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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
「先前校園暴力事件那個死者的母親叫作張美寧,在同一所高中任職義工。」
快步跟上虞夏的腳步,虞佟念著手上的資料﹕「丈夫在兩年前外遇,目前在北部就職沒有回來,根據資料只有母子一起生活,就連小孩過世那天,丈夫也沒有回來。檔案上記載,她兒子被發現送院後一度清醒,唯一的話就是『眼睛是彩色的』,之後就沒有再清醒過了,直到現在都還無法確認兇手身分。」
「那個張美甯就是抓走學生的人,大駱那群人就是動手的人。」抓平了自己的頭髮,虞夏轉到置物櫃,快速地把衣服都給換過,接著配上了槍,「何旺宏提過他們曾鬧出人命,先前他們都戴彩色隱形眼鏡,時間一致,這些學生平常受傷去保健室或是保健室的人接近他們都不稀奇,所以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等等,那另外的女孩子和小聿根本沒關係吧,為什麼她會殺死那個女孩?」虞佟突然止住腳步。
虞夏轉過身看他﹕「小聿?」
猛然想起來他們都沒有告訴虞夏這件事,知道自己失口的虞佟歎了口氣,把這兩天的事情挑了些比較重要的告訴雙生兄弟。
聽完後,虞夏整個眉頭都皺起來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居然沒告訴我?」
「我們不確定小聿是不是真的在張美寧手上,畢竟他們沒有交集,很有可能他只是離開我們家……別忘了小聿做過這種事。」提醒眼前的兄弟,虞佟告訴他先前小聿曾離家過,而且就在不久前。
站在原地,虞夏偏頭想了半晌,「阿因呢?」
「嗯?這時間應該在學校吧?」
「打電話給他。」感覺不太對勁的虞夏這樣說,「我突然覺得那小子這陣子太安分了。」根據往例,每次發生事情,阿因都會跳出來,接著會看到他們看不見的東西到處亂跑,但是這次沒有。
被這樣一提醒,虞佟立刻知道對方心中在想什麼,除了那個娃娃之外,他最近的確也沒聽見自己的小孩有在關注什麼事倩……也可能不是這回事。
「喔,難得看老大你這個時間在這裏耶。」就在兩個長相一樣的人陷入沉默的同時,拿著報告四處亂走的嚴司從門口冒了出來。
「你來得剛好﹗」在自家兄長撥手機時,虞夏一個箭步過去揪住嚴司的領子,「阿因最近是不是有跑去找你看屍體還是相片……頭不要轉開﹗給我說實話﹗」
本來想敷衍過去的嚴司注意到兩兄弟的表情都不太對勁,然後搔搔頭,「有啦,他來看過那個女學生的屍體相片,說最近常常看到她,而且還傳了露異照片給玖深小弟,有拍到那個東西的影子﹔另外就是在白車撞死人那案子裏面,阿因好像也看到啥東西,不過他沒有明講。」
虞夏和虞佟對看了一眼,兩個人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怎麼了?」看著他們如出一轍的表情和動作,嚴司詢問著。
伸出手掌讓他們兩個都安靜,虞佟在手機響了好一陣子之後,終於聽見電話接通的聲音,「阿因?你現在在哪邊?」
手機另一端起碼持續了幾秒的寧靜,接著是被人掛斷傳來的聲響。
虞佟收起了手機,「阿因的手機不在他手上。」根據經驗,通話被掛斷代表手機的主人出事了。
「那小子一定是自己跑去找張美寧了,我馬上過去,佟,你立刻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還有張美寧肯定有幫手,否則她不可能一邊開車一邊把屍體丟出去的﹗」話說完了,虞夏很快地沖出門,到了門邊又回頭看了虞佟一眼,「保健室醫生也姓張,查他們的關係﹗」
看著說完話就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嚴司回過頭,見到雙胞胎兄弟的另一個正在打緊急電話要其他人往張美寧的住處趕去。「玖深那邊有新的檢驗報告出來喔。」揮揮手上自己帶來的東西,嚴司說著﹕「白車上面什麼也沒找到,但是那個白車主人的DNA經過初步檢驗,發現和我們在四樓找到不明人士一樣。」
虞佟愣了一下,轉過去看他﹕「他是那個人?」沒想到白車主人會和四樓的事情扯上關係,他連忙走過去,接下資料仔細看過遍。
「我前室友也嚇了一跳,沒想到會這麼剛釨耶,聽說玖深本來是比對好玩的,沒想到跟建檔完全吻合,另外白車上面那些紙箱裏都有微量的……嗯,毒品反應,照這樣子看來,車子應該是他平常交易時用的,現在已經扣留了。」把話帶到之後,嚴司環著手看他,「意外的收穫吧﹗」
「的確讓人意外。」讀著報告,虞佟呼了口氣,他們都沒想過查個失蹤案可以查一圈轉回手上的另一件案子,實在是讓人太意外了。
「再讓你意外一點,我把小聿他家的案子跟四樓那件比對後,他ѧڄ巧合處太多了,除了家裏裝潢相似、有神壇之外,都是嗑藥嗑到精神失常殺全家,沒找到的那玩意是吸入性的毒物,小聿父母屍體中呼吸系統都有受損,其中面部神經系統有長期性傷害……一定有臉部神經失調,和一些感官受損,四樓的因為屍體已經遭到破壞,所以我去了一趟收容唯一活口的地方,僥存的那個小孩也有類似症狀,但是非常輕微。」
頓了頓,嚴司繼續說﹕「我那個前室友推測他們兩家一定是長時間使用熏香,那個香在燃燒之後會釋放吸入性毒物造成上癮,時間久了大概會造成幻覺、興奮等影響。所以四樓那家的小孩才會非常躁動,同時也影響了大人,但是目前我們手上並沒有證物可以檢驗,只是暫時性的猜測。」
之後虞因撥了一通電話給他們,證實了黎子泓的想法,雖然知道香是小聿拿走的,但是出於某些顧慮,所以嚴司選擇先不將這些告訴他們。
「白車那傢伙的住處也有神壇,如果可以從他那邊拿到一點香,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補上了這一句,嚴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人。
「……小聿身上沒有你所說的種影響。」虞佟想著與他初遇的情形,「因為我們在父母身上檢查出毒物反應,所以除了對屍體做詳細檢驗之外,也檢測了小聿,不過他身上並沒有任何毒物反應,如果照你們推測是香的問題,那為什麼……?」
他突然想起來了。
一開始,他們發現少荻時,他是被人反鎖在浴室裏面。
如果長時間下來小聿的身上都沒有任何毒物反應,他只能想到一種答案。
四樓的父母對小孩有暴力行為,如果他們使用的是同一種香,同樣的事情投射到小聿的家裏,失控之後的家庭會發生什麼事?
浴室的空氣是流通的,所以就算有香飄進去,也會立刻被排掉——
他們將自己的小孩長期鎖在浴室裏面。
***************bl
水聲不斷地在狹小的空間中回蕩。
他在黑暗裏已經待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一開始還會覺得肚子餓,到現在全身都在發痛,缺乏任何食物和飲水造成了整個身體沉重和思緒的混,只要稍微清醒過來,他就感到身體裏像是有火焰在燃燒一樣痛苦。
然後,開門的聲音響起。
黑暗中聽覺特別敏銳,他只能模糊地看到黑色的東西被丟到自己面前,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響,以及黏稠的水聲濺起。
這裏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和死亡的氣息。
轟轟的機械聲自他進來之後一運轉到現在,悶熱的空氣讓這個地方更加令人窒息。
小小的燈光被人扭開,那一瞬間,他看到一個女孩倒在他的身旁,面向他的臉已經扭曲蒼白、毫無血色,被剪刀剪開的喉嚨不斷地冒出血水,浸染到他身上。
「只剩下兩個人。」
張美寧的聲音在他的上方響起,然後滴著血的剪刀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面﹕「剩下最後兩個人了,這樣我的孩子就可以瞑目了,你們這些兇手。」
提不起任何力氣轉身,躺在地上的小聿有點痛苦地眨了眨眼睛,試圖想適應燈光,但是他也只能看見眼前的屍體那睜大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她才剛死不久。
幾乎能想見女孩被剪斷血管時所做的掙扎,小聿無力地想揮去腦袋中那些影像。
倒在地上的屍體和他一樣被緊縛著雙手、用膠帶貼著嘴巴,無法掙扎也無法發出哀嚎,她死前一定也只能徒勞無功地扭曲身體,卻無法擺脫死亡的陰影。
那天跟方苡熏分手之後,他原想立刻回去找虞因把事情說清楚,但是沒想到會遇到張美寧。在對方的堅持下,以他的手傷要換藥為藉口將他帶回家,然後他就被綁在這邊,不知道躺了多久。
這個地方到處都是血。
乾涸的血跡、濃稠的血跡,以及那種商業用的大型冷藏櫃。
看著屍體,小聿的腦袋突然清晰起來。
他可能再過不久也會這樣被殺死,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而且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莫名奇妙地要跟這種他不認識的人一起死掉。
他並不怕死,他面對過死亡也見識過死亡,但是現在他卻不想死。
「你想說什麼嗎?」張美寧在他面前蹲下,露出一種恍惚的微笑﹕「放心,我會慢慢看著你快死時再幫你結束,就像前面幾個一樣。這個女孩實在不得我的緣,我只好先讓她去死了。」將手上的剪刀在聿的身上抹了幾下,銀色冷冽的寒光在失去血色後倒映出小燈的光芒,然後她撕下了聿臉上的膠布。
「反正你也說不出話。」
張美寧將剪刀放在旁邊,打開了冷凍櫃。
那一瞬間,聿睜大了眼睛。
他不是沒有猜到冷凍櫃的作用,但是這段時間以來,這是第一次看到冷凍櫃被打開,原本用於藏放食物的機械,被塞著三具屍體,每個屍體的臉上都綁著紅色的布,遮去了死亡的最後那一瞬間。
屍體的關節像是被打斷一樣,以非常不自然的姿態被冰凍在其中,不曉得為什麼每具屍體上好像都缺了一部分,有的是手指,有的被挖走一塊肉。
費了很大的力氣,張美寧將地上的屍體給拽起來,塞到冷凍櫃下方的空間裏,然後用腳踹了幾次,才氣喘吁吁地把屍體踹進去,接著她拿出紅色的布料,將女孩的屍體像上面三具一樣綁住臉,最後才關上了冷凍櫃的門。
用力喘了好幾口氣,冰冷的冷氣氣息鑽進他身體之後,小聿清醒起來,注意到門外是像樓梯的地方,看來這邊應該是地下室,所以空氣才會這麼不流通,且連扇窗戶也沒有。
「這個怎麼辦?」
就在小聿想著要怎樣先掙脫手上的繩子時,樓梯上方傳來低沉的問語。
「一起關在這裏吧,誰教他知道太多事情了。」張美寧這樣說著,然後從上面走下另一個人。
看到校醫的時候,小聿其實並不太驚訝,但是看見校醫將身上那個人丟在自己旁邊,躺在剛剛那個女孩留下的血泊之後,他的眼睛瞪大了。
「你下手太重了。」張美寧蹲下身,檢視著虞因頭上的傷口。
「既然都要死了,不用管什麼重不重的。」雖然這樣說,不過校醫的臉還是糾結了起來,「這樣好嗎……這一個不相干的人……?」
「現在也沒辦法再讓他回去了,這孩子已經起疑了,不相干的也得殺。」站起身,張美寧從冷凍櫃旁拿出一小包香,取出香皮點燃,然後插在冷凍櫃旁,甘甜的香氣一下子彌漫在整個狹小的空間﹕「這些人都是要隨我兒子陪葬的,不然我兒子一個人太寂寞了。」
那個香味再度讓小聿不敢置信地回過神來,這是他們正在追的味道。
「妳要小心點,前兩天你還偷了那輪白車去撞死小孩……雖然之後我幫妳去處理,不過我看員警遲早會懷疑到我們身上,報完仇之後,我們父女就一起回老家吧,好不好?」低低的聲音,老校醫這樣勸說著。
「等該死的人都死完,我會一起回去的。」露出微笑,張美寧點了點頭。
聽著他們對話,小聿猛然一怔,橫躺在他旁邊的人無聲無息地睜開眼睛,在最初的痛苦之下,一樣露出了訝異的神色看著他,最後變成某種了然的神色。
沒有注意到虞因醒過來的父金低聲地又說了幾句話,然後一起走出地上室,關門聲隨即隔絕了門內門外。
昏暗的燈光閃爍著。
***************bl
虞因發出了模模糊糊的呻吟。
腦袋上被重重敲了兩下的傷口還在流血,他一睜開眼就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發軟到即使沒有被捆起來也很難動彈。
躺在旁邊的小聿終止露出一種恐懼和擔心的神色,然後虞因笑了,之後又痛得齜牙咧嘴。
該怎麼說呢,他好像感受到某方面的勝利,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就是一個「爽」字可以形容,腦殼差點被打爆戶反而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紫色的眼睛用一種抱怨的神情瞪著他,好像是在說這種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唔……原來就是在她家地下室……」才說了幾個字,虞因就感覺到暈眩和嘔吐感湧上來,他閉上眼睛又躺了一小段時間,才捱過那種難受的不適。
再度睜開眼時,他試著移動手指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剪刀,忍著痛楚挑掉小聿手上的繩子。
小聿的情況比他好很多,看起來就是餓了兩天的樣子,至少沒岡被打破頭,這點讓虞因稍微放下心來,他還真的怕來不及,最後只能找到屍體。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在另一個世界。
手上的繩子一鬆開,小聿立接過剪刀,把腳上的繩子也剪了,接扔開殺過人的兇器,馬上湊過去檢查虞田頭上的傷。他看到一整片的血肉模糊,不過幸好校醫並不想打死他,只是傷口看起來比較嚴重,但是暫時不會危及生命。
不過如果在這種環境中多待,他知道虞因一定會比自己更早到另一個世界去,何況這麼骯髒的地上室有立即感染暴斃的可能性。
他們不能久待。
「我口袋裏好像有糖果……」虞因閉上眼睛,慶倖還好自算貪吃。
從他口袋裏摸出兩顆包裝已經浸血液的糖,小聿塞進嘴裏之後,等待身體稍微恢復力氣才站起身,再度撿起那把剪刀,擦拭之後放在自己身上。
躺在地上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的同時,虞因聽見很多悶哭聲和嚎叫從旁邊的冷凍櫃傳來,有男有女的,從內部拍打著冷凍櫃的聲音也逐漸增大。
顯然也聽見的小聿打開了冷凍櫃,裏面的屍體依腖扭曲。
「把紅布拿掉……」勉強看了一眼,虞因這樣告訴他,不過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因為被殺的這些人生前也不是啥好人,他根本不指望能幫上什麼忙。
但是他隱約有種感覺,這些傢伙之所以一直徘徊不去,很可能是張美寧死掉的那個兒子幹的好事,那張白色的臉帶著憎恨,在車子撞死高中生之後還前復仇。
他們母子都帶著一樣的根意在報復這些人。
一一解開屍體上的紅布,有那麼一瞬間,小聿感覺到好幾個冰冷的東西從他左右撞過,最後消失在樓梯的入口處,整個地下室卷起了強烈冰冷的風。
在紅布之後的屍體同樣都是一臉驚駭扭曲,可想而知兇手必定不怎麼仁慈。
就在東西沖走後沒多久,他們就聽到上方傳來非常吵鬧的聲音,有很多人撞了房子的門,在上面造成了巨大的聲響。
很快地,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來,第一個沖進來的校醫看見已經掙脫繩子的小聿,露出相當吃驚的神色,不過他快一步,把地上的虞因給拽起來,腖後將水果刀架在虞因身上,「過來﹗快點﹗」嚴厲的聲音讓小聿暫時停下了動作,接著張美寧也沖下來,臉上已經沒有那種淡然的微笑,而是情緒失控扭曲後的猙獰。
力氣還未完全恢復過來的聿,在菜刀抵上他脖子時並沒有反抗,就讓張美寧拽著他走上樓,後面跟著校醫和虞因。
整個房子回蕩著巨響。
下一秒,門被完全撞開來,立刻就看見他們的虞夏抽出槍枝,「員警﹗把人放下來﹗否則我就開槍了﹗」
「阿因﹗」跟在虞夏後面的,是不太放心而跟過來的一太和幾個大學生,看見屋裏的狀況後,他們並沒有逼近。
「走開,否則就殺死他。」張美甯鎮靜竾說著,菜刀壓在小聿的脖子上,劃出了血痕。
虞夏瞇起眼睛,微微往後退開,但是手上的槍並沒有放下。
「爸,快去開車。」
老校醫點了一下頭,拽著虞因往後門退出去。
在虞因被拉的同時,他看見好幾個模糊的人影撲上張美寧的背後,淒厲的尖叫聲從那些東西黑色的喉嚨裏發出來,他們的手揪住了她的頭髮,她的身體被往後扯動。
張美寧頓了一下,手上的菜刀猛地鬆開,抓緊這個機會,小聿拔出剪刀就往身後刺下去,然後他聽見慘叫聲從他耳邊爆開來。
「美甯﹗」老校醫發出哀嚎,手上已離開虞因一點距離的水果刀突然飛出,茖在後門外。
做了點射的虞夏快步沖上前,踢開了地上的刀,然後拉過小聿往一太他們的方向推過去,接著快速制住了腹部受創的掃人。
咬著牙把虞因往門外推出去,老校醫跳出來之後,撿起了被打飛的水果刀,將刀尖抵在虞因的脖子上﹕「快點放開我月兒﹗不然我就讓他跟我女兒一起死﹗」
被推出去還摔撞在地上的虞因真是差點痛暈過去,腦袋一黑的瞬間,他感到自己撞上一個冰冷的東西,然後昰不屬於他的記憶突然腦袋裏面爆出來。
「他」在毆打一個女孩子,然後將那女孩塞進一個紙箱裏,埋到泥土裏。
只是短短一瞬間的畫面閃過,接著冰冷的刀尖就抵住他的喉嚨,彷佛可以當場就讓他下去下面了。
在虞夏還未做出反應時,校醫突然整個人往後摔去,刀尖離開虞因的脖子。
從虞因的視線中,他看見了一個小孩從角落沖出來撲倒老校醫,蒼白的小小身體被光線透過,在老校醫倒地之後,那張同樣白的小臉露出了頑皮的笑容,然後跟著那小孩的兄弟發出笑聲,繞著虞因跑了兩圈之後,消失在圍牆的另一端。
老校醫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幾個大學生撲上來,把他牢牢地壓在地上。
聲笛聲很快便傳來,接著沖入幾名裝備好的員警,很快就把混亂的現場完全控制住。
覺得自己差不多進入彌留狀態的虞因滿眼都是金星和黑色,只聽到四周全是人在講話和嗡嗡響的聲音,大概是救護車朲了,他感到有幾個人在他身旁,所以虞因再度勉強地半睜開眼睛,看見哭得稀裏嘩啦的小聿靠在他旁邊,背景則是救護車內部。
他看見小聿的手上都是血,另一台救護車停在另一邊。
「又不是沒有被打破頭過……」覺得應該要安慰一下,虞因擠出以上這句話,旁邊的救護人員連忙幫他做止血動作,還要他不要再講了,順手塞了個氣氧氣罩在他臉上。
小聿的眼淚掉得更凶了,然後他眨了幾次眼睛,張開嘴巴。
雖然很細小,不過虞因聽見了。
「阿因、阿因……」微弱的聲音從紫眼的人嘴裏傳出來,在一整片喧鬧聲中特別清楚。
他今天有種二度心情很爽的感覺。
媽的,要是知道這樣可以逼他講話,再多被敲兩次都值得。
不過他還是有意見。
「給我叫哥……沒禮貌……」
他的記憶就停留在自己軟軟地抬起手敲在小聿的頭上為止了。
虞因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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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起黃線後,好幾名員警將試圖沖進去的記者攔在外面。
地下室的機械依舊運轉著。
「這些都是死於失血過多。」在鑒證紀錄過後,嚴司一一檢視著從冷凍櫃中被起出放在地上的屍體,「你看,都是脖子剪上一刀,所以造成大量失血死亡,不過在死前應該被關了很久,身體都有脫水和營養失衡的症狀。看來曾被拷問虐待,身上還有幾處嚴重傷勢,但不是致命傷口。」他看著蜷曲的人體,然後試圖找出其他痕跡。
「……這是茵茵。」看著最新的女屍,虞夏這樣說著。
難怪大駱找不到人,因為她已經在這邊了。
看到認識的人,虞夏不免有點遺憾,就在不久前,他還目睹茵茵咬著自己的零食香煙在屋裏走來走,只是隔了短短的時間,她就再也不會說話,也不會再去點燃那些香煙了。
但是想一想,如果先前他們沒有察覺到,現在躺在這裏的應該還有虞因和聿。
一想到這件事,虞夏也覺得背脊一陣寒意。
「嘛,這樣說來老大你們的案子也算破了,你就不用再來當高中生啦。」哼著小曲,嚴司還是覺得有點可惜,所以他轉過頭想再商量一下﹕「老大,你讓我拍張紀念照吧,你穿高中生制服還滿好看的耶。」
虞夏從他屁股踢下去算是回答。
「你們在下面玩什麼啊?」從樓上下來的虞佟剛好看見自家弟弟踢人屁股這一幕。
差點往前和屍體作親密接觸的嚴司連忙穩住自己的身體,再幾公分他就真的對著屍體下去了。
「我剛剛從校醫那邊取得口供,小聿是他們抓錯的,因為張美寧看見小聿和夏還有一個大駱的人混在一起,誤以為他也是其中一個。」
「難怪她第一次見到小聿時會直直盯著他眼睛看。」虞夏點點頭,表示瞭解。
「另外從樓上找到半顆頭,已經爛得差不多了,用塑膠袋包了好幾層藏在天花板裏,同樣用紅色的布綁著。所以,阿司這個可能也要再麻煩你了。」告訴他們這件事情,虞佟沒講的是那半顆頭是玖深一邊哀嚎一邊弄出來的。
嚴司抬了下手,表示沒有問題。
「有說為什麼殺她嗎?」虞夏轉過去問,自始至終他們都搞不清楚為什麼這個女孩也有份,明明她和大駱完全沒有關係,根據親人和朋友的供詞,她也不戴隱形眼鏡,張美寧沒有任何理由殺她。」
虞佟搖搖頭,如果張美寧他們不說,這很可能就會是個永遠的謎。
「阿因跟小聿到醫院了嗎?」表露出關心的心意,虞夏實在很想志敲自家小孩的頭,已經跟他講過幾次不要以身涉險,結果卻越來越嚴重,到底是怎麼樣?
「小聿沒事,只是被關幾天有點虛弱,阿因正在手術,可能要住院觀察幾天。」也是剛剛才收到同僚打來的電話,虞佟歎了一口氣,「不過奇怪的是,阿因一路上好像說了些話,要救護人員轉告我們。」
「啥?」
「他說那娃娃的主人,一個女孩子埋在地下,人應該還活著,快點去救她。」對這件事感到比較憂心的虞佟說著。
「大駱的確要茵茵處理掉一個女生,但是我們問不出地點,現在也沒辦法問了。」看著地上的屍體,她已經把秘密帶到沒有人問得到的地方,「如果他們真的把人給埋起來,我們也沒有辦法找到。」
他感到無力。
「完全沒有一點線索嗎?」虞佟不安地詢問著。
虞夏搖搖頭,「只知道應該不會太遠,因為茵茵都在附近活動,如果真的把人處理掉,只能確定不會離這邊太遠。」
「我立刻去申請全面性搜索。」知道時間緊迫,虞佟很快地上了一樓。
想了幾秒鐘,虞夏快手快腳把身上的配件全都卸下,交給旁邊的同事,「阿司,這邊交給你了。」
嚴司看了他一眼,「放心吧,老大。」
「嗯。」
走上樓去,虞夏繞開了全都是記者的前門,在同僚的掩護下由後門離開。
他走向大駱他們的小房子。
五分鐘後,他進入空蕩的屋子裏,像是知道他會來一樣,大駱和凱倫已經在裏面了。
一看見他進來,凱倫暗暗地搖了一下頭,然後才開口﹕「阿旺被員警帶走,他在賣貨時被抓了。」
注意到凱倫神色不對,虞夏知道自己大概也破局了。
大駱陰冷地看著他,「該死的員警﹗」
「如果不是看到你持槍進去張美寧她家,我們還真的覺得你是同伴。」凱倫算是半暗示著這樣繼續說著,「阿夏,你快滾吧。」
「先告訴我茵茵把人埋在哪里。」盯著大駱,虞夏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
「那個婊子卷了我的錢——」
「茵茵死了,跟你們其他同伴一樣,屍體全部都在張美寧家裏的地下室,她埋的那個女孩子到底在哪里﹗」打斷了大駱的話,虞夏逼問著。
這次,反而是大駱笑了起來,「幹,你以為我會說嗎﹗」
房子四周出現了幾條陰影,虞夏注意到是大駱的人,有些之前在群毆時見過一面,看來大駱可能也不會讓自己太好過。
「那個女的拿了我的東西,埋了算便宜她﹗」陰狠地說著,完全不打算透露消息的大駱發出了不善的語氣,「去找吧,你們這些員警不是最喜歡紮東西嗎﹗如果你今天走得出去,就慢慢去找﹗」
「你想要的是這個嗎?」
不同于虞夏的纖細聲音從後面傳來,抱著一個長條黑色包包的方苡熏走了進來,大駱看見她手上的東西之後,表情也隨之一變,「我學姊人到底在哪里﹗這東西你要就拿去,把我學姊還來﹗」
「方苡熏。」認識她的大駱嘖了一聲,「我跟妳井水不犯河水,妳東西拿過來,大家都互讓一步。」
「毛狗回來了。」方苡熏說出了完全不相干的話題,看了他一眼﹕「一些他的人也跟著回來了,大學裏面有人打電話聯絡上他,這次大學的人會幫毛狗,你最好把我學姊交出來,我才會給你這東西,不然我會找毛狗一起對付你。」
「那傢伙……」大駱發出低低的怒吼,「好,妳拿來,我告訴妳﹗」
「別給他。」虞夏拉著女孩的手臂。
方苡熏看了他一眼,然後勾了笑容就繼續往前走,直到把手上的包包放在大駱手上。
打開了黑色包包,裏面是個穿著藍色衣服的精緻人偶,大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沒錯,就是這個該死的娃娃。」將娃娃從袋子裏面捸抽出來,下一秒突然將東西砸在地上,然後重重地將人偶搗爛破壞。
別開了臉,方苡熏用力握緊拳頭。
在人偶被破壞後,從裏面掉出一個隨身碟。
拾起隨身碟,大駱遞給旁邊的凱倫,「毀掉。」
接過隨身碟,凱倫掙扎了一下,不過還是將隨身碟破壞掉了。
「我學姊呢﹗」不忍再去看地上破碎的人偶,方苡熏立刻詢問著。
大駱發出了殘的笑聲﹕「我哪知道﹗茵茵從來沒講過她把那個女的給怎麼了﹗我現在才知道她把那個女的給埋了﹗」
「你可惡﹗」方苡熏一個箭步沖上去想揍眼前這個人,旁邊的凱倫立刻將人給擋下來,虞夏也立刻上前去將她往後拉走。
就在方苡熏動作時,外面的五、六個人已經進來圍住他們了。
「大駱,不要跟員警動手。」凱倫看了他們一眼,這樣說著﹕「你要去王老大那邊,不要再把員警拖過去。」大駱狠瞪了凱倫一眼,然後轉頭走出屋外。
「走吧﹗」最後看了虞夏一眼,在擦身而過的時候,凱倫在虞夏手裏塞了張小小的紙條,然後刻意放大了聲音﹕「快點去找到那個女生,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在他們兩個都離開後,大駱的打手才全都退出屋子。
原本要衝上去的方苡熏忍住了,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票人發出令人厭惡的聲音,消失在街道另一頭。
從地上撿起那個沒有被踩到,僅只撞出點擦傷的娃娃頭,虞夏遞還給方苡熏,在接過那個小小的頭顱後,方苡熏的淚水終於溢出眼眶。
「我學姊很崇拜那個叫虞夏的員警。」她抬起頭,看著眼前人,「剪了很多報章雜誌,說她以前是被這個員警救出來的,她只敢偷偷寫信給他。」無言地拍了拍方苡熏的肩膀,虞夏四下走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就在他想放棄這裏再去尋找時,他突然注意到老舊沙發的下面露出一隻信封。
那個信封相當樸素,但是他完全認得。
他所收到的匿名信都是用這種信封。
將信封撿起打開後,裏面沒有任何信件,只有幾根草和一點點泥土,草上還沾了一些零星的鐵屑。
虞夏馬上撥了手機。
七小時後,警方在鐵皮屋週邊十公尺的一處小空地挖出了個紙箱。
紙箱裏面的女孩奄奄一息,被送醫院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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