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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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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01:14:50
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六十九章 閉關

    南疆某處,一片大沼澤中,沒有參天巨木,只有爛泥翻騰,瘴氣瀰漫。

    一朵墨綠色的小花,在沼澤中靜靜開放,散發著奇異的香氣,頑強的四周濃重的血腥氣中透出。

    鮮血淋漓灑在男人胸前,他就站在滿地殘屍碎骨中間,啃著一條大腿,滿口獠牙鋒利如刀。他渾身肌肉虯結,呈現淡灰顏色,彷彿是用石頭雕刻而成,散發著凶悍暴虐之氣,一邊吃一邊罵道:

    「你們這些豬玀,竟敢動老子的地藏花,真是活膩了!」

    「是是是,我們該死,不知道這是石洞主您的地藏花!您大人有大量,饒我們這些豬玀一命!」

    一群人趴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為了尋覓這一株千年地藏花,他們付出了多少代價,沒想到會遇到這等凶人,一出手就殺了近半族人,心中充滿悲憤,卻只能跪地求饒。

    「哼,饒了你們?全都給我死吧!」石洞主獰笑一聲,抬起手來。

    眾人眼看此番性命難保,眼中都充滿了恐懼,但卻無人嘗試反抗,那種力量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唯有閉目等死。

    啪!

    那聲音像是一團吸飽了水分的爛泥,從高空仍在地面上。

    想像中的攻擊沒有降臨,有人大著膽子抬頭望去,威風凜凜的石洞主不見了,站立的位置上多了一灘鮮紅的肉泥。

    彷彿有一隻無形巨掌從天而降,一掌將石洞主給拍扁了。

    眾人目瞪口呆,以為神蹟。

    ……

    在小安出手抹殺掉兩位洞主的瞬間。於無風和天肥郎君都生出一種兔死狐悲之感,群魔窟八位洞主,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小安在血誓書上輕輕一拂,鮮血淋漓的字跡被抹去。只剩下漆黑的背景,然後思慮片刻,開始制定新的規則。

    血誓書上浮現出那死去魔王的頭顱,空洞的眼眶中留下兩行血淚。在漆黑的背景上蔓延開來,鮮明的近乎刺眼,流淌成一個個淋漓血字。

    在修行道中,其實有不少控制別人生死的方式,但被控制的人必然會不顧一切的嘗試擺脫這種境地,逼急了甚至不惜與控制者同歸於盡,很容易遭到反噬。

    李青山若只是掌控於無風二人的性命,總不能一直監視著他們,他們或許不敢與他正面為敵。但很可能會出賣他的秘密。或想出各種手段來對付他。

    這種掌控便是徒耗心力。得不償失。

    但是有血誓書就不同了,只要寫明了禁制事項,哪怕是在千里萬里之外。只要敢違背血誓,立刻就會被反噬而死。將背叛扼殺於萌芽之中。

    誓約的內容就顯得極為重要,血誓書並不算很大,血字的大小也是固定的,最多也就能容納個一兩百字,必須得面面俱到,不能留下任何漏洞,同時又不能過於嚴苛。

    譬如若是要求二人不能有任何背叛的想法,那肯定會立刻激發詛咒,誓約就毫無意義。但也不能太過寬泛,若是要求二人一旦受到命令,必須竭盡全力完成,看似是理所當然,但同樣容易造成無意義的損失,其中分寸的把握,需要極為縝密的思維、精準的描述。

    小安一口氣將新的誓約寫成,然後交給於無風二人過目,說道:「宣誓吧!」

    二人望過去,誓約的內容並不複雜,也沒有將血誓書給填滿,有不少留白。但他們一條條看下去,額頭滲出冷汗來,若真的立下這個血誓,除非她忽然大發善心放了他們,不然真要當一輩子奴隸,而且還是非常忠誠的那種。

    李青山笑望著他們,他們哪敢反抗,縱然有多少不情願,也唯有立下新的血誓。

    血光一閃,兩個影子在血誓書的下端浮現出來,血誓成立!

    李青山拱手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天肥郎君笑呵呵的還禮,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於無風,嘲笑道:「於大洞主,你想一統群魔窟,卻沒料到強中更有強中手,世上有李統領這樣的人物,真是活該啊!」

    「你……」於無風臉色由白轉青,他的臉皮還沒這麼厚。

    李青山和小安從二人手中得到了山上法陣的控制權,便放二人回去療傷,還極為大方的將白虹劍還給了於無風,既然是打手,自然要強一點才好。

    「不過還得防止他渡過三次天劫。」李青山囑咐道。

    「他今生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小安道。

    「那就好,終於可以安心閉關一段時間了。」李青山長長舒了一口氣。

    小安也展露笑顏,這可是她的最愛。

    李青山便將這八荒陣煉化了,就留在這靈氣濃郁的山腹殿堂中,開始了又一輪的閉關。

    此番閉關,李青山的目標有二,第一便是將《鎮魔圖錄》推演到更高境界,再就是將叛魔劍煉成一柄真正的魔寶。

    一直以來,他的人修與妖修兩條道路,其實是相互割裂的,特別是化身北月時,人類修為往往幫不上多少忙,最多只能在緊要關頭轉化妖氣,作為靈力儲備來使用。而且縱然有再多的法器,也只能礙手礙腳,派不上什麼用場。

    因為《神魔九變》的層次實在是太高了,北月與李青山相比,一個是巨人,一個是矮子,巨人稍微施展一點力量,就可以幫矮子戰勝強敵。矮子縱然竭盡全力,也無法給巨人幫上多少忙。

    這種長久的不平衡,甚至開始讓人修變得可有可無,彷彿只是為了支撐起李青山這個門面,而問題是,李青山這個門面,乃至於鷹狼衛的身份,對他的價值都越來越小,幾近於無,剩下的不過是感情的羈絆,如同雞肋。

    直到將一身修為全部轉化為《鎮魔圖錄》之後,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作為此方世界的頂尖功法之一,《鎮魔圖錄》雖然仍遠遠無法與《神魔九變》相比,但至少是從矮子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終於能夠幫上巨人的忙了。

    李青山能夠在實力未曾完全恢復的狀態下,輕而易舉的擊敗於無風,體內那一顆魔心也是起了不少作用的,讓他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等到鳳凰涅槃終結,將體內的力量全部融會貫通之時,北月或能穿上一套嶄新魔甲,將兩股力量融為一體,展現出最強姿態。

    而相對應的,法寶的力量也遠非法器所能比擬,若非用魔龍劍破了白虹劍,哪能贏的那麼輕鬆。每一件法寶都是獨一無二的,威力之大,就連李青山都要重視其價值。

    以《神魔九變》為主,但妖修陷入瓶頸之時,便去走人修的道路,二者相輔相成,不斷的增強自身的實力,便成為了最佳選擇。

    李青山盤膝而坐,運轉《鎮魔圖錄》的功法,身上魔氣騰騰,又將叛魔劍橫於膝上,然後取出一顆魔心來,開始煉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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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3 23:54:08
第七十章 潛修,煉劍,轟動

  野人山群魔窟,大洞主的洞府中。

  一道白光在黑暗中一閃,照亮了於無風的臉龐,他睜開雙眸,凝視著手中的白虹劍,感覺傷勢已經完全恢復,眉頭卻仍緊緊鎖著。

  「時間過去多久了?兩個月還是三個月,亦或是更久!」

  憑他的修為,本不該連這點時間都估算不清,但這一戰給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籌謀已久的計畫全部被打亂,本該更向前一步,渡過三次天劫,然後煉化血誓書,一統群魔窟,成為「野人王!」

  結果回首間卻成了別人的奴僕,而且根本無法憑自身的力量擺脫這種境地,現在頭腦還有些混亂。

  原本的血誓雖然也堪稱是面面俱到,但是有一點是不可能寫進誓約中去的,那就是阻止洞主們提高修為,渡過三次天劫,第一代洞主不會自斷修行之路,反而私下裡約定,將來誰能渡過三次天劫,便是「野人王」,可一統群魔窟,開宗立派。

  然而小安豈會留下這種破綻,一旦於無風試圖渡三次天劫,立刻就會引發血誓詛咒。血誓書不再是八大洞主公平合理的「結盟書」,而是實實在在的「奴隸契約」,回歸到它最初被製造出來的目的。

  就算是沒有這個約束,他也不敢再輕易渡劫,三次天劫凶險無比,一點心性上的波動,就足以致命。

  於無風長嘆一聲,走出洞府。遙望天南,默默的道:「師傅,你可得知弟子如今的境況!」

  當然,未經准許就與別人聯絡,也是違背血誓的。而且就算是得到准許,也不能洩露李青山與小安的秘密。一條條誓約,彷彿一條條無形枷鎖,將他牢牢捆綁,不可行差走錯一步。

  「只能等野人山被攻破的消息傳播出去,傳到南海之上。事情還有轉機!」於無風向著山腹殿堂的方向望了一眼。「李青山,你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麼,那是你絕對戰不勝的存在!」

  ……

  李青山並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念叨,正全神貫注的看著膝上叛魔劍。筆直狹長的劍鋒流轉著幽光。劍鍔處卻彷彿是一團血肉組織。蠕動著包裹著一隻碩大的眼球,看起來有點噁心。

  在李青山催動下,眼球一轉。與他相對視。

  剎那間,他用雙眼看見叛魔劍,又由眼球看見了自己,兩種影像互相交錯重疊。

  他運用《藏劍宮》的法決,再一次對叛魔劍進行洗煉,同時也是洗練自身那一顆劍心。

  他並非劍修,體內凝結的是一顆魔心,而非劍修的劍胎劍種乃至渡過三次天劫之後的劍嬰,這是兩條完全不同的修行道路。但卻並不影響他領悟劍道,洗練劍心。

  雖然是分心多用,但實際上,煉製叛魔劍、洗練劍心、修行《鎮魔圖錄》,這三者是一體的。

  身上魔光一閃,他又轉化為魔帥姿態,經過三個月的修行,外形又有了一些變化,原本平滑流暢的線條,多了幾分棱角。

  和一般的功法不同,《鎮魔圖錄》是一門包容性極強的功法,無論是人類、魔民還是妖魔都可以修行,並將自身的修為轉化為魔力,而魔化的姿態也一直在改變。

  最初身高一丈,身披重甲的姿態,是囫圇吞棗的領會了鎮魔雕像中的意念,只是一層空殼。後來身姿修長,身形流暢的姿態,則是受了《大海無量功》與滄海珠的影響。而現在劍心的作用,開始顯現出來。

  一般功法都是講究專心致志,《鎮魔圖錄》則不同,既不計較修行者的過去,也不要求其未來,頗有一種兼容並包的味道。想要發揮出其真正威力,反而要觸類旁通才行。

  一股魔光從魔眼中流轉開來,覆蓋劍柄劍身,越來越亮越來越濃,過了許久之後,這光芒才漸漸黯淡下去,魔眼中的瞳仁消失,又耗去了一顆魔心。

  李青山也恢復平常姿態,長舒了一口氣,起身活動了一下,只見小安化作一具瑩白骷髏,亦在盤膝而坐,骨手結成佛印,坐在熊熊烈火之中,寶相莊嚴。

  李青山將這些年積攢的屍體全部交給了她,其中有眾多渡過二次天劫的存在,特別是鎮魔塔中那一戰,收集的魔民屍體更是如山如海,全部都被她化為三昧白骨火。

  想必是渡過了二次天劫的緣故,火焰越發的顯得純粹,不見絲毫邪氣。縱然被別的修行者看到,也只以為是神火聖火,絕想像不到這火焰是以血肉魂魄為食的。

  小安繼續修行《朱顏白骨道》,淬煉這一身白骨,穩固如今的修為。這個過程已經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白骨越發的凝實潤澤,一顆白骨舍利,彷彿是火焰凝結而成。

  作為牛哥親自傳授的功法,《朱顏白骨道》縱然不及《神魔九變》,也是遠超過這方世界的任何功法。在多年之前,她幾乎就有橫掃二次天劫的實力,而現在她也渡過二次天劫,凝結了白骨舍利,又該有怎樣的實力呢?李青山也很是期待。

  看了一會兒,他又坐下來,繼續修行。

  時間匆匆流逝,李青山將一顆顆多噶送給他的魔心,投入叛魔劍中。

  叛魔劍本身就具有吞噬魔心自我提升的能力,隨著李青山煉製,形態一點一點變化,從原本的將近一丈,縮短到了七尺,原本狹長的劍身變得寬厚了許多,而劍鍔處的血肉組織,隱隱有一種將要凝固的樣子。

  而他魔化的姿態也隨之變化,越發的棱角分明,就連臉上橢圓形的面具,中線處也多了一線凸起,猶如劍脊。

  又將一顆魔心融入劍中,李青山睜開眼睛,小安就守在不遠處,等著他醒過來。

  李青山微微愣了一下,白骨又覆上血肉,化作朱顏,問題是那身軀上未著絲縷,唯有海藻般的長發垂下,勉強起到些遮掩的作用。

  看見李青山醒過來,小安露出笑容,直接撲進他懷中。

  「修行結束了?」

  李青山也笑了,輕輕抱住她,感覺那嬌軀中蘊含著無與倫比的龐大生命力,然而同時又蘊含著永恆沉寂的死亡,兩者以一種奇妙的方式融為一體,化作這軟玉溫香,細膩如脂。

  傳說「朱顏白骨」,是為了讓人明了,**不過是一場空幻,再美的朱顏,終究要化作一段白骨。李青山自認沒有這樣的「大智慧」,他向來是個**很強烈的人。

  然而面對這傾國傾城,顛倒眾生的色相,他除了方才那微微一愣,心中平靜如水,更不覺得有絲毫尷尬,彷彿理所當然一般。

  這當然不是他從朱顏白骨的變化中,領悟到了什麼精深的佛理。昔日他第一次化身妖魔,無法接受自己的猙獰模樣,是她全心全意的給予了認可。後來他渡劫化形,她也不會因為他變得俊美,而多生出幾分喜歡來,因為早已達到極致。

  不論增一段色相,或減一段色相,根本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朱顏與白骨,在他的心中,一樣美麗如斯,無分彼此。

  「嗯,接下來也要開始煉劍了。」小安說著,拿出弒佛劍來,實際上還只是劍胚。

  「真是一柄好劍啊!」李青山接過弒佛劍,隨著對劍道領悟的加深,對於劍的鑑賞能力也變得更強,讚歎道:「此劍若能真正煉成,什麼十名劍與之相比,都跟廢鐵一樣!」

  「不知《三絕書》何時能夠修復完成。」小安換了個姿勢,當初她年紀還小,習慣了像孩子般坐在他懷中,現在身段長了不少,就有點彆扭。

  「是啊,若能參悟其中劍道,我們的實力定可更勝一層樓,更快一點到墨海去找那條老龍尋仇!」

  要說起來,李青山手中並不缺法寶,修羅場算一個,魔龍劍算一個,還有血誓書,以及於無風手中的白虹劍,當然也是他的。而未來可以期待的,還有不怒僧的一件魔寶,藏劍宮的一把名劍(他發狠非要拔出一把名劍了,讓藏劍宮肉痛一下),以及將要煉製成了叛魔劍。

  算起來就有七件之多,這在整個天下九州的修行道都堪稱逆天,二次天劫境界,能有一件法寶的修行者都是很少有的,就是三次天劫的那些大修士中,恐怕也不多見。

  不過他期許最高的,還是那一卷「三絕書」,而且不但是因為其中蘊含的劍道,作為「五絕仙人」留下來的作品,其威力恐怕要勝過一般的法寶。他專門給褚丹青留下了一枚玉石,一旦大功告成,就會捏碎通知他。

  「一定!」小安握緊弒佛劍,眸中的也罕有透出寒意,仍然記得那時候,世界毀滅般的心情,又對李青山道:「不過不准冒險。」

  「總要冒點險,否則豈不是要等到快飛昇才能去找他。」李青山笑著捏捏她的瓊鼻,墨海龍王幾乎算是此方世界的巔峰強者,再往上就要飛昇他界了。

  「我陪你一起。」小安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好。」李青山看看手上的齒痕,無奈的道。

  而在這時候,野人山一戰,已經傳遍了整個南疆,引起了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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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七十一章 鬼影子,魔劍成

     南海郡城,澄海候府。

    月華透過繁密的樹葉,艱難的投下一道道銀色光束,灑落在樹梢庭院中。

    一身華服的澄海候正背著手在月下徘回,眉頭時而皺起,時而鬆懈,神情一會兒輕鬆,一會兒凝重。

    口中始終念著一個名字:“李青山!”

    自從李青山來了之後,他就常覺得心神不寧。一開始是憤怒仇恨,想要找機會讓他吃個大虧,現在則是驚懼不安,巴不得一輩子別再見到他。

    此子稟性兇惡,睚眥必報,不可隨意招惹。不過野人山是什麼地方,南疆有數的兇險之地,根據屬下傳來的消息,整座城池被夷為平地,除了八大洞主外,其他所有魔修被斬盡殺絕,一個也沒能逃出來。

    而野人山的主峰被法陣重重籠罩,一切訊息都得不到回複,於是也弄不清楚,這一戰的結果如何?到底是李青山喪命野人山,亦或是……不,這絕不可能!

    野人山八大洞主,沒有一個是弱者,大洞主於無風更是二次天劫巔峰的劍修,昔年南海劍閣的天才弟子,憑借手中法寶白虹劍斬殺無數強敵,名聲響亮,猶在他這個澄海候之上,就算是三次天劫的修士,也未必能夠將其擊殺。

    “是的,這絕不可能!既然李青山沒有回來,那是否是說……他已經死了?”這個推斷讓澄海候的心情振奮了一下。

    “侯爺,好久不見了。”

    靜謐的庭院中,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那聲音飄忽不定,忽而像是從深邃遙遠的地方傳來,忽而像是在耳畔低吟輕語。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澄海候心中一凜,靈光湧動,翻手拿出山河印,心中暗驚:“侯府被法陣所籠罩,怎麼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潛入進來,而且這麼接近,我還沒有發現。”

    驀然回首,隻見月華如水。黑暗如潮,不見人影,亦感覺不到絲毫氣息。

    “三洞主?”澄海候遲疑問道,仍凝視著眼前黑暗,戒備絲毫沒有鬆懈。

    “你聽出來了。”一個影子的輪廓從黑暗中透出來。漸漸化為人形,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蒙麵男子,雙耳尖而長,裸露出的肌膚呈現墨藍顏色。

    “想來在這南疆,除了三洞主外,有哪個人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我的府邸。”

    澄海候笑道,神情鬆懈下來。氣息依然凝結,蓄勢待發。

    在群魔窟八大洞主中,最強的自然是大洞主於無風,但是最危險的卻是這第三洞主。無人知其姓名,只有一個外號,叫做'鬼影子',其人出身夜遊人族。不知何故叛出族群,投身野人山中。善於潛伏刺殺,是南疆最恐怖的刺客。

    “侯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野人山一戰,出手的到底是不是白鷹統領李青山?”

    鬼影子幽幽問道,幾個月之前,他正潛伏在密林間,準備進行一場刺殺,忽然感到大難臨頭,危機之深,唯有昔日逃出“深影城”那一戰可以比擬。

    血手拍下,血誓發動!

    雖然於無風和天肥郎君在做的事情,他也一直在做,努力淡化與血誓書的聯係,但修為不及二人,眼看大難臨頭,還是憑著夜遊人的天賦能力才逃過一劫,沒有被一掌拍死。

    經過了一段時間修養,傷勢恢複了七七八八,身為刺客卻差點被這樣幹掉,簡直是莫大的羞辱,他可以包羞忍辱,但想要弄明白的,就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煉化了血誓書,想要致他於死地。

    傷勢沒有完全恢複,還不敢到野人山去,無論煉化血誓書的是誰,都不絕對不可小覷,便找到澄海候府來打探。

    “這個……我也不好說,他要做什麼,又不會通知我,我也好久沒見過他了,不過有人親眼看到他和那個叫做小安的女子,去往野人山的方向。 ”澄海候籌措言語。

    “李青山,小安。”鬼影子將這兩個名字念了一遍,似要牢牢刻在心,“我還活著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我還會來找你的。”

    鬼影子說著,黑暗如潮水般湧來,漸漸將他吞沒,變成一團模糊的暗影。

    澄海候眉頭一皺,憑他的身份修為,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威脅,不過眼前這個,確實有這個資格。而且能夠給李青山增添一個致命的對手,總歸是一件不錯的事,雖然他很可能已經死了。

    鬼影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第二天清晨,有人發現鷹狼衛所中,所有白狼衛士,全都安詳的死去,彷彿還在睡著,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殺。

    ……

    日月如梭,山中歲月,匆匆而過。

    李青山手中的魔心,終於只剩下最後一顆。

    叛魔劍形態大變,僅剩下四尺多長,狹長的劍鋒變得十分寬厚,生生從一柄奇型長劍,變成一柄巨劍,浮動著一層黑色魔光,鋒芒內斂,更顯沉凝。

    劍鍔處的血肉已經完全凝固,中間魔眼轉動著,已經頗具靈性,但是離真正的魔寶,仍差著一步。

    “幾十顆魔帥的上等魔心餵下去,需要力量已是足夠了,所差的只是最後一搏了!”

    李青山手掐劍訣,一指叛魔劍,叛魔劍從膝蓋上跳起來,倒轉過劍鋒,猛地刺向他的胸膛。

    “人劍合一!”

    劍鋒一寸寸貫入李青山的胸膛,只剩下的劍柄,卻並未透體而過。

    “我這人劍合一,還真夠難看的!”李青山自嘲道,握住劍柄,用力一壓,劍柄也沒入胸膛,留下一個閃動著幽光的巨大傷口。

    傷口很收攏癒合,但是魔光卻從李青山的體內透出,將他的身軀都染成幽黑顏色。

    李青山凝神靜氣,催動叛魔劍,踏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許久之後,幽黑退去,恢複正常的膚色,他微微一笑:“成了!”

    然而話音未落,鏘然一聲,一道劍鋒從他肩頭透出,一眨眼功夫,數十道從他體內透出,讓他整個人變得像是刺蝟一樣。

    昔日李青山從鎮魔塔中那魔將手中奪來此劍,那魔將最後就是變成如此模樣,實力大增,付出的代價卻是被劍所吞噬,從劍的主人變成的劍的祭品。

    那一道道劍鋒顫動著,發出奇異的嗡鳴聲,上麵竟睜開一隻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青山,透出殘忍貪婪的光芒。

    在李青山手中一直溫順的像是小狗的叛魔劍,吞噬了幾十個魔心,成為魔寶之後,終於變成了怪獸,要連李青山的魔心也一柄吞噬。

    “區區一件魔寶而已,想要反噬我,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罷了,這也是你的能,那就給你反噬好了,收!”

    李青山眸中魔光一閃,一道道劍鋒收入體內。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隻隻眼睛凝視著李青山魔心,一股股幽黑的力量籠罩過來,欲要侵蝕吞噬。

    李青山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放開胸懷,任憑叛魔劍吞下魔心,他魔心中所蘊含的力量,自然無法與那幾十顆魔心相比,很就被吞沒。

    “鎮魔!”

    李青山低喝一聲,《鎮魔圖錄》全力運轉起來,被吞沒的魔心大放光芒,浸染叛魔劍的力量。

    莫說這幾十顆魔心,就算這幾十顆魔心的主人全部復活過來,他也能將之全部鎮壓擊殺,更別說,這些魔心都是經他的手融入叛魔劍中,帶著他的力量印記。

    “到底不過是一把劍,雖然剛得了些靈性,但還談不上什麼智慧,只知道憑能行事。當初我同你約定,若是我不夠強,而被你吞噬,絕無怨言,所以給你取名為'叛魔',現在你反叛不成,也只有一個下場。”

    李青山體內傳出一聲劍鳴,充滿了恐懼哀求,但是很低沉下去,終於消亡,剛剛孕育出的靈性,被直接鎮壓泯滅。

    宛如十萬大軍叛亂,一紙聖旨投下,大軍立刻臨陣倒戈,擊殺了叛軍首領,將首級獻於階前。

    森然魔氣再一次凝結,化為甲胄,展現出全新的魔帥姿態。

    李青山召出一麵靈龜玄甲當做鏡子照了照,只見玄黑色魔甲籠罩全身,線條淩厲利落,越發顯得身姿雄健,四肢修長,整個人都是鋒芒畢露。

    弧形面甲只剩下一半,額心之處凝結出彷彿眼睛的結晶體。而且不隻是額心,還有肩膀、胸口、膝蓋、乃至於背後,有著許許多多的結晶體,蘊含著不同的色澤,彷彿正是那數十顆魔心,同時又是幾十隻魔眼,可以凝視周身四面八方,窺見一切破綻。

    “樣子還不錯,不過好像跟設想的不太一樣啊!這算是劍種嗎?”

    李青山沉吟道,他想用人劍合一的方式將叛魔劍催化為魔寶,也確實算出成功了,但卻沒料到叛魔劍會忽然反叛,被他毫不留情的鎮壓,在失去靈性之後與他融為一體,魔心中隱見一柄小劍懸浮著。

    雖在意料之外,他對於結果倒是十分滿意,叛魔劍的力量已經完全融入他的體內,求助於外物,總比不上自身的強大,若是可以,他倒是想將魔龍劍也一並融入體內。不過魔龍劍並沒有反噬劍主的能,也不會與劍主相融,倒是有些遺憾。

    李青山散去魔化,摸摸額頭,那多了一個彷彿眼睛的小小印記。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接近一年多的苦修,雖然在境界上沒有什麼突破,但是力量上卻有了不小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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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36:30
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七十二章 流星渡劫,昔年佳話

  李青山又向小安那邊望過去,三昧白骨火無聲無息的燃燒著,彷彿一朵火焰蓮花將小安托起。在火焰的照耀中,她的肌膚時隱時現,時而是一具白骨骷髏,時而是國色天香的朱顏佳人。

  弒佛劍懸於火焰中,亦有了一個模糊的雛形,不再是劍胚的模樣。

  李青山看她煉劍還要再持續一段時間,也不打擾,縱身投入修羅場中。

  這片被血色籠罩的世界中,唯有大榕樹王支撐起的那一片天空,才有正常的色彩。

  李青山站在樹梢向下望去,夜遊人們在樹下繁衍生息,好一派和平安寧的景象,然而血色正在一絲絲的侵入進來,這種和平安寧,恐怕不能一直持續下去。

  “一直將夜遊人留在修羅場中也不是辦法。”李青山思量著,尋覓夜流波與夜流蘇,發現她們也正在閉關修行,為突破二次天劫而努力。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中間是夜明珠那一顆滴溜溜旋轉的夜魔丹,已經變得小了許多,散發出一股股力量,融入他們的體內,也不知夜流波怎麼說服了她,李青山心中也有些欣慰。

  “在南疆的進展如何?”

  一陣風吹來,大榕樹王發出嘩嘩的聲響,滄桑老邁的聲音傳入李青山的耳中。

  “還不錯,現在已攻下野人山,拿到了血誓書,順便收了兩位洞主當屬下。”李青山轉過身來笑道。

  “你的實力越發精進了。”

  大榕樹王作為在霧州紮根萬年的妖王,沒有人比他對霧州的了解更深,知道野人山是怎樣一個地方。能夠攻破那裡,拿下血誓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總不能讓光陰虛度,道友可有興趣換個地方呆呆?”

  李青山問道。隨著修羅場的增強,大榕樹王的存在已經開始影響修羅場的運轉。而且修羅場的作用,在於試煉戰鬥,召喚修羅作戰。而非作為一個移動的洞府。

  “好啊,剛好我也有些累了,野人山可是個好地方,南疆有名的洞天福地。”

  大榕樹王笑道,雖然有李青山的靈氣補給,但一直與修羅道的力量抗衡,也是很耗費精神的。

  “道友願意便好,這裡確實不是久居之地,不過也不急於一時。還請道友支撐些時候。等我做好萬全準備。好讓道友重歸霧州。”

  李青山說完,縱身一躍,來到那一片沙漠地形中。喊道:“馬陸大王,別睡了!”

  聲音迴盪在沙漠中。過了片刻,李青山面前的沙丘顫動起來,沙子流瀉湧動,嘭地一聲,一條粉紅色的巨蟲穿破沙丘,親暱的環繞上來。

  “你修行的速度未免太慢了,來,給你點好東西吃!”

  李青山將魏毒的毒丹拋給馬陸。

  馬陸化為人形,一口將毒丹吞下,打了個嗝,摸摸光頭,咧開大嘴露出笑容來。

  “別傻樂了,好好煉化了這顆毒丹,也混個妖帥噹噹,莫說我不夠朋友!”李青山笑道。

  馬陸憨憨點頭。

  正在這時,遠方的湖泊猛地翻騰起來,嘩的一聲,千萬朵水花飛向天際,一條大紅鯉魚躍然而出,掠過天空,向李青山的方向撲來。

  “你這傢伙,又來討便宜!”李青山伸手一抓,將一個紅衣少年提在手中,正是被他命名為“小紅”的鯉魚精。

  “大王,大王,我也要!”

  李青山隨手摸出一顆丹藥塞進他嘴裡,用力甩出去,噗通一聲,遠遠落進湖中。

  李青山回到大榕樹上,向大榕樹王請教《鎮魔圖錄》的修行之道。

  大榕樹王對這門功法的神妙也頗為驚嘆,更佩服的則是李青山的心胸,這門功法堪稱此方世界最頂尖的功法之一,價值之高難以估量,若是在尋常修行者的手中,哪個不是看的比性命還重,哪能輕易告知他人,他卻是渾不在意。

  有感於這份信任,大榕樹王也盡心充當老師,雖然沒有修行過這門功法,但憑他的上萬年閱歷見識,就連不怒僧也遠遠無法相比,讓李青山覺得大有收穫。

  他並非不懂得敝掃自珍,譬如《神魔九變》的功法,他就不會告知任何人,但區區《鎮魔圖錄》就沒那麼值得重視了,反正這門功法也是早晚要被替換掉的。

  和大榕樹王聊天是一大樂事,且不單單是為了修行,大榕樹王見識廣博,閱歷如海,對於過去的歷史瞭如指掌。對當今天下的大勢,更是高瞻遠矚。

  讓李青山大開眼界,受益匪淺,如此這般,時間一天天過去,忽然有一天,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發出轟鳴巨響。

  “是有人在渡劫,嗯?夜流星!”

  李青山站起身來,凝眸望去,只見一座湖心島中,雷光照亮天地,卻照不亮夜流星幽暗的身影,從光芒中透出,冷酷的眼神凝視天際。

  “沒想到最先渡劫的竟然會是她!”

  李青山搖搖頭,仔細想想倒也理所當然,隱約記得昔日夜流星的修為就比夜流蘇高,能夠成為主母的女兒,天賦自然也沒的說,而且心志冷酷堅毅,在夜流蘇分心於族群之事的時候,從未放鬆過修行,反而因為內戰的平息,而更加專注。

  隨著夜遊人族的發展,她得到的資源並不少。後來又得到了一顆元靈丹的賞賜,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積累,終於也到了突破的時候。

  一道道天雷轟下,整個修羅場都為之震顫,她與雷霆搏擊的聲音,凝固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二次天劫雖然比一次天劫凶險了很多,但對於她來說,尚不構成致命威脅。

  最後一道天雷轟下,夜流星從天而降,渾身衣衫襤褸,身上遍布焦痕,雖然看起來狼狽,但整個精氣神都有了質的變化。

  她薄薄的嘴唇揚起,冷酷的臉上,也透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像是冰河解裂,當然,漫出來的仍是冰冷的河水。

  “恭喜!”

  夜流星仰見是李青山笑望著她,恭敬的道,“夜流星拜見主人。”冰河也重新凍結。

  李青山一揮手,火焰呼嘯湧來。

  “他要趁我虛弱,痛下殺手?”

  夜流星心中一緊,但卻沒有閃避,任憑火焰落在身上,感覺暖洋洋的,身上的傷勢迅速恢復,才放鬆下來。

  “你不怕我殺了你?”李青山摸摸下巴,考慮要不要讓她榮登血誓書第三名,

  “主人要殺我,何必得費這種心思。”夜流星道。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最好不過了,算是恭喜你渡劫成功,你有什麼要求,我可以賞賜給你。”李青山道。

  “那請求主人讓我與夜流蘇成婚!”夜流星眸中閃著光芒,充滿了執念。

  “不准!”李青山一口拒絕,你個死百合,連老子的女人也敢打主意!

  “是!”夜流星也就不再多說,冷酷的像是結冰的臉上,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李青山尋思,這是將弱點主動暴露給我嗎?

  夜流蘇以振興夜遊人族為已任,單單是為了族群就不會背叛,更別說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然還不曾真的做出什麼,但彼此的關係卻是幾乎已經確定。

  夜遊人族的力量非常特別,在一些地方能起到奇效,再接下來,他定要四處攻伐,為血誓書湊夠十人之數,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威懾加交易,讓吞火人族把梧桐神木借給他修行。

  否則他一個小小的白鷹統領,憑什麼讓吞火人王,將自家的寶貝借給他。

  而且經過大榕樹王的提醒,他還發現了一重潛在危機,那就是霧州牧南越王與青州牧楚烈王。

  這兩大家族在大夏王朝建立之前,就分別建立了越國與楚國,所謂的州牧在過去就是國主,互相攻伐,兩國之間的仇恨,綿延了不知多少代,連祖訓都是要滅絕對方,可謂是不共戴天。

  後來聖祖皇帝分封八州諸侯王,劃定了霧州與青州的邊界,才讓二族不得互相攻伐,但仇恨並未就此了結,而是埋藏下來,直到如今。大夏王朝的統治漸漸無力,兩州的硝煙味也就越發濃重了。

  若是在過去,李青山或許會覺得,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這兩族中人,但和大榕樹王一番相談,才回過味來。

  宗族和門派不一樣,經過幾千年的和平發展,族中子弟的數目膨脹到一個驚人的數目,投身各大門派,勢力盤根錯節。

  出身大族的子弟,本就有著先天的優勢,不單單是血統上的,喝著靈泉吃著丹藥長大,又怎麼是吃五穀雜糧的凡人所能比的,從小受到的教育,更是天差地別。

  在加入門派之後,受到兩方面的資源支持,很容易脫穎而出,成為門派中的核心人物。

  楚烈王的兩位王妃,分別是藏劍宮和玄陰宗的長老級人物,而這並非偶然,甚至不是李青山一開始想像的那種政治聯姻,犧牲色相。

  恰恰相反,這三個人從小就認識,雖然血緣上隔著好幾代,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同族中人,從千千萬萬族中子弟中挑選出來的天才,一起接受教導,結下情誼。

  少年憑著絕世天資,留在族中繼續修行,而兩個少女則因各自不同的天賦性情,投入藏劍宮與玄陰宗。

  後來少年渡過三次天劫,成功封王,牧守青州,迎娶二女為明幽二妃,在青州還是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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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七十三章 一拳不死,就去發誓

  「過去倒是我想的差了,如此這般才算是合乎情理。修行道最注重修行者的意志!兩個實力強悍,天資非凡的女修士,怎麼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嫁給一個男子?更別說是共侍一夫了。」

  「如果是尋常女修倒還有點可能,但她們可都是有機會突破三次天劫的,到底還是小安她爹後宮開的好啊....值得學習!不過最後還是玩崩了,連自己的親女兒都死的不明不白。」

  李青山不由壞想:「昔年三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是三小無猜的情形,後來因何反目成仇呢?」

  恐怕少不了藏劍宮與玄陰宗在裏面攪和,家族影響宗門的時候,不可避免的也會受影響家族,乃至在家族內部形成不同的派系。

  小安他爹這後宮還開的真是不容易。兩個女人還好搞定,兩個宗門怎麼擺平?再加上家族內部的勢力紛爭,真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最後也害了小安。

  總而言之,玄陰宗、藏劍宮、楚王一族是脫離不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糾纏在一起。

  當時聽離大榕樹王說的時候,李青山還慶倖自己不屬於這個範疇,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出家人,雖然是俗家弟子吧,不說六根清淨,好歹也有三根。

  然而大榕樹王卻告訴他,在青州三大宗門中,和王族關係最密切,還不是藏劍宮和玄陰宗,正是佛門聖地天龍禪院,這些出家的和尚們,來當然也是有家的。

  天龍禪院處於青州中心地帶,地理位置非常接近南樞城,這也不是什麼意外事件。在大夏王朝建立之前。佛教就是楚國的國教,而天龍禪院就是楚國「皇家寺院」,甚至有國主在退位之後,入天龍禪院削髮為僧,

  在長達數千年越國的征戰中,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楚國幾次大的危機,都是天龍禪院擎天保駕,甚至就連現在天龍禪院的掌門無畏僧。都有著王族血統。

  所以天龍禪院看似中立,隔斷平衡著玄陰宗和藏劍宮,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候,定然是中堅力量。不怒僧一場瘋魔,殺人無數。最後能安然回山修行,恐怕保護他的不但是身後的宗門,還有王族。

  可想而知,兩位諸侯王一旦重開戰火,必然會演變成青州與霧州的全面戰爭,而李青山和小安這兩個天龍禪院的天才弟子,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反而定是關鍵人物。

  他們的名聲越響亮,就越可能被州牧府當做隱患除去。如果是開戰狀態,南越王甚至會直接殺過來,將這兩個天才扼殺掉。

  不過大榕樹王也讓他不必太過擔心。至少十年之內,戰爭還不會爆發,他白鷹統領的身份也有些作用。大夏王朝的衰落不時一朝一夕的事,縱然夕陽已落。餘暉也能照耀很久。

  現在兩州也都在做著準備,如果南越王親自出手擊殺他們。那天龍禪院必然要大舉報復,戰爭立刻就會爆發。但雖然不會明著出手,暗地裏的打擊可就不好說了。

  這也多虧了李青山的行動夠快,一出手就殺了白鷹統領,然後沒幾天就殺入野人山中,行蹤成謎,生死不知。別人縱然想要打擊他,也要看看是什麼情況。

  大榕樹王雖然沒有直接給什麼建議,但李青山卻有些明瞭,他要繼續快下去,在潛在的敵人反應過來之前,把野人山的架子支撐起來,用血誓書的力量召集十個強手,形成一股大勢力。

  那樣一來,任何人都不敢小覷他,縱然想要出手,也要掂量掂量引發的後果,南越王說不定還會採取懷柔的政策來招攬他。

  李青山現在才明白,小安在遍觀書冊之後,為何會選擇野人山這個地方,不說是算無遺策,也是思慮縝密、未雨綢繆。

  ....

  而在這時候,一道「鬼影子」正在野人山的周圍徘徊。

  這位南疆的最強刺客,經過一段漫長的修養之後,終於恢復了全部傷勢,經歷了這一次生死危機之後,實力又進步了少許。

  這已經是他第七次來探訪野人山,每一次,他都選擇最適宜力量發揮的深夜,而且星月俱被烏雲籠罩,透不下一絲光芒。

  他這團鬼影子,就徹底的融入夜色之中,他在野人山周圍遊蕩,觀察著任何一道蛛絲馬跡,判斷著對手的實力。

  面對著他待了多年的野人山,他好似面對龍潭虎穴,他每一次接近都極為謹慎。

  刺客之道,並非是一怒拔劍,而是需要絕對的耐心與冷靜,既然是需要刺殺的對手,必然是比自己更強,否則哪需要那麼多麻煩?想要殺死比自己強的對手,又怎能不付出一點代價呢?花費幾年時間去策劃一場刺殺,都是很正常的。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目標,將是一個龐然大物。

  今夜無星無月,有雨有風。

  「野人山的周圍有有不少這樣的爪痕,像是某種巨大的妖類,數目很多,正是它們攔住了試圖逃跑的人,但那痕跡與任何妖類的爪子都難以吻合,更別說是這麼大一個族群,看比例竟像是人類的手,這是他們的手段之一嗎?」

  鬼影子觀察著山崖上的幾道痕跡,然後登上野人山的東峰,借地利觀望下方的廢墟。

  「城市被破壞的很徹底,看起來不像是被戰鬥的餘波摧毀,倒像是一場地震。」

  鬼影子飄然而下,在廢墟中巡遊,停在一個大坑上。

  「天肥郎君想要逃跑,但是卻被擋住了,然後又在這裏與李青山或者小安正面相撞嗎?才留下這個巨坑,竟然是天肥郎君被擊飛,撞在那邊的岩壁上,留下了那個大坑,大坑的大小比他的體型要小的多,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傷,不得不用一身肥肉去抵消。這種力量簡直是恐怖,決不能與其正面抗衡!」

  鬼影子越是觀察就越是驚心,但這並未讓他決心動搖,仰望野人山主峰,隱隱興奮起來,越是強大的獵物就越值得刺殺。

  一陣夜風吹來,他隨著綿綿細雨,向山上飄去。那重重法陣的控制權雖然被李青山奪取,但是又怎能攔得住對這些法陣瞭若指掌的他,憑藉夜遊人的天賦能力,無聲無息的穿透,循著氣息投入山腹。

  李青山忽然睜開雙眼,心海之中泛起漣漪,那是靈龜的示警,敵人已經非常接近。然而在感知中,卻沒有絲毫發現,他靜下心來,催動靈龜進行了一次蔔算,唇角微揚,起身向外走去。

  小安眼窩中的蒼白火焰閃爍了一下,似也有所察覺。李青山沖她微微頷首,她便繼續專心煉劍。

  「血誓殿堂中的八荒陣有些麻煩,雖然能夠強行穿過,但不可能毫無動靜,那八頭荒獸的靈覺太過敏銳,一旦激發了陣法,就很難全身而退了。」

  鬼影子正思量著,飄忽的身形忽然停了下來,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獵物出現了!

  鬼影子並未擔心對方是否發現了他,他對自己隱匿潛行的手段非常自信,就算對方是渡過三次天劫的大修士,只要他不出手,也未必能夠發現他。

  今夜他並未打算展開刺殺,只想近距離觀察一下獵物。他凝定心神,只見一個男人從山腹殿堂走來,一步步踏上臺階,身形高大,步履穩健,樣貌並不出奇,散發出的氣息,也不如何強大。

  但是鬼影子卻不敢有絲毫輕視,正面轟飛天肥郎君的很可能就是他,大概在那一戰中也受了傷,一直在閉關修養,而能夠存活下來,就是一種最佳的證明了。

  隨著李青山的走近,鬼影子漸漸感到一種壓迫,那並非是氣息氣勢上,而是源自於一種歷經無數生死磨練出來的本能,讓他明白哪些獵物是極度危險的。

  李青山仿佛什麼也未曾發現,一步步走近鬼影子,十步、八步、五步....

  就在距離只剩下三步遠的時候,李青山的眸光忽然變得寧靜如水,一言不發,向著鬼影子一拳轟來,笑道:「貴客來訪,未及遠迎,先吃我一拳!」

  李青山猛然爆發出一股滔天戾氣,鬼影子仿佛看到一頭猛虎咆哮,饒是他心志堅毅,也受了些影響,回過神來,拳頭已經轟到了身上,要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但是鬼影子並不恐懼,化身夜遊神的他,可沒那麼容易受傷。

  「無論是法術還是刀劍,只管從我身體中穿過吧!」

  但這是他在昏迷前最後的意識....

  一輪輪震波在李青山的控制下凝而不散,將一團黑影從黑暗中剝離出來,像是一團墨水被不斷震盪著,完全失去了對自身的控制。

  李青山的拳頭可是能夠轟碎虛空,雖然在穩固的世界中還達不到這個威力,但那一團「鬼影子」顯然沒有虛空那麼堅固。

  經過這一年多的修行,他基上已經度過了「涅槃期」,實力比大戰屍王的時候可要強的多了,雖然沒能轟碎虛空,但已能夠震動虛空。

  現在天肥郎君要再敢跟他正面抗衡,就是把一身肥肉全部丟掉,也難逃被一拳轟殺的下場。

  「竟然是個夜遊人?不過可惜是個男的,算了....實力倒也過得去,這不就有了第三個了嗎?」李青山提著鬼影子返身而回。

  這南疆的最強刺客,終究連一拳也沒挨過。李青山也是由此判斷出,這傢伙實力還可成....

  吃我一拳不死?就去發個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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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七十三章 鬼影子的噩夢

  當李青山把昏迷的鬼影子丟在小安面前,小安道︰「鬼影子?」

  李青山奇道︰「你認識他?」

  「群魔窟的第三洞主,沒想到還活著,能排在前面的果然有點實力。」

  「是啊,挨我一拳竟然還不死,這次野人山果然來對了。」

  鬼影子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氣息奄奄,臉色慘白,回想起那一拳來,仍覺得心有餘悸。

  「終歸還是低估了『獵物』的恐怖嗎?這哪裡是一個白鷹統領該有的實力!?」

  「別裝死,快起來!」

  一聲低喝震蕩鬼影子的心神,他不敢大意,緩緩坐起身來,只見李青山正蹲在他的面前,一臉凶惡,手中揮舞著一張「羊皮卷」,像是來討債的債主。

  而他身後那兩個人,當然就是手下或保鏢,正用一種復雜的表情望著他,有點悲哀憐憫,又有點幸災樂禍。

  「於無風?天肥郎君!?」鬼影子眨眨眼楮,吃了一驚。

  「老三,你也來了....」天肥郎君嘆道,他經過一年多的修養,體型已經恢復成一團肉山。

  於無風乾脆閉上了眼楮來個眼不見為靜。

  片刻之間,鬼影子已經把事情想明白了,他能夠承受血誓反噬而不死,這兩個人更加能夠做到,同時也看清了李青山手中那一卷「羊皮卷」是什麼,就連上面重新寫定的血誓,都瞧了個大概。

  「也就是說,李青山殺了其他四個洞主。並且逼迫於無風與天肥郎君簽訂了新的血誓,結果竟然是這樣,他的實力怎麼....是的,他有這個實力,天肥郎君能承受他一拳而不死,已經算是功法精絕了。」

  「小夥子,我看你很有天賦,不忍殺你,來發個誓吧!」李青山按住鬼影子的肩膀,笑呵呵的道。

  「殺了我吧!」鬼影子平靜的道。

  「你想死?」李青山挑眉。沒想到這野人山裏還真有硬骨頭。倒生出幾分興趣。

  「不想。但是更不想再為奴為僕,苟且偷生。」鬼影子坦然說道,視死如歸。

  天肥郎君臉色一紅,不過他本就是滿臉紅光。倒也看太不出來。於無風更是握緊了拳頭。默默的告訴自己。要忍辱負重,不能放棄一絲希望。

  「我聽說你是從氏族中逃出來的,為什麼?因為你是男人。被那群女人壓迫?」李青山笑問道。

  鬼影子眼神一凝,雖然未曾說話,但李青山卻知道自己猜對了,也有點同情他,於是道︰「夜遊人的事我最知道了,跟著我有福利,發幾個夜遊人美女給你。」

  沒想到鬼影子非但不心動,反而斷然道︰「別廢話!殺了我吧!」

  「果然有性格,我喜歡!」李青山豎起大拇指,將血誓書收起,再一揮手,鬼影子便消失不見。

  李青山一揮手,鬼影子便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眼前光影變化,看到一片淡紅色的天空,還有一株參天巨樹,他眨眨眼楮,失聲道︰「大榕樹王!?」

  在整個霧州修行道,恐怕沒有人不知道這四個字,也沒有人不敬畏這四個字。但是大榕樹王主要存在於霧州的中西部,在南疆是沒有的。

  而更令鬼影子吃驚的事還在後面,一個夜遊人走到他的面前,那是個女性夜遊人,鼻子挺而薄,眉眼卻很淡,越發顯得神情冷酷,卻也是個少有的美人,眼眸中透出一絲奇異。

  「這夜遊人已經度過了二次天劫,凝結了夜魔丹,在氏族中的地位應當很高,怎麼我從未見過她,而就算我沒見過她,她也該見過我,難道她不是影後麾下的夜遊人?但是霧州的夜遊人族,明明早就被統一了。」

  鬼影子沉思著,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夜流星忽然凝神傾聽,道了聲「是!」,又思索了一下,將鬼影子拎了起來,向著大榕樹的方向走去。

  鬼影子就看到了更多的夜遊人,那些夜遊人也紛紛用驚奇的目光望著他,他漸漸明瞭︰「這一支未曾被影后統治的夜遊人部落。」

  來到大榕樹下,穿過樹根虯結成的洞窟,一座黑色祭壇前。

  夜流星將鬼影子衣服除去,將他放在祭壇上,啟動祭壇,黑色的影子湧動,鬼影子感覺體內的傷勢正在徐徐恢復,心中卻沒有感到一絲安寧,又有一股碧綠的液體灌入口中,立刻融化在體內,傷勢迅速恢復。

  「這是大榕樹王的樹枝,霧州最著名的療傷聖藥!」

  但是李青山留下的禁錮,仍牢牢的壓制著他的,黑色祭壇本身也有這種力量。

  夜流星用審視著鬼影子赤裸的身軀,最後滿意的點點頭,一直視死如歸的鬼影子,眸中透出驚懼之色,仿佛又回想起了什麼....

  夜流星很快便將一群女夜遊人召到祭壇旁,聽夜流星說著什麼,看祭壇上赤裸的鬼影子,都變得充滿了興趣。

  然後,一個女夜遊人脫光了衣服上來,開始親吻愛撫鬼影子。

  鬼影子眼楮睜的大大的,身體緊繃,但那不是興奮,而是恐懼!讓人無法想像,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竟然會怕一個女夜遊人。

  見鬼影子完全沒有反應,周圍的女夜遊人一陣嘲笑,那女夜遊人也充滿了憤怒,狠狠給了鬼影子一巴掌,向夜流星求助。

  夜流星又吩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兒,拿來一個瓷瓶,取出一顆藍色藥丸,塞進鬼影子的口中。

  仿佛一點火星落在荒原,轉瞬之間,欲火狂燃。理智雖然存在,但身體的反應卻不由自主,身上那女夜遊人興奮起來!

  一滴眼淚從鬼影子的眼角滑落....

  夜遊人族是女尊男卑的社會,因為男性的天賦遠遠無法與女性相比,能夠渡過一次天劫都非常不容易,能渡過二次天劫的更是鳳毛麟角。

  所有渡過二次天劫的男性夜遊人,身份地位立刻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用再執行任何危險的任務,可以一直待在最安全的主城,鬼影子便是這樣一個「幸運兒」。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什麼事都不用做,至少有一件工作是必須的,那就是和族中的女夜遊人繁衍後代。

  正如人類修行者的子嗣,往往都有不錯的修行天賦,只要保證只和修行者聯姻,就會形成修行血統,宗族就是這樣產生的。

  異人氏族則比人類宗族更加重視血統,他們天生就有凡人無法企及的天賦和壽命,幾乎兼具了人族與妖族兩方面的優勢,修行起來事半功倍,這就是血統的重要性。

  於是鬼影子得到了一份可以讓所有男人羨慕到發狂的工作,每天每夜都有不同的女子上門,與他交歡。為了爭奪這個機會,族內的各方勢力甚至進行了一場明爭暗鬥,最後是影后調停,定了一份時間表。

  於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看不到一張重復的面孔,無數張面孔重疊在一起,變得模糊起來。

  因為血統越強,誕下子嗣的幾率就越低,於是乎,日日夜夜,每日每夜,永無休止。

  他感覺自己所有清醒的時刻,都要對著這樣一張模糊的面孔,並且變得越來越恐怖。

  其實那些女人大多是美麗的,但仿佛對他一個男人竟能渡過二次天劫,懷有深深的嫉妒,於是所謂交歡,在很多時候,更像是一場報復性的淩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更別說靜下心來修行,當然,族內給他提供了不少靈丹妙藥,讓他的修為不退轉,但也不再存在進步的可能。

  他想拒絕,但他只是個卑賤的男人,縱然修為比他弱的女夜遊人,也不把他放在眼中,反而斥責他不知道感恩,然後更加暴虐的淩辱他。他若敢反抗,就是挑戰整個氏族的秩序。

  於是,就像是養在豬圈裏的豬,不斷的長肥,又不斷的被割肉。他終於麻木,再美麗的女子,也無法讓他有任何反應,然後被逼吃催情的藥物,終於近乎瘋狂。

  終於!在那一個夜裏,他逃跑了....

  噩夢終於結束,他跪在暴雨中嚎啕痛哭,在夜幕中自由遊蕩,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然而在這一刻,噩夢再一次降臨。

  李青山將他教給夜流星來處置,說這個人不願意臣服於我,只求一死。隨便你怎麼整,殺了他取了內丹也行。

  不得不說,夜遊人氏族的思想還真的都大同小異,覺得這樣一個難得的好材料,在殺之前要發揮一下他的價值,說不定就能幫夜遊人族誕生幾位天才....

  李青山拿著修羅場,興致勃勃的看著,笑道︰「那個夜遊人身材還真不錯,這傢伙還真是幸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竟然留下了感動淚水,嘿....不用謝!」

  鬼影子不怕死,但卻害怕沉淪在這樣的噩夢中,這對他來說,簡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殘忍,他憑借強大的意志,發揮出了體內全部潛力,嘴唇開闔︰

  「我願意....發誓!」

  「這是被我的誠意給打動了嗎?果然對付男人,還是要用美人計啊!」

  李青山將鬼影子召出修羅場,讓鬼影子發下血誓,順利的得到第三位屬下,順手解除了鬼影子的禁錮,拍拍他的肩膀︰

  「嘿,剛才感覺還不錯吧!我這個人很夠義氣,你只要好好幹,更大的好處在等著你,將來未必沒有解除血誓的時候喔!」

  李青山話還沒說完,鬼影子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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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9 01:37:22
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七十四章 李青山的籌謀

  「我說的話有這麼噁心嗎?你是在故意挑釁是不是?你要真想死,我現在就送你一程!」

  李青山先愣後怒,二次天劫的修行者是什麼體質,怎麼會隨隨便便的就吐出來,這分明是在故意噁心他,真是該死。

  「不……不是……」

  鬼影子有苦說不出,總不能說是被那一群女夜遊人給鬧的,李青山肯定不會相信,他也不願提起這段人生中最大的恥辱。

  其實他本來是打算一解除血誓就尋死,哪怕是被血誓反噬也在所不惜,但再經歷了一次噩夢後,忽然覺得人生任何痛苦磨難都可以忍受,既然最艱難的那一段時間已經熬了過來,還有什麼好怕的。

  李青山的話也算是給了他一線希望,萌生了一些求生的意念。

  「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就好好效力,將功贖罪吧!對了,你也是出身夜遊人族……」

  李青山一番詢問,得知鬼影子來自於霧州最大,也是唯一的夜遊人氏族——深影一族,氏族首領號稱「影后」。

  李青山聽大榕樹王分析霧州局勢的時候,曾聽過這個名號,還好奇詢問過,但大榕樹王不願洩露他人隱私,便未能有更深入的瞭解,只知道她統領著霧州最大的刺客組織——影宮。

  至於為什麼逃出來,鬼影子不願多說,李青山也沒有多問,只以為是受不了夜遊人的大女子主義:「既然你也是夜遊人,就先跟我手下那群夜遊人待一段時間吧,她們大概用得著你!」

  用得著!鬼影子臉色一變。一副又快要吐出來的樣子。他寧可被安排去刺殺最危險的敵人,也不願再見任何一個女夜遊人,但又不能拒絕,最後只得勉強答應下來。

  ……

  修羅場中。大榕樹高處的一個樹洞中。

  鬼影子與夜流蘇、夜流波、夜流星三姐妹相對而坐,有問有答的言語著。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鬼影子心裡那股噁心勁兒還沒消除,幾乎不願意直視三人。他要充當老師的身份。教授她們夜遊人的修行之法,這是李青山給他安排的任務,也不能拒絕或者敷衍。

  唯一令他感到慶幸的是她們三個的態度。

  修為最高,名為「夜流星」的那個,神情一直很冷酷,眼中含著一絲鄙夷。他倒不怕被鄙視,反正在深影氏族早就習慣了,只要別用「那種」眼神看著他就好了。

  不過這夜流星倒是不時用「那種」眼神看旁邊那「夜流蘇」,讓他很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對異性不感興趣。」

  而這夜流蘇雖然修為不高。但隱隱是三人之首。在言語之中得知,還是這個氏族的首領。當時他問這個氏族叫什麼名字,夜流蘇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說道:「月影!」

  鬼影子憑藉閱女無數的眼光。發現這夜流蘇似乎未經人事,難道她跟夜流星一樣,也是喜歡同性,看起來又不像!

  這在夜遊人族中,簡直就像是一個在青樓長大的孩子,到了八十歲還是處男一樣不可思議。

  在三人中,夜流蘇也是最為專注的一個,她不斷的向鬼影子提問。

  在地底被羅絲蛛後壓迫了幾千年,許多重要的功法資料都散失了,更別說有什麼進步,鬼影子的到來,可謂是久旱逢甘霖,遠的不說,對她現在的修行,就有莫大的幫助。

  她對深影一族也十分好奇,沒想到世上竟有這樣一支強大的夜遊人氏族,不斷的詢問影后是如何統帥的,不時皺眉沉思,似乎並不認同。

  而最令鬼影子擔心的還是那夜流波,據說她是最受李青山信任的一個,看起來就是一個典型的女夜遊人。

  在深影城的時候,這種類型的女人,在對他施加凌辱時候往往最無所顧忌,讓他現在還心有餘悸。

  「你是說……你是被一個叫做李青山的人丟進來的……不是北月嗎?」夜流波追問著。

  鬼影子也是在與她們的言語中才知道,他們的主人竟然是那個被墨海龍王追殺的北月,對於自己如今的下場,也只剩下「活該」兩個字,十方妖王都殺不了人,他卻來刺殺,不是活該倒霉是什麼。

  而更令他吃驚的是大榕樹王對李青山的態度,聽這夜流波說,大榕樹王對李青山竟是以「道友」相稱,固然大榕樹王以平和中立著稱,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被他稱一聲「道友」。

  鬼影子對此也持有深深的懷疑,「想來他只是把一株大榕樹挖進這修羅場中,憑大榕樹王的性情,多半不會為一個小小分支怎麼樣,但若是傳揚出去,那就有好戲瞧了。」

  大榕樹王在霧州修行道的地位之高,是其他州的修行者所無法想像的。像是一個慈祥的老祖父,孩子們不會太害怕他,平日裡還會爬上他的背,揪揪他的鬍子。

  但若有人試圖傷害他,那孩子們必會跳出來與之戰鬥,這些孩子們可有不少都是渡過三次天劫的,就連李青山也要報答一下他的恩情。

  「喂,你怎麼不說話,問你呢?」夜流波不耐煩的道。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鬼影子道,這是血誓的約束,不得故意暴露李青山的秘密。

  「蠢貨,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他的另一重身份,憑之在人間活動。」夜流星冷冷的道。

  「是這樣啊……你才是蠢貨!」夜流波怒喝,夜流星冷冷一笑。

  「好了,你們別吵了,請鬼道友繼續講解夜遊神的第五種變化吧!」

  這也在李青山的預料之中,既然連於無風和天肥郎君都知道了他的雙重身份,告訴她們也就沒什麼了,而且這跟以李青山的名義暴露北月的身份不同,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果不其然,由於她們沒跟「李青山」有過任何接觸,所以對這一重身份,也沒有太過驚異,北月所做的令人吃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假扮成人類混成白鷹統領,實在不算什麼。

  總而言之,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鬼影子確信這三個女人對鬼影子沒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想法,心中的壓力降低了不少,而且絕對沒有一絲所謂的「悵然若失」。

  他已經把十輩子該上的不該上的女人全上了,從今而後,斷情絕欲,唯有兩件事能讓他心動,那就是刺殺與修行!

  這時候,李青山出現在樹洞中,鬼影子才算是見到了他另一種姿態,赤髮赤眸,俊美無儔。

  「主人!」夜流波立刻撲上去。

  「看來你們也快要渡過第二次天劫了,流蘇,怎麼,不願再讓我抱你了嗎?」

  李青山笑著將她抱在懷中,又向夜流蘇伸出手去。夜流蘇把手放進他的手中,被他輕輕一拉,偎依在他懷中,不由說道:「謝謝!」

  不知在感謝什麼?感謝他將鬼影子帶來,讓她離夢想更近了一步,還是此刻溫暖的懷抱。或者這兩種感情已經完全交融在一起,無法分開。她渴望夜遊人能夠相親相愛,而非相怨相殺,也渴望能夠得到他溫暖的懷抱,而非冷眼與戒備。

  李青山在她耳畔道:「再說這種話,我可要打屁股了。」

  夜流蘇精緻的臉上微微一紅,低頭不再言語。讓夜流星臉上的寒意越發的重,卻又無可奈何,不僅僅是他現在已強的令她無法企及,作為冷眼旁觀之人,她最為明白,夜流蘇已將全部一切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鬼影子則低下頭來,望著地板上的木紋,不是講究「非禮勿視」,而是這幅場面實在勾起他太多不愉快的回憶。好像一個吃肉吃到吐,發誓再不沾任何葷腥的人,哪怕是看到別人大魚大肉,也會感覺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種悲哀,你根本不明白這有多麼噁心!

  李青山又問鬼影子:「等到她們也渡過二次天劫,就要準備大干一場了。」

  鬼影子低著頭道:「我們四人聯手,南疆能夠擋住我們的地方,屈指可數。」

  「很好,到時候我們要走一步快棋,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繼續聽講了。」

  李青山正要退出修羅場,夜流波緊緊摟住他,不肯跟他分開。

  李青山拍拍她的後背:「乖,修行為重!」

  「都這麼長時間了,你若再不陪陪我,我哪有心思修行,還不如死了算了。」夜流波哀怨的道。

  「不要胡說。」李青山道。

  夜流蘇道:「鬼道友,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鬼影子巴不得如此,雖然夜流蘇三姐妹的態度,沒給他太大壓力,但與對於女人,特別是女夜遊人的厭惡,已經是一種本能,無法釋懷,也不想釋懷,再說他的傷勢還沒完全恢復。

  「你回洞府中修養吧!」李青山一揮手,放鬼影子離開修羅場,問懷中的夜流波道:「要我怎麼陪你?」

  「主人明知故問!」

  夜流波嬌嗔道,沒了外人在場,她的神情幾乎要媚出水來,輕輕舔舐他的耳廓,豐盈的酥胸緊緊貼在他的手臂上摩擦著。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李青山也被勾動慾念,夜流蘇正欲告辭,周圍的景象忽然扭曲變幻,回過神來已來到外面的世界,「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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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1 01:53:25
第十卷 霧洲雲夢 第七十五章 相歡

  李青山看夜流蘇有些驚惶的樣子,笑問道:「怎麼,不願意多陪我一會兒?」

  「願意。.」夜流蘇低著頭輕聲道,但李青山帶著夜流波顯然要做那事,難道要連她也一起……她感覺身體一陣發熱。

  夜流波促狹的道:「姐姐願意怎樣?」夜流蘇瞪了她一眼。

  「你們看這裡怎麼樣?」

  李青山放開她們,向著遠方一指,他們正站在野人山主峰的高處,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山谷,今天剛下過一場雨,濃濃的霧氣與云層相接,幾乎要將整個山谷埋沒,一條瀑布飛流直下千尺,宛如一條白龍,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好濃的靈氣,好美的景色,這裡真是難得的洞天福地!」

  夜流波遙望野人山中的景色,發出一聲驚嘆。

  夜流蘇也暫且忘了羞怯,凝眸望過去,「這裡就是霧州,不知不覺間,已跟隨著他跨越了十萬里,到達過去從未想過的遙遠距離,也看到了書中也不曾記錄的景緻。」

  「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將大樹移出來,紮根這山谷中,你就可以在這裡,重建夜遊人的領地了,只要布下一套厲害的法陣,足可抵擋三次天劫的敵人,還有……」

  李青山站在山巔指點著山谷中各處的環境,構想該如何佈置夜遊人的村落。

  夜流蘇的目光追隨著他的指尖,心馳神往,漸漸回到他的臉上,目不轉睛。

  夜流波的眼波在他們臉上流轉,心中笑嘆,這是主人在用他的方式表達歉意嗎?真是一份大禮啊,就憑姐姐那愛做夢的姓格,肯定被迷死了。

  李青山心中也頗為愉悅,比起努力修行,戰勝強敵,又是另一種快樂,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了一個族群,一步步走來,自信未曾辜負夜流蘇的所托。

  「怎麼樣?」

  面對李青山含笑詢問,夜流蘇向前一步,踮起腳尖,吻在他的臉頰上,認真的道:「謝謝!」

  「這次要真的打屁股了!」李青山笑著拍拍她的翹臀。

  美蠶娘的洞府中,空氣中瀰散著淡淡的香氣,石壁上鋪著繡花的壁紙,像是用蠶絲織成,佈置的很是雅緻,最惹眼的莫過於洞府的中心,一個巨大的白色蠶繭,懸空吊在穹頂下,似乎便是美蠶娘休息修行的地方。

  夜流波撲進蠶繭中,探出頭來:「你們也進來,這裡面好舒服!」

  「你快進去吧,我四處看看!」夜流蘇對李青山道,眼神飄忽不敢與他的眼睛相對。

  李青山將她橫抱起來,躍入蠶繭中,裡面的空間確實不小,但容納三人還是有點侷促,潔白蠶絲滑不留手,冰涼而柔軟,隱隱透著螢光,像是一個巨大的睡袋。

  「這蠶繭倒是個寶貝。」

  李青山審視著,話音未落,夜流波撲上來,豐潤的嘴唇封住他的嘴,香舌如靈蛇一般長驅直入,含糊不清的道:「主人……愛我!」

  「真是急色,沒看你姐姐還在這裡嗎?」

  李青山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輕一揮手,胸衣剝落,兩團豐盈躍然而出,被他握在手中,把玩起來,在尖端輕輕一捏。

  夜流波低吟了一聲,媚眼如絲的道:「反正姐姐也逃不出你的魔爪!」

  一向沉穩大方的夜流蘇,簡直手足無措起來。出身夜遊人族的她,倒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場面,不會像凡人那麼害羞,也視作理所當然的事情,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不過在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無法像想像中那麼自然。李青山愛撫夜流波的手,簡直像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李青山笑著看了夜流蘇一眼,調整姿態,將她放在夜流波的身旁,兩張同樣美麗的容顏,正帶著不同的表情仰望著她。

  夜流蘇渾身緊繃,像是落入獵人之手,等待發落的小獸。而夜流波已是媚眼如絲,燃燒著崇拜與情慾,赤裸的上身隨著李青山的愛撫,輕輕扭動迎合著,口中的喘息聲,落在夜流蘇的耳中,化作實實在在的熱度。

  這時候,李青山的手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摸。

  「主人,請等我渡過天劫之後好嗎?」夜流蘇懇求道。

  「放心,這次不會吃了你。」

  李青山笑道,他也明白夜流波需要釋放才能安心修行,而夜流蘇則最好維持「原狀」,不過既然隨她來了,自然要好好「欺負」一下她。於是收回手著意愛撫夜流波,將她的豐盈柔軟,肆意揉捏成喜歡的模樣,低下頭吻住她的嘴唇,封住那陡然高亢的吟唱。

  大概是因為每一次分離的時間都太長,或者是因為對他那狂熱的崇拜情緒,她向來很容易投入,此時干脆連一旁的夜流蘇也忘了,緊緊抱住李青山,宛如乾涸的大地,享受著這久違的雨露。

  李青山亦受其感染,慾念熊熊燃燒起來,卻掙脫她的懷抱,再一次欣賞她的胴體,夜流波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在裙甲與長靴之間,一截豐潤的大腿輕輕摩擦著。

  而一旁的夜流蘇則有些口乾舌燥,悄悄嚥了口唾沫。

  李青山右手探入夜流波裙甲之下,夜流波猛然睜大眼睛,發生一聲高亢的長吟,李青山將左手食指中指塞入她的檀口中,香舌纏繞上來,宛如品味佳釀,四根手指都被熾熱緊緊包圍。

  夜流波伸出雙臂卻搆不著他,感覺身軀空落落的,得不到想要的愛撫,唯有自我愛撫。這銀靡的場景,讓李青山也抿了抿嘴唇,又掃了一眼夜流蘇。

  她渾身衣甲整齊,剎那間,卻有一種被洞穿的感覺,努力裝作無動於衷的樣子,但是飄忽的眼神卻不斷落在身旁的夜流波身上,她也從未見過這妹妹露出如此深情,彷彿著了魔似,又彷彿失去了自我,變成任憑他玩弄的玩偶,卻令她心神搖曳,隱隱有一種渴望。

  ……

  樹洞中只剩下夜流星一個人,心中一陣惆悵,然後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們回來,然後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旋身回到洞府中,繼續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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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2 02:13:24
第七十六章 征群魔,拉壯丁

  李青山忽然收回了手,夜流波從意亂情迷中恢復了一絲清醒,發出一聲不滿的嘟囔,耳中聽到一聲嬌呼,睜開眼楮,只見夜流蘇已經被李青山摟在懷中,吃吃一笑,撲上去抱住夜流蘇,親吻她的臉頰。

  巨大的蠶繭微微晃蕩....

  第二天清晨,李青山從中走出,渾身一絲不掛,身形強健高大,骨骼嶙峋可見,赤發披散在肩膀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露出四顆尖尖的獠牙,還有猩紅的舌頭,神情像是一頭慵懶的猛獸。

  然後在霎時間,振作起來,大步向洞府外走去。

  夜流蘇悄悄從蠶繭中探出頭來,髮絲淩亂,眼眸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盼望他能回頭,但是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夜流蘇也不覺得失望,對於他這個習慣,她早就了然於心,他總是這般大步向前,偶爾會停下來休息,卻從不回頭留戀。

  於是夜流蘇和夜流波就留在這裏,美蠶娘的洞府確實很適宜修行,靈氣之濃郁,在整個野人山都論得上,特別是在這蠶繭中,更是能夠甯心靜氣,不受雜念侵擾。

  又過了大半年時間,夜流蘇率先渡過二次天劫,而夜流波緊隨其後,也渡劫成功,又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

  野人山上,李青山仰望長天,回過身來︰「是時候了。」

  於無風、天肥郎君、鬼影子皆垂手而立,夜流蘇三姐妹則肅然應命。

  月照長空。遍灑林海,卻照不到鷹愁澗中,這幽深的山澗,宛如大地上一道傷痕。

  李青山站在懸崖邊上向下望去,山風冰涼如水、呼嘯撲面,一重強**陣籠罩在漆黑的深澗上。

  此處雖不及野人山,也是難得的洞天福地,只不過不適合建立宗門,更適合散修修行,而霧州最不缺的就是這種自立門戶的散修。

  天肥郎君道︰「此處的法陣。名為‘玄罡天鎖陣’。絕難從外部攻破,‘鷹愁子’在南疆極為出名,三百年前就被鷹狼衛通緝,那時候他才渡過一次天劫。但憑著一門《天遁**》。施展出來。千里絕跡,萬里無蹤,鷹狼衛也拿他毫無辦法。百年前在此建立洞府。但有這大陣守護,更無人能夠奈何得了,只能請鬼道友,與幾位夜遊人的朋友潛入其中。」

  鬼影子的聲音飄忽傳來︰「我們四人聯手,只要花些時日籌備策劃,要殺這鷹愁子容易,任憑他的遁法如何厲害,也叫他施展不出,但是這般立刻出手,還將他制服發下血誓,卻沒有這個把握。」

  刺客之道,講究一擊致命,若是沒有必殺之心,氣勢便要大為消減,不能傾盡全力。

  夜流蘇道︰「是這樣的。」

  「你們也不用策劃籌備,儘管出手,殺了就殺了,這南疆這麼大,找十個八個手下還不容易嗎?」李青山又對於無風和天肥郎君道︰「兩位也做好準備,他若僥倖活命,總不能讓他逃了。」又深深的望了於無風一眼。

  於無風低下頭,按定白虹劍柄。

  鬼影子再無言語,氣息忽然消失,融入夜幕之中,向著鷹愁澗飄落。讓夜流星三人也暗暗佩服,緊隨其後。

  片刻之後,李青山微微一笑︰「果然還是有點有手段。」

  話音未落,一道遁光從鷹愁澗中沖天而起,李青山並不出手,身旁飛起一道白虹,直貫天際,截住遁光,一個臉色慘白的黑袍老者現身,身材矮小如猴,驚怒問道︰

  「白虹劍!於無風!我與你們野人山無冤無仇,為何來偷襲我!」

  於無風不言不語,手掐劍訣,白虹劍化作一道游走的白光,將鷹愁子團團圍住。

  「那個是?白鷹統領!」

  鷹愁子瞥見於無風身前,那個身穿一襲白衣男子,正含笑盤手而立,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隻銀鷹展翅。而已兇惡著稱的天肥郎君,也站著他的身後,低下大腦袋,竭力保持一個謙卑的姿態。

  鷹愁子強使自己冷靜下來,白虹劍的劍光雖密,也困不住他,正要施展《天遁**》脫身,幾股飄忽不定的殺氣,將他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片刻之前,若不是多年生死磨礪出的敏銳靈覺,他差點連遁法都沒施展出來,死在一次恐怖的刺殺下。而除了鬼影子之外,其他三個分明都是影宮的頂尖刺客,將他駭魂飛天外。

  雖僥倖逃脫也受了重傷,連洞府都捨棄不要,卻又被野人山大洞主,用他威名赫赫的白虹劍將自家截住。

  霎時間,四面八方,皆是殺機密佈,卻都引而不發。

  鷹愁子正在思量對策,鎮魔塔從天而降。

  「鎮魔!」

  有心算無心,四大夜遊人刺客聯手刺殺,野人山大洞主用法寶白虹劍困敵,李青山最後出手鎮壓,鷹愁子縱然遁法再強,也唯有束手就擒一條路。

  鎮魔塔中,鷹愁子化作一道遁光,東沖西撞,但自然是徒然無用。

  鎮魔塔雖然在實戰中有些笨拙,但只要被它鎮壓住的敵人,卻是絕難脫身。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穿過塔身,李青山現身說道︰「別白費力氣,我們來說點有用的!」

  「你就是李青山?閣下真是好大的手筆!」

  鷹愁子儘量與李青山保持距離,眸中充滿警惕,他到底有什麼手段,竟然能使喚野人山三大洞主,還有三個影宮頂尖刺客。

  李青山拿出《血誓書》來,笑道︰「來,道友,發個誓吧!」

  「血誓書!你竟然煉化了血誓書!」鷹愁子臉色大變,終於明白了為何野人山三大洞主都受他調遣。

  「我給你十息考慮!」李青山道。

  十息之後,鎮魔塔化作魔氣消散,李青山收起血誓書,拍拍鷹愁子的肩膀,贊許的道︰「鷹道友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鷹愁子垂頭喪氣,強笑道︰「是,是....」

  「走吧,去下一站!」李青山大手一揮,意氣風發。

  七日之後,澄海候府。

  澄海候正在閉目冥思,管家前來稟報︰「侯爺,那李青山在門外求見!」

  「他還活著!」

  澄海候豁然睜開雙眼,自來到大門外迎接,只見李青山背對著他,正對一群人訓話︰

  「從今往後,你們要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澄海候數了數,共有八人,高低胖瘦各有不同,每一個都披著黑色斗篷,兜帽遮住面目,雖然都躬身垂首,宛如下僕,但隱隱散發出的氣息,卻令人澄海候心驚︰

  「這幾個人的身形好生眼熟,那個大胖子是?天肥郎君!還有那個矮子....」

  澄海候來不及一一分辨,因為李青山已轉過身來,問道︰

  「侯爺,你想死還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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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3 01:33:57
第七十七章 野人王

  「嘩!」

  一陣狂風掠過樹海,宛如海濤一波波卷過,澄海候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下意識的問道︰「你說什麼?」

  「不要裝聽不到啊!」

  李青山笑了,身後那八個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也發出陣陣冷笑,兜帽下的一雙雙眼楮,透出幸災樂禍的光芒。既然自身已經遭受了不幸,那麼看著別人遭受與自己一樣的不幸,就是人生中少有的樂事了。

  一股涼氣從澄海候的心底冒了出來,不禁後退了一步,想要退回大門內,三個黑影出現在他身後,殺機冷如寒冰,經過連續不斷的戰鬥,以及鬼影子的傳授,夜流甦三姐妹的配合也越發的默契。

  別人雖然看不見,澄海候卻能感覺的到,心中一凜︰「影宮刺客!」。能夠無聲無息的潛伏在他身旁,除非是影宮的頂尖刺客才能做到,登時不敢亂動。

  隨即喝道︰「李青山,你想做什麼?我可是南海郡的郡主!皇帝欽奉的澄海候!」

  「行了,別拽了,找的就是你!」李青山淡淡道。

  身後的笑聲越發放肆,充滿了惡意。

  李青山心中滿意,南疆這些魔修有一大好處,那就是很識時務,他連續七日攻伐,只要是在鬼影子等人的聯手刺殺下活過來的,就沒有一個寧死不屈的。

  而且一旦發了血誓,能很快的調整心態,表現出足夠的順從。有個不要臉的說,還要拜李青山為義父,說自己修行幾百年等的就是這一天。把李青山雷的不輕,要是個女的也就罷了,還能勉強當當乾爹,明明是個老頭子。真是不知羞恥啊!

  這就是南疆的風氣,沒有任何禮義廉恥,只有強者為尊!只要你拳頭夠硬,沒有人會拿自己的腦袋硬踫。

  侯府中傳來一陣喧嘩,還有大批的修行者湧出來,有的是侯府衛士,有的是客卿長老,足有數百人,拿出各種各樣的靈器法器,催動千奇百怪的蠱蟲,將李青山等人團團圍住。

  不過這場面,莫說李青山渾不在意。就是他身後那八個「黑斗篷」。也沒有一個放在心上。因為這幾百人裏。沒有一個渡過二次天劫。

  「李統領,你敢對我家侯爺無禮?你可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所有白狼衛士都被殺了,你就等著被鷹狼衛問罪吧!若是知趣。還可讓我家侯爺給你美言幾句。」侯府的周管家道。

  他見自家人多勢眾,又佔據著地利,諒李青山也不敢行兇,便跳出來表達忠心。至於李青山身後那八個「黑斗篷」,憑他的修為還不足以做出準確的判斷,而澄海候身後那三道黑影,他更是渾然不覺。

  「嗯?是誰幹的?」李青山還真不知道這事。

  「是我!」

  虛空中傳出一聲回答,澄海候精神一振,是鬼影子的聲音。

  只要鬼影子出手刺殺,哪怕是不成功,也可分一分李青山的精神,他就趁機退回侯府,府中密室有他專門留的後路,一個能將他傳送到千里之外的法陣。這不同于遁光,根本無法追蹤。

  「影宮刺客雖然了得,但既然已露了行跡,那也沒什麼可怕的,這三人若論實力,絕對無法與鬼影子這南疆第一刺客相提並論。」

  鬼影子果然出手!

  然而澄海候心中那一絲喜悅,立刻變成了驚懼。

  侯府周管家正對李青山怒目而視,眉心出現一道血痕,那道血痕如此細小,只沁出了一點血珠,他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的伸手摸去,然後以這個姿態倒了下去。

  「三洞主?」澄海候大驚失色,一顆心直往下墜。

  「我早就看出那群傢夥同魔道勾結,死了倒也幹淨,正好去霧都城請賞!」李青山滿不在乎的說道。

  「侯爺,你莫要再執迷不悟,心存僥幸了,就連我跟於老大都效忠了李統領,影老三自然不會例外,你再不讓這幾百個廢物滾蛋,惹毛了我,全都吞下肚去。」

  天肥郎君笑著拍拍肚皮,渾身肥肉一陣亂顫。

  「天肥郎君,果然是你!」

  「除了老子,誰能生的這麼『富態』?」

  天肥郎君笑著,伸出蒲扇似的大手一抓,十幾丈外一個侯府護衛驚叫著飛了過來。天肥郎君嘴巴張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竟一口將那護衛吞下肚子裏去。隱約只見肚皮下面一個身影,掙紮了幾下就消失不見。

  「啊?是野人山的二洞主天肥郎君!」

  「還有三洞主鬼影子!?」

  眾人一陣驚叫,瞬間散開了一大圈,野人山這頭幾位洞主,哪一個不是凶名赫赫?

  澄海候的眼神卻集中在李青山的右後方那「黑斗篷」身上,白發從兜帽中垂落下來,身後背著一柄長劍,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旁人也就罷了,他可是手持法寶的劍修,何等的心高氣傲,怎麼會臣服於李青山?

  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喊道︰「於洞主!」

  「澄海候,不要浪費時間了!」於無風的手握住白虹劍,冷冷說道。

  「是啊!想死?還是想活?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下來,雖然說在偌大南疆,找出個渡過二次天劫的修士還是挺容易的,不過真正有用的高手還是不多。不過你要是真想死,我就成全你!」李青山道。

  澄海候絕望了,李青山已是恐怖之極的對手,還有三個影宮頂尖刺客,野人山的前三位洞主,剩下那六個人,他也一一辨認了出來,無一不是南疆赫赫有名的魔修,現在都站在李青山的身後,聽從調遣。放眼南疆,誰也不能小覷這樣一股力量....

  聲音有些顫抖︰「我可是『侯』!你敢殺我?」

  李青山微微一笑,「殺了他!」

  話音未落,澄海候身後三道黑影消失,鬼影子飄忽而至,殺機鎖定!白虹劍鏘然出鞘,天肥郎君一掌虛抓,剩下那六個黑斗篷,也都同時出手,成絕殺之勢,宛如山崩海嘯。

  澄海候避不得、逃不得、擋不得,唯有用盡全部力氣大吼一聲︰「想活!」

  李青山一抬手,所有攻勢頓住,仿佛海嘯即將拍下的瞬間,被冰封凍結。

  「想活就好,來發個誓吧!」

  ....

  如果說野人山一戰,因為結果未明,只是引發了南疆的轟動。李青山此番現身南海郡城,讓所有的猜疑得到了答案,揭示的卻不只是野人山一戰的結果,而是整個南疆格局的變化。

  李青山在得到澄海候的誓言之後,便在侯府中設下筵席,宴請「十位洞主」。

  這十個在南疆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起向李青山祝酒,正式效忠。那要認李青山做義父的修士,更是稱其為「王上」,不再稱其為大人或統領。

  李青山不解,問其緣故,那修士道︰「南疆誰人不知,一統野人山者,即為『野人王』!」

  李青山哈哈大笑,欣然領受此名。

  澄海候心中暗罵其無恥,臉上堆著笑容,也高呼「吾王」。

  宴會過後,李青山下令立刻出發,繼續征伐,幾乎將南疆除了萬毒教外,所有二次天劫的修士一網打盡,將初臨南海郡時那一句狂言,實現的淋灕盡致....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野人山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崛起,成為南疆僅次於萬毒教的一股大勢力,如果不是李青山還沒有渡過三次天劫,足可以建起一個大宗門來。

  霧州轟動!

  李青山受命來到霧州擔當白狼統領的職位之時,便吸引了無數眼光。這固然是兩大天才的榮光耀眼,也是修行者們想通過這個事件,來推斷霧州與青州的局勢變化。

  有人猜這是大夏王朝的謀劃,故意將他們派往霧州,相當於兩個人質,來緩和兩州的局勢。但更多的人認為,大夏王朝已經無意像過去那樣為兩州調停,反而有意讓各州相互消耗,維持中央龍州的絕對強大。

  而李青山和小安不過是讓兩州加速開戰的棋子,可悲的犧牲品,不乏懷揣惡意的猜度︰「天龍禪院失去這兩個天才弟子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李青山一到南海便擊殺了白鷹統領,順利上位,展現出與佛門弟子的身份截然不同的狠辣手段。但放眼整個霧州,也不過是個小事件,從那之後過了兩年多時間,李青山這個名字漸漸淡出了眾人的視野,不過是偶爾提及,猜想那一戰的結果。

  直到李青山用血誓書統禦十大洞主,征伐整個南疆,這個名字才又猛然響亮起出來。不過名字的前綴,已不是「白鷹統領」這個職位,也不是「不怒僧的弟子」這個身份,而是「野人王」。

  『王』本是渡過三次天劫的存在才有資格用的稱呼。像楚王、越王、僧王、妖王、大將軍王,哪一個不是蓋世強者,億萬人中才出得一個?是這天下九州,絕對的統治階層!

  憑李青山的修為本是沒有資格稱王的,然而當初野人山第一代的大洞主曾經說過,誰人若能渡過三次天劫,便可煉化《血誓書》,一統野人山,其他洞主便要奉之為「野人王」,也得到其他七位洞主的認可。

  在所有人的意識中,這是唯有三次天劫的大修士才能做到的事,這個「王」字也就理所當然。

  但是誰能想到,竟有人憑著二次天劫的修為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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