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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遺忘環(石頭賞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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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46:18 |倒序瀏覽 | x 2
遺忘環【石頭賞2】 作者:陽光晴子

不和是會遺傳的,他們兩家老爸鬥到老,
和事佬指望他倆讓冤家變親家,
在她還在母親肚子裡時就指婚給他,
哪知他們結下的老鼠冤多到可蓋\棟101,
這會兒在美國闖蕩有成的他要回台娶她,
她才不嫁,這樁「含糊」聯姻怎會幸福?!
要她嫁除非那些恩恩怨怨她都能忘掉,
她大哥偶然在家詭異的珠寶店,
買到只據說有瑕疵的遺忘環送給她,
神奇的是,它真的有效,
管他來當她學校的客座教授要把她當掉,
還是和她找來給他的應急情人親熱,
甚至吻得她腿軟,通通睡個覺後忘光光,
反整他和充氣娃娃有姦情,她再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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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46:52
楔子

  晴朗的午後,突然風起雲湧,傾盆大雨似要傾洩而下,走在台北街頭的韓紹恩先是抬頭看了黑壓壓的天空一眼,再抿著唇,視線不經意轉到正前方那棟簡潔、獨特,拱門上刻著「石頭賞」的兩層樓建築上,這時,一滴粗大的雨「啪答」的掉落地面,他連忙快步走過去避雨。

  站在門廊內,他瞥了一眼落地玻璃窗下方層層迭迭的鵝卵石及綠竹做成的水瀑簾幕,再看看裡面,原來這是家珠寶銀樓,店名雖不華麗倒多了一分樸實,只是他無暇無心入內欣賞。

  他蹙眉轉身,看著愈下愈大的雨勢:心煩,再想到妹妹韓琳,更煩。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哪條筋不對?她跟胡俊嚴的婚事早在母親的肚子裡就決定了,這一、二十年來,她也知道,但現在對方將從美國過來要結婚,她居然拒絕,還說什麼兩家聯姻就叫「含糊(韓胡),怎會幸福?!」

  細問之下,才知從小就當鄰居的這對青梅竹馬根本是相看兩相厭,而且,兩人結下的梁子是多到可以建一棟台北101大樓。

  但小倆口在人前表現得很要好,哪知是大家完全被唬弄了,只是小時候的事,有誰在記恨?更何況,天之驕子的胡俊嚴集外貌、財富、家世於一身,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很自律,不曾交過女友,這樣優秀的對象他那個天之驕女的妹妹居然不要!

  古靈精怪的她還說如果那些童年的壞記憶全部從她的腦袋裡消失、遺忘,那她就會乖乖的嫁了。

  記憶怎麼消失?何況她跟胡俊嚴還當了近十年的鄰居。

  思緒百轉間,他身後的自動門突然打開,一對看似情侶的男女氣呼呼的走出來,「莫名其妙,一個手環要價五百萬,簡直吭人!」

  「就是,什麼『遺忘環』,可以讓人心想事成、忘掉不想存在腦袋的記憶?!嗤!簡直當我們是傻瓜!」

  打扮入時的小情侶氣沖沖的撐傘離開。

  韓紹恩好奇的轉身,看著店裡那名男店員,他身著白襯衫、黑西裝,再繫了黑色領帶,俊美冷漠,與一般微笑歡迎的店員差之千里。

  他不自覺的將視線移往其身後一道白色牆上,男店員冷峻的照片下方寫著「杭冬」兩宇,而那片以義大利硬質花崗岩建成的牆面上更以龍飛鳳舞的中文字體寫著

  凡能從這間由凡人、惡魔、精靈、天使守護的石頭賞裡,買走任何一樣飾品的人,就能心想事成。

  他擰眉一想:心想事成?剛好,韓琳的生日這幾天就到了,或許可以買來送禮兼試試能否真的心想事成。

  他走到自動門前,門開了,他走進去,對著胸前掛著「惡魔」名牌的店員道:「你好,我想看看那個遺忘環。」

  杭冬深邃的黑眸不見波動,冷冷的回道:「那是個瑕疵品。」

  韓紹恩眉頭一蹙,他自己也是個生意人,商場上多得是爾虞我詐,沒想到眼前這名俊美的男店員竟如此坦白。

  「既是瑕疵品,為何剛剛跟那對小情侶要價五百萬?」

  「那是我的事。」杭冬的表情依舊很冷。

  「那我願意出價買走那只遺忘環應該也是我的事,當然,除非店家不願出售。」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執著,但在走進這家店後,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鼓動著他買下那只遺忘環。

  杭冬抿緊唇,直勾勾的定視著這名氣宇不凡的男子。

  韓紹恩也回視著他,就在他以為他不會賣他時,卻見他從古樸優雅的展示櫃裡取出一隻裝有一條以紫水晶為主的各色碎石珠寶手環,連同藍色天鵝絨盒子一道放在櫃子上。

  「五十萬。」

  「咦?」他一愣。

  「買不買?」

  「呃……買。」韓紹恩雖然不明白價格為何少了一個零,但杭冬冷酷的眸光讓他明白只要一遲疑,這樁買賣便不成。

  同一時間,花羽從店裡後方的階梯步下樓來,一見杭冬欲出售尚未修復的遺忘環時,她先是一愣,隨即快步過來,在韓紹恩拿出皮夾裡的信用卡時,連忙阻止,美麗的容顏上儘是錯愕,「呃,請你等一等,這隻手環是個瑕疵品,杭冬你--」

  「他願意的。」杭冬面無表情。

  「可是--」

  「這位小姐,是我執意要買的,雖然,我實在看不出來這只美麗的遺忘環有什麼問題?」韓紹恩拿起細看,驀地,一道奇異的光由眼角閃現而過,他好奇的轉身,注意到另一面牆上鑲嵌的一面約一人高、不見匠氣雕琢的原木框連身鏡裡正閃爍著一道紫光,不知為何,有一股力量似乎牽引著他拿了那只遺忘環來到那面鏡子前。

  花羽瞥了杭冬一眼,立即快步的走出櫃檯,來到客人身邊。

  韓紹恩先是低頭,看著手環上幾顆碎石寶石散發著紫光,他蹙眉,抬頭,鏡中竟出現一個頭頂白色光圈,擁有一雙純白翅膀的美麗天使,而那張精緻的臉龐與他身旁名牌上寫著「天使」的花羽十分相似,只是她明明是黑髮黑眸,怎麼鏡子裡的她成了金髮藍眸?!

  錯愕間,鏡面突地一暗,接著出現一片黃沙滾滾的無垠荒漠,韓琳赫然出現在鏡中,穿著一身阿拉伯族裔的套頭長袍,在烈陽下踽踽獨行,見她頻頻的抬頭擦拭額上汗珠,手腕處更是閃閃發亮,他定眼一看,竟是那只遺忘環?

  一眨眼,畫面消失,鏡中只有他,沒有韓琳,也沒有天使。

  他詫異的飛快回頭,這才看到花羽已跟杭冬並站在櫃檯後方,他抿緊了唇,難掩驚愕,「這鏡子究竟是……」

  花羽跟杭冬都明白那面未卜先知的魔鏡顯示了什麼,那也意謂著這只遺忘環的確該出售了,即使它尚未修復,這些來自靈界及魔界的瑕疵品都有靈性,靈性強的便能判定自己的主人是否出現了。

  「你的信用卡。」

  「可是我--」韓紹恩對上杭冬那雙像是可以透視一切黑暗的深邃眸子,即使心中仍有上千個疑問,他的手竟不由自主的拿出信用卡簽帳,並填寫一份客戶資料卡,稍後,拿著遺忘環步出石頭賞。

  一抬頭,天空不知在何時已回復一片蔚藍,似乎預言了一段撥雲見日的戀情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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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47:30
第一章

  堆迭的雲層在茫茫黑夜中散了開來,月兒露了臉,透出美麗月光。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陽明山一棟典雅又不失豪華的別墅前,車門一開,韓紹恩從駕駛座下車,關上車門後往階梯走,回頭卻見妹妹仍杵在座位上動也不動,他抿緊了唇,走到車門旁,開了車門,硬是將心不甘情不願的妹妹給拉下車。

  「別臭著一張臉,俊嚴坐了十多個鐘頭的飛機,特地從美國趕來為妳慶生,妳多少也該給張笑臉。」他聰明的避談兩人的婚事,免得妹妹抓狂。

  「笑臉?!」韓琳一臉嫌惡,「哥,我已經老實的跟你說了我跟他結的梁子有多深,你還不明白嗎?他不會那麼好心的趕回來台灣為我慶生的。」

  來搶新娘還差不多吧,但她也聰明的不提,免得哥哥又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

  「妳還敢說?妳跟妳同學去慶生,我跟他在家裡枯等三個多小時,要是我沒有親自到妳同學家去把妳押回來,我看妳今晚還打算玩通宵。」

  她抿緊朱唇,沒回應,因為她的確是這麼打算的,她根本不想見那個所謂的「未婚夫」,而且,逃避他這麼多年了,她還想一直躲下去,印象中,那傢伙長得也不差,幹麼不去交個女朋友放過她?還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那她不吃虧了,她可是大學校花呢,萬一來個美女野獸配--哼,她一定會送他上百面鏡子讓他去瞧清楚自己的長相……

  韓紹恩見妹妹一張紅艷的唇嘟嘟囔囔的,知道她心裡肯定在罵人。

  他又催了她一聲,「還不進來?」

  她遂臭著一張嬌俏粉臉,老大不願意的跟在哥哥身後踱進屋子。

  屋內,橢圓形長木桌上有一隻大大的蛋糕,上面插著二十三歲的蠟燭,胡俊嚴舒服的靠坐在真皮沙發上,一雙黑眸微瞇的打量甫進門來的未婚妻。

  她身穿低胸的性感及膝洋裝,露出的乳溝宣告著她已經長大,只是她渾身仍散發著一抹蠻橫的稚氣,其他部份倒都OK,烏溜溜的長髮,粉嫩白皙的肌膚,天使臉孔、魔鬼身材,最令人驚艷的該是那雙乍見他時,進出從驚愕、難以置信、生氣到不屑等等瞬間變化的美麗秋瞳。

  韓琳瞠視著這雙黑眸的主人,同樣是震驚無比,這--這是騙人的吧!

  他是打了生長激素還是吃了什麼肥料?

  她印象中的胡俊嚴頂多只高她五公分吧?

  但此際光看他伸展在桌下那雙長腿,他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而她現在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還有那張臉--

  俊雅剛毅的五官、一雙蘊藏著無限活力的炯亮黑眸、挺直的鼻樑、一張薄抿的性感菱唇,這張俊顏足以顛倒眾生,讓每個女人都流口水,只是--她還是看他不順眼,尤其這會兒,他挾帶著一股狂妄自大的氣勢,慵懶的坐在她家沙發上,好像這兒是他家,而她跟哥哥才是闖入者。

  「好久不見了,我的--未婚妻。」胡俊嚴的口氣頓了一下,絲毫沒有掩飾語調中的失望。

  失望?他失望什麼?!她眼內冒火,「胡俊嚴,你那是什麼口氣?」她想也沒想的就走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怒問。

  果然還是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那雙平靜無波的黑眸成功的掩飾了心中的笑意,不客氣的上上下下打量起她,眸中閃爍著一抹嫌她資色平庸的無奈。

  「沒想到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句話居然會應驗在妳身上。」他表情凝重、微歎一聲後,調整了一下坐姿。

  剎那間,她彷彿看到一頭吃得飽飽的黑豹以意興闌珊的眼光掠過她,好像她有多麼難以下嚥似的。

  她韓琳可從沒遇見這般侮辱眼神,沸騰怒火瞬間引燃,她咬牙怒吼,「你是瞎了還是來個先下手為強,明知道我不會嫁你,你乾脆先找個台階下?」

  「嫁不嫁的問題,我想待會兒再談,蛋糕已放在室溫下太久了,妳先吹蠟燭吧,這是我特地去買的。」

  「我已經吃過蛋糕了,還有,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我不會嫁給你,也永遠不會吃你送的蛋糕!」

  她的熠亮黑眸閃動著憤怒,腦袋自動翻起舊仇,兩人結下的梁子事件之一就是在她七歲生日時,他送給她的一個爆炸蛋糕,讓當天原本是個小公主的她在瞬間成了奶油雪人,氣得她當場號啕大哭。

  「沒想到妳這麼會記恨。」他也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聳聳肩,他說得毫無歉意,「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妳以為我還會做那麼無聊的事嗎?」

  「是啊,妹妹,就先吹蠟燭吧,有什麼話大家待會兒邊吃蛋糕邊談。」

  韓紹恩也知道那段蛋糕恩怨,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一向溫文儒雅的胡俊嚴為何一看到韓琳後,整個人就變得桀驁不馴、語帶挑釁,看著兩人交手讓他不由得額冒冷汗。

  「我就是不願意。」韓琳帶著戒備的眼神看著蛋糕上的蠟燭。

  胡俊嚴優雅聳肩,「聽說女人都比較小心眼,不過我認識了不少女性友人,我一直以為這話是錯的,但用在妳身上倒恰當了。」

  「俊嚴--」韓紹恩忍不住開口,可妹妹立即打斷他的話--

  「胡俊嚴,我發覺你也不喜歡我。」

  「妳希望我喜歡妳?」他一臉為難。

  「誰要你喜歡,我話還沒說完呢。」她氣呼呼的瞪著這名還煞有其事的鬆了一大口氣的俊美男子。

  他點點頭,「那妳先許願、吹蠟燭,妳要說什麼,我們可以邊吃蛋糕邊談。」

  「我才不要--喂,你去哪裡?」一見他突然起身,轉身就往樓梯走去,她連忙喊住他。

  「妳不聽我的,我也不必聽妳的,這是公平原則。」

  「你--」她氣得語塞。

  「還有,除了對妳的外貌有些失望外,惟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些童年回憶讓我們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陌生,所以,我倒是好奇,當年那個膽敢捉弄我的小女孩現在不僅是膽量沒了,怎麼連吹蠟燭的勇氣也沒了?!」胡俊嚴出言相激。

  「我沒有?!」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好,我現在就許願,一願我們的婚姻取消、二願你馬上在我面前消失、三願我不會再那麼倒楣、此生都不必再看到你!」

  火冒三丈的許完願後,她俯身用力一吹,奇怪?這蠟燭吹不熄外怎麼還有「嘶嘶嘶……」的聲音?

  她柳眉一擰,突地看到燭蕊冒出點點星光,她臉色丕變,驚覺不對想跑時,已經來不及了!

  砰地一聲,好好一個藝術蛋糕被炸得四分五裂,童年惡夢再現!

  韓琳眨了眨眼,難以置信的抹去噴在她雙眸睫毛間的奶油、蛋糕屑,再低頭看著渾身沾了碎屑的慘狀,一股澎湃洶湧的怒濤在她胸口引爆--

  「我確定不娶妳了,妳還是跟以前一樣笨。」

  一句風涼話在她身後響起,氣得臉色刷白的她緩緩轉身,一見他身上連一點奶油屑都沒有,可見他早有準備,蹲下身子躲到沙發後面避難了。

  她氣、她氣,氣得雙手握拳、氣得渾身顫抖。

  韓紹恩是慘遭池魚之殃,一件名牌西裝沾滿奶油,滿臉的奶油花,而再看到妹妹那充滿殺氣的暴怒眼神,他突然很後悔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妹妹是對的,兩人的梁子的確結得很深,胡俊嚴送的這個見面禮可以說是直將他推入寒冷冰窟,成了冰凍人了。

  「胡俊嚴!」

  韓琳狂吼一聲,怒不可遏的踩上沙發,眺向他身上,打定主意要讓他也成為「奶油小生」,她更打算來個聲東擊西,在揮拳向他的俊臉時,她的手不意外的被他擋住了,但她腳上的高跟鞋可是直接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踢過去--

  千鈞一髮一際,胡俊嚴將她整個人壓倒在地,痛呼一聲的人反而是她。

  「還是這麼野蠻,韓琳,幾年未見,妳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胡俊嚴的表情、口吻都有著濃濃的遺憾,像是期待她長大、期待她醜小鴨變天鵝,卻事與願違。

  「而你倒是『長進』了不少,肥得像隻豬,重死我了,還不滾開!」

  她被他壓得快無法呼吸,說得氣喘吁吁,他的重量真的不輕。

  他笑,「肥?對一個經營戶外運動用品致富、年營收超過兩百億美元的男人而言這可是很大的侮辱,不過,從一個智商不足的小女生口中說出,我是沒啥好在乎的。」

  「我智商不足?!」她瞠視著他。

  「跟我相比難道不是?!」

  喔,這個問題可真是踩到她的痛處了,從小到大,這個該死的男人就是比她優秀,高IQ的他一直是個資優生,跳級讀書更是理所當然,所以兩人雖然才差一歲,但在她念高三時,他已經大學畢業進了研究所,她上大二時,他已經修了幾個碩士,而今,她得再熬一個月才能大學畢業,他卻已是美國華人圈中的黃金單身漢,幾度還上了Time雜誌的人物專訪。

  他求學生涯是傳奇,不靠家族事業撐腰、白手起家創業更是另一個傳奇。

  由於胡俊嚴本身熱愛戶外運動,所以創辦「TXWE」一系列的運動用品,小自運動鞋、運動衣、單車、高爾夫球具等,大王賽艇、潛水,攀巖、露營、獨木舟等任何與戶外運動有關的用品。

  由於走的是高品質、高價位路線,除了從美、加地區開始設點販售外,網路訂貨更是搶搶滾,這也助長他日後的業務擴展,連鎖店是一家接著一家開。

  當然,他的商品能有如此魅力,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本身也參與設計,一架純手工打造的比賽單車要價就台幣五十萬,專屬設計的隨身攜帶純氧罐造型酷炫,價格也是以千計算。

  而收入多,他也懂得回饋,不定期舉辦相關運動競賽,獎金、獎品都不少,他更在各個國家買地建了「TXWE度假村」,只要是攜帶相關產品皆可免費入內使用,惟獨要事先申請,因為采人數控管、以保障出遊品質,所以,在各方面的高評價下,將TXWE這個品牌更推向國際化。

  這些訊息都是長舌的哥哥告訴她的,意在告訴她他有多優秀,但卻不知這也讓她更討厭他,因為只有她知道他有多麼的表裡不一。

  「不知道我送妳的蛋糕滋味如何?」胡俊嚴凝睇著與他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明知不該躁進,還是忍不住的低頭攫取她櫻唇上的一點蛋糕奶油,喃喃的說:「妳也該嘗嘗。」

  她倏地瞪大眼睛,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他開始拳打腳踢,「大色狼、大色狼,滾開!」雖然他只碰到奶油,也是可惡!

  呼!還是一根朝天椒!他心中暗自竊笑,手倒不忘擋住她的連攻,身體略微用力的壓制她那亂踢的腳,可是她實在太柔軟了,他是正常男人,為了免去尷尬,他還是起身,讓那根朝天椒也起來,但見她一拳又要揍向他,他於是一把扣住她的手,將她轉了一圈後倒入自己懷中,笑問:「投懷送抱,不太好吧。」

  欠扁!她的腳往後踢,偏偏他手長,輕鬆的抓住她的小腿,這個姿勢可真難看,她氣炸了,「放開我。」

  「可以,只要妳像個淑女而非野蠻人。」

  「行!」

  說是這麼說,但在他放開她後,她反身立即回送給他一記右勾拳,不過胡俊嚴早看穿她,手一擋,反手一轉又將她摟入懷中。

  「言而無信,也不好吧。」

  「你--」她氣得咬牙切齒。

  他挑眉看她。

  她一雙黑白明眸竄著兩簇沸騰怒焰,惡狠狠的瞪著他,真不明白兩人也有好幾年沒碰面了,為什麼他還那麼清楚她的心思?

  這一次,為免她再次偷襲,他用力推開她,讓她直接以狗爬式跌跪在沙發上,若非沙發柔軟,她先跟沙發Kiss的挺俏鼻子肯定遭殃。

  韓紹恩呆站在一旁看著這連續讓他的心愈來愈冷的幾個畫面,他確信這兩人一定是遺傳了兩方父親不對盤的基因。

  不然,青梅竹馬的他們外貌如此登對,對待彼此的動作卻是無比粗魯,惟一那個蜻蜓點水似的親吻讓他的心小小的溫暖一下,但只有三秒,馬上又墜入冰川。

  他揉揉發疼的額際,決定將那只遺忘環拿來試試,雖然那面怪鏡中顯示的一幕讓他有些不安,也覺得邪門,所以這兩天遲遲沒有拿出來送給妹妹,然而看到眼前這情形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再說。

  他按捺住最後一絲耐性,看著優雅站立的胡俊嚴及張牙舞爪的死瞪著他的妹妹,「現在可否請你們各自回房,把自己清理乾淨換件衣裳,我會請打掃的黃媽媽過來清理這裡,希望你們再出現時,可以像個大人,行嗎?」

  胡俊嚴點頭轉身就往樓上走,而韓琳顯然是氣到反應慢半拍。

  「慢著,胡俊嚴,你往樓上走做啥?」

  他轉過頭來,「妳的耳力也變差了?妳哥剛剛不是說『各自回房』?」

  她臉色丕變,飛快的看向哥哥。

  韓紹恩點頭,「他回來是跟妳結婚的,我們家的空房很多,沒道理讓他住飯店。」

  「我反對!」她生氣的再看向樓梯,但反對有啥用?胡俊嚴早就上樓了,回應她的是一聲不大不小但絕對愉快的關門聲。




  書房裡,氣氛詭異,胡俊嚴坐在L型沙發上,身上換穿了一件白襯衫,灰色西裝褲,韓琳則換上一套無袖長及腳踝的格子家居服,韓紹恩一套藍白色的休閒服,手上拿著一隻天鵝絨盒子來到妹妹身邊。

  「生日快樂,妹妹。」

  韓琳就是不領情,一張紅唇噘得老高,仍然生氣哥哥沒有考量她的心情就讓胡俊嚴住進來,怎麼說,兩人也算是在台灣相依為命,他多少都該尊重她一下。

  韓紹恩的太陽穴隱隱發疼,再看看一臉與他無關樣的胡俊嚴,他更有一種前途多舛的感覺。

  這幾年他跟妹妹長期住在台灣,跟胡俊嚴是沒有太多的接觸,有的也全是報章雜誌中所得知的相關訊息,但報導多是說他沉穩俐落、斯文睿智等語,與眼前這跋扈、狂妄、霸氣的胡俊嚴差距真大。

  妹妹的終身大事可是那對長年在世界各地旅行、身為自由作家的父母千叮嚀萬叮囑托付給他的,而他其實是自願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的。

  這兩人的指腹為婚與古代那種雙方父母為世交好友、希望結為親家的情形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他父親跟胡伯父兩人從小不對盤,從小競爭到大,就連兩人的初戀情人也看中同一人,在經過一番較勁後,父親贏得美人歸,胡伯父雖敗,但也在隔年討了一房人見人誇、才色皆俱的妻子。

  兩人都有好姻緣,故事卻沒有結束,父親有了他這個兒子後,刻意去跟胡父炫耀,隔年,胡俊嚴也出生了,胡伯父自是得意揚揚,他們兩家比鄰而居,他跟胡俊嚴雖然差了一歲,兩個父親仍然繼續東比西比,爭執不斷,一直到翌年,母親懷了韓琳,父親跟胡伯父的大學恩師華特於是有了冤家變親家的建議。

  兩人都為難,百般不願,但對華特教授又相當敬重,在兩個老婆都點頭應允後,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

  只是,雙方雖然成了未來親家,仍是動不動就互相咆哮,怎麼看都不順眼。

  這件婚事,這兩人更是巴不得能夠失效、結不成。

  即使這幾天,他跟胡俊嚴都已通知雙方父親,婚事將在這個夏天舉行,兩個頑固老人寧願逗留在某個國家遊山玩水也不願回來主持婚禮。

  偏偏年紀已經七十多歲的華特教授可是聲聲催,就怕蒙主召見,瞧不到小倆口的婚禮,已經嗆明瞭婚禮就由他主婚,不管那兩個老小孩。

  聽聞胡俊嚴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不得不放下美國的事業,先來台灣討老婆。

  思緒百轉的韓紹恩愈想愈疲倦,在洗完澡後的現在,只想躺到床上去睡大頭覺。

  他打開盒子,不管妹妹的意願如何,直接將那只遺忘環替她戴上,「我改變主意了,你們小倆口自己談,若不談要互瞪一個晚上,我也沒異議,我明天還要上班,我先去睡了。」

  他站起身,給了胡俊嚴一個自己去搞定的眼神後,一離開書房,就看到黃媽媽還在費力的擦拭客廳那一片狼藉。

  「抱歉,黃媽媽。」

  「沒關係,我下午睡太多,這會兒勞動勞動也好,你快去睡吧。」年屆六旬的黃媽媽就住隔壁,來這兒打掃是因為閒不下來,她家裡可不差她這份薪水。

  韓紹恩感激一笑,隨即往後面的房間走,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交代,「黃媽媽,打掃時,若聽到書房裡有什麼怪聲音或吵架聲,都不必過去,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她明白的點頭,只是沒想到這年頭還有指婚的浪漫情事,也難怪這兩個年輕人不僅不覺得浪漫,反而覺得荒謬。

  看到客廳能弄得這麼亂,她想小倆口的火花,應該也是不小才對。

  書房內,的確冒著不小的火花,空氣中甚至有「滋滋」的強力電流在流竄,而一雙閃動著敵意的黑白明眸正睇視著一雙平靜卻透著無趣的深邃黑眸,四目已膠著許久,但誰也不願先轉移視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氣氛仍舊滯悶。

  胡俊嚴抿抿薄唇,調整一下坐姿,睨著像只伺機而動的小野貓的韓琳,率先開口,「我有時差,這會兒可是一點兒都不想睡,妳要瞪我一整晚,我是無所謂,但有些話我想我們也該開始談了,不是?」

  呵,先開口了吧!她的耐力可不是平常人比得上的。她冷笑,「一句話,我不嫁你。」

  「很好,我也不想娶妳。」

  她一愣,「咦?」

  「失望?」

  「失、失望個頭,我只是嚇了一跳,既然你也不想娶,幹麼飛來台灣嚇我?!」她凶巴巴的回了過去。

  他優雅聳肩,「我當然是被老教授逼來的,他不僅是我父親的指導教授,也曾敦過我,他的地位在我家有多崇高,從我父親含淚咬牙答應要跟妳爸結成親家一事就看得出來,我哪能忤逆他,不過--」

  「不過什麼?」

  「另一個重點是,我剛好要過來台灣幫一個長輩的忙,因此才會立即起程,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妳跟我想像中的會差距那麼多。」

  她敢發誓,她真的聽到他話裡的嫌惡,「你最好把話說清楚!」

  「妳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笨、粗魯、外表普通,就連胸部也只有B或C吧,過瘦,四十公斤上下抱起來全是骨頭,一點都不舒服……」

  他拉拉雜雜的又說了她許多缺點,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的臉綠了,其至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氣得全身發抖。

  「現在是怎樣?細數我有多差勁?!我笨、我粗魯、我外表普通,你又好到哪裡去?你粗暴、狂妄,外表也跟我一樣『普通』,胸部硬邦邦的,被你壓著一點都不舒服,那跟抱著一面磚牆有啥兩樣……」為了回報他的批評,她也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大串。

  她說得氣喘吁吁,胡俊嚴卻聽得頻頻點頭,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這算什麼?他教養好?她氣煞了粉臉,「胡俊嚴,你笑什麼笑?」

  「我笑是因為我們同樣的嫌棄對方,這樣要實行我的計畫就順利多了,說白一點,我還挺高興妳不是個花癡。」

  他高興?她不懂,但聽他這麼說,她還是一肚子火,「什麼計畫?」

  「妳應該聽過我沒交過任何女友。」

  「那又怎樣?」廢話怎麼那麼多。

  「我的事業心強,討厭小孩,女人對我更是可有可無,我很清楚我自己不適合婚姻。」

  「呵,抱歉,我的人生再過一個月就自由了,我也不想馬上走入婚姻,當個黃臉婆或大肚婆。」說得好像只有他不想結婚,她不屑的撇撇嘴角。

  「是啊,再過一個月妳『才』能大學畢業,是終於可以自由的飛了。」他刻意加強那個「才」字,暗示她的就學生涯也太長了唄。

  她的太陽穴氣得發疼,「胡俊嚴,是你自己異常,智商的神經線太過發達,不是每個人跟你一樣連跳好幾級的。」她毫不考慮的抽出壓在身後的抱枕直接丟向他。

  他狀甚優雅的接住,一笑,「我明白,而妳的養份則全跑到罵人還有打人的神經去了。」

  「你--」她發現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跟他好好的談,他從小到大一直就是這麼惡劣,但大人們總不相信。

  「你假惺惺,虛偽,只會裝模範生,我很清楚是誰當抓耙仔,害我被罰掃整座校園還有廁所!」她氣得開始算帳。

  他聳肩,「那是有人偽造病歷、家長同意書,裝病逃學--」

  「還有人放狗咬我,被發現時,卻還厚顏無恥的說是為我趕狗--」

  「那是有人先設下陷阱,害我一腳踩到狗黃金。」

  「還有人下雨故意拿錯傘,害我一路淋回家--」

  「那是有人將我母親請她帶到學校的雨傘扔進垃圾堆,我不拿她的要拿誰的?」

  「這--那還有人假好心的說要騎單車載我去上學,說是握手言和,卻害我摔斷了一條腿。」

  「那是有人邊坐邊批評,罵到火大了還不願意坐,硬要跳下車,卻白癡的沒有發現旁邊就是一條小水溝,摔得整個人臭氣沖天還哭個不行,結果我還得背她衝到醫院--」

  「你害我斷了腿耶,該死的,要說你的罪狀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我的第一次約會也是被你破壞的,我化了妝--」

  「十二歲的女生化什麼妝,我笑妳像塗油漆還算客氣。」

  「你還裝鬼嚇我!」

  「妳化妝的樣子跟鬼也沒兩樣,我也被妳嚇到,有仇不報非君子……」

  兩人在書房內細數過去幾年的恩恩怨怨,門外,好奇的黃媽媽還有睡不著又下放心的下樓的韓紹恩,是邊聽邊搖頭。

  韓紹恩眉頭深鎖,他終於明白兩人的恩怨為何有101大樓那麼高。

  這樣的一對男女結得了婚?肯定比登天還難吧,但不管如何,如今只能指望那只有點兒邪門的遺忘環了。

  只是,杭冬指的瑕疵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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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48:26
第二章

  困。

  睡眼惺忪的韓琳像個遊魂似的拿了背包跟書,早餐也沒吃的就步出大門,習慣性的直接拉開哥哥的黑色賓士坐進去後,靠躺在椅背上闔眼休息。

  「好累哦,哥,我昨晚跟那個死對頭算帳算到凌晨兩點,最後是怎麼結束的回房睡都忘了--」她打了一個大呵欠,又道:「哥,你知道嗎?我們正事都沒談,一想到下課回來還要跟他打一場戰--光想到那張臉,我就好煩。」

  「他在美國是公認的萬人迷、黃金單身漢,長得不至於面目可憎。」

  「老實說,他是挺帥的,可這話我才不會當他的面說,」她又打了一個呵欠,腦袋混沌的她絲毫沒有察覺到「哥哥」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哥,那傢伙說他也不想娶我耶,我才不信。」

  「怎麼說?」

  「不想娶幹麼來台灣,雖然他說了一堆原因,我才不信。」

  「妳認為他很想娶妳?」

  「那當然,呃……也不是啦,但我是校花,追求的人一大群,哥也知道的,對了,他竟然說我長得普通,有沒有搞錯?」真是瞎了狗眼。

  「就他所認識的女人來說,妳的確是裡面最普通的,他並沒有說錯。」

  「哥,你幹麼跟那傢伙說的一樣!」她火冒三丈的睜大了眼睛,側轉頭一瞪,一呆,怎麼、怎麼會是胡俊嚴?!

  她倒抽了口涼氣,「怎麼是你?我哥呢?」

  他慵懶的瞟她一眼,「小姐,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妳哥早就去上班了,他把車子留給我讓我使用,沒想到有人迷迷糊糊的就摸上車來,不然,我還不打算載妳去上學呢。」

  她咬咬牙,「你不載,我還不想坐呢,我要下車。」

  「這裡?高速公路?」

  她一愣,忙看向窗外,還真的呢。「那--下交流道。」

  「抱歉,我去的地方不是在這兒下交流道,妳要不介意用走的,我很樂意把車停靠在一邊。」

  「你--走就走,誰怕誰!」嘴巴是這麼說,但心想他不至於這麼狠心吧,大太陽底下,氣溫少說也有三十好幾度。

  胡俊嚴勾起嘴角一笑,按了雙黃燈,將軍停到路肩後,挑眉看她,「下車。」

  「你!」氣急敗壞的她怒不可遏的下車,用力的甩上車門,看著車子揚長而去。

  八點半嗎?完了!這個月學校請了一位客座教授指導國貿實務的課程,為了怕他們這些畢業證書幾乎到手的學生不會乖乖的去上課,羅教授可說了,能不能畢業、或者畢業論文能不能通過,完全操控在這個客座教授的手裡,九點上課,她來得及嗎?!

  一跑下交流道,她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直奔私立的貴族學校--諾曼爾學院。




  這一定是場惡夢。

  韓琳瞪著橫掛在校門口那面歡迎的紅布條上寫的客座教授名字,她突然有股想再招計程車回家的衝動。

  怎麼可能是那個顧人怨?!

  他昨晚算帳時,啥也沒說,要出國的羅教授更是神秘兮兮,只說這個安排是他送給他們的畢業禮物……

  她頭皮發麻,胡俊嚴從小就只會跟她做對,他現在掌握她畢業的生殺大權,她肯定畢不了業了,絕對,她的心正在為她的未來哀號。

  「遲到了,韓琳,妳還呆在這兒。」同學呂逸帆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教室奔。

  「等一等,我不去了--」

  「不去?!妳開啥玩笑,咱們熬了四年為了什麼?就差這一個月?快。」

  是啊,她熬了四年,胡俊嚴不至於那麼狠吧,但一想到剛剛才被他丟棄在高速公路上,她的心還是涼了半截。

  她邊跑邊看著俊秀的呂逸帆,他跟她算哥兒們,雖然兩人是班上公認的金童玉女,但始終不來電。

  兩人手牽手從後門進了教室,在講台上的胡俊嚴看來已經上了好一會兒的課了,一見到兩人,目光僅移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隨即繼續上課。

  「厚,這麼年輕、這麼帥呀?!羅教授真是老八股,何必神秘兮兮的不跟我們說他找來的客座教授是誰,這傢伙一看就很上道的。」呂逸帆靠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道,讚賞的目光直視著講台上的胡俊嚴。

  他看來文質彬彬的,不讓人有距離感,再加上那張俊到不行的臉孔,他往四周瞄了瞄,有些花癡同學雙眼就像閃著紅心,癡癡看著。

  「上道?!希望吧。」韓琳低聲答了一句,暗暗的吐了一口長氣後,驀地發現胡俊嚴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又瞄了她身旁的呂逸帆一眼,一道幾難察覺的冷光乍現。

  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即湧上心坎,她的預感一向很準的,這傢伙不會讓她好過的。

  果然,下課鍾一響。

  「韓琳,到我辦公室來。」胡俊嚴丟下這句話就往教室外走去。

  「哇,胡教授怎麼特別召見妳?」一群同學頭全往後轉,有的驚、有的妒。

  呂逸帆倒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他敢說剛剛胡俊嚴走出教室時,真的賞給他一道冷颼颼的白眼。

  他哪裡惹到他?

  「喂,韓琳--」他看著她抿著唇,不悅的拿起背包往外走。

  她一定被盯上了,怎麼辦?萬一這傢伙惡劣的不給她畢業--

  不,不會的,不至於那麼惡劣的。

  思緒煩雜的她來到教授研究室,胡俊嚴這個客座教授還有個人專屬的辦公室,真是好大的禮遇。

  她敲敲那個門上掛著一個寫著胡俊嚴燙金牌子的辦公室。

  「進來。」

  她開門進去,故意不關門,但胡俊嚴冷眼一瞄,「把門關上。」

  「有必要嗎?」她一聳肩。

  「那妳可以出去了。」

  「咦?」

  「我上課第一天,妳不僅遲到,還跟男同學咬耳朵,我實在看不出來妳以後會好好上課,所以,我的課妳可以不用來了。」

  「那我可以畢業嗎?」如果可以,她當然不去。

  「妳說呢?」黑眸浮現一抹嘲諷的笑。

  當然不行!她氣憤的回身將門給甩上,砰地一聲,回身,她雙手環胸的死瞪著他,「公報私仇,我不嫁你,你就故意整我!」

  「妳可以再大聲一點,讓隔壁的教授都知道妳是我的未婚妻,屆時,我卻不願娶妳,看是妳丟臉還是我丟臉。」他的態度仍然很輕鬆。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的聲音立即小了一半,沒辦法,時勢比人強。

  「我突然很想喝杯咖啡。」他故意瞟了另一邊櫃子上溫熱的一壺咖啡。

  她也不笨,沒好氣的回他,「你又不是沒手。」

  他搖搖頭,以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著她,「『尊師重道』是我在『給分數』時特別注意的一點。」

  「你--」她氣呼呼的走到櫃子旁,拿起咖啡杯,心不甘情不願的倒了杯咖啡後,轉身走回來放到他桌上,「行了吧?」

  他撫著下顎,站起身來,揮手示意她靠近自己一點。

  「做什麼?」她目露戒備的瞪著他。

  他挑眉,「妳都敢當著妳的未婚夫面前跟別的男人咬耳朵,卻沒有膽子靠近妳的未婚夫?」

  「誰不敢啊,但你說了,我們彼此對這樁婚事都沒有興趣的,所以,別說什麼未婚夫,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想也沒想的就走近他,沒想到他突地一伸手就壓她的後腦勺,硬生生的讓她對他行鞠躬禮,她氣炸了,「你--」

  「妳這學生的態度太差了,幫我倒杯咖啡就算不肯說句『請用』,更少該做這個動作。」

  「你--你就說謝謝了?還不把你的手拿開!」她氣炸心肺的去扯他的手,但就是拉不掉。

  「妳沒說請用,我怎麼說謝謝。」說來說去,全是她的錯。

  「請用!夠了吧,你的手還不滾開?我的脖子快被你壓斷了。」他的手勁還愈來愈重呢!

  他點點頭,收回了手,她火冒三丈的飛快抬頭,就想打人,但先哀叫出聲的卻是她自己,「痛!」

  胡俊嚴雙手攤開,「我可沒有對妳怎麼樣。」

  「你衣服的鈕扣纏住我的頭髮了。」她側著臉瞪他,雙手試著要去解開頭髮,可是有人不合作,硬是往後靠,讓她又是痛得哇哇大叫,身子也不得不跟著往前,「你搞什麼?」

  「我腳酸,想坐下來了。」

  「不准!」

  不準是她說的,他逕自坐了下來,她不得不跟著彎腰,甚至只能半跪在地上,出於正好勾住西裝上的第三顆鈕扣,她這半跪後頭部高度就在他的腰際,夠尷尬也夠曖昧了。

  她咬牙切齒斜眼瞪著不痛不癢的他,「可以先將你的西裝脫下吧,這樣子要是叫人看見了--」

  「這兒的冷氣放得很強,我覺得挺冷的,還是穿著好。」

  「你--」韓琳咬牙,斜眼瞪他,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就跟以前一樣!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請進!」他喊得很順口。

  她倒抽了口涼氣,見門一開,她激動的大喊,「不准!」

  甫被打開的門立即又被關上,不久,外面傳來呂逸帆的聲音,「韓琳,妳還不能回家嗎?我們不是要一起去吃飯?」

  「約會?」胡俊嚴的一雙黑眸閃過一道幾難察覺的怒火,但隨即恢復一貫的爾雅,「呂逸帆,進來吧,我還想請你幫忙。」

  韓琳臉色一變,「你敢?呂逸帆,我不准你進來。」

  胡俊嚴挑眉,「呂逸帆,究竟我是教授還是韓琳是教授?」

  這句話輸贏立現,呂逸帆立即開門走進來,但一見眼前這副曖昧景象,他是嚇傻了眼,「這--」

  「你的腦袋要是敢有什麼骯髒想法,我一定剝了你的皮!」韓琳忍著髮絲的揪痛,微側轉頭瞪著目瞪口呆的呂逸帆。

  「她頭髮纏住我的西裝鈕扣,你來幫忙解吧。」胡俊嚴此時算是良心發現了。

  「是。」呂逸帆尷尬一笑,走近兩人,一見粉臉漲紅、眼內冒火的韓琳,他聰明的憋住一肚子的笑意幫忙,不過還是忍俊不住的問了,「這種事兒也要兩人夠靠近才有可能發生嘛,是不?」

  「你在暗示什麼?!你想被我揍是不是?!」她惡狠狠的瞪著眸中含笑的他,自己一隻手也拚命的去拉扯那糾結的髮絲。

  「我也來幫忙好了。」胡俊嚴手也湊了過來,然而卻是幫倒忙,當有人將髮絲細心的往右邊拉開時,他卻是反方向的再扯回來,呂逸帆不解的看著他,而看不到後腦發生的情況的韓琳,只覺得怎麼愈解愈難解。

  「算了、算了,人多手雜,你們兩個別動了,我自己來。」痛死她了!

  胡俊嚴口氣凝重,「我看糾結得很嚴重,逸帆,你就自己先去吃午飯,晚一會兒她弄完了,我再帶她去吃。」

  「誰跟你去吃!」她馬上回嘴。

  這下子呂逸帆完全明白他為何要讓她的頭髮愈糾纏,「那好,我先走了。」

  韓琳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多年好友居然真的出去了?!「呂逸帆!喂!可惡!」怎麼連他都跟她做對!

  「我其實也好餓了。」胡俊嚴拉開抽屜,發現有個東西挺好用的。

  「你拿剪刀做什麼?」她眼角餘光瞄到,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剪妳的頭髮,讓我們兩人解脫。」

  她大眼一瞪,「才怪,你該剪你的扣子,扣子再縫就好了。」

  「頭髮再長就好了。」

  「時間要很久。」這人是豬頭啊!

  「我待會兒有個重要會議,穿一件掉了扣子或扣子縫得歪歪斜斜的西裝能看嗎?」他還一臉為難。

  「大不了你請助教再去買一件給你換上啊。」

  「大不了我也叫助教去買一頂假髮給妳戴。」

  「你怎麼那麼番啊!」她聲音尖銳,快受不了了!

  「彼此彼此,忍一下就過去了。」

  「忍?」

  卡喳一聲,髮根抽痛的感覺消失了,她是自由了,但是--

  她瞪著那纏繞在他的灰黑色鈕扣上的一小綹黑髮,簡直快氣瘋了,「你--你--你--」她氣到說不出話來,全身發抖。

  「很可惡?!」

  她用力點頭。

  「很過份?」

  她更是用力點頭。

  「很機車?很瞎?」

  她連連點頭,氣到不行。

  胡俊嚴看了手錶一下,「我再過半個鐘頭要去開會,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東西?」

  她半瞇著眼,氣呼呼的瞪著他,「你--你--」

  他挑眉,「妳要說跟你去吃我寧願餓死?!」

  她恨恨的猛點頭,鼻孔氣得頻噴氣咧。

  他露出一抹迷人的笑意,「那好吧,妳可以走了。」

  她一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氣得直指著他的鼻子,「那--那--那--」

  「那我叫妳進辦公室到底要做什麼?」

  她猛點頭。

  他蹙眉,思考許久後,「抱歉,我也忘了。」

  她臉色悚地一變,黑瞳中的怒焰更熾烈,「啊--」她終於尖叫出來了,氣得直跳腳,她這不是被他「莊孝維」了嗎?!

  「怎麼了、怎麼了?」韓琳這一聲聲的尖叫聲傳出門去,一些尚未用餐的教授紛紛跑來關切,呂逸帆要走時門沒關好,眾人全擠了進來。

  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好氣,氣得眼淚都濺出來了,這種人當她老公,她不是被逼瘋,就是很快的去閻王老子,她惡狠狠的怒視著一臉無辜的胡俊嚴,轉身衝出去。

  大伙相互看了看,再看看長歎一聲的胡俊嚴,「怎麼回事,胡教授?」

  「她上課不專心,被我念了幾句,就這樣。」他一臉無奈。

  「唉,現在的學生念不得的,主觀太強,父母太過保護,你還是別管太多,這才是自保之道……」

  幾名老教授談起現代教書的甘苦談,胡俊嚴卻是將鈕扣上的一些髮絲握在手中,這一次,他好像玩過火了。




  晚餐的氣氛很詭異。

  韓紹恩一下班回來,黃媽媽已經燒了一桌子的菜,但餐桌上不見妹妹,倒是胡俊嚴端坐著,「韓琳呢?」

  他優雅聳肩,看向黃媽媽。

  黃媽媽這才回答,「她說她不餓呢,而且從我五點時過來做菜時,她就悶在房間不出來。」

  「我明白了。」

  韓紹恩坐下來,大概猜得出來妹妹跟胡俊嚴在學校的這一天相處得並不好,他看著未來妹婿,「我想你並沒有告訴我妹,你這次回來,除了將與她共度人生外,也掌控她畢業與否的生殺大權吧。」

  胡俊嚴點頭,「我怕她會抓狂蹺課,而韓大哥不也因為如此而什麼都沒說嗎?」

  他笑了,看來兩人都不想去碰這個敏感話題,「吃飯吧。」

  兩人邊用餐邊聊天,韓紹恩注意到胡俊嚴的目光偶爾會飄到樓上,看來他對韓琳並非無動於衷。

  「韓琳就是你一直沒有交女友的原因,對嗎?」

  聞言,胡俊嚴泰然一笑,「是啊,但那非關情愛,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同理心態,她的表裡不一、粗魯,無理胡鬧,甚至狡詐,著實讓我對女人這種生物敬謝不敏。」

  韓紹恩一怔,突然爆笑出聲,胡俊嚴眉頭一皺,雖然他口是心非,但從某個角度而言,他對她的形容可一點都沒錯。

  韓紹恩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意,「天啊,我必須這麼說,即使這幾年,韓琳都特意避開跟你碰面的機會,但時間及空間都沒有抹煞你們相交十年的默契。」

  「什麼意思?」

  「你們兩人都說一樣的話,可謂心有慼慼焉,君子所見略同。」他還是覺得很好笑,「她從未交男友,原因並不在於有你這號未婚夫,而是她怕男人,因為你小時候就給了她一個既定印象,她覺得男人都是表裡不一、粗魯、狡詐、無理取鬧、討人厭。」

  胡俊嚴蹙眉,「是嗎?我以為呂逸帆跟她交易匪淺。」

  「只是朋友,相信我,兩人從高中就認識,真要有火花,早在一起了。」

  他還是不怎麼相信,不過他沒有再問,用完餐,韓紹恩很識相的回房,讓小倆口去培養感情,他可是有接到華特教授的指定任務,多給小倆口獨處時間,好讓兩人迸出愛的火花。

  胡俊嚴一上樓,本是走到自己的房門,但還是回頭看著對門,思索一下,走過去敲門,「叩叩!」

  「黃媽媽,我不餓,我餓了我會自己找吃的,妳先回家休息。」裡面傳來韓琳的聲音。

  他還是繼續敲門,裡面沒反應,他繼續敲。

  一會兒,門突地被拉開,「黃媽媽,你--」韓琳一見是死對頭,她大眼一瞪,就要把門關上,可人家是賣運動器材的,運動能力也強,一閃身就進房了。

  「喂,誰准你進來的?」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這間不像女孩的臥房,這簡直只有一個「亂」字能形容,書櫃、書桌的書放得亂七八糟,床單也亂、被子糾成一團,化妝台上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化妝品更是擺了一桌。

  「出去!」被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的房間這麼亂,她可是一點都不覺得怎樣,反正她又不嫁他。

  「這是妳的房間?還真是亂。」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走到床沿,一眼就看到一件被她隨手扔在床角的Bra,他用手指捏著拎了起來。

  她氣沖沖的一把搶回,「這叫亂中有序,你懂不懂啊。」

  無預警的,他突然去拉開了她的衣櫃。

  她臉色丕變,衝過去狂叫,「不要!」

  「天!」

  一團黑影罩頭而下,胡俊嚴倉皇閃身,而在看到一團一團翻滾下山……不,跌落衣櫃的大小件衣服時,他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眨眨眼後,隨即爆笑出聲,「哈哈哈……」

  笑笑笑,笑死你吧!最好笑到下巴脫臼!韓琳嘀嘀咕咕的瞪著這個笑起來魅力十足的男人。

  她雙手環胸的佇立在那堆小山高的衣服旁,冷冷的瞪著他,就看他能笑多久。

  終於,笑聲暫歇,雖然那雙黑眸仍漲滿笑意,但至少是安靜多了,她冷眼睨他。

  他很大方的將糾成一團的被子大手一揮,落到地上,再坐上床。

  她臉色一怒,「喂,那我是的被子。」

  「這房間這麼亂,又沒地方坐,這是惟一的選擇。」他還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她咬牙瞪他,「沒人勉強你進來,你可以滾回你的房間去,黃媽媽給你打掃得很整齊。」

  「黃媽怎麼沒有整理妳這裡?」

  「我不想。」

  他瞥到被她扔在床頭櫃上的一隻名貴手環,「這不是妳哥送給妳的生日禮物?」

  「我不想戴,但我為什麼要一直回答你的問題,你到底要幹麼?」她一臉凶巴巴的。

  「談正事。」他優雅挑眉,「今天在辦公室裡沒有說到的事。」

  「你還敢提!」她就是氣到沒胃口,她的頭髮被他剪了一小綹,好在她髮絲濃密,還不至於太難看。

  「老教授對我們的婚事很堅持,一場婚禮可能誓在必行。」

  「你想得美!」她嗤之以鼻。

  他搖頭,「抱歉,我也沒興趣,所以我們得轉移他對我們的注意力。」

  「什麼意思?」

  他粲然一笑,釋放善意,「就是另有意中人,看是妳要找個男朋友演戲,還是我湊和著找一個女人來演,當然,要嘛就得找那種賢妻良母型的。」

  「我找男人演戲,被佔便宜多吃虧啊,你可以啊,反正,你是佔便宜的一方。」

  「那很好,我們分工合作,就由我來演,妳負責找女人給我。」一項小小測試即將開始。

  這麼阿莎力,韓琳狐疑的瞪著起身離開的胡俊嚴,她該不會誤踏陷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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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49:13
第三章

由於心有懷疑,一連幾天,韓琳在找女人給胡俊嚴時,可沒有精挑細選,反而因為厭惡,接連找了幾個恐龍妹給他,胡俊嚴倒是沉著應付,努力的散發尊貴魅力,讓幾名恐龍妹自知配不上外,還怪罪韓琳,直說她是在開她們玩笑,介紹這種人中之龍給她們。

  至於胡俊嚴,當下是絕不跟她翻臉的,回家也還好,只是隔天上課時,他就特別「關照」她,十個商業實務的問題,她就包辦九題,若有一題答壞了,第二天還得補答,因此,同學們可都議論紛紛,說是年輕教授煞到她,才故意找她麻煩。

  連呂逸帆也大開她玩笑,氣得她將兩人有婚姻關係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同時嚴重警告他,他要敢洩漏半個字給班上任何一個同學,兩人多年友誼可是一夕告吹。

  「為什麼不說?你們這樣有點搞小曖昧。」一下課,呂逸帆見同學們又看著她交頭接耳的,忍不住的走到她身邊低聲道。

  「是他要搞曖昧,再說了,當年這件婚事,我爸跟他爸都是幾千幾百萬個不願意,兩人早有默契,不對外宣佈,就是希望我們能另外找個男女朋友男婚女嫁,誰曉得我們對交男女朋友一事都不感興趣--」

  她突地住了口,而呂逸帆也在同時用手肘敲了她的手一下,目光直視著將車子停在校門口的胡俊嚴,只見他降下車窗,先跟呂逸帆點一下頭,然後盯著韓琳,「上車。」

  「這是校門口,你就是要讓別人知道我們有多曖昧是不是?」她一臉不快。

  「我是談正事,上來吧。」

  正事?就是那件事嘍,她回頭跟呂逸帆點頭,坐上車後,看著後視鏡,見一些女同學看著車子又是議論紛紛的,她撇撇嘴角,「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介紹的女人你不去上演溫馨接送情,老找我幹麼?」

  他瞟她一眼,繼續開車,「我才想問妳這句話,妳昨天介紹給我的女人也是恐龍妹,怎麼?妳的朋友全是恐龍家族啊!」

  「不滿意?!那你可以自己找啊,你勾一勾手,應該就有人投懷送抱了。」

  「這件婚事是妳我都不要,妳別想置身之外。」

  哼,說穿了,他就是不肯讓她閒著就是。她瞪他一眼,「我有找啊,只是她們長相是抱歉一點,可身材都好得不得了,那就是你的福利,你可以佔佔便宜。」

  「請妳想像一下畫面吧,韓琳,雖然我沒有嫌棄她們,但妳認為華特教授會相信我放棄妳只為了那樣的女孩?」

  想像畫面?她忍不住噗地一聲,連忙咬著下唇,忍住到口的笑意,連做幾個深呼吸後才道:「是你說要找『賢妻良母』的。」這是在人們找不到形容詞形容女孩時,所說的最善良的一個說詞嘛。

  「長相漂亮就不是賢妻良母?」他一頓,意有所指的瞟了她一眼才道:「用在妳身上的確是肯定句,但我相信並不是所有的美女都--」

  「你什麼態度--」她不悅的打斷他的話。

  「看看妳的房間,就知道妳離賢妻良母還差了十座太平洋--」

  「你--」她氣得語塞,也是氣得無言駁斥,「那現在是要怎樣?我介紹漂亮的女孩給你,你不懂得欣賞,還在上課時故意找我麻煩,若非為了分數,我會咬牙吞下嗎?」

  「那叫因材施教,我太瞭解妳的『智商』,知道要多用點心,才能跟上別人,我可是看在過去相交多年的份上,希望妳能以高分畢業。」

  「是喔。」她才不信,她比較相信他是利用這種方式來逼她找個讓他能「胃口大開」、前凸後翹、花容月貌的美女,她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吧。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前一屆的校花林函羽,看人家對你有沒有興趣。」

  他給她多此一問的一個眼神,而事實也是如此,才剛說了要介紹這名在短時間就風靡校園的超級教授,林函羽就在電話的另一端興奮尖叫,還怕她改變主意,立即約定了半小時後就會面。

  韓琳將手機放回包包,不知怎的,突然很後悔打這一通電話。

  「後悔了?」胡俊嚴的打趣聲響起。

  她回送一個白眼,只是,他也太眼尖了,還是他真的成了她肚裡的蛔蟲?她撇撇嘴角,刻意忽略他的問題,「我這回找的是校花,麻煩你明天上課時就別找我麻煩了,行吧?」

  他笑,「看到貨色再說。」

  「你真當我是皮條客!」

  「我沒這麼想,但我們要找的是一個應急的情人,最好她跟我能有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而且很快的能更進一步發展,這樣華特教授下個月來台時,我們也才能瞞得了他。」

  「教授要來?」

  「主持婚禮,不能妳以為他來幹麼?」

  對啊,天,她這陣子被他搞得都快忘了他們是為什麼湊在一塊了!

  「那你放心了,林函羽絕對合你的胃口,也許待會兒你們就能一起到薇閣精品旅館去共享甜蜜激情了。」這麼說,完全是因為林學姊是有名的PUB女王,以泡夜店、釣凱子出名,一夜情的對象又多,因此,對她有好感的女生也少得可憐,而這種女生配旁邊這個差勁的男人剛剛好。

  胡俊嚴看她一雙黑陣骨碌碌的轉了轉,還不時閃爍著得意眸光,他有預感,這個林函羽就算是世紀大美女,也不是什麼上等貨。

  半個小時後,他照著韓琳的指示,來到一處離薇閣精品旅館不遠處的咖啡店,兩人一走進去,一名渾身火紅、冶艷迷人的女子笑開了臉,立即從座位上起身。

  胡俊嚴看了韓琳一眼,她點頭,心情卻有點兒怪,這林學姊真是迫不及待,只是有必要穿得那麼低胸嗎?簡直爆奶了。

  三人坐下後,胡俊嚴即表現得很熱絡,眉宇間也可看出他對這個爆G奶的大美女非常滿意,兩人有沒有一見鍾情,韓琳是不清楚,但見兩人有說有笑,視她為隱形人,她覺得很不舒服。

  所以,反正是他埋單嘛,閒閒沒事的她乾脆點了一大堆東西,吃個過癮,算是她以前被他欺侮得太多,她揩點油補償補償。

  「妳不怕吃太多?」談笑間,胡俊嚴注意到她非理性的點餐,心裡還頗高興,可表情故意顯得不悅。

  「你是大總裁,就算買下這家店都綽綽有餘,怕我吃!」她才不理他。

  胡俊嚴還真的不理她,眼見身旁的大美女愈坐愈近,纖纖小手也輕輕的在他的大腿處打起圈圈,性暗示明顯。

  韓琳看著一道道點心送上桌來,坐在對面的兩人也愈來愈靠近,這東西怎麼愈吃愈難吃?!

  突然,有人在桌下輕輕踢她的小腿,她眨眨眼,呆呆看了看,這才發現是林函羽在示意她該閃人!

  對啊,她秀逗了,幹麼在這裡當電燈泡?!只是叫了這麼一大堆東西,有的都還沒嘗上一口,她拿了最遠的那盤點心吃了一口,沒想東西竟麻辣得燙舌,她一口一口拚命灌茶,哪顧得了學姊那愈來愈不悅的眸子。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衝到洗手間,連漱幾次的口,把那股麻辣感減低不少後,這才眼眶泛紅的回到座位,本想拿了皮包就走人,卻聽見兩人的話題是在她身上打轉。

  「她膽小怕高、怕吃辣,偏又像根小辣椒,上回被一隻狗追,她嚇得爬到樹上,狗跑了,她卻不敢下來了。」

  「呵呵呵……」林函羽笑靨如花,胡俊嚴更是笑得開心。

  韓琳聞言立即不悅的道:「你們沒話題聊,也沒必要拿我的糗事來娛樂吧!」

  「那是妳的糗事,也是我的英勇事跡之一,」他微笑的看著她,「因為最後是我找到妳,還爬上樹,背妳下來,那時的妳可是個小胖妹,我可是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才救妳下來的。」

  「哼,我強烈懷疑放狗追我的人就是你,因為那隻狗是你老爸養的。」

  他蹙眉,「那是牠自己溜出去,妳怎麼可以把每一筆帳都算在我頭上?早知道就不救妳了。」

  「誰希罕你救?我記得很清楚,還有人說我怎麼那麼白目,怕高還故意攀高?是不是故意製造機會,讓你這個王子上去救小母豬,拜託,我只是嬰兒肥、臉上多一點肉而已。」

  兩人又開始在算八百年前的帳,而突然被晾在一旁,莫名的當起路人甲的林函羽好幾次都想插話或打斷兩人,全都失敗,在連ㄍㄧㄥ十幾分鐘後,她已撐不住那溫柔婉約的面具。

  「夠了!」她突地大叫,瞪著兩個都臭著一張臉的男女,「我不知道原來你們有那麼多的往事,」她拿起皮包,不悅的道:「你們打情罵俏很好啊,但何必找我來當電燈泡,這樣要我好玩嗎?!」她繃著一張臉,氣得轉身走人。

  由於三人全是俊男美女,自然吸引了店內不少目光,這會兒林函羽又是大聲指責,全咖啡店的人視線是完全投注在韓琳跟胡俊嚴身上,有的帶著笑意、有的帶著曖昧,也有的帶著不平……

  「這--」韓琳粉臉一紅,真是超尷尬,「不是那樣的……」

  「我跟妳?打情罵俏?」他挑眉反問她,還一副作嘔表情。

  什麼嘛!尷尬很快被怒火淹沒,她沒理那個得拿帳單付費的男人,氣呼呼的逕自搭了計程車回家,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反正她吃飽了,沒必要再面對那個男人。

  只是,林學姊真的很討厭耶,竟然當眾說她在跟胡俊嚴打情罵俏?!

  她跟他?!讓她死了吧!

  一整晚,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知怎麼的,打情罵俏那四個字就是盤旋腦袋不去。

  討厭!好糗,要是能忘記這段記憶就好了。

  在她闔上眼睛終於沉入夢鄉的剎那,床頭櫃上的遺忘環突地綻放出點點紫光,緩緩的移動到她手腕戴上後,紫光才消逝。




  翌日,韓琳一覺醒來,立即到浴室梳洗,這才發現手上居然多了一隻手環。

  怪了,她不是扔在床頭櫃上了嗎?她什麼時候戴上的?

  她仔細打量這條鑲了各色碎石及紫水晶的美麗手環,典雅又不失活潑,其實還挺好看的,她愈看愈覺得喜歡,決定就這麼戴著好了。

  她很快的出了浴室,換上粉色上衣、牛仔褲裝後,小心開門,在瞥見對面的門尚未打開後,她到餐廳拿了麵包,咕嚕咕嚕的喝了牛奶,搭車到學校。

  她是不得不跟他住在一起,但可以少見一次,就加減少一次。

  只是,她最近介紹恐龍妹給他,他嫌東嫌西的,看來她還是找個美人兒,早早將他推銷給別人,她才會輕鬆自在些。

  走在校園間,她注意到迎面走來的林函羽,她一身露背洋裝,性感無比。

  這個好,這個聲名狼藉的PUB女王配那個惡劣男剛剛好。

  她快步的來到林函羽前面,「林學姊,我幫妳介紹一個男朋友如何?」

  「介紹男朋友給我?」林函羽不解的看著她,她的確是因為太混,所以留校重修一年,但她看來真的像拉警報了?!

  她直覺的摸摸自己的臉,就怕是哪兒長出皺紋了。

  「我要介紹的是胡俊嚴、胡教授,我想妳一定會喜歡的,學校的女生沒有不喜歡他的。」

  林函羽眨眨眼,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妳要再一次介紹胡教授給我?妳怎麼還不死心?不,是妳還想再要我一次吧?!」她的口氣變差了。

  「再一次?什麼意思?」韓琳一臉的無辜與困惑。

  「我才想問妳是什麼意思?昨天我們才見面的,我是留級一年,但那並不表示我會連昨天的事都忘記。」

  「什麼?」

  「我覺得你們之間的火花已經夠旺了,妳實在不需要再找我或其他人去搧風點火,胡教授妳就自己留著用吧,哼!」林函羽氣沖沖的轉身離開。

  「不要就不要,幹麼那麼凶!」韓琳也不開心,她是好心耶。

  胡俊嚴在此時也開車進了校園,一見到她,還刻意將車子停在她身邊,降下車窗,「昨天是個失敗,妳今天下課再去安排一個吧。」

  「昨天?!」她一愣,努力的搜尋記憶,但怎麼也記不起來昨天有介紹任何女生給他啊,難道……「我、我昨天有安排你跟林學姊見面了?」

  「妳是發禿齒搖嗎?」他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你是說我老了?」

  「還要問嗎?」

  她覺得有些恐怖,「我不記得了,你就說一下情形好不好?」

  「無聊,我們的時間不多,妳還是把時問花在找人選的身上吧。」

  看他開車到停車場,她仍呆立在原地不動。

  這代表她真的有安排了?但怎麼過了一夜,她就忘了?!怎麼可能!

  上午的三堂課,她上得心不在焉,不時的把玩著手環上的紫水晶,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總覺得紫水晶的顏色似乎此她印象中還要紫些?

  出乎意料的,胡俊嚴今天並沒有找她的麻煩。

  實情是,她今天心神不寧,讓他竊喜不已,這看來是有人為了昨天的事而開始思考他對她是不是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下課了,韓琳還是跑第一,她去問林函羽昨天的事,林函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說了大概,但她不信,再跑到咖啡店去求證,結果,她昨天真的有光顧該店,而且還是跟一對俊男美女一起。

  她一臉凝重的搭車跑到哥哥的公司,將這件事說給他聽。

  「妳是說妳忘了昨天的事?」

  辦公室裡,剛喝了口茶水的韓紹恩差點把口中的水噴出來。

  可能嗎?他的目光直覺的移到妹妹手腕處的手環,她戴上了,先前她拿掉時,他還挺煩惱的,沒想到--這只遺忘環真的有遺忘的能力?

  韓琳點點頭,將她安排胡俊嚴相親的事給說了。

  「這--這種事忘了是無所謂,那妳跟他可以建個101大樓的恩怨有沒有忘?」他比較在意這件事。

  她表情丕變,冷哼一聲,「怎麼可能,那些事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的,那已牢牢的刻在我腦海,永遠都忘不了的。」一想到那些事,她就一肚子火,「我不打擾你上班,我回去了,希望這只是個偶發事件。」

  他看著妹妹氣沖沖的離開後,從抽屜裡拿出了石頭賞的售後服務卡,思索了好一會兒後,按了內線給秘書,「我出去一下,午後會議照舊。」

  「是。」

  韓紹恩拿了西裝外套,離開辦公室。




  台北東區一處不起眼的巷弄裡,石頭賞這棟以簡潔、獨特、充滿生命氣息的兩層樓建築每每吸引了路人目光。

  它前有優雅拱門、左右兩大片落地玻璃窗下方則以層層迭迭的鵝卵石及綠竹做成水瀑簾幕,水流緩洩而下,大門右方栽種了一株高及屋簷的法國梧桐,一眼望去,就像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韓紹恩將車停在拱門旁,一下車,抬頭看了以龍飛鳳舞的中文寫了「石頭賞」三個字的匾額,再看進店內,以黑色大理石搭配原木,呈現出日式禪風的展示櫃旁,杭冬正與一名優雅的女士在交談,另外三名男女店員也在店內。

  他直覺的將目光移到白牆上那四幅兩俊男兩美女的畫像,一一對照下方以石頭刻印的名字,分別為「傅磊」、「杭冬」、「花羽」、「金瑩」。

  再回眸看著這四人,韓紹恩不得不承認這家店的老闆在挑選店員時真是精挑細選,為四人取的職稱更是別具巧思。

  只是他此刻站在自動門前,先是前進後退又揮手的,但門就是不開。

  閒坐在裡面的三名店員更怪,他們明明看他進不去,卻也不過來幫他開門。

  此時,對街一名老歐吉桑跟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過去,他雖不明白可還是過了馬路。

  「少年仔,那扇門不給進,是有原因的,你就是沒緣啦,要不,就是要等到裡面的那個女孩出來了,你才能再去試試,看看那扇『有緣沒緣門』會不會開。」

  他頗為困惑的看著老伯伯,「我不懂,老伯。」

  老歐吉桑笑了笑,將這家開幕沒多久的怪店發生的一些怪事一一說給他聽。

  「你應該有看到店裡掛的那四幅畫,那四人的職稱跟其服務可是很有關聯的……」

  歐吉桑娓娓道來這家石頭賞的一些怪事兒,除了店名怪之外,這裡的金飾不是以幾錢、幾兩計價,鑽石也不是以克拉、級數來開價,其他寶石,翠玉、水晶等亦然,它們的價值全是由四名店員決定。

  若是遇到天使花羽時,價格好商量,美麗如天使的她,千萬鑽戒也能以一元成交。

  當你遇到惡魔杭冬時,最好別討價,價格可會飆上好幾倍,而且就算你真有錢付,他還不見得肯賣。

  當你遇到精靈金瑩時,價格透明化,她會寫下一個看來像鬼畫符的數字,你要看不懂或是猜錯價格,那就下回請早。

  若是遇上凡人傅磊,就比比看誰的討價還價功力高。

  由於石頭賞同一時間裡只接一筆生意,所以,會遇上哪一號店員可得靠運氣,因為雖然四人有所謂的順序,但這個順序很怪,永遠沒人搞得懂,而且,也不能指定誰服務,不然,就不做你這筆生意,屌吧。

  至於那扇自動門也怪,看來很新,卻常常失靈,客人在門外不見得進得去,曾有顧客問過天使,她說,進不來就代表沒緣,不必勉強。

  所以附近的鄰居們都戲稱那扇門叫有緣沒緣門。

  另外,還有關於石頭賞店內那面古樸的連身鏡,據聞曾有顧客在鏡前試戴飾品時,在鏡內看到奇怪的景象--

  像是別著惡魔名牌的杭冬走過時,鏡子就出現一個長著一對黑長角、黑翅膀的冷峻魔鬼。

  當精靈金瑩走過時,鏡內似乎一晃而過一個金髮紫眸,有著一對透明紫色翅勝的調皮精靈。

  天使花羽經過,鏡子裡會出現一個有著天使光圈、白色翅膀的美麗天使,惟獨凡人傅磊,沒有起變化。

  「……但那兩對俊男美女分明都是黑髮黑眼的台灣人,那叫睜眼說瞎話,所以傳言歸傳言,我們可不信,覺得那扇奇怪的自動門、奇怪的店員、奇怪的交易方法,全是一種促銷手法、噱頭……」

  老歐吉桑口沫橫飛的說個不停,韓紹恩倒是明白了他購買遺忘環的價格為何會有那麼大的差距了,還有那面鏡子,他的確看到了天使……

  思緒間,他也注意到那名女士已經步出石頭賞,看她臭著一張臉,似乎交易不成,他連忙跟老歐吉桑點頭,「老伯,謝謝你,我想過去了。」

  「祝你幸運啊。」他呵呵笑著。

  這一次,韓紹恩幸運的走進石頭賞。

  「歡迎光臨。」

  傅磊開心的迎向這一名貴客,但他卻只是點一下頭,走到面無表情的杭冬面前。

  傅磊一愣,想也沒想的就道:「你該去配副眼鏡了--」

  花羽忙跟他示意,要他別多話。

  他聳肩,他只是覺得這裡面四個店員,就只有他們三個是慈眉善目嘛,有誰會去找那個冷冰冰的惡魔買東西?他是好心的要他去檢查視力而已。

  「抱歉,這個--」韓紹恩直視著面無表情的杭冬,再將遺忘環的售後服務卡放到櫃檯上,「我想請問,我妹妹在戴了遺忘環後,怎麼一些不該忘的忘了,一些該忘記的記憶又記得牢牢的?」

  他表情淡漠的回應,「我說了那是瑕疵品。」意思是他堅持要買,出狀況怪得了誰。

  「這--不是有售後服務?」韓紹恩知道理虧,連忙提出對自己有利的點。

  杭冬沉默,一雙冷颼颼的黑眸瞪著他,莫名的,他全身發寒,如置冰窟。

  他很快的收回卡片,當初的確是他硬要買下的,這就讓他失了立場了。

  他跟杭冬點頭,再看了那名美如天使的花羽一眼,轉身出去。

  店內四人,一看到他驅車離開後,傅磊開口,「幹麼那麼不通人情,哦,我忘了,你是魔不是人,又沒有『不通魔情』這句成語。」

  凡人果然有超大條神經,老忘了杭冬是他惹不起的。

  杭冬深不見底的黑眸冷冷的瞪著他,這雙冷眸讓人不敢逼視,也會嚇得腳軟,但傅磊原本就有異於常人的特大條神經,他聳聳肩道--

  「我啊,早被瞪習慣了,膽子也練大了,」他甚至靠近杭冬,「老實說,上回幸福戒我闖了禍,我可是上刀山下油鍋的以生命去解決問題--」

  「還有我,」金瑩馬上跳出來打斷他的話,「要不是我,我看我們還解決不了幸福戒的事呢。」

  他瞪她一眼,真是不識相,讓他虛榮一下又怎樣?「是是是,但也該謝我啊,因為我賣錯東西,所以幸福戒才有機會修復,而這會兒,也有人賣出一個瑕疵品,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做,只窩在石頭賞?」他不怕死的提醒道:「別忘了,從那東西賣出至今,咱們這兒可做不成生意。」

  杭冬仍不回話,但表情變得更加冷凝孤傲,眼神更是冷硬。

  「杭冬,傅磊的話雖不是很中聽,但你的確該去幫忙--至少盡份力,看如何修復遺忘環。」花羽這話有弦外之音。

  傅磊一笑,跟挺他的花羽豎起大拇指,「這真是最公平的發言了。」

  金瑩也附和兩人,但提了另一個重點,「杭冬,我們來到人世問就是要找一個凡人幫忙修業的,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帶著傅磊同行。」

  杭冬那雙能透視一切黑暗的眸子透著兩簇怒火,「他是個麻煩的單細胞生物!」

  嫌他!「你也是靈界的次級品、瑕疵物,」大表不平的傅磊一見他犀利眸光投射過來,忍不住吞嚥了口口水,可還是勇敢的說下去,「我記得有人說過『誰闖的禍誰去收拾』,這次可不干我的事。」他想撇得乾乾淨淨,也想落得輕鬆。

  然而金瑩馬上潑他冷水,「但不管是誰出了亂子,你都有份的。」

  聞言,他立即從雲端上摔了下來。

  唉,是他自投羅網,若不是靈魂出竅,不小心闖進結界,又撞見這三人被指派到人間修業的一幕,嚇得他掉到「四方神石」的東方位置,倒楣的成了他們的同事,而且不幫他們修行還不行,不然,他這輩子只會走霉運。可是,看看石頭賞裡的每樣飾品都只有一件,大大小小至少有上千件,這些全是靈界的瑕疵品。

  惡魔等人得將瑕疵品修復後賣出,直到該名客人心想事成,他們就可以記一次功,這叫修業,一待修業完成,他們就不再是次級品、瑕疵物。

  而他戲稱這叫「集點送」,也叫它是「人間集集樂」,因為他們要累積一定次數的功,才能返回靈界,他也才能功德圓滿。可是上千件啊,他懷疑等他骨頭拿來打鼓時,這裡的東西還有一半賣不出去,他的這一生注定是毀了,嗚嗚嗚……

  「為了早早能回到靈界,杭冬,我想你還是得有所行動。」溫柔的花羽靜靜的陳述這件事實。

  杭冬冷冷的黑眸看不到任何思緒,轉身上了樓。

  「天使,妳想法子吧,那傢伙不肯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傅磊還是不平。

  「他會的,也許,時間還不對吧。」他的法力跟感應一向是四人中最強的,他若沒有行動,其中必有緣故。

  真好,傅磊想起自己錯賣幸福戒時,被三人撻伐的悲慘歲月,果然,惡魔是惹不起的,凡人就是好欺負,厚此薄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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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49:47
第四章

  時序來到六月,胡俊嚴重返韓琳的生活已達半個月又十二個小時三分五十九秒,離華特教授來台灣的時間也只剩十四天十一個小時五十六分又一秒,而目前進行的是幾天以來,編號第二十號,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應急情人與胡俊嚴的第一次接觸。

  KTV包廂內,韓琳一邊高唱蔡依林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邊斜眼看著第二十號情人窩在軟柔的沙發上,像只八爪魚的掛在胡俊嚴身上,而胡俊嚴最近也開竅了,來者不拒,還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要再對我好一點,每天說愛我一萬遍,啦啦啦啦啦……」

  由於不夠專心,一首好歌被她唱得二二六六,但這絲毫掃不了沙發上兩人的好興致,兩人親密的低聲交談,胡俊嚴還不時的發出低沉笑聲。

  一曲唱罷,莫名的嘗到醋酸加火氣味的她已打算走人,因為燈光暗,空氣也不佳,她雖然很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還是看得見他們快忘了她的存在,在互扯衣服--

  只是胡俊嚴一見她拿起包包就要走人,立即摟著女孩坐起身來,爬爬劉海,「去哪?」

  韓琳一攤雙手,「我不當電燈泡,行吧?人我介紹了,你『合用』了不是很好嗎?幹麼每次都要我留下?!」她會這麼說完全是一連幾次,他跟女伴打得火熱時,她想走,他卻不准她走,簡直莫名其妙。

  「就讓她走嘛。」二十號情人也柔聲催促。

  「是妳走,我有事要跟韓琳談。」他的表情立即沉了下來。

  「這……」她一愣。

  韓琳一翻白眼,「別又來了。」這代表的可是這個二十號情人又陣亡了。

  二十號情人還想發揮嗲功,但見他一副沒興趣樣,是又氣又急,終於還是氣呼呼的轉身開門離去,看來校園裡的傳言是真的,他的目標根本就是韓琳,只是找別的女孩來試探她的反應!

  「夠了吧?你以為你要嘗過全校女孩,再決定應急情人的人選?什麼叫『應急』,大教授,不用我教你吧!」韓琳一臉的受不了,其實內心正努力的去壓抑一股湧上的莫名愉悅。

  「那要怪妳。」

  「我?」還是她的錯?!

  「沒錯,一看到妳的反應,我就擔心。」

  「什麼反應?」

  「妳這個介紹人醋味這麼濃,一看到我跟別的女人親熱時,就眼內冒火,像個受不了的妒婦氣沖沖的要走人,這些反應讓我相當擔心。」

  「胡說什麼?!」她給他一記白眼,但心裡卻開始反問自己,她有嗎?真有嗎?

  「華特教授是個聰明人,一旦被他發現妳對我的這些反應,我們的婚事就解除不了了,畢竟妹有意,在他的認知裡,感情要培養並不難。」

  「什麼妹有意?!」

  她立刻駁斥,然而也想起多年前華特教授曾說過的話,他認為兩人在一起十年、從小玩在一塊兒,不會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的,而這十年的相處歲月就是培養感情的養分跟基礎,只要細心照顧,要開出愛情的花兒絕對不難。

  「妳以為我為何故意跟那些女孩們打得火熱?」他挑眉看她,「那是為了找出一個妳不會有妒婦反應的女人,那才是我要的應急情人。」

  什麼?感覺像是當頭棒喝!真是她比較笨嗎?她還以為他是故意的。

  「妳不會以為我故意找女人來激妳?看妳對我有沒有意思吧?」

  他再一次猜中她的心思,她粉臉一紅,卻不明白自己幹麼臉紅。

  她深吸口長氣,悶悶的道:「沒有什麼護婦反應,我只是不習慣一對男女在我面前親熱,我會尷尬,懂吧?」

  他優雅聳肩,「隨妳怎麼想,可就是別對我動心,我會很感激的。」

  自大狂!「我要回家了。」她立即往門口走。

  「那下一號--」

  她回頭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是開妓院的老鴇還是淫媒?隨時都找得到女生讓你上下其手?!」這一席話裡可帶著濃濃的醋酸味與不滿。

  「我也被她們上下其手,不過,妳要貶低自己,我沒意見。」

  他跟著她也出了包廂,韓琳想先走人,卻硬被他拉住等他付帳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他的車子回家。

  一到家門,就發現門口多了一輛陌生的紅色跑車,覺得奇怪的和胡俊嚴進了屋子。

  只見客廳中一名嬌小玲瓏的金髮美女飛奔向他,他居然開心的抱起她。

  韓琳眉頭一蹙,兩人的表情愉悅,一看就是熟識,而且,那傢伙可未曾這麼開心的看過她,更甭提抱著了……咦?怎麼胸口又悶悶的、好不舒服?

  再瞧那個外國女孩美得像個洋娃娃,笑容滿面,臉上還洋溢著幸福光彩……

  「妳怎麼會來的?羅莎。」胡俊嚴用英語笑著跟她交談。

  「我是先遣部隊。」羅莎答得俏皮,但事實也是如此。

  「意思是華特教授不久就會到了?」

  「再晚一點吧,我們是兵分兩路,他去逮那對心不甘情不願結成親家的『仇人』,我則過來瞧瞧你的進度。」她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耳畔低語,一邊不忘啄他的唇一下,一邊再回頭看著雙眸迸出怒火的一雙秋瞳,不由得笑盈盈的。

  什麼意思?她在嗆聲嗎?!韓琳瞪著她,覺得心愈來愈酸,甚至還隱隱抽痛,這到底算哪門子的鬼反應?

  「幫我的客人倒杯咖啡,韓琳。」

  胡俊嚴叫得順口,讓她火氣更大,「我是你的傭人嗎?!還有,她也太沒禮貌了,我是這兒的主人,她把這兒當賓館房間呀?對你又摟又抱--」

  「是啊,你們回房去好好聊。」韓紹恩的聲音突地從後面傳來。

  韓琳瞪大眼,「哥,你在家?」

  「不然,妳以為羅莎是怎麼進來的?」他笑。

  她一愣,「你也認識她?」

  他笑道:「這麼說吧,妳跟俊嚴做了前十年的鄰居,羅莎就是他後十年的鄰居。」

  她眨眨眼,這跟她不平分秋色了?!那--她試探的問:「他們是一對兒?」

  「妳的存在讓他們不能成為一對,而這次來台可能是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跟俊嚴成為一對吧。」韓紹恩答得很有技巧,想像空間極大。

  胡俊嚴的目光很快的跟他對上,兩人交換了一下愉快的眸光。

  畢竟他倆都清楚羅莎跟他只有兄妹情,羅莎也已有一名論及婚嫁的男友了,她是華特教授近年的得力特助,若不是這幾年,韓琳刻意要跟胡俊嚴畫清界線,絕不赴美,她一定會認識羅莎,也不致在此時打翻醋罈子。

  「俊嚴,我們上樓去談。對了,韓琳,很高興認識妳。」羅莎此時說的可是字正腔圓的中文呢。

  她一怔,愣愣的看著胡俊嚴,「她、她會說中文。」

  「中文系畢業的,怎麼會不懂中文。」他涼涼的瞟了她一眼,便笑擁著羅莎上樓,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吩咐,「對了,兩杯咖啡,這算待客之道。」

  「你--」韓琳想拒絕,但一見哥哥故意打量自己,她連忙又住口。

  「妳不舒服?」

  「我?!哈,拜他之賜,我才發現我有拉皮條的天份呢,我會不舒服?!也許他當了我的課業毀了我的前途後,我還可以靠這一技之長討生活。」

  「幹麼說得咬牙切齒的?!」他發現到一絲值得高興的喜悅,有人已經將心裡的不舒服表現出來了。

  為免愈描愈黑,韓琳沒回話的直接走到廚房泡了兩杯三合一咖啡,再端到胡俊嚴的房間,她會聽話,可不是因為待客之道,而是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自己去看看兩人說啥、玩啥?

  一推門進去,兩人有沙發不坐,居然坐床!

  「我家的沙發也挺舒服的,妳不試試?」韓琳一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或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在胡說什麼!

  胡俊嚴挑眉看她:心中的歡喜更上一層,可面上的表情卻是一副她很欠扁的樣子。

  尷尬的韓琳連忙逃出去,隨手將門關上,但回頭看著那扇門,還是忍不住又走回去,將耳朵豎直貼在門板上。

  怪了,裡面怎麼那麼安靜,不會在打啵吧?

  冷不防的,門突地被拉開,她身體一斜,一個沒站穩,差點摔進去,好在她手撐住門沒跌倒,不過這樣也算被當場抓包,她超窘的交纏著十指,手足無措。

  「妳該回房了,竊聽狂。」胡俊嚴可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

  就是要她別妨礙他就是!她漲紅的小臉有些不悅,在快步的回到對門自己的房間,拿了咖啡杯泡起咖啡,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盯著門板,她還是忍不住的抱著咖啡杯將耳朵貼著門板,聽聽外面的動靜。

  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真是的,孤男寡女,現在可是晚上十點,羅莎不會在這兒過夜吧?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兩人到底在幹麼?!她又為什麼這麼介意?可是這是除了她之外,惟一一個進到他房間的女孩……




  房間內,羅莎舒服的窩在沙發上,看著嘴角勾著一抹愉悅笑意的胡俊嚴。「看來你這次的偷心計畫,進行得很順利。」

  「嗯,韓大哥也幫忙,盡量把時間留給我跟韓琳,讓我可以順利的照著計畫走,只是畢竟還有大半時間在校園,韓琳介紹應急情人一事引來校長的關照,我還被請進校長室,解釋我跟韓琳這段複雜的情事,」他笑,「校長給予祝福。」

  「我早說了,就算你們以前有什麼童年恩怨,她在面對像你這樣成熟、睿智,英俊的迷人男子,若不動心就不是女人了。」

  黑眸閃爍著笑意,雖然得一步一步的卸下韓琳的防備,一步步的讓她感受自己的魅力,但從她今天的反應看來,離收成的時間應該不遠了才是。

  「叩叩叩!」敲門聲又起。

  兩人互看一眼,不意外推門進來的又是韓琳。

  「我突然想到你們只有咖啡可以喝,沒有點心。」

  她巧笑倩兮的將哥哥買的糕點拿來借花獻佛,糕點一放上桌,她一雙美眸也盯著坐在沙發的兩人,他們坐得有點小遠,但相視的目光中有種她闖不進去的某種默契,莫名的,這讓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要留下來聊聊嗎?」羅莎大方邀約。

  「好。」她眼睛頓時一亮。

  「不了,她最討厭當電燈炮的,不是?!」胡俊嚴可沒有錯過那突然迸出兩簇怒焰的秋瞳。

  「可是你不是最喜歡我當電燈泡?!」她忿忿不平。

  「羅莎跟那些女孩不一樣,在我心中,她很特別。」

  特別?「你--那你幹麼不找她當應急情人就行?」她真的冒火了!

  「我跟她之間的事很複雜,華特教授那邊就很難瞞得過。」

  「因此,我們只能私下偷偷相好。」羅莎刻意窩進他溫厚的懷中,笑盈盈的看著她。

  相好?轟地一聲,韓琳腦子剎那間出現幾個字--他們上床了?!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讓她今晚的心情壞到最高點,她甚至有一種悶到無法呼吸的感覺,「我--我想出去。」

  她快步的衝回自己的房間,在連做幾個深呼吸後,才能平穩的呼吸。

  一定有問題,為什麼他跟別的女人有說有笑時,她的心居然會抽痛?那感覺就被針紮了似的,然而她自問著,他跟羅莎上床,又干她何事?

  可是哥明明說了,胡俊嚴這些年來有多自律、未曾交過女友,怎麼這會兒竟蹦出一個有了肌膚之親的女人?!

  妳介意?她心裡突地冒出另一個聲音。

  介意個頭,我--我只是在抽絲剝繭,找出今晚我怎麼有這麼奇怪反應的前因後果嘛,那傢伙很狡猾,肯定私下運作了什麼小人賤招,才會讓她像打翻醋罈子……

  韓琳一邊想一邊把玩著長髮,突然,她瞪著頭髮,一個念頭立即閃過腦海。

  她立即又衝到對門,氣呼呼的推開門後,她劈頭就問:「喂,快說,上回你剪了我的頭髮,那綹頭髮咧?」

  「扔了。」胡俊嚴答得直接,羅莎則是一臉不解。

  「扔了?!」她才不信,「我看是被你拿去搞鬼了吧?像是什麼下蠱、做草人的,是不是?」

  他先是一愣,接著難以置信的笑了出來,連羅莎也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

  韓琳不理她,決定先跟他把帳算清楚,「胡俊嚴,你別想用笑打混過去,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你是一個很惡劣的人,這些事對別人是匪夷所思,但是對於你,就一點都不奇怪。」

  他雙手環胸,笑容迷人,「妳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是嗎?那為什麼最近我這一顆心老是--」她連忙閉口,天,她可以說嗎?說她的心跳總是亂成一團,喉間老是嘗到醋酸味?!

  他挑眉,「妳的心怎麼樣?」

  她粉臉泛起迷人酡紅,心開始紊亂顫動。

  「妳的心怎麼了?」他傾身故意接近她,害得她的心跳繼續加速狂跳。

  「反正--」哪能說呢!萬一這傢伙想到別的地方去--

  什麼別的地方?

  例如她為他心動,才會心痛啦……

  她臉上的酡紅又更深一層,她瘋啦,這種話怎麼會從她的心底冒出來?

  「反正什麼?韓琳。」胡俊嚴用一種深切的期待凝睇著她,但她太慌亂了,根本沒察覺。

  「我、我,我,我回去睡了,你、你、你,你陪你的客人。」

  她再次落跑。

  天,太詭異了,韓琳回到房間,背貼靠在門板上,一顆心仍是怦然狂跳、渾身臊熱,她該不會真的對那傢伙--

  她連忙跑到床上躺下來,瞪著天花板,她一定是在作夢,對,一個惡夢,一個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並非全然無動於衷的惡夢。

  她要忘記,對!今晚太怪了,她要忘記!忘記!忘記……

  咦?她突地看到手上那隻手環泛出紫色光,點點如美麗燦星。

  奇怪?她湊近細看,沒想到紫色光像是有催眠效果,她的眼神逐漸迷濛,呼吸漸漸平穩,緩緩的沉入夢鄉。




  翌日。

  胡俊嚴這傢伙是哪兒不對勁了,看她的眼神不對,說話的口吻也不對。

  坐在早餐桌上,韓琳邊咬麵包,邊以眼角偷瞄溫柔的凝睇著她的胡俊嚴。

  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主動拿麵包給她,還為她倒牛奶,更恐怖的是還以這麼專注又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她嚥下口中的麵包,「你--你今早吃錯藥了?」

  他露齒一笑,「那是因為昨晚有人懷疑我做草人、下蠱,害她的一顆心--」他停頓,等著她接話。

  「你在說什麼?」她不明白,更不懂他怎麼笑得那開心,像中了樂透。

  他溫柔一笑,「我太瞭解妳了,韓琳,其實妳昨晚很不好過吧,我看妳房間的燈亮了一整晚,我想羅莎走後,妳還在想著妳為何會對我有感覺、對我心動是不是?妳一向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她斜眼睨他,這傢伙在鬼扯什麼!

  「我看你真的吃錯藥了,而且,什麼羅莎?我介紹給你的情人裡哪有這號人物?你編故事也編個比較有說服力的吧!」

  為什麼她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眉頭一擰,「韓琳,妳就算想逃避昨晚不小心洩漏對我心動的事實,妳的說詞也該有說服力些。」

  瞧這傢伙說得很認真,難不成她又忘了昨晚的事?

  慘了!她低頭思考,她才二十幾歲,就得健忘症?

  胡俊嚴見她低頭,以為她真的想逃避昨晚不小心洩漏的心事,他微微一笑,站起身,同時將她從座位拉起。

  她愣愣的看著他,「喂!你、你想做什麼?」

  他的表情很怪,尤其是眼神,那叫深情嗎?對她?!

  「記得嗎?我們的初吻都給了彼此。」

  他的聲音更是溫柔了,對這件事,兩人在過去或最近算帳時,是絕對不會主動提及的,一來,當時他技巧生澀,二來,總是尷尬、令人難堪。

  「我--我忘了!閉嘴、閉嘴。」這事她早忘了,刻意的忘了,她才不要記得。

  此時,誰也沒注意到她垂在手腕處的手環開始綻放微微紫光。

  「妳真的忘了?我沒忘,我可以描述--」

  「不用了,我才沒忘了,你那叫偷襲、惡虎撲羊,還咬到我的嘴唇,害我痛了好幾天,我都還不敢跟別人說是你幹的好事。」語畢,手環的紫光又消失了。

  他笑,「我的吻技進步了,再也不會傷人。」

  「呵!是哪個倒楣鬼被你抓來練習的?」

  「妳嫉妒了?」他出言打趣。

  「想太多。」

  「試試。」

  「試啥?」

  韓琳尚未反應過來,他突地俯身吻了她柔軟紅艷的唇,她訝異的微張櫻唇,他趁機探舌而入,貪婪的吻著,一開始是溫柔的,但終究仍是忍不住的掠奪她的甜蜜,纏綿吸吮。

  他渴望她的味道太久了,她不會明白早熟的他在童年時,就已決定了新娘人選,他等著她長大,等著她深情的回應他的愛,等著她沉淪在他的激情中。

  而她也是他命中的剋星,她逃開他,小家子氣的記恨著孩童時的恩怨,抗拒見他。

  她是不完美,甚至是粗魯凶悍,但那更顯現她的單純真誠,而他早早就丟失他的心了,日復一日的只能壓抑那日益深切的深情,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讓她接受自己,期盼那份令他耽溺的愛能得到些微回應……

  韓琳該拒絕、該掙扎的,但她腳發軟,心跳如擂鼓,身體發燙酥麻,鼻問充塞的全是他迷人的陽剛氣息,他肆無忌憚的索吻,更讓她只能沉醉在這未曾感受的親密行為中。

  她不知道他是何時停止這個吻的,待回神時,她已靜靜的枕靠在他的懷中,而他就像抱個什麼珍貴寶貝似的,輕輕柔柔的,黑眸中漾著令人意外的愉快。

  她瞪著溫厚的胸膛,膽小的逃開他的眼神,就怕他嘲笑她的反應,這會兒,她是絕對沒洞可鑽的。

  只是,她怎能那麼陶醉?她又是什麼時候加入花癡行列的?!

  「若不是要去學校上課,我真想繼續把妳留在懷裡,或者是,上樓要了妳。」

  她一愣,意思是上床嗎?!她吞嚥了口口水,連忙搖頭,就是不敢看他。

  他執起她小巧的下顎,深情的凝睇著她,卻又忍不住揚起嘴角一笑,「今天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們能這樣擁吻著實不易,我是不該太貪心。」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見他這麼深情的看著自己,她覺得自己渾身熱呼呼的,還有種莫名的幸福感湧上心頭。

  「等這一刻的日子實在好漫長,我是該慢慢品嚐這種新感受。」

  他忍不住又給她一記足以令兩人窒息的熱吻,在兩人分開時,都氣喘吁吁的。

  她紅著臉兒看他,「我、我……十點才有課,你不是九點就有課了,你先去學校。」

  她只想趕快讓兩人分開,她得好好想一想,是他吃錯藥還是她真的忘了昨晚發生的一些--例如讓他誤解、以為她愛他的事?!

  胡俊嚴啄了她的額頭一下,滿意的看著她粉頰酡紅,微笑的先行離開。

  她急急跑上樓,在轉開門把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發抖。

  一回到房間,她馬上洗冷水澡,再泡個泡泡浴,反問自己是哪條筋不對勁,怎麼會神魂顛倒的任他吻?是鬼迷心竅,還是中邪了?

  對!肯定是,也許他待會兒在學校見面時,就會用力的嘲笑這事……

  但最大的問題是她,她怎麼得了選擇性失憶症?昨天的事她今天就記不得?

  就算記不得,也還有理智吧,她怎麼可以任由死對頭佔盡便宜?

  有問題。

  她眼內冒火,他肯定改了策略,而她會乖乖順從,肯定是中邪了。

  韓琳很快的起身,穿上衣服後,溜到樓下的廚房,拿了鹽巴上樓,在他的門口跟自己的門前都撒了些鹽巴,去去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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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0:44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3-7-20 00:52 編輯

第五章

  美國,紐約--

  知名的大都會歌劇院裡座無虛席,九成九的賓客們皆屏氣凝神的看著台上世界三大男高音高歌,但就在其中一排座位,以華特教授為中心,左右邊分坐著胡奕安、楊蓓依及韓雲宗、蘇薇夫婦。

  除了華特教授聽得入神外,胡奕安厭惡的眼神不時越過教授的後腦勺瞪向韓雲宗,而韓雲宗也不甘示弱,再經由教授的後腦勺,回以一記冰冷的嫌惡目光,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肯罷休。

  這一切,兩名妻子是看在眼裡,只覺無奈,她們也清楚若非華特教授特意安排來到這裡碰面,兩人早就狂罵出聲、大打出手了。

  而沉醉在三大男高音樂聲中的華特終於感覺到無形的刀光劍影在他腦後穿梭來去,白眉一擰,不悅的眼神分射向左右,胡奕安跟韓雲宗立即動作一致的將安裝在座位前的小型字幕機打開、再關掉、再打開。

  由於唱的是義大利文,這個貼心的小型字幕機會將歌曲逐句翻譯成英文,好讓聽眾瞭解歌中曲意,只是雖然可以隨時開關,也經由特殊設計不會打擾到鄰座,但這樣孩子氣的表現還是讓華特教授各賞給了兩個已經四,五十歲的男人一記警告的眼神。

  兩人立即正襟危坐,不敢再放肆。

  不久,表演結束,眾人起立鼓掌,久久不斷,兩個幼稚的男人又比起誰的掌聲大、誰拍的速度快,這一次連兩個老婆也賞給他們一記受不了的白眼。

  散場後,兩對夫妻跟著華特教授來到附近一家寧靜餐館,兩個不對盤的男人堅持不面對面,以免壞了吃東西的興致,然而用餐到一半,華持教授突然迸出的一句話,立即讓兩個男人震驚的癱軟在座位上。

  「韓琳跟俊嚴進展得很順利。」華特教授笑得很開心。

  青天霹靂!這代表的是他們真的會結成親家!毀了!

  兩個妻子倒覺得這是個好消息,她們等這一天等得可久了。

  尤其是兩個男人一副能免則免,就是不想湊成一塊兒的心態,再加上兩個小的也不怎麼對盤,連見個面也湊不起來,這件婚事,她們還怕結不成。

  華特刻意忽略兩個男人如喪家犬的表情,繼續道:「羅莎前兩天有事恰巧要飛到台灣,我就請她去看看他們現在的關係如何,她去看過後很快的回報給我,說是郎有情、妹有意,要我放心。」

  「那我不放心了。」韓雲宗跟胡奕安異口同聲,隨即一愣,飛快的看向對方,大喊,「你學我說話!」

  「你才學我說話!」

  「這叫默契。」兩個老婆也有默契,異口同聲的笑道。

  「默契?!嗯!」兩人臉色丕變,同時答話,也同時做了個作嘔的動作,一發現又跟對方一樣,馬上不悅的指責起對方來,吵鬧不休。

  「夠了,你們可不可以像個大人點?!」曾經引起兩人戰爭、更是為兩人結下千千結的源頭楊蓓依忍不住動氣了。

  胡奕安忙拍胸脯安撫,「我可以像大人,他啊,是『歹竹出好筍』,說老實話,韓琳那娃兒我還挺喜歡的,反正他女兒嫁過來,我是多了房媳婦,她成了我家的人,我現在就可以要我兒子辦婚禮。」

  韓雲宗大眼一瞪,「你搞不清楚狀況是吧?歹竹出好筍是用在你身上,你那兒子比你傑出上千上百倍,就算他到台灣的這段時間,他這個頭兒不在,TXWE的業績還是做得搶搶滾,華爾街的股票再創新高,這種『半子』我可是很願意要的,當然--」他賊笑,「我得好心的告訴你一件事,現在不流行媳婦住到公公婆婆家,而是女婿住到丈人、丈母娘家去,到時候,多個兒子的人是我,可以含飴弄孫的人更是我。」

  「哈,兒子是我生的,他只會住家裡。」

  「但我女兒魅力夠,他會住我家。」

  「我家!」

  「我家!」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輸,還愈吼愈大聲。

  「你們兩人無不無聊?!不管住誰家,我們兩家就隔了一道牆而已,住誰家有啥差別?」蘇薇也受不了,這兩個男人怎麼那麼可笑,吵了幾十年了就沒有人願意搬走,說什麼那就叫認輸、怕對方!

  華特看看兩人,「我倒有個好方法,等我到台灣主持婚禮回來時,妳們就請工人將那面牆給拆了,反正雙方成了親家就是一家人了。」

  華特果然老謀深算,一步步的要這對老冤家的嫌隙悉數排除。

  兩個大男人當然是大表抗議,兩個女人卻是含笑點頭,至於飛不飛去台灣參加小倆口的婚禮,也是男不願意女贊成。

  而華特可不介意,反正這場婚禮,是辦定了。




  紐約那邊以為事情已成了定局,但台灣這兒卻再起波瀾,羅莎的好消息即將變調。

  韓琳雖然撒鹽去邪,但一到學校,看著台上的胡俊嚴講課,她不由自主的老盯著他性感的唇開開闔闔,一想到他吻她的唇,一股酥麻感就不請自來,害得她不得不頻頻催眠自己,上課專心,別想了,反而該忘了那個吻,趕快忘了,不然,她就要變花癡了。

  窗頭熾烈的陽光傾洩入內,耀眼的金光照在她手上的遺忘環上,泛起了迷人燦光,而在陽光被白雲遮住的剎那,環上的紫光依舊,這才引來韓琳好奇一瞥,看著看著,她的睡意也愈來愈濃……

  完了,明知不行睡,她還是受不了的趴下,沉沉的睡了。

  隔座的呂逸帆可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大膽,連忙去拉她的袖子,又用腳去踢她,好不容易胡俊嚴這陣子鮮少在課堂上找她麻煩,她也不必故意招惹他。

  「韓琳、韓琳,」他壓低音量叫她,卻發現她睡得極香甜,而胡俊嚴已經走下講台,來到他們旁邊,「呃,她……」

  「讓她睡吧。」

  眾人驚訝,但他沒多做解釋,他的心情太好,他知道她昨晚有多麼擔心羅莎,精神緊繃一整晚,一早兩人又有新進展,經歷心情三溫暖,她的疲累可想而知。

  從此時她香甜的睡臉可以看出她已放輕鬆。

  學生們飛快的交換了目光,瞧胡俊嚴臉上的深情與溫柔,看來這兩人真成了一對了,再幾天就畢業了,這對師生戀發展的時間點挑得真好。

  呂逸帆傻眼,看來這陣子有人忙著推銷應急情人,結果是把自己推銷出去。

  韓琳整整睡掉了一早上的課,胡俊嚴要不放心的呂逸帆也先離開,因此,偌大的教室內,只有他一人獨享凝睇她睡容的權利。

  終於,韓琳睡醒了,一睜眼就見胡俊嚴溫柔的凝睇自己,教室裡空無一人。

  她立即從座位跳起來,眼神戒備的看著他,「我、我不是故意在你的課堂上睡著的,是你講課太無趣,我要走人了。」

  他蹙眉不解的看著她,卻見她真的要走人。

  他立即上前將她拉回擁入懷中,「妳怎麼了?為什麼又像一開始張牙舞爪的?」

  「放開我!」她眼內冒火,迅速的掙脫他的懷抱,「你幹麼?我知道我還是得幫你找應急情人,但就算沒人選,我也不可能遞補,你少對我毛手毛腳。」

  「妳在說什麼?!」他不明白,她的眼神不對了,沒有悸動、沒有羞澀,只有甫見面時的排斥與怒火。

  「你耳朵沒壞,我也不會說第二遍,」她看看手錶,都下午一點多了,難怪她的肚於咕嚕咕嚕叫,「我要走了。」她立即又往門口走。

  他抿唇,一把扣住她的手,「今早那麼美好的事,妳想就這麼抹煞了?」

  「抹煞什麼?什麼美好的事?!」

  「妳忘了?」他難以置信,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有一大突破了。

  「忘了什麼?」她一臉困惑。

  「我們的吻。」他的火氣隱隱的冒了上來。

  「吻?!哈,我不會忘記,我記得一清二楚,你是餓虎撲羊,還咬到我的嘴唇呢,真是痛死了,那是我的初吻,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她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但他再一次扣住她的手腕,硬將她拖入自己的懷中,「我說的不是那個初吻,是另一個吻,今天早上才發生的,而妳現在裝得無辜困惑,是在玩弄我?!」他的眼神變得冷硬,不明白今早才發生的事,她怎能撇得一乾二淨!

  她、她真的不知道嘛!然而他給她的感覺讓她不安,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更散發著危險寒芒,更怪的是,她的心居然怦怦狂跳,就連他的氣味,她居然也有感覺,她似乎真的曾在他的懷中待過……

  太怪了!她好怕。「你、你在胡說什麼?放開我!我跟你早就誓不兩立--」

  毫無預警的,他的唇突地攫取她的紅唇,她被吻得驚惶失措,又氣又怒,粗魯的狠踩他的腳,他痛得退後一步,怒視著她,「韓琳,妳--」

  「敢佔我便宜,下次你敢再這麼做,我踢的地方就不是腳了,而是一個絕對會讓你後侮莫及的地方!」她凶巴巴的撂下這話後,用力的擦拭紅唇,再瞪他一眼,猝然轉身離開。

  胡俊嚴怒視著她的身影,他的身體因憤怒而緊繃,黑眸更是冷冽逼人,他知道他被她耍了,那個騙子,故意裝成屈服在他的深情與溫柔下,再狠狠的回他一擊!

  這種整人遊戲她還玩不膩?!他苦笑,但他已經累了。




  朗朗晴空下,石頭賞卻是門可羅雀,成交率高高掛零。

  傅磊太閒了,閒到無聊的去跟那面凸槌魔鏡玩遊戲,他做鬼臉,看看魔界這面瑕疵鏡子會不會無聊到也出現一些有關他的未來事,例如他會成仙,還是擁抱一個美麗新娘,都成嘛。

  但這面凸槌鏡子遇上他,就只會照出他那張俊臉,不似那個惡魔經過時,黑翅膀黑長角全出現,還有花羽……

  「單細胞生物。」杭冬突地從櫃檯走出來往門口走,還特意喊了他一聲。

  傅磊蹙眉,沉默多日的惡魔,這會兒忽然點名找他,一定沒好事,「有事?」

  「走。」

  「走?」他瞪大了眼,不安的看著同樣頗為吃驚的金瑩跟花羽,但兩人示意他最好跟著他走,免得倒大楣,因為杭冬的耐性一向不太好。

  「呃,走就走。」他能說不嗎?他拉拉西裝外套,跟著杭冬踏出石頭賞,來到他的車子旁,他頓時明白了,他要他擔任司機,他認命的問:「去哪裡?」

  「直走。」杭冬道。

  好,就直走!他直直的開,約莫半小時後,在杭冬的指示下,一次的右轉後,來到一棟鬧中取靜的別墅,門前的小院子有一名年約六旬的婆婆在打掃。

  「妳好,我們是石頭賞的服務專員,特地前來找韓琳小姐,替她的手環做到府保養的服務。」

  黃媽媽先是看著兩個西裝筆挺的大帥哥,再看看兩人胸口的名牌,隨即一笑,「你們老闆挺有幽默感的,來,請進。」

  傅磊當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反正他是習慣別者「凡人」名牌滿街跑了,只是杭冬說要找韓琳?!他搜尋記憶,他記得買遺忘環的是叫韓紹恩吧?

  他不解的看向他,而那雙像是洞悉一切黑暗的冷峻黑眸也在同時射向他,彷彿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他只得嚥下到口的問題。

  兩人跟著黃媽媽進入屋內,一名美麗嬌俏的女孩正好從樓上下來,而遺忘環果然就戴在她的手腕處。

  杭冬直接說明來意,由於這種服務在許多高檔珠寶店都有提供,因此韓琳倒不覺得奇怪,她脫下手環,交給這名渾身冷峻、給人一種生人勿近感覺的英俊男人後,也注意到兩人西裝口袋上方的名牌。

  「這代表的是什麼特別意義嗎?」

  她的好奇心一向很強,尤其這兩個男人長得英俊挺拔,一個斯文,一個冷峻,很容易吸引女孩的目光。

  「妳看就看得出來,那傢伙長得就像--」傅磊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後腦勺發涼,一瞥向杭冬,果見他以一種多事的冷冽眸光睨著他。

  早知他是不得不帶著他一起修習的,他還是安靜點。

  杭冬在為遺忘環擦拭保養時,一邊也測試遺忘環上幾顆小水晶石裡的能量,若遇到能量不足處,便給予水晶石更多能量,幫助修復。

  「哇,這個手環看來更亮,更漂亮了,好璀璨。」韓琳好驚訝,因為這個手環總有幾顆小石子比較暗,但現在卻是整個閃閃發光,印象中,她好像在哪兒也看過這種璀亮紫光,只是怎麼愈想愈想不起來?

  杭冬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交給她,「若這隻手環有任何問題,再跟我聯絡。」

  「謝謝。」

  兩人離開後,傅磊一上車,就忍不住的問了個問題,「為什麼不跟她說那是遺忘環?我看她好像並不很清楚那並不是一隻普通的手環。」

  「很多事不是解釋了你這個單細胞生物就會懂的。」杭冬冷冷的回答。

  「你--」他氣得語塞,跟他在一起,是他在修行吧,修他的脾氣、修他的膽量,還有他的修養!

  杭冬突地給了他一記冷颼颼的目光,似乎洞悉了他心中的嘀咕。

  他這才想到花羽會讀心術,這傢伙又是他們三個法力最強的,難不成--

  他吞嚥了口口水,陪笑道:「那再來要做什麼?最近石頭賞沒生意,全拜你那只遺忘環之賜,我們得做些什麼才能修護它,啥?你說轉右邊,好,又左邊走……好,再右轉?」

  傅磊沒有時間再多說,因為這個惡魔要去的地方得九彎十八拐,他轉來轉去,開得他頭都快暈了,最後,再轉過一個彎時,一棵法國梧桐立即映入眼簾,他狐疑的問:「怪了,這跟咱們石頭賞旁的那株長得好像。」

  杭冬沒回答,下一秒,傅磊就急踩煞車,死瞪著前面,這--這不是石頭賞嗎?「你這惡魔--」

  他逕自一臉冷冰冰的下車,直接走進店內。

  傅磊在將車子停到停車格後,也氣急敗壞的衝進去,然而杭冬又上樓去了。

  他只得找顧店的天使抱怨,「那傢伙瞧不起我,他根本不屑我,他也不需要我,我只能當他的司機……」

  「傅磊,基本上,惡魔要到各個空間,只要透過結界就能抵達,他根本不需搭你的車的。」花羽微笑的安撫,暗示他能幫上他的忙已經了不得了。

  也是啦,只是,他還是覺得那傢伙看他不順眼,而照目前的進度看來,遺忘環哪時才能修復?根本是遙遙無期嘛。




  胡俊嚴在外用完晚餐才回到韓家,包括韓紹恩跟黃媽媽都發現他的神情怪怪的,但關心的問他,他也只說沒什麼,便上樓了。

  怪了,不是挺順利的?韓紹恩真不明白,華特教授那兒才打了通越洋電話給他,說除了他爸跟胡伯伯不回來台灣外,母親跟胡伯母將會跟著華特教授一起主持婚禮,而妹妹今天也說了,石頭賞的人還過來為她保養手環,他特別打量過她,大概猜出杭冬跟傅磊都沒說出那隻手環的「功能」,要不,他妹子肯定不戴了。

  胡俊嚴上了樓,直接開門,身後另一扇門也在同時間打開,韓琳走了過來。

  「你現在才回來?手機怎麼也找不到你,我幫你約了編號二十--」

  他猝然轉身,黑眸中的寒芒仍在,而且更加冷酷。

  「不必了,婚事我會跟華特教授說清楚,而等上完明天的課,我也不會去學校,參加下星期的畢業典禮後,第二天我就回美國,我們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她一愣。

  他直接走進房裡,停頓一下又道:「我不是公報私仇,妳上課的情形一直不理想,分數自然不好,所以我給妳另一個機會,明天下午,我另外幫妳做一個口頭測試,妳答得好,分數就高,答不好,分數難看就怪不得我。」

  韓琳尚未回神,他已將門關上。

  她蹙眉。搞什麼?!怎麼要來就來,要定就走?!這算什麼!

  她氣呼呼的跑回房間,這下可慘了,瞧他那張臭臉,她今天要不好好K書,她的成績一定見不得人了。

  可是其他同學都已經快樂的在高唱畢業樂,她居然還得讀書、考試,有沒有搞錯?!

  然而再怎麼不願,她還是睡睡醒醒的念了一整夜的書,只是--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怎麼會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失落感,那傢伙要滾回美國不是天大的喜事?

  她為什麼那麼介意?!

  她想不通,更不想考試,在打了一個大呵欠後,她趴在書桌上,沉沉的睡了。

  而那只瑕疵手環稍後泛起紫光點點,輕易的擦去她腦海中不想面對的事。

  第二天,黃媽媽叫醒了趴睡在桌上的韓琳,「醒了嗎?怎麼會在這兒睡?!妳快遲到了。」

  她瞪著桌上的一迭書,腦袋是一片空白。

  有沒有搞錯?她哪時候這麼用功過了?!她急急把書收起來,梳洗後,換了一套白色運動休閒系列的衣服下樓,邊走邊問著黃媽媽,「胡俊嚴還在睡嗎?」

  「早就吃完早餐到學校去了,你哥問他怎麼了,他啥也沒說,挺讓人擔心的……」

  是嗎?只是那傢伙一大早就去學校了?可是她記得他十點才有課……

  到了學校,她發現那傢伙的確很怪,上課時,目光不曾落在她身上,就當她是隱形人,也好,一下課,她就拉著呂逸帆走人,反正她看得出來他有多討厭她,而她也不喜歡他。

  胡俊嚴仍待在教室,他的心情很差,當他漫步在雲端時,韓琳狠狠的踢了他一腳,讓他摔了下去,這一踢也讓他明白這麼多年的沉湯與渴望,甚至來到台灣後的用心良苦、小心翼翼,都不值得了,說穿了,她根本不值得他愛。

  只是一下課,見她轉身就走,他這一等等到下午近一點,也不見她回來。

  他冷笑,心裡更明白了,她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她壓根也不怕他會當了她,說穿了,她是吃定他了。

  在將所有的評分紀錄交給甫回國的羅教授後,無視他對韓琳成績的錯愕,他離開校園。

  羅教授在思索再三後,打了電話給韓琳,將胡俊嚴給的分數告訴她,「妳要不要去跟胡教授談談,這分數我還沒送出去。」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的!太可惡了!

  「我不會去求他的,羅教授,你就送出去吧,謝謝你。」她氣呼呼的按掉手機。

  同她在咖啡店的呂逸帆眉頭一皺,注意到她表情怪怪的,「求什麼?羅教授怎麼一回國就打電話給妳?」

  「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哼,胡俊嚴,你等著吧!要玩就玩大一點!

  她立即將心中成形的點子告訴他。

  呂逸帆聽了一臉為難,但韓琳在某方面可是霸道到不行,他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幫忙的,所以,他只能勉強答應,也在心中替胡俊嚴祈福。

  半個小時後,兩人離開咖啡屋,而韓琳沒回家,直接轉往哥哥的辦公室。

  她直接詢問,「胡俊嚴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他?沒有,他跟妳說什麼嗎?」韓紹恩很關心。

  她看著哥哥,看來他還沒跟哥說他要回美國的事。

  「哥,我覺得我以前太幼稚了,老記恨那些幼稚的童年恩怨,真的很不好。」那些畢竟都太小兒科了。

  他眼睛一亮,「妳能這麼想真的太好了。」他笑開了嘴,直覺的看向她手中的遺忘環,他相信那東西一定有使上力,不然,她不會記恨了這一、二十年後在一夜間豁然開朗。

  「哥,你說過你會送我一件畢業禮物,而我一直想去埃及玩,所以,我想畢業典禮後,我就飛去埃及。」

  「有這麼急嗎?」

  她有打算嘛,「留下來,也是東吃一攤西吃一攤,倒不如飛到遠遠的地方去旅行,這不是更好的慶祝方式嗎?反正爸媽也不會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不參加是為她好,因為爸媽曾去參加胡俊嚴的畢業典禮,聽說光為了拍照,就跟胡伯父大打出手,胡伯父還為此撂下狠話,他要是參加女兒的畢業典禮,他也會讓他永生難忘……

  韓紹恩想了想,也覺可行,只是--「媽跟胡伯母及華特教授都會在下星期五飛來台灣--」

  「我只去玩十天的自由行,算了算他們回來時我也回國了,逸帆他家是開旅行社的,我已經請他代辦一些相關事宜,他跟我去也有照應。」

  他知道兩人一向是哥兒們,他是不怕兩人來電,「但俊嚴那邊--」

  「請哥暫時別跟他說我的去處吧,這一次,我想沉澱一下也釐清對他的感覺,或許,回國後不久,真的會有一場婚禮。」一場告吹的婚禮,她在心中加注。

  韓紹恩聞言笑得闔不攏嘴,看來他真的要心想事成了。

  看哥笑得開心,韓琳也笑得很開心,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絕對會Copy爹地浪跡天涯的老方法,絕不乖乖回來讓人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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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3:05
第六章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諾曼爾學院的畢業典禮在學子們熱鬧的歡呼聲中、將學士帽用力拋向藍天的剎那劃下美麗句點,此後,這群社會新鮮人將各奔東西,步上自己的人生旅程。

  韓琳的父母僅透過學校的視訊畫面參與,韓紹恩因為要到高雄出差,所以她身邊的親友團居然只剩一個幾乎像啞巴的胡俊嚴。

  她實在很不平,應該是她不理他才是,是他給她爛分數,他有什麼資格擺臭臉給她看?更可惡的是,這些日子他還是住她家,但不理人的還是他。

  但氣歸氣,計畫還是要進行,不然,明天一早,他就飛美國了,她不好好把握機會,把兩人的恩怨做一次最圓滿的Ending,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現在算是天時地利人和,整間屋子只有他跟她,還有一個躲在另一間客房的呂逸帆。

  寂靜的夜,空氣中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韓琳特地拿了兩杯香檳去敲他的房門。

  門一開,胡俊嚴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她往裡面一瞄,看到他的行李都已備妥,擺放在一角,「我哥還不知道你要走吧?」

  「他這些日子很忙,等回美國後,我會打電話給他。」

  他始終沒跟韓紹恩說,是明白韓紹恩一定會要他堅持下去,就他所知,華特教授等人都快來台灣了,屆時這些人都將介入他跟韓琳的感情世界,但他已無心。

  思緒百轉的他看了看她手中的兩杯香檳,逕自在沙發上坐下。

  「呃,這個,不管怎麼說,謝謝你讓我畢業了,我本以為你會惡劣到讓我領不到畢業證書的。」她盡量裝出鬆了一大口氣的模樣,絕口不提分數,以免引起他的警覺性。

  「我本來是那麼想的,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更何況還吻了妳,就更不好咄咄逼人了。」他話中帶著嘲諷,曾有的溫柔深情不復見。

  又提吻!她撇撇嘴角,「那個童年初吻有什麼好值得一提再提的。」她忍不住低聲嘀咕,然而他還是聽見了,眸中一閃而過一抹苦笑及憤然。

  「呃,感恩啦,乾杯。」她把其中一杯香檳交給他。

  「乾杯!」他抿抿唇,接過手後居然仰頭一口喝下。

  她眨眨眼,「你不怕我下毒?」她認為他只會小沾一口的,沒想到,慘了,她放了不少安眠藥劑下去。

  「妳的心腸沒那麼壞,也不可能--」他臉色丕變,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他難以置信的搖頭,「妳--」

  她吞嚥了口口水,「怪誰?我又沒惹你,你為什麼就是看我不順眼?我們的婚姻也不是我決定的呀,畢業成績你給我那麼低,你真的很可惡--」

  她倏地住了口,錯愕的看著突地倒臥在沙發上的胡俊嚴,真沒想到藥效這麼快,但醫生說那是安全劑量,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她連忙走到對門,「出來了,逸帆,快幫我把他扛到床上去。」

  「真的要這樣?」他俊臉微紅的抱著一個充氣娃娃走到他的房間,仍感猶豫。

  就見她大眼一瞪,他只得閉嘴,將娃娃放到床上後,再走到胡俊嚴身邊,將他撐起拖拉到床上後,看向她。

  「脫他衣服。」

  「我?男人脫男人的衣服?!我不要。」他連忙搖頭。

  「不要?那我自己來。」她還真的剝了胡俊嚴的衣服,只是脫到剩下褲子時,她還真的下不了手。她臉紅心跳,吶吶的道:「這樣就行了。」

  她拿了數位相機,替他跟充氣娃娃拍了好些照片後,立即將數位相機塞到呂逸帆手上,「再來就是你的事,待會兒順便將他的衣服穿回去,充氣娃娃消氣後記得帶走。」

  他很不忍,「會不會太狠?怎麼說妳畢業證書也到手了,胡教授又不是普通人--」

  「狠?」她大為光火,「他給我那什麼分數,我用功了四年,我的成績羅教授是豎起大拇指說讚的耶,結果他只給我C,ABC的C!」此仇不報非君子!

  這點是過份了些,在課業上,韓琳的確是很用功的……但要把胡俊嚴抱著充氣娃娃的曖昧照片貼上網路供人點閱,這男人的面子、名譽……

  將心比心,他就很難照辦,「韓琳,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種LKK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我要落跑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她很快的回房,提了行李,拿了護照閃人。




  胡俊嚴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顯然已有好一段時間,窗外的夜色透出幾抹晨曦,他眉頭一皺,他竟昏睡一夜?!

  他坐起身來,這才發現沙發上躺了呂逸帆,他的手上抱著一個數位相機呼呼大睡著。

  他揉著仍然微疼的太陽穴,從床上起身後,下床來到他身邊,好奇的拿走他手上的相機,呂逸帆卻因此驚醒,坐起身來。

  「胡教授,你醒了?你睡好久,我叫都叫不醒,受不了才跟著睡的--」一見他在看記憶卡裡的照片,他搔搔頭,「那是--呃,你要原諒她,胡教授,她只是孩子氣,因為你給她的成績,她才想要送給你這一個永生難忘的好禮,但我相信她只是想發洩,沒惡意的。」

  「這叫沒惡意?!」胡俊嚴胸口有一團怒火燃燒起來,他愈看,火氣愈旺,他火冒三丈的將照片一一刪除,突地--

  他半瞇著黑眸看向呂逸帆,「看來你對她真的沒那方面的意思。」不然,他應該會照韓琳的話去做。

  他勾起嘴角一笑,「當一個男人的心中有了某個女人後,要對別的女孩動心就難了,不是?」他話中有話。

  胡俊嚴回以一笑,放心的將這個男人從情敵的名單上剔除。

  「你會去追她吧,這是她在埃及的住宿資料。」呂逸帆從口袋裡拿出一份資料給他。

  他微笑的接過手,男人間的友誼將從此開始,至於另一個不知反省自己,還一再的得寸進尺的女人,他絕對會好好的給她「照顧」的。

  她既然要送給他這一個永生難忘的好禮,他自然也得回送一個,同樣要讓她永生難忘!




  埃及--

  開羅,一個充滿回敦建築與藝術的生命之都,永恆的尼羅河在港灣間展延,美麗的晨曦在天空劃上了幾道金黃,喚醒這個古老與現代兼具的迷人城市。

  上午七點,韓琳背著簡單的背包,離開住宿飯店,照著手中的旅遊手冊,開車進行第八天的探險之旅。

  其實,她在開羅已逛得差不多了,今天的目的地是尼羅河東岸,長三公里的獅身人面像大道,也是底比斯最大的神殿集結區。

  承租的車子開來還算上手,只是一人旅行總是寂寞,最詭異的是,離開台灣的這些天,她老想著胡俊嚴。

  當然,她曾利用飯店的電腦上網,查看她的傑作有沒有貼上去,結果令人失望,她打電話給呂逸帆,也找不到他。

  只是,胡俊嚴為什麼也沒找她?這就很奇怪了,她太瞭解他,他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但她又是怎麼回事?他沒有任何行動,怎會讓她看著埃及的美麗景致也顯得意興闌珊?

  還是這陣子跟他鬥上癮,少了他,日子變得安靜又無趣?

  在寬廣的路上馳騁許久,她將車子停到堪拿克神殿旁,下車後仰頭看著這座塔門遺跡,一旁的聖湖同樣引人人勝,而另一旅行團的當地導遊正口沫橫飛的向團員介紹埃及的相關歷史。

  「底比斯在西元前一六○○到一一○○,也就是在新王國時期達到了最巔峰……」

  她邊聽邊注意到一輛車以不尋常的速度往他們行駛過來。

  「晚一會兒,我們將到裡面欣賞主殿,那裡供奉的是太陽神阿蒙,走一圈後,我們會越過尼羅河,新王國時期的法老蓋了一些隱藏於沙漠山腹的豪華墳墓,不過不是那些高大的金字塔……」

  陽光熾烈,戴著太陽眼鏡的韓琳在看到跑車駕駛座上那熟悉的俊容時,她的心臟猛地一震,咚地一聲漏跳一拍後,開始紊亂狂跳,而一種微妙的感覺也同時湧上,她突然覺得自己神采奕奕、精神百倍,一點都不擔心有人是來找她算帳的,她忍不住的微笑,像是無趣的生活突地注入一劑強心針、一道活水……

  她臉上的笑容加大。

  跑車直接開到她身邊,胡俊嚴戴著古馳墨鏡,她雖看不出他的神情,但可想而知,他來這裡絕不是巧合。

  她還是故意裝傻,「這麼巧,你是來考察的?看看在這一望無垠的沙漠開間運動用品專賣店的利潤為何嗎?」

  「上來。」

  他的口氣很冷,但墨鏡後的雙眸卻有著疑惑,不明白她眸中為何有盈盈笑意?她是真的吃定了他,真的認為他不敢對她怎麼樣!

  他黑眸半瞇,火氣湧上,對將「回饋」她一事,不再抱著任何遲疑,因為她真的欠教訓。

  韓琳還真的很勇敢的坐上車去,笑道:「在異國見到熟人,感覺好親切。」

  「妳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他邊問邊將車子開往沙漠,刻意忽略她的話。

  她咬著下唇,「你會找到這兒來,肯定知道了什麼,我幹麼解釋?」

  「沒有一句道歉?」

  「也許吧,但我熬了四年,功課一向很好,你憑什麼挾怨報復,給我那麼差的分數?」說來還是頗哀怨。

  兩道冷光直勾勾的從墨鏡裡射了出來,「挾怨報復?!韓琳,我給了妳機會,但妳連來測試都沒有,既然妳棄權,分數也就只能那樣打。」

  「什麼測試?」她怎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冷笑,「我必須承認妳真的比我狠、比我會玩弄男女感情,妳比我想像的更不單純,但一切終會過去,妳走妳的路,我過我的獨木橋,就是如此。」

  她沉眉鎖眼,總覺得他話中有話,讓她有些不安心,只是不明白為什麼。

  「你到底要載我去哪裡?」她突然發現他已駛出正常道路,而是在漫天飛沙中馳騁,環顧四周,居然連個人影也沒有。

  胡俊嚴沒答話,她忍不住開始擔心。

  她會不會是玩笑開過頭,真的惹火了他,所以他打算將她棄之在沙漠裡,讓她渴死、餓死?!

  她吞嚥了口口水,極有可能,兩人結怨太深,他又不是善類……

  「胡俊嚴,你、你別生氣,我跟你道歉,我相信你不會狠到把我扔在沙漠吧?!」

  「我也曾相信妳不會在我的飲料下藥。」

  她臉色一白,吶吶的問:「你--你真的會將我扔在這兒?!」

  他沒回答,看到她會害怕,他的壞心情是好了些,聽呂逸帆說是她親自動手將他的衣服剝掉的,雖然沒剝光,但也夠了。

  雖然他真的不明白,他們明明向前一步了,她為何還能用這計狠招毀了他的聲譽?好在,老天有眼,呂逸帆踩了煞車,不然,那些照片將不只在網路上流傳,各大報章媒體都會出現,而她究竟是太狠,還是太天真?他不知道……

  車子繼續在沙漠間行走,韓琳為了不被扔掉,她開始讚美他的好,開始述說兩人過去鬥出來的友誼,還說兩人真有緣份,比鄰而居十年後,這次他來台灣,又是住她家、吃她家……等等,就是要討個人情,更要他顧念舊情,別心太狠……

  胡俊嚴是任由她說,這次他是吃了秤錘鐵了心,要她嘗嘗苦頭,要她明白什麼叫「適可而止」,要她長大,也要她別再玩這種幼稚遊戲。

  近午,炙熱的陽光燒烤著地上的沙,熱氣整個往上竄,沙漠氣溫高得嚇人,雖然車子在行進間有風,但還是熱得令她汗流浹背。

  久了,她安靜了,太熱也太渴了。

  此時,胡俊嚴已經載她到「放生」的地點,他停下車子,她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大片一望無際的沙漠,另一邊有幾道高聳山巖,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下車。」他的聲音很冷。

  她一臉驚恐,「我認錯了,對不起,我知道你要把我扔在這兒半小時或一小時的時間來嚇我,但我已經嚇到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亂來了,真的我--」

  「下車。」他的口吻冷硬。

  「胡俊嚴,你沒有那麼壞的,而且我會怕耶。」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我認識的妳不是很凶、很悍?怎麼會跟我求饒?!」

  她也不想啊,但是時勢比人強呀!「這裡是沙漠耶,這附近沒人,我又不笨,什麼時候可以凶,什麼時候可以--呀!不要。」她尖叫一聲,因為他突然扣住她的手,另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像在拎什麼似的直接將她提起再扔出去!

  「噢嗚--呸呸呸!」她不小心吃了口沙,連呸幾下爬起後,跑車已掉頭奔馳而去,他還往後扔了一瓶水給她。

  「胡俊嚴,你可惡,你給一瓶水就算了?!我--我已經怕了嘛,你回來!」她大聲吼叫,更是氣得直跳腳。

  她瞭解他的,他肯定是將車子開到哪個可以居高臨下的地方,拿著望遠鏡看她在沙漠中受酷刑,在她撐不住時,才會來救她。

  可是這裡是撒哈拉沙漠耶,隱藏的危險有多少,那傢伙來得及救她嗎?

  突然,車子引擎聲傳來,她眼睛一亮,看到他回來了!

  她笑了,這還差不多,她就知道他是嚇她的。

  只是,怎麼還有一些轟隆隆的怪聲音?她半瞇著眼,看著離跑車一段距離外,有一群奔馳的人馬狂奔而來,沙煙漫漫,讓人幾乎看不清,但隨著胡俊嚴離自己愈來愈近,他身後那群人馬也愈逼愈近,她頓時臉色慘白,是、是沙漠強盜嗎?

  車子火速來到她身邊,胡俊嚴一開車門,大叫,「快上來!」他的臉色也很不好。

  她急忙坐上去將門關上後,忍不住回頭看著那群愈來愈近的人馬,那些人穿著長袍、臉上蒙巾,一看就不是善類。

  她吞嚥了口口水,拉拉他的衣袖,「喂,你要將我扔棄在荒山野外,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我也料得到,不過這些人--也是你安排的?」

  「是就好了。」

  意思是不是?!對,也應該不是,不然,他不會那麼快的折返回來,至少要等著看她嚇得魂飛魄散……

  雙方一前一後的展開追逐,韓琳真的嚇呆了,見胡俊嚴拚命將油門踩到底,拚命的逃,可在沙漠中,車子似乎輸給那些在沙漠生存的快馬,偏偏前方又出現另一群人馬,胡俊嚴只能做困獸之鬥,在幾次突圍不成後,他不得不停車,任由那些人架著他跟韓琳下車,兩人被拖拉上馬,一群人馳騁而去,消失在漫漫黃沙中。




  遠方天際,一顆寒星閃著冷冽的銀光。

  老天,這裡到底是哪裡?韓琳瞪著這座古老的牢房,覺得一切都太荒謬,怎麼會遇上這種事?從他們被帶進來時,就可看出這是一處位於隱密山區的山間部落,她知道他們被綁架了,而兩人一進牢後就被分開,不知道胡俊嚴現在如何了?

  思緒間,有兩人走過來,嘴裡嘰嘰喳喳的不知說什麼,接著動作粗魯的將她拉出牢裡。

  「我會自己走。」

  她先說中文,連忙又改說英文,但兩人都沒理她,硬是將她拉到一個烈焰沖天的營火前,看著一坨被烤得滋滋作響的肉在火堆上燒烤,一滴油滴落而下,火瞬間竄得更烈,她瞧了瞧四周,急著找胡俊嚴的身影。

  兩名男子將邊走邊看的她推進其中一個大帳篷裡。

  裡面空間比她想像的大而寬敞,只是僅有兩支火把,看來仍不夠明亮,居中有一名偉岸挺拔的男子穿著寬敞長袍、頭上罩了粗糙的黑巾,臉上又蓄了大半臉的落腮鬍,一雙看不清是黑是藍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冷意襲人。

  男人跟兩名男子點點頭,兩名男子立即退出帳篷。

  「你是誰?」韓琳試著以英文跟他交談,暗自擔心著他不會說英文,好在,他也以英文回答--

  「我是這裡的酋長,妳跟妳的男人不該入侵我們的土地。」

  「他才不--他人呢?」本想更正他的話,但還是作罷。

  男人一笑,「男人在沙漠裡對一個部落酋長來說是最沒有用的,當然關起來。」

  「那女人呢?」

  他眸光閃過一道難以形容的光芒後,遙望遠方,「藍茵族的男人愈來愈少,我需要女人幫我生孩子。」

  「哦!」她先是點頭,隨即一愣,錯愕的指著自己,「我?我幫你生孩子?!不可能,你別開玩笑。」

  他只是笑,沒理會她,逕自走出帳篷,吩咐兩個女僕一些事。

  不一會兒,一個大桶子被搬進來,先後被注入了好幾桶水。韓琳擰眉,看著坐在居中皮墊上的男人,他神色悠閒,她卻有不好預感,下一秒--

  「喂,妳們做什麼?!幹什麼?別脫我衣服啊!走開!」

  兩名女僕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嬌小白皙的她力氣這麼大,居然推開了兩人就要逃,男人怒喝一聲,帳外立即衝進兩名高壯男子將她擋住,一步步的將她逼回女僕身邊。

  男人跟兩名男子一點頭,他們隨即退出,男人走了過來跟兩名女僕使個眼神,她們立即拉住韓琳的左右手,她用力想掙脫,卻動彈不得。

  又見男人的手伸到她的襯衫,她臉色悚地一變,「你幹什麼?別亂來,我不行的,我--我有未婚夫的!」

  那雙藍眸一冷,手突地用力一扯,襯衫鈕扣掉落一地,韓琳的神情在瞬間化作一片死灰,「你別亂來,別亂來,別亂來……」她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男人的手有片刻停頓,但最後還是伸手扯下她的Bra,她嚇得尖叫出聲也哭出來了,「嗚嗚……」完了,怎麼辦?「放開我!」她大聲哭叫。

  他示意女僕離開。韓琳跌坐地上,一邊哭泣一邊以雙手遮掩胸前的豐潤,卻也不忘凶他,「你算哪門子的酋長?女人沒意願,你也要來強的?我瞧不起你!」

  「有骨氣,也很有膽識。」賞識的藍眸凝睇著眼前這張絕麗容顏,慢慢的移到她半掩的誘人渾圓後,定住不放。

  一見他的目光,她雙手趕忙護得更緊,再凶巴巴的瞪他,「我不會順從的,你最好放我跟--跟我的未婚夫走。」

  他冷笑,轉身走回皮墊坐下,「我從不聽從女人的話,也不打算為妳破例,眼前的妳要做的是淨身,自己脫掉其餘的衣服,進去洗澡。」他瞥了眼那個大木桶。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為了妳的未婚夫。」

  「胡俊嚴?拜託,我--」她本想脫口說出,是他害她落到此等田地的,她及時忍住話,想了想,「喂,我要不聽話,你會對他怎麼樣?」

  「讓他活得『像』個人。」

  她臉色一白,意思是她不聽話,他就要對胡俊嚴不利?!

  「當然,妳若不在乎他的生死,妳是可以不聽話。」

  「我--」她不在乎?不,她在乎極了,雖然是他害了她,但他也不想遇到這等倒楣事啊!

  藍眸定定的望著她,沉潛得看下出任何思緒,她卻得猛吞口水好鼓起勇氣,回瞪著他,另一方面心裡希望著這愈來愈亮的火炬能變暗些,她也不致那麼難堪。

  「妳要不自己動手,我不介意幫忙。」

  「不用了。」她趕忙拒絕,在這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她只能認了。

  韓琳咬著下唇,逼自己不准怯懦,當著男人的面,褪去所有衣衫後,急急跳進大木桶,卻差點尖叫出聲,她咬牙吞下,忍不住顫抖起來,這水好冷好冷。

  男人走近,藍眸望著水中的誘人胴體變得深邃,他伸手撫摸她的粉臉--

  這太怪了,她怎麼可以為了胡俊嚴,就容許一個陌生男人碰自己?!

  只是怎麼說他也是她的未婚夫,兩人又認識那麼久,他可以無情,她可不能無義,但她會不會就此失身……

  驀地,藍眸鎖住她倉皇無措的黑眸,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她倏地瞪大眼,尚不及反應,他的手居然采進水中,握住了她的柔軟。

  「唔嗯--」不行!她絕不可能為了那傢伙犧牲這麼大,可是這個吻的感覺……不對,不對了……

  他吻得粗野,吻得放肆,甚至糾纏吮吸她的唇舌,這感覺為何如此熟悉?彷彿她也曾被人這麼吻過,但是誰?會是誰?!

  還有他身上的氣味--她也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有點像是胡俊嚴……

  不可能!那傢伙又沒吻過她,惟一的一次是兩人青澀的初吻--

  男人的下一個動作讓她再也無法細想,他的手在她的渾圓上遊走愛撫,而她竟無力抵抗,這--太奇怪了,他是陌生人,為何當他的唇順著她的脖頸而下,侵入水中吮嘗那不曾被碰觸的豐潤時,她卻只能無助的喘氣?!

  男人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突地抽身,更令她不解的是那雙藍眸散發著一抹莫測高深的暖意,「為了保有妳未婚夫的生命,妳竟願意將自己交給我,真是意外。」

  轟地一聲,她瞬間從他撩撥的情慾中清醒,他--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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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3:27
第七章

  冷靜。

  此時的韓琳被打扮成一個阿拉伯女郎,身上手上皆掛了些叮叮噹噹的飾品,她端坐在帳篷內,逼自己要冷靜下來。

  事實上,從那個酋長突地扔下她步出帳篷後,兩個女僕立即進來,在她的身上洗洗刷刷,一洗完,又七手八腳的幫她穿上一身的傳統服飾,不管她又叫又掙扎的,兩個女僕是香汗淋漓的完成任務後才離開。

  她也想跟出去,但門口守著兩名男子,她只得再退回來,一人獨坐在這裡已好久了。

  一靜下來,她開始思索酋長最後的那句話,心裡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那句話是有問題的,她一直想……一直想……

  對了,「真是意外」這四個字不對,意外的意思是他認識她,甚至知道她是絕不可能為了胡俊嚴讓他又親又摸,因為兩人根本就是仇人,當不了情人,更當不了夫妻嘛--

  可是一個沙漠蠻子怎麼可能認識她--

  也不對!哪有這麼巧的事?胡俊嚴把她扔在那邊,就來了這群強盜,還有他身上的氣味……

  可是他是藍眼睛?不,有變色的隱形眼鏡,那聲音呢?聽來真的有濃濃的外國腔調,但這也可以學的嘛,至於那堆落腮鬍一定是裝上去的。韓琳愈想愈有可能,這極有能是那傢伙搞出來的詭計。

  可惡!竟敢佔她便宜,不過--也不對,這群阿拉伯人哪來的?這個地方更不像臨時搭建……疑點實在太多了。

  尤其「真是意外」四字,還有胡俊嚴人呢?

  思緒間,藍眸酋長再次走進帳篷,一看到她的裝扮,似乎頗為滿意。

  「過來。」

  她點點頭,他是不是偽裝的,馬上就知道了。

  在謙卑向前的同時,她突地伸手去揪他的鬍子,但他的動作快了她一步,他扣住她的手,用力的將她擁入懷中,嘲弄的問:「妳想做什麼?」

  她抬頭瞪他,故意用中文回答,「你是胡俊嚴吧,我想你就是他,你故意整我的對不對?報復我拍了那些照片,還有將那些照片貼到網路,讓你顏面盡失?」

  他蹙眉,一副不明白的模樣,她氣呼呼的又以英文重複一次。

  他面無表情,嘴角浮現一抹可見的嘲諷,「是我會錯意了?聽來妳跟妳的未婚夫的相處好像有另一段精采的故事?那麼--」他眸中冷光一閃,「妳剛剛的激情反應全是因為對我的單純回應,而不是為了妳的男人?!」

  一想到那荒謬的反應,美麗嬌容染上一抹酡紅,她又氣又羞,「少來了,我--我就是覺得你有問題,不然,你讓我扯一下你的鬍子--」

  「可笑,我早說了,我不聽女人的話,但我可以讓妳知道妳的推測之詞有多麼荒謬,跟我來。」

  他扣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出了帳篷,往另一邊走,行經過的族人皆尊敬的向他行禮,對他身邊的女人則露出驚艷之光。

  他帶著她走了好一會兒,來到另一個地牢,他沒有帶她下去,而是示意她透過一個網狀的鐵窗往下看,這一看,她立即倒抽了口涼氣,胡俊嚴被綁起來了,他側著臉躺在地上,看來已是渾身傷,挺淒慘的,雖然頭髮掩住半張臉,但那身材、身上的衣服全錯不了……

  「他的臉看來不是很清楚,我想讓他說個幾句話,妳再看看我是不是他--」男人拿了顆小石頭就往下丟,立即打中他的肩膀,她馬上不捨的轉頭怒罵他,「他又不是狗,你幹麼這樣對他!」

  她眼眶泛紅,又轉頭看胡俊嚴,見他掙扎的要起身,卻又使不上力,看來好痛苦,她眼泛淚光,以中文叫道:「胡俊嚴!你怎麼了?你快說話啊。」

  「韓琳……有……有機會……要逃……逃……別……顧慮我了。」他以中文痛苦的回答。

  她臉色悚地一變。天,真是他的聲音啊!她火大了,又氣又傷心,以英文吼了那酋長,「該死的,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他想逃走,逃不成被我的人揍了幾拳,右腳可能斷了。」

  她臉色丕變,哽聲道:「那要看醫生啊,不然,他會變殘廢的。」

  「他只是個男人。」

  「但是個『人』啊,你要怎麼樣才肯讓他就醫,甚至放他走?」

  「除非妳好好的伺候我--」

  「不行……」聽聞兩人交談,地牢裡又傳來胡俊嚴以英文咬牙吼出的聲音。

  「是不行啊!這--」她亂了、慌了,可她若不理,胡俊嚴有可能會死的……

  「妳若不在乎他,妳可以直接拒絕。」那雙藍眸看不出任何思緒。

  然而她知道,他話中的威脅意味有多重。

  「她不在乎我的--」地牢裡傳來胡俊嚴淒苦的嘲笑聲。

  「誰說的!」她脫口而出,盈眶熱淚也在瞬間滾落臉頰,而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呆了。

  她在乎他?!驀地,童年往事在她的腦海中迅速倒帶,再凝睇著他受傷的身影,她發現她真的好擔心他,恨不得跟他關在一起,那她就可以照顧他……

  天,她是哪時候淪陷在他的魅力之下的?她怎麼會那麼不知不覺?

  不,她知道的,所以她是故意激怒他的,成績被改是一回事,但她要讓他再回來找她--因為他說了,他回美國,以後兩人都不會再見了……

  她急喘著氣兒,她真的是在乎的,她真的在乎啊!

  地罕的人沒有接話,倒是那酋長突地一把拉著她就走。

  「喂,等一等。」

  「妳已經給我答案了。」

  他將她直接打橫抱起,大步的走回自己的帳篷,火光突地一暗,四周陷入一片黑。

  但顯然的,只有她覺得是一片黑暗,那傢伙居然壓住她還吻了她,而這個吻與先前的吻完全不同,多了一抹她不明白的篤定與溫柔,她雖不懂,可她仍用力的推開了他,氣呼呼的道:「我心裡有個人,你別引誘我!更不准你碰我。」這麼說,是她明白他的調情技巧太高超,她不見得抵抗得了,而這讓她感覺她背叛了胡俊嚴,背叛了她的愛。

  「妳不怕他死?」

  「他死我就死。」她是豁出去了。

  「妳就這麼愛他?」

  她有沒有聽錯?他的語調中竟有一抹愉悅?!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硬是不回答他的問題。

  「妳若愛他,我就更有掌控妳的籌碼,因為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應該是什麼都願意獻出的。」

  難怪他的語調中會有那抹愉悅,變態!可是,她又不得不屈服。「你要我做什麼都成,但就是不准再碰我,你要找女人生孩子,外面不也有好多女的,就絕不要找我--」

  冷不防,他的兩片熱唇再次覆蓋而下,還惡狠狠的吻了她,吻到她再次腳發軟後,才放開她,「我說過了,我不聽女人的話,下一次,妳再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只會吻妳,還會直接要了妳。」

  他邊說邊拿了繩子把她的手腳綁起來。

  她驚惶失措,「你要幹什麼?」

  「防止妳逃走,也防止妳去救人。」

  「你--」

  他將被捆綁的她擁在身邊同床而睡,但她怎麼會依他?她不停辱罵,一直到他冷冷的瞪著她,「妳吵得我睡不著,我就只想要做那檔子事--」

  話語未歇,她立即閉口不動,乖乖的枕在他懷中,只是--為什麼還是不對勁?她覺得他的氣味、胸膛的感覺都好熟悉……

  她的手腳被綁,他的大手還圈住她的纖腰,她壓根動彈不得。

  真的累了,她本想撐著不睡,最後還是抵抗不了睡蟲,睡了。

  藍眸凝睇著她絕麗的容顏,露出了一抹不再壓抑的深情,心頭更是暖烘烘的。

  「是妳跟呂逸帆說,要送我一個永生難忘的好禮,而我回送給妳的這個,相信妳一定也會印象深刻吧。」他喃喃低語。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搖頭,他原本只想好好的教訓她,沒想到竟意外明白了她的心,他眸中帶笑,心幾乎要飛揚了,想起先前的進一步接觸,他得花好大的力氣才能壓抑住那股急湧而上的情慾。

  凝睇著她的睡容,胡俊嚴對她身上的繩子有些不忍,但他還不能鬆懈。他站起身,走出帳篷,到了另一個帳篷。

  一名穿上他的襯衫、長褲、偽裝成他的男子,此時是開心的跟著族裡的兄弟們喝酒。

  他是阿沙瑪,去年胡俊嚴公司拍攝廣告時,將場景拉拔到這個地方,兩人相遇,由於身材及外貌都有幾分相似,很快的成為摯友,而這一次,他到埃及來,其實也已待上了七天,在寫好「劇本」後,才去將女主角擄來……

  胡俊嚴上前笑道:「你剛剛表演得真好,放錄音帶的時間也抓得很好。」

  阿沙瑪起身,指指放在桌上的那台小型收錄音機,「是你厲害,全猜出她會說什麼話,你又該怎麼回答,只可惜你只錄到那句『她不會在乎』,後面我沒得放了,一場好戲也不得不結束。」

  「已經很好了,謝謝你的幫忙。」他很難跟他解釋,他真的沒想到他錄那句話時,會有機會聽到韓琳心裡的聲音。

  「我們是朋友,借我的族人、場地演一場戲,是我的榮幸,不過她真是一個很有膽識的美人。」

  是啊,而且聰明,好幾次都差點被她識破,但也是因為彼此太熱識,心思要被猜中也著實不難。

  胡俊嚴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一邊將落腮鬍拉下,也將藍色的隱形眼鏡拿下,與阿沙瑪聊天喝酒,在天空泛起魚肚白時,他才重新偽裝,回到帳篷,守著他此生的惟一至愛。




  涼啊涼,涼啊涼,陣陣涼風吹得我喔喔喔……

  石頭賞內,傅磊邊擦拭玻璃,邊在心中哼首老歌,因為他真的太閒了,客人來個小貓兩三隻,一番殺價下來,就算他委屈開賣,客人又說下回再看看。

  他斜眼一瞪,瞟了罪魁禍首一眼,可人家就是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樣。

  金瑩跟花羽心中也有疑問,事實上,她們甚至私下想去幫忙處理遺忘環的事,但兩人總在尚未出門時就被杭冬攔阻,還說了,他闖的禍他自己會處理。

  可是處理是這樣處理的?輪班時他就招待客人,沒他事時,就回二樓。

  傅磊是愈擦心愈不平衡,他拿著抹布走到她們身邊,「妳們不該說些話嗎?」

  兩人相視一眼,杭冬能說的嗎?

  花羽溫柔的道:「我想他在等--」

  「又等?等到什麼時候?他應該像上回我跟金瑩一樣,來個緊迫盯人--」

  「要杭冬盯著一個女人每分每秒,是不可能的。」金瑩搖頭。

  「厚,他比較優,我就是廉價勞工。」傅磊就是不滿,若真不做生意了,那就考慮關門,放他自由嘛。

  剛這麼想,杭冬突地走下樓來,冷冷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傅磊就是受不了他那張森冷的俊臉,「杭先生啊,你是不是該--」

  「遺忘環快被修復了,不必你這單細胞生物來擔心。」他立即打斷他的話。

  「你是說--」

  「就算賣出瑕疵品,找到對的客人也很重要,我不必像某人得跟前跟後,還要金瑩變成小蜜蜂進進出出--」

  「你人身攻擊!」傅磊老大不爽,那股斯文氣兒一碰到他就破功。

  「傅磊,別說了。」花羽忙跟他搖頭。

  他覺得好不公平,他賣錯東西就得忙進忙出、絞盡腦汁的解決,人家卻這麼輕鬆?只是那只遺忘環現在在哪兒?他也沒看杭冬出去啊,真的解決了?




  大風起,滾滾黃沙從遠方揚起一大片沙塵,在藍茵族所群居的山谷間,除了一些帳篷外,還有幾間由白色岩石砌成的矮房屋,而不遠處的一個小綠洲就是一族賴以生存的生活泉源。此時,一名嬌小的阿拉伯女孩蒙了半張臉,將身體裹得緊緊的,就怕被頂上烈陽給曬傷,而她的手就避不了,已經有些紅腫,脫皮,只見她邊拿水桶舀水,邊以眼角餘光瞥了身後兩名亦步亦趨的盯著她的男子。

  韓琳吐了一口長氣,她根本沒有機會再去看看胡俊嚴的情形,時間也過了七、八天了,她愈急,那個藍眼睛愈不肯讓她去看他,自然的,她更不肯讓他碰她。

  結果那傢伙真的很過份,既然在床上無法使用,就把她當成女傭使喚,要她整理帳篷,而且還要求她要弄得乾乾淨淨,不可以亂七八糟。

  可笑!她這個文明人都可以在亂中有序的環境中生活了,一個沙漠強盜的酋長竟要求一塵不染?!拜託,這裡是「沙」漠耶!

  此外,他的衣服,她要洗,他要吃的,她得負責煮,當然,也許怕她下毒吧,每回準備吃的時,她的身旁一定跟了七、八個婦人指導兼監督。

  這真的太誇張了,她是俘虜耶,居然在做一種類似妻子的工作?!

  而且這兒不比文明世界,這裡沒有洗衣機、沒有微波爐,沒有麥當勞……這什麼鬼地方,簡直快把她累死!

  天啊,要是胡俊嚴翹辮子,她不就得一輩子待這兒,哪兒也去不成?!

  意識到身後的男人退開了,她知道是藍眼酋長來了。

  她回頭瞟他一眼,不悅的拿著水桶走進帳篷。

  藍眸漾起笑意,真是孺子可教也,瞧她現在做家事可是愈做愈好,不過,他很難想像一旦她知道他是胡俊嚴,並順水推舟的將她留在這兒做起家務訓練,不知道她會有多生氣?

  只是她的理家能力是真的要改善的,這一次,他已打定主意,絕對要將她帶回美國,成為他那棟花園洋房的女主人。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可能有人要打亂了,他跟著走進帳篷,眉頭立即一揪。

  原本整齊乾淨的室內被她刻意弄亂,而在沙漠中最屬珍貴的水,則讓她潑得到處都是,再見她眸中有著刻意的挑釁之光,他知道她是蓄意的。

  「妳做什麼?」

  「我要見胡俊嚴。」

  「不行。」

  「那我也拒絕再做傭人,你私自把我們囚禁在這裡已經侵犯人權,你又--」

  「人權?如果我告訴妳,我已將那個男人送去奴隸市場拍賣了,妳怎麼說?!」

  她瞪著他,雖然她的確耳聞在非洲這地方,私下還有一些人口販子在活動,但真的嗎?

  看著這雙過於沉靜的藍眸,不見一絲波動,看來是真的。「人口販賣是違法的。」

  他笑,「妳以為這裡是哪裡?要是妳不乖,我一樣賣了妳。」

  「只要是世界的一角,就有人權,還有,別以為你這樣就嚇得了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太懦弱。

  「真兇,妳這麼凶不是沒人敢出價買下,就是賣得最高價,因為這股嗆辣勁加上這張絕色容顏--」

  「我不聽這個!胡俊嚴呢?我只想知道他人呢?」

  「來不及了。」他突地將她擁入懷中,一手扣住她要掙脫的手,「我把他賣了,因為我愈看妳愈喜歡,一聽妳提到他,我就護火中燒,所以這是一勞永逸的好方法,不過,妳放心,我會好好愛妳……」

  「我不聽這個!」她一雙水靈大眼佈滿怒火,「你在唬弄我的吧,他沒有被賣,是不是?」

  他搖頭,「他殘廢了,憔悴不堪,只賣了幾個錢,現在也許死了,妳乖乖跟了我吧,我絕對可以給妳幸福。」

  騙人!一道冷顫打從心底湧上,她怔怔的看著這雙殘酷的藍眸,是真的!

  她緩緩搖頭,「我不要你,我只愛他啊,你--你把他賣到哪裡去了?!告訴我!告訴我!」她激動的怒叫,忍不住的痛哭起來。

  她為他哭,也為自己哭,有他在,她覺得自己還有機會逃開這個藍眼睛,現在她孤零零一人,她要怎麼辦?

  「別哭,我捨不得,好捨不得……」他緊緊的擁著她,心情澎湃洶湧,但湧上的是喜悅狂潮,因為他終於聽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的話。

  她愛他,她終於承認她愛他了,滿滿的喜悅讓他脫口以中文安慰她,「別哭,噓,韓琳,別哭……」

  她本是抽抽噎噎的哭著,聞言,腦袋突地一震,他--他竟然說中文?!

  她詫異的眨眨淚眼,突然明白了,原來她是對的,她一開始就是對的!

  她仍然假裝哭泣,在他執起她的下顎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用力撕掉那張遮了半邊臉的假落腮鬍,乍見那張熟悉俊顏,一雙秋瞳立即迸出沸騰怒火,「胡俊嚴!」她咬牙迸射。

  胡俊嚴撫著泛紅微痛的臉頰,「噢!該死的,韓琳,妳怎麼還是這麼粗魯!」

  「粗魯?!」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要了我,該死的!你要了我,你可惡!可惡!」她像瘋了似的拿起帳篷裡任何手摸到的東西扔向他。

  她太氣了,太氣了,他這次惡整她真的太可恨!

  扔完了東西,她火冒三丈的衝了出去,一見一匹馬兒就拴在一旁,她立即上前翻身上馬,見到那些族人要上前阻撓,她怒不可遏的以英文怒道:「那傢伙快死了,你們快去救他!」

  眾人一聽族長的朋友快死了,急忙捨她衝進帳篷,恰巧跟衝出來的胡俊嚴撞成一堆,待他再起身跑出來時,韓琳早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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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4:18
第八章

  火紅落日下,韓琳策馬在滾滾沙漠中奔馳,她氣、她恨!

  胡俊嚴!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我巴不得這輩子從未遇見你,你太可惡了!

  奇怪?她一愣,看著哥哥送給她的手環突地泛起點點紫光,而紫光匯聚,愈來愈亮、愈來愈刺眼,甚至將她整個人包圍了,她好怕,這怎麼回事?驀地,身下的馬兒似是被紫光嚇到,突地仰頭嘶嗚,她嚇得尖叫一聲,一個沒坐穩,立即摔落細軟的黃沙堆中。

  這一摔讓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她搖搖頭,眨眨眼,一抬頭,遠遠的竟看到一名長著黑角、黑翅膀的惡魔逐步的走近她,她臉色刷地一白,害怕的想叫,但她的喉嚨喊不出聲,她的腦袋好沉重,視線也漸漸模糊。

  她--她是壞人嗎?所以惡魔要來帶走她的靈魂?

  惡魔近身,但她清楚的看到他的一雙黑眸並沒有邪惡,反而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沉潛平靜,那並不會令人不安,而且,他為何長得很像那名掛著惡魔名牌的店員……思緒至此,黑暗突地席捲了她,她昏厥過去。

  杭冬在她的身邊蹲下,伸手輕撫她手上的那只遺忘環,紫光在剎那間遍佈,他冷峻的黑眸難得綻出一抹笑意,卻見花羽也經由結界現身,笑意立即消失。

  「妳為什麼來?」

  「傅磊很注意你,知道你不見,也知道他追不上你,就請我跟來了。」

  她溫柔的回答,再蹲下身子去觸摸韓琳手上的遺忘環,柳眉倏地一擰,她憂心的看著杭冬,「這行嗎?不管好壞記憶,它全接收了,其中還包括了最大的能量,那是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愛啊。」

  他冷冷的道:「是她要讓愛消失的,它只是讓她心想事成。」

  「但不只是這樣的。」她還有感應到其他的思緒存在。

  他沒回答,僅是瞥了她身後一眼,隨即遁入結界離開,花羽也感覺到有人接近,只得跟著離開。

  不遠處,胡俊嚴正策馬前來,心急如焚的他,四處找尋韓琳,阿沙瑪及藍茵族的族人也在幫忙尋找,仍尋不到她,一望無際的沙漠,一旦入夜後,潛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危險,他是絕不能再失去她的。

  驀地,他看到她了!

  「韓琳!」他吼了一聲,策馬來到她身邊後迅速翻身下馬,將她抱入自己的懷中,著急的喊著,「韓琳、韓琳!」

  他拚命的喊她,但她動也不動的。

  他臉色慘白,急急的將她抱到馬背上,迅速的載她回到藍茵族的帳篷內,阿沙瑪本身就是醫生,他是現代文明的醫學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卻選擇離開繁華複雜的人心世界,回到最單純的族人身邊。

  阿沙瑪在仔細檢查後,一臉困惑,「她應該沒事,只是--」

  「只是什麼?」他的心立即揪緊。

  阿沙瑪的表情有些不確定,「她的體內有一股很強大的能量,我在學校時,曾跟一名來自中國的氣功師父學習,他曾讓我感受過他體內的氣,但那都不及韓琳身上的氣的三分之一--」他凝睇著她手環上那璀璨得幾近無瑕的紫水晶手環,「我的族人相信各種水晶寶石都有能量,只是我不相信就這只水晶手環可以帶來這麼大的能量。」

  經他一說,胡俊嚴才注意到這隻手環,印象中,是韓紹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然而當日並無如此璀亮透澈,紫光逼人。

  「唔……」床上的韓琳發出了一聲囈語。

  阿沙瑪跟他點點頭,起身離開帳篷,他知道兩人得好好的談談,畢竟很多事是計畫永遠比不上變化。

  「韓琳。」胡俊嚴溫柔的將半夢半醒的她輕輕喚醒。

  她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張俊美迷人的容顏,先是一愣,隨即坐起身來,一見自己又是一身阿拉伯女郎的裝扮,她更是錯愕,她是來埃及玩的,為啥會穿這種玩意兒?還有,她眨眨眼,以一種陌生但帶著羞怯的眼神看著他,「對不起,你是誰?我又為什麼在這裡?」她看了看這個大帳篷,完全想不起來她是怎麼到這裡的。

  他濃眉一揪,「韓琳,妳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好驚訝。

  這看在胡俊嚴眼裡卻是害怕,他吞嚥了口口水,「難道妳摔下馬後,傷了腦子?妳不認識我?!我是胡俊嚴!」

  「這……我百分之兩百不認識你啊。」

  韓琳的芳心怦怦狂跳,這種男人,她只要見上一次面,就絕不會忘記的,他長得太俊、太迷人了,不過,他看來好像認識她?

  不對勁!她看來不像是裝的。胡俊嚴的心涼了半截,「妳等著。」

  他急忙喚來阿沙瑪,這讓韓琳更迷糊了,她眨眨眼,看著眼前這兩個外貌跟身高都相似的男人,不過--她美麗的秋瞳忍不住望向胡俊嚴,還是他最帥。

  阿沙瑪仔細診視,並問了她一些相關問題後,發現韓琳對自己的家世背景,甚全來埃及觀光一事都記得很清楚,惟獨與胡俊嚴有交集的部份,包括相關的人、事、物悉數忘記,當然,也包括兩人的婚事。

  阿沙瑪大概知道是什麼問題了,「她沒受傷,這應該是一種選擇性失憶,就是對你有情緒再加上摔落馬背,潛意識要將對你的記憶完全消除,醒來後便忘了有關你的任何事了。」

  是嗎?胡俊嚴沉痛的看著一副手足無措的她。

  他不明白,不明白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捉弄他,他只想好好的愛她啊!

  她不明白,他的眸中有好深好深的悲傷,她不認識他,真的令他這麼傷心?!一種莫名的信任在同時湧上心坎,她凝睇著這雙傷痛的黑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忘了你的。」她真的好愧疚。

  他震懾的凝睇著她,黑眸中的傷痛更深了,他的韓琳,那個凶巴巴又粗魯的韓琳,現在居然滿懷愧疚的跟他說抱歉?!

  她不是她,她忘了他了,她在忘了他的情形下才會對他如此溫柔的,他的心好痛、好痛……

  「我看你先帶她回台灣吧,讓她去接受一些現代儀器設備的治療,只是--」阿沙瑪頓了一下又道:「我得提醒你,這類病症復元的時間也許三五天,也許幾年,甚至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所以,你跟她在此之前的所有記憶都將在她的人生中成了空白。」阿沙瑪不想給他太深的希望,免得他的失落更大。

  空白?!胡俊嚴眸光一黯,心沉甸甸的了。

  在阿瑪沙離開後,他忍不住的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她直覺的想掙扎,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他抱得太緊了,但為什麼他的懷抱一點都不讓她討厭?她甚至不覺得被冒犯了,反而覺得好溫暖,甚至有股很熟悉的感覺……

  「我--我真的認識你,對不對?那我們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很久了嗎?可是我知道我是一個人來埃及的,我們是一起到這裡會合的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串問題。

  胡俊嚴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忘了,忘了他們之間沒人可以介入的美麗回憶了,如此一來,他又怎麼告訴她,兩人從小到大結下的梁子、那些你來我往、最美麗的交手全紀錄?!

  韓琳也沉默了,她知道被遺忘的人一定會很傷心的,只是--她輕聲的問了他,「我--我再問一個問題就好,請你一定要回答好嗎?」

  「嗯。」

  「我們是普通朋友?男女朋友?還是夫妻?」

  「我們是--」

  她屏息看著他稍微放開這個快讓她窒息的擁抱,一雙深情的黑眸直勾勾的鎖住她的,「妳是我的未婚妻。」

  天!她倒抽了口涼氣,「那--我們是相愛到要論及婚嫁了,可我卻忘了你?我--我怎麼?我太不應該了,胡--」

  「俊嚴。」

  她粉臉酡紅,「俊嚴,這可怎麼辦?我們很相愛?很親近了,對不對?!」

  他凝睇著她,這是上天給他的補償?看著眼前與韓琳完全不同的可人兒,他緩緩的低頭,輕輕的吻上她的唇,她嚇了一跳,先是不知所措,但慢慢的,隨著他的吻愈來愈深,又帶著她不解的蠻橫、氣憤及夾雜著深情與溫柔,這個吻充滿矛盾、充滿無奈,也充滿震撼,讓她只能屈服在他的吻下。

  胡俊嚴是氣,氣她的狀況連連,氣她總是忘了他最珍藏的部份,然而也心動於她此時的貼心與溫柔,他是矛盾的,他可以重新的跟她相愛,甚至在沒有過往記憶的阻撓下,兩人要順利完婚也將不是難題,但心坎深處,總覺得缺了一個最重要的部份,那是兩人曾經一起創造的回憶,獨一無二的……

  他以為,真的以為他們彼此相愛,也相信在她氣消後,她會跟他在一起,可現在,她忘了他,忘了他了……

  他緩緩的放開她,看她粉臉漲紅、氣喘吁吁,羞澀的眼眸不知所措的避開了他的。

  「我們先回台灣,韓琳。」

  她只能點頭,雖然他是她記憶中的陌生人,不過感覺卻一點都不陌生,這讓她在忘了某部份的記憶後,仍不害怕,只因為他在她身邊。




  蔚藍晴空下,偶有幾朵白雲輕輕掠過台北的天空。

  胡俊嚴牽著韓琳的手,一起坐進桃園中正機場排班的一輛計程車後,凝望著看向窗外的韓琳。

  她注意到他熾熱的眸光,一轉過頭,小臉兒已紅通通的,「請、請別這樣看我,我有些不自在。」

  他微微笑,這一趟長途飛行下來,他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既然上天給他再一次的機會,這一次,他就要好好的愛她,也要她好好的再愛上自己,告訴他,她愛的只有他……

  他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發現她粉臉上的酡紅又加深了一層。

  「別啦,有別人在耶。」

  她偷看了司機一眼,一顆心兒怦怦狂跳,雖然她真的也很喜歡他抱她,呃,還有他親她的感覺,可有別人在,她總是不好意思。

  但胡俊嚴不在乎,他反將她整個人抱到他的腿上坐著,她連忙攝著滾燙到快要冒煙的粉頰,瞪他一眼。

  她發現他很喜歡碰她,而且,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像是在埃及搭機時,他打電話給哥哥說要帶她回台灣時,還有在飛機的頭等艙、下飛機時,他也都當眾吻她,真是羞死人了。

  「我發現我好喜歡看妳羞紅臉的表情。」語畢,連他自己都想笑,因為這在過去絕不可能出現在韓琳的臉上。

  「難怪你又摟又親的。」她嬌羞的笑,對他,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很直接、也很迅速的,再加上他們又是未婚夫妻,她對他沒戒心,一股情人間的熟稔感讓她並不抗拒兩人的親密關係。

  胡俊嚴見她眸光閃爍,粉頰上的兩抹嫣紅,一股情慾在他的血液中發燙奔騰,他做了個深呼吸,卻壓抑不了那股沸騰的情慾。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她離開了,他要早早結婚,早早--

  他熱情的吻著她的唇,幾近狂野的,他要完全佔有她,重新創造兩人的記憶,而這些記憶都將只關於愛,他要她的記憶裡充滿著他愛她的記憶。

  韓琳被他吻得氣喘吁吁,只能癱軟在他懷中,眸中也有著同樣的激情,她相信他們早已經打了全壘打了,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是個慾望很強的男人。

  胡俊嚴不願再等待了,他看著顯得有些尷尬而將目光直視正前方的年輕司機,「麻煩你載我們到最近的飯店或賓館都行。」

  「好。」他是求之不得呢,不然,再看下去,他都想去找他的女朋友了。

  司機隨即下了交流道,將這對天雷勾動地火的俊男美女送到最近的賓館,可以想像的,一場激情即將引爆。




  韓琳瞪著這問佈置得很情慾的套房,還不怎麼清楚自己是怎麼進來的,因為她的眼裡只看著胡俊嚴,她的腳步只跟著他,所以一進房間,發現四面牆連天花板都是鏡子後,她才回過神來,只是,感覺好邪惡。

  胡俊嚴凝睇著紅著臉兒打量房間的她,情慾仍是沸騰,她即將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了。

  「韓琳--」他聲音含著濃烈情慾。

  她一聽,人一震,反而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四周的幾面鏡牆又清楚的讓她看到自己的笨拙,還有英俊的他臉上的深情。

  她吞嚥了口口水,「對、對不起,我--我有點害怕,我還是……」想走。

  他看出來了,他溫柔的抱住她,「我們慢慢來,韓琳,妳只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我深深的愛著妳,絕不可能傷害妳的。」

  她眨眨眼,仍感無措,但那股不安與害怕倒是消退不少,尤其是這深情溫柔的眸光,更讓她安心不少。

  他緩緩低頭,先吻她白嫩的耳垂,再緩緩沿著下顎吻到粉頰,再往上吻到她的額頭、眉、眼、鼻,就在她顫抖著以為他將吻住她的唇時,他卻略過它,吻著她的脖頸,引來她一聲小小的抗議聲,他一笑,回到她微張的櫻唇,以極柔極緩慢的速度,全心全意的挑逗她,而她想要更多,她要他的熱情、她要更蠻橫的吻。

  她喘著氣兒,想哀求他,卻不知該怎麼說,「俊嚴……」

  他聽出她的渴望,他讓吻變得熱切而霸道,她再也忍不住的生澀的回應,兩人情慾瞬間高漲,倒在床上熱烈擁吻,他的手探入她的上衣內,輕揉愛撫,她呻吟出聲。

  他瘩痘著聲音道:「幫我脫衣服--」

  「我、我不行。」

  「妳做過的。」

  沒想到自己失憶前膽子這麼大……她紅著臉兒,伸手去解他的襯衫扣子,但因為緊張,速度極慢,這對胡俊嚴而言,實在是一大折磨,他索性自行拉下衣服,再褪去她的,兩人肌膚相貼,她陷入一片激情,視線迷濛,他則努力的克制自己想佔有她的強烈渴望,先讓她沉醉在情慾漩渦後,才允許自己展開古老的律動,將她的人生初體驗的痛楚降到最低,帶領兩人攀越無垠星空。




  激情過後,胡俊嚴溫柔的愛撫韓琳的美背,這樣的感覺太舒服了,趴在他溫厚胸膛上的她慢慢的闔上了眼,香甜的睡著了。

  他凝睇著她熟睡的臉龐,小心翼翼的起身,將手機開機,撥了電話給韓紹恩,

  「韓大哥。」

  「怎麼回事?一開始你不是說你跟韓琳要先在埃及度蜜月,婚禮延後,我才通知我爸媽還有你爸媽及華特教授等人,要他們延後返台的日子,怎麼你在開羅機場又跟我說,出狀況了,你要帶韓琳回來,一切等回國再說,現在班機明明已到了幾個鐘頭,我打你的手機是關機,韓琳也沒開,你們人到底在哪裡?是不是又吵架?!婚禮又要延了……」韓紹恩連珠炮的說了一大串。

  也難怪他這麼急,婚禮在即,胡俊嚴突地跟他說兩人先要在埃及度蜜月,他不信,偏偏妹妹的手機也不通,後來,還是他跟他聯絡,說他們已在埃及會合,之後又沒消息……直到這兩天胡俊嚴才聯絡他,但又說得不明不白,難怪他胡思亂想。

  胡俊嚴直到韓紹恩喘口氣時,才答道:「簡單的說,我跟韓琳的關係更好了,但這之間卻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什麼意思?」

  「有關我的一切,她全忘了。」

  電話另一端先是傳來一個倒抽涼氣聲,隨即是長長的沉默。

  「韓大哥?」

  「呃,我還在線上。」

  「我打這通電話是告訴你,請你通知華特教授他們,請他們盡早來台,我希望我跟韓琳的婚禮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

  「這……可是韓琳她完全忘了你了……」

  「但也因此發現了另一個很珍貴的東西,韓琳她--」他深情的凝睇熟睡的可人兒,「她全然的信任我,很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即使她已忘了我,所以,我相信,這應該是潛藏在她心裡對我的真正感覺,而我,我會努力的讓她再一次的愛上我。」

  「再一次?你是說--」

  「是,她親口說了,但--」胡俊嚴吐了一口長氣,那糾結的一連串事件再提也只是傷心事了,「那都不重要了,婚事就麻煩你了。」

  「你們不回來?」

  「晚一會兒,只是還請韓大哥幫忙,別提我跟她過去的恩怨,既然上天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或許有遺憾,但我已不想浪費時間去解釋。」

  「我明白。」韓紹恩從他的聲音聽出,那可不是些許遺憾而已,是有深深的遺憾,可他畢竟是個高EQ的人,選擇了面對。

  只是在掛斷電話後,韓紹恩愈想愈不對,這樣看來,那只遺忘環還能戴下去嗎?會不會戴到後來,韓琳連他這個哥哥也不認得了?

  愈想愈覺不妥,他立即離開辦公室前往石頭賞,好在那扇有緣沒緣門這回挺幫忙的,然而他人是進了石頭賞,卻不見杭冬,店裡就只有那名職稱為凡人的傅磊,「抱歉,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遺忘環出了問題了?」傅磊當然記得他,他是這段時間以來惟一成交的客人嘛,再見他憂心忡忡,那只瑕疵品大概又出狀況。哼,那傢伙還說復原了。

  韓紹恩很快的將事情一一道來,等著他的回答。

  傅磊聳肩,「瑕疵品就是瑕疵品,誰能抓得准它下回會出什麼亂子?不過,杭冬是難得善良,一開始就告訴你那是瑕疵品,是你笨,還砸錢買下,真是佩服--」他倏地住嘴,因為有兩道寒芒射向他。

  他一回頭,果然看到冷颼颼的杭冬下樓來。

  「杭先生--」一看到他,韓紹恩鬆了口氣。

  杭冬先是冷冷的看了傅磊一眼,再看著韓紹恩,「好事壞事,都是人心成就的,有些事,就算你知道答案,也不見得就是最後的答案,你走吧。」

  韓紹恩還有話要說,但不知怎的就是有一股力量讓他不得不轉身走出石頭賞。

  看來,這裡真的透著邪門,他還是叫妹妹別戴那隻手環好了。

  「你變善良了。」

  石頭賞內,傅磊以一種發現新大陸的驚訝眼神看著杭冬。

  但這句話是踩到他的痛處,他眸光冷冽的瞪向他,隨即怒不可遏的回到樓上。

  「什麼嘛,我是讚美他呢!搞不清楚狀況。」傅磊認為這傢伙應該會跟韓紹恩說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譏諷話,結果不是,他也覺得很奇怪好唄。

  金瑩跟花羽在同時下樓來,兩人互視一眼,真不知該不該告訴傅磊,杭冬惟一的瑕疵就是一個惡魔不該擁有一個善良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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