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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遺忘環(石頭賞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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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4:55
第九章

  好事多磨,胡俊嚴跟韓琳的婚事確定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

  華特教授的身體出了狀況住院,暫時無法長途飛行,胡奕安跟韓雲宗在得知小倆口都已先行赴埃及度蜜月,更是揪心,也分別由兩個妻子陪同去遊山玩水,散散心,做好仇人變親人的心理準備。

  因此,要將所有的人都湊在一起,又得一段日子。

  胡俊嚴本想帶韓琳直飛美國,完成婚事,但韓琳卻遲疑,表明了她想記起兩人過去的事後,再決定婚期。

  而選擇性失憶的發生絕對有原因,她看了幾名醫生後,知道胡俊嚴有事瞞著她,不然,如醫生所言,兩人交集的歲月如此久遠,沒理由她會獨獨忘了他一人。

  胡俊嚴對她的疑問總是避開,甚至以熱情的擁吻吻掉她的疑慮,只說了,過去已是過去,現在及未來才是他們要重視的。

  也許吧,但少了一塊過往記憶,叫她如何釋懷?

  還有哥哥也怪怪的,硬要她將手環收起,她問原因,他又答不出所以然來。

  思緒百轉的韓琳此際坐在房間的床上,床上滿滿是她從相簿裡抽出有關她跟胡俊嚴從小到大的照片,看著看著,她心中的疑問更深。

  每張照片中的自己,眼神中都帶著一抹勉強,似乎是被迫跟胡俊嚴合照的,但不同於她的,胡俊嚴在每一張裡都帶著笑意,甚至有幾張在看著她時,眼神充滿溫柔,就像他最近看她的眼神。

  她吐了一口長氣,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好像是她比較凶,而胡俊嚴始終溫柔,這樣的她,他為什麼還願意愛她、願意娶她?

  何況,以最近的相處觀來,他對她又溫柔又好,佔有慾也強,兩人幾乎是日夜黏在一起,雖然很甜蜜,然而她心裡總有一股莫名的不安籠罩。

  「叩叩!」敲門聲陡起。

  「哥,請進。」她知道胡俊嚴今天跟一名友人聚餐,她本以為他會帶她去,沒想到他說是「Mens'  talk」,她於是一人待在家。

  開門進來的果真是韓紹恩,他一看到一床的照片,隨即搖頭,「妳還想找回過去記憶?!妳跟俊嚴現在不是很好?華特教授剛剛打電話來,他已經得到醫生的允許,可以搭機來台,也就是你們的婚事就快了。」

  她擰眉,「可是哥--」

  「韓琳,俊嚴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跟他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他真的是一個很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妳不必去想以前的事。」他拍拍她的手,「他深愛著妳,妳想去哪,他就載妳去哪,妳要吃啥,他就想法子變出來給妳,妳這麼霸道--」

  「不是我霸道,」她不得不打斷哥哥的話,「霸道的人是他,這是他的公平原則啊,他要去哪,我也一定要跟去,他要做啥,我也一定要陪著做,所以我們都是黏在一塊,呃,今天除外。」

  她搖搖頭,看著哥哥,「我真的很擔心,嫁了他後,所有的食衣住行是不是更沒有自主性,因為他什麼都要管。」

  「那是因為妳忘了他,這是他最大的憂心與不安……」

  他將胡俊嚴幾天前曾跟他說的一段話說給妹妹聽,他這些年來沒交女友,是因為他心裡一直有個女孩,而那個女孩是沒人可取代的,猶如那段美好的童年歲月,沒有別的女孩可以再介入或參與,他相信、一直相信著,他在那個女孩的心中也有一定的份量,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的身邊也始終沒有另一個男孩……

  「那個女孩就是我?!」

  韓紹恩點頭,「所以也難怪他凡事都要管,因為他的自信被妳的遺忘給毀滅了。」這也是他購買遺忘環時始料未及的,但他也不能怪杭冬,他一開始就跟他說清楚那是個瑕疵品。

  韓琳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指著照片,「還是請哥告訴我當時拍攝這一張張照片的情景吧,拜託。」

  韓紹恩拗不過妹妹,只好一張張的拿起照片說故事,當然,他只挑好的說,至於兩人結怨的部份就跳過了。




  台北一家五星級飯店的餐館內,一場Mens'  talk正在進行。

  胡俊嚴跟呂逸帆面對面的坐著,呂逸帆剛從加拿大回來,由於到新環境唸書並不適應,他本想問胡俊嚴給些指點,也想問問埃及後續的事,還有韓琳有沒有要找他算帳等事,但在聽到胡俊嚴談起韓琳的情形後,他沉默了。

  半晌,他才開口,「我覺得在這種情形下,你們實在不該結婚。」

  胡俊嚴搖頭,「我跟你說明她的情形,並不是徵求你對我們婚事的看法,而是告訴你,當你跟她聊天時,別提到我跟她過往的不愉快記憶。」

  「可是這對你們都不公平,我不知道當她記起一切時,還願不願意嫁你?這感覺太空虛了,你們得愛得很小心,這算哪門子的愛?!」

  「無所謂,我都願意承受。」

  「她呢?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總該有一個人告訴她真相吧,說她以前有多麼討厭你,跟你結的仇又有多深。」

  他黑眸半瞇,「她愛我,是她親口說的。」

  「不過是在那種可笑的情形下說的吧,當時她這麼說心中是怎麼想的?」呂逸帆凝視著他,「我不想潑你冷水,可就我所知,她真的很討厭你,我真的無法當作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要跟她說?」

  他點頭,「我會說,更少見她一面,也許說了之後,若她告訴我她不在乎、她很幸福,我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胡俊嚴深吸口氣,他相信眼前的男孩在日後也能成為一個很穩重的男人,「我明白了,我要回去了,但我沒跟她說我來跟你碰面,所以--」

  「我明白,我不會提我們碰面的事。」

  他點頭,先行離開。




  胡俊嚴一回到韓家,是黃媽媽幫他開門的,她笑笑的指指樓上,上面傳來韓紹恩兄妹倆的對話聲。

  他跟她點點頭,一上樓,房門是敞開的,兄妹倆笑得好開心。

  「聊什麼事這麼高興?」

  韓琳一看到這張溫柔的俊臉,粉臉一紅,「這麼早回來?我以為--」

  「我吃完飯就回來了。」

  「我先出去。」韓紹恩笑笑的跟他點頭即出去,不想當電燈泡,也不忘將華特教授將搭機來台的好消息告訴他,「這一次,你的新娘就真的逃不了。」

  「哥!」韓琳開玩笑的瞪他一眼,他一笑,趕忙出去,順手將門帶上。

  她嬌羞的看向胡俊嚴,卻發現他的目光全盯在她的床上那一大堆照片上。

  胡俊嚴沒想到她會把舊照片全翻出來,一眼看到那麼多的經典照片,其中,兩人在鬥法鬥氣後的照片尤其多,他彎下身,一張張拿起看了看,瞥她一眼,「還在想以前的事?」

  她咬著下唇,不知該不該回答。

  他在床上坐下,將她抱入懷中,再拿起幾張照片,「妳的表情好差,是不是?」

  她點頭,「可為什麼?我看你的表情都很好。」

  他笑了,很難跟她解釋,這其實就是她最討厭他的地方,兩人在前一刻才起口角,下一秒被大人拉到庭院照相時,她還是臭著臉,他卻可以像個乖小孩似的開心的跟她合照,她總是低聲說他虛偽、噁心……

  見他沒回答,臉上只有寵溺的笑,她反而不好意思,「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是我比較驕蠻,你比較包容我吧,你是不是從小就被我欺負到大?」

  「不錯,妳想到了不少?!」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或許這是另一種經驗吧,她的遺忘並不全然是件壞事。

  她搖頭,「我沒有想,我只是猜的。」

  他揉揉她的髮絲,「妳真的不考慮先結婚?」

  她認真的看著他,「我知道我這樣是任性了點,我也知道你們要我對我爸媽及其他人隱瞞我的部份失憶是怕他們擔心,但我就不明白,你跟哥為何不肯告訴我我為何會變成這樣--」

  「我們說了,那是我跟妳到埃及穿上當地的傳統服飾去騎馬漫步沙漠時,馬兒突然發狂,妳摔下馬昏迷--」

  「後來我醒了就忘了你?」她接下他的話,「但為什麼是你?不是我哥或其他人?!」這一點深深的困擾著她,若沒有答案,叫她如何面對他?

  胡俊嚴擁著她,不知該說什麼,他們的故事那麼長又那麼複雜,兩人間的感情更是在這麼漫長而複雜的多年歲月中慢慢累積而成的,一旦說明白,他們會不會比現在更好?誰知道!

  「告訴我實話,俊嚴。」她低聲請求。

  他輕歎一聲,「那可能是過去,在妳的認知裡,我對妳並不好,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我從很小時就認定了妳,很早就愛著妳,只是妳一直避著我--」

  「我不愛你嗎?」

  他笑了,「我原以為妳不愛我,結果,我錯了,妳很愛我,非常的愛我。」一想到她居然為了他寧願讓自己假扮的部落酋長碰她甚至陪他一起死,他就很感動。

  她粉臉酡紅,他的表情讓她相信他這話絕不是騙她的,既然兩人彼此相愛,她得知事實又如何?還有哥哥先前說的一席話,他是真的愛她啊……

  她釋然了,也想開了,「我不問了,我們就找一天結婚吧。」

  他驚喜的看著她仰起的小臉兒。

  韓琳嬌羞的說:「我想我的任性跟驕蠻一定給你製造了好多麻煩吧,你那麼愛我,我也該回報一些的,不是?!」

  他俯身給了她一個最深情的吻。




  胡俊嚴跟韓琳婚禮的籌備緊鑼密鼓的展開了,但兩人都希望婚禮能盡量低調,所以並不會對外公開,也未對外公佈婚期。

  搭機來台的華特教授對此也表贊同,光瞧那兩個焦急的飛回台灣的韓雲宗跟胡奕安兩個寶,兩人間的電流滋滋作響,戰火一觸即發,婚禮當天若上演什麼鬧劇來阻上兩人結婚,免得結為親家,也不是不無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小倆口要結婚,木已成舟,兩個結怨至深的男人還是不得不認清事實,現在只是在逃避,能撐多久就算多久,真不行時,再當歡喜親家。

  而胡俊嚴在台灣只有幾名友人,不過韓琳原有一大票的朋友,可不知怎的,她一連邀了好多名朋友參加婚禮,那些人的口氣都不太好,還表示會請人送禮金去,但可能沒空前往。

  「奇怪,那些人一向跟我很好的,就連林函羽學姊也不錯,怎麼她也不來?」韓琳將這情形告訴胡俊嚴,一臉的困惑。

  「沒關係,她們大概是嫉妒吧。」胡俊嚴當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當時他那些應急情人,她是全往自己的朋友堆裡找,為了激她,他多少都跟她們有親密動作,最後又不了了之,現在她傳出喜訊,也莫怪乎那些人口氣不佳或不來參加。

  「算了!明天就要結婚了,也不好去勉強人家來,只是--」她搖頭笑了笑,「我真的很希望呂逸帆能來,他跟我算最麻吉的,可我一直聯絡不上他。」

  呂逸帆到加拿大的魁北克市去進修,聽同學說他因為課業太重又回來台灣了,這幾天好像去環島旅行,她是留丁話,但他也沒打給她……

  胡俊嚴原以為他會很快的來找她,畢竟離他們見面也已過了幾天,還是他改變主意了?

  此時,屋外突地起了一陣騷動。

  「你學我做啥?!」

  「你才學我!」

  「你來不及巴結了,你的女兒就要是我的媳婦了。」

  「哈,你的兒子才要變成我的兒子。」

  韓雲宗跟胡奕安兩人的吼叫聲傳了進來。

  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這兩個爸爸在這幾天已經吵了好幾遍,他們原本還打算讓他們住在這裡,不過兩個媽媽卻持反對意見,一定要去住飯店,免得這兩個老小孩影響了準新郎跟準新娘的情緒或睡眠,結婚當日成了熊貓。

  思緒間,兩對父母走了進來,兩個爸爸手上都捧了好幾盒的名牌服飾。

  韓雲宗將手中的禮盒全交給未來的半子,笑呵呵的道:「我已經請人要將美國的屋子重新裝潢,等你跟韓琳結婚後,你們就住進去,你岳母的手藝是一流的,包準你吃了讚不絕口--」

  「這--」

  「你可不能說不要,我就只有韓琳這個女兒,她一嫁出去,家裡多冷清,你不會不知道的對不對?!」

  「拜託,韓琳住在台灣幾年了?你說這事也不怕人笑,」胡奕安立即上前,將手中的禮盒全拿給未來的媳婦,「韓琳,我跟妳婆婆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生個女兒,妳嫁來我家,只要住進來,什麼都甭做,我請了傭人,我們會好好疼妳的。」他瞪了一直想插嘴的韓雲宗一眼,「妳知道我只有一個兒子,俊嚴又不是入贅,怎麼可以跟妳回娘家住?那我們也難看嘛!」

  「喂,你給我閉嘴!」

  「你才閉嘴!」

  「其實,我早在幾年前就買了一棟臨海的房子,她只會是那棟房子的女主人,明白嗎?」胡俊嚴擁著幸福的韓琳笑看著目瞪口呆的丈人跟父親。

  「這樣最好,不然,依你們這種搶人方式,小倆口要安安靜靜的辦事也難,更甭提要生個娃兒又有多難。」白髮蒼蒼的華特教授忍不住教訓起兩個老小孩,「你們吵了這麼多年還吵不膩?!我聽得都煩了。」

  兩人互視一眼,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你們還是趁現在出去走走,不然,他們的熄火時間只有幾分鐘,待會兒煙硝味再起了。」蘇薇開心的催著小倆口出去。

  胡俊嚴隨即擁著韓琳出去,但一出門,就看到呂逸帆從一輛賓士車下來。

  「呂逸帆!」韓琳眼睛一亮,神情愉快的衝向前去,跟他抱成一團,「你總算出現了,我找你好久了。」

  他哈哈大笑,「所以直接過來,免得被妳罵慘了。」

  笑聲一歇,他看向胡俊嚴,表情轉為正經,「借一下你的準新娘好嗎?」

  胡俊嚴遲疑了,他知道他想對她說什麼。

  「俊嚴,我也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可以吧?」她俏皮的雙手合十請求道。

  他只能點頭,「去吧。」

  兩人很快的上車,呂逸帆開車載她到最近的一家咖啡屋,在這短短的路程上聽她說著要結婚的事,她看來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幸福光彩,這讓他猶豫了,該不該說那些過往的事,然而這些天自己已考慮許久,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定開口的……

  在咖啡屋裡韓琳在談及近況後,突地安靜下來,只是不停的攪著咖啡。

  他蹙眉,「怎麼了?」

  她深吸一口氣,苦笑,「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說啊,我們是最好的麻吉。」

  她看著他良久,終於還是將自己患有選擇性失憶,忘了所有有關胡俊嚴的事娓娓道來,也談及了她壓抑在心中的掙扎、遲疑、不安等情緒。

  她交纏著十指,「雖然我說服了自己,卻還是忍不住的會去想過去的我跟俊嚴之間的相處究竟如何?」她咬著下唇,認真的看著他,「如果你知道的話,請你告訴我,我哥跟俊嚴都不提。」

  他直視著她的眼眸,「我會說的,但我也要跟妳說一句話,胡俊嚴真的很愛妳,錯過他,妳會後悔一輩子,而我會告訴妳想知道的事,只因為我是妳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妳是在沒有認清自己的感情下決定妳下半生的幸福。」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真摯與認真,只是聽著他將她跟胡俊嚴問的過往一一道來,她不明白也更加疑惑,在那段遺忘的記憶中,兩人結的怨竟那麼深,而她又怎麼可能會愛他?

  「韓琳,我並不想破壞什麼,晚一會兒我要要搭機回加拿大,無法參加妳明天的婚禮,妳不會怪我吧?!」

  她搖頭,「謝謝你幫我拼湊回那些記憶,讓我覺得我是個完整的人。」只是她心中有好多、好多個為什麼。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但她已沒心情,呂逸帆先送她回家,胡俊嚴馬上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逸帆他跟妳說了什麼嗎?」

  她悶悶的走進房間,沒回答,他立即跟著進來,「韓琳--」

  「對不起,我好累了,想睡了。」她在床上坐下,看來精神很不好。

  他深吸了口氣,「好吧,我不吵妳,這是我母親要我交給妳的首飾,讓妳明天戴上的。」他將手上的鑽石項鏈放在她的手上,低頭啄了她的紅唇一下,再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他一走,韓琳眼眶立即一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不愛他,她居然不愛他,為什麼?!在失憶前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還要嫁嗎?!她低頭拿著手上的鑽飾,起身走到櫃子前,一拉開抽屜,將裡面的珠寶盒拿出打開後,突地看到那只鑲著碎寶石的紫水晶手環,她將鑽飾放進去,將手環拿出,回到床上坐下。奇怪,這上面的紫水晶的顏色怎麼變得更深了,也變得更加璀亮透明,最怪的是,哥哥為什麼不要她再配戴?她將它戴在手上看著,這明明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在床上躺了下來,一邊看著手環,她的婚禮就在明天了,怎麼辦?依她現在的心情又怎麼結婚?

  好累啊,一股想要逃避婚禮的念頭在她心中湧現,而且愈來愈強烈……

  她苦笑,「忘了這場婚禮嗎?還是再來一次選擇性失憶--」她柳眉一皺,突地發現手環綻放出紫光,而這些紫光竟會四處遊走,她詫異的看著,看著,清澈的眸光逐漸變得迷濛,慢慢的,她闔上雙眸,沉沉的睡了。




  「韓琳!韓琳……」

  天才剛泛魚肚白,韓琳就被不斷的耳語聲給吵醒,她睡眼惺忪的,一翻身抱著被子又繼續睡,但有人就是一直在她耳邊拚命的吵她。

  「哥啊,你幹什麼,天不是還沒亮嗎!」

  她剛剛有瞄到的,天色還暗暗的嘛。

  「韓琳,起來了,我是俊嚴--」

  俊嚴?!她一愣,倏地瞪大了眼睛瞪著站在床前這個英俊挺拔的陌生人,她嚇了一跳,睡意全消,抱著被子退到床頭,凶巴巴的指著他,「你是誰?我哥呢?」這屋子裡明明只有她跟哥哥的啊。

  「韓琳,別胡鬧了,我要載妳去化妝,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什麼?!」她陌生而震驚的秋瞳瞪著他。

  「怎麼了?韓琳,妳爬不起來?快點,不然妳化妝要遲到了。」韓紹恩在此時也走了進來,卻見妹妹一臉錯愕的靠在床頭櫃上,「怎麼了?」

  「哥,你也要我化妝?這--他是誰?!」她臉色蒼白。

  「別亂說,妳--」韓紹恩一愣,驚恐的看著她手腕處的遺忘環。

  胡俊嚴不解的看著她,「妳到底怎麼了,韓琳,妳別調皮了,我們--」

  「我就是不認識你啊,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

  他瞠視著她,火氣也大了起來,「這一點都不好玩,韓琳,妳是以折磨我為樂嗎?還是看到我痛苦妳很快樂?這樣殘忍的對待愛妳的男人,妳百玩不膩?!」

  她咬著下唇,「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我真的不認識你。」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悲傷及憤怒,但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啊!

  胡俊嚴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我只問妳,妳到底嫁是不嫁?!」

  她搖頭,「當然不嫁,至少要讓我想起你吧?」

  他冷笑,「妳為什麼不乾脆說要我去跟別的女人結婚,這才是妳希望的。」

  「拜託,現在不是我說希不希望的問題好不好?而是我對你根本沒有任何印象,你這樣遷怒於我,太不公平了。」她真的想不起來,火氣也生起了。

  「不公平?!是對誰不公平?!我受夠了--」

  「俊嚴,你稍安勿躁,也許是她的選擇性失憶症又發作了--」韓紹恩連忙上前安撫。

  「韓大哥,上回她是摔下馬,這回她好好的在床上睡覺也會引發這種症狀?何況,我從不知道這種失憶症還會不定時的發作。」

  「呃--」他無言。

  他嘲諷的看著韓琳,「總之,妳自由了,日後妳想玩這種選擇性的失憶遊戲也請妳去找別人,我是不奉陪了。」

  「快去跟他解釋啊。」韓紹恩拉著妹妹要她去留住他,但韓琳根本不依。

  胡俊嚴面無表情的回到房間,很快的收拾妥行李,下樓去,一出大門,剛好與前來的父母、韓雲宗夫婦及華特教授遇上,眾人一看他拿行李、臉色不佳,紛紛詢問,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而一個少了新郎跟失憶了的新娘的婚禮自然被迫取消。

  眾親友都表現出失望與不解,韓雲宗跟胡奕安在得知是因為韓琳的選擇性失憶而讓這件婚事告吹時,韓雲宗表面上嘴硬說忘了也好,胡奕安也是大表慶幸,兩人都說要去焚香祭祖,感謝祖先們保佑,但心裡總覺得可惜,兩個娃兒,他們都挺喜歡的,這下,親家結不成,兩人心中都有一抹說不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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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5:34
第十章

  婚事告吹後幾日,韓紹恩幾次前往石頭賞,但不是有緣無緣門讓他進不了,就算是進了,杭冬都剛好不在,他欲退還遺忘環,其他店員們卻表示只能由杭冬來處理,他們深感抱歉。

  他沒轍,只能等待,幾次打電話給返美的胡俊嚴,想跟他解釋遺忘環的事,他的秘書又以他忙碌、開會為由,無暇接電話。

  他想跟韓琳解釋,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今天,幸運之神終於降臨,他得以進入石頭賞,也終究盼到了杭冬。

  「抱歉,我想退還這只遺忘--」他的話尚未說完,杭冬即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對你而言,不是心想事成了?!」他洞悉的黑眸直勾勾的睨著他。

  聞言,韓紹恩的面孔在瞬間化成一片死灰,他知道?!

  他深吸口氣,穩定情緒後道:「是一部份心想事成,但不是我的原意,所以我想退還這隻手環,我並不是想要回金錢,而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讓我妹遺忘的記憶可以恢復,不論好壞。」

  「你認為與惡魔交換了靈魂的人,還可以跟惡魔再要回靈魂?」

  杭冬的意思很清楚了,那些遺忘的記憶是要不回來,就算不再戴著遺忘環,記憶也回不來了。

  他臉色丕變,「可是我要她忘記一切不好的記憶,是希望她跟俊嚴可以結婚,但她現在完全的忘了他,兩人更因誤會而各分東西,婚事是遙遙無期了,那怎麼可以說我是心想事成?!」他真的不平。

  「我早說了它是個瑕疵品--」

  「其實,遺忘環是個很有靈性的飾品,換句話說,它的能量很強,如果配戴它的人,有心要喚回遺失的過往,仍是有機會的,有些事,你就別把它看得太悲觀了。」溫柔的嗓音柔柔的在韓紹恩身後響起。

  他一愣,飛快的回頭,就見花羽巧笑倩兮的看著他,但怪了,他剛剛進來時,明明沒看到她,也沒有聽到自動門打開的聲音,她怎麼就突地站在他身後?

  「妳不必安慰他。」杭冬沒有掩飾對她多事的不悅。

  韓紹恩凝睇著這名美麗如純淨天使的女孩,還有她剛剛的話……

  他突然明白了,她指引了他一個方向,他笑開了臉,「謝謝妳,我先走了。」他立即收起遺忘環離開。

  他一走,在階梯上偷聽的傅磊也下樓來,「還是天使好,給了那個把我們這裡當廚房定的韓紹恩一個指點,不然,天天應付他也挺累--」

  杭冬的黑眸一暗,冷光從最深處逼出,傅磊吞嚥了口口水,搔搔頭,不敢再多話。

  「那只遺忘環的能量愈來愈強了,只要韓琳有一點點想忘記某個記憶,甚至想逃避一件事,遺忘環就像個橡皮擦似的將那些記憶從腦海中擦拭。」杭冬的眉宇間難得的多了點煩躁。

  「你的意思是它已經脫序了?」花羽的眉頭也跟著一擰。

  他點頭。

  「什麼叫脫序?」傅磊可不懂。

  她代為解釋,「那指的是這只瑕疵品修復的程序變多了,也就是遺忘環的能量先是不足,而今卻太過,我們得將它留在石頭賞裡,讓裡面過多能量可以沉潛一番後,它才可能修復。」

  他更不懂,「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將遺忘環收回?」

  「機會。」花羽微笑回答並解釋,因為遺忘環的能量太強了,就算擁有者不戴在身上,也會受其影響。

  所以,若以韓琳跟胡俊嚴的情形而言,兩人萌芽的戀情就算再起,只要韓琳一有逃避心理,就會立即被連根拔起,這場捉迷藏的愛情,胡俊嚴肯定無法承受的,所以,關鍵在韓琳,看她是否有想喚回兩人過往的強烈慾望,畢竟是她將兩人之間的愛遺忘了的……

  杭冬沒理會他們的交談,逕自坐在一角,靜靜的修復另一隻瑕疵品。




  日子一天天的過了,心灰意冷的胡俊嚴回到美國後,專心投入TXWE的經營工作中,過去身邊不見女人身影的他,在最近,卻有不少名媛淑女相伴,陪同出席宴會或在PUB飲酒,由於女伴汰換的速度相當快,目前也成為八卦雜誌等狗仔的追逐焦點。

  邁入就業市場的韓琳,不願待在哥哥的公司聽哥嘮叨,選了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規律的生活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注意前未婚夫的一些相關報導,也一再的翻閱那一本本從小到大的相簿,知道了兩人真的是青梅竹馬。

  但她不知道他那麼有女人緣,也沒想到他那麼優秀,更沒想到的是如此優秀的他居然是她的未婚夫,而在瞭解他的身世背景愈多後,她就愈覺得自己是哪根筋秀逗了,這樣優質的黃金單身漢,她居然在套住他的那一天說不?!

  更怪的是為什麼看到他跟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女人出席宴會的報導時,她的胸口就悶悶的、喉間酸酸的,整個人無精打采,怎麼都不舒服?

  為什麼呢?她對一個遺忘卻又熟悉的陌生人,竟能有這麼多豐富的感受?

  最大的問題是,她怎麼會忘了他?這真的是她的錯!

  「叩叩!」

  她抬起頭,看著敲著半開房門的哥哥,他的表情看來好嚴肅。

  「哥,怎麼了?」

  「有件事,我得跟妳坦白。」他走進房裡,從口袋裡拿出遺忘環。

  「咦,這不是哥送我的?怎麼會--」

  「我從妳的珠寶盒拿走的,我拿到石頭賞去本想退還的,不過,天使的一席話--」

  她忙打斷他的話,「等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長歎一聲,「對啊,我是該從頭說起的……」於是,他將買這只遺忘環的來龍去脈及這期間發生的事一一詳述,這一說完都接近午夜了。

  韓琳聽得震驚、無言,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她明白這個世上會有一些難以解釋、匪夷所思的事,可她真的很難相信是這只瑕疵的遺忘環造成她不定時的失憶……

  「我打算走一趟美國,去跟胡俊嚴坦白這件事,我希望妳陪哥一起去--」

  「可是--」

  「他完全不接我的電話,但我欠他一個解釋,而妳,哥只希望妳能有足夠的渴望去喚回妳曾失去的記憶,去想起來他有多愛妳,而妳又多麼的愛他。」他邊說邊將遺忘環戴回她手上,「這是天使給我的指點,不過一切還是要靠妳自己。」

  她不知道,然而她心裡的確有一股想再見到胡俊嚴的渴望,那像是相思成災,一股來自她內心深處最渴望的聲音。

  看著哥哥,她點了點頭。




  美國--

  TXWE集團商業大樓就位於舊金山市區,璀璨通明的燈火也為舊金山的夜色添加了一分炫目的美麗,時間已是晚上八點,飛行了十多個鐘頭才抵達舊金山的韓紹恩兄妹先是在打電話到胡宅,從胡伯母口中得知胡俊嚴仍在公司加班時,立即招了計程車來到這裡。

  辦公大樓的一樓只有兩名警衛,在韓紹恩告知來意後,一名警衛先是按內線到總裁辦公室通知胡俊嚴,而韓琳卻忍不住問另一名警衛,「他常加班嗎?」

  該名警衛笑得曖昧,「是常加班,但也常常有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過來陪總裁加班。」

  聞言,她的心莫名一沉,期待見到他的好心情也在瞬間像被推入冰窟般,涼了。

  「我們總裁要下班了,他說會馬上下來,請你們不必上去。」另一名警衛掛斷電話,回頭跟兄妹倆道。

  不一會兒,他們果真看到一身羅倫斯灰色西裝的胡俊嚴英俊挺拔的從電梯裡走出來,一見到韓紹恩,他表情愉悅,「抱歉,韓大哥,我沒想到你們會突然來美國,可是我現在要趕赴一個重要約會,我可能沒辦法--」

  「沒關係,是我們冒昧,直接過來的,只是最近你的手機都是秘書在接--」

  「因為最近比較忙,」他看了手錶一眼,「抱歉,我得先走了,我再跟你聯絡。」

  胡俊嚴看也沒有看韓琳一眼,他轉身再次進了電梯,而韓琳眸中含淚,看著電梯門闔上,看著電梯樓層的燈號往下跳--

  他對她視而不見,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她微微顫抖,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飛到這兒來就是要跟他見面的,他怎麼可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就往另一邊樓梯間往下跑。

  「喂--」警衛一愣,忙要追上。

  「請讓我妹去追他吧,拜託你們。」韓紹恩連忙擋住兩人,這是應該的,總該讓妹妹主動了,胡俊嚴的心已經太過疲憊了。

  胡俊嚴到地下停車場開車,但卻是心不在焉,他沒想到韓琳也會飛來美國,她來做什麼?!她是記起他們之間的事?還是她要跟他承認她玩的失憶症遊戲太惡劣了,她有多愧疚,要他原諒她……

  車燈中,突然跑出一個身影,他嚇了一跳,急踩煞車,「吱--」車子發出刺耳的煞車聲,他整個人也前後晃動,再定眼一看,站在車燈前的居然是韓琳!

  他黑眸半瞇,火冒三丈的拉掉安全帶下車,氣憤的邊吼邊走到她眼前,「妳瘋了是不是?妳想自殺也別找我--」他倏地住了口。

  她在哭,兩行清淚掛在她美麗的臉龐上,那雙盈滿淚水的秋瞳有著傷心也有著氣憤,那是他記憶中的韓琳--

  「我不是想自殺!」她憤怒的拭去淚水,勇敢的站在他面前仰視著他,但可惡的淚水卻不停的掉,「我是特別飛來這兒見你的,我--我管你有什麼重要約會,我都要跟。」

  他皺眉,「我跟女人有約會,妳也要跟?」

  她瞪著他,「你是不是因為我沒跟你結婚,所以你才開始找女人?我哥他說了,你以前是很專情的,不曾交過其他的女朋友--」

  他冷笑,「妳太看得起自己了,女人對我而言,只是玩物,她們只是我宣洩情慾的工具。」

  「騙子,你愈這樣就愈代表我說的是對的,我太瞭解你了。」她脫口而出。

  黑眸立即竄出怒焰,「露餡了,韓琳,妳真的是為了惡整我而玩那種失憶遊戲,哈,我真的不夠狠,真的沒妳狠!」

  「不,我沒有,我剛剛那句話--」她也不知道,她直覺的就說了,她慌亂的想解釋,「我沒有想起我們之間的事,那只是直覺啊,但我要告訴你原因--」

  他根本不想聽她胡扯,轉身上了車,沒想到她也衝了過來,硬是開門上車,還粗魯的將車門甩了回來。

  他咬牙,瞪著坐在鄰座的她,「下車!」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不不、不不,我有重要的事要說,你至少也讓我說完吧,再來,你要跟一千一百個女人交往,我也沒話說。」

  他瞪她一眼,「妳還是一樣粗魯、蠻橫、討人厭!」

  「彼此彼此,你也可愛不到哪裡去。」

  她邊說還邊拭去再次滑落眼眶的淚水。怪了,這種鬥嘴的感覺怎麼這麼熟悉、這麼甜蜜?!

  「妳要說就快說吧,待會兒一到目的地,妳不下車,我就把留妳在車上。」他邊說邊開車出了地下停車場。

  這麼急著要甩掉她?她不滿的看著他,「至少讓我到你家去走走吧,我聽我哥說你幾年前就買了一棟臨海的房子,要讓我去當女主人的--」

  他冷眼睨她一眼,又將視線轉回正前方,「妳不覺得妳在得寸進尺?雖然這是妳的本性。」

  「但你不覺得你很沒風度,我跟哥是風塵僕僕的飛來美國的,你沒盡地主之誼還想甩掉我們,跟女人約會有多重要?以你的樣子,隨便勾勾手就有了,哪一定要在今天約會?!」

  她的口氣全是不滿,而眼神有一點點不小心洩漏的期待,她從哥哥口中聽到房子的事時,其實是很感動的,那麼多年前,他就認定了她,還買了兩人愛的小窩,她真的很想看看裡面是啥樣子。

  胡俊嚴也看出她眸中的渴望,然而那裡,她是不能也不許去的!

  「我的家不歡迎妳。」他的眼神變得好冷硬。

  她臉色一白,又窘又羞,被拒絕了,她心裡難受,但還有更多的生氣……

  「不去就不去,可是要說的話我是一定得說的。」

  她還是不想就這麼結束,那被遺失的記憶,麻煩你快回來吧,或許她也可以說些兩人相愛時的情景,好軟化這個渾身硬邦邦、氣呼呼的男人啊。

  記憶並沒有回來,她只好先給他看她手上的遺忘環,再將哥哥從石頭賞買下這手環的前因後果,還有之後發生的事,能說多少就說多少的給他聽,只是因為有太多環結被她遺忘了,所以整個事件聽起來反而給人一種漏洞百出的錯覺。

  胡俊嚴是一臉的不信跟不屑,連吭句話也沒有。

  她看著他,「你也說說話--」

  「說什麼?所有的失憶完全是這只遺忘環造成的,而賣東西的人職稱還叫惡魔?!」他嘲笑,「這只是銷售的賣點跟噱頭,製造話題罷了,而妳還要我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不然要怎麼解釋我會莫名的忘東忘西忘了你?」

  「那它是怎麼讓妳遺忘的?配戴就會忘記?那妳現在跟我說的話,待會兒就忘了?」

  「我怎麼知道,我說了它是瑕疵品嘛,所謂的瑕疵不就是有毛病的東西?誰曉得它哪時候出紕漏?只是我跟我哥在飛機上時,有前後推敲一些事情,發現我幾乎是在睡了一覺後,才忘了的--」

  「很好,還有呢?」他一副隨她編,要講她就繼續講的神情,氣得她也不想再說了。

  車子在沉默中前進,他一路開,她只是無言的流淚。

  胡俊嚴的心是痛的,他不明白,她只要承認自己的錯,說她愛他,他知道自己仍會張開雙臂擁抱她,但她卻硬要編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來尋求原諒!

  在瞥見她那時而閃動淚水的秋瞳,不自覺的,他的心放軟了。

  他將車子轉向開往臨海大橋,「約莫半個鐘頭後,我們會經過那棟房子,妳可以看到它的外觀。」

  她哽咽一聲,沒有說話,車子在沉默的氣氛中前行,通過臨海大橋後,轉往臨海大道,一邊是海,一邊是蓊鬱的森林。

  一道黑影倏地在黑夜中一閃而過,佇立在一株大樹上,杭冬沉潛的黑眸直視著那輛在夜色中行駛的車輛,他展開黑色翅膀,一手伸向天際,瞬間,風起雲湧,傾盆大雨而下,雨勢驚人,這是惡魔所擁有的呼風喚雨能力。

  車子的雨刷迅速來回,但胡俊嚴仍然看不清前方的路,這場暴風雨說來就來,雨勢驚人,不得已,為了行車安全,他只好先將車子停靠到路邊閃起雙黃燈。

  他抿著唇,「只能等雨小一點再走了。」

  韓琳先是點頭,可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你真的不相信我說的,對不?」

  他沒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你可以去問我哥--」

  「夠了,我真的不想聽,我對妳很失望,也心寒了,再說,」他轉頭直視著她那憂鬱的雙眸,「要妳坦承自己的惡作劇,跟我說聲抱歉真的那麼難?!」

  她搖頭,「我沒有惡作劇,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不會那麼差勁--」

  「妳會!妳在我的飲料下了藥,還找來充氣娃娃……」他將她做的那件惡劣事說給她聽,而這件事就是後續一切事情的起因。

  她不相信,他也看出來了,「妳可以去問呂逸帆,他是共犯。」

  她眼睛瞪大,她會這麼差勁嗎?怎麼會的……「那結果呢?」

  他將結果告訴她,還有他在埃及的「回禮」,她是一臉震驚,天啊,若他說的是真的,那這真是一個永生難忘的禮物了。

  只是她的震驚看在他的眼裡卻變得可憎,「妳還在演?妳是真的演不膩--」

  她搖頭,也大表不滿,「你太過份了,居然扮成酋長來綁架我--」

  「還裝?!好,那我們就慢慢的算,」他冷冷的看著她,「後來妳說妳愛我要跟我結婚,隨即又裝失憶,讓婚姻告吹,這不就是在將我一軍?!韓琳,這麼多次了,妳還不夠嗎?!還是在妳心中,我就是笨,笨到可以讓妳一次又一次的愚弄,而妳卻理直氣壯的一點歉疚都沒有?」

  她看到他眸中的鄙夷及不屑,那就像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一樣的讓她好痛。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好,全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我很愧疚、我抱歉,我惡劣!我可惡!我玩弄你的感情!對不起!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對不起!」

  她又氣又傷心的說完後,立即拉開車門跑下車。

  雨勢那麼大,視線不明,她偏又穿了一身的暗色衣服,萬一其他車子--

  胡俊嚴臉色丕變,「該死的,韓琳,妳給我回來!」

  他急忙跑下車,追上前去,好不容易才抓到她的手,卻又被她甩開。

  兩人開始在馬路上追逐,而韓琳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也許是雨太大,也許她眼中滿是淚水,她不知道,她只是跑,用力的跑。

  原來她在他心中是那麼的差勁,哥還說他愛她,騙人!騙子!

  她拚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自己已胞進路旁的山林,跟在身後的胡俊嚴真的快急瘋了,他大聲吼叫,「別跑了,我會找不到妳!」

  「你討厭我,我消失了不更好!」

  「我不准妳胡說,妳給我停下來!」

  兩人又追逐了一陣,胡俊嚴終於在一棟破木屋前,用力的扣住她的手,卻因腳下一滑,兩人反跌成一團,她臉上混著泥水,看來狼狽極了。

  他沒有憐香惜玉,而是粗暴的拉著她起身,她氣得想甩開他的手,他火大了,乾脆粗魯的將她打橫抱起,踢開門走進木屋,將她扔進一堆也濕透的車堆中。

  他怒不可遏的站在門口,一抬頭才發現這個破木屋根本避不了雨,叮叮咚咚的到處在漏水,而坐在草堆上的韓琳抱著雙臂,火氣已消了,寒氣卻悄悄上身,她開始發抖,始終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抿緊薄唇,終於還是不忍心,脫下身上的外套擰一擰,走到她身邊坐下,用手撐起外套,要她躲進他的懷中,「靠過來。」

  她抬頭瞟了他的濕西裝一眼,一副有沒有搞錯的模樣,這也遮得了雨?!

  他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第二層遮雨棚,聊勝於無。」

  「不用。」

  還嘴硬,明明愈抖愈厲害了!他火冒三丈的直接將她拖進懷中,「妳就是這樣,從不聽話,也從不明白我有多麼--」他倏地住了口,吞下到口的「愛妳」兩字。

  她好奇想問,卻又不敢問。

  她窩在他的懷中,其實身體還是很冷,畢竟兩人身上都濕淋淋的,一些冷風又灌進屋內,然而她的心很溫暖,覺得好安心,他終於在她身邊了……

  都是她不好,不然,他們應該結婚了,現在也應該是躺在溫暖的床上,也許--她臉一紅,天啊,都什麼時候,她居然思想不純?

  「妳發燒了?怎麼臉那麼紅?」胡俊嚴注意到她的臉色漲紅,直接以額頭貼近她的去測她的體溫。

  她動也不敢動,兩人的額頭相依偎,感覺好溫暖、好甜蜜。

  她的心卜通卜通狂跳,那聲音大到她幾乎都聽見了,他會不會也聽到了?

  他的黑眸凝睇著她的,兩人靠得這麼近,他只要向前就能吻到她的櫻唇--但他退開,還轉開了頭。

  膽小鬼!韓琳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只是她自己也沒有勇氣主動獻吻。

  兩人就這樣窩了十幾分鐘後,終於盼到雨停了,胡俊嚴帶著她離開木屋,往回頭走,走了許久才回到車內,他雖立即開了暖氣,然而見她渾身濕,他知道自己是不得不載她回家,那個他曾經以為會有她這個女主人入主的家。




  不到半小時後,韓琳就發現她錯過的家是一棟很漂亮的房子,有著很好的視野,前方面對著一片無垠大海,可以想像的當晨曦亮起或是夕陽落下時,這裡會有多美麗。

  不過,胡俊嚴可沒打算讓她慢慢參觀,他冷漠的拖著她的手來到一間客房內,「妳去洗個澡,我去拿衣服給妳。」

  不久,他拿了一套浴袍過來給她,「我要回房間洗澡,但我要告訴妳,妳的活動範圍只在這裡,尤其是樓上面海的那間房間是絕對不准進去,聽到沒?」

  她點點頭,看他轉身就走,忍不住做了個鬼臉,低頭看著浴袍,她渾身濕,按理是她該先洗個熱水澡,但他的話卻引起她的好奇--

  再說了,現在不去看,待會兒他洗完澡就更沒有機會看了。

  她躡手躡腳的上了樓,看了看,左右兩邊只有兩間房,面海的是左手邊,她試著開門,沒想到是鎖上的。呿,都鎖了還警告她什麼!

  驀地,她看到她的手環突地綻放起點點紫光,紫光匯聚緩緩的移到門把上,繞了一圈後,卡地一聲,紫光往前一推,門竟然開了!

  這樣的錯愕讓她傻眼,然而接著一見到房間內的照片,更是震懾得摀住嘴巴。

  眼眶泛紅,淚水迅速的湧了上來。

  天啊,這房間裡全是她的照片,從小到大的照片,她噙著淚水、情緒激動的走進去,每一張照片的旁邊還詳細的寫了當天拍照的地點、時間及他的思緒……

  一切的記憶在剎那問全部鮮活起來,天,她怎麼會忘了他的?!

  淚水潰決,她心裡漲滿了感動,她痛哭出聲,哭得好傷心。

  難怪,她忘了他,他會生氣、他會悲憤,他把對她的記憶如此小心的保存呵護著,而她竟忘了他……

  胡俊嚴一衝完澡出來,就發現屋內就有道不尋常的紫光飄浮在空氣中,他眉頭一擰,跑到客房,卻不見韓琳,難道是--

  他快步的跑上二樓,一邊怒叫,「韓琳,我說了我不准妳--」

  一來到房門口,他傻了、呆了,房間裡全是紫光,而每一張照片全成了電影的某個片段般,正上演著她跟他當時的對話,就這麼一幕幕的放映著……

  見韓琳背對著他,肩膀抽動著,趕忙向前,「韓琳。」

  她回過頭來,眸中全是淚水與說不出的感動,她緊緊的抱住他,哭出來,「對不起、對不超、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但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我是真心愛你的,我真的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嗚嗚嗚……我一開始以為我是討厭你的,可是在埃及時,我就發現了我是真的愛你的……嗚嗚……」

  「不哭、不哭……」他緊擁著她,是欣喜也是震驚,尤其對四周那仍在放映的影片更感不可思議,還有紫光--

  他突地發現她手腕處那只遺忘環上的璀璨紫光,原來--

  他明白了,她沒有騙他,真的有一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們的身上發生……

  「我愛妳,別哭,我相信妳……」

  無雲的黑夜中,杭冬凝睇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隨即遁入結界,直接回到石頭賞。

  一現身,就看見金瑩、傅磊跟花羽眸中帶笑的看著他,尤其是傅磊,他的眼睛都笑到瞇成了一直線。

  他瞪他一眼,繃著一張酷酷的臉上樓去。

  「不好意思了嗎?也對啦,惡魔充當紅娘--不,西方叫愛神,真的是天大的笑話--呃,不,是大善事,是不是?!」傅磊就是故意要大聲說。

  「別這樣,我--我覺得很對不起杭冬。」花羽一臉尷尬,因為她本想跟著杭冬去的,但後來念頭一轉,還是留下並利用魔法在結界的入口開了一面鏡子,讓石頭賞裡的三人全看到杭冬去了美國又做了什麼事。

  傅磊還是笑咪咪的,金瑩覺得他太開心了,有必要提醒他某件事。「你那麼高興,是不是因為韓琳跟胡俊嚴將會結婚,韓紹恩心想事成了,所以遺忘環就修復了,而人間集集樂的點數又將多了一點,我們回魔界的時間又往前一步,你的自由又離你更近了?」

  他哈哈大笑,直指著這個鬼靈精怪的金瑩,「妳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她吐舌,「我才不要當蛔蟲,我是要潑你冷水,那只遺忘環會被退貨的,它的能量太強了,注定得回到石頭賞。」

  「可它剛剛應該已經耗了許多能量了,那個屋子才會全是紫光嘛!」

  「仍然不夠。」

  「妳的意思是這一次大家都做白工?!」

  一見金瑩跟花羽全笑笑的點頭,他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金瑩是對的,在韓琳跟胡俊嚴結婚的前一天,遺忘環就被無條件的退回給石頭賞,金瑩還安慰傅磊,有的東西魔界不要,凡界也不見得賣得出去,修行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沒那麼簡單,但傅磊卻有了另一種想法。

  「也許把遺忘環轉賣給我,我也有一段很想遺忘的不好記憶。」

  譬如說,他掉到四方神石,被迫跟這些靈界的人處在一塊賣瑕疵品等等啦。

  他很認真的思考,自家人嘛,打個員工價,再憑他討價還價的功力,絕對能殺到最低折扣。

  「你是被禁止購買石頭賞內的任何一樣飾品的。」金瑩又潑了他一盆冷水。

  他馬上抗議,「為什麼?」

  她指指白色牆面上那一排龍飛鳳舞的字,念出來,「凡能從這問由凡人、惡魔、精靈、天使守護的石頭賞裡,買走任何一樣飾品的人,就能心想事成。」

  見他一臉茫然,她真是受不了,「少了你這個凡人,石頭賞就不叫石頭賞了。」

  他恍然大悟,但也覺得理由不成立,「非我不可?這凡人滿街都是,隨便抓都有。」

  「不過沒有一個像你這麼會惹麻煩、神經大條的,畢竟我們是來人間修行的,就是要我們受折磨,不能找太聰明的……」她嘰哩呱啦的細數他的所有缺點。

  傅磊聽得頻打呵欠,拒絕相信她說的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就是自己。

  只是幾天後,他再次凸槌賣出一個瑕疵品,當天下午,買方就氣憤的過來扔臭雞蛋、撒冥紙,揚言要讓石頭賞關門。完了!完了!這一次,他真的闖大禍,要倒大楣了。


  【全書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3-7-20 00:56:57
後記

  瑞士行
  陽光睛子

  笑,因為晴子的心情太好了,在徐姊的特赦下,我得以不必趕著順稿,飛到瑞士去圓夢了。

  這個國家是晴子一直想去造訪的,可團費真的很貴,但夢中的少女峰總是離自己很近,總覺得該去看看她,去看看那壯觀的阿爾卑斯山脈、冰河奇景、白朗峰、馬特洪峰、萊茵河、多瑙河……

  呵呵呵……我真的去了,那裡的美景全像是明信片、風景照,美得如夢似幻,美得不像是真的,而我就在那裡。

  真的、真的好幸福哦,每一個呼吸都覺得好幸福,天空藍得不像是真的,那一片白得發光的雪山下,粉紫、粉藍、白的、黃的花兒夾雜在那一大片的綠草下,然後鮮紅色、黃色或是綠色的觀景列車就遊走其間,想像一下,是不是超美的?!

  真的美極了,我們每一個團員都覺得能到這麼美麗的國家來玩好幸福,我媽咪更是笑得闔不攏嘴,阿妹則是不停的拍照,記憶卡都一G了居然還不夠她拍,可以想像那裡的風景有多麼迷人吧。

  總之,這趟心靈之旅真的物超所值,在此跟你們分享我的超High心情嘍。

  接著就說說這本《遺忘環》吧,這是石頭賞系列的第二本書寶寶,我必須承認,徐姊還是有先見之明的,因為我原本要將結尾留待回國後再寫的,但她說,還是先完成吧,免得回來後不知道要怎麼寫。

  真的,好在先寫完了,不然,回國後因為時差關係,昏昏沉沉的是不太適合寫結局,但說是這麼說,順稿還是在回國幾天後才得以進行,一來是還沉浸在出國的喜悅中,二來是長舌,三來是得送禮物,四來是時差嘛,五……

  哈哈,總之,這次,徐姊真的對我太好了,若不是她有老公了,我可以以身相許。

  開玩笑啦,就是心情太好了。

  真的,有機會,口袋存足了Coco後,大家真的可以到瑞士一遊,絕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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