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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冷艷名模(蜜糖義工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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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0:05 |倒序瀏覽 | x 1
冷艷名模【蜜糖義工2】作者:林曉筠   

這魯男子搞不清楚狀況啊?
他是男方離婚證人,而她則是女方的,
在這節骨眼上還有心情泡美眉!
不知道她最最討厭男人了,
居然還敢問她是不是同性戀,
可他追女孩的步數還真有創意,
竟在門口堵她,請教受虐男的防治辦法,
讓身為義工的她沒法Say No,
只是他這會得寸進尺地問她打不打麻將,
血不血拼?
她可是酒不離口,煙不離手,
集任性、壞脾氣、頑固、冷漠於一身的惡女,
他要中國固有美德的傳統婦女,
就到墳墓堆裡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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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0:20
第一章  

  望著墜落在地上,像個破碎洋娃娃般扭曲的身軀、死不瞑目的凌厲眼睛,文家瑩應該嚎啕大哭,應該抱著姐姐的屍體呼天搶地,但是四周圍觀的人群和趕來處理的警察令她像尊石膏像般的僵立在現場,一地的血已經污黑、乾涸,看起來既噁心又令人反胃,可是這是她姐姐的血啊!才剛過三十歲生日,才嚷著人生才要真正開始的姐姐,這會已經死狀慘烈,了無氣息了。

  文家瑩只有這一個姐姐,雖然平日各忙各的,但是那種手足之情卻毋庸置疑,而現在橫在她們之間的卻是天人永隔,即使想再說一句話、問候個一聲,都已是不可能的事……

  劉天祐接到警方的電話,他立刻飛車趕到現場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婆會採取這麼激烈的手段,一直以為這是在電視新聞裡才會出現的畫面,但是他自己親自碰到了,他……一會要怎麼面對各大媒體記者呢?

  文家瑩看著晚她一步出現的姐夫,表情除了冷漠之外,還是冷漠,她聽媽媽提過姐夫和姐姐最近有些「不合」,似乎常吵架、冷戰,可是像跳樓這麼恐怖的「死諫」,叫人不寒而慄。

  「為什麼?」文家瑩的口中只吐出這三個字。

  劉天祐有些不敢直視他這個小姨子,以前他不敢直視她是因為她太漂亮、太耀眼,身為模特兒的她,除了標準衣架子般的身材,還有一張艷若桃李卻冷若冰霜的臉,細細的眉、冷然但晶瑩的黑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厚嘴唇,她是個尤物,可是是那種「慢熱」型的尤物,也是男人一輩子都別想抗拒得了的誘惑和挑戰。

  但是此刻他不敢直視她主要是因為內疚和罪惡感,他無法當她的面自圓其說、無法看著她的眼睛撒謊,他會招供一切的。

  「因為……」才講了「因為」,他就實在接不下去了,他怕她會用眼神殺了他。

  「因為什麼?」文家寶的語調比冰還冷,她看到一堆攝影機正在拍攝她姐姐的死狀,就像是一群嗜血的禿鷹,她甚至看到SNG的車在做實況的現場轉播。用眼神暗示著姐夫往一邊較不受注意的角落站,她要弄清楚,她要知道她姐姐為什麼跳樓,現在去趕那些記者已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我……」劉天祐支吾著。「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那只是……小事。」

  「什麼小事?」她追根究底地問。

  「我……我打了家瑛。」劉天祐承認,這會老婆就死在他的眼前,陳屍在離他不過幾步之遠的地方,他不能說假話。

  「你打她?」文家瑩表情一緊。

  「不是我有意要打她,實在是家瑛太咄咄逼人,而且不給我留餘地、留面子。」劉天祐這會不忘為自己開脫辯白。

  如果文家瑩這時手中有任何可以致命的武器或是刀械,那麼她會毫不考慮的宰了他,她姐姐這會都已經腦漿四溢的躺在地上了,他還急著要證明自己是無辜、是委屈、是有道理的。

  「我姐姐是怎麼咄咄逼人的?」文家瑩忍著氣,雙手放進黑長褲的口袋裡,不然她很有可能會撕爛他那一張嘴。

  「家瑛她……」他猶豫著。

  「你最好舉出『實例』。」

  「她……沒有給我面子,讓我下不了台,夫妻之間的事明明可以關起門來解決,但是她卻搞得我顏面盡失,幾乎要混不下去!」他仍是在為自己辯護。

  「到底我姐是怎麼讓你沒有面子?」文家瑩繼續通問,她非要問個水落石出。

  「家瑛她……她捉姦。

  「捉姦?』

  「她找了警察來……」

  「你是說你有外遇,而且被我姐當場捉姦」文家瑩很想給她姐夫一個耳光,一個最好可以把他的臉打歪的耳光,這個不要臉的傢伙!「這樣就令你下不了台?這樣就令你出手打她?」

  「家瑩,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在股市的投資完全被套牢,沒有資金可以周轉,事業受到重創,為了挽救我的生意,我好不容易才搭上一個富婆,可以解決我的燃眉之急……」劉天祐至今仍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錯,他是有理由做的。

  「你真……齷齪。」文家瑩一臉的不屑和厭惡,好像他是什麼宇宙上最低等的生物。

  「我是為了我們夫妻的將來--」

  「賤種!」她繼續說。

  「如果我的事業垮了--」

  「事業垮掉的男人多了,但是就怕沒有一個會像你這麼不要臉!」文家瑩露出毒辣的眼神。「家瑩--」

  「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文家瑩冷冷地說:「所以你就惱羞成怒的打了我姐?」

  「我只是……」

  「當著警察和你那個富婆的面?」文家瑩推測著,如果不是什麼奇恥大辱,那麼她姐姐又何必選擇這麼「壯烈」的死法,十三樓……這是怎樣可怕的一個高度,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往下跳。

  「我一時失去控制……」劉天祐急著說。

  文家瑩突然的衝上前,由口袋裡伸出自己的雙手,又快、又狠、又使出全身吃奶的力,她迅雷不及掩耳地給了劉天祐幾個巴掌。

  劉天祐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他不知道文家瑩有如此潑辣、凶悍、像個什麼女戰士般的一面,他一直只以為她是朵帶刺的玫瑰。

  「劉天祐,你會不得好死!」文家瑩詛咒著他。

  「你……」

  「你會有報應!」

  「你這個……瘋婆娘……」劉天祐面子掛不住地吼,但是他這一吼,立刻就引來那群媒體記者,他們正苦於找不到死者的親人,這下一群人蜂擁而上。

  但是沒有人敢把麥克風拿到文家瑩的面前,因為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失落、那麼的悲傷、那麼的充滿著仇恨及怒火,沒有人敢靠近她,這些記者只能用愛慕、好奇、探索的目光看著這美女……

  有點眼熟。

  有點印象。

  她到底是誰?

  文家瑩朝死去姐姐的屍體走去,這時她才允許自己哭出來,淚珠像是雨滴般的掉落,先是幾滴,但接著她再也承受不了的任由淚水奔流,人死不能復生,可是她姐姐的死--

  太不值得!

  太沒有意義了!

  ※          ※          ※

  家庭暴力防治法自通過後,至今已實施三年多了,在本法第八條中明文規定,各縣市政府應成立家庭暴力防治中心,家暴防治中心就法律規定應該結合社政、警政、醫療、教育、民政等單位共同為家暴防治與保護業務。

  在姐姐死後的一年,文家瑩正式成為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只要沒有服裝表演,只要是閒暇的時候,她就到中心來接接電話或是開導、安慰一些上門來求助的受虐婦女或是身處家暴陰影下的不幸女性,一想到死去的姐姐,她就知道自己這條路並沒有走錯。

  原來在這社會的各個角落裡有那麼多的家庭暴力,加上這一、兩年來股價直落、失業率攀高、全球的經濟衰退,在在令很多的大男人以打老婆、打小孩來發洩出氣,可是問題並沒有解決,只是更加的惡性循環,除非申請保護令,否則很難有效遏止。

  文家瑩現在只想多盡一份力,只要能從自己的手中多拯救到一個受虐婦女,那麼她的所有努力就值得,相信在天之靈的姐姐也會感到安慰。

  專線電話響起,文家瑩拿起了話筒。「家暴防治中心。」

  「家瑩?

  「依閔?」好友的聲音,文家瑩絕對不會聽不出來,只是鍾依閔為什麼打到這裡來找她。「怎麼了?」

  「家瑩……」鍾依閔開始哭哭啼啼。「我要你現在來我這。」

  「我在忙正事,你到底哭什麼?」

  「我被打了……」

  「什麼」

  「我被阮仕宇打了!」

  「不會吧?」

  「你立刻過來吧!」說完鍾依閔就掛上電話。

  不敢耽擱的,馬上向中心的主任請了假,立即往鍾依閔那裡趕,在文家瑩的認知裡,阮仕宇是非常疼老婆的,他不是那種會對自己心愛女人出手的男人,可是聽依閔哭得一踏糊塗,又不像是在整她。

  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鍾依閔位於大安森林公園附近的住家,只見鍾依閔哭著來開門,原本一張花容月貌的臉,這會看起來有些狼狽蒼白,一點也不像平日的「名模」,反而可以用小媳婦來形容眼前的她。

  「阮仕宇呢?」文家瑩問。

  鍾依閔給好友的回答是一聲冷哼。

  「他真的打你了?」

  「我會騙你嗎?」鍾依閔吸著鼻子,然後把右邊臉頰轉過去給文家瑩檢查,在她的右臉頰處有五條淡淡的手指痕,不明顯,但若仔細找,還是看得出來。

  「你是做了什麼?」

  「家瑩,你為什麼不問他是在發什麼瘋呢?」鍾依閔滿腹的委屈要傾訴。

  「好吧!他是在發什麼瘋?」一直對阮仕宇很有信心,所以文家瑩是比較偏他那邊。

  「他要我去看不孕症門診。」

  「那就去看啊!」

  「但我反正不在乎是否能生小孩!」

  「但是他想要生小孩啊!」

  「那他該找別的女人生。」鍾依閔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就是生不出來嘛!

  「所以才要去看不孕症門診!」文家瑩耐心地說。「你和阮仕宇結婚也快一年了,是該有個新生命加入你們倆的兩人世界,有了小孩--」

  「家瑩,請你站在我這一邊,好嗎?」鍾依閔馬上抿著嘴唇。「他真是野蠻!真是粗暴!」

  「就為了去不去看不孕症--」

  「他還要我退休!」鍾依閔不悅地說,抹去臉上的淚水。

  「那就退休!」

  「家瑩,我還不到三十歲,我還可以繼續在伸展台上走,如果退休了,那麼不出一個月我就會變成黃臉婆,而如果讓我真變成了黃臉婆,那我寧可跳樓,一死了之--」一想到自己說到文家瑩的痛處,鍾依閔馬上閉嘴。

  但是文家瑩並沒有表示什麼。

  「家瑩,對不起……」

  文家瑩接受了鍾依閔的道歉,還反過來安慰她。「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雖然疤痕永遠在,但日子總是要再繼續。」

  「反正阮仕宇不該打我!」鍾依閔只堅持這個。

  文家瑩猜測,「他工作壓力太大了?」

  「這不成借口!」

  「喝酒了?」

  「沒有人有權利發酒瘋。」

  「依閔,那你想幹嘛?」

  鍾依閔說:「我要離婚!」似乎是真的有這打算。

  「少來了。」

  「我要恢復自由身。」

  「別鬧了!」

  「他打我!」

  「依閔,我絕對是對暴力深痛惡絕,不然我不會到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但是……阮仕宇絕不是那種人渣、混球、無賴之類的男人,你一向嘴快又直來直往,我相信你一定惹著他了!」文家瑩中肯地說。「先讓我和他談談好嗎?他人在哪裡?」

  「我管他去死!」鍾依閔嘴硬的道。

  「告訴我去哪找人,他帶了手機嗎?」

  「八成是在公司!」鍾依閔沒有好氣地說。「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他。」

  「依閔,這年頭好男人就像是稀世珍寶,沒有幾個女人有福氣或是有好運能握有他,打人的確是不對,不過如果是你討打……」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可是凡事講個理字,她要聽聽阮仕宇的說法。

  「家瑩,虧你還是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鍾依閔很火冒三丈的抗議。

  「別急著要離婚,而且少把離婚掛嘴邊刺激男人,這增進不了夫妻感情的,反而殺傷力很大。」

  「我就要--」

  「先讓我和他談談。」

  ※          ※          ※

  范天翊是國際知名品牌Mile的總裁,他在美國出生,中學時舉家遷回T省,和一般人移民的模式正好相反,但也就是因為這迥異於大眾的方式,使得他在退伍回來後可以自創品牌,然後推展到外國,成為世界知名的品牌,當然他在美國的朋友也助了他一臂之力。

  儘管經濟再不景氣,但是女人總要化妝、買衣服、買些奢侈品,所以不景氣不但沒有影響到范天翊,反而公司的銷售成長率令他訝異,女人永遠是敗在服裝和化妝品上面,而不是敗給男人!

  最近范天翊的觸角拓展到珠寶,他結合一些新銳的珠寶設計師,推出一系列的限量首飾,很快就打響了珠寶品牌的知名度,至今雖然還無法贏過蒂芬尼,可是至少大家已叫得出名號,Mile,是女性最好的朋友,也是女性想嬌寵自己的最好選擇。

  當然不可諱言的,范天翊是Mile的最佳活廣告,因為比起那些又酷又有型的外國男模特兒,范天翊真的是東方男人的驕傲,他英挺高大,五官又比一般的男人輪廓深,像是上帝特別雕琢出來的,所以不管是男男女女,在想到Mile的產品之前,總會先浮出Mile總裁范天翊那張比布萊德比特或是金城武還要俊帥、還要有款有型的成熟男人臉。

  和阮仕宇熟識是因為股票,范天翊的手上有一大筆閒置的資金,除了房價跌到谷底買了幢辦公大樓之外,他把其餘的錢全部都逢低買了股票,反正又可能跌到哪裡呢?再下殺也沒啥空間了,而經由朋友介紹,他選擇了阮仕宇的證券公司,因為是大戶,所以很自然和阮仕宇熟了起來,進而成了哥兒們。

  男人會不會成為哥兒們首先要講「對味」,范天翊和阮仕宇雖都是從商,但他們講義氣、有真性情,所以不用多久就好像是多年老友般。

  接到阮仕宇的電話後,范天翊馬上開著他的跑車前往約定的地點,只見到阮仕宇一頭的亂髮,臉上寫著沮喪、懊惱、悔恨交加,他不是那種美男子型的男人,可是很有日劇麻辣教師GTO裡的男主角反町隆史那種壞壞的、酷酷的,充滿血性的男人魅力。

  「怎麼?」范天翊看著阮仕宇腳邊一堆的煙蒂,不是約在吵鬧的PUB裡,也不是在什麼市中心,范天翊這會是在T市夜景最美的鳳凰山上,這裡是平日他和美女們最愛一遊的地方。

  「我完了。」阮仕宇自嘲的對著夜空說。

  「什麼完了?是事業還是--」

  「是婚姻。」阮仕宇承認地道。

  「婚姻?

  「九成是完了。」

  范天翊並沒有見過阮仕宇老婆本人,只知道她是個模特兒,只見過他皮夾上所貼的照片,那是阮仕宇和他老婆的親密合照,照片裡的女人美麗、大方、嬌艷,絕對是個美女,可是現在……

  「你到底做了什麼?」男人自然是比較護著男人。「你不是搞什麼外遇被抓到吧?」

  「沒有外遇,但我……」

  「你幹嘛了?」

  「我打了她!」

  「你……打女人」范天翊真的是有些吃驚了,在他的想法和瞭解裡,阮仕宇不像是個會動粗的男人。

  「有香煙嗎?」阮仕宇的身上已經沒有一根煙。

  「沒帶來。」

  阮仕宇歎了口氣,除了歎氣之外,他似乎也不想多說什麼,事已至此,他似乎要自嘗苦果,因為他清楚依閔,她絕嚥不下那口氣。

  「仕宇,說清楚一點嘛!」

  「結婚快一年,我們沒有避孕,但是她一直無法懷孕,我想要小孩,拜託她去看不孕症門診,可是她根本懶得去,然後我和她商量是否可以不要再做模特兒,專心留在家照顧家庭和丈夫,她回答我說那是黃臉婆的天職,不是她做得來的!」

  阮仕宇一臉的無奈。

  「至少她誠實。」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當人家老婆!」

  「所以你打了她」

  「我一時氣不過!」阮仕宇並不自豪,甚至深深的感到遺憾,但依閔是那麼的牙尖嘴利、那麼的得理不饒人,雖說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只有石器時代的女人才躲在洞穴裡,但她那刁蠻、頑固的表情令他發狂,他絕非有意,只是不小心擦槍走火,但……

  「那向她道歉!」

  「不會有用,她比一般女人愛面子,這一耳光……對她而言是莫大的羞辱。」阮仕宇已作了最壞的打算和心理準備。

  「你是說……」范天翊和女人之間一向「沒問題」,他很懂得處理和女人之間的關係,不會搞到無法收拾、一團糟的地步。

  「完了。」阮仕宇硬擠出一個認命的微笑。「我的婚姻完了!」

  「真會離婚?」

  「九成九。」

  「那至少還有一線生機!」范天翊知道阮仕宇是愛老婆的,不然他就會直接建議他離了算了,反正全世界六十億的人口,女性就佔了一半,以阮仕宇的條件,再找女人是易如反掌,但問題是他愛他的老婆。

  這時阮仕宇身上的手機響起,他立刻接聽,但是幾句話之後,他結束了電話,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悲或喜,只有「逆來順受」、「聽天由命」。

  「你老婆?」范天翊隨口問。

  「是老婆的死黨。」

  「找你幹嘛?」

  「她在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但一向很理性,不會跟著依閔瞎起哄。」

  「那麼她這會是要送你下地獄,還是準備聲援你呢?」一聽到家暴防治中心,范天翊的腦中就浮現出一個老處女的影像,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身穿黑色的衣裙,腳踩暗色的老式皮鞋。

  「我不知道……」

  「如果需要我助陣--」

  「我會通知你的!」

  ※          ※          ※

  知道文家瑩有抽煙的習慣,一向她也不會故作矜持或是清高,但是由她的手中接過香煙,這還是有點奇怪、有點滑稽,可是阮仕宇沒有拒絕,這會他是真的需要一根煙,至少可以安撫一下情緒。

  文家瑩看到的是一個痛苦、自責的男人,她優雅地吐著煙圈,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長篇大論或是說什麼教,因為那是最無聊、最沒有任何意思的事,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現在的重點是把問題解決。

  在這家打烊時間是凌晨兩點的咖啡屋裡,他們各點了一杯濃咖啡,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文家瑩實際地問。

  「我已作了最糟的打算。」

  「離婚?」她眉毛一揚。

  「如果依閔堅持,我會點頭。」

  「但是你們深愛彼此啊!」文家瑩當然不願看到這種結果,雖然她已不相信男人、不相信婚姻,可是阮仕宇和鍾依閡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相愛容易相守難……」他深深的感慨。

  「如果你沒有衝動的動手,那麼……」

  「文家瑩,我不為自己說任何話,我的確打了依閔,我沒有任何借口,但是依閔似乎還不瞭解什麼是婚姻,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在談戀愛,不是天天只要我愛她、她愛我就夠了,我們有了責任、有了義務、有了一些要求對方的權利,她能體會嗎?」阮仕宇很莊嚴的表情,敢做敢當,希望自己的心境文家瑩會知道。

  「依閔是嬌了一些,但是--」

  「她還不知道真正為人妻該做些什麼。」

  「所以你要有耐心!」她正色道。

  「在依閔的心中,她的模特兒事業擺在第一位,她只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想接受眾人的掌聲和注目,她沒有想要當一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即使只是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個壽司,她也要搽上口紅、塗些粉底才會走出去。」阮仕宇的口氣有些尖酸。

  「我也會這樣啊!」其實文家瑩一點也不會,只要能不化妝,她就想素著一張臉,但為了依閔,她只好把自己拖下水。

  「你說謊!」他馬上揭穿她。

  「我是--」

  「你要不要拿出鏡子來照照?」阮仕字不想她這麼委屈自己。「你現在的唇上甚至連護唇膏都沒有。」

  「我太匆忙……」

  「文家瑩,或許我和依閔可以當戀人,但是卻不適合做夫妻吧!」阮仕字已冷靜下來,他不是在說氣話,現在的T市離婚率高到每二點九對就有一對離婚,離婚已不是什麼大事了。

  「只要依閔原諒你……」

  「但是問題還是在!」

  「依閔有天會清楚該怎麼扮演自己的那個角色!」文家瑩仍不放棄努力,她一定要把他們湊在一起。

  「『那一天』欷吁不已?」

  「你比她大了快十歲,你該有點耐性。」

  「但她不會原諒我打了她。」

  「我會幫你,只要你低個頭,只要你臉皮裝厚一些,依閔不會氣太久的,她愛你!」接著文家瑩說著自己在家暴中心的心得。「你們的問題不大,這不是真正的家庭暴力,你有錯,但離家暴還有段距離。」

  「文家瑩,你明明比依閔年輕,但是你為什麼這麼世故、這麼成熟?」阮仕宇注視著她。

  但是文家瑩只是沉默地抽著煙,眼底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怨和凝重,一年前的悲劇已奪走了她所有的純真和她心中美好的東西。

  「我會跟依閔再道歉一次,但如果她仍不接受……」

  「不要離婚!」

  「我也不想,但若這是依閔要的,我會給她!」阮仕字很有氣魄地說。

  「婚姻不是兒戲……」

  「但如果兩個人都感到有壓力或痛苦……」

  把煙摁熄,文家瑩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或許現代人真的不適合婚姻,男人變了,女人也變了,連婚姻的本質都變了,歎了口氣,她聳了聳肩,一副隨便他們怎麼決定的無奈。

  「還是謝謝你!」阮仕宇一直很欣賞文家瑩這個冷冷的、表情不多,好像沒有什麼感覺的女人,她真的像塊冰,看似透明、無害,卻可以冷死人。

  「如果真搞到離婚……不要找我當證人。」文家瑩有言在先。「這可是缺德事。」

  「但是依閔……」

  「拜託,請你們讓我相信婚姻是神聖的。」她揶揄。「不要毀了我對婚姻最後的一點點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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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0:48
第二章   

  百分之二十的怒氣,百分之八十的自尊,鍾依閔「堅持」要離婚,好像這個男人不跟她磕頭下跪,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原諒他。

  「依閔,我已經一再道歉!」阮仕宇以一種很冷酷的憤怒神色道。

  「有一就有二!」她仍擺高姿態。

  「我不會再失控!」

  「你騙三歲小孩啊」

  「那你到底要怎樣?」

  「離婚。」她賭氣地說。

  「好!」突然的,阮仕宇爽快的答應了她。

  「你……」這會輪到鍾依閔啞口無言、手足無措,她一直以為阮仕宇不可能點頭,她算準了他死不離婚,她認定了他說什麼都會維持這個婚姻,但是……他已經說「好」了,他願意離婚!

  「你有什麼條件?」

  「你真的肯離婚」她仍有些呆傻地問他。

  「既然你已無意要這個婚姻,那麼我還掙扎什麼?」

  「阮仕宇……」鍾依閔慌亂不安,她沒有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她只是鬧鬧脾氣、只是使使性子,他打她是不對,但是他已一再道歉,她亦不認為他會再犯,可是離婚的事……竟有些弄假成真。

  「需要兩個證人。」阮仕宇很平淡的神情,他已經覺得煩了、厭了。

  「你真要--」鍾依閔怒不可遏。

  「我們一人找一個!」

  「找就找!」她也豁出去了。

  「你要多少贍養費?」他很有道義感地問。

  她有骨氣地說:「一毛也不要!」

  「你最好再考慮一下。」

  「不要就是不要!」鍾依閔寧可流落街頭、寧可餓死,她也不要他一毛錢,既然他都打算要離婚了,她也不要他的施捨。

  「好,你講個時間。」

  「就現在!」鍾依閔的心已死,她不要再和他多維持一分鐘的夫妻關係,她要此刻就把這個問題解決。

  「現在?」

  「你找不到證人嗎?」她譏諷地問。

  「現在是凌晨三點!」

  「那又怎樣?」

  「你未免太瘋狂了,難道再等個幾小時,等到天亮你都捺不住?」阮仕宇不知道她是這麼想離婚。

  「為什麼要等天亮?」鍾依閔把傷痛擺在心底深處,讓驕傲在臉上展現,她不是個將離婚的可憐棄婦,而是一個即將「重獲自由」的女人,她露出「笑臉」。「我一秒鐘都受不了!」

  「依閔……」阮仕宇的語氣很沉痛。

  「我們現在就各自打電話。」

  「你真要這樣?」

  「你同意離婚的啊!」

  「我……」

  「我們就成全彼此。」

  「你真狠!」阮仕宇忽然一個「佩服」的表情。「說離婚是這麼的簡單,好像是在丟一輛什麼你已不想要的破車,沒有回頭、沒有留戀、沒有一點點自省,現在的女人都這麼的勇敢嗎?」

  「那你呢?」她馬上杏眼微瞪地質問著他。『你有堅決說不嗎?你有想要捍衛你的婚姻嗎?你一口就說好,是你促成這件事。」

  「但是提出離婚的人是你!」他破口大罵。

  「你也沒有反對啊!」

  「那如果我現在反對--」

  「太遲了!」鍾依閔說什麼都要爭這一口氣,她不要他日後說是她反悔不想離婚,是她拖泥帶水,是她放不下他。

  「依閔!」阮仕宇真想再給她一個耳光,想看看這樣會不會讓她清醒一些,她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好吧!我們就別讓其他人看笑話,我可以等個幾小時,趁這時間就收拾我的東西,我會和你斷得乾乾淨淨!」鍾依閔抓狂起來頗嚇人。

  怎麼會突然變這樣?

  怎麼會突然一發不可收拾?

  阮仕宇爬著頭髮,心想是不是他太衝動了些?是不是他的語氣太冷漠了些,不然為什麼依閔會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們彼此。

  「依閔……」

  「我去收拾東西!」她轉身就要進房間。

  「就這樣?」他伸出手去扯著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我們的家人怎麼辦?」

  「能怎麼辦?離婚的是我們。」

  「但他們總是我們的父母!」

  「那就簽了字再告訴他們。」

  「你不要這麼任性好不好?」他吼著她,一臉的震怒。「你永遠都只想到自己嗎?你會不會去想一想別人的感受?你都不怕去傷到他們的心嗎?我們可是有頭有臉的人,你一點困擾都沒有嗎?」

  「我不在乎!」她倔強地說。

  「你真的這麼『百毒不侵』?」

  「我要為自己活!」她不能在這一刻軟弱下去。「阮仕宇,你最好像個男人,不要再婆婆媽媽。」

  「好!」他鬆開了抓著她的手,這一次的這聲「好」代表的是真正的結束,如果她還要像個長不大的女人,那麼她就該受點教訓,嘗嘗人生的苦果。「就照你的意思,我不再多說!」

  「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丟下這一句話,鍾依閔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

  ※          ※          ※

  在律師事務所裡,除了冷眼相對的阮仕宇和鍾依閡,還有一對無辜、出色的男女。

  在鍾依閔以死相逼的情況下,文家瑩不得不跑一趟律師事務所,這回她可化了淡妝、上了口紅,因為為了向阮仕宇表示所有女人都是愛化妝的,她只好作假一下,只希望自己不必當這個證人。

  范天翊是標準的三件頭式西裝,也是阮仕宇一句「是哥兒們就要來相助」,不然他實在不想出現,當離婚證人真是缺德事,一直以為阮仕宇會把事情搞定,沒想到卻是這種下場。

  范天翊看著律師正在和那對即將離婚的男女解釋一些細節和雙方的權益問題,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女方的離婚證人,沒見過一個女人可以抽煙抽得那麼自在、那麼自信、那麼目中無人,她的架式、她的Style,在在都是脫俗、超凡的,這不是普通美女,她有種渾然天成的傲氣和貴氣,但是……她似乎也讓人感到她在胸前掛了個「請勿靠近」的牌子。

  而范天翊一向視挑戰為生活中的小小樂趣,他朝那女人走去,一臉的自負和瀟灑,不是役有碰過冰山美人,但從來不曾難倒過他,也不曾辛苦的追過女人,一向他是以逸待勞的。

  「范天翊。」他向這女人自我介紹。

  文家瑩沒有搭腔,她自然是會瞄一下阮仕宇找來的證人,但是她對任何男人都沒有很大的興趣,雖然知道這男人帥得可以上「時代」雜誌的封面,可是又如何?

  仍是男人一個,而對男人……

  「范天翊。」他又再報上一次自己的名字,以為她沒有聽清楚。

  「你想幹什麼?」這是文家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范天詡突然答不上話,因為從不曾有任何一個女性用這麼直接、刁鑽的話來響應他的友善。

  「怎樣?」這似乎是她的口頭禪。

  「我在自我介紹。」他恢復了灑脫。

  她冷眼看他,有些嘲諷地道:「我耳朵沒有聾。」

  「那麼基於禮貌,你是不是該……」

  「該怎樣?告訴你我的名字?」

  「至少這是基本--」

  「哼。」只是輕輕的一聲「哼」,文家瑩又自顧自地抽著她的煙,一點也不怕得罪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在乎他會怎麼想她,她似乎是率性、自我得徹底,完全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范天翊從來不曾受過這種「侮辱」,女人一向只會給他甜笑、嬌笑、淫笑,在他耳邊說些撒嬌、曖昧、崇拜、傾慕的話、但是這女人……她真的令他大開眼界,真有這樣的女人?

  「你看我似乎不太順眼?」范天翊並不想撤退,更不可能夾著尾巴落荒而去,這絕不是他的作風。

  「我該看你順眼嗎?」文家瑩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而即使如此,她仍是美得要命。

  「為什麼不?」

  「為什麼要?」

  「因為我好像沒有惹到你。」

  「哼!」文家瑩又是一聲冷哼。

  「你好像很習慣用冷哼來回答問題,是針對我才這樣,還是你一向如此?」他開玩笑地問。

  「你不會自己判斷嗎?」

  「你說話很『辣』。」

  「那麼你就更該閉嘴。」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叫范天翊閉嘴,她們一向巴不得他多說幾句話,多表示一些感覺、情緒,她們不愛他沉默、不要他悶不哼聲,可是這個女人……她居然叫他要閉上嘴。

  「我沒碰過像你這樣的女人。」范天翊沒有發怒,他的表情是帶著些迷思的。

  文家瑩卻看著鍾依閔和阮仕字,只希望事情能快點解決,不管他們是要離還是不離,總之就不要讓她在這乾耗,她不想和這個男人扯什麼,她知道他自命不凡,感覺得出他認為自己是什麼女性殺手,但她一點也不在乎他。

  「你是鍾依閔的好友?」既然她不肯多說,那麼范天翊只好自己又問了。

  「那裡有雜誌。」文家瑩突然冒了一句,指指不遠處。

  「什麼意思?」他沒懂。

  「不然也有報紙。」

  「你想告訴我什麼?」

  「如果你是無聊想打發時間,那麼我建議你去看看雜誌或是翻翻報紙,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她是笑著說,但表情卻令人感到好冷。

  「所以你是在替我節省時間?」他看著她,一抹微笑漾了開來。

  「不!我是在節省我自己的時間!」她回答得很酷,一點面子也不留給他。

  范天詡就知道一個人不可能永遠處於順境,而他「順利」太久了,需要一點挫折、一點失敗、一點打擊,不然他永遠也學不會珍惜。

  「我們打個商量怎樣?」他很誠心的跟她說。

  文家瑩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他。

  「只要你跟我說了你的名字,我就不再『煩』你!」范天翊一副自己說到做到的表情。

  「如果我就是不說呢?」

  「我問阮仕宇好了。」

  「無聊!」文家瑩皺眉。「明知道我對你沒有一點好感,你還這麼死皮賴臉。」

  「你對我沒有一點好感?」這女人可真是打擊他男性自尊的高手。

  「你覺得我該對你有好感?」她又要發出冷哼聲,但是鍾依閔的喊叫聲打斷了她。

  「家瑩,該來簽字了。」鍾依閔喚著她。

  「家瑩……」范天翊重複。

  「你真是莫名其妙!」文家瑩把煙蒂放進煙灰缸裡摁熄,然後不再多說一句,直接就朝自己的好友走。

  這會阮仕宇卻和文家瑩擦身而過,走向他的哥兒們,他拍拍范天翊的肩。「去簽吧!」

  「真決定離?」

  「離。」

  「她姓什麼?」范天翊用下巴指了指那個令他顏面盡失、自尊喪盡的女人。「一副冷血無情的樣子。」

  「她是文家瑩,我不覺得她冷血啊!」

  「那你一定是不瞭解她。」

  「范天翊……」阮仕宇苦笑了下。「你可是來幫我做離婚證人的,在這種場合你還不忘施展你的魅力?」

  「我什麼都沒施展,反而碰一鼻子灰。」

  「是嗎?」阮仕宇大笑。

  「這樣你就高興了」

  「我的心情是平衡了些!」

  ※          ※          ※

  「要去哪裡慶祝?」走出律師事務所之後,鍾依閔用頗輕快的語調問著文家瑩,好像自己現在再度成了單身貴族,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但是文家瑩的反應就不同了,雖然她不贊成繼續維持一樁沒有感情的婚姻,可是鍾依閔和阮仕宇的情況不同,阮仕宇並沒有外遇,並沒有背叛依閔,是依閔太固執、太要面子,這個婚才離成了。

  『你真不後悔?」文家瑩關心地問。

  「你現在還這麼問我!」鍾依閔的眼裡蒙著一層陰影,但是她不會承認。

  「下一步呢?」

  「找房子住。」

  「你不回娘家住?」

  鍾依閔搖搖頭。「我都幾歲了,還好意思窩在娘家,而且離婚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我從早到晚面對我媽的咳聲歎氣或是嘮叨,還有我爸的關切眼神,那我不到三天就會發瘋。」

  「至少你還能養活自己。」文家瑩從來不想靠美貌和身材賺錢,但誰叫她當了模特兒,而依閔雖然一毛錢的贍養費都不要,可至少她還能再工作,不會日子混不下去,這是值得慶幸的。

  「家瑩,沒這麼悲慘啦!」

  「但總是……」

  「搞不好我可以碰上什麼石油大亨或是商業鉅子,然後又可以過少奶奶的生活!」

  鍾依閔有些苦中作樂,不這麼消遣自己,難道要抱著電線桿痛哭?婚是她要離的,現在離成了……

  「你在做夢啊?」文家瑩罵她。

  「總比自暴自棄好。」

  「你們明明不需要離婚的。」文家瑩搖頭。

  「但我們已經離了。」鍾依閔聳聳肩。

  「還逼我當你的離婚證人。」

  「不找你要找誰?」

  「你會害我在地獄裡不能超生!」

  「那你離婚時我也去當你的離婚證人。」鍾依閔很有義氣地說:「這樣行了吧!」

  「你想當我的離婚證人?只怕我這輩子連婚都不可能結了,談離婚?我看下輩子吧!」文家瑩的表情是帶著冷諷的。

  兩個女人接著走進一家看起來很乾淨、很舒服的早餐店,叫了一份總匯三明治和兩杯咖啡,自從當了模特兒以來,她們就幾乎不曾吃飽過,所以咖啡要兩杯,但是三明治一份就行了。

  「你覺得他怎麼樣?」鍾依閔忽然很有興趣地問。

  「誰?

  「阮仕宇的離婚證人啊!」鍾依閔瞄過離婚協議書上男方證人的名字。「他叫范天翊,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他似乎是最近才冒出來的Mile品牌的總裁,三十出頭,產品今年海內外總銷售達三億美金。」

  「那又怎樣?」

  「他對你有意思。」鍾依閔看得出來。

  「我對他沒有意恩。」

  「但搞不好哪天我們會接Mile的活,他旗下有化妝品、服裝、珠寶--」

  「那只是工作。」文家瑩仍無所謂的表情。

  「他很帥,帥到--」

  「他總是男人吧!」

  「而你恨所有男人?」

  「恨?」文家瑩喝了口咖啡。「我幹嘛浪費精神去恨他們,我只要當地球上沒有男人這種動物就行了,看看我姐姐的下場,還有在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的經驗,男人……實在可以算是宇宙上最下等的生物。」

  鍾依閔差點讓嘴裡的咖啡給噴了出來,文家瑩從來不會破口大罵男人,但是她批評男人的話卻字字見血、句句刻薄,不管是哪個男人惹到了文家瑩,都會很倒霉的。

  「所以他是白搭了?」鍾依閔下結論。

  「反正我懶得理他。」

  「但他若楔而不捨呢?」

  「那就等著釘子碰。」

  「家瑩,其實不是每個男人都那麼的不堪、那麼的糟,還是有一些有血有淚、有情有義的男人,你不該把所有的男人都判死刑。」鍾依閔總要說一句良心話、公道話。

  文家瑩卻故意地瞄了瞄手腕上的表。「對一個半小時前才簽字離婚的女人,你對男人的仗義執言未免太矯情了,既然男人這麼好,你為什麼要離婚?也不過是一記耳光,犯得著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嗎?」

  「家瑩……」

  「現在誇口、賭氣說不後悔,過三兩天……」

  「家瑩!」鍾依閔打斷她。「現在說這個做什麼?我反正是自由了。」

  「是啊!『鍾小姐』,你又成了單身貴族,又可以重新享受被追求、被呵護、被哄的日子,但是理智的想想吧,現在的男人哪有多餘的閒工夫去伺候女人!」文家瑩說出實際情形。

  鍾依閔看著早餐店牆上的各種價目表,她沒有回答,清楚這是事實。

  「現在的男人都已經自身難保了。」文家瑩有些冷酷的說,眼神超犀利。

  「所以沒有白馬王子了」

  「有!在愛情小說和偶像劇裡。」

  「家瑩!」鍾依閔抗議。

  「阮仕宇還不錯,但他已經不是你的老公了。」

  「不要提他!」鍾依閔斷然地說。

  「現在是提了也沒有用!」文家瑩喝光杯裡的咖啡。「人真是奇怪,怎麼也學不乖,不管再經過幾百個世紀。幾千年,往往都是到了失去之後才知道珍貴。」

  ※          ※          ※

  如果不是她的經紀人千求萬拜託的,文家瑩絕不會和這個贊助廠商的小開出來吃飯,一向她就痛恨吃這種應酬飯,更討厭這種五星級大飯店的刻板和「高級」的一面,食物其實做得太精緻反而有害身體。

  但男人就是賤,愈是得不到的就愈處心積慮,文家瑩在模特界的名聲很好,想一親芳澤的富家子更是數都數不完,但文家瑩依然潔身自愛、冷漠面對眾家公子的追求攻勢,她是完全不為所動的。

  「多吃一點嘛!」小開哄著文家瑩,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

  「對不起,為了維持身材,我不能多吃,必須忌口。」她拒絕得很合理。

  「但這些都是低脂、低熱量的東西……」

  「我胃口一向不大。」

  「那麼一會我請你去看一場電影?」

  「我得睡美容覺。」

  「其實還早……」小開很努力的想要使她心動。「不然我們可以去逛珠寶店。」

  「我對珠寶沒有什麼偏好。」

  「可是女人都喜歡珠寶……」

  「我不喜歡!」文家瑩很直接地說,她已經很忍耐、很勉強、很委屈自己了。「很謝謝你的抬舉,但我想你是白費力氣。」

  如果是換做別的女人這麼目空一切、這麼趾高氣揚的,小開早就掀桌子走人,並且一定會給對方好看,但在面對文家瑩時,他卻能壓下自己的脾氣,乖得像只小綿羊。

  「如果是出國旅遊呢?」他又嘗試地問。

  「出國旅遊?」她一下子沒有搞懂。

  「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國家……」

  「然後呢?」

  「我招待你,你一毛錢都不用花,不管你想去哪一個國家,想待幾天,想怎麼玩,我都可以安排。」小開非常熱心地說。

  「如果我要去月球呢?」文家瑩正色地道。

  「這--」

  「如果我要求環球世界一百八十天也沒有問題嗎?」她故作期待的神情。

  「這可能……」小開有點期期艾艾。

  「我不是拜金女。」文家瑩突然淡笑地說。

  「我知道你不是,我只是--」

  「你不會成功的!」

  「你的意思是--」

  「對不起,我上化妝室。」好像忽然不能再忍受,文家瑩站起身,她必須去化妝室喘口氣、調適一下自己的心情,她真的厭煩透了,據她側面瞭解,這個小開明明有個同居多年的女友。

  當文家瑩在化妝室裡狠狠地抽完三根煙之後,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推開化妝室的門,她可以跟那個小開說她肚子痛,她一定得馬上回家,要不然也可以說頭痛、手痛、腳痛的,只要能離開。

  但文家瑩怎麼都沒有料到的是當她走出女用的化妝室,范天翊竟守在那。

  「真巧。」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你!」

  「你應該沒忘記我吧?」范天翊接著解釋。「我就坐在你的隔壁桌,因為是背對背的關係,所以我不能肯定是你,但是你那說話的方式、語氣……」

  「是我又怎麼樣?」

  「看來你是真的很有個性。」

  「所以你特別跟到女用化妝室?」她諷刺的表情。「既然你都聽到了,你幹嘛還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只是納悶。」

  「納悶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不近人情』。」范天翊不相信有如此剛烈又有原則的女人。

  「我就是這樣。」

  「文家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文家瑩故意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然後表情有些不耐煩。「如果我沒有聽錯,你是Mile品牌的總裁,Mile已經快和凡賽斯齊名了。」

  「所以你是知道我的!」他微笑。

  「我『知道』你,但是我並不想『認識』你。」

  「因為我無法送你上月球?」他有些取笑她。「文家瑩,不要這樣拒人於干裡之外。」

  「說完了嗎?」她眼睛一脫。

  「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需要,我有男伴。」

  「擺脫掉他,他配不上你。」

  「役有什麼配不配的問題,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只是我沒有興趣給他。」文家瑩說話一向是有什麼就說什麼。「而我認為你要的和他一樣。」

  「你認為我要什麼?」范天翊一臉的興味。

  「性。」

  「你是說……你的身體?」

  「總不會是我的頭腦吧!」文家瑩很會自我挖苦。「你們這些有點錢又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不是都當我們這些模特兒只有身材,沒有一點點大腦嗎?以為我們可以玩過就丟的,但你們要搞清楚,天底下沒什麼絕對的事,還是有極少數的模特兒是既有腦筋又有點原則的。」

  范天翊笑而不語。

  「我們有『共識』了吧?」她問他。

  「才怪!」他邪邪地對她一笑。

  「那你是自討苦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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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1:15
第三章   

  拿著文家瑩Fax給他的地址,阮仕宇來到鍾依閔所租的新居前,夫妻一場,而且他們這個婚離得有些意氣用事,加上依閔又一毛錢都不要他的,所以說什麼他都要來看看她,不管是站在前夫或朋友的立場。

  鍾依閔沒料到會是阮仕宇,因為她並沒有給他她的新家住址,但是來者是客,就把他當是客人吧,所以她並沒有當他的面把門給甩上。

  走進鍾依閔的小窩,只有一、二十平方大,除了一些基本的傢俱外,空間都用來放她的衣服,想想真是委屈了她,還是阮太太時住華廈,現在成了鍾小姐後卻得住小套房。

  「隨便坐!」鍾依閔不冷不熱地招呼著。

  「屋子不大嘛!」他隨意地說。

  「一個人住要多大?」

  「但是你住慣了--」

  「阮仕宇,我們也不過結婚一年而已,你放心,由奢入儉雖不容易,可是我還受得了。」她也不問他要喝什麼,直接就從小冰箱裡拿了罐果汁給他。

  「依閔……」他覺得感傷。

  「不必同情我!」她很傲地說。

  「你真的不後悔?」

  「你後悔了?」

  「如果我是呢?」阮仕宇看著自己前妻那張美艷、嬌麗的臉,他當然後悔,後悔打了她,更後悔那麼臭脾氣的點頭離婚。

  鍾依閔面對前夫這語焉不詳的回答,她也不肯清楚表態,只好表露淡然的表情。

  「依閔,就算我們離了婚,其實……我們還是可以住在一起。」他只想再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就算無法立刻承認錯誤,但至少沒有失去她。

  「你是說同居?」

  「替你節省房租嘛!」

  「這點房租我還付得起!」

  「依閔,景氣暫時是不會好轉的,這些服裝表演只會減少不會增加,你又不肯拿贍養費,萬一哪天你撐不下去了……」他替她未雨綢繆。

  「你怕我餓死?」

  「餓死是不可能,但是--」

  「那我就給自己找個有錢的老頭子,讓他包養好了。」鍾依閔是隨口說說,存心氣他的,就算她身無分文,至少也還有父母可以依靠,他們是公職人員退休,拿終身俸的,給女兒一口飯吃還不成問題。

  但是阮仕宇卻當真了,他的全身肌肉繃緊,臉上的線條也變得冷硬。「鍾依閔,你最好不要存有這種念頭,除非我不在這個地球上了,否則你想都別想,給有錢老頭包養?」他接著一哼。

  「阮仕宇,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鍾依閔也不動氣,只是氣定神閒地看著他。

  「什麼狀況?」

  「我們沒關係了。」

  「依閔--」

  「就算我想給十個有錢的老頭子包養,你也奈何不了我!」她賭一口氣地說:「雖然我是離過婚,但是行情還不差,對我有興趣--」

  沒想到阮仕宇的動作比閃電還快,或者該說是這屋於太小,總之在瞬間,他已像座山似的矗立在她的面前,他並沒有去抓她或是有比較粗暴的行為,但他低頭看她的眼神卻異常凌厲。

  「你最好不要有那種念頭。」他警告她。

  「你管不著!」她的音量不敢高。

  「如果你真想給人包養……」他憤怒地道,「那我包養你好了!」

  「你……」鍾依閔咬著唇。

  「你甚至可以把我當成是老頭子,反正只要有錢就好了,而我絕對養得起你!」

  阮仕宇冷酷的說。

  鍾依閡把頭別開,很生氣的。

  可是這會阮仕宇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面對著他。「依閔,你不就是要我承認我錯了,好!我錯了!我後悔離婚了,我希望你回家、回到我的身邊,這樣你可以滿意了嗎?」

  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但是鍾依閔卻感到自己騎虎難下,如果她現在就跟他回家,那豈不表示之前都是在兒戲,都是在玩家家酒。

  把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拉下,她很快地搖搖頭。

  「你這什麼意思?」

  「我不跟你回去。」

  「為什麼?」

  「因為我們離婚了。」

  「那我們再結一次婚。」

  「不要!」鍾依閔這回可是很篤定的表情。「因為我覺得單身很好,不必擔心自己生不生得出小孩,不必煩惱先生會阻止我外出工作,我可以做我自己,可以隨心所欲,我為什麼要再結一次婚?」

  「依閔,我沒有逼你非生出個小孩,我只是要你去看看不孕症的門診,如果你真的不能生育,我們可以領養小孩。」他和她講理。

  「領養我沒那麼有愛心。」

  「工作的事我們也可以再商量。」

  「但之前你好像不是這麼好溝通的。」她糗他。

  「你……」他快要氣炸了。

  「阮仕宇,或許這樣的結果對我們都好。」鍾依閔酸溜溜地說:「你可以找只超會下蛋的母雞,然後生一窩小雞,而我……我或許真的一輩子都下不了一個蛋,你就死心了吧!」

  阮仕宇是一臉的氣結,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法和她講道理。「那麼工作呢?你以為你可以當一輩子的模特兒?你不會年華逝去?不會人老珠黃?」

  「你忘了還有有錢的--」

  「那時就算有有錢的老頭子,人家也不會想包養一個『老女人』。」他說得直接而且實際。

  「阮仕宇,我想你可以回去了!」鍾依閔有些惱羞成怒,下了逐客令。

  從皮夾子裡掏出一張金融卡,阮仕宇將金融卡放到鍾依閔的茶几上,然後很有風度的看著她。「這張卡你就放在身上,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不要--」

  「放著吧!以備不時之需。」他有些嘲弄的表情。

  「我說了不需要你『施捨』。」

  「那是因為時候未到。」

  「你出去!」她拿起那張金融卡,想要扔到他的身上,但是他抓著她的手腕。

  「你可以不領,但是放著安心吧!」

  「你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錯了!我只是比你有感情。」

  ※          ※          ※

  范天翊弄清了文家瑩在家暴防治中心的下班時間,所以沒有等太久,他就看到文家瑩走出家暴防治中心,一條黑色牛仔褲、一件帥氣的白襯衫,她看起來模特兒味十足。

  文家瑩不可能忽視在那輛跑車前,斜倚著車身的瀟灑男子,范天翊如果不想做總裁,那麼他絕對有本錢做男模特兒,而且絕對保證大紅大紫。

  范天翊朝她走來。「我送你一程!」

  「我又沒死,你幹嘛要送我一程?」文家瑩故意挑他的語病。

  范天翊先是一愣,但接著他開懷大笑。「你有『冷面笑匠』的實力。」

  「我還會防身術!」她又說。

  「所以……」

  「所以我絕對不需要人護送。」

  「但如果……」范天翊知道他必須想出一些新的理由,否則文家瑩肯定會給他排頭吃。「但如果我除了送你之外,還有其它的要事呢?」

  「什麼其它要事?」她倒要瞧瞧他會有什麼「好借口」,那晚他明明清楚的見識到了她對男人的態度,可是他居然還不死心!

  「我想……我想多瞭解一下家暴防治中心。」

  「什麼?」她真的呆了。

  「你不是在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嗎?所以你一定很瞭解這個單位是在做什麼的,而我……不是那麼的清楚,想向你請教一下。」范天翊實在佩服自己的機智和反應,這下她可不能掉頭走了。

  「你要知道家暴防治中心在做些什麼?」

  「不行嗎?」

  「你又不是女人。」她冷哼一聲,一貫的酷樣,以為他在找她的碴、開她的玩笑,諷刺她在當什麼義務工。

  「你是說……男人都不會碰上家庭暴力?」他故作沉思、不解的迷惑模樣。

  「你……」

  「我記得好像有則新聞,說是有個男人被惡妻打得受不了,然後去向家暴防治中心求助,有這個例子吧?」他故作正色地問。

  「有!」她咬咬唇。

  「那麼家暴防治中心可以提供他些什麼幫助呢?」范天翊雙手環胸,唇上隱約有著笑意地問她。

  「范天翊……」文家瑩顯然是記住了他的名字。「你真的要知道?」

  「我等著呢!」

  既然是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那麼文家瑩就有責任要解答,即使自己是滿心的不願意,因為她知道范天翊只是在給他自己製造機會。

  「我們會先請他到市立或縣立醫院的急診室要求驗傷,開具驗傷單,並請該醫院社工員協助,如果有明顯外傷,就將傷處拍照下來,再到警察局報案,要求警員作筆錄或協助申請保護令。」因為不是去當花瓶,所以文家瑩對所有過程都非常清楚。

  「那如果有小孩遭受暴力或是目睹暴力情形呢?」

  「通報兒保中心,並且告訴孩子暴力的發生並不是他們的錯。」文家瑩接著說。

  「那若是在暴力發生時,那些婦女有沒有什麼自保的方式?」范天翊關心地問,一臉的真誠。

  「避免在言語上或肢體上再去刺激施暴者,避免去家中危險的地方,如廚房、陽台,還可以請在場的親人或是附近的鄰居報警求助。」文家瑩流利地說,沒有打一點點的折扣。

  「我很佩服……」范天翊的眼神充滿激賞。

  「這是我份內該清楚的。」

  「但這是不支薪的義務工。」

  「這社會總需要一些熱情的人。」文家瑩似乎是在嘲笑自己。「還有一點,如果暴力發生時,在有離開的可能下,可攜帶重要包包和小孩,照著事先規劃的安全路線進走或到警察局、醫院的急診室要求協助。」

  「為什麼?」他突然提出了疑問。

  「這是自保的……」

  「不!你為什麼會到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工?你是個模特兒,照理說你會在意的東西……」

  「只有服裝和化妝品?」她截斷他的話。

  「很多女人都只在乎……」

  「這世界上的女人不是只都在意服裝、化妝品,我們還會關心一些『別的東西』!」她一絲不苟的表情。

  「文家瑩,你是不是受過什麼……」明知自己這麼問是自討沒趣,不過一般時髦、現代、美麗的女人是不可能去做什麼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

  果然文家瑩一張臉馬上拉了下來,比任何一張後娘面孔還可怕,她在狠狠地瞪了范天翊一眼之後,下巴一抬地往前走。

  「文家瑩……」他兩個大步的超前她,攔下她。

  「我除了防身術還會空手道。」

  「但我不是歹徒或色狼。」

  「你擋住了我的去路!」

  「因為我們話還沒有講完。」他很嚴肅的看著她。「我想再多瞭解你一些。」

  以貫有的冷哼,文家瑩只差沒有給他伸手一推。「范天翊,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些只有外表、腦袋空空的衣架子,更不是那種只會傻笑、只會在意穿什麼衣服的花蝴蝶,你搞錯了!」

  「就因為你不是,我才想多瞭解你。」他一副誠懇、真心的模樣。

  「但我沒有一點興趣讓你去多瞭解。」文家瑩很明白的告訴他。「你去打聽一下好嗎?我文家瑩對男女之間的這些事是完全的沒有意思。」「這不合常理。」

  「我就是這樣!」

  「什麼原因呢?」他一再的想知道。

  「不干你的事!」她一臉不屑地對他說:「反正你少惹我!」

  「如果我就是想惹你呢?」他比她更頑強地問。「你嚇不了我的。文家瑩,你已引起我的好奇,而我不會就此罷休!」

  「真是……」她大動肝火。「去做點有意義的事吧!人生苦短,范天翊,我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如果今天你是覺得沒有面子的話,因為被我給拒絕了,那你大可看開些,因為你不是第一個,我想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不是我的問題?」他自嘲。

  「我討厭男人!」

  「你喜歡女人?」

  「我只是討厭男人!」她大聲地說:「范天翊,別再來試你的運氣!」

  「可是一向我的運氣都叫人眼紅。」

  知道自己即使說破了嘴也沒有用,像范天翊這種男人是即使到了黃河也不會心死,所以她頭一揚,像只驕傲的孔雀般,冷然地離去。

  范天翊瞇著眼、皺著眉,一臉的不甘心,沒有女人能這麼斷然、冷酷,甚至是「狠毒?」的拒絕他。

  他絕不言退。

  他決心比她多撐一秒鐘。

  ※          ※          ※

  吳儷瑭曾代言過Mile的唇膏,和范天翊算是認識的,當時她曾對他施展過魅力、放過電,可惜就是沒有辦法可以使他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後來她搭上了個財團大老,於是就沒再糾纏他。

  但是這一波的全球不景氣掃到了不少大企業,很多財團負責人應聲而倒,她跟的這個老頭跑到上海去了,想要在上海東山再起,可是說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呢?

  儷瑭又得重新開始找「靠山」了。

  之所以會把目標鎖定在范天翊身上,實在是因為他的企業非但沒受影響,反而是生意蒸蒸日上,這種「金童」如果不抓牢,那就枉費她在社會上打滾多年了。

  范天翊看到吳儷瑭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他的反應還算熱絡,畢竟曾經合作過。

  「好久不見,吳小姐。」

  「叫我儷瑭就好了。」她嬌嗔的語氣。「我們又不是不熟,你忘了我曾代言過Mile的口紅嗎?」

  「我當然沒忘。」范天翊客氣地說。

  「Mile現在都跨行到珠寶業了……」

  「總要多方嘗試嘛!」

  「什麼時候找我代言鑽石的廣告啊?」她毛遂自薦地說,表情是極盡嫵媚之能事。「價碼好商量!」

  「如果適合的話……」他拒絕的很巧妙。

  「你不必透過經紀人,直接跟我敲定就可以。」她朝他拋了個媚眼。

  「我知道了。」他並沒有給她下不了台,明知自己不會再找她代言什麼,但不必說穿吧!

  「范先生……」吳儷瑭用很嗲的聲音道。「或者我可以叫你天翊?」

  「你叫我范天翊好了。」他和她保持距離。

  「范天翊,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她很大膽地試探著他,他是一定有很多女人,而她要知道的是他是否有固定的女友。

  「吳小姐--」

  「儷瑭。」她糾正他。

  「吳儷瑭,我想這是我的私事。」對人客氣是有一定的限度。

  「但如果你沒有固定的女友,沒有真正的親密愛人,那麼我……自告奮勇來擔任。」她是完全不害羞、不矜持、不客氣的。

  范天翊的反應有些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可能會想我的臉皮怎麼這麼厚,但是現在的女人已不能再安靜、耐心、默默的等著男人來追求,你的條件好,是熱門的單身漢,我採取主動並不為過。」她故意傾身向前,露出更多的乳溝。

  范天翊這會非但感受不到一丁點她的性感或是狂野魅力,反而只覺得她的主動是那麼的粗糙、那麼的劣等,又想到文家瑩那張絕美卻好像罩上一層冰霜的臉,女人……真是兩極。

  「吳儷瑭,我想我必須--」

  「不必急著拒絕我……」她這個女人是很世故、很能屈能伸的。「一時你可能還無法『決定』,而我只是先提醒你有我這麼個人。」

  「但我並不希望你把太多的期盼放在我的身上。」他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認為我沒有成功的機會?」

  「沒有!」

  「范天詡,你說得太快了!」她仍然面不改色。「你並不知道我可以配合你到什麼程度。」

  「你認為性可以控制我的感覺?」

  「我是說--」

  「吳儷瑭,我不是用下半身在思考的。」他明白的告訴她。「如果有適合你的產品,那麼我會找你代言,不需要你用你的身體來談條件,但如果沒有你可以代言的產品,即使你願意和我上床,也改變不了任何的事。」

  「我不是要用性來換工作,而是……」

  「你不是我需要的。」

  「你還不瞭解我。」

  「我不會想去瞭解你,這才是重點。」他開始翻閱擺在他面前的一些待簽卷宗。

  吳儷瑭識趣地起身,但是並不感到挫折,反正……這不會是什麼結束,而是開始,她才要開始一個新的挑戰。

  ※          ※          ※

  拿到MBA的碩士返國,在一家科技公司裡設計計算機程序,幾次劉禹全都想去找文家瑩,因為他一直對他大嫂的這個妹妹有著莫名的好感,他喜歡她的不做作、她的美貌、她的女性魅力,但是如今大嫂已死,聽說文家瑩對他哥哥非常不諒解,所以……

  三番兩次的在文家附近徘徊,他知道文家瑩和她父母分住同一幢公寓的上下樓,既可以互相照應又有彼此的空間,但他始終不敢貿然地找上門,因為他無法預料文家瑩會有的反應。

  這晚下著雨,他依然在這遊蕩著,因為沒有撐傘,所以已經淋得很冷,不過他完全不以為意,經過這一段日子,不知文家瑩心中的怒火和恨意是否消退了些。

  撐著把細緻的女洋傘,文家瑩走在雨中,今晚在家暴防治中心又讓她接觸到幾個因外遇而衍生的家庭暴力,搞不懂那些女人是怎麼想的,該報警不報警、該離不離,這是什麼爛世界。

  就在她要走到公寓的門口時,忽然有個男人的身影閃進她的視線中,她立即有所防備,必要時,她會用手中的雨傘去對付這個傢伙。

  「是我!」劉禹全這回不再偷偷摸摸、閃閃躲躲,他要正大光明的和她打招呼。

  「你……」文家瑩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劉禹全。」

  「劉禹全」

  「你姐姐的……小叔。

  「劉天祐的弟弟」

  「就是我。」

  明知悲劇和劉禹全無關,而且當時他人在美國,根本不是他能幫上忙或是插上手的,但是文家瑩「恨屋及烏」,既然他是劉天祐的親弟弟,那麼她怎麼有可能會給他什麼好臉色呢?

  「你來幹什麼?」她直截了當犀利地問他。

  「我是來……」

  「如果你是哀悼的話,那就不必了!

  「我很抱歉。」

  「你是該抱歉,因為你們劉家出了一個狼心狗肺、禽獸不如的男人。」文家瑩並不激動,她用很冷漠的表情說。

  「我不為我哥哥說任何話,但是我哥哥是我哥哥,我是我,希望你不要混為一談!」劉禹全當然講手足情,可是他也不是那麼贊同自己哥哥的一些行為。

  「我只是想知道你出現的用意何在?」

  「來看看你。」

  「看我?」文家瑩看著一身濕淋淋的劉禹全,以前她對他的印象還不錯,覺得他正正派派、斯斯文文,很有紳士風度,是個好男人型的傢伙,可是現在……她覺得他像是什麼傳染病般。

  「想知道你……好不好。」

  「我很好!」文家瑩很高傲地說:「我爸、我媽也都很好,那麼你哥哥呢?你哥好嗎?」她故意目露凶光地問著他。

  「我哥他……再婚了。

  「我知道!」文家瑩一張臉看起來殺氣騰騰的。「聽說他好像要當爸爸了。」

  「是啊!但是他的婚姻--」

  「不幸福嗎?」文家瑩搶著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是報應了,那也表示我姐姐在地下有知,她是不會讓你哥好過的!」「文家瑩,一定要這樣嗎?」劉禹全的表情非常憂鬱、非常忍耐。「人死不能復生,如果我能代替我哥哥贖罪的話--」

  「你也要跳樓?」她故作訝異地問。

  「一定還有其它方式。」

  「沒有其它方式!」文家瑩斬釘截鐵的告訴劉禹全。「雖然是我姐自己要跳樓的,但是真正推她下地獄的是你哥哥。」

  「對不起……」除了道歉,他還能說什麼?

  「沒你的事,不過既然你是那畜牲的弟弟,你就少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警告他。

  「但是我……」

  「你怎樣?」

  「我……」他吞吞吐吐的,如果這會他跟她說他想追求她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拿把刀把他給劈了,以她對他哥哥的恨意,只怕……她真的會這麼做。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明知自己不該遷怒到他身上,但是她只要看到他,就好像是看到劉天祐那王人蛋,所以她無法和顏悅色,她沒有辦法用正常的眼神去看他。

  「文家瑩,難道……」他痛苦的表情。

  「你一次說完好嗎?」

  「我想……我覺得我們……」

  「什麼我們?」

  「我對你有……」他很想給自己一個耳光,他希望自己有點男子氣概,他哥哥是他哥哥,他是他,不該被一視同仁。

  「劉禹全,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她極盡挖苦的能事,好像他是什麼懦夫般。

  「我要……」他正在鼓足勇氣。

  「天要亮了。」她刻薄的看他。

  「我要追你!」說完他轉身大步地跑走了。

  站在雨中的文家瑩,手中的傘不自覺地滑落,她完全的不解和錯愕,劉禹全要追她劉天祐的弟弟想要追她難道他不知道她現在最恨、最討厭、最深痛惡絕的人就是姓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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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1:43
第四章   

  Mile的二○○二年春裝和保養品發表會,范天翊特別要秘書指定文家瑩所屬的那家模特兒經紀公司,雖然這樣有些公私不分,但誰叫他是總裁,他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發表會非常的成功,特別是走在伸展台上的那些模特兒,完全不亞於國際級的水準,尤其是文家瑩的冷艷和肢體語言,明年春天流行的會是淺灰和銀白,她在穿這兩種色系的春裝時,看起來非常的有格調、有品味,是都會成功女性的代表。

  酒會在發表會之後舉行,有很多的貴夫人和名媛淑女穿梭其中,大家都爭奇鬥艷的,而這些參加發表會的模特兒也留下來繼續在酒會中「廣告」,隨時接受這些花得起錢的女人預購衣物。

  文家瑩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商品」般的感覺,走在伸展台上讓人品頭論足、指指點點的已夠叫人不舒服,現在還要在酒會中像是沒有生命的塑料模特兒展示身上的衣服,於是她躲了起來。

  帶了些小點心,還有一小瓶的樣品洋酒,她躲到酒會會場外的小陽台,看著夜空中的星斗,吃著小點心,喝著酒,她覺得這才像她自己。

  范天翊毫不費力就找到了文家瑩,因為他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很會享受……」他說。

  文家瑩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小樣品洋酒,直接就往自己的喉嚨裡灌。

  「先是煙、又是酒,文家瑩,你似乎一點也不傳統。」范天翊揶揄道。

  「為什麼要傳統?」她開口了。

  「女人應該--」

  「女人應該結婚生子、女人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女人應該活得像女人,但這樣就能得到男人的愛護、關心、尊重嗎?」文家瑩的頭往後一靠,大笑了起來。「現在哪還有什麼傳統女人,都躺在墳墓裡了。」

  「文家瑩……」他失笑。

  「男人可以抽煙,女人也可以。」她的眼神很冷漠。

  「煙抽多了不好。」他不得不正經八百一下。

  「男人可以喝酒,女人更可以。」

  「只要適量。」

  「男人可以外遇,女人自然就不必守身如玉!」

  「這點我就--」他當然不同意。

  「所以男人可以做的,女人還是有所限制?」文家瑩有些神經質的笑了一聲。「永遠不會平等。」

  范天翊猜得出這個女人心中一定有很多結,不然不會一個漂亮又年輕又傲得要命的女人跑去當什麼家暴防治中心的義務工,而且抽煙、喝酒都直接得要命,不會遮遮掩掩的。

  「文家瑩,你打不打麻將?」他突然問,然後由口袋中拿出香煙,他沒有看到文家瑩帶有皮包出來,這會她想必很想要一根煙。

  「打啊!」

  「會不會不顧一切的血拼沒完?』」他點了根煙,然後交給她。

  文家瑩接了過去,看了范天翊一眼,他的嘴唇碰過這根香煙,如果她抽了,那……但是這一點也不重要,只是兩片唇的接觸,只是一根煙,所以她抽了,而且還一副滿足的表情。

  但她的滿足是來自這根香煙,可不是他。

  范天翊的感覺就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好像一步一步的在陷落、下墜,他的心似乎不再聽他指揮、控制,這個女人不按世俗、常理來走,而他就是被深深的吸引著。

  「血拼是女人的天生本事之一。」不怕他討厭或是退避三舍。

  「任性?壞脾氣?」

  「我都有!」

  「頑固、冷漠?」

  「又怎樣?」

  「那麼你有沒有什麼說得出來的優點?」范天翊不相信真的有這麼率性、這麼坦白的女人,她甚至連最起碼的偽裝都不屑,好像即使全世界的男人都沒一個喜歡她,她也不會怎樣。

  「沒有!」她坦然地道。

  「你是想嚇跑我嗎?」

  「我根本不在乎什麼嚇跑不嚇跑的,范天翊,要不要我再說得更白一些--」

  「你不在乎我?」他自己說了。

  「答對了!」

  因為知道這是事實,所以他還不會太傷心,如果她說了其它的答案,才會叫他吃驚。

  「文家瑩,你對性的態度如何?」知道她不做作、知道她不是那種故作清純或是神聖的女人,所以他敢這麼開門見山地問她。

  「你想問什麼?」她有些不耐煩。

  「你會隨便和男人上床嗎?」

  「什麼意思?」她還沒有翻臉,只是不懂他的意思。「隨便和男人上床?」

  「現代女性對性的態度很開放,什麼一夜情、什麼網絡援交,還有--」

  「男人對性就不隨便嗎?」她反將他一軍。

  「我們不爭論這個,我的意思是--」

  「你想問我是不是對男人見一個就上一個?」文家瑩把煙蒂一彈。「你是這意思?」

  「不,我是問你對性的--」

  「因為我抽煙、我也喝酒,我離什麼好女人的標準差太遠,我沒有優點,所以我很有可能是一個很爛、很爛的女人?」她笑著嘲弄他。

  「我沒這麼想……」

  「我是處女。」她不帶一點感情地打斷他。

  「我不意外。」他一笑。

  「你相信?」她意外了。

  「因為你的確有本事澆熄男人所有的熱情。」范天翊對這個稀有的女人微笑著。

  「而且我知道你討厭男人,那麼若指望你和男人上床發生關係……」

  文家瑩又是一聲冷哼。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可怕的女人?」范無翊發現自己已經輸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我可怕?」

  「很多人常用蛇、蠍之類的小東西來形容女人,而我認為你比這些恐怖的小爬蟲類還可怕。」

  她瞪著他。

  「你用你的冷漠、目空一切、驕傲來挑起男人的興趣,但是你的武器就是絕情、無法親近和拒絕,你要男人哈你哈得心癢難耐,然後再冷血的給他們迎頭痛擊,文家瑩,其實你並不討厭男人……」他微諷地說。

  「你又知道了。」

  「你恨男人。」

  「你真聰明。」她「誇」他。

  「你想折磨我們。」

  「那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她的聲音充滿恨意。

  「來不及了。」他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不要說你愛上我了。」她朝他拋了個冷眼。

  「我只是無法不要你。」

  「要?」

  「你是個我無法拒絕的挑戰。」他和她明說:「我要知道做你的第一個男人是什麼滋味。」

  「范天翊,你別想!」

  「或者是最後一個男人?」他又激她。

  「你做白日夢!」

  「那就看看誰對誰錯。」

  ※          ※          ※

  鍾依閔本來是和文家瑩一起離開酒會的會場,但文家瑩一見到阮仕宇的車子,便隨即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和鍾依閔一聲再見也沒有說,就瀟灑的消失,很顯然的她對當電燈泡沒有一點興趣。

  阮仕宇下車朝鍾依閔走去,如果不是范天翊的電話通知,他的時間不可能捏得這麼準,看得出范天翊和文家瑩非常希望他們這對離婚夫妻可以破鏡重圓,只是鍾依閔不太合作罷了。

  「忙完了?」他很輕鬆的口吻。

  鍾依閔並沒有笑臉迎人,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她不知道阮仕宇到底希望她怎樣,所以乾脆定定的看著他,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唇槍舌劍了。

  「你要什麼?」她平靜地問。

  「送你回家罷了。」

  「送回去之後呢?」

  「我就走。」

  「這有意義嗎?」

  「除非你要我留下來。」阮仕宇給她一個充滿性欲的眼神。「只要你開口--」

  「我不要你留下來。」

  「那我就只送你回去。」他退而求其次。

  「而我說了真的沒有一點意義。」

  「依閔,就算我們離了婚,我總可以再重新追求你吧!」阮仕宇露出他一貫粗獷的笑意。「我已經為自己當時的衝動痛不欲生了,我要你回到我的生活裡,我不能沒有你!」

  「阮仕宇,問題還是存在。」她從皮包裡拿出他的那張金融卡,然後放進他的西裝外套口袋,她不要自己再和他牽扯不清。

  「我可以不要任何小孩了,我只要你!」

  「但你愛小孩。」

  「你也可以一輩子做模特兒。」

  「這是敷衍。」她不能接受。

  阮仕宇突然把鍾依閔拉進自己的懷裡,好像已經有一輩子那麼久沒有抱過她般的緊擁著她,他真怪自己當時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會點頭並且找了范天翊當離婚證人,而范天翊該給他幾拳讓他清醒的。

  「你在幹嘛?」鍾依閔掙扎著。「這是在大馬路邊,你在演文藝愛情片嗎?」

  「我受不了你的拒絕。」他帶著感情的低頭看她。

  「你神經!」

  「我什麼都依你、都答應你。」

  「不要!」她猛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開。「我已經開始習慣再重新當個單身女郎,不用為你等門、不用擔心你若要回家吃晚飯時,我得準備什麼,更不用每天早上要準時起床送你出門上班。」

  「這些你都不必做、不必煩惱。」阮仕宇妥協了。「你想幾點睡就幾點睡,想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就算你每晚給我吃便當,我也不會有第二句話。」

  「那我能做的就只是陪你上床做愛了?」鍾依閔突然覺得很悲哀。「這就是你要的?」

  「我只是想給你充份的自由。」

  「不!你只是要一個床伴。」

  「依閔……」

  「真正的婚姻不是這樣的!」

  「那你到底希望我怎麼樣?」阮仕宇已經沒有任何的頭緒,他似乎怎麼做、怎麼說都不對,連金融卡她都堅持還他,為什麼她突然變得這麼獨立、這麼成熟、這麼的令他不習慣。

  「其實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離婚……或許真的對我來說是正確的。」她幽幽道來。

  「你……真的對我沒有任何感情、任何的依戀了?」阮仕宇心驚膽跳地說。

  「不!該說我看事情、想事情的態度較寬廣,除了當阮太太之外,我還可以做我自己。」這會鍾依閔非常理性。

  「所以你不後悔離婚?」他心一沉。

  「當時我的確是負氣、懲罰你的心情居多,但是現在……」她表現出一個很無所謂的表情。「我覺得一個人也很好啊!家瑩就如此。」

  「但本來你怕黑、怕自己一個人睡。」

  「那是因為你的房子太大了,我一個人當然會毛毛的,現在房子小、東西又多,我才不怕晚上自己一個人在家。」她真的變勇敢了。

  「你平常花錢花慣了……」

  「我現在也可以吃一個八十元的便當,我不再挑剔飲食了。」她回答他。

  「食、衣、住、行--」

  「人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你壓根兒也不想回到我的身邊?」

  「目前真的不想。」

  阮仕宇不要這種結果,這不在他的預期裡面,她該撲向他、該急著想重回他的懷抱,可是全出乎他的想像,她不再依賴他,甚至不會向他撒嬌,她似乎真的不需要他了。

  「阮仕宇,或許你該多和其他女人深交一下,我知道在我們還有婚姻關係時,你仍是炙手可熱的。」她說這話時沒什麼醋意。

  「我不要她們。」他搖頭。

  「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定,你不也提過在你的證券公司裡,有不少出色又令人眼睛大睜的美女?」怕他忘記似的,她提醒他。

  「依閔--」

  「近水樓台可以先得月。」

  「我要的女人只有你這一個!」

  「我該感動?」

  「你該回到我身邊。」

  「累了一天……」她一副不想再和他多說的表情。「我真的該回去睡覺了。」

  「至少讓我送你……」他要求著。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學文家瑩的瀟灑,鍾依閔攔了輛出租車。「很方便。」

  「該死的!依閔--」他看著她跳上出租車。

  「早點睡吧!」出租車揚長而去。

  ※          ※          ※

  走進酒會的會場,阮仕宇知道范天翊還沒有離開,一向不喜歡喝酒解決煩惱、一向也不喜歡講些家務事,可是此刻他需要酒、需要一個可以讓他「倒垃圾」的好聽眾,就範天翊了……

  看著阮仕宇一張有些凶神惡煞又有些沮喪、頹廢的臉,范天翊心知肚明的搖了下頭,拿瓶已經開了的洋酒直接交給他。

  「喝醉了我會送你回去。」不用問也知道他被鍾依閔給打了回票。

  「范天翊,我們到底是不是哥兒們?」阮仕宇忽然很嚴肅的問著范天翊。

  「這還用問。」

  「那你為什麼要當我的離婚證人?」

  「因為你拜託我。」他無辜地道。

  「你不會拒絕嗎?」

  「是你說的,如果我們是哥兒們,我就一定得--」

  「我當時瘋了,你看不出來嗎?」阮仕宇有些難推卸責任地說。「我一定是神智不清、精神錯亂、腦袋里長了腫瘤,不然我不會答應依閔所提出的離婚要求,我愛她啊!」

  范天翊不吭聲,反正他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阮仕宇一定都聽不進去。

  「我想宰了我自己……」阮仕宇猛灌了一大口酒,情緒有些失控。

  為了怕阮仕宇脫序演出,因為酒會只是近尾聲,還沒有完全的結束,所以他頭一偏,要阮仕宇跟著他,他們倆都不是無名小卒,而在場的還有一些記者,不適合醉酒鬧事。

  來到除非有火災發生才會使用的樓梯間,兩個男人同時往樓梯上一坐,只是一個喝酒、一個不喝酒,但是都有煩惱。

  「天翊……」阮仕宇深吸口氣,然後用苦澀的聲音道。「我想鍾依閔是真的不需要我了。」

  「是這樣嗎?」范天翊漫應。

  「她看起來有像因為離了婚而消沉、失落、振作不起來的可憐狀嗎?」阮仕宇又說。

  「這……」范天翊不想火上加油。

  「沒有的,對不對?」

  「我該怎麼說?」范天翊很為難。

  「她真的成熟了。」

  范天翊只能說他所看到的鍾依閔是光鮮、美麗、閃閃動人的,雖沒有文家瑩那樣的耀眼逼人,但鍾依閔一站出來仍是可以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成為鎂光燈的焦點,是個出色的模特兒。

  「我失去她了……」阮仕宇只差沒有捶胸頓足。

  「只要加把勁……」范天翊鼓勵著。

  「現在她喜歡當單身女郎。」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我瞭解依閔,這次她絕不是在說大話、做態,她看起來不一樣了,以前我覺得她是那種沒有我就會失去方向的小女人,但是現在……她都敢一個人坐出租車了。」他又猛灌了好大一口酒。

  「仕宇,自怨自艾沒有用!」

  「你呢?」阮仕宇很希望范天翊和他一樣,他希望他們能同病相憐。

  「沒有比你好到哪。」

  「文家瑩不好追。」阮仕宇用肩膀撞了下范天翊的肩。「我從沒聽依閔說過她有男友。」

  「為什麼?」

  「好像她姐姐自殺,然後她就很恨男人,我也不是那麼的清楚,總之文家瑩這個女人很特別,我很欣賞她,她是一個在身上找不到一點點虛假的女人。」阮仕宇給的評價很高。

  「我要她!」范天翊輕描淡寫,但是心底的堅持卻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

  「那你最好作些最壞的打算……」

  「好比什麼?」

  「好比你有可能被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沒有這麼恐怖吧!」

  「搞不好你會心碎而死。」

  「阮仕宇,你說點好話行不行?」范天翊給了他這哥兒們一記普通重的拳頭。

  「天翊,不能低估女人,這是我學到最真實、最血淋淋的教訓,她們比我們強、比我們狠、比我們更能堅持下去,千萬不要小看她們,否則吃苦頭、悔不當初的會是我們自己!」這是阮仕宇最沉痛的忠告。

  ※          ※          ※

  在姐姐的墓碑前,文家瑩看到了姐姐生前的好友,帶著一束純潔。高雅的百合花,吳儷瑭前來祭拜著自己的閨中密友。

  吳儷瑭和文家瑩是算很熟的,甚至可以說文家瑩會進模特兒這行還是吳儷瑭帶領的,平日叫吳儷瑭一聲「吳姐」,雖不是那麼認同她的行事作風,可是因為她是姐姐的好友,文家瑩很尊敬她,尤其是姐姐的忌日,吳儷瑭並沒有忘記。

  「吳姐……」

  「家瑩。」

  「你沒忘。」

  吳儷瑭看著鐫刻在墓碑上的好友照片,她的表情很哀傷。「我怎麼忘得了?家瑛選擇了那麼慘烈的死法,當我看著她的最後那一面,我想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她真傻。」

  「劉天祐要當爸爸了。」文家瑩說。

  「希望他的小孩沒有屁眼!

  「吳姐!」文家瑩失笑地道。「我們可以恨大人,但孩子是無辜的。」

  「家瑛真是夠笨,被打了還選擇跳樓,結果這會她一個人躲在冷冰冰、黑暗、可怕的地底,而那個爛人卻又結婚還要生小孩,你說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天理?」吳儷瑭怒氣騰騰的。

  「這些日子好嗎?」怕她一開罵就沒完沒了,所以文家瑩換了一個話題。

  「老樣子。」吳儷瑭自我消遣。

  「有想定下來嗎?」

  「定下來?」吳儷瑭搖搖頭,表情有些落寞。「那老頭跑到上海去了,我又得另起爐灶。」

  「其實以你的魅力--」

  「家瑩,現在年輕的美眉和一些敢做敢當的辣妹已經快讓我們這些有一點年紀的美女混不下去了。」吳儷瑭坦承。

  「吳姐,你才三十歲。」

  「但是我胸部已經開始下垂,皮膚也已經有鬆弛的現象,不像你才二十四、五歲,還有好幾年可以混。」吳儷瑭很感慨。

  「吳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但是我對自己的信心已經逐年減氏。」吳儷瑭對文家瑩沒有什麼掩飾,她把文家瑩當自己妹妹般。「再過個兩、三年,只怕我連一些老頭子都拐不上手,而且現在景氣差,長期飯票愈來愈難找。」

  文家瑩只是笑笑。

  「家瑩,你一定不少人追吧?」

  「還好。」文家瑩沒有否認。「不過我對男人和跟男人有關的一切都沒有興趣。」

  「你不要因噎廢食。」

  「但現在的確沒有好男人,即使會有,八成也只有兩種可能!」文家瑩的眼神是輕視的。

  「哪兩種?」

  「一種是還沒有被生出來,另一種是和我姐姐一樣,都已經躺在地底了。」文家瑩定定地說。

  吳儷瑭笑了,笑得有些花枝亂顫,以前的文家瑩是內斂、保守、含蓄的,但是這一年下來,她已經變得世故、冷酷而且實際。

  「我就覺得有個男人還不錯!」在止住笑之後,吳儷瑭和文家瑩閒聊。

  「哪個男人?」文家瑩的表情厭憎。

  「范天翊。」

  文家瑩一怔,「范天翊?」

  「你認識他?」吳儷瑭馬上追問著。

  「我……不熟。」這有一半是事實,文家瑩認為自己沒有說謊,但是她也不會去提范天翊對她的興趣。

  「Mile的總裁,目前混得好得很!」吳儷瑭有些驕傲地說,好像范天翊是她的什麼人。

  「他是你的目標?」

  「沒錯!

  「那你……你覺得自己成功的把握有多少?」文家瑩真怕吳儷瑭會受傷,雖然她是一個老練、厲害、精明的女人,但是范天翊絕不像是那些好色、噁心、下流的老頭子。

  「我不知道。」吳儷瑭一副盡力而為的模樣。

  「你沒其它目標?」

  「你有什麼好人選嗎?」吳儷瑭反問。「如果有,你又不想自己留著,那麼幫我介紹,我的確需要再找一個新戶頭。」

  文家瑩只是笑。

  「家瑩,我沒當你是外人,雖然你姐姐選擇了死路,這麼輕易的就為一個臭男人死,但是女人就是女人,總要有家庭、有老公,即使像我這麼拜金、開放、隨便的女人,我還是想有個自己的家。」這是吳儷瑭的肺腑之言。

  「我祝福你找到你想要的。」文家瑩只能這麼說。

  「祝我和范天翊吧!」

  「他……聽說並不好搞。」文家瑩試著要吳儷瑭換個目標,因為就她對范天翊的瞭解,他是不太可能會接受吳儷瑭這樣的女人。

  「所以我打算施展我所有的魅力,哪怕我得只穿一雙高跟鞋全棵站他面前,我也會做。」吳儷瑭拼了。

  「吳姐……」文家瑩同情道。

  「如果我能嫁給范天翊,我一定找你當伴娘。」吳儷瑭很豪爽地說。

  「希望……你如願。」她有些言不由衷。

  「我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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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2:11
第五章   

  范天翊去了一趟巴黎、米蘭考察,其實也不過才十天,但是他卻好像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常常動不動就會想到文家瑩,她那一張冷冷的、艷艷的、很有個性的臉常常浮現在他的腦際。

  不曾有女人令他如此牽腸掛肚,不曾有女人讓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卻還一點進展都沒有,所以一回到T省,放下行李之後,他就直接前往家暴防治中心,這一回他是說什麼都要送她回家。

  但是范天翊所見到的卻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突然擰在一起,揪成一團,怎麼會是這樣?

  乍然見到已經有一、兩星期沒見的范天翊,文家瑩略垂著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窘狀,這會她只想快點從他的眼前消失。

  范天翊卻沒這麼就放過她,他扯著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仰頭看著他。

  「這是怎麼回事?」他心疼又憤怒地問。

  「我不小心--

  「不要唬我,我不是瞎子!」看著她眼角邊的瘀青和熊貓般的左眼,范天翊知道這是她挨了一拳才會有的「紀念品」,而且應該有幾天了,才會成了紫黑色,使她看起來像是什麼受虐婦女。

  「關你什麼事!」家瑩有些惱羞成怒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她冷冰冰地瞪視他。

  「誰打的?」范天詡的語氣和表情比她更冷。

  「不關--」

  「誰?」他吼了出來。

  「一個……憤怒又暴力的丈夫。」震懾於他的怒氣,文家瑩乖乖地說了。

  他強忍著怒意。「是誰的丈夫?」

  「你又不認識。」

  「那就把來龍去脈說給我聽。」

  「在這裡?」

  於是范天翊把文家瑩拖上他的跑車,並且打開門內的小燈,他一直看著她那挨了打的眼睛,心想應該和家暴防治中心脫不了干係,但為什麼?為什麼會搞到這個地步呢?

  「你不是會空手道嗎?」他忽然想到。

  「措手不及嘛!」

  「發生了什麼事?」

  「有個受虐婦女跑到家暴防治中心來求救,她的先生追了來,又是道歉、又是下跪,一副深深懺悔的樣子,要老婆和他一起回家,重新再開始,本來都談得不錯,但突然這位太太又不想回去,那男人一個火大的就揮拳,我本能要保護那個太太,所以……」其實也真讓人惱火,因為以前從不曾發生這種倒霉事。

  「所以你成了『受虐婦女』?」

  「這是意外。」

  「如果不是拳頭,而是一把刀呢?」范天翊愈想愈不寒而慄。「如果那些憤怒又充滿暴力的男人是帶著什麼凶器上門呢?」

  「我們有安全警衛。」

  「那你這一拳……」他馬上提醒她。

  「我說了是意外!」文家瑩想要下車,但是她卻打不開車門。「我已經講完了。」

  「我還沒有完!」他又吼。

  「這根本沒有你的事。」

  「沒有我的事?」

  「是啊!被打的是我,而你是我的什麼人?今天就算我被打得重傷、被打死了,又干你什麼屁事,你生什麼氣?發什麼火?范天翊,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文家瑩鼓足勇氣地訓他。

  范天翊沒有吭聲,但是他的沉默、他的眼神、他的凝視反更叫她坐立難安。

  「我要下車--」

  「閉嘴!」范天翊只是短短一句。

  文家瑩不想閉嘴,尤其是由一個男人來命令她閉上嘴,但是此刻她居然不敢造次,乖乖的不再出聲,可能是她終於學到了男人的不可預測,前一分鐘可能還正正常常,但後一分鐘……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無言沉默之後,范天翊的心情似乎已平復了不少,他不再看她,眼睛定在前方,似乎在想該怎麼措詞。

  「能不能不要再當什麼義務工?」他低低的聲音。

  「不能!」

  「如果你覺得時間太多--」

  「我就是要繼續。」

  「你可以到其它不那麼危險的地方當義務工。」他轉頭看她,受不了她的冥頑不靈。「你可以去育幼院陪那些小朋友。」

  「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文家瑩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為了這種小事和他吵架,因為他們既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什麼夫妻關係,他根本沒有一丁點的資格可以告訴她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但我不能讓你冒險。」他的拳頭狠狠地捶在方向盤上。「我不能!」

  「你神經!」

  「文家瑩……」他一個深呼吸。「我要你嫁給我。」

  「什麼?」她差點昏倒。

  「我們結婚。」

  「結婚?我和你?」文家瑩心想自己一定是碰到瘋子了,雖然他看起來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十足的成熟男人模樣,但是他的潛意識裡一定有瘋狂的因子。「拜託!讓我下車。」

  「我不是隨便說說的。」范天翊十足的冷靜。

  「你到底是哪一條筋沒有接對?」

  「我要娶你!」

  「我不嫁。」

  「為什麼?」

  「我討厭男人、討厭你!」文家瑩想到吳儷瑭,想起她把范天翊當目標,如果成功了,還要找自己去當伴娘。「我不想結婚,更不可能嫁給你,你最好趁早死心,而我也會忘了你曾經有這提議。」

  「文家瑩,我可以讓你幸福的。」范天翊並不放棄,他是真的想要這個女人,在歐洲待了十天,他的整個腦袋裡只有她。

  「你要讓我幸福?」她微笑地看著他,「那就不要來煩我!」

  「你不可能這麼討厭我。」

  「但我就是討厭你。」這時文家瑩說什麼都得堅決的拒絕他。「范天翊,多的是女人想嫁你,你去向她們求婚吧!不要找我。」

  「我只想娶你。」

  「那抱歉了。」

  「考慮一下吧!』他發動車子。「文家瑩,因為我是絕不會再放著你不管,我要保護你、照顧你,我要你成為我的,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傷到你,再也沒有了!」

  「范天詡,你該吃藥了。」她冷冷地說,至少他已經開車了。

  「文家瑩,你會成為我的新娘的!」

  ※          ※          ※

  范天翊的求婚讓文家瑩失眠了一整夜,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開口向她求婚,而如果之前沒有她姐姐的那個悲劇,或許她會覺得范天翊是個可以考慮的對象,但是姐姐的事令她對男人寒了心、令她對所有的婚姻都不抱一點希望。

  隔天一早,打著阿欠,文家瑩抱著一堆衣服要送去乾洗店,結果才打開住家的公寓大門,就只見劉禹全手中拿著好像是早點的袋子,正打算要按她家的門鈴。

  「是你?」她沒有一點驚喜。

  「你的眼睛--」劉禹全驚嚇地低呼。

  「不准你問我的眼睛。」她提出警告。

  「但是--」

  「不然你就給我滾!」她一點點淑女的風度都不講。

  劉禹全當然想問、想知道,但是他看了看文家瑩認真、不開玩笑的臉,他就不敢再問,心痛歸心痛,可也只能放在心中。

  「劉禹全,上次我已經和你把話講清楚了,你今天還有理由出現嗎?」把那堆衣服隨手放在一輛摩托車上,文家瑩很不客氣地瞪著他,近來她是走什麼桃花運,這麼搶手。

  「我……給你送早點來。」

  「我沒有吃早點的習慣。」

  「但早點--」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文家瑩受不了他的嘮叨。「我不吃早點!」

  「那……」劉禹全雖然有些訕訕然,可是他並沒有打退堂鼓,仍堅定的站在她的面前。

  「那你該走了。」

  「但我……我要追你。」劉禹全不再畏畏縮縮,他已不是什麼青少年,都已經拿到了MBA的碩士學位,他是個成熟、體面的男人,他不會再落荒而逃、不會再畏首畏尾的。

  「不要浪費力氣好不好?」她不客氣地用手指指著他的胸口。「你那個哥哥知道你的想法嗎?他有沒有當場昏過去?」

  「這是我和你的事。」劉禹全固執地說。

  「劉禹全,幸好我不是個壞女人,也幸好我不太看那些變態的連續劇,否則你知不知道我會怎麼做?」文家瑩的眼神超狠、超犀利。

  「你會怎麼做?」

  「我會嫁給你,然後搞得你們劉家家破人亡,最後再害你哥哥也以死謝罪,這樣夠可怕了吧!」文家瑩隨便就可以想出來。「不要傻了,去追別的女人吧!你長得也還算可以,而且既不缺胳臂,也沒有斷條腿的,不怕會找不到好對象。」

  「所以,今天我若不是劉天祐的弟弟,那麼你……」劉禹全露出了微笑。

  「但是你是劉天祐的弟弟!」

  「我和我哥一向不是那麼親--」

  「再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會和他脫離兄弟關係?」文家瑩嘲笑他。「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我沒有要和我哥脫離關係。」劉禹全正色道:「我只是想說我有我的人生,他有他的生活,如果你這麼不想見到他,頂多我們日後劉家的家庭聚會,你不要參加就是了。」

  「劉禹全,你已經想到這麼遠的地方去了。」她嗤之以鼻。「我不知你這麼不實際。」

  「我就是實際,才會先想到。」

  「但這是多餘的,我對你沒有半點好感。」

  他不死心,「好感是可以培養的。」

  「怎麼培養?」

  「只要我們有機會多相處。」

  「可是我們沒這機會。」文家瑩的手揉著太陽穴。「我不會給你機會。」

  「而我不會就這樣死心。」劉禹全是老實人,一旦認定了某個人或某件事就不會三心二意。「哪怕你趕我、諷刺我、否定我、給我難堪,我都不會放棄,我會堅持到底的!」

  劉禹全的大膽告白和執著,是有點叫文家瑩耳目一新,而姐姐當時對她這個小叔也是讚譽有加,認為他很不錯,可是現在人事全非,姐姐已不在世上,劉禹全就算是十全十美,也沒有什麼用了。

  「劉禹全,就憑著你給了我死去姐姐不錯的印象,所以我不想傷害你。」她厚道地說。

  「過去的恩怨--」

  「不談恩怨,不管有沒有我姐姐的那樁悲劇,我都對你不會有胃口。」她坦白道。

  「你……現在已經有對象了?」他試探。

  「這是我的事!」

  「我不介意公平競爭。」

  「你根本沒有一絲勝算。」

  「可是過程比結果來得重要。」

  「我幫你介紹女朋友好了。」看在他這一片「癡心」和敦厚上,她願意當月下老人,暫時不去想他是誰的弟弟。「我有不少模特兒朋友--」

  「我不要!」他拒絕。

  「你還沒見過她們--」

  「謝謝,但我要追的人是你。」他不曾動搖地說:「如果只是想找個女朋友,那麼多的是親朋好友搶著要幫我介紹,文家瑩,我已經確定自己要什麼了,你不必為我費心。」

  「你不該這麼笨的。」她冷笑。

  「這與聰明或是笨沒有一點關係。」

  「如果我想報復你哥,你是我最好利用的一顆棋子,你知道嗎?」文家瑩上回就告訴過他了。

  「我不怕被你利用。」

  「你……」

  「麻煩你收下我的早餐,好嗎?」他謙卑的請求。

  「去送給想吃早餐的人吧!」文家瑩沒有接受。

  「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沒有人領情!」

  ※          ※          ※

  鍾依閔的二十八歲生日,文家瑩除了送她一條比利時有名的絲巾之外,還請她吃飯,但在飯吃到一半時,阮仕宇出現了,帶著好大一束花,他並沒有忘記鍾依閔的生日。

  「家瑩,是你出賣我嗎?」鍾依閔不是真的生氣,她是帶著玩笑口吻說。

  「昨天這傢伙打電話給我,說我記不記得你生日,我說記得,我們倆還約了要吃飯,他就問我在哪裡吃,說他可能會出現,因為不確定他會不會出現,所以我才沒有說。」文家瑩朝阮仕宇使了個眼色。

  「文家瑩,你的眼睛……」他一臉突兀的表情。

  「別問了,沒有事了。」

  「我可以加入你們嗎?」阮仕宇很有紳士風度地問,但在問的同時,他已在鍾依閔的身邊坐下。

  「我正要走。」文家瑩用餐巾紙抹了下嘴。

  「家瑩……」鍾依閔抗議。

  「生日快樂!」文家瑩真心的祝福著她,然後看著阮仕宇。「給你買單了。」

  「沒問題!」阮仕宇笑笑。

  「依閔,這傢伙還不差啦!」文家瑩丟下這一句話之後才起身走人。

  鍾依閔先看了下這一大束價值不菲的花,然後才又看向阮仕宇。「去年你不記得我的生日,和你離了婚之後,你倒是沒有忘。」

  「去年忙昏頭了……」

  「借口。」

  「我們不提以前的事。」阮仕宇很快的轉移話題,並且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鍾依閔面前的桌上。「生日快樂!」

  「什麼東西?」她不是很在乎地問。

  「你看。

  猜得到是戒指,但是鍾依閔總要打開來,而在打開之後,果然也不出她的所料,是一隻很耀眼奪目的鑽戒,看起來好高貴。

  「幾克拉啊?」她沒有驚喜,只覺得浪費。

  「三克拉。」

  「三克拉?」鍾依閔搖搖頭。「你為什麼不乾脆給我現金算了?你不知道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嗎?而且你的證券公司沒有因為股票交易的清淡而經營困難嗎?」

  「還好啦!」阮仕宇倒是不太擔心,只要幾個大戶抓牢了,他就可以發得出薪水、就有手續費可以賺。

  「可以退嗎?」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但我不需要這麼華而不實的禮物。」

  「可是以前……」

  「阮仕宇,人會改變的!」鍾依閔不否認離婚前她是「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民間疾苦」可是在離婚之後,她有了新的領悟、新的體會。「多了這一顆鑽戒並不會給我帶來多一些快樂。」

  「那我要怎麼令你快樂?」阮仕宇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以前只要多給依閔一些零用錢花,只要替她付清所有的花費,她就快樂了,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高高貴貴,可是現在這一套不行了。

  「花就可以了。」她淡笑。

  「花只是一點點小心意,真正的表示--」

  「那你買幢房子給我好了。」她損他道。

  「如果這是你要的。」他願意。「我們可以馬上去看房子,隨便你挑。」

  「我是開玩笑的。」

  「我不是!」

  「阮仕宇,不要一副財大氣粗的架式,以前我或許會覺得這樣的男人很有魅力、很有男子氣概,可是現在……」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東西。「現在我倒覺得難以忍受又反感。」

  「依閔……」他真是亂了方寸。

  「鑽戒你收回去,花我收下了。」她明白的告訴他。

  「真要這樣?」

  「真要這樣!」

  阮仕宇不想破壞氣氛,也不想惹她不爽,於是只好沉默的看著她,今天她穿了一件桃紅色,V字領的毛衣,還有一條很流行、很短的迷你裙,看起來風情萬種,渾身散發著性感魅力。

  被阮仕宇看得有些不自然,雖然他們曾是夫妻,但是這些日子單人床睡久了,鍾依閔對他的目光感到有些難以招架。

  「你幹嘛看我看得這麼『用力』?」她嬌嗔道。

  「你知不知道有多久了?」他的聲音在瞬間變得沙啞而低沉,好像很費力才說出口似的。

  「什麼多久了?」她裝蒜。

  「依閔,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阮仕宇的眼神熾烈、火熱。「在床上我們一向……」

  「所以你要的只是性。」

  「不!我要的是你。」阮仕宇有些生氣,氣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如果我要的只是性,那麼我可以伸伸手指頭,會有一堆女人願意提供她們的身體,依閔,不是性,我要你!」

  「反正你就是要我和你上床嘛!」她一哼。

  「我愛啊!」

  「你愛我的身體。」她下巴一揚。

  「隨你說吧!依閔,你……」他用眼神在詢問著她。「我們家還是你那?」

  「我們家?」她看著他。

  「我從不認為我們已經離了婚,我都當你只是暫時搬出去住。」阮仕宇給了她一笑。

  「如果你以為這麼說就可以把我騙上床的話……」

  「依閔--」

  「我不是那種隨便可以和人上床的女人。」鍾依閔雖然也想念他的身體,但是她拒絕了他。「我們已經不是夫妻,我沒有義務陪你上床。」

  「你……」忽然,他抓著她的手,然後放到自己的胯下,讓她去感受他此刻的生理欲望。

  「阮仕宇……」她馬上紅了臉,畢竟他們現在已沒有夫妻關係了。「你真……」

  「給我吧!」他求她道。

  「不!」她要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我們是夫妻--」

  「曾是。」

  「不要這麼折磨我……」他呻吟。

  鍾依閔抽回自己的手。「誰叫你要先打我!誰叫你輕易就點頭離婚,既然你不知道珍惜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那麼你就要付出代價。」

  「依閔,難道你沒有一點錯嗎?」阮仕宇的所有熱情和欲望已冷卻了下來,這個女人太可惡了,這時還在說風涼話。『你不必負一點責任嗎?」

  「別忘是你在求我的--」

  突然阮仕宇猛地起身,一張臉已完全的變了。「依閔,我們的確已經離了婚,我不會再求你了!」

  「阮仕宇--」她弄砸了嗎?

  「我不會再當哈巴狗!」

  「我只是……」

  「我更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          ※          ※

  在這場服裝界的聯合酒會裡,吳儷瑭的目標只鎖定在范天翊身上,當然在場的還有很多其它品牌的總裁、董事長,但是只有范天翊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十足的白馬王子。

  范天翊一直很有技巧的在避開吳儷瑭,甚至決定提早走人,反正他已經現過身,已經表示支持整個服裝界的大結合,所以他可以閃人了,因為不只是吳儷瑭這一個,還有很多的女人對他大送秋波,眼神中的性暗示已到赤裸裸的地步。

  是什麼讓這些女人表現得如此飢渴、如此猴急?為什麼她們不學學文家瑩?男人或許會和這些女人上上床、玩一玩的,但絕不會想把這些女人娶回家,這些女人為什麼總是只炒短線呢?總是想狠撈一把就滿意,而其實她們什麼都撈不到,男人並不笨!

  吳儷瑭在會場門口攔截到范天翊,她知道他要離開了,而她決定要把握機會。

  「范天翊……」她嬌滴滴的呼喚。

  「吳小姐。」

  「是儷瑭。」她很自然的勾著他的手臂,一副和他關係不淺的表情。「你要上哪?」

  范天翊拿掉了她的手臂,表情有些不太客氣。「我想這是我的事。」

  「我可以搭你便車嗎?」她不死心。

  「不順路吧!」

  「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裡?」她不依地輕輕扭動身軀,在他的身側磨蹭著。

  「我趕時間。」他又說。

  「拜託嘛!」

  「你可以搭別人的便車。」他建議她。「或許成功的機率會大一些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

  吳儷瑭已經不是第一次吃范天翊的閉門羹,但是她不能輕言陣亡,要找像他這樣有勢有錢又帥得可以名列世界十大帥哥的好對象,真的沒有了,就算得把臉皮弄得再厚,她也拗下去了。

  「范天翊,不要這樣啦!」她嗲著聲音,極盡嫵媚、挑逗的能事。

  「吳儷瑭,為了替你省一點時間和工夫,我想我就告訴你好了。」范天翊想要一勞永逸的擺脫她。

  「你想告訴我什麼?」她的眼波性感、狐媚。「我已經向一位女士開口求婚了。」

  「什麼?」吳儷瑭一驚。

  「我可能快結婚了。」

  「不可能……」吳儷瑭哺哺地道,她不敢相信,因為一點風聲和小道消息都不曾傳出,尤其現在狗仔隊的跟監技術高超,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不可能大家都被蒙在鼓裡,范天翊可是個很有新聞價值的黃金單身漢。

  「難道還要我給你名字嗎?』他嘲諷地說:「吳儷瑭,盡早換目標吧!」

  「你該給我一個機會的!」吳儷瑭忿忿不平。「你為什麼不試試我可以給你什麼,搞不好你會改變心意,你會--」

  「不要再令你自己難堪了。」范天翊語重心長地道了一句。「不值得的!」

  「是誰?」她又再問。

  「有天你就知道了。」

  「是哪個女人這麼好運?」吳儷瑭不甘心。

  「好運的人是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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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2:45
第六章   

  文家瑩現在不太想看到范天翊,但是接拍了Mile最新的冬季保養用品之後,無可避免的,她總要和付她錢的老闆碰面。

  正在卸妝時,范天翊來到休息室,他一眼看到文家瑩已完全恢復昔日的美麗,眼角和眼睛的瘀青與烏紫已不復見,在向她提出求婚之後,他有好一陣子沒出現在她的面前,主要是希望她能好好思考。

  「累不累?」他注視著在卸了妝之後肌膚仍吹彈可破,並且清麗得驚人的她。

  「有錢賺就不能嫌累。」她答得實在。

  「那你很敬業。」

  「工作嘛!」

  「考慮得如何?」他言歸正傳。

  「什麼?」她故意當根本沒有那回事。

  「我的求婚。」范天翊完全的正經、十分的認真,他是真的想要娶她。

  「那我正式再拒絕你一次!」文家瑩完全不怕得罪他,更不怕日後會沒得混。

  「你確定這些天你有好好的考慮過了?」

  「我沒有好好考慮,因為我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文家瑩仍是那調調兒。「范天翊,不是針對你,反正我不想結婚。」

  「如果不是對你有些瞭解了,那麼我會以為你是在和我玩遊戲。」替她點了根煙,好像他一向都這麼做,習慣了。

  「我這個人一向不玩遊戲。」她吐了個煙圈。

  「我瞭解。」

  「所以請你不要再和自己過不去。」

  但范天翊沒有答腔,他只是從文家瑩的手裡拿回煙,並且吸了幾口,一切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水到渠成,似乎他們一向這麼親密。

  看著范天翊的舉動,文家瑩決定即使他再把煙給她,她也不抽了,因為感覺很怪異。

  「文家瑩,給我個原因或理由吧!」他的表情平靜但是又非常的堅持。

  「如果我說問題不在你,你會不會釋懷些?」「會,但我還是要個原因。」

  知道如果自己不說個明白,只怕范天翊會糾纏個沒完,所以她決定明講出來,大家省事。

  「我曾有一個姐姐,但是已不在人世。」

  「出了什麼事?」他眉頭一皺。

  「她跳樓自殺了。」文家瑩刻板的表情。

  「跳樓?」她的話令他一震。

  「老公外遇,她捉姦在床,結果被她那惱羞成怒的老公毒打了一頓,在又憤怒又羞愧的情況下,她選擇走上絕路,結束她短短不到三十歲的生命。」文家瑩說完,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為她的淚水早已流乾。

  「難怪你會到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范天翊總算知道是為什麼了。

  「我姐姐受過那種苦、那種糟踏,所以我下了決心要幫助那些受到婚姻暴力的女人。」文家瑩看著他。「阮仕宇也打了依閔。」

  「他絕不是有意--」

  「我知道,所以我才幫他!」她眨了眨眼睛。「在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也好一陣子了,我已經分得出什麼是暴力、什麼是無心之失。」

  「阮仕宇是恨不得砍斷他打老婆的那隻手。」

  「但婚還是離了。」

  「只要鍾依閔不那麼任性--」

  「范天翊,你別大男人主義,男人再怎麼樣都不該打女人,不管是什麼事,都不該扯上暴力。」文家瑩的表情好嚴肅。「如果我姐姐不是挨了打,不是被當眾羞辱,那麼也許她不會……」

  「所以你開始恨所有男人?」他把煙拿到她的面前要換她抽,但是她搖頭,而他只微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男人的確可恨!」她傲慢地道了一句。

  「但不是每一個。」

  「我每一個都討厭!」

  「可是你對阮仕宇就不錯。」范天翊不知道她的標準究竟是在哪裡,為什麼她對阮仕宇可以好聲好氣的,而且還願意幫他。

  「他是依閔的老公。」

  「就只是這樣?」

  「他……還可以啦!」

  「而我就該下地獄?」

  「范天翊,我從來沒有叫你下地獄!」文家瑩板著一張臉,「我只是要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不可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的。」

  「文家瑩,我並不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是想付出。」他再一次的說,把煙摁熄。

  「那你找錯人了。」

  「我既不會動手打女人,更不會有暴力行為,你--」

  「我都沒有興趣。」

  「不要這麼偏激、這麼不可理喻好嗎?」范天翊非常有耐心的面對她、開導她,剖析給她聽。「就算你不願意現在嫁我,那我們也可以交往看看,說不定我可以改變你某些觀念和看法。」

  「你還是在浪費時間、沒事找事。」文家瑩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走人。

  「和我去吃頓飯?」他不死心地問。

  「不!」

  「看場電影?」

  她給的仍是,「不!」

  「隨便你想做什麼,我都奉陪--」

  「不!」

  一連三個「不」,范天翊發現自己被拒絕得非常徹底、非常的沒有面子。

  「范天翊,你可以要絕世佳麗、各國美女,所以不要和我過不去,我絕不會考慮嫁你。」她重申。

  「如果我就和你耗上了呢?」

  「那麼你根本不必擔心自己會下地獄,因為我會讓你的生活就像是地獄!」她撂下狠話。

  「你有這麼厲害?這麼狠毒?」

  「走著瞧!」

  ※          ※          ※

  這次是范天翊找阮仕宇喝酒,而阮仕宇建議他去酒廊喝,看著阮仕宇左擁右抱,一副花花公子、左右逢源的神情,范天翊一時還真是不習慣,阮仕宇不太像是逢場作戲的那種男人,而且他的心情似乎比自己還要糟上十倍。

  「阮仕宇,你是怎麼了?」范天翊納悶。

  「我很好啊!」阮仕宇狂笑,抱著陪酒的女人又是親又是咬的,好不快活。

  「這不像你!」

  「但我這樣很快樂!」

  看在范天翊的眼裡,倒像是在苦中作樂,所以他把包廂裡的這幾個小姐都請了出去,他只是想喝點酒,只是想跟哥兒們吐吐苦水,他可不是要來看阮仕宇和酒女調情或花天酒地的。

  「天翊……」阮仕宇出聲抗議。

  「我們不需要這些女人。」

  「無傷大雅嘛!」

  「你是什麼時候轉了性?」范天翊不解。「你不該和這些女人摟摟抱抱、胡言亂語的,別忘了鍾依閔,別忘了你還希望她能夠回到你的身邊來--」

  「哼!」阮仕宇用一聲「哼」來打斷范天翊。

  「仕宇……」

  「我想我或許該死心了。」

  「對鍾依閔?」

  「其實她很冷血,她只是想折磨我、只是要看著我痛苦!」阮仕宇有這種感覺。

  「離婚之後她是真正的成熟了、真正的獨立了,但是她的心也變得硬了,變得比男人更狠。」「怎麼你有這麼深的感觸廣范天翊有些啼笑皆非,想要吐苦水的人應該是他。

  「天翊,我想我們都不需要太執著。」阮仕宇有些「賭爛」。「如果文家瑩再不搭理你,那麼就給自己找一個會搭理你的女人!」

  「仕宇……」

  「天涯何處無芳草,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她們這兩個女人,而且憑我們的條件,我們什麼女人會弄不到,不要再呆了,她們除了整我們、嘲笑我們之外,還給了我們什麼?」阮仕宇突然拿起一個酒杯,然後朝牆上一砸,看著杯子破碎一地,他得意的笑了。

  范天翊歎了口氣,情況似乎比他想的嚴重,這會他的煩惱似乎已不成煩惱了。

  「天翊,你在煩什麼?」阮仕宇慪歸慪、火歸火,但是他沒忘今晚是范天翊找他的。

  「我向文家瑩求了婚。」

  「什麼?」阮仕宇整個人全醒了。

  「但她拒絕我了。」

  「她拒絕?」

  「你該知道她姐姐的事吧!」

  「只知道她自殺死了。」

  「是啊!但是這給了文家瑩很大的影響。」范天翊玩著手上的酒杯。「她不再信任男人、不再相信愛情、不再嚮往婚姻,對她而言……單身一個人似乎是最安全、最不會受傷害的。」

  「這不能怪她。」阮仕宇也幫著文家瑩。「現在的男人的確是糟的比好的還多。」

  「所以我們是?」范天翊揶揄著自己和阮仕宇。

  「她們認為我們是糟的!」

  「不會吧!」范天翊不承認。

  「依閔其實早就可以重回我的懷抱,只要她自己想,但她一再吊我胃口、一再的刁難、一再的挑我毛病……」阮仕宇非常的不以為然。「我是為誰在『守身如玉『啊?誰同情我啊?」

  「那你要放棄了?」

  「我決定開始和其他女人來往。」阮仕宇不是隨口說說,他要對自己好一點。「既然她已無法再當阮太太,我又何必死纏爛打呢?」

  「你想清楚了?」范天翊很理智的問道。

  「我不再當癡情漢。」

  范天翊聳聳肩,一副不予置評的表情,他的情形和阮仕宇不同,他和文家瑩之間的問題只在她的心態和想法,這是可以克服的。

  「天翊,其實你也不必硬撐。」阮仕宇一副英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姿態。「文家瑩是好,但是不見得最適合你。」

  「我被她克住了。」

  「如果放得下,我想你最好是另辟戰場。」阮仕宇由衷地說:「人生苦短,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好吧!只要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做什麼,不要再一次後悔莫及。」范天翊點到為止。

  「女人……全是禍水!」阮仕宇大罵。

  「不要以偏概全。」

  阮仕宇又說:「全是毒蛇!」

  「這形容太……」

  「她們只是要我們日子難過,要我們痛不欲生。」阮仕宇恨恨地道。「鍾依閔!我不再把你當寶了!」

  「但我依然把文家瑩當珍寶。」

  ※          ※          ※

  穿著泳衣,在俱樂部的SPA水療池裡,文家瑩與鍾依閔正放鬆心情,好好的享受著水柱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現代女人雖然經濟獨立、謀生的能力強,但是相對的壓力也是超大。

  鍾依閔今天表現得比往常安靜、沉默,這不太像是她平日會有的反應。

  「依閔……怎麼了?」文家瑩閉著眼睛,但是神色仍是非常的關心。

  「聽說……阮仕宇有女朋友了。」

  「什麼?」文家瑩把眼睛睜開,她無法置信的看著她的好友。「這不可能--」

  「天底下哪有什麼不可能的事。」鍾依閔的反應有些消沉。「而且你大驚小怪個什麼勁,我和他已經離婚,我們沒有夫妻關係了,他想交一個或是一百個女朋友都沒有我的事。」

  「那你不高興什麼?」文家瑩微諷地問。

  「我沒有不高興。」

  「你悶悶不樂。」

  「才怪!」

  文家瑩體會得出鍾依閔的心情,即使簽了字離了婚,阮仕宇還是千方百計的想前妻回到自己身邊,但現在居然傳出他已交了新的女友,這……這是代表什麼意思呢?

  「依閔,你和阮仕宇吵架了嗎?」

  「誰和他吵了?又有什麼好吵的?」鍾依閔一臉的不屑。「我才不稀罕他呢!」

  「你們的確吵架了。」文家瑩肯定地笑。

  「他……」鍾依閔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放在心裡她又難受得要命,所以還是把她生日那天的事講給文家瑩聽。「滿腦子的性!」

  「男人嘛!」文家瑩笑了笑。

  「那女人守一輩子的寡又怎麼說?」

  「所以有『貞節牌坊』啊!」文家瑩知道問題不大。「依閔啊,不是我愛說你,你反正不孕,不必害怕會懷孕,那麼和他做一下,給他一點點滿足,會少掉你一塊肉嗎?」

  「家瑩……」鍾依閔一臉的紅潮和不自然。「你這個處女居然回過頭來教我怎麼對付男人?」

  「我沒看過豬走路,但總吃過豬肉吧!」

  「但這太便宜他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那麼他交上新女朋友之後,你就不要在這愁眉不展的。」文家瑩一副已經提醒過她、已經盡到朋友道義的表情。

  「沒有愁眉不展!」鍾依閔反駁。

  「那就好好享受這裡的SPA,你既然都把男人一腳踹開了,那就不要再折磨自己,對自己好一些吧!」文家瑩舒服地閉上眼。

  「范天翊呢?」鍾依閡忽然地問。

  「他怎麼了?」

  「他在追你。」

  「我不在乎。」

  「他……真的不錯。」鍾依閔忽然誇起他來,「有絕佳的條件,但是卻不濫交、不四處留情,風評很好,玩女人玩得很有格調。」

  「哦……」文家瑩漫應了一聲。

  「或許你該接受他的追求。」

  「依閔,即使這會是已經離了婚的湯姆克魯斯要追求我,我也不會點頭的。」文家瑩的嘴角有一抹憂傷的笑。「女人總是被愛情、婚姻和男人控制得死死的,結果受重創的都是女人自己。」

  「也沒這麼悲慘……」這會鍾依閔想到了阮仕宇,是不是她自己太任性了,才會弄到這地步。

  「你記得劉禹全嗎?」文家瑩微瞇著眼間。

  「他是誰?」

  「劉天祐的弟弟。」

  「你姐夫的--」鍾依閔馬上停住話。「那個爛男人的弟弟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也在追我。」

  「哈!」鍾依閔的眼珠子差點就掉了出來。「沒有搞錯吧?難道他不知道你對他們姓劉的恨之入骨嗎?他居然敢追你?」

  「所以我說這是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文家瑩偏著頭。「根本不該湊在一起的人,偏會湊在一起!」

  「你是指范天翊還是劉禹全?」

  「都是。」

  突然這時有人和文家瑩打了招呼,沒有想到吳儷瑭也是這傢俱樂部的會員,但她只是和文家瑩招呼了下,並沒有過來,她穿著一件鮮紅的比基尼泳衣,朝泳池去了。對吳儷瑭而言,俱樂部也是釣凱子的好地方,男人起碼得有點錢才會上高級俱樂部。

  「家瑩,這麼風騷的女人你也認識?」鍾依閔有些意外。「你瞧她那招搖過市的模樣……」

  「她是我姐姐的好友。」

  「我對物以類聚這句話要重新思考。」

  「依閔,她只是一個實際的女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比起偽君子真小人反而可愛多了。」文家瑩微笑地說。

  「但她是很多女人心中的夢魘。」

  「她的目標是范天翊。」文家瑩又說。

  「什麼?」鍾依閔一腳差點踩滑,她馬上穩住了自己。「你說剛剛那女人以范天翊為目標?」

  「這沒什麼不好。」

  「但范天翊要的人是你。」

  「范天翊要不到我。」文家瑩胸有成竹。「男人對我而言是絕緣體,我不要他們。」

  ※          ※          ※

  范天翊一走進家暴防治中心就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因為大家都在猜他會有什麼問題,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使他看起來有一種神秘而且極性感的男人味,他的出現叫大家著實驚喜不已。

  文家瑩不會沒有看到他,但是她的身體一直往裡縮、一直往下坐,反正她就當自己不認識他,她不必去理會他,這會一定有其他的很多義務工願意去幫助他,她要當自己沒有看到他。

  「這位先生,有什麼我們可以幫你的呢?」家暴防治中心裡最溫柔、最有經驗、也是最有耐心的洪小姐走上前去問道。

  「我……正遭受精神虐待。」范天翊沉著臉,一副無奈、痛苦的表情。

  「慢慢說,這虐待是來自……」

  「來自一個女人。」

  文家瑩不知道自己現在挖地洞還來不來得及,只怕她日後不要想再在家暴防治中心混了,范天翊一定是想叫她無地自容。

  「請你談談你所指的精神虐待包括哪些行為?」洪小姐很專心、很專業地問著,她有些想不透,一個看起來這麼高大、英俊、出類拔萃的男人還會遭受精神虐待,有點講不通。

  「言語傷害算不算?」范天翊瞄了文家瑩一眼。

  「算!」洪小姐說。

  「忽視、冷漠?」

  「也算。

  「長期的精神折磨?」

  「要有實例。」洪小姐溫和地鼓勵他說,這女人可以當心理醫生了。「比如說對你的生活造成了什麼改變或是影響。」

  「我吃不下、睡不好、無心工作……」

  文家瑩這會明明是咬牙切齒的,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就因為自己拒絕了他的求婚,他居然就這樣來惡搞她,真是卑鄙,只要給她逮到機會,她一定要好好的回報他,看誰狠!

  「有沒有可能換個環境,離開這個對你施虐的女人?」洪小姐本來是以為這個女人可能是他的母親,但再想想,又有可能是老婆。

  「我不想離開。」范天翊看著文家瑩說。

  洪小姐又問:「你結婚了嗎?」

  「沒有。」

  「那這女人是你的什麼人?」

  「她是--」

  文家瑩跳了起來,她無法再維持冷靜、無法再表現得若無其事,所以拿起皮包,她二話不說地往外衝,寧可讓人認為她吃錯了藥,突然神經發作,也不要自己和范天翊被扯在一起。

  范天翊自然是追了出去,他沒有想到文家瑩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他只是開她個小玩笑。

  「文家瑩……」他幾個大步就趕上了她。

  文家瑩卻不回頭,她怒氣沖沖的,氣他把這事當成鬧劇,她可不想在家暴防治中心當花瓶,她真的是有在做事!

  「文家瑩!」拉著她的手臂,范天翊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不要這麼認真嘛!」

  「你真是無聊!」她朝著他吼。

  「我又沒有做什麼!」他一副無辜樣。

  「那你跑來家暴防治中心做什麼?」她質問。

  「我需要幫助--」

  「你真的被人精神虐待了?」文家瑩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誰?是誰在虐待你?你說啊!你就給我說清楚!我看是你在精神虐待別人!」

  「我虐待誰了?」范天翊忍著笑。

  「你……可惡!」揚起沒有被他抓住的那隻手臂,文家瑩想要給他一個耳光。

  但是范天翊的動作比她更快,他抓著她要打人的手,連同之前就已經被他拉著的手臂,這會她是完完全全的落入他的手裡,完全被他給控制住了,而他的表情有些邪惡。

  「放開我!」她命令他。

  「你咎由自取!」

  她威脅他,「我要叫了哦!」

  「你叫吧!」他完全不在意。

  「范天翊……」她有些又惱又無助的兩極反應,這下她要怎麼脫身?虧她還學過空手道,但是她可以狠下心朝他胯下踢嗎?

  「想都別想!」范天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你敢這麼做,我就把你按在地上,就在這人潮、車潮都來來去去的地方,我會……」

  「你不敢!」她打斷他。

  「你試試看嘛!」

  「你……下地獄去吧!」

  「文家瑩,你已經讓我的生活像是地獄了,你不是這麼向我保證過嗎?」范天翊突然不再抓著她的雙手,把自由還給了她。

  文家瑩看著他,一時真的不知道該回什麼,一向伶牙利齒、牙失嘴利的她,這會居然有些內疚的講不出話,她……到底是在內疚什麼啊?

  「和我去個地方。」范天翊忽然說。

  「幹嘛?」她馬上一臉的防衛。

  「聊聊,可以嗎?」

  「沒什麼好聊的--」

  但是范天翊已牽起她的手,而且緊握住不讓她甩開,他們一起朝他的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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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3:07
第七章   

  范天翊的家一點也不令文家瑩感到意外,那是純美國好萊塢似的明星住家,有游泳池、庭院,而且是健身設備齊全的獨幢式洋房,看起來氣派十足,表示主人除了有品味之外,還有雄厚的財力。

  文家瑩見了自然是會羨慕、心動,但是每個人一生吃多少、用多少、賺多少,大概都是注定好好的,所以她是羨慕一下,心動一下,並不是那麼想當這房子的女主人。

  「你有話就快說。」文家瑩喝了口他倒給她的果汁,語氣並不是很溫柔地說。

  「文家瑩,真的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軟化你嗎?」范天翊給自己準備了一杯威士忌,他淺嘗了一口,表情有些頹喪。

  「你軟化我要幹嘛?」她的語氣很沖。

  「從來……從來沒有我得不到的女人。」他很誠實的時她說,眼神是深邃的。

  「所以你不甘心?」

  「我只是很難接受。」

  文家瑩這會該起身走出這裡的,但是她沒有,自從她姐姐自殺以來,她一向習慣了逆向思考,她知道如果他得不到她,那麼他絕不會罷休,尤其是對他這樣的男人而言,他不能忍受也不願去相信有女人不要他。不愛他,他的自信不允許他被任何一個女人拒絕,所以他才會和她沒完沒了的,而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范天翊……」她沒有一點不安的神色。「我們上床吧!」

  范天翊駭了一跳,手上的酒杯差點滑落,他的眼神非常的愕然,她在說什麼啊「你沒聽錯,我說我們上床。」她重複一遍。

  「上床?」他嚴厲地問。

  她簡單的說:「做愛。」

  「我們上床做愛?」

  她不耐煩了。「你要我說幾遍?」

  「現在?」

  「隨便。」

  「文家瑩,我並沒有在你的果汁裡下什麼迷藥或是春藥,你怎麼會突然……」范天翊不曾被任何一個女人「嚇」到過,可是文家瑩--她真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令他措手不及。

  「范天翊,我並不是突然變得淫蕩,也不是莫名其妙成了花癡,而是我已經很煩了,我知道若是不讓你得到我,你八成會和我糾纏一輩子!」文家瑩的態度是無所謂而直接的。

  「但你是處女!」他生氣地說。

  「你討厭處女?」

  「不!而是你隨隨便便就把貞操給了我,你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令我憤怒!」范天翊真的氣到想要捏碎酒杯,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女人?

  「貞操是我的,我想給哪個男人是我的自由,難道你不想要?」她的眉毛冷冷的揚了揚。

  「我向你求過婚……」他亦冷冷地問她。

  「我拒絕!」

  「你拒絕我的求婚,卻願意把你的貞操給我?」范天翊快要抓狂了,這太不合邏輯了。

  「不行嗎?」她反問。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很不合常理嗎?」她「甜甜」的問。

  「文家瑩……」這會他的火氣完全的爆發開來,他將手中的酒杯朝壁爐裡一砸,青筋直冒的只差沒有動手把她掐死。「你到底是哪種女人?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的荒唐、這麼的不可理喻?」

  「范天翊,你到底在火大什麼?」她嘲笑著他。「難道你壓根兒不想和我上床?」

  「不是這種方式!」

  「那是哪種方式?」

  「我提供了婚姻。」

  「但我對結婚沒有興趣,更對和你一生一世沒有胃口,我不相信永恆、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真愛,所以如果你要性、要我的身體,我可以給你,但你若連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自由也想一併攫取的話,那抱歉了,不可能!」她「優雅」的對他微笑。

  「所以我只能得到你的身體?」

  「只有我的身體。」

  「你絕不嫁我?」

  「不!」

  「你真的不相信男人、不相信婚姻、不相信愛?」

  「你去騙十三四歲的小女生吧!」

  「而在和你上了床之後,我不需要負任何責任?」范天翊沒有一絲絲的驚喜,反而有著悲哀、失落,自己居然放不下這個女人,明知在她身上找不到什麼「真善美」的光明面,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沉淪下去。

  「不要!我只要你別再來煩我就好。」文家瑩可是很乾脆的,一副絕不嘮叨的豪爽。

  「你若懷孕了呢?」

  「你不會避孕措施嗎?」她一哼。

  「所以……你認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

  「不然你還想怎樣?」

  「文家瑩,我請問你,若只是上床一次並不能滿足我,你會怎麼辦?」他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那你要幾次才能滿足?」她實際地問。

  不曾動手打過任何女人,他一直認為可以和女人講理、溝通,絕不會搞到暴力相向,但是這一刻……范天翊真的很想揍她,也開始對那些會打女人的男人投以一點點的同情。

  「文家瑩,你真的確定你要這麼做?」范天翊緊繃著下頷,他不要再做君子,他要給她一點教訓。

  「確定!」文家瑩並不是很怕,至少范天翊是一個稱頭、英俊、帥氣、有型的男人,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應該沒有什麼好遺憾或是勉強的。

  「隨便我挑時間?」

  「對啦!」

  「隨便在哪裡?」

  她很酷地說:「公眾場合我不做!」

  「那麼如果我說就是現在、就在這裡呢?」他倒要看看她的膽子有多大,她是不是真的有她這會所表現出來的這麼瀟酒、這麼放得開。

  「現在?這裡?」她喘著氣。

  「怕了?」

  「我不怕,而是……」但她的確是有些怕,畢竟她不曾幹過這種事,是聽了不少,也看過A片、黃色漫畫,出國時她還曾逛過情趣用品店,但是這會要真槍實彈的上場,這--

  「而是什麼?」他嘲笑著她,非常的不懷好意。「我還以為你有多強悍呢!

  「范天翊!」她受不了他激,什麼後果、什麼問題、什麼後遺症都不去想,她起身,然後開始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就現在了!

  「文家瑩……」他這會的心情像是洗三溫暖,又想好好愛她,又想狠狠的揍她一頓。

  「你還在等什麼?」她脫去了襯衫。

  范天翊此時只要求自己什麼都不再去想、不再去說,這會他的眼中只有文家瑩,只有她!這是她要的、她自動願意給的,他不再抗拒!

  不管會有什麼後果……

  他都暫時不想了。

  ※          ※          ※

  在高潮褪去之後,范天翊心中的苦澀和憤怒正急速的在增加,他笑不出來,他無法沾沾自喜,他無法真正的滿足,他--還想再要!但是不是只有性,不是只和文家瑩的身體「做愛」,他要她的心、他要她靈魂深處最真實的感覺。

  回想起那過程--他知道她是處女,所以他教她。待她溫柔、盡可能的不讓她痛、非常細心的讓她領略男女結合時的那種美妙和快感,他聽到了自己的喘息,也聽到了她的呻吟。

  當他分開她的雙腿時,面對她僵硬、不願意的驚慌,他也只是柔聲的安撫、輕哄,溫柔的瓦解了她的抗拒,當她的手指深深的掐進他的肩膀時,他也沒有吭一聲,以他不曾有過的耐心和小心翼翼,讓她真正的變成了女人。

  但是這會當脆弱的滿足逐漸的消失之後,他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呢?

  抱著自己的衣服,文家瑩洗澡去了,她似乎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白色床單上的血漬,好像那和她無關似的,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她不再是處女,已經不再是那個文家瑩,她什麼都不在乎。

  范天翊真希望自己能有她那麼冷酷、那麼的無動於衷,是現在的女人都那麼提得起、放得下,還是她姐姐給她的打擊太大,大到她已經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去在意。去珍惜的。

  穿著深色浴袍正在抽煙的范天翊聽到浴室的門打開,他陡然的轉身,看著已經一身穿著整齊的文家瑩,她連頭都洗了,也吹乾了,一副全新、自信的模樣……

  但此刻他卻為她感到心疼,心疼她的心到底曾被傷到什麼地步,否則她不可能這麼麻木不仁。

  「我可以走了嗎?」她平靜地問。

  「文家瑩,你不是妓女!」他吐了個煙圈。「你有必要這麼醜化自己嗎?」

  她不再平靜。「我只是要回家!」

  「我會送你。」

  「但是不必--」

  「這是最起碼,行嗎?」他把香煙交給她。「因為既然我不能付錢給你,不能把你當那種女人看,所以我至少該表示點謝意,像個紳士般的送你回去,這點人情世故你能接受嗎?」

  吸了口他遞過來的煙,她點點頭,決心不被他激怒,反正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他們日後不會再有瓜葛了。

  「我去沖個澡……」他說。

  她問:「我可以隨便找點吃的嗎?」

  「把這當你家吧!」

  「家?」她一哼,然後走出他的臥室。

  「不要給我上演逃跑的戲碼!」他對著她的背影警告。「我五分鐘就出來。」

  但文家瑩沒有逃跑的企圖,這會她餓極了,還有一種事情已了的輕鬆,常聽人家說或是書上寫第一次的經驗會恐怖、可怕、痛得要命,但她覺得還好,不討厭。

  本來以為范天翊會很粗暴的對她,因為她看得出他當時很生氣,一副想要罵她、打她、狠狠修理她的凶樣,可是他的怒氣是一回事,他的行為卻……

  不再覺得性是噁心、下流、令人倒胃口的,她認為范天翊是一個很好的床伴,只不過她的興趣不大,就讓其他女人去享用好了。

  當范天翊走進開放式的西式廚房時,文家瑩正在給自己做三明治,她找到了一包土司,然後拿出火腿片、鮪魚罐頭,再加上幾片西紅柿、美乃滋,的確是美味可口得不得了。

  「可以給我也弄一份嗎?」他要求。

  「范天翊,我不是你家的菲傭!」

  「但對一個才剛和你在床上--」

  「你住口!」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我幫你弄一份就是了,請你不要不停的張揚,好嗎?」

  范天翊真的不出聲了,他走向大冰箱拿出一罐啤酒,見文家瑩已開了瓶可樂,所以他關上冰箱門,從不覺得他的廚房可以如此的溫馨、如此的有人味,但因為有文家瑩在,他感到……幸福。

  就是這種自在、居家的感受。

  把再弄好的三明治交給了范天翊,文家瑩邊吃邊催著他。「快點吃,該結束了!」

  「結束?

  「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我是要送啊!」

  「那麼送我回家之後,我們就結束了啊!」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完全的一廂情願。

  范天詡吃不下去,這會被他拿在手中的三明治,看起來已不再可口、美味,反而像是擺了好些天的剩菜殘羹,叫人胃口全失。

  「又怎麼了?你快一點,好嗎?」文家瑩一心只想離開,只想說game  over」

  「你認為結束了?」他嗄聲說。

  「我們講好了啊!」她不滿地說。

  「但我並不滿足!」

  把三明治往面前的盤子上一放,她火大地道:「范天翊,你是在耍我嗎?」

  「我沒有要你!」

  「我們已經上過床了!」她吼。

  「是你提議的。」

  「但是我們講好……」她有種上當、被騙的挫折感。「你現在該對我沒有興趣了!」

  「你錯了。」他微笑。

  「不是這樣?」她有種失算了的感受。「難道你對我還有興趣?在你已經得到我的貞操,在你已經和我上過床之後?」

  「我更有興趣了!」

  「不可能……」她氣得頓足。「難道我是白白的和你上了床?」

  「文家瑩,你不會白白的和我上床,只要你開口一句,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我要你永遠不要再來煩我!」她立刻想也不想地說。

  「辦不到!」

  「你剛才才說……」

  「文家瑩,現在我們更沒完沒了了……」范天翊朝她眨了下眼睛。「是你把自己親手交到我手中,是你願意把自己最寶貴的貞操給我,我要負責--」

  「我不要你負責,我只要你從我的生活中消失!」文家瑩又是咬唇又是紅了眼眶。「我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的牽扯。」

  「難了。」他淡淡一句。

  「我會擺脫掉你的!」她立誓。「我一定會!」「那你就試試吧!」他很有風度的給她一個溫和的神情。「不過只怕你是白費力氣。」

  ※          ※          ※

  聽說和親眼所見是完全兩碼子的事,鍾依閔聽說阮仕宇已有女友和她親眼看到他狀似親密的和一名女子走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她覺得刺眼、礙眼又一肚子的火氣。

  阮仕宇知道T市不大,但是若要時間算得準、地點選得巧還真不容易,可是他就是和鍾依閔不期而遇,而且他身邊還帶了個伴,這下正好可以試探、考驗一下她對他的真正態度。

  「真是巧啊!」就在仁愛路的名品店前,阮仕宇停下來和鍾依閔打了招呼,本來並沒有擁著女伴的肩,但是這會他刻意的把手放在女伴的身上。

  「T市小嘛,所以千萬不能做壞事!」鍾依閔有些意有所指。

  「我來介紹一下……」阮仕宇做作的先看著鍾依閔,然後溫柔地看著他的女伴。

  「林小姐,剛從紐約回來的名服裝設計師。」「你好!」鍾依閔很有風度地說。

  「我的前妻,鍾依閔,是名服裝模特兒。」阮仕宇又說。

  「久仰大名!」這位林小姐非常客套,氣質、格調看起來都很一流,不是那些庸俗脂粉。「早就耳聞阮仕宇的前妻很漂亮!」

  「謝謝!」鍾依閔嫵媚的一笑,這會她說什麼都要笑得明艷動人、笑得千嬌百媚。

  「你們談,我再四處看看!」顯然的這位林小姐非常的善解人意、非常的成熟。

  「不會很久。」阮仕宇對林小姐非常溫柔。

  「沒關係!」

  「想買什麼盡量挑,算我的。」阮仕宇又說。「我看看吧!」林小姐微笑離開。

  那位林小姐一走,鍾依閔再也無法維持臉上的笑容,她只感到一波又一波的醋意湧來,阮仕宇這傢伙居然對這個女人如此百依百順,好像是什麼嬌嬌女般的捧在手上呵護著,叫她看不下去。

  「真是噁心!」她的話冷得像冰。

  「這是吃醋嗎?」

  「我有什麼醋好吃?」

  「那你幹嘛這麼酸溜溜的?」

  鍾依閔知道自己有些失態,表現得像是抓奸在床的憤怒老婆,但是她根本沒有這個資格和權利,就算今天阮仕宇想交十個、八個女友,她也只能摸摸鼻子,只能靜靜的看著。

  「我不認為自己酸溜溜,我只是覺得如果你們想要卿卿我我的話,那就回家或是到飯店開個房間,不必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公然的……」

  「我們做了什麼嗎?」阮仕宇截斷了她的話,一臉的百口莫辯。

  「你問我?那我去問誰啊?」

  「依閔,我們已經離了婚,我想我可以……」

  「要請喝喜酒了嗎?」鍾依閔也打斷他,然後假裝很自然地攏了攏她頸後的頭髮。

  「還在研究。」他的唇邊浮起了一個狡猾的笑容。

  「還研究什麼?」

  「她有些擔心……」阮仕宇故意做出一副煩惱、不知如何解決的表情。「她擔心我和我的前妻還牽扯不清、糾纏個沒完。」

  「我們沒有!」鍾依閔失控地喊。

  「但是她擔心啊!」

  「你不會和她講清楚嗎?」

  「你也知道女人--」

  「那我來和她說清楚!」鍾依閔一副氣不過的表情,眼看就要衝進林小姐正在逛的那家名品店。

  阮仕宇及時地拉住了她,他知道鍾依閔的脾氣和個性,她是不能被人冤枉的,因為一直她都和他保持距離,離了就離了,沒有和他不清不楚,所以她更不要人誤會她。

  「日久見人心,你不需要和林小姐解釋什麼。」阮仕宇實在不想這麼折磨她,但這也是鍾依閔她自己罪有應得。

  「但是若妨礙你追尋你的第二春,那我豈不是罪過?」鍾依閔冷冷地潔問。

  「你沒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他存心慪她。

  她氣得急喘。「阮仕宇……」

  「你呢?有沒有交到新男友?」

  「就算有,我也不必向你報告。」

  「我是關心。」

  「雞婆!」

  「夫妻一場……」阮仕宇明知自己會叫她氣得暴跳如雷,但是他就是想挫挫她的銳氣,給她一點教訓,是她害得他們倆無法破鏡重圓,所以叫她受點罪,也是他雖不捨但卻會繼續做下去的。「依閔,我希望你比我早找到屬於你的春天!」

  「少在這裡肉麻兮兮的,更不要為你自己的行為找合理借口,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就會再婚。」她竭力地按捺自己的怒氣。

  「沒這麼快啦!」他瞇眼一笑。

  「你以為我會在乎?」

  「你當然不在乎!」他一臉的忍耐和「息事寧人」,好像只要她不潑婦罵街或是河東獅吼,他就全讓她、全依她似的。

  鍾依閔被阮仕宇的態度搞到想要去撞車,於是不再有任何一句話,她掉頭而去。

  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離去的背影,除了歎氣,阮仕宇還是只能歎氣,鍾依閔要到哪一天才會真正的面對自己、才會回心轉意?

  「你還深愛著她嘛!」不知何時,林小姐已站到阮仕宇的耳邊,笑臉盈盈地道。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阮仕宇苦笑。

  「那又何必氣她呢?」

  「她該受點教訓。」

  林小姐瞭解的表情。「她愛你。」

  「你這麼覺得?」阮仕宇驚喜地間。

  「不然她不會一副想吃掉我的表情。」

  他笑開了。「是嗎?」

  「你們何苦這麼彼此折磨呢?」

  「她要這樣的。」

  「別傻了!也別浪費人生,當心弄巧成拙。」林小姐的智能之言,她知道自己和阮仕宇沒有可能,但是若做朋友……反而會更持久一些。

  ※          ※          ※

  劉禹全向文家瑩的父母問到她今晚演出的地點,所以估了個大約時間,他在舉辦飯店的大廳等著,反正她是一定要經過這裡,至於自己受不受歡迎,那倒不是他最在乎的事。

  最近每回一見到劉禹全,文家瑩的感覺都不是很好,既覺得討厭他們姓劉的,但是又有些同情他的一片癡心,可是難道他不知道她不可能給他任何機會嗎?不過……在和范天翊上過床之後,很多事或許不一樣了。

  「你真的這麼閒?」她又不給他好臉色,幸好依閔今天沒演出,否則他有可能會被兩個女人侮辱。

  「我想見你。」

  她冷然道:「見了不是反而痛苦嗎?」

  「不!不管你是怎麼對我的,只要見到你,我就覺得很快樂。」他真是無怨無悔的表現。

  「你有被虐狂。」

  「我只是喜歡你!」

  「明知不會有結果--」

  「文家瑩,天底下沒有永遠絕對的事,今天不可能、這個月不可能、今年不可能,不表示就一輩子不可能,這只是時間問題,而我……只要這樣默默的喜歡你,我就滿足了。」他要求不多。

  「你的頭腦一定有問題。」

  「有就有吧!」他不介意。

  「你真……」

  劉禹全有時也會認為自己沒有用、自己很賤,在公司裡,有不少的女同事對他明示、暗示,甚至是主動倒追他,可是他全看不上眼,一心一意就只惦著文家瑩,明知可能一輩子無望--

  「劉禹全……」文家瑩忽然想到,如果她嫁給了劉禹全,一來可以報復劉天祐,把他們整個劉家弄得雞飛狗跳,二來範天翊非對她死心不可,因為她已是別人的老婆。

  「怎麼了?」看到她的臉色好了些,他的心情不禁雀躍,覺得自己像是踩在雲端般。

  「如果……」她的表情有些邪惡。「如果我說要嫁你,你敢娶我嗎?」

  「敢!」他連想都不必想一下。

  「你真的敢?」她嘲笑地問。

  「只要你願意嫁我。」

  「而你一點也不去想我為什麼要嫁你?」

  「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或理由要嫁我,總之只要你願意嫁我,我就娶你!」

  劉禹全一副自己說到做到、敢做敢當的神情。

  文家瑩邊歎氣邊搖頭。

  「我的車就在外面。」他很謙卑的告訴她。

  「好吧!」文家瑩再鐵石心腸,這會也不得不給他一個機會。「但是只此一次。」

  「謝謝你!」劉禹全只差沒有感動落淚。

  「沒有下一次。」她強調。

  「我只把握現在!」

  「你……真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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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3:31
第八章   

  讓劉禹全送到家門口,自然文家瑩是不可能請他上去坐,所以在禮貌的為她打開車門,陪她走到公寓門口,他揮揮手就轉身離去,這對他而言,已是跨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才將鑰匙插進公寓大門的鎖洞,文家瑩的耳邊就響起范天翊閒閒的、譏消的聲音。

  「好一個溫馨接送情!」

  繼續開門,她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因為她實在很累了,現在只想休息。

  「沒話說?」他的聲音裡多了些憤怒。

  「沒什麼好說。」她打開了公寓門,自己閃身進人,正要當著他的面甩上門時,范天翊的大手已撐在門上。「你還想怎樣?」

  「請我進去坐!」他命令。

  「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

  她被迫說謊,「我和父母住。」

  「那正好,我正好很想和令尊、令堂打聲招呼。」范天翊很認真的表情。

  知道自己擋不了他,所以只能讓他進來,但是她可沒有傻得帶他去見她的父母,她不要再節外生枝、不要再惹麻煩,事情是愈單純愈好,她已經覺得有些不耐煩。厭倦了。

  文家瑩的家差不多只有三十平方大,佈置得很女性化、很簡單,看起來明亮、利落,但是怎麼右瞧左看的,這都像是一個單身女郎的家。

  「你父母呢?」

  「住樓下。」

  「所以你騙我……」他一笑。

  「我和他們只隔了一層天花板,你說這算不算住一起?」她沒好氣地說:「因為我並不打算留你坐太久,所以我什麼喝的都不提供。」

  「即使是一杯白開水?」

  「沒有!」

  「你真的是絕了,對一個不久前才和你上過床--」

  「范天翊,你需不需去買個整版面的報紙廣告,然後昭告天下我的貞操是毀在你手裡?老實說,我一點也不在意,所以隨便你想怎麼惡搞,只是……你是整不到我的!」她若無其事地道。「他是誰?」既然說俏皮話於事無補,那麼范天翊就直接切人正題。

  「這沒你的事。」

  「這有我的事!」他的聲調中有著冷峭的警告。

  「是嗎?」受不了他那獨佔、霸道的姿態,好像和他上過一次床之後,她就是他的,她就再也沒有自己的自由似的,所以為了給他一個徹底的打擊,她緩緩的開口,「他是我未來的老公。」

  「再說一次!」

  「未來的老公。」

  范天翊居然沒有馬上跳起來,還慢慢由口袋裡掏出香煙,然後放了一根進嘴裡,接著才點上火,他的神情並不激動或是憤怒。

  「你滿意了嗎?」她想這下是鐵可以把他逼退了,她要他知道她不在乎他,上個一次床並不會改變任何事。

  「但我以為你既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婚姻。」他悠哉地吐了個煙圈,並不急躁。

  「這個男人不一樣。」

  「為什麼?他有三頭六臂?」范天翊的眼神愈來愈犀利。「我沒看到啊!」

  「他沒有三頭六臂,但他可以為我付出一切。」

  「真是感人!」

  「你想知道他是誰……」從來不覺得自己邪惡,但是這會文家瑩真的有些使壞。

  「他曾是我姐姐的小叔,也就是……我恨透了的那個男人的弟弟,這樣你瞭解了嗎?」

  「你居然……」范天翊吃驚了。「你想幹嘛?」「我能幹嘛?」

  「你恨透了你姐夫,認為是他害死了你姐姐,可是你卻和他弟弟交往,你是想怎樣?報復?毀滅?還是和他們同歸於盡?」范天翊無法再保持冷靜。「你居然還想嫁他?」

  「法律上沒有不准我嫁我恨的人的弟弟!」文家瑩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酷樣。

  「我不准!」

  「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范天翊妒火中燒地把煙蒂朝她綠色盆栽裡一摁,明知她會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可是他已失去理智。「如果我管不著的話,那麼還有誰有資格管?你父母?」

  「對!我父母。」

  「好!我去找他們談。」說完他真的走出去並下樓,反正只是在樓下。

  「你瘋了!」文家瑩很快地衝向大門,整個背貼在門上,她把雙臂張開,說什麼都要阻止他出去,她的煩惱已經夠多了。

  「瘋的人是你!」

  「不可以去找我父母。」她強硬地說。

  「那麼收回你剛剛的那些話。」

  「他是要娶我,也真的敢娶我,不行嗎?」

  「不行!」他已經要噴火了。

  「他愛我!」

  范天翊氣瘋了,但卻不是什麼暴力的舉動,而是突然迅速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懷裡,帶著一股狂野的情欲,狠狠的吻著她。「你真可惡!」他邊吻邊說,完全不能自制。

  文家瑩由掙扎、抗拒至半推半就、到慢慢地屈服,范天翊的男性力量和蠻橫令她無法招架。

  「你的房間……」他喘息的呻吟。

  她低哺「不……」

  「家寶……」他吻得更深、吻得更用力了。「床……」

  「不……」她搖頭,忽然,她不再意亂情迷、不再虛軟無力,她推開了他。

  「你……」比被潑了一盆冷水還要糟、還要殘酷,范天翊以為自己已經要渾身著火了,可是文家瑩卻澆熄他的欲火,用她的殘忍無情。

  「范天翊,你走吧!」她不再背貼著大門,反而讓出一條路,她要他從自己的面前消失。

  「你……真是最毒婦人心!」

  「不要來招惹我,不要再製造更多的麻煩和痛苦,我……誰都不要,這樣行了嗎?」她說著氣話。「我一個人過日子,行嗎?」

  「文家瑩,你在玩火!」他提醒她。

  「那你就離火遠一點!」

  「可惜遲了。」范天翊歎了口氣。「事情還沒有結束,既然我沒有在一開始就避開你,現在……想必也已經來不及了。」

  「來得及,只要你給自己多找幾個女人,我知道很多女人都對你--」文家瑩想起吳儷瑭。

  「但我只要你!」

  「不……

  「我們還有得玩呢!還沒完!」

  ※          ※          ※

  知道自己的借口很遜而且沒有什麼道理,可是鍾依閔就是想再回她以前的家瞧瞧,看看阮仕宇是否有什麼同居人,或是找到任何一點他和其他女人有染的蛛絲馬跡,離了婚又怎樣她還是可以回家再看看是否有東西忘了帶走。

  阮仕宇想過鍾依閔會再回來,但是她可不是選在白天,反而挑了個三更半夜的時刻,這司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就知道女人的心胸很狹窄,在碰到了那個林小姐之後,鍾依閔就受不了,早知如此,他早些時候就會帶一堆女人在街上晃了。

  「這麼晚……有事嗎?」他故意只拉開一半的門,製造曖昧、懸疑的氣氛。

  「我好像……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帶走!」鍾依閔硬著頭皮地說,反正都已經上門了。

  「不會吧?」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的一對耳環。」她突然靈光一現的找著了理由。

  「你會不會掉在別的地方?」阮仕宇故作一副平淡的表情。「我確定房間裡已經沒有你的東西,鐘點女傭來過好幾十次了,從沒聽她說過有什麼你的東西,你要不要再回去找……」

  「我不能自己進去找嗎?」鍾依閔有些面子掛不住,他居然沒有馬上請她進去。

  「現在這麼晚了--」

  「你屋裡有人嗎?」她故意揚聲問。

  「我是說我們已經離婚……」

  「那又怎樣?前妻不能回來找東西嗎?」

  他有些煩惱地道:「我是怕人誤會。」

  「誤會什麼?」

  「誤會我們要破鏡重圓了。」他故作陰鬱地說:「我怕給你造成困擾。」

  「而現在你一點也不希望破鏡重圓?」鍾依閔感到既難堪又憤怒,她真想一頭撞死,剛離婚時是他一直嚷著要再在一起,他希望她回到他身邊,可是在她生日那天,一切就都完了。

  「依閔,好聚好散,既然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他瀟灑地攤了攤手。

  她堅持著。「我要進去!」

  「你找不到什麼的。」

  「我有可能塞在床墊下或是掉在梳妝台和牆壁的牆縫裡,不仔細找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阮仕宇只好拉開大門讓她進來,原來女人都是這樣,你愈是在乎她,她就愈拿喬,如果你不理她了,她又會急著搖尾巴回來,真的是不能寵她們,否則會把她們寵上天,他一定要提醒范天翊。

  鍾依閔一進到屋裡就直接往他們以前的臥室裡走,只見房裡的電視開著,而在小床頭櫃上有一本財經雜誌和一罐啤酒,看起來正常而且孤獨,嗅不到一點女人的味道。

  「要不要檢查一下床底?」阮仕宇故意這麼問,眼神帶著些許笑意。

  「什麼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在找耳環嗎?」他提醒她。

  她很不好意思地咬著唇。「噢……」

  「還有衣櫃裡。」他又指著。

  「你……」

  「你還沒有去看浴室。」

  「阮仕宇……」有種被這個正著的尷尬,好像她的意圖是那麼的明顯、那麼的昭然若揭。

  「這房子裡沒有你的耳環。」他很明白的告訴她。「也沒有你所認為的女人存在。」

  「我才沒有那麼想!」她馬上說。

  「沒有!」阮仕宇不再客氣了。「那麼你為什麼不和我約白天呢?要不然晚上七八點,或者是八九點也行,但是你卻挑個三更半夜,已經接近凌晨的時刻,依閔,你當我是白癡還是智障?」

  「我……只是順路,而且剛好是這時候有空,我才不像你,這麼有心機,這麼會聯想,我想到就做了,沒有其它意思。」她為自己澄清。

  「女人……」他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阮仕宇,你是這麼受不了我的突然造訪嗎?」她的自尊心有些受到傷害。

  「也不是,而是很晚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到你身邊的嗎?」

  「但你拒絕了我。」

  「可是……」她又氣又惱。

  「你現在改變主意了?但是……」阮仕宇才不想這麼快就不玩,鍾依閔曾是那麼一心一意的要折磨他、給他苦頭吃,他也可以以牙還牙,反正女人不是一直在大聲叫著:男女平等嗎?

  見他一臉的為難,鍾依閔自然是不可能先示弱,所以她馬上抬起下巴,一副驕傲又高高在上的表情,她絕不能被他踩在腳下,沒有自己的尊嚴。

  「誰改變了主意?你以為我是要回來向你搖尾乞憐的嗎?」鍾依閔不可一世地說。

  「所以你真的是回來找耳環?」

  「當然了!」

  「那你找到了嗎?」

  「我想……」她再四處瞄了下。「可能真的是在別的地方,小東西嘛,本來就很容易被東放西放的。」

  「那好!我希望你在別的地方找到……」本來是想邀她住下來,本來是想他們可以重溫一下做夫妻時的「精彩片段」,可是她這姿態……算了!

  似乎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鍾依閔只好往大廳走,這地方對她而言開始是既陌生又熟悉了。

  「不送了!」他輕輕一句。

  「現在很晚了……」她希望他能開口留她下來。

  「但既然你現在又獨立又能照顧自己,所以我也就省不少功夫了。」他還要她嘗點苦頭。

  「你……」她咬唇。

  「要不要我幫你叫出租車,並且記下車號?」「不必了!」

  「你會小心吧?」

  她脫口而出,「你還在乎?」

  「夫妻一場,總不希望你出事。」

  「哼!」在重重地哼了一聲之後,鍾依閔奪門而出,沒想到男人可以變得這麼快、這麼狠、這麼無情,她真是看錯阮仕宇了。

  阮仕宇這會也不好過,但是為了長遠的將來,他不得不如此;他必須學著先苦後甘。

  ※          ※          ※

  在這不景氣的當口,Mile品牌的化妝品發表會或是服裝表演,都讓很多模特兒不愁生活或是經濟沒有著落,范天翊在許多女人眼中,成了道地的救世主,惟一不買他賬的只有文家瑩,而為了逼文家瑩,范天詡也不得不暫時做一下小人,如果文家瑩不出來和他吃頓飯,他就抽掉很多他可以提供的工作機會。

  文家瑩自己一個人可以很簡單、很瀟灑,但是她總不能害到她的同行,所以即使是帶著一張臭臉,她也得陪范天翊吃上一頓飯。

  「你真是……卑鄙!」在坐定之後,她馬上很尖銳地道了一句。「你想害我當罪人?」

  「和我吃頓飯這麼痛苦?」

  「吃飯還可以,只是不想見到你。」文家瑩有些心口不一,其實對這男人……她是有感覺的。

  「我不知道我這張臉這麼令你痛苦。」范天翊的胃口並不是很好,他幾乎沒拿筷子。

  「你現在知道了。」她凶凶地說了一句,然後胃口極好的開始吃東西,剛好和他是強烈的對比,她似乎很多天沒吃到東西似的。

  「你……『來了』嗎?」他忽然問。

  「什麼來了?」

  「我是說你們女人的『那個』。」

  她一下子真的沒有意會過來。「那個?」

  「我沒有避孕。」他直接說。

  但是文家瑩沒有什麼反應,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說了聲「來過了」,然後又再繼續吃東西。」

  「所以你沒有懷孕?」

  「你希望我懷孕?」文家瑩習慣性的一聲冷哼。「別傻了,就算我不幸懷了你的小孩,我也會拿掉的,我根本不想要小孩。」

  這會范天翊的心情是只能用麻木、嚴苛來形容,自己怎麼會一直對像她這麼沒血沒淚的女人放不下,這算是老天給他的報應嗎?

  「文家瑩,你愛不愛錢?」他又再突如其來的一問。

  「什麼廢話啊!」她寫。

  他換個方式。「我是說你有多愛錢?」

  「和一般人一樣愛。」她冷冷地說。

  「我有個提議……」

  「我沒有興趣!」他還沒有說出來,她就已經先拒絕了。「我對結婚沒有興趣,對再和你上床也沒有興趣,這樣夠清楚了吧?」

  「我也不想和你結婚。」他似乎看破了。

  「那你……」雖然心上有一陣的刺痛感,但她刻意的忽略掉,這不是正合她的意嗎?「你是要付錢給我陪你上床,你當我是妓女--」

  「不!」他搖頭。「我要一個小孩。」

  「什麼」

  「兩千萬。」

  文家瑩差點大舌頭。「兩千萬?」

  「只要你幫我生一個小孩,我就付你兩千萬。」

  文家瑩有些瞠目結舌,她從來沒有想過生一個小孩可以賺這麼多錢,兩千萬?難道有錢人真的都是這麼大手筆、這麼的揮霍、這麼的不把錢當錢看,而只是生一個小孩,她就可以得到兩千萬?

  「怎麼樣?」他追問。

  「范無翊,我看你真的是瘋了。」文家瑩放下筷子,她被他搞得也吃不太下去了。

  「要不要賺?」他斷然地問。

  「但是想替你生小孩的女人一定有成千上萬,你為什麼要花錢找我來生呢?我的遺傳因子又沒有什麼特別的,而且你沒有忘吧,我是個幾乎找不出什麼優點的女人,你是不是說錯意思了?」她這會還不忘嘲弄他。「你再想清楚些。」「文家瑩,就是你。」他平靜地說。

  「我……我不生小孩。」她深吸了口氣。「我不喜歡小孩,我也不想照顧小孩,搞不好……我和鍾依閔一樣生不出來。」

  「你只要生下小孩,然後就沒有你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但是他就是很渴望能有一個他和文家瑩的小孩,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

  「只要生下來……」她遲疑地問。

  「然後你就有兩千萬。」

  「就完全沒有我的事了?」

  「你可以自由去過你的日子。」

  「所以我只是生小孩的機器?」這會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大發雷霆,還是要為他所提出來的好交易感到欣喜,兩千萬……現在要賺到兩千萬是很不可能的事,而她只需要生下一個小孩。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

  「你不介意……你不介意你的孩子身上流著我的血液、我的遺傳?」文家瑩有些滑稽的再問。

  「文家瑩,你沒有這麼糟。」他一笑。

  「但我的脾氣、我的個性--」

  「如果是女孩,一定會很漂亮、很迷人……」范天翊打斷她,已經在幻想自己有個漂亮又有個性的女兒,留著長長的頭髮,古靈精怪的眼睛,機靈的性格,她一定會是全世界最棒、最可愛而且獨一無二的小孩。

  「范天翊,你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她忽然同情起他。「有錢多到沒有地方花嗎?」

  「你可以考慮一下。」他沒有要她立刻就回答他或勉強她,既然她死性不改,非堅持她那一套,那麼他要個他們的小孩也就夠了。

  「你真的要這麼瞎搞?」她荒謬地笑。

  「我三十好幾了,該有個孩子了。」

  「那小孩若是真生下來後,孩子總是需要母親--」

  「這就不勞你費心!」

  「你會找保母?」

  「我會安排。」他只告訴她這樣。

  文家瑩接著沉默下來,如果有了這兩千萬,她可以再出國唸書,她可以去環遊世界,她可以開一家精品店,她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可以海闊天空,但……她真的該和范天翊生下一個他們倆的小孩嗎?

  ※          ※          ※

  才剛走出和范天翊一起吃飯的餐廳門口,文家瑩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當她聽到是吳儷瑭的聲音時,她真的非常意外,而吳儷瑭約了她就近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屋碰頭時,她更加不解。

  那麼吳儷瑭是在這一帶?且見到了她和范天翊在一起吃飯?

  到了約定的咖啡屋,文家瑩一眼就見到身穿火紅皮衣及皮裙的吳儷瑭,她看起來很不高興,一副要興師問罪的表情,好像她被人出賣了似的,而這小人就是文家瑩,她要找她算賬。

  「吳姐……」文家瑩有些怯怯地坐下。

  「范天翊呢?」吳儷瑭也很爽快,單刀直人的就劈頭問,沒有顧左右而言他。

  「回公司去開會。」

  「你和他很熟?」

  「認識。」

  「只是認識嗎?」吳儷瑭的表情很陰森。「家瑩,我一下子實在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和范天翊絕不只是認識而已,我不是瞎子,他注視著你的眼神,連瞎子都可以看出不尋常。」

  「因為Mile的緣故,我才有機會和他--」文家瑩有所保留地說。「只是吃頓飯。」

  「不,你不要再耍我了,你們到底是到什麼程度了?」吳儷瑭可不是初出社會的小女生。

  「普通關係啦!」文家瑩仍在搪塞。

  「多普通?」

  「吳姐……」

  「你們上過床了嗎?」吳儷瑭很尖刻地問。「還虧我對你推心置腹,什麼都跟你明說,你會進這行也是我牽的線,沒料到你吃裡爬外!」

  文家瑩這下還能說什麼?除了沉默、除了任由吳儷瑭羅織罪名,她也沒轍。

  「哈……」吳儷瑭當文家瑩是默認,於是更加的生氣。「原來你比我更能撈!」

  「請你不要這麼說。」

  「你到底從他身上撈了多少好處?」吳儷瑭逼問。

  「沒有!」

  「你還想再騙我?」吳儷瑭這會是絕不可能再把文家瑩當是自己人看,她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什麼叫「養虎為患」,原來最厲害、最可怕的人就在她身邊。「文家瑩,你很可惡、很差勁!」

  「吳姐,我是--」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目標,卻還和我搶,而就算你要搶,手段也該光明正大些,但你是在背後放我冷箭……」

  「我真的--」

  「文家瑩,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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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16 00:24:02
第九章   

  鍾依閔帶了一打啤酒和一些零食、蛋糕來到文家瑩的公寓,這一、兩星期她們沒有碰到面,接的活都不同地點、不同時間,所以彼此心裡都積壓了一些事、一些情緒。

  拿了睡衣給鍾依閔換上,文家瑩不認為今晚鐘依閔會回家,她們倆很有可能會大醉一場,因為即使還沒有開口,但她們都看得出對方的情況不是很好。

  「你先說!」文家瑩這個主人既慵懶又施施然地躺在沙發上,她既沒抽煙,也沒有喝啤酒。

  「家瑩,我想回到阮仕字的身邊。」鍾依閔有些委屈的表情,眼神很無助。

  「早該了!」

  「但是……」她一副楚楚可憐狀地咬著唇。「他已經有了新的女友,而且似乎並不歡迎我回去,他真的不要我了……」

  「不會啦!」文家瑩安慰她。

  「家瑩,他真的變了。」

  「不可能。」

  「我也希望他沒有變,我也希望這不可能,我但願他是希望我回去,只要他現在給我點暗示,我會毫不考慮地回到他的身邊,但是……」啤酒罐的拉環已經拉開了,可是鍾依閔卻一口也沒有喝。

  「你是說他真的對你死了心?」

  「看來似乎是如此。」

  「可是……」文家瑩不太能接受。「我一直以為如果有哪兩個男女是該在一起,有哪對夫妻是最不該離婚的,那一定非你們莫屬。」

  文家瑩這一說,鍾依閔更是覺得心有慼慼焉,當時是她太任性,她一直以為阮仕宇總有一天會跪著求她回去、會爬到她面前向她討饒,但這情形沒有出現,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你別給我哭出來。」文家瑩警告她。

  鍾依閔吸著鼻子。「他不要我了……」

  「我去和他談。」

  「不要!他一定會認為是我找你去當說客,是我已經受不了,想要爬回他的身邊。」鍾依閔想回去,但是又不肯放下架子。

  文家瑩實際地問:「那我能做些什麼?」

  「陪我喝酒。」

  「這解決不了問題。」

  「陪我一起咒罵他。」

  「那又有什麼幫助?」

  鍾依閔在客廳裡踱著步,她現在已經知道輕言離婚的後果和下場了,雖然目前的離婚率高得嚇人,但是阮仕宇和她的婚姻沒有這麼糟,是她任性、是她小姐脾氣、是她得理不饒人。

  「家瑩,如果他真的要去娶別的女人,那我會……」她的表情有些賭氣、有些消極。

  「別說你會去跳樓。」

  「但我若失去他……」

  「那就去搶他回來嘛!」

  「怎麼搶?」

  「隨便你啊!」文家瑩坐正身體,有些受不了鍾依閔的反反覆覆和陰晴不定。「你看過那麼多連續劇和愛情小說,隨便想想也會有一些招數可以用。」

  「你要我使壞?」鍾依閔訝異道。

  「你愛他、你希望回到他的身邊、你是他的前妻、你們曾經深愛彼此,那麼使一點點壞又如何?會傷到任何人嗎?更何況阮仕宇又沒有真的再婚,你還有機會和資格。」文家瑩眨了眨眼。

  「我真的可以這麼做?」鍾依閔猶疑。

  「把他灌醉,你再乘機失身於他好了。」

  「這有夠老套。」鍾依閔抗議。

  「但這可以逼他負責啊!而且你如果又好運的懷了小孩,那豈不是皆大歡喜嗎?」

  「我不能生耶!」

  「沒有誰是一定能生或是一定不能生,搞不好……」文家瑩不停的給她打氣。「你就這樣懷孕了,很多事就是如此奇妙,而且上帝特別喜歡和人開玩笑。」

  「可是阮仕宇若不就範……」

  「在他酒裡下藥好了。」

  「家瑩……」

  「連續劇都這麼演!」

  「但那是壞女人才……」

  「你要當好女人?」文家瑩打斷她。「如果你是這麼清高、這麼的神聖,那麼你就不要向我哭訴你可能會失去他,你自己躲在棉被裡哭泣就好了!」

  「家瑩,我直到這會兒才知道你真的是很可怕!」鍾依閔嘖嘖有聲。

  「是你非要回到阮仕宇身邊。」

  「而我決定這麼做。」鍾依閔聽了文家瑩的話。「我才不要躲在棉被裡哭。」

  「對嘛!女人不是弱者。」

  「家瑩……」一提到這個,鍾依閔忽然想到最近在她們模特兒圈裡的一些流言和耳語,本來她是不想去理會的,可是當愈來愈多人說,而且內容愈傳愈不堪,她就覺得有必要問問文家瑩。「你有沒有聽到最近有關你的一些傳言?」

  「什麼傳言?」

  「說你和范天翊……」鍾依閔有所保留。

  文家瑩眉頭一皺。「我和范天翊怎麼了?」

  「說你是因為和他上過床,才會得到Mile很多的演出機會。」就因為是朋友,鍾依閔才直說。

  「誰講的?」文家瑩沉著臉。

  「很多人……都這麼說。」

  「而你相信?」

  「家瑩,就算你真的和范天翊上了床,我也不會相信你是為了Mile的表演機會,你不是那種人,如果要靠出賣身體來撈的話,你早就發財了,只是……為什麼會有這些謠言出現?」鍾依閔弄不清的是這一點。

  「我知道了。」文家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吳儷瑭,九成是她在散佈這些事。

  「你得罪了誰?」

  「我心裡有數。」

  「你最好想想辦法,不然那些冷言冷語和惡毒、訕笑的眼神……」鍾依閔低沉地道。

  「我才不怕!」文家瑩很傲地道。

  「要與眾不同或是特立獨行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的。」鍾依閔一笑。「反正你要有心理準備,很多人的目光和言語可能會很毒。」

  「我知道怎麼應付。」

  ※          ※          ※

  知道怎麼應付和真正去應付是兩回事,文家瑩一直以為自己夠強悍、夠笑罵由人。夠可以面對一切的橫逆,但是,當那些耳語和眼光愈來愈直接、愈來愈不加掩飾,甚至連婊子、爛貨等等這樣的字眼都出現時,她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但這還不是最糟的,連她當義務工的家暴防治中心都收到了黑函,而且內容非常的危言聳聽、駭人聽聞,好像她是史上最沒有原則、最會和男人隨便上床的女人,家暴防治中心的主任希望她能「休息」一陣子,等風波平息之後再回去。

  不曾有這麼深、這麼重的挫折感,這比起她姐姐的自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自殺畢竟是姐姐自己的選擇,而且她根本不該這麼做,她的行為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她死了是一了百了,但是自己呢?她現在卻得天天面對這些莫須有的黑函和謾罵,她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

  可是還有一個人該被指責--

  范天翊。

  今天如果不是因為范天翊的緣故,如果不是他對她窮追不捨,那麼她不會被他害到快混不下去,而且她上有父母,不能說消失就消失,說死就死,但是她真的很痛苦。

  上了出租車,文家瑩不知道自己跟司機報上了范天翊家的地址,而當出租車停下,當她看著范天翊那幢漂亮的花園洋房時,她就覺得自己可以好好的出出氣,她要找他算賬。

  用力的按著門鈴,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家,反正她需要發洩一下,她需要一個可以打、可以捶、可以哭訴、可以……依靠的胸膛。

  范天翊在,因為有輕微的感冒,想好好的休息個一天,所以他沒有去公司,當他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是文家瑩時,他有著意外的驚喜。

  「家瑩--」

  「你去死!」她吼完之後,開始對他展開了攻擊,又是打、又是捶、又是踹的,因為她練過空手道,所以不是鬧著玩的。

  「你怎麼了?」范天翊一邊閃躲,一邊試著制止她,他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只知道她好像是瘋了一般,很憤怒。

  「是你害的……」

  「我做了什麼?」

  「你毀了我……」

  「家瑩,你冷靜下來。」

  「我完了!」在狠狠的一拳之後,她又突然的哭倒在他的懷裡,哭得泣不成聲,連她姐姐死時,她都不曾哭得這麼痛不欲生。

  「不要哭。」溫柔地順著她的頭髮,很輕、很男性的哄著她。「沒什麼不得了的事。」

  「我想死!」她嘶聲地喊。

  「沒有這麼糟。」他輕輕地將她推離,看著她一張淚眼迷濛、傷心欲絕的臉,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事可以令一個如此冷漠、如此強硬、如此滿不在乎的女人快要崩潰。

  「范天翊,我是『婊子』、我是『爛貨』!」忽然文家瑩不再脆弱,她抹去了眼淚,雙眸中射出熊熊的怒火,像個憤怒女神。

  「你不是。」他肯定地回她。

  「我是,因為別人都這麼說。」

  「別人?」

  「我的同行,那些常常一起工作的模特兒同行。」

  「她們為什麼要這麼說?」范天翊不解,也感到非常的火大。「我不曾向任何人透露過一點的口風,沒有人知道我們上過床、沒有人知道我出兩千萬要你幫我生一個小孩,我連阮仕宇都不曾提。」

  文家瑩安靜了下來,她知道不該怪范天翊,即使是他們上床的那件事,也是她自己主動提出的。

  「算了。」她又突然的無動於衷起來,要找禍首的話,應該是吳儷瑭才對!

  「你說清楚!」他追問。

  「反正我現在的名聲很差。」

  「為什麼?」

  「拜你之賜啊!」

  「你給我說清楚!」現在輪到他要發狂了。

  不想去提吳儷瑭,不想把吳儷瑭扯進她和范天翊的問題裡,好歹吳儷瑭曾是她姐姐的好友,而且對她姐姐有情有義,若讓范天翊知道是吳儷瑭搞的鬼、使的壞,他有可能會叫吳儷瑭在服裝界和流行時尚圈子混不下去。

  「沒什麼好說的。」文家瑩忽然判若兩人。

  「只要我有心打聽……」

  「那你就去打聽好了。」

  「為什麼你不乾脆點的告訴我?」范天翊很想搖晃她的雙肩,一直搖到她肯親口說出來為止。

  「既然是不實的謠言,那又有什麼好說的。」「家瑩……」

  「但有句話我一定要跟你說。」沒有眼淚、沒有憤怒。沒有任性,有的只是心平氣和、慎重的堅持。「我們真的完了。」

  「你又來了……」他真的想揍她。

  「不會再有上床那種事。」

  「我不是只要你的身體。」

  「即使是兩億給我,我也不會幫你生小孩。」「你想清楚了?」

  「范天翊,我只要平靜、安穩的生活,我喜歡當模特兒、喜歡在家暴防治中心當義務工,但是這一切會因為你而失去時,我就會很痛苦,不是你不好、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她和他講理,她必須和他好散。

  「你不必急著說這些沒有一點意義的話,我會把事情查清楚的。」范天翊有十足的信心。

  「請你不要再興風作浪。」

  「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破壞你的名聲。」

  「范天翊--」她氣急敗壞。

  「我會處理的。」

  ※          ※          ※

  阮仕宇不知道鍾依閔的葫蘆裡是賣什麼藥,但是既然她打了電話給他,希望他上一趟她那,那麼念在曾夫妻一場的情份下,他當然得去,而且他很好奇她到底是想做什麼。

  鍾依閔不是很會做飯、烹任,所以她買了外燴,但是很技巧的倒在自家的盤子裡,不管阮仕宇相不相信,反正她會哄他吃下去,並且喝下她已經摻了一顆春藥的酒,這顆興奮劑還是她特別向一個同行買來的。

  總之--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而很準時的,阮仕宇出現了,他並沒有空手來,帶了一份高級水果,好像真是要來做客似的。

  「麻煩你了……」鍾依閔今晚特別的客氣、特別的溫柔。「先吃飯好了……」

  「我可以幫什麼忙?」阮仕宇卻想先把該做的事做完。「你電話裡沒有說得很清楚。」

  「我……昨天買了一台新電視。」

  「然後呢?」

  「我插了插頭,可是……」她聳聳肩。

  「送電視來的人沒有替你接上天線嗎?」阮仕宇搖頭。「你沒有當場看嗎?」

  「我以為很簡單,所以只要他們把電視放下就好,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住,我不希望有陌生的男人在屋內逗留太久。」鍾依閔有些委屈的解釋。

  「下次我可以找熟人幫你送家電用品。」

  「謝謝。

  「我先接一下線,很快就好。」阮仕宇已經脫去西裝外套,捲起了袖子。

  「那我去盛飯。」

  「我不是很餓。」

  「但我都煮好了。」鍾依閔很柔順的表情。

  「依閔,你根本不會做菜。」他很直接的笑說:「你是買哪家的外燴啊?」

  「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說穿呢!」她有些怪罪他,然後嘟起了嘴。「難道和我吃頓飯有這麼的痛苦嗎?我又沒有在菜裡放什麼老鼠藥或是瀉藥,你以為我想害你嗎?」

  「我沒這意思。」他笑著看她。

  「那就留下來吃就是。」

  「我只是不想你麻煩,你以前最討厭廚房裡的事了。」阮仕宇什麼也沒有忘。

  「人是會改變的。」說完她走向小小的飯廳,然後有些罪惡感的給他倒了杯白蘭地,真沒想到自己也會如此的卑鄙,但為了重新贏回他,她也只有豁出去了,接著她盛了兩碗飯。

  不一會工夫,阮仕宇已把新電視搞定,然後拿著遙控器按來按去。「可以了。」

  「那吃飯吧!」

  「我去洗個手。」他說,覺得有些詭異,鍾依閔賢慧、溫馴的叫他心裡有些發毛。

  鍾依閔已經先坐定,並且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總不能只哄他喝,自己卻滴酒不沾。

  從洗手間走出來,阮仕宇直接來到餐桌上,菜色看起來很棒,還有酒,她甚至點上兩根粉紅色的蠟燭,真不知她心裡在打什麼算盤。

  「這麼有氣氛?」他說。

  「謝謝你來。」她舉起酒杯,聽說空腹藥性會更快、更強。「乾杯!」

  「依閔,我還沒有吃東西……」他拿著那杯白蘭地。

  『先喝嘛!」

  「這對胃不好。」

  「只是一小杯。」她馬上喝光自己杯裡的紅酒,一副先乾為敬的意思。「我喝完了!」

  「依閔,你是怎麼了?」他覺得她「破綻百出」。

  『喝嘛!」她撒嬌著。

  阮仕宇喝了,他知道她不可能毒死他、不可能對他有什麼不良企圖,所以他一飲而盡杯中的酒,然後看到鍾依閔馬上又替他倒了一杯,似乎是想鼓勵他喝,但他記得她一向不喜歡他喝酒。

  「你是想灌醉我嗎?』他取笑她。

  但她的臉卻紅了。「沒有啊!」

  「你不怕我喝太多……酒後亂性嗎?」

  「你不會!」

  「男人的控制力……」他自嘲。

  「那就讓你借酒亂性一下好了。」她也和他開玩笑。「反正我們曾是夫妻,你的身體我不是沒有看過,而我的身體,你也一定不陌生。」

  「依閔,我們已經『離婚』了。」他特別去加重離婚那兩個字的音調。「我不會和你上床。」

  「這麼有原則。」她一哼。

  「這是你之前自己堅持的。」

  「我說了人會改變。」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然後又再舉杯。「祝重新開始!」

  「拜託,我們又不是今天才離的婚。」

  「但是今天會是新開始……」

  「是嗎?」他又乾了一杯,然後開始覺得渾身有些躁熱、昏眩。「依閔,開一下冷氣好嗎?」

  「現在是十一月耶!」

  「但我有點熱……」他連看她的目光都有些熱,於是開始解開襯衫上的前幾顆扣子。「怪了,難道是喝了酒?而且我的頭……」

  「你覺得怎樣?」她小心翼翼地說。

  「我想躺一下。」他的手按著頭。

  她起身來到他的身邊。「我幫你……」

  「依閔……」他的目光好熱。

  「不能怪我……」她輕輕地說。

  「你……」他笑。「你八成在酒裡……動了手腳!」

  「你知道!」

  「酒味道不對。」

  「仕宇……」她不太敢看他。

  「扶我去你的床上吧!」他笑得好有性感魅力。

  ※          ※          ※

  約了吳儷瑭來到姐姐的墓地前,文家瑩想一次和吳儷瑭把事情解決,她不要再過那種「千夫所指」的生活,好像每個人都討厭你、都在你背後指指點點個沒完的,她不要再過一天這種生活。

  吳儷瑭在面對文家瑩時並沒有一丁點的愧疚或是自責,即使這會自己是站在好友的墓碑前,她都覺得問心無愧,畢竟是文家瑩先對不起她,而不是她存心要文家瑩活不下去。

  「吳姐--」

  「你也不要叫我什麼吳姐的,我擔當不起,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不要在這故弄玄虛,你以為約我到家瑛的墓地就會叫我良心不安嗎?」吳儷瑭搖頭冷笑。「我不會不安!

  「我沒有要叫你不安的意思,我只想解決問題。」文家瑩是很誠心的。

  「什麼問題啊?」吳儷瑭佯裝不知情。

  「請你不要再散播不實的事情。」

  她死不承認。「什麼不實的事情?」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你能給我什麼交代?」

  文家瑩看著表,知道劉禹全隨時會出現,她知道這是下下策,可是事到如今,不下這種猛藥也不行了,幸好吳儷瑭還有點良心,沒有讓事情傳到她父母的耳中,否則不知道還會有什麼事。

  「文家瑩,你在玩什麼把戲?」吳儷瑭有些沉不住氣的冷漠問著。

  「再等一下。」

  「你又想耍我嗎?」

  「他……來了!」文家瑩指著不遠處,只見劉禹全正加足腳勁的往上走,一臉的汗。

  「他是誰?」吳儷瑭一張臉仍是又冷又無情。「你找個男人來幹嘛?想修理我嗎?」

  「他是劉禹全。」

  「劉禹全是什麼東西?」

  「他是劉天祐的弟弟。」

  「劉天祐的弟弟?」吳儷瑭更加的迷糊了。「你找劉天祐的弟弟來做什麼?你忘了他哥哥是害死家瑛的兇手嗎?你居然和他有來往?文家瑩,你不怕你姐姐從棺材裡跳出來嗎?」

  文家瑩一直沒有做答,直到劉禹全氣喘吁吁地來到她們兩人的面前。

  「對不起,碰上了塞車,而且我又找不著這個地方。」劉禹全頻頻向她們道歉。

  「沒有關係,來了就好。」文家瑩不介意。

  「大嫂的墓……」劉禹全馬上雙手合十,很虔誠的拜了,而且鞠了三次躬。

  「文家瑩,你到底要幹什麼?」吳儷瑭不喜歡當傻子,更不喜歡自己搞不清楚狀況,這個劉禹全的出現,一定是有他的作用。

  「我要結婚了。」文家瑩說。

  吳儷瑭馬上問:「和誰?」

  「和劉禹全。」

  「和……」吳儷瑭接不下話,她怔怔地看著文家瑩和劉禹全,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勁爆的事。「文家瑩,你現在可是站在你姐姐的墓前,你說話要負責任、要經過大腦啊,胡說八道!」

  「她是要嫁我。」劉禹全平靜地說。

  「她恨所有姓劉的。」吳儷瑭冷冷地說。

  「但她要嫁給我!」

  「是的。」文家瑩既沒有去看劉禹全,也沒有任何的親暱行為,她只是在宣佈一件事,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喜訊一般,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吳姐,我會和他結婚,這樣行了嗎?」

  「你……」吳儷瑭啞口無言。

  「你可以把我們之間的恩怨都一筆勾消嗎?」文家瑩請求她。「都讓它們隨風而逝吧!」「我……」吳儷瑭還是說不出話。

  「我和劉禹全這個婚是結定了。」

  「文家瑩--」

  「吳姐,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因為你的關係,你自己也看到了,劉禹全和劉天祐完全不同,雖然他們是親兄弟,但我相信他和他哥哥不同類。」心底在淌血,可是文家瑩面不改色。

  「那范天翊……」

  「我和他沒有關係。」

  「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你!」

  「如果我結了婚……」文家瑩看了劉禹全一眼。「他會給我幸福的。」

  「我會的!」劉禹全也說:「我不在乎文家瑩為什麼突然說要嫁我,但是我會盡全力給她幸福,我會讓她快樂,你放心。」

  「文家瑩,你真的瘋了!」吳儷瑭喃喃自語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這不是在我的控制之中……」

  「吳姐,原諒我也放過我吧!」

  「你……」吳儷瑭開始有些不安了。

  「我一定會嫁給劉禹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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