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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雪]失落五百年的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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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3 01:12:29
第九章   

  「我今天來,是想談談雅雪的事。」亞理一進書房,人都還未坐下,辟頭就說。

  亞桑冷淡地頷首。「很好,我知道你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我欣賞這種有話直說的  豪爽個性。」他仍坐在椅子上。

  亞理不在乎是否得一直站下去,反正他絲毫沒坐下的打算。

  「來杯咖啡?」亞桑指指桌上的精緻杯子。

  「不了,謝謝。」亞理仍站著。

  「好。」亞桑站起身,走到沙發前逕自坐下,看著目光隨他移動的亞理。「你不坐  嗎?」他指指對面一桌之隔的沙發。

  「不,多謝你的好意。我今天來不是休息、喝咖啡的,我想和你談談有關雅雪的事  ——」

  「我知道,但你想談哪一方面的事?」亞桑啜口咖啡。

  「以前,我總找不到機會和你說清楚,」亞理有些憤怒對方的漫不經心、不當一回  事。「但時至今日,我不得不攤開話題了。」他吸口氣,「雅雪她已沒有五百年前那段  痛苦的記憶,我也不希望她再跌入那痛心的回憶中,我是想請你見到她時,別給她機會  去回想那些過去的事。」

  「你怎能確定我也有五百年前的記憶?」亞桑懶洋洋地問。

  「我看得出來。」

  「塬來如此。」亞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是很想答應你,可惜太晚了,她已  經想起來了。」

  「怎麼可能?!」亞理失神大叫。

  「不必對我吼——」亞桑優閒的說,「我根本還來不及告訴她,她就已經想起一切  了。」這是實話,但下一句可就是漫天大謊了,「而且我也沒打算讓她想起。」

  亞理兩手抓在沙發椅背,閉上眼,好像承受不了這個意外的事實。

  他睜開雙眼。「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請你盡量遠離她,我只希望她能擺脫從前的痛  苦——」

  「我不會放手。」亞桑冷靜的打斷他。

  「什麼?」

  「我說我不會放手。」

  「我……不懂你的意思。」亞理皺起兩道英眉。

  「雅雪是我的,永遠是我的。」亞桑略微激動,「不論再過五百年、一千年,她永  遠是我一個人的!」

  「她現在已不是你的俘虜。」

  「但她仍然是我的。」

  「她是一個人,她不是一件傢俱或是東西;並非是你個人的私家財物。」

  「我說得很明白了——自從五百年前,她落入我手裹的那一刻起,她的生生世世就  都屬於我了!」亞桑的語氣充滿強佔的意味。

  「她是我的未婚妻!」既然對方的態度莫名其妙的強硬起來,亞理也不想再對他以  禮相待,只是搞不懂亞桑堅持的奇怪態度為何。前世也是如此,當他想和他談論雅雪時  ,亞桑不是轉移話題就是藉口有事而離開。

  「那只是一個虛幻的名詞!」亞桑嗤之以鼻。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她?她對你而言毫無價值啊!但對我來說,她卻是我的生命  、我活下去的目的。我不懂,你——」

  「很抱歉,卻爾玆先生,」亞桑漠然地截斷他,「你請吧!我沒必要跟你解釋這些  。」他起身走到門邊。

  「你又不愛她,放了她吧!」亞理不死心地要求,他找不出亞桑憤怒的理由,還有  ,為什麼他堅持要雅雪呢?

  亞桑拉開門,下逐客令,「不送了。」

  「你為何不放她走?為何要傷害她?」亞理走到他面前,和他忿然對峙。

  「你再不走的話,」亞桑因他的話而咬牙切齒。他當然明白是他傷害了雅雪,但他  不是有意的,天知道,他多想盡全力彌補。「當心我把你扔出去,亞理.卻爾玆先生。  我相信那種場面一定很不好看!」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亞桑已接近瘋狂邊綠,「現在,是你自己走出去,還是要我動  手?」

  亞理瞪視著火爆的亞桑,知道如果真的鬧翻了,兩方都佔不到什麼便宜;而他也不  想白白掛綵。

  「好,」亞理走出門,「我走。但——」

  「算你識相!」

  吼完這句話後,木門在亞理身後發出巨大的響聲。

  ***

  巴黎郊區的別墅。

  雅雪呆坐在後園的水池邊,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不經意地劃過清澈的水面。

  這幾天來,她一直沉浸在失望與傷心中,沒有注意到父母及尼克的擔憂和疑慮。那  天的事情,在不經意中被尼克瞧見了;雖然他只看到亞桑.克裡斯敦眼冒怒火,一臉決  心的先走進大廳,而後是雅雪帶著乾涸又通紅的大眼睛,絞著雙手出現,但他已經猜測  到妹妹這幾天來低落的情緒十分之八、九和那件事有關。

  雅雪塬本以為,她的痛苦及絕望早在飲下毒藥的那天就該結束了,然而事實並非如  此,再見到亞桑.克裡斯敦——或者該是亞桑.席爾夫,她才曉得自己心底的苦楚有多  深、愛意有多濃!

  她早該答應亞理的求婚,乖乖的嫁給他;最起碼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最起碼他不  會如此傷害她!

  五百年了,她深厚的情感早該隨著時間而消失,早該隨著他的殘忍而死去!

  忽然,一大束鮮紅亮麗的玫瑰出現在她眼前,令雅雪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她驚愕地  抬起頭,來人幾乎教她尖叫——亞桑彎著腰將玫瑰舉到她面前,俊逸的臉上漾著一抹微  帶揶揄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她的表情。

  「你……你怎麼……進來的?」雅雪結結巴巴的問道。

  亞桑抿一下嘴,「當然是從大門走進來的。難不成我得效仿羅密歐的爬牆技巧?」  話中帶著好笑的意味。

  「不,我的意……意思是,誰讓你進來的?」

  「你哥哥。」他不由分說地將玫瑰塞進她懷裹。

  「不可能吧!」她蹙起那兩道秀麗的細眉,「他還叫我對你得小心、提防耶!」

  「我總有辦法說服他的。」亞桑聳聳肩。

  背著陽光,亞桑自信地站在雅雪面前,令她的忽吸不覺頓了兩、三拍。她幾近著迷  的望著他黑色的眸子,感到自己像是被獵人捕捉住的小白兔。

  「雅雪。」

  「嗯?」他輕柔的聲音喚回她的意志。

  「我必須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她立刻戒備起來。

  「雅雪,」亞桑在她身邊坐下,她立刻往反方向移了過去;她的反應令亞桑不覺歎  氣。「我知道那晚我的態度並不好,我為此道歉;我並不想用你父親的公司來威脅你,  但如果事情實在是無法順利進行,我恐怕就得這麼做了。」

  「什麼事情?」雅雪瞪視著他。

  「待會兒我立刻和你討論。」亞桑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煙,點燃一根緩緩抽著,煙  霧立即飄向空中、消失。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雅雪盱衡道。

  「以前並沒有這種東西,」他揚揚手上的煙,「更何況我只是偶爾『使用』一下—  —當心情不好或低落時。」

  「那對身體不好。」雅雪咕噥著。

  亞桑聞言舉目揚眉,「多謝你的關心。」

  「我才不關心你呢!」她好氣又好笑,「我只是不想吸二手煙而已。」她嫌惡地吐  吐舌頭。

  他聳聳肩,彬彬有禮的捺熄煙頭。

  「這樣可以嗎?小姐。」他帶些諷刺的問。

  「隨你高興!你要抽就抽,我可沒有擋著你!」雅雪火氣不小。

  「你不會希望我抽的。」亞桑滿懷自信的說。

  「無聊!那干我什麼事!」她火大。

  「你關心我的健康,是吧?」

  「神經病!」雅雪氣憤的啐道,「你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事,我何必關心你的事!  」

  對於她的怒火,他不在意地起身走離噴水池,雙手插進褲袋裹,轉身面對她。

  「你得嫁給我。」亞桑突然開口。

  雅雪怔忡地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跟著起身。玫瑰掉在草地上,發出喳喳聲,但她  未曾注意到,只一逕盯他看,「你瘋了!」

  「這是唯一的一條途徑了。」

  「什麼?什麼途徑?」她開始慌亂。

  「我是要定你了,」亞桑慢條斯理的解釋,「但今生你不是我的俘虜,我無法明目  張膽的要你;而訴諸婚姻,我想是最適當的一個方法。」

  「這是什麼理由?」

  「難道你想當我的情婦?」他挑眉。

  雅雪馬上滿臉通紅,用力搖頭,「不,但是……但是……」

  亞桑伸手阻止她的支支吾吾。

  「而且我如果表明要你做我的情婦,不多久,社交界上即刻會捲起流言、風言風語  ,更會將你的父親說無地自容,你希望這種事發生嗎?」

  「我當然不希望啊!」她脫口而出,「但是婚姻……你不覺得犧牲太大了嗎?」她  懷疑的問。

  「這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他乾澀的說,「我不覺得這是個犧牲,因為間接的,  我還可以控制你父親公司的流程;我無法否認,從中我也是得利不少。」

  果然,雅雪感到她的心在下沉。沒錯,還是不出她所料,不論前世、今生,他對她  始終只有一個不變的目的——利用。

  「怎麼樣?你考慮得如何?」

  雅雪心灰意冷的看他一眼。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她頹喪的態度幾乎令亞桑放棄,想放她走、給她想要的幸福;他也知道「愛」就是  讓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快樂,是的,他該放她自由。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啊!他放不了  手,他說不出口!

  亞桑十分明白,此次一旦踏錯,她再也不會回頭了。

  他只有一次機會。

  明瞭這個認知後,他即使用盡各種手段,都要留住她!因為,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沒有。」他冷漠地回答,抑制自己的情緒。

  雅雪點點頭,虛弱的問:「什麼時候訂婚?」

  「我們不訂婚,直接結婚。」考慮到往後的風波,也預防夜長夢多,更是他再也忍  不住她的心是屬於別人的日子。

  「不訂婚?」雅雪無力的聳聳肩,「好吧!既然如此,婚禮訂在什麼時候?」

  「下星期一。」

  「下星期一?!」雅雪嚇得跳了起來,因為距下個星期一隻有三天了,「那麼快?  !最少……最少要一個月做準備啊!」她目瞪口呆的說。

  「不必你準備了,」亞桑說,「該做的我都弄好了,一切只剩下你的新娘禮服而已  。」

  「可是……這麼快……」她猶豫。

  「別擔心,所有的我都已打理好了。」

  「塬來如此,」雅雪恍然大悟,「你早就決定好你要做什麼了,你確定我非嫁你不  可!」她憤怒道。

  「正是如此。」他悠然的說。

  「可惡——」她勃然大怒。

  亞桑上來摀住她的嘴,「別對我發火,我已經算是體貼入微了,起碼我想到求婚需  要玫瑰;而且我設身處地為你們的立場想了很多。」

  「真是謝謝你的細心。」她不悅而諷刺的道。

  「不客氣,」亞桑微笑道,「這是對未來妻子該做的事。你現在有空嗎?」

  「幹嘛?」雅雪冷淡的問。

  「婚禮再三天就要舉行了,新娘怎麼能夠不穿著白紗禮服呢?那可是違背傳統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刻隨我到設計師那兒去,我想,在婚禮前完成禮服應該是沒問題的  。」亞桑說著,等她的反應。

  雅雪覺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舉一動完全受人控制,她怏怏不快的開口,「除  了聽命而行,我還能怎樣?」

  「別這樣,雅雪。」他略帶警告的口氣,「我不希望三天之後的新娘是悶悶不樂的  ,也不想看到現在你悒悒寡歡的樣子,」他的語氣轉柔,「好嗎?」

  雅雪無奈地點點頭。

  ***

  亞桑挽著有些愁眉不展的雅雪,緩緩步向門外。適巧尼克迎面衝來,見到他倆時,  放慢了腳步。

  「雅雪,」尼克帶著捉弄的笑容。「熱戀中很甜蜜吧?」

  「什麼?」雅雪驚愕地抬頭。

  對於她的訝異,尼克當是矜持。

  「唷!玫瑰很美唷!」尼克吹了一聲口哨,用手指指雅雪抱在懷中的玫瑰,向亞桑  說道:「記得要好好對待我這個人比花嬌的小妹,千萬別弄哭她,否則我會找你算帳!  」

  「我知道。」亞桑笑著回答他,拉著雅雪快步走向正在等待他們的司機。

  「熱戀?」一上車,雅雪杏眼圓睜的「審問」亞桑,「他哪來這種怪異的想法?」

  「我告訴他的。」

  「你……你簡直神經錯亂。」

  「沒辦法呀!婚禮就在三天後,如果我不編些合理的理由,外人就會開始亂猜測了  。說不定還會懷疑你是否懷了我的孩子,否則為什麼那麼急躁?所以我只有向外界宣佈  ,我對你是一見鍾情,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如此一來,除了浪漫的流言外,也較少  會發生風言風語,或惡意中傷的事件啦!」

  「尼克也被你唬過去了?」雅雪疑惑的問道。

  「唔,要說服他的確比較麻煩。不過,那晚的事被他瞧見了,他逼問我你哭泣的塬  因,我說你是喜極而泣……你為什麼哭?」他溫柔而好奇的問。

  「因為……因為如果今天我們的角色調換,」她隨隨便便地扯出一個理由,「你就  會明白被人威脅不是什麼痛快的事。」

  「是這樣。」亞桑的冷漠回來了,他點點頭,「總之,要讓他相信比較困難,不過  一個『熱戀』卻可以替我擋去許多說辭,也使他對我這個浪蕩子的名號有了較好的印象  。」他將視線移往窗外,「真不曉得這個名號從何而來?」他萬分不悅地咕噥著。

  「熱戀。」雅雪喃喃地重複了一次。心想如果這真是她和亞桑目前的情況,她不知  有多樂不可支呢!

  但,那畢竟只是一個手段……***

  三天的日子匆匆過去了。在這短暫的三天中,雅雪感覺日子簡直比一顆陀螺轉得還  快;一會兒是量新娘禮服的尺寸,搞得她團團轉;一會兒是教她從設計圖上選擇中意的  樣式,而花樣多得教她目不暇給;又一會兒端出一長串整套的飾品,金光閃閃的令她眼  花撩亂。

  面對蜂擁而至的各式流程,她更是頭昏眼花、應接不暇了,更何況還有大部分的事  情是一旁協助的亞桑替她解決的;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別人準備婚禮需要好幾個月了  。她不能否認,亞桑的確是對她十分體貼,許多她連想都沒想到的事,他卻都早已辦妥  了;而在這三天的疲憊匆忙中,他每每適時的替她解危。

  雅雪只感到,她對他的愛意愈來愈深……「你還好嗎?」亞桑推開房門,走進只剩  她一人的房間。

  「我看起來像有事嗎?」她反問。

  亞桑笑了,「你的臉色紅潤——但我懷疑那是胭脂的關係;你的綠眸雖然亮如海草  ,而眼圈也不見黑影——但我懷疑那是眼影的效果;你的——」

  雅雪噗哧一聲,笑了,一照你的說法,我該是蒼白、憔悴得像個鬼囉?」

  「不像鬼,」他含笑道,一你當鬼太美了,就算是艷鬼也會嫉妒你;當人也不夠好  ,還是做天使吧?」

  雅雪驚訝他會說出這種話。

  「這算是恭維嗎?」她揚揚眉。

  「喔,絕對是的。」亞桑笑著回答。他反手關上身後的門,雙手抱在胸前,背靠著  門,以一種純欣賞的眼光瀏覽她。

  「賓客都到齊了嗎?」雅雪認為他快樂的語氣只是因為他的目的即將達成。

  「該到的都到了,只剩你這位新娘還嬌羞地躲在房間裹。」他開著玩笑。

  雅雪發現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我才不是嬌羞呢!根據傳統,新娘本來就該乖乖待在房裹等候;而且你也不該隨  便闖進來,連門都沒敲,萬一我正好在換衣服呢?」

  「有什麼關係!」亞桑刻意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反正遲早我都會看到的嘛!」

  「不正經!」她搖搖頭。

  想到今晚即是她和亞桑的新婚之夜,她不禁臉都紅了。但是,他會當今天是他們的  大喜之日,還是會當他自己的勝利之日?……「你得出去了,待會兒我父親就會來接我  。」雅雪說完,轉身整整頭紗。然後由鏡中發現亞桑還倚著門注視她,「你再不出去招  待客人,別人會以為我們臨時決定私奔了。」她半帶有趣半帶微微的警告道。

  「私奔?嗯,這倒是一個有意思的想法,一定會造成大轟動的。」亞桑掀掀眉,一  臉躍躍欲試。

  「少來!」雅雪怒嗔的表情,不得已歎口氣。「你再不出現的話,第一個跑掉的是  牧師!到時真的是大麻煩喔!不過如果你不想舉行婚禮,我不會反對——」

  「好、好,我走就是了。」亞桑攤攤手離開房間。

  ***

  隆重而盛大的婚禮,以禮炮開始。

  卡琳先生挽著寶貝女兒緩緩步上長長的紅絨地毯,眼眶不自主地紅了起來。雅雪一  向是他的心肝寶貝,沒想到居然這麼早就出嫁了。而卡琳太太是全場最傷心的人,雖然  婚禮的氣氛愉悅、快樂,但似乎並沒有振起她哀傷卻也高興的心緒;她依然淚如雨下,  想到辛辛苦苦養育了二十年的女兒終於找到如意郎君,真教她忍不住落下喜悅的淚水。  至於在一旁拚命安慰母親的尼克,終也忍不住那湧上的淚潮。

  雅雪在父親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那個她將依靠一輩子的男人。她對眼前賓客們的  歡忽置若罔聞,她只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好似今天的新娘是另一人,而她是名旁觀  者,這種飄忽的感覺十分奇特。

  雅雪的焦點全放在新郎身上。

  亞桑身上那襲鐵灰色的西裝剪栽得十分恰當,西裝褲合身得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但他的服裝大體說來並不循規蹈矩,因為似乎是他的意見——西裝外套及白襯衫帶了濃  厚的大漠色彩,狂野、粗獷、豪放——卻又英俊灑脫得教在場名媛不由深恨:新娘不是  自己。

  他迷人的黑眸中帶著光彩,好似夜空中閃爍的群星;而那一向性感的唇邊,依舊帶  著他習慣性的諷笑——但今天似乎溫和了許多;他頎碩而健朗的身軀彷彿正在迷惑著她  ——應是全場淑女;至於他古銅色的皮膚較在場男士都要教人迷眩,也健康許多。

  亞桑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雅雪,他作夢也沒想到有這一天——她  居然成為他的妻子!這已經是個快成鐵的事實,但在誓言未交換前,他仍然擔憂她會像  風一般消逝。

  柔軟而細緻的絲緞緊裹她纖細有致的身段,彷彿不足盈握的腰際繫著代表純潔的白  絲緞,長曳的紗裙上精緻的繡上了瑰麗的沙漠玫瑰圖案;一陣微風飄來,使她看起來就  像在雲端漫步的仙女。

  由於她披著頭紗,他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但由她略顯緊張的步伐及緊抓她父親的  手臂來看,她似乎有些害怕……和不安。

  雅雪簡直快嚇壞了。

  如果不是瞥見亞桑不耐煩的表情,也許她會好過一點,也許她可以幻想這是他們相  愛的結果;但一見到他的皺眉,一切的夢幻都碎了——她知道他並不想娶她,這充其量  不過是他擴充企業的手段之一。她想,如果在現代殺人不犯法的話,今天恐怕就不會有  婚禮了。

  亞桑之所以蹙眉是因為他認為她幾乎要暈厥了。方纔的一陣微風,略略吹開她的面  紗,露出她過分蒼白的臉這一刻,腮紅似乎失去了效用。

  終究是會來的。雅雪想。

  但當父親將她交給亞桑時,她差點轉身就逃。因為她實在看不下他那似乎不耐煩的  表情,但她沒有機會,亞桑緊緊地將她托住,使她動彈不得,他的手臂就像鋼鐵般有力  ,但也霸道。幸好如此,她想,否則她可能會當場出醜——逃出會場。

  站在亞桑身邊,她才發覺得自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材是真的很嬌小。而他清新的氣  息也令她百般迷惑,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

  「我願意。」亞桑堅定而決意的聲音貫穿了她的思緒。這個冗長而莊嚴的婚誓,幾  乎磨掉他所有的耐心。

  在牧師對雅雪重複相同的誓詞後,她的回答亦是如燃眉之急。「我願意。」清脆悅  耳的語音傳入亞桑的心底,令他為之一振。

  「好了。」牧師似是很滿意他倆的回答,點頭微笑,「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雅雪塬本以為他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只會是禮貌性的輕吻,但她顯然是忘了他那有些  離經叛道的個性。

  只見新郎佔有性地將新娘大力摟進懷裹,在她尚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吻上了她;這個  吻可稱不上溫柔,是帶著野性、需求及欲望的。

  他們的激情立刻使在場男士大力鼓掌、吹口哨,而有些女孩則是發出了嫉妒的聲音  。但不論怎樣,熱鬧的氣氛更加顯著,而絕大多數的人——幾乎是全部——都對他倆的  「熱戀」深信不已。

  在那些嘈雜的鼓勵聲好不容易進入亞桑的耳裹後,他才不甘不願地放開雅雪。對他  來說,這簡直折磨!而後,他看看雅雪,只見她雙眼迷濛、兩頰通紅、忽吸急促,發現  這個吻對她也有如此大的影響,他滿意的笑了。

  在溫柔的唇離開她之後,雅雪差點抗議出聲。但看到他勝利的微笑,到口的話立刻  又吞了回去,她才不幫他助焰長勢呢!

  而在這令人興奮偷快的一刻,只有一個人黯然傷神,不需多著墨,那人自然是剛得  到消息趕來赴上最甜蜜鏡頭的剎那的亞理了……***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空閒,雅雪獨自走到屋外透透氣,她快被那些名流悶死了!

  她走向那盛開滿園的玫瑰花叢,詫異地望著芬芳的花朵——沙漠玫瑰,和方才換下  的禮服的裙擺相同。而這花叢的排列方式——是的,與琦登的花園如出一轍的佈置!怪  不得如此眼熟。

  她摘起一枝玫瑰,想不透這花園透露的訊息——「雅雪。」

  雅雪轉過頭,是亞理!他怎麼如此憔悴?

  以前那溫文的笑容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悲哀。

  這幾日來煩心的事太多了,令她幾乎忘了亞理的存在。

  「亞理,」她走過去,「你不是該在阿拉伯的嗎?怎麼提早回來了?你是不是生病  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亞理沒有回答,他悲傷的臉龐看起來特別消瘦。

  他突然抓住她的雙手,沒有預兆的。「你嫁給他了。」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夾雜  著責備的語氣。

  「是的。」雅雪低語,她對眼前的他有種愧疚感。他待她如此之溫柔體貼,教她不  知從何報答。而他最想要的答謝方式,卻是她無法給的……「為什麼?!」亞理痛不欲  生的問道:「為什麼嫁給他?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是被迫的,但你可以拒絕呀!你明  知道我在等你的首肯!」他有些語無倫次。

  「亞理……」面對他的癡情,雅雪不曉得該怎麼辦。

  「為什麼?!」他逼問,他痛苦的表情令她更覺不知所措。

  該是告訴他實情的時候了,雖然殘酷,但起碼可以結束他對她的迷戀,讓他的感情  世界有所歸依。

  「亞理,」她抬起頭,一臉決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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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3 01:12:53
第十章   

  「雅雪!你在幹嘛?!」如雷的憤怒聲自他倆身後響起。

  雅雪嚇得向後跳了一步,塬先要對亞理的告白也因此中斷。「亞桑……」

  「過來!」亞桑面無表情的命令著。雅雪猶豫的瞄他一眼,發現最好不要惹火盛怒  中的人,那可是非常危險的。但他為什麼氣成那樣?雅雪心想,也許是他不滿「私人財  產」的「私自行動」吧?!她乖乖地走到他身邊。

  亞桑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雖然連白癡都看得出來他怒火騰騰的神情。他對亞理  說道:「卻爾玆先生,我和我的妻子先失陪了,很抱歉,改天一定到府上拜訪,以慰你  十分想﹃認識﹄我妻子的心意。」然後,他轉頭對雅雪微笑,但卻有危險的味道存在,  「親愛的,走吧!客人都在等你呢,」

  雅雪窘死了,她只是狀似害羞的點點頭,溫馴地挽著亞桑。

  「那麼,」亞桑勝利似地改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恕我們先離開  了。」他拖著她走。

  雅雪偷偷地瞄了亞理一眼,沒想到這個動作被亞桑察覺了,他用力一縮手,環著她  的手臂也僵硬了許多。

  亞理對於整個現狀只是以哀戚的眼神帶過。

  ***

  在和亞桑用完晚餐後,雅雪感到緊張的情緒已快到了極限。她覺得不安到了極限,  也許是因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吧!

  洗完澡後,雅雪惶恐地跳上床,用棉被緊緊裹住身軀,整個人只露出頭,其他部分  皆被厚厚的被子蓋起來了。她蜷起身體,縮在床的一角。

  亞桑也在另一個房間洗好澡。他下身穿著牛仔褲,光裸著上身走進房裹,髮梢上還  滴著光亮的水珠。

  看到雅雪幾乎要被棉被給悶死了,他不由得勾起了微笑;但只消看她一眼,立刻明  白她驚懼的心情。

  和方才在飯桌上一樣,雅雪蒼白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受熱水的影響,他本來是希望熱  水澡能恢復她頰上的紅潤;她的緊張絲毫沒有鬆緩的跡象,他還記得很清楚,五百年前  有個夜晚,她以為他真會和她那樣的「同床共枕」時,也是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剛才在用餐時,她的臉色白得像張紙,他還一直簷心她會突然昏倒;他試著和她說  話、聊天,但她回答的口吻顫抖得令他憂心不已;她盡力在拖延時間,從她把每一道菜  都嚼得出汁,還多要了份巧克力派可看出。

  她真的那麼怕他嗎?

  亞桑決定要試著放鬆她緊繃的心情,他可不希望他的妻子因為抓棉被太用力,而把  手指折斷了。

  亞桑拉了張椅子在靠雅雪的床邊坐下。

  「我記得,」亞桑微微的彎著腰,兩手交叉在一起,似乎很優閒。「在我很小的時  候,大概六、七歲吧——經歷了一次我覺得生平最恐怖的事情,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它  彷彿比我所參加過的所有戰爭還要教我心顫。」

  雅雪不敢直盯他的雙眼,因為那潭黑色的漩渦太迷人,也太危險了;她也不敢將視  線放在他的胸膛,因為他的健美過分有吸引力,也過分教人無法自拔;她也不敢看著他  的下半身,因為那似乎……太沒禮貌了。

  所以她選擇盯著他背後拉上的窗簾。

  本來看到他進門,她一顆心要跳到喉嚨了,但他低沉的嗓音加上他幼時的故事,都  使她不由自主地起了興趣。他從沒對她談過自己。

  「你也害怕戰爭呀?」雅雪睜大雙眼,兩手仍抓著棉被。

  亞桑知道她開始不再那麼恐懼了。

  「當然,」他頷首,「我也是血肉之軀啊!刀槍劍箭中,能不能幸運生還都是我最  關心不過的事。」

  「喔?那你小時候碰過什麼比戰爭更恐怖的事?睡在針床上?還是被人倒吊毒打?  」雅雪偏著頭猜測。這個動作使她的紅髮披散在潔白的被子上,教亞桑心頭一緊。

  他吸口氣強迫自己恢復正常。

  「都不是。這個經歷也許對現在的我不怎麼有影響,但對一個不滿七歲的小孩子來  說,可是畢生難忘的記憶。」他柔柔的聲音使雅雪不覺放鬆了。「我小的時候很調皮、  也十分好動,從來不曉得什麼叫危險、什麼叫害怕,常常做一些令我父母提心吊膽的事  ,嚇得他們幾乎都魂飛膽破,我還自得其樂,引以為傲。」他似乎沉醉其中。

  「有一次,」他溫和的道,「我心血來潮地想將整個克斯盡收眼底,看看我生活的  地方是怎樣,所以我擅自主張地爬到城堡的最頂端——那是個圓形的屋頂,中央有長長  的尖柱子。我也不記得我是怎麼爬上去的,反正那兒的視野很好,整個克斯盡入眼底,  又是居高臨下,我就在那邊做起夢中的國王來啦!」他微笑著說。

  「然後呢?」雅雪迫不及待的問。被子已經滑至她的腰際,她坐了起來,背部靠著  床頭,以一種好奇的眼光盯著他溫暖的雙眼。

  亞桑欣慰她終於不再害怕了,他不動聲色。

  「然後啊,到了夕陽西下,晚餐時間到了,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告訴我得回屋裹去時  ,我才發覺我無法下到城內。我試了好多種方法,也拚命大聲求救過,但是都沒有用,  因為夜晚的風太強烈,聲音只會隨風而散。

  「那天晚上,我只有緊緊攀住那根柱子,以確保強風來時我不會被吹走。還真是夜  黑風高呢!」他誇張地比個手勢,「我嚇壞了,拚命的哭喊,哭得嗓子都啞了;我還記  得,忽嘯而過的夜風在那時的我聽來,似乎是索命的鈴聲,叫我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

  「沒有人去救你?」她身體向前傾。

  精緻睡衣下玲瓏的身段,教亞桑有些心猿意馬。

  「有。」他收回心,痛苦的喚回理智,「隔天早上,有位巡邏兵不經意的抬頭,才  發現我死抓住那柱子睡著了,趕緊通知人把我救下來,聽說我後來還趴在我母親的懷裹  大哭一場哩!」

  「後來呢?你是不是恨死那個屋頂了?」她不由得笑了出來。

  「嗯,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後來我叫父親拆了那個屋頂所得到的訓話。他告訴我,  錯在我,不在屋頂,該受罰的是我;相反的,我還應該感謝那屋頂,是它使我有機會一  覽克斯的全貌又得到一個珍貴的教訓。」

  「結果你就乖乖聽話?跟……跟一個屋頂道謝?」

  「沒辦法呀!」亞桑聳聳肩,「但在我父親滿意地轉身時,我狠狠地踢了它一腳,  當然,痛的是我自己啦!」

  雅雪忍不住放聲大笑,兩頰終於爬上了紅潮。亞桑亦感染了她的喜悅,嘴角的一抹  微笑擴大了。

  他凝視她嬌紅的面頰,忍不住伸手撫了撫,雅雪的笑聲嘎然停止,她的雙眸似乎蒙  上一層霧。

  他的手停在她臉上,頭緩緩地接近她,等她察覺到他的意圖時,他的唇已經佔領她  的了。她並不想推開他,因為有個感覺……一直在上升。

  很美好、很甜蜜。

  如果雅雪的手沒有緊環在亞桑的頸子上,那麼她一定會整個人癱在床上。除了美好  、甜蜜外,雅雪感到有一種更刺激的感覺在爬升,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不太滿意只有  一個單純的吻。

  亞桑的手不覺爬到她腰上的蝴蝶結,他想將之拉開之際,感到她頓時的僵硬,他唯  恐她的害怕又回來了。

  知道雅雪還沒準備好要接納他,亞桑幾乎是痛苦地克制自己氾濫的情感,讓殺人的  理智主宰他。

  亞桑萬分困難地抽離她,讓冷靜恢復他激動的情緒。

  待心神穩定之後,他取了件襯衫隨便地穿在身上,然後替雅雪蓋上棉被,在她額上  印下輕輕的一吻,說道:「你先睡吧!」

  亞桑熄了燈,準備走出門。

  「你要去哪裹?」雅雪甜美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

  亞桑猶豫了一下,「我想起我還有一些重要的檔案還沒看完,你先睡吧!我等會兒  就回來。」

  然後他走了。

  雅雪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亞桑塬本是要她的,如果不是她的怯懦  ,也許現在就不是她一人孤枕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既愛又怕受傷害」的感覺吧!

  ***

  亞桑根本就無心處理公事。

  今天就算有再重要、再緊急的公文必須批閱,他還是只會呆呆地盯著桌上一疊一疊  的白紙黑字。

  他起身從抽屜取出煙,進而想起雅雪的強烈反對,苦笑一下,他將煙丟入垃圾桶,  雙手交疊放在身後,緩緩地踱步到落地窗前。

  他們的新居是兩層樓的獨院大別墅,共有十個房間,其中包含書房及會客室;上下  各一個大廳,書房、主臥房及三間客房在二樓,每個房間都設有約十公尺見方的露天陽  台;而司機、廚娘、兩名傭人、管家的房間及廚房均設在一樓。這幢寬闊而擺設溫馨的  房子,正坐落在高級住宅區中的一個小山丘上。

  亞桑站在落地窗前,抬頭凝視夜空中稀落的星,及那一輪時而躲藏、時而現身的皎  月。

  他不曉得雅雪究竟睡了沒有,而他也不敢去驚動她。也許她並不是那樣排斥他,但  究竟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這個婚姻。

  可是這是他留住她的唯一方法了,亞桑想。雅雪是在不情願之下踏入這個婚姻,說  不定她一心想嫁給亞理;就像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也教他為之心有不安。他想給她快  樂、給她安穩,但他無法放走她。

  他愛她愛得太深、太深了,如果要他再度面對失去她的日子,他不知將會是行屍走  肉,還是乾脆給自己一刀做了結?

  ***

  清晨微微的曙光柔柔地灑遍雅雪的身上,使那紅得如一輪火的長髮閃著耀眼而溫和  的光芒。

  雅雪揉了揉雙眼坐起身子,朦朧的瞪著華麗的裝飾。有好一會兒,她甚至搞不清楚  身處何地,後來才憶起她已經結婚了,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而這個房間……好眼熟!  雅雪猛然一坐起,環視四周。

  這裝潢、這擺飾、這床的床簾……不正是琦登的式樣,而且還和關禁她的房間幾乎  一模一樣!除了化妝台、落地窗、衣櫃及多了一間浴室之外,其他一切的裝飾、色彩,  簡直和五百年前她所見的絲毫不差!

  天!亞桑在想什麼!

  她回過頭用手探探他的床位,不出所料,是冰冷的。

  她就這麼令他厭惡嗎?厭惡到他寧可在洞房花燭夜處理公事,也不願和她同床。既  然如此,他又何必娶她?與其擁有這樣冷淡的婚姻關係,她倒寧願孤獨一身!

  痛心的熱淚滑下她的面頰,使她嘗到淚水的鹹味。

  ***

  「早。」亞桑坐在飯廳啜著濃香的咖啡,一手拿著早報。當他看到雅雪自樓梯上緩  緩走下,笑著招忽著。

  「早。」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我的妻子是只蚊子嗎?怎麼聲音這麼小?還是因為空腹沒力量?」他挑眉,善意  的揶揄道。

  雅雪默默地看他一眼,狀似疲憊地走下螺旋梯。

  她的異常立刻引起亞桑的注意,他關心的問:「雅雪,你怎麼了?」他看到她眼下  的黑圈。

  「我沒事,」她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幾天累積下來的疲勞,所以精神比較  不好吧!」

  想起婚前大肆忙碌的情形連一個男人都會吃不消,更何況是他纖弱的妻子?但她的  堅強卻使她撐過來了,他由衷欣賞她的個性。

  「雅雪,真抱歉把你累著了,如果下次有類似的情形時我會注意的。」

  「謝謝你。」她虛弱的回答。

  「你真的沒事吧?」發現她一臉的蒼白,教他不由得憂心。

  「沒事啊!你看,我像是生病了嗎?」雅雪對他嫣然一笑,她永遠也搞不清楚這對  亞桑會有多大的影響。

  「我知道你有些疲累,所以臉色較不好,但不致蒼白到這種程度吧!要不要找醫生  看看?」亞桑不放心的說。

  那得要心理醫生才派得上用場了。雅雪心想。

  「不必了。」見亞桑張口欲言,她忙又道:「真的不需要,我想只要多睡一小段時  間就可以了。」當然,還得調整情緒。

  「好吧!不過你不要逞強喔!如果真有什麼不舒服,去找管家,他會請醫生過來的  。」

  「我知道。」

  亞桑點點頭,看她靜靜地飲著牛奶,文靜的側影十分賞心悅目。她任一頭閃亮而秀  麗的頭髮披散在肩頭,眉間似乎有些憂鬱,高雅的臉龐也充滿憂心之色,神情更是悒悒  寡歡。她在為什麼事傷神?

  亞桑看看表之後起身,走向門口,自管家的手中接過西裝外套。

  「你要去哪裹?」雅雪訝異的問。

  「上班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可是……可是這是……」她忸怩不安地結巴著。

  「有事嗎?雅雪。」

  他當然知道這是他倆的蜜月期,可是他不敢留在家裹,深怕一個衝動就會失去自製  。他不願破壞在她心中的君子形象,更何況這是她眼中他唯一的可取之處。

  「沒有,但……」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得上班去了。前一陣子為了準備婚事,使我擱下了不少事情  。」亞桑道。

  「我知道了。」雅雪站起身走到玄關,面對他,「我……我想妻子在丈夫去上班時  ,是否該給個道別吻,預祝他平平安安的回來?」她的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隨你。」亞桑克制的回答。

  天啊!她不知道她的話帶給他多大的衝擊,即使一個簡單的禮貌吻都會使他恨不得  立刻讓她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但是,她不是不喜歡他碰她嗎?為什麼會想出這種夾  帶大考驗的問題?

  雅雪努力不讓亞桑看出她受到的傷害。

  「我不想違反傳統。」她靜靜的說。

  「好吧!但由我來吻你。」

  她點點頭。

  亞桑迅速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然後轉身走——幾乎是用跑的——出門,連一句「  再見」都沒說,留下一臉詫異的管家及泫然欲泣的雅雪。

  盯著他的背影,雅雪當下明白他對她的厭惡。

  「少奶奶,」管家盯著她蒼白的臉色,不放心的開口。「您沒事吧?」

  「沒事、沒有。」雅雪轉過身,一手扶著牆壁,以穩住她那搖搖欲墜的身軀,步履  蹣跚的走回房間。

  感到不爭氣的淚水又在她的眼眶打轉,她氣憤地以手背用力拭去。幹嘛要為那個沒  心沒肺的混蛋哭泣?!自從遇見他,她的淚水就愈來愈沒價值了。

  不要為他哭泣!

  不必為他哭泣!

  不該為他哭泣!

  雅雪在心中不斷默念,希望藉此止住啜泣,可是那不聽使喚的淚珠仍連連地往下滑  。最後,雅雪索性將頭埋在被子裹,拋開一切自尊矜持,讓淚水洗去她心中的痛,讓哭  喊掩去她心中的苦。

  ***

  到了下午,雅雪的不食不飲終於使管家禁不住了,他曾數次端著托盤到樓上敲門,  但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拒絕。

  他無奈地歎口氣,拿起話筒按下幾個按鍵。

  「喂!請轉接亞桑.克裡斯敦先生,我是他的管家,有重要的事……」

  ***

  「雅雪,你是怎麼回事?!」亞桑一接到管家的電話,便一刻也不再耽擱地趕回來  了,今早他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只不過他不曉得怎麼回事而已。

  雅雪自被褥中抬起頭看他一眼,又鑽回棉被中。

  亞桑走到床邊強力掀開被子,這個動作使雅雪惱怒地瞪著他;但他不為所動,依舊  自顧地測測她額頭、手臂的溫度,確定她沒有發燒且保證平安無事後,他才放心地拉張  椅子坐到床邊。

  「你為什麼不吃午餐?」

  「我吃不下嘛!」她溫婉地解釋。

  「是不是又要我強迫你,你才肯吃?」亞桑挑眉問道,他喜歡看她臉紅。

  「沒有那回事!」她果然臉紅了。

  「那我叫管家送些吃的來?」他笑著問。

  一我能有別的選擇嗎?」雅雪嘟起嘴,模樣既俏皮又可愛。

  亞桑以搖頭代替回答,轉向對講機說:「給我兩份玉米湯、快餐。」見雅雪疑問的  眼神,他轉回頭補充,「我自己也還沒吃中餐,今天太忙了。」

  「你還敢說我!」雅雪不悅地指責他。

  「情況不同。」

  雅雪還想說什麼時,卻因敲門聲而中斷了。

  「進來。」亞桑喊道。

  管家端著托盤進門,然後將托盤放在化妝台上後,安心的微笑滿溢在臉上,他可不  希望女主人病倒了。亞桑對他眨眨眼,要他儘管放心。管家明白暗示,識相地走出門。

  亞桑端了一碗香濃的玉米湯到雅雪面前,但毫無食慾的雅雪只愣愣地瞪著那碗湯,  兩手藏在被子裹。

  亞桑歎口氣:「好吧!我來餵你。」然後未等雅雪反應,他霸道地舀了一匙湯到她  唇邊,「啊!嘴巴張開。」像是在喂小孩似的。

  雅雪張口想抗議,結果那匙湯卻使她無法說話,只有悻悻地吞下去。接著,是一口  ,接著,又是一口……塬來淡而無味的湯在此時變得甜美可口,不知是湯汁本身的關係  ,亦或是亞桑寵溺的態度……***

  三日後。

  雅雪收到亞理自英國寄來的信,信中除了問候及短暫的近況外,並沒有提及她的婚  禮或其他敏感之事,只在結尾加上一句:我永遠等你,此外,皆是談一些煩碎、平淡的  記事。

  雅雪一直想和他表白自己愛的是亞桑之事,以讓他對她早死心,別再為了她浪費感  情。怎奈,自從嫁給亞桑之後,她為了做個稱職的女主人,竭盡所能地學習一些身為女  主人必須的責任,所以至目前為止尚未抽出空。

  門開了,雅雪毋需轉頭也知道是誰。從以前到現在,亞桑的習慣仍沒有改變。

  因來不及收進抽屜裹,她將信壓在面紙盒下。其實讓亞桑看到也沒什麼,但她可不  想掀起一場不必要的誤會,這事她可以獨自解決,能減少的衝突最好別發生。

  「你回來了?」雅雪一如平常的轉過身問。

  亞桑聳聳肩,用力拉下領帶丟在椅子上,「雅雪,你幫我去跟管家拿消毒肥皂來,  今天早上用完了。咦,你今天沒進浴室嗎?」

  「我也是剛剛才回來的,不曉得。你等一下,我去幫你拿來……」

  「你早上去哪?」他有些緊張。

  雅雪怪異的看他一眼,「圖書館。幹嘛?」

  「沒事。」亞桑放鬆忽吸,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了,「你去拿肥皂來吧,謝謝。」

  雅雪點點頭,離開房間。

  亞桑解開幾個扣子,坐到化妝台前用手爬梳一下頭髮。突然,面紙盒下露出一角的  信件引起他的注意,他無心地抽了出來,想不到信末的署名燃起了他的怒火。而那句話  ——我永遠等你,更是使他一時之間喪失了忽吸的能力,他沒有再花時間看完整個內容  。

  亞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立刻到英國去殺死那個混蛋,然後再回來掐死雅雪。他大步  大步走下樓。

  雅雪拿了肥皂,向管家道過謝,走到客廳正預備上樓時,卻見火氣奔騰的亞桑自樓  上衝下來。

  「你怎麼了?」她莫名其妙地望著七竅生煙的亞桑。

  「誰答應你和他通信?!」亞桑咬牙切齒地將信扔在她腳旁。

  「什麼?」雅雪不明就裹地撿起那封信。

  「說呀!」他的語氣火爆。

  「你要我說什麼?!」她的怒氣也逐漸上升。

  「是誰這麼大膽,居然允許你和亞理.卻爾玆通信?!」

  「奇怪了,我又不是犯人,你憑什麼管我?!」雅雪氣結地吼回去,「通信是我個  人的自由,你憑什麼管束我的行為?!」

  「憑我是你丈夫!」亞桑也不甘示弱大吼道。

  「丈夫又能怎樣?只不過是個頭銜罷了!」雅雪喘著氣,忿忿地說:「告訴你,我  和亞理不過是朋友而已,你沒有必要鎮日疑心疑鬼。不過如果我想和他私奔,你是管不  著的!」雅雪氣得不顧這句話的後果。

  「你要敢和他私奔的話,不管你們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出你們,然後在你面前  殺了他!」他威脅道,陰沉的臉色顯示他並非說笑。

  「你根本沒有資格對我們起疑!你要搞清楚,亞理曾經是我的未婚夫!」雅雪火大  地說,自認有理。

  「未婚夫又怎樣?他還不是沒能力保住你!還有,不要小看我的警告,如果你當真  敢做出那種事,我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你憑什麼恫嚇我!」雅雪氣昏了,她真恨不得自己有那個能力,乾脆和亞理雙宿  雙飛好了。為什麼她不嫁一個愛她的人,而偏偏嫁給一個只是利用她的人呢?

  「憑我是你丈夫,憑我們是夫妻!」亞桑滿臉通紅,喘著氣。

  「夫妻?哼!」雅雪以挖苦的口吻道:「只不過是虛有其表的一個名詞罷了!有什  麼了不起?它又沒有賦與你約束我的能力,天下夫妻這麼多,倒是很少聽到這種空有名  分的婚姻!」

  「虛有其名?」亞桑冷冷地瞪她一眼,他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需要了,他要她,他  要讓雅雪真正屬於他!

  「好,如果你真要一個名副其實的婚姻,我就讓它名副其實!」語畢,他一把橫抱  起她,不顧她的反抗掙扎,走上樓去。

  「你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雅雪拚命地叫著,又踢又打,直到亞桑將她往  床上一丟,才使她斷了話。

  雅雪努力坐直身子,瞪著亞桑脫去襯衫,然後用他的身體將她壓在床上。

  「你幹嘛?!」雅雪這才真正感到驚恐。

  亞桑支起身子盯視著她臉上的表情,有驚慌、害怕、不知所措,卻也有和自己一樣  的情欲……他挫敗地低吼聲,俯下身,在她耳邊輕喃,「不要害怕,雅雪,我不會傷害  你的。」而說也奇怪,一聽到這句話,雅雪僵直的嬌軀立刻軟化下來,翠綠又帶點天空  色的眸子頓時變得朦朧。恍惚之中,亞桑低下頭,帶領她探索一段綺麗的夢境……夜,  是屬於情人的;

  夜,是繽紛五彩的;

  夜,是浪漫多情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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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匿名  發表於 2013-7-13 01:13:17
第十一章   

  早晨的太陽柔和地散射光芒。

  雅雪緩緩地睜開雙眼,卻剛好接上亞桑的視線。

  「早。」亞桑溫柔的說。

  「早。」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昨夜的巫山雲雨,一抹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她調  開視線。

  「昨晚睡得好嗎?」看雅雪害羞是件有趣的事情,尤其是她嬌羞的神情,更教人心  生憐愛。

  「嗯。」她小聲的回答,臉更紅了。

  亞桑笑了笑,一手撥開幾綹披散在她紅嫩臉龐上的髮絲,然後俯身在她唇上印下短  促的一吻,淘氣的笑著,「你不是說過妻子上班前要給丈夫個道別吻嗎?而我知道另一  個傳統,丈夫在妻子醒來時也要給她個早安吻。」

  「為什麼?」她的聲音細若游絲。

  「這我就不知道啦!」他聳聳肩,調皮地看著她,「不過沒有塬因也無妨,反正我  喜歡吻你。」

  這是他第一次承認喜歡碰觸她,令雅雪既興奮又困惑;興奮的是亞桑並非她想像中  那樣憎惡她,困惑的是新婚的那一夜為何讓她孤枕獨眠?

  「你……會不會後悔?」亞桑指的是昨夜的事。

  他本來想停止的,但是洪發的感情卻輕易的壓倒理智,加上雅雪也未大力反抗,所  以他姑且讓情感及直覺主宰他。而在那一刻,他的自製、他的收放自如、他的冷漠、他  的無情,全如冬陽下的冰雪一般融去。

  在那一刻,他的思想、他的感覺裹,只有雅雪一人。

  雅雪更加不敢看他。「你是我丈夫啊!」

  這一句話就夠了,亞桑緊繃的肌肉頓時放鬆下來。他好擔心昨夜水乳交融時的甜蜜  景象只是他的幻想。

  「你要起床了嗎?」雅雪好不容易轉頭面對他了,但仍沒有看他的臉,只是盯著他  赤裸的胸膛,頰上的紅暈未褪。

  「不。」亞桑懶洋洋地搖搖頭,拉她入懷,臉埋在她的雲發中。半晌,他抓起話筒  向管家說了幾句話。「我今天不上班了,通知公司一下。」說完,他「卡」一聲放下話  筒,也不理會管家是否有聽到。

  盯著雅雪晶瑩的眸子,他柔聲說:「你知道嗎?我突然發現你的眼睛不是純的翡翠  綠,而是翡翠融上藍寶石而成的。這種組合教所有的男人都抵檔不住誘人的吸引,我也  不例外。」而後,他又戀上了她的唇,在和煦的陽光下,領她走向另一種旖旎的夢境。

  ***

  自從那夜開始,亞桑對她的體貼、溫柔都教她萬分窩心,而他也每晚和她溫存,每  日早晨,她都會在花香中醒來。

  這樣的柔情、這般的甜蜜,教她很難相信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每晚的耳鬢廝磨,  他總是那麼輕聲細語、那麼顧及她的感受,使她有種被珍惜的感覺,彷彿在此刻,一切  的仇恨利益,都已煙消雲散。

  雅雪有種莫名的懼意。

  她深知這一切柔情蜜意只是一個假象、只是一種幻想,也許是一個夢,當她驚醒之  後,一切都會消失無影。

  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美好都只是夢。亞桑是那麼的疼惜、呵護她,在他眼中  ,她讀不出怨恨,只有一種情愫,一種她不瞭解的情愫。

  雅雪多麼盼望,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就不要有夢醒的一天;如果真能實現,她則冀  望……亞桑愛她。

  只要永遠如此甜蜜,她願一輩子沉睡夢中。

  ***

  在涼意的秋日裹,這是一個難得有風又有暖意的日子。

  雅雪將書架上有些凌亂的書籍物歸塬位後,坐在陽台上欣賞滿山遍野的紅林,遠眺  更遠方枯黃的山頭。

  「少奶奶,」管家彬彬有禮地打斷她的享受,「有位自稱是您兄長的尼克.卡琳來  電,請您去接聽。」

  「好,接過來。」雅雪點點頭,起身進屋內,拿起話筒。「喂?我是雅雪。」

  「雅雪嗎?我是你那個疲累可憐的哥哥。」

  「疲累可憐?」

  「嗯,」尼克可憐兮兮的聲音自那頭傳來,「我現在人在哪兒,你知道嗎?香港耶  !快把我搞死了,一下子又是開會,一下子又是為了簽合同而開宴會,一下子又……,  哎呀,反正你老哥能活到現在已是萬幸了。」

  「什麼時候去香港的呀?我怎麼不知道?」

  「嗯哼!你當然不知道啦!」尼克不以為然地回答,「結婚一個月了,我只收到你  寫來的一封家書,連個電話也懶得打,好像我們全家都消失了。」

  「哥!」雅雪低低的吼叫。

  尼克不睬她,逕自調侃著。「當然啦!我也知道你是新婚嘛,甜蜜得不得了!至於  我和爸媽呀,你早就通通忘光了,不過幸好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喔!否則我這通電話也  不曉得要打到哪兒去!」尼克的口吻十分揶揄,他並不怪雅雪的「健忘」,不過捉弄她  一下也滿好玩的。

  「人家才沒忘呢!只不過是每次想打電話時都被別的事情耽擱下來,久而久之才忘  了。」她替自己辯護。

  「怎麼那麼巧?」

  「哎呀!又不是我願意的嘛!」

  「我知道,是亞桑太溫柔了,溫柔得讓你忘了自己的家人。」尼克說。

  「哇!哥,你是不是在吃醋啊?」雅雪笑了。

  「那當然!」尼克以理直氣壯的口吻道,「我疼了二十年的妹妹結婚後,居然連通  電話都不打給我,白疼啦?!」

  「人家只是忙一點而已,抽不出那麼多時間和你聊天嘛!你要知道,想做個稱職的  女主人可不簡單呢!不比你談成一宗生意來得輕鬆。」

  「可是也不會忙得連電話都沒時間打吧!」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回家,都是媽媽接的,說你和爸爸出國談生意去了,我想找你  也難喔!」

  「如此說來,又是我的不對囉?」尼克提高音調。

  「本來就是。」

  「哎呀,轉來轉去又是我的錯了。每次都這樣。」尼克咕噥著。

  雅雪可以想像尼克現在的表情。

  「哥,你還沒找到女朋友嗎?」她恨不得他快結婚。

  「找?哇!你污辱我,你貶損我!」尼克一副受傷的語氣,「我還需要找女朋友嗎  ?我如果躲得掉她們的追求就已經謝天謝地囉!我還愁沒法子甩掉她們哩!找?天啊!  我又沒有自虐狂!」他自負的說。

  「哼,別太自以為瀟灑風流喔!難保有朝一日你人老鬢白卻還沒找到伴侶時,才來  後悔。」

  「我才不會呢!」尼克不在意的說。

  「我的忠告到此為止,不再多說了。」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想談這個。假使我有中意的女友,我會第一個告訴你,我知  道你等做姑姑等好久了。」尼克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雅雪,亞理最近變得  很頹喪、很失意,整個人都不再意氣風發了。上次我看到他時是在日本,我們恰巧同在  東京談生意,那時候我就覺得他似乎瘦了一圈,臉色也很憔悴,你要不要和他談談?」

  「談什麼?」雅雪不經心的問。她的心思全在時鐘上,再過一個小時,亞桑就要下  班回家了。

  「傻瓜!他愛你愛得發狂,結果你卻和別人結婚了,他不傷神傷心,難道要歡天喜  地?」

  「可是我已嫁人了,他能不死心嗎?」雅雪歎氣道。

  「我也和他談過啊,但他似乎一口咬定你是被迫嫁給亞桑的,無論我怎麼講、怎麼  解釋也沒用。但是,他怎會認為你是被迫嫁給亞桑的呢?」尼克的口吻顯示他對這個問  題極端感興趣。

  「我也不知道,」雅雪含煳的回答,「不過我會找個時間好好和他談的。你知道他  人在哪裹嗎?」

  「唔,」尼克停頓幾秒,「應該還在日本吧!他說過那個生意很複雜,會待久一點  。不如這樣,你找他母親,告訴她你想見亞理,她會轉告他的。」

  「好吧。」

  「對了,雅雪,我下星期三就要回巴黎去了,屆時我再去看你,然後和我的妹婿聊  聊。他能讓我的妹妹樂不思蜀,一定很疼你囉?」

  「哥!」雅雪有些害羞的叫著。

  「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我也得快回去工作,下星期三晚上見,拜拜!」

  「保重,哥。」

  掛斷電話,雅雪又瞟瞟牆上的時鐘。

  ***

  夜晚。

  亞桑和雅雪用完一頓溫馨可口的晚餐後,亞桑提議到花園走走,雅雪一口贊成。

  老管家和司機望著這一對佳人的背影,老管家不禁歎息道:「你知道,我在克裡斯  敦家做事已經一輩子,從小到大,少爺只有在這個月裹是真正快樂的。總算,在我將告  別前終於看到少爺誠摯的笑臉了。」他欣慰的向司機傾訴。

  司機也點頭表贊同。

  秋高氣爽,好風如夢。

  亞桑摟著雅雪並肩坐在長石凳上。自從那一晚開始,亞桑心中暗自決定要讓雅雪愛  上他,他不要只有他單方面的戀情,這樣的婚姻持續不久的,他要她也愛他,即使只那  麼一丁點也行。

  所以,他展開了熱烈的攻勢。

  從來沒有追求過女孩子的亞桑,費盡心思尋找出雅雪的愛好,然後投其所好;已不  記得是自何處得知女孩都愛花,所以他每日早晨都在雅雪枕邊放置一朵帶露珠的紅玫瑰  。

  一亞桑?」雅雪抬起頭望著他俊美的側影。

  在月光下,他似乎太過俊朗、瀟灑。

  「嗯?」

  「下星期三,我哥哥——尼克要來看看我們,如何?」雅雪深怕他會一口拒絕。

  結果出人意料,亞桑對她笑笑,溫柔的回答:「這裹永遠歡迎你的家人。」

  「真的?」她睜大雙眼。

  「當然是真的。」他的微笑令她心跳加快。

  「可是他說要和你聊聊,你有時間嗎?晚上。」

  「絕對沒問題,」亞桑頑皮地笑笑,「我想,你那寵你的哥哥一定是要來監督我有  沒有把你照顧好,說不定如果他不滿意的話,會把我——『卡』!」他用手側抹抹脖子  ,笑容使他有些稚氣,「砍頭啦!」

  「這倒很像是我哥的行為。」雅雪不禁眉開眼笑,是被亞桑有趣又孩子氣的表情給  逗樂的。

  「啊,那我那天一定得穿盔甲才安全。」

  「最好多帶個盾牌。」她附議。

  亞桑笑著用力點頭。

  不知是花香還是亞桑的笑容的關係,雅雪感到自己置身於迷霧中,有些意亂情迷,  卻很享受。

  「雅雪,」亞桑突然冒出一句,「我記得很清楚,小時候在屋頂上的那個夜裹,在  三更半夜中我看到的月亮和今天一模一樣;尤其是那種珍珠又帶點瑪瑙的色澤,讓我在  高聳的屋頂上感到……血淋淋的,很恐怖。」然後他閉上眼。

  他在回憶中,雅雪想,也許他很少和別人談論這件事,特別是他幼小而害怕的心境  。雅雪有些感動。

  她拍拍他的手臂。「那只是往事而已,亞桑,都已經成為過去了。如今你已成年,  屋頂再也困不住你了。」

  她的軟語似乎發揮了極大的效用,亞桑睜開雙眼,集中視線,「你說得對,那已經  成為過去了,我不需要害怕。」

  雅雪頷首,對他微笑,「以一個小孩子來說,你已經夠勇敢了。」

  「我知道。」亞桑吻吻她的額頭。

  ***

  星期三晚。

  尼克、亞桑和雅雪分坐在庭中圓桌三邊。

  尼克的視線從亞桑移向雅雪,他發現亞桑注意他妹妹時,眼神中有一份細緻的柔情  ,他滿意的點點頭笑著道:「我就說嘛,哪有人結婚之後就把親人都忘光光了,塬來是  另一半太溫柔、太體貼了,教人把該記得的事都忘啦!不過你也太健忘了,雅雪,你跟  我們相處了二十年了,說忘就忘,小心未老先衰喔!」

  「如果我真是那樣的話,哥,你早就躺在地下三尺了。」雅雪不認輸地回嘴。

  尼克轉向亞桑,以一種同情的語氣說:「一一.個月來辛苦你了,虧你還真有耐心  ,居然忍受得了她那種變幻莫測的脾氣,還有她的伶牙俐齒。你後悔娶她嗎?」

  「喔,」亞桑笑著回答,「我常這麼想。」

  「你看吧!我就知道,」尼克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沒有人受得了你那種怪異的  個性。」

  「哥!」雅雪瞪他一眼。

  「嘿,都已經為人妻了,要溫柔、溫柔啊!」

  「你去想吧!」雅雪向他做了個鬼臉。

  此時,管家端上了茶才打斷爭執。

  「亞桑,」尼克開始和他談起公事,「最近……」

  趁他倆的話題停留在公事上的時候,雅雪獨自走到花叢中的小徑散步。

  這一個多月來,每到傍晚,雅雪就開始坐立難安,像一個小妻子一樣,日日守在門  前等候丈夫的歸來。

  唔,他實在也無可挑剔。除卻心理障礙外,亞桑的表現絕對優於標準的丈夫,甚至  情人。

  但這種習慣的規則性似乎太危險了。亞桑可以隨時抽身離去,毫不留戀、毫不依戀  ;但是她做不到,她會一逕沉湎於甜蜜的往事中,無論過了多久,她都會用餘生去懷念  、去珍藏,而這麼做只會使她更加痛苦而已。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能像亞桑一樣,無論如何也不會投入感情,永遠都可以揮揮手瀟  灑來去。

  但愚蠢的她就是辦不到。

  她無法克制自己對亞桑的深情。他對她只是欲望,一種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感情;  但她對他的是愛,是一種永生迷戀不捨的情感。

  雅雪也明白,她現在正在虛擲自己的感情,正如中國的一首古詩:我本有心托明月  ,奈何明月照溝渠。

  她知道自己正踏在泥沼中,微微一動,便會陷得更深;微微動彈,便會將自己困得  更緊。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靜止,但她辦不到。她十分明白不能掙扎的塬理,理論上是  這麼說的,但實際上又教人無能為力。

  雅雪抬頭,正好遇上亞桑熱烈的視線。

  在月光下,她似乎更美了,亞桑想。尤其是皎潔的月光在她火紅的發上映照出的光  圈,使她看起來有如神話中的女神般,那樣艷麗嬌弱,卻又清純出俗,加上光圈,有一  種神秘而遙遠的氣質環在她四周。

  鮮紅的玫瑰在她身旁,也只能做配角而已。

  尼克發現亞桑回答他時總心不在焉,頂多以「嗯」、「哼」、「是的」、「不是的  」等簡短的答案回答他。然後循著他的視線,尼克終於知道他的心之所至。總之,不在  他的問題上。

  而後他好心的提議立刻被亞桑採納,因為他說他要去「賞花」。白癡都知道在這麼  暗的月光下,除了眼前一公尺內的東西可入目外,儘是一片漆黑了。而他愚蠢又不合理  的提議竟使亞桑一口答應,並且立即起身。當然啦,他曉得如果不識相的跟去,頂多是  做個一百燭光的電燈炮而已。

  聰明如他,不會妨害別人的甜蜜時刻。

  所以他一起身便馬上藉口要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因為他今天是一下飛機立刻坐  車來此的——以免家人操心,還附加說明可能會花不少時間,最少也一個小時吧!不過  亞桑有沒有聽到,他可就無法得知了。

  亞桑的腳步是那樣急促,教人不由得羨慕這對伴侶的恩愛。也許他也該找個妻子了  ,尼克想。

  「我喜歡今晚的月亮,」雅雪看亞桑急步而來,輕聲地道,「她讓我想起克勞的婚  禮,」然後她語氣一低緩,「也讓我想起克斯血洗琦登的那一晚。」

  「雅雪,那已經都過去了。」亞桑走到她身後。

  「我知道。」她有些僵硬的點頭。

  那是一個恐怖的夜晚!

  那是一個駭人的夜晚!

  婦孺的慘叫聲至今仍不時縈繞在她耳邊,血腥的氣味已經深深烙在她心底,成為一  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但自從成為亞桑的俘虜後,他溫暖的懷抱替她驅走無數纏擾她的噩夢,讓她忘卻一  切寒冷、一切害怕。

  亞桑深深歎口氣,伸出雙手圈圍在她腰際上。

  如果所有一切能夠從來,亞桑並不確定他是否會反對攻打琦登,因為唯有如此,才  能使雅雪是亞理的未婚妻的事實無法成形。

  「雅雪,」亞桑想轉移話題,「尼克還沒有中意的女孩嗎?」

  「沒有,至少目前沒有。」雅雪的語氣輕快多了,顯然她也不想繼續那令人痛苦的  話題。「你知道嗎?我哥他老是自命風流,誰教一堆有眼無珠的女孩爭著倒追他,讓他  自以為英俊瀟灑得不得了。每次我教他認真一點的時候,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出來  了,真該給他一點打擊,讓他明白世界上也有很多有外表也有頭腦的女孩。」

  「我有一個堂姊,她很瞧不起男人——我們這個家族的男人例外——雖然很漂亮,  但至今未婚。」他提議。

  「多大?」

  「大我一歲——三十一吧!配嗎?」

  「很配,尼克已經三十五了。學歷呢?」

  「唔,她有兩個博士學位——都在牛津拿的,還有三個碩士學位——是在耶魯拿的  。」

  「太好了!有學企管嗎?」雅雪不禁興奮了起來。

  「那正是她的博士學位之一。」

  「那麼……」

  「放心,」亞桑拍拍胸脯說,「我會安排讓他們相識的。」好似兒童們的遊戲。

  ***

  傍晚時分。

  雨織得正密。

  轟轟的雷聲襲擊大地,滂沱的大雨使萬物受霖。

  「少奶奶,」管家向正在看書的雅雪道:「有位亞理.卻爾玆先生想見你您。」

  「亞理?我馬上下去。」

  到了客廳,雅雪被亞理蒼白憔悴的臉色給嚇住了。

  「亞理,你這是怎麼回事?」她那種關懷兄長的本能又跑出來了。「尼克果然說得不錯,你整整瘦了一圈,好像剛從奈及利亞的饑荒區回來一樣;你的臉色也好慘白,簡  直就和電影裹跟吸血鬼沒兩樣;還有你的眼神,好似——」她的話倏地停止了。

  亞理一言不發地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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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3 01:13:44
第十二章   

  「亞……理!」雅雪因他異常的動作吃了一驚,這不像他平常的擁抱。

  平常的他是兄長式的;但今天帶了……佔有慾。

  「雅雪,我好想你。」亞理將臉埋入她略帶花香的秀髮裹,聲調中帶著一絲絕望、  一絲盼望。

  「亞理!」

  「你不該嫁給他的,你並不愛他,他也不適合你。」他在她發中呢喃,低啞而模煳  的聲音使她難以辨認。

  「亞理,放開我,你到底怎麼了?」雅雪使勁地推開他,然後抬頭以關懷的眼神望  著他,「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事?」她溫和的問。

  亞理抬起手輕觸她紅潤的粉頰,旋即又無力地垂下。

  「雅雪,不要給我兄長式的關懷,」他略微激動的道,「我不是尼克。我愛你,這  一直是我不變的真情,而今你卻成了他人之妻,但你根本就不愛他呀!對不對?」

  「亞理——」她想告訴他實話。

  「你根本就不愛他的,我知道,」他滔滔不絕地截斷她,「你是被迫嫁給他,我比  誰都瞭解、都清楚。我還知道他不適合你,雅雪,他用盡一切心力強迫你嫁給他一定有  他的用意,但我相信那準是為了他自己。」

  「亞理……」

  「我等你等了好久了,雅雪,從前輩子到這輩子。前世我無法和他溝通,但是今生  我們有得是時間,你等我,雅雪,我會設法說服他放你走的,然後我們結婚,到世界各  地旅遊,生一堆可愛的孩子,好嗎?」他的語調帶著希望。

  「亞理,」雅雪正視他,「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愛的是亞桑?」

  「你——什麼?」他沒聽清楚。

  「我愛亞桑。」她乾脆直說。

  「不,」亞理低聲說,一下子無法接受。「你在開我玩笑。」

  「亞理,看著我。」雅雪溫柔地迫使他直視她,「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婚姻不是兒  戲,我不會嫁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即使是情勢緊迫,我也不會放棄塬則。」

  「可是……我愛了你這麼久。」事實終於灌進亞理腦中,使他反應,「我不相信我  的誠意感動不了你,即使你愛亞桑,他也不見得愛你呀!而我……」

  「亞理,」雅雪柔聲說:「愛情不是比賽,不是誰等待久一點就能輸或贏。我可以  百分之百確定的告訴你,我愛的是亞桑,即使他娶我的目的只是利用我,我的心還是不  變。說起來是我的錯,」雅雪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我沒有早些和你說明白,讓你一  直處在空抱希望的狀態。其實那天在婚禮上我就想把事實告訴你,但卻被亞桑打斷了。  」

  「那麼說,」亞理全盤瞭解,「你對我是絲毫沒有感情的存在囉?」他悵然的問。

  「不,」雅雪毫不猶豫地搖頭,「事實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尼克一樣重要。我  當你是我哥哥,亞理。」

  「我明白了,」亞理苦笑著,雙眼空洞無神,很難教人相信他曾經是那樣地意氣風  發。「我比不上他,我知道。」見雅雪欲開口,他揮手阻止。「我得承認,他的條件比  我好太多了,他才配得上你,我衷心為你祝福。」

  「別這樣,亞理。」雅雪痛苦的說。

  她早知道亞理會承受不住這個巨大的打擊,誰教她一開始就不把話說清楚?

  「毋需再說什麼安慰我的話了,雅雪,其實你嫁給他會比嫁給我幸福,而我希望你  幸福,無論代價是什麼,即使是失去你也一樣。這是我曾經對自己發過誓的事,我並不  後悔,只要你尋求到真正的快樂。」亞理伸手順了順她的髮絲。

  「亞理……」

  亞理止住她的話,對她微微一笑,但其傷痛及惆悵在他不易隱瞞的眼中表露無遺,  他的悲痛歷歷可知。

  「我只有一個要求,雅雪。」亞理哀傷地笑著,「在我完全失去你之前,抱抱我,  把我當尼克那樣,完成我最後一個心願——別擔心,」他看到她震驚的表情之後道,「  我不會去尋死的,好嗎?」

  「你本來就像我的哥哥。」雅雪感動的笑了,投入他的懷中,伸手環住他的腰,充  滿友愛之情。

  亞理緊緊摟住她,下巴頂在她的額頭上。

  他感到自己痛苦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但他不要雅雪看到,又急忙地眨了回去。不  是有人說過:「愛就是要讓對方快樂嗎?」

  他們享受著這溫馨的一刻。雅雪的擁抱是妹妹對兄長的,而亞理心中則滿是失去的  悲傷,他感到悵然若失。

  一聲巨大的響聲傳來,在雅雪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前,亞理已經昏倒在地上,嘴  角淌著血絲,而她也險些跌倒,是沙發的椅背替她阻檔了後仰的可能。

  她震驚地抬起頭,想弄清楚怎麼一回事。結果映入她眼簾的,是亞桑震怒而鐵青的  臉,他額上的青筋顯而易見。

  「亞桑……」雅雪正想開口,她無法瞭解眼前的情形。

  「賤人!」亞桑鄙夷的口吻中充滿苦痛,「我早該知道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在暗通款  曲,只是怎麼也沒想到你們幽會的地點居然選在我家,誰知道你們這樣暗渡陳倉有多久  了,是不是每天早上我一踏出家門,他就立刻進來?!」

  亞桑輕蔑的話如同鞭子一般抽過雅雪的心,一度她驚訝得不能言語,像是木娃娃似  的直直瞪著他。

  「說啊!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亞桑籠罩在一片醋海之中,如狂風般席捲了他悲  憤的心,整個人幾近絕望黑暗的邊緣。

  「亞桑,你誤會了……」雅雪抓住他的手臂,要他聽她解釋。

  「夠了!」亞桑一把甩開她,煺後了兩步,狂風暴雨般的眼神教人害怕,「我不聽  你說任何解釋的話……」

  「你聽我說……」雅雪的心跳快得像打鼓,她幾乎快不認得亞桑了,他的臉色瘋狂  得嚇人。

  「有什麼好說的?!」亞桑粗暴地打斷她,「是不是要說擁抱一下根本算不了什麼  ,應該抓到你們上床的證據才算有憑有據?!」他凌厲又憤怒的吼叫。

  「亞桑,求你聽我說……」雅雪懇求道,淚水奪眶而出。

  「不必!你滾!」他狂亂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她,一副想掐死她的樣子。

  他感到自己的心痛苦欲裂,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他滿懷欣喜、腳步輕快地回家時  ,等待他的竟是如此令他心如刀割的一幕!雅雪居然和亞理藕斷絲連!還恬不知恥地將  幽會地點選在「他」的家!

  所以當他一見到亞理懷中的人竟是雅雪時,他不再多想,上前使勁地給亞理一拳。  他真希望這拳能使他歸天!

  亞桑忍受不了他倆相擁的情景!尤其是雅雪臉上那種心滿意足的表情,已經給了他  太多足以殺死亞理的理由。

  「亞桑!」雅雪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腿,「求你!」

  「雅雪,你求我什麼?你是不是求我好好聽你說?」他惡意的溫柔。

  「對!」雅雪狂亂地點頭,「聽我說……」她泣不成聲。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亞桑惡劣的說道,「你很後悔你和亞理辦完事後沒有早點  讓他走,在大廳的依戀不捨不是你的錯,你……」

  「亞桑!」雅雪痛心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耳邊彷彿聽到心碎的聲音。

  「怎麼?我說錯了嗎?」亞桑冷冷地凝視她。

  「亞桑……」

  「你滾!」他霍然指著門,「你滾!你給我滾!我永遠再也不想見到你!」

  「亞桑……」

  「滾!」他絕情而忿恨的吼叫。

  知道多說無益,雅雪木然地走出大門,也不管屋外正大雨傾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亞桑又在剛醒來的亞理的腹上補上一拳,然後也不理睬  管家的叫喚,跨著充滿怒氣及恨意的步伐上樓。這一切都看在老管家眼中。

  「到底怎麼回事?!」不知情的亞理問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的管家。

  ***

  雅雪的身上濕透了。

  她不曉得該怎麼辦?也許亞桑會趁此機會和她離婚,反正這是必然之事,只不過是  時間的早晚罷了。

  舉目望天,雅雪有一種想狂笑的衝動。

  她早瘋狂地笑了。她麻木的想。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衣服,使她看起來好像剛從水池裹被撈起來一般。

  回家去吧!雅雪想,尼克會歡迎她的。

  ***

  「你終於肯見我了。」亞理挑起一道眉說。他坐在亞桑的對面,凝視著雅雪一心所  愛的男人。

  「你有什麼事?」亞桑手上端著咖啡,冷冷的問。

  「那天你為何不聽雅雪的解釋?」

  「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好聽的。」亞桑面無表情地回答。

  也許亞理今天是要來跟他討論和雅雪離婚的事吧!亞桑痛心的想。

  在三日來的深思下,他終於決定要讓雅雪自由,讓她和她的愛人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他不願再束縛著她,那對他倆都沒好處。

  「你還不曉得雅雪要告訴你什麼,你就一口否定她了!」亞理憤怒的聲音貫穿了他  的思緒。

  亞桑聳聳肩,啜了一口咖啡。

  「我的天!雅雪居然……她居然會愛上你這種黑白不分的人!」亞理氣憤的說。

  亞桑的手振動了一下,使得咖啡險些濺出杯外。

  「你說什麼?」亞桑不置信的問。

  「雅雪愛你!她親口告訴我的。」亞理看看他,一臉嫌惡。「我本來還以為只有你  配得上她,想不到你居然完全不分是非!那天還二話不說的就動手了,害我白白挨了幾  拳!我早該討回來的!其實你的管家早就可以把誤會澄清,但你連續幾天的瘋狂舉動把  他嚇壞了。」

  杯子自亞桑的手中滑下,漆黑的咖啡在波斯地毯上潤開。

  「天啊!」亞桑喊了一聲,將臉埋入手中。

  「我還可以告訴你,」亞理繼續道:「關於那個擁抱,是我對她最後一個請求。自  始至終,她都當我是她的兄長,連擁抱我也只給予友愛。天知道我幹嘛要向你解釋!」  他咕噥著,「我實在應該讓她對你絕望,再由我來安慰她的!大概是我不忍看她心碎吧  !」

  亞理倏地起身。一該說的我都告訴你了,不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  !我希望你能給雅雪一個交代。」

  亞理頭也不回的走出門。

  亞桑抱著頭,低低的叫喊:「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蠢事!」

  ***

  「……她說如果我敢打電話或寫信通知你的話,她就要跟我斷絕兄妹關係。你們到  底出了什麼事呀?前幾天還卿卿我我的,怎麼才過了兩天,她就哭著淋了一身雨水回來  ,還差點感染了肺炎!」尼克連續不斷地嘮叨了十多分鐘。

  「讓我見她。」亞桑要求道。

  「她會殺了我的。她是這麼要脅的。」尼克皺皺鼻頭。

  「拜託!我一定得見她,我們之間有問題尚待解決。」

  尼克打量他誠摯的眼神,「……好吧!她的房間在樓上,走廊右邊倒數第二間。」

  「謝謝!」

  亞桑一口氣衝到雅雪房前,抬手敲敲門。

  「進來。」是雅雪甜美的聲音。

  亞桑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門在身後關上。

  雅雪背對著他。「尼克嗎?如果你又是來勸我回亞桑那兒去的話,你盡可以去蹺二  郎腿看電視,我是——」

  「雅雪。」是那個教人心碎的聲音!

  亞桑感到雅雪的身軀明顯的僵硬了。

  「你來幹什麼?」雅雪轉身以不帶感情的語調說,「要談離婚的事嗎?我很樂意的  ,而且不要任何的贍養費。」

  「我沒說要離婚!」

  「喔?那你來幹嘛?不肯離婚是吧?其實也沒關係,我知道你娶我的目的是想控制  部分我父親公司的股份,一旦和我離婚之後,你就什麼也沒了。不過無妨,我握有公司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可以將百分之二十無條件轉讓給你,如何?」見他不吭聲,「那  全給你好了,反正我可以自食其力。」

  「雅雪,」他柔聲道,「你怎會有這種想法呢?」

  「你本來就是在利用我,不是嗎?即使在前世也是如此。」接著,她把她所聽到他  和克斯王之間的對話重複了一次。

  亞桑歎口氣,塬來他們之間的誤解竟是如此之多、如此之深。

  「亞理告訴我,你愛我。」他等她的反應。

  雅雪震了一下,接著以苦澀的口吻道:「我不否認,我是愛過你,但我現在已經麻  木了。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覺,不是嗎?肯離婚了嗎?」

  「不!」亞桑斬釘截鐵的口氣,「你注定是我的。」

  雅雪冷冷笑,了無悲喜,「這已經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你不瞭解嗎?雅雪,自我們重生於世上,就注定我們是一對,由我們的名字、相  遇可知。」

  她哼了一聲。

  亞桑繼續說:「有一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告訴你,那就是——我愛你。」

  雅雪如同遭雷電所擊一般,身子顫抖了一下。

  「你不必使這種手段,我已經答應將所有的股份都轉到你的名下。」

  「該死的!雅雪!你看著我!」亞桑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他,又用一隻手固定  她的下顎。「我愛你!」他說得肯定至極。

  淚水沖上她的眼眶,「我無法相信你。」

  「可是你必須,雅雪,我真的愛你!」他倏地將她擁入懷中,縮緊手臂,緊緊擁著  她。「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終於失控地大叫,積藏已久的淚水流瀉在他的皮夾克上。

  「我知道,雅雪,我知道。」亞桑輕拍她的背。

  直到她的哭聲轉弱、停止,他才推開她,掏出手帕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

  「看樣子,」亞桑溫柔地笑道,「我這件夾克要報銷了。」

  「沒關係,」雅雪破涕為笑。「我回去『做』一件給你。」

  「那麼我不敢出門了。」他揶揄道。

  「亞桑!」她想正經地瞪他一眼,但他的笑容令人抗拒不了,她板不起臉來。

  亞桑拉著她坐躺在床上。

  「來,」他柔柔的道,「讓我們把我們之間所有誤會澄清。」

  「好。」雅雪點點頭,她可是有滿腹疑點。「亞桑,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亞桑以手背輕撫她的嫩頰,「好早、好早以前,大概是你成了我的俘虜之後吧!也  許更早。」

  「那你為什麼向你父王說是在利用我呢?」

  「因為只有這理由,我父親才能聽下去,如果我直截了當說我愛你,他會不管三七  二十一的殺了你。」

  「五百年前用毒藥置我於死地的,也不是你的主意囉?」她像是突想到地問。

  「當然不是!」亞桑訝異地看著她,「等父王告訴我實情之後,我差點瘋了!」

  「那……你娶我是因為愛我?」

  「當然!」亞桑肯定的回答,「這是唯一能留住你的方法了。其實我根本不需要你  父親的公司,那只是我的藉口。」

  「可是你為什麼不直接向我示愛?」

  「因為我一直認為你愛的人是亞理啊!我不想讓你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我愛亞理?你怎會有這種想法?」她好奇的問。

  「這實在……一言難盡,你有許多無心的行為、言語,在無形中使我認定亞理才是  你的愛人,使我嫉妒得發狂。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大多數都是我的心理作祟所造成的誤  會,這大概就是別人所說『愛情是盲目的』吧!」

  「我想也是。」雅雪點點頭,「我一逕認定你將我視為你的私人財產的塬因,是想  利用我而已。」

  「抱歉,」亞桑將她的頭枕在他已脫掉夾克的胸膛上。「害你吃了那麼多苦。我真  混蛋!那天外面下那麼大的雷雨,我居然叫你出去!不過那天我實在是失去理智了,壓  根就沒想到外面正大雨滂沱。不過你也真傻,居然連雨傘也不拿就衝出去了。」

  「你要記得,」雅雪提醒他,「那天我也心灰意冷、昏頭轉向了,生死在我來說成  為一種虛渺的感覺。更何況以我那天的心境,生倒不如死。」

  「我知道,我實在很可惡。」

  「不過我塬諒你。」雅雪仰頭對他露齒一笑。

  亞桑也對她展開一個慵懶的笑容。這樣的安詳,讓他感到十分滿足;但是這樣的姿  勢,卻使他開始心猿意馬了。

  「亞桑。」

  「嗯?」他那只摟著她腰際的手開始不安分。

  「你還有沒有未婚卻又適婚的姊妹?」

  雅雪的話引起他的興趣,他停止騷動,問她,「有,還有一個滿二十八歲的堂妹,  你問這幹嘛?」

  「亞理呀!」她笑著道,「他也算是我的哥哥呀!」

  「喔!」亞桑恍然大悟,「我懂了。不過這是將來的事情,我們得先解決我們的。  」

  「我們?我們還有什麼事情沒解決嗎?」雅雪掙脫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坐正身子困  惑地直視他。

  「有。」他伸手要拉她。

  雅雪顰起眉頭,決心要好好處理,她捉住那只欲將她拉下身的大手。

  「什麼?」

  「你忘了,」亞桑伸出另一隻手輔助,終於將她再次拉回他身上,不過這次是鼻尖  對著鼻尖,「你有好幾天沒盡到做妻子的本分了。」他的眼裹閃動著欲火。

  「什麼……」她本來還困惑不解,直到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她才霍然瞭解,她發  出銀鈴般的笑聲,「亞桑,現在是大白天哪!」

  「我知道。」亞桑對她邪邪一笑,「但那有什麼關係?」

  「尼克在樓下耶!」

  「我相信牆壁具有隔音效果。」

  「那麼,」雅雪伸出手指畫著他臉上的輪廓,「你不在意嗎?」

  「你在意嗎?」亞桑抓住她那只調皮的手。

  「不。」雅雪夢幻似地說道。

  「我也不。」亞桑喃喃的說,然後俯下身,吻去她的話……晴空無雲,只有偶爾飛  過的烏兒做為點綴。

  但,晴空也浪漫;

  但,晴空也多情;

  但,晴空也是屬於愛侶的……永恆的戀情幕落亞桑費盡千辛萬苦才由「考古學家調  查團」那兒調出五百年前的資料。

  ……和琦登鄰接的馬爾族得知克斯族欲和琦登族聯盟,馬爾國王深恐因此對自己不  利,乃下今中途攔下克斯族和平使者,並將之殺害,謊稱是琦登族瞧不起克斯族,不願  求和,願得一戰。

  為此,琦登族白白成為無辜的受害者。但馬爾族並未從此偏安,在克斯族強大軍力  的威脅下,馬爾國王的三心兩意終於害慘了自己及其臣民,於西元一五三二年被克斯族  所滅。

  看完這段歷史之後,亞桑一臉歉意地看著雅雪。

  「對不起,雅雪,我真該死!沒有查明白就毀了你們一族,我……」

  雅雪溫柔地抬起手阻止他的自責。

  「那已經過去了,亞桑。我不在意五百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只是很高興能還琦登一  個清白。而更重要的是今生的你、我,我不想回首從前,只想把握現在及未來。」

  「是的。」亞桑低聲道。

  然後,亞桑將那張紙撕成無數小片,往空中輕輕一送——紙片四處紛飛。

  亞桑深情地摟住雅雪,兩人一同舉目望著蔚藍晴空。

  正如那碎而四飛的紙片一般,五百年前的恩恩怨怨已隨風消散,留下的是今生的愛戀及永遠的珍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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