁的單眼皮大眼、那挺直的小鷹勾鼻,那天生就微揚、听說那叫菱角嘴的唇……每一個地方都讓她著迷。
她大概有病,明知道這男人脾氣不佳,既霸道又強勢,她還是很喜歡他。也許執著本身就是一種病,無藥可救的一種病。
她輕嘆了聲,看著手中的病歷,拉開了診間的門,朝外頭候診區喊了患者的名字。“十七號,麗花?朱麗花小姐?”
她看見一名身形豐滿的女人站起身來,扭著腰朝她這方向走來,女人還未走到她面前,一旁問診處的護士佩如便匆匆跑了過來,她還未出聲詢問,就听見佩如貼在她耳邊說︰“可航可航,這個朱麗花要小心,她很愛黎醫師。”
她愣了幾秒,尚不及做出反應,佩如又匆匆跑回位子上。她疑惑的轉過頭,那患者已站在她面前。她綻出親切笑容,輕聲詢問︰“朱麗花小姐嗎?”
“對呢。”女人聲音嬌嗲,讓陳可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女人彩妝濃艷,五官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上了鮮紅色唇膏的嘴唇,還有一雙眨啊眨不停的眼楮。她系了條紅底小白圓點的發帶在頭頂,帶尾在左耳下打了個蝴蝶結,兩只耳朵垂掛著大圓造型的耳環。
女人穿了件貼身的低領棉T,豹紋的胸衣下,是白皙渾圓的胸部,不知道為什麼,那白的渾圓讓陳可航想到了山東大饅頭。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不偉大,她決定直接將視線調回病歷。
她翻看了下先前問診處做的紀錄,客氣地問︰“今天要做抹片是嗎?”
“對呢。”女人的眼楮眨眨眨,眨個不停。
那雙猛眨的眼讓陳可航有些難以承受,她垂下眼簾,指了指身後,笑道︰“那先這邊請。”她領著女人走到里頭的內診間,推開門,女人跟在她身後走進。
“要先把褲子脫了喔,妳可以把東西放在那邊。”她把口罩拉起,覆住了下半張面容,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晴,然後指著角落的衣帽架。
女人很熟練,也不別扭,彎了身就一把拉下短裙內的紅色丁字褲,露出肌肉有些松垮且膚色深沉的裸臀。
陳可航驚訝地看著女人,待女人回過身看她時,她才收起驚嚇的神情。
“好了嗎?那請妳過來這邊。對……先把裙子拉高,然後屁股坐下……”她鎮定地指示著。
以前在醫學中心實習時,也不是沒見過患者裸露私密的部位,只是那兩大片不知道該說是黃色還是褐色的臀肉,就那樣垮垮地垂顫著,讓她有些意外。她以為女人打扮得這麼時髦,應該也很重視身材保養才是……
“好,雙腿打開。對,坐上去一點,再坐上去一點……好,這樣就可以了。”她推開簾子,阻隔了女人的視線,也急急垂下眼簾,不好意思再多作停留。“等一下喔,黎醫師馬上進來。”
她腳步略急地走出內診間,腦間翻轉著方才不經意掃過的那一眼。
黎礎淵他……他每天都要那樣看著女人的那個地方嗎?
“好了?”鍵盤上的長指一按,窗口切換,他抬眸看著從內診間匆匆走出的妻子。
“嗯。”陳可航點點頭,然後抬起臉容看他,兩腮還因方才內診室那匆匆一瞥而暈紅著。“你可以進去了。”
他低應了聲,起身時,又看了眼屏幕,目光掠過病患姓名時,他猛地一怔,五官有些僵硬。
察覺他的異樣,她喚了聲︰“黎醫師?”
“里面的是——朱麗花?”黎礎淵眉頭緊鎖,語聲沉硬。
“嗯。”她似乎看見他額角的青筋抽跳了下,疑惑地問︰“怎麼了?”
“沒事。”他撇開臉,視線落在未知處。片刻,他以長指擰了擰眉心後,雙手滑入白袍兩側口袋,轉過面龐,淡覷了她一眼,隨即邁開長腿。“走吧。”他往內診間的方向走去。
陳可航跟在他身後,垂眸注視他修長的雙腿,還有交錯的步伐。他忽然一個止步,她急急停住,抬眼看著那不怒而威的俊臉。他又……怎麼了?
她的丈夫很高,但以她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卻恰能和他匹配。站在他面前,她只需微揚臉蛋就能對上他的視線。
站在一般身高的男人旁邊,她仍顯高,但在面對自己的丈夫時,就有了一種小鳥依人的錯覺,好像這世界,就只有站在他面前,她才能撒嬌。
只是很可惜,她的丈夫不愛她,他們身高搭得再怎麼好,她仍然沒有可以向他撒嬌的權利。
“妳做過抹片嗎?”他眉宇仍是輕蹙著,像有什麼問題困擾了他。
“啊?”她怔了幾秒,頰腮緩緩爬上兩抹暈紅。“那個——那個不是有過性經驗的女人才需要做嗎?我、我我——我沒有……”她愈說愈小聲。
他聞言,微微挑了挑眉。片刻,確定自己听見了什麼後,他看著她的眼神很耐人尋味。“我想,我沒把話說清楚。我的意思不是問妳有沒有做過檢,我想問的是妳的臨床經驗里,有沒有跟著醫師為患者做過抹片?”
她看了他一眼,迅速垂下臉蛋。“沒、沒有。”
瞧,她跟他說了什麼?好丟臉啊妳,陳可航。
面前那張窘迫中帶著不好意思的臉蛋讓他微微一怔,心口突起異樣感,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淡聲道︰“等等進去,先把鴨嘴器用溫水泡一下。”
她輕點了下頭,斜斜的大片瀏海在臉頰上滑過,一種不刻意張揚的青春氣息在她身上綻放。他視線多停留了幾秒,退了退身子,示意讓她先進去。
她越過他,推開內診間的門,走進去後,她將前一天消毒殺菌過的鴨嘴器從布包取出,然後放入干淨器皿,再扭開一旁水龍頭,注入溫水。待一些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她才對著躺在內診台上的患者輕聲說︰“麗花,黎醫師進來了喔。”
退了幾步,她站在離內診台約兩步遠的地方,然後看見戴上口罩的黎礎淵推門走入。
他走到她身後的洗手台洗淨雙手,用毛巾拭干後戴上手套,再回到內診台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麗花,今天要做抹片是嗎?”
“嗯……”朱麗花把聲音拖得長長的,有氣無力的。
那听來有幾分刻意的做作嗲聲,讓陳可航略怔了下,她明眸淡覷了身側穿著白袍的男人一眼,男人卻只是若無其事地拿起鴨嘴器,但她隱約可看見他眉心淡刻幾道凹痕,卻看不見他口罩下的表情。
“之前做過了,所以妳知道這不會痛。”黎礎淵拿起鴨嘴器,隔著簾子和內診台上的女人說話。
“嗯……人家知道呢。”好嗲好嗲。
陳可航感覺自己的身體顫了下,全身汗毛像要豎起似的。她又看了白袍男人一眼,意外發現他眉間的刻痕深了幾分。他也覺得這個麗花小姐有點怪嗎?
“那妳放輕松。”說話的同時,黎礎淵把手中的鴨嘴器置入,然後撐開。
不知道為什麼,當看見自己的丈夫對女性患者做這樣的舉動時,她心口一個驟跳,感覺兩頰生了熱意,似乎連耳根也燙了。
前兩天跟廖醫師的診,也不是沒遇到需要內診的病患,但一想到現在坐在這里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異樣感,像是……不好意思。然而,身在工作場合,就算覺得不好意思,她還是得將工作做好。
“喔喔~~”
陳可航略將身體傾前,想要跟著丈夫學習的同時,一陣听來曖昧的呼聲在小房間里蕩開。她僵住身子,紅澤從她白的頸項緩緩向上爬升,她瞪大了眼眸看著簾子。那聲音……那聲音是簾後的女人發出的吧?
她明顯感覺身旁男人的手似乎縮了下,接著僵滯不動。她紅著臉,狐疑地微微側眸,看見了男人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著,像在壓抑著什麼。
“會痛嗎?”那猶如貓叫春的嗲聲,讓黎礎淵頭皮一陣麻,他額際抽跳,卻仍是緩著聲嗓,溫柔詢問。
“唔嗯……”朱麗花不依地著頭,微噘紅艷艷的嘴唇。“才不痛呢,是好溫曖喔。黎醫師啊,人家就是知道你今天有門診,才來掛號的呢。前前後後給那麼多醫生看過,就你最溫柔呢,不管你怎麼弄,人家我都不會覺得痛呢。黎醫師,你真的很有口碑呢,人家下次一定會再多介紹幾個姐妹過來讓你服務呢。”
不知道為什麼,朱麗花這番話讓陳可航愈听臉蛋愈熱燙,她瞅了黎礎淵一眼,看見他額際浮現幾條青筋,倏然想起方才佩如在耳邊說的話,她瞬間恍然大悟——這個朱麗花很愛黎礎淵是嗎?
所以那緊身露乳裝、那綿長柔軟的嗲聲,還有綿延不絕的呢呢呢,都是為了黎礎淵?她好像明白為什麼方才他一知道里面躺著的是朱麗花時,會流露出那種恍若世界末日來臨的驚惶表情了。
她知道有一些女性患者,會對醫師做出示好的行為,送東西、約吃飯是常听見的手法。也有那種根本沒什麼病,卻時常到醫院報到,只為見心儀的醫師一面的患者。
朱麗花也常到康生來看黎礎淵嗎?不知怎地,她忽覺有趣,大概是黎礎淵那種不惡不善、哭笑不得、有口難言的表情娛樂了她。
想不到這個脾氣不好,又很霸道的男人,怕的是這樣的女人呀!
“沒病不要常進醫院。”黎礎淵平著聲嗓,一面說,一面拿著抹片刷子,輕轉了三百六十度,刮出表皮細胞。
陳可航一面認真看著他的動作,一面卻又忍不住去注意他的表情。
他兩眉壓得很低,眉心間的折痕深刻了些,沒什麼起伏的聲音,有著明顯的壓抑。他把鴨嘴器舌入一旁的藥水桶里,然後站起身來,脫了手套,走到她身後的洗手台,按壓了洗手乳後,用力搓著兩手。
見他繃著臉不說話,只是猛搓手,她只得上前一步,推開簾子,好讓朱麗花下內診台。“這樣就可以了,妳先把褲子穿起來。檢結果大概兩星期後會以簡訊通知,要是沒收到,再麻煩妳打電話過來詢問。”她笑容親切。
朱麗花看也不看她。下了內診台,快速套上火紅丁字褲,拉整短裙後,跟在已洗淨雙手的黎礎淵身後,扭著腰臀走出內診室。
“黎醫師,等等嘛,別走那麼快呀!”朱麗花頭擺臀地晃著,嗲聲嗲氣。
黎礎淵一面快步走著,一面拿下口罩,正打算坐回計算機屏幕後,手臂卻被緊緊拉住。
“黎醫師,人家還有地方不舒服……嗯……你看,這里好脹耶。”朱麗花挺起豐滿的胸脯,扭著腰就靠了上去。
隨後走出的陳可航瞧見眼前這一暮,瞪大了清透的眼,小嘴微張,模樣有些呆愣。她看著朱麗花的饅……胸部幾乎是貼在他臂上了,磨著、蹭著,腰臀繼續扭著,她想起周星馳電影里的某一個角色——啊,好像也是什麼演的?!
“便秘嗎?”手臂上那兩坨磨蹭的軟肉,讓黎礎淵眼角抽跳了下,他暗暗吐息後,隨即淡笑著問,皮笑肉不笑的。
便……秘?“嗤”地一聲,臉蛋仍透著薄紅的陳可航隱忍不住笑意。在看見丈夫投來冰寒的目光時,她陡地咬住下唇,抑制嘴角的彎弧。
“哎喲——不是便秘嘛,人家是胸部脹呢,好脹喲……”朱麗花又扭著腰,放在他臂上的胸部擠壓著。“嗯……我想……可能需要觸診一下……像這邊啊,就有點硬,那這邊呀,就好軟好軟哦……”嗲,嗲,嗲嗲嗲。
觸診?那黎礎淵不就有一雙……抓奶龍爪手了?這種高深的情場招式,果然適合閱女無數的他。
陳可航憋著笑意,憋得兩頰紅通通,她緊抿著嘴唇,張著無辜的眼,看著那一直瞪著她看的丈夫。忽地,她覷見他眼底閃過一抹精銳,然後見他扯唇笑了,不知怎地,她頸後一涼。
“不然這樣吧,妳到里頭那間等著,先把上衣脫了,我請護士小姐幫妳檢一下。”他指著里面另一間做超音波檢查的小診間。
不——是吧?!他要她為朱麗花觸診?連她都看得出來朱麗花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他怎會不明白?他莫非是……故意的?想起方才他眼底刷過的那抹幽光,她眼楮瞪得大大地睞向他。
黎礎淵嘴角勾得彎彎的,站姿有些傲氣,他眼眸微眯地看著面前那瞪著一雙美目,直瞅著他的妻子。
他發現他這個妻子有些趣味,從朱麗花踏進內診間開始,他這個妻子就開始臉紅,也不知道紅個什麼勁。跟著回答說她沒有性經驗時,他差點以為她臉蛋要冒煙了。現在……她難不成還想站在一旁看好戲?
“人家不要嘛。”完全沒發覺眼前這對醫護之間的暗潮洶涌,朱麗花雙手貼著胸口,嬌聲嚷嚷著。“黎醫師,你比較專業,當然要讓你檢查嘛,叫個護士干什麼呢?你看看嘛,她一副還沒畢業的樣子,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搞不好還是實習護士喔?怎麼能把我的生命交到她手中呢?”朱麗花不依地跺了下腳。
聞言,黎礎淵黑眸半眯,隱隱約約,似有笑意在瞳底淡現。他微一挑眉,看著那個他才剛“听說”的八卦女主角——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妻子。而她也正看著他。
陳可航先是訝異朱麗花對她的那番形容,跟看發現自己的丈夫竟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她微昂了下巴,用力迎視他的目光。
他眼眸閃了閃,惡意地用曖昧的眼神,將妻子從頭到腳打量一回。最後,那該用邪肆來形容的眼神,就這麼停留在她不偉大的胸口上,然後他頭嘆息。
發現他緊盯著自己的胸口,陳可航感覺全身一股熱氣直往上竄,她抬起紅艷艷的臉蛋,瞪了那一臉幸災樂禍的丈夫一眼。
“黎醫師,你發什麼愣嘛?!快幫我檢查呀,人家好不舒服呢。”朱麗花又蹭上黎礎淵,這次幾乎是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得意時間不出三秒,黎礎淵臉色大變,他盡可能以不得罪的態度拉開掛在身上的女體,然後他閉了閉眼,沉了沉吐息,張眸時,嗓音平淡地道︰“通常出現妳說的這種癥狀,絕大部分都是因為經期快到了,或者是懷孕。我看妳先去驗個尿,確定一下有沒有懷孕。”
“懷……孕?”朱麗花震驚不已,雙手旋即扯著他的白袍,嗲聲嚷嚷︰“懷孕會變胖耶,嗯……人家不要懷孕,黎醫師……人家不要懷孕……”拳頭或輕或重地在他胸膛上捶著。
天生微揚的嘴角抽顫了下,黎礎淵退了退身子,低喊了聲︰“陳小姐,帶她去驗一下尿。”
陳可航有些哀憫地看了那神情冷肅的丈夫一眼。“來,麗花,我們先去驗一下尿。”然後她帶看朱麗花走出診間。
她請問診處的同事為朱麗花驗尿,順便帶了幾個候診患者的病歷走回診間。
她一放下病歷,坐在計算機屏幕後的男人突然起身,他額際有汗,眉心緊擰,表情帶著嫌惡。只見他雙手拍著前胸,並拉整微皺的衣襟,讓她想起幾分鐘前,有個女人的拳頭,很不依地捶在他胸膛上。
呃……她這個為人妻的,是不是該表達一下對他的關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