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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曼妮]不許搶我老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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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0:34 |倒序瀏覽 | x 4
不許搶我老公 作者:曼妮

每夜同床共枕的老公
居然在睡夢中叫出前女友的名字
正式掀起了他們的婚姻危機──
自此之後,前女友便陰魂不散地一再出現
好像嫌她這人妻不夠犀利似的,處處挑戰她的底限
一天到晚都有朋友撞見她老公跟「小三」在一起!
面對前女友的「勾勾纏」,她也只能見招拆招
雖然一再警告自己不能淪為妒婦
但是,當年奉子成婚的陰影卻讓她愈來愈不安
還好親親老公再三用「行動」保證
面對前女友的撩撥,他就像柳下惠一樣堅強!
就在她正努力揮別小三的陰影時
卻傳來老公意外車禍的惡耗
而車上唯一的乘客,就是她最介意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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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1:02
第一章

半夜醒來,發現身旁的位子是空的,季灕疑惑地坐起身,披上睡袍,赤著腳輕聲離開臥房。

她先走到嬰兒房,卻沒發現丈夫的身影,她在嬰兒床前停下,看著女兒睡得流口水,忍不住在她額上印個吻,疼愛地摸摸女兒富有彈性的圓潤臉頰。

為她蓋好小被子,季灕才離開往樓下走,書房的門縫洩出燈光,她拉了下睡袍,輕輕推門而入。

一聽見開門聲響,原本站在落地窗前沉思的曹煜風轉過頭來,在瞧見妻子時扯了下嘴角。「怎麼起來了?」

她微笑地指了下頭頂。「你一不在,我的雷達就響了。」

他揚起笑。「倒還不知道你有這能力。」

她走到他身邊。「怎麼了,失眠?」

「也不是,半夜醒了就下來看看東西,喝點酒。」他晃了下手上的杯子,聽著冰塊清脆的敲擊聲。

「半夜喝酒不好。」她說道。

「好吧,那就不喝了。」他微笑地說:「你去睡吧,小心明天沒精神。」

「你擔心你吧!我可是閒閒沒事的家庭主婦。」她拿走他手上的杯子。「走吧,大老爺,該睡了,小心變熊貓眼。」

他歎口氣。「是,老婆大人。」他讓她拉著上了床。

「躺著,把衣服脫了,我讓你很快睡著。」她推他躺下,示意他趴在床上。

他微微一笑,明白她要做什麼,每次他失眠時,她總會跨坐在他背上,幫他按摩。

「等我一下。」她點上薰香燈,手上塗了一些按摩油。「好,放鬆。」

她跨坐在他腰背上,開始按摩他的脖子跟肩膀。

他閉上眼,感覺她有力的手勁在他緊繃的頸肩按著,試圖鬆開他的肌肉,但他知道他失眠並非因為身體的疲勞與緊繃,而是心理因素……

今天他過見了以前的戀人--江穎虹。

他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面,起碼不是在他們分手後的這兩三年,畢竟她曾說過她短時間內不會回台灣,甚至暗示她有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國外。

但他又有什麼資格說她?他也曾以為分手後這幾年不會和其他女人發展認真的情感,結果……他竟然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女兒。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意外,他與季灕從以前就是朋友,他一直很喜歡她,不是那種男女朋友的喜歡,而是朋友的欣賞與喜歡,她一直很有主見,也很理性聰明。

他們是大學聯誼時認識的,當時他對聯誼並沒有多大興趣,只是主辦人是他高中的死黨,他純粹是看在死黨的面子上去湊人數的。

而季灕則是陪著同學去的,她不像一般女生嬌滴滴的,喜歡撒嬌,偶爾耍個任性,她一直都很理智,跟她說話很舒服,但他對她一直沒有來電的感覺,就是朋友。

後來辦校外活動時,偶爾會看見她,兩人總會聊上幾句,沒有特別維持友誼,但兩人還滿有緣的,大學畢業後,兩人的公司竟在同一棟大樓,從那時起才比較常見面。

一直到跟江穎虹交往後,兩人才又變得陌生,因為江穎虹不喜歡他有所謂的紅粉知己,雖然他與季灕沒有任何私情,但女人是不聽這些的,所以他後來跟季灕就比較少聯絡了。

巧的是幾個月後季灕也離開了原本的公司,兩人幾乎斷了音訊,直到三年後兩人在街上偶然巧遇,當時他跟江穎虹已分開一年多,難得過上她,就去喝了幾杯酒,互相聊聊近況。

之後他只要有空就會去找她,偶爾兩人也會出來看個電影或展覽,他喜歡這種沒有負擔的關係。

直到他後來從死黨葉文均口中得知當年聯誼時季灕就對他有好感,只是礙於她不好意思主動追求,也不知怎麼追求,才無疾而終。

當下他很震驚,他一直不知道這件事,該說是季灕隱藏得太好,還是他太遲鈍?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只能說是鬼迷心竅,他竟跑去向季灕求證。

這其實很不符合他的個性,他不是衝動型的人,更何況他若是對她沒有意思,再怎麼說還是應該保持沉默,假裝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卻跑到她面前向她求證。

她很尷尬,但沒有閃躲,點了點頭,臉漲得通紅。

他第一次見到她不好意思、害羞的表情,突然之間發現原來她也有這樣可愛、女性化的一面。

「那你現在還喜歡嗎?如果你還對我有感覺,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他記得當時自己講了這樣一段不經大腦的話。

即使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這樣脫口而出,大概是她害羞的模樣,讓他有那麼一剎那心動了吧?

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了。

而後意外緊接著來到,三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他們就這樣順理成章結了婚,兩人的婚姻生活就像他們交往的過程一樣,非常順利、無風無浪,他也喜歡這樣平穩的生活,直到今天再次過上江穎虹……

「怎麼了?」

他回過神。「什麼?」

「你在皺眉。」她俯身親了下他的額骨。「在煩什麼?」

精油的香氣及她的香氣圍繞在鼻間,他睜開眼,拉開一個微笑。「沒有,你繼續按,我覺得好像放鬆一點了。」

「是嗎?」她直起身,繼續在他身上按著。

他試著讓腦袋放空,不去胡思亂想,季灕在某方面總是能看穿他,如果他不想自找麻煩的話,最好乖乖把腦袋放空。

不到五分鐘,他已從原本的焦躁轉為放鬆,呼吸也逐漸變得深沉而規律,季灕輕巧地由他身上下來,微笑地在他身邊躺下,手指撫過他好看的眼與眉,他動了下,她趕忙縮回手,深怕吵醒他。

半夢半醒間,他的手跨過她的腰,身子一側,將她攬到身邊,她微笑地閉上眼,試著入睡,大約十分鐘後,她聽到他的夢囈,起初她並沒有留心聽,因為都是些語意不清的呢喃,直到他清晰地說出兩個字--

「穎虹……」

她的血液瞬間凝結成冰。

翌日

曹煜風一如以往,準時八點半走進辦公室,才剛坐下,手機就響了,是陌生沒見過的號碼,他按下通話鍵。

「喂?」

對方沉默了一秒。「是我……穎虹。」

曹煜風拉了下領帶,眉心輕蹙。昨天兩人在街上偶然遇見,曾互換名片……

他扯了下嘴角,自出社會後,他的手機從沒換過,兩人交往時,他的手機也是這個號碼,她若有心,即使沒名片也能打給他。

「打擾到你了?」

「沒有,我剛進辦公室。」他在椅上坐下。「九點上班,我習慣早到半小時。」

她輕笑。「你這習慣還是沒變。」

所以她才在這時打過來,因為算準了他現在應該進公司了?他沒問出心中的疑惑,但也不知該怎麼接續話題。

「中午一起吃個飯好嗎?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他一愣。「……可以,在哪兒?」

「我正好要到你公司附近,我們就約在……」她說了他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

他不想過上熟人,選了另一家較遠的日式餐廳,幸好她也沒追問為何要約在較遠的地方,兩人約定好時間後,似乎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接績話題,便草草掛斷了。

曹煜風沉思地按著眉間,她到底為了什麼事要見他?真的純粹是公事嗎?但問題是兩人沒有生意往來,有什麼公事可談?

「今天又是你最早來?」

門口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抬起頭轉向死黨,也是這家公司的合夥人葉文均。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來?」他揚起眉,通常他是提前半小時到的那個,而葉文均是遲到半小時的人。

「因為我被轟出來了。」葉文均提著三明治跟咖啡走到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

「被轟……你是說Tiffany?」曹煜風起身為自己泡杯綠茶,在好友身邊坐下,忽然發現他眼下有個黑青、但不明顯的瘀青。

「被打了?」

「沒閃過鬧鐘。」葉文均喝口咖啡後才道:「等一下可能要冰敷一下,不然明天可能會腫起來。」

曹煜風搖搖頭。「你啊……」

「喂,你什麼態度?我都還沒說細節,你就一副我的錯的樣子。」葉文均瞪曹煜風一眼。

「能有什麼細節?不是對方說她懷孕,可是你卻不肯負責.,不然就是她問你是不是對她認真的,你說不是;再不然就是想帶你回去見她爸媽,你死也不肯,說你們只是玩玩而已……你的劇碼不就這些演來演去?」

「厚--」葉文均氣結。「你真的是……把我看得這麼扁!」

曹煜風笑道:「不然是什麼?」

葉文均瞪著他,氣惱地道:「好啦,好啦,你厲害,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我要先聲明,根本沒懷孕這種事,那是之前某一任女友騙我的,被我拆穿後她惱羞成怒要打我,我才跟她分手的。這次不一樣,Tiffany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七早八早把我挖起來,說什麼她想把她爸媽接來台北,可是房子太小,她想去看房子,叫我陪她去。拜託,有人這麼早看房子的嗎?一聽也知道在試探。」

「你拒絕了?」

「當然。真的陪她去看房子,她等一下說好喜歡這一間,等一下說好喜歡那一間,接著就是要我掏錢了,拜託,給她買衣服買包包是一回事,我幹嘛給她買房子?反正就是這樣,從買房子這個話題跳跳跳,最後跳到結婚這件事上,她就發瘋了,開始拿東西丟我。」

他拿起一個三明治遞給曹煜風,曹煜風搖搖頭。

「我在家吃過了。」

「你還真好命,天天有人給你做早餐。」葉文均笑道。

「你啊,要不要乾脆考慮結婚算了?」

葉文均搖頭。「現在不想,或許過幾年會,但我現在就是沒感覺,有些女人當女朋友可以,娶回家我可不要,到時候可能是我起來做早餐給她吃。」

曹煜風好笑地道:「哪這麼誇張?」

「我不蓋你,能娶到季灕算你好運,當然我這個媒人也功不可沒。」葉文均笑著說。

「我給你的媒人禮還不夠大嗎?你要說幾年?」曹煜風受不了地搖頭。

「當然是能說多久就說多久。」葉文均喝口咖啡,說道:「對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講,想了一下還是跟你說好了,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事?」

「嗯……」葉文均瞄他一眼。「聽說江穎虹兩個禮拜前回台灣了,我前天知道的,一直考慮要不要跟你講。」

曹煜風沒說話,只是皺了下眉心。

見他一點訝異之情都沒有,葉文均聳眉。「你知道了?」

曹煜風點了下頭。「昨天下班的時候,我想買點小蛋糕回去,在路上碰到她。」

「這麼巧?」葉文均睜大眼。

曹煜風聳聳肩,沒說什麼。

葉文均看著他,一邊觀察他的表情。「還在乎?」

曹煜風遲疑了下後才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曉得自己對她是什麼感覺?昨天太突然了,就是覺得意外……說了幾句話,兩個人都很生疏,後來她手機響,我跟她交換名片後就走了,兩個人也沒說到什麼。」

「你沒告訴她你結婚了?」

「沒有,沒找到那個時間點,我們講話大概不超過一分鐘。」

「說不定她已經知道了。」葉文均比了下曹煜風左手的婚戒。「就算沒注意到,隨便問個朋友也曉得。」

他們的朋友圈有不少交集,算算的話,大概有十幾個朋友互相認識,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曹煜風沒說什麼,只是沉默。

「說不定早在一年前你結婚時就有人告訴她了,我那時候還很擔心萬一她突然從美國回來,你會不會把季灕丟在婚禮上?我那時候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冒冷汗。」葉文均忍不住又打個冷顫。

曹煜風睥睨地看他一眼。「我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嗎?」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不理性的事?

葉文均笑著打了下他的肩膀。「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衝動行事,不過擔心是難免的,別忘了你跟江穎虹分手的時候有多傷心,我陪你爛醉了幾個晚上。」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曹煜風皺緊眉頭。

「憑良心講,你對她還有沒有感覺?」葉文均好奇地問。

曹煜風瞪他一眼,起身道:「吃你的東西吧!」

「幹嘛……該不會還對她有感覺吧?」葉文均猜測。

「不要胡說八道!」說完,曹煜風走了出去。

葉文均看著好友走出辦公室,明白他在逃避。

算了,還是別管太多……

葉文均咬了口三明治,不安的感覺忽然襲上。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吧?曹煜風一直都是很理性的人,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傻事才對……別說有老婆,連孩子都有了,應該不會沖昏頭吧?

可是江穎虹不同,當初曹煜風對她用情頗深,萬一兩人舊情復燃,那季灕跟孩子怎麼辦?他夾在中間又該怎麼辦?

唉,不管了,越想越煩,又不關他的事,他緊張什麼?

葉文均決定把煩人的事丟到腦後,他自己要煩的事已經夠多了,幹嘛連別人的事都攬上身?又不是吃飽太閒!

日式餐廳簡單卻高雅的佈置讓人心情寧靜,桌上的水晶花瓶擺著一小叢雛菊,搭配淺綠餐巾及原色木桌,令人感到祥和。

「這地方不錯,很安靜。」江穎虹微笑地說。

「東西也很好吃。」曹煜風說道,三年多不見,她看起來跟之前沒有什麼不同,還是一樣的美麗,一樣的動人。

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背後,剪裁合宜的短洋裝將她的曲線襯托得玲瓏有致,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不只臉蛋漂亮,身材也很好,個性活潑開朗而且積極,只要是想要的東西她就會努力去爭取。

他們當初認識,可以算是一見鍾情,不能說當下就天雷勾動地火,但對彼此都很有好感,他們是在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他是男方的朋友,她則是女方的朋友。

當時她在廣告公司上班,雖然常常忙得昏天暗地,但她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所以不以為苦,反而讓她更有鬥志。

兩人因為對彼此都有好感,很快就成為男女朋友,雖然當時兩人感情很好,但情侶之間的爭吵、價值觀的磨和等等也不少,她的事業心一直是兩人之間無法取得共識的部分。

他是個程式設計師,工作不輕鬆,加班也是常事,她更不用說,忙起來也是昏天暗地,他不是大男人主義,也不反對女人有工作,但如果兩人的工作都這麼忙,這段感情該怎麼維持?

他建議她換工作,引來她激烈的反對,說他沙文主義,她以為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結果他也只是想要個黃臉婆。聽見這話他也火了,他受不了自己的話被曲解,也討厭被罵沙豬。

有一回又吵到這話題,她說只有她要換工作,這樣不公平,畢竟兩人都一樣忙,要換的話,就一起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他立刻說沒問題,那就一起換工作,她卻遲疑了,因為她太喜歡廣告這一行了,她並不想換到別的領域,至少目前不想。

那時他就知道這問題注定是無解了,她向他撒嬌,要她再給他一兩年的時間,等她做到主管,就不用這麼忙了。

他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誰曉得一年多後,她卻因為能到美國工作而雀躍不已,連他們的感情都能舍下。

「你看起來一點都沒變。」江穎虹泰然自若地說著,已經沒有昨天侷促不安、生疏的模樣。

「你也是。」他回道。

「聽說你現在待的這家公司是跟葉文均合夥的。」她問。

他點頭。「你呢,工作怎麼樣?」

「還不錯,我自己組了一個工作室,在美國這三年對我幫助很大。」

「我相信。」

「唯一的缺點是太忙了。」她扯了下嘴角。「忙得連你的婚禮都沒辦法回來參加。」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怪異,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才得體,只能說:「沒關係。」

「我讓你尷尬了。」她笑著說。

「還好,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兩人一來一往說著話時,另一側的包廂正巧走過來幾個人,其中一名女子在包廂前站定,正打算脫鞋走進和室時,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自然地轉頭瞧了一眼,先是困惑地眨了下眼,而後走進包廂,一分鐘後,就在大夥兒點菜時,她突然靈光一閃,「啊」地叫了一聲。她想起來了!

「懿嘉你幹嘛?」旁邊的友人問了句。

「沒事,沒事……我只是想到有通電話要打,你們點菜,別管我。」蘇懿嘉從包包內拿出手機,移到角落去打電話。

「喂?」

「是我,是我。」

「我知道。」話筒另一邊的季灕笑了出來。「幹嘛?聽你的聲音好像很急。」

「我看到你老公……嗯……」

「怎麼了?」

「沒有啦,我想說我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剛剛一時衝動打了電話,現在才想到說出來會不會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

「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啦,我只是看到你老公跟一個女人在吃飯,我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這個年代男女吃個飯也沒什麼,可是那女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你到底要說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另一頭的季灕皺了下眉頭。

「我也不想吞吞吐吐,我只是伯你不高興……」

季灕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你就說啊!」

「好啦……是江穎虹啦!」

季灕心一沉,幾乎要站不住腳,手中的話筒摔至地面。

「喂、喂、喂……季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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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1:52
第二章

長久以來的不安終於浮出檯面了,掛上電話後,季灕呆坐在沙發上良久,難怪昨天曹煜風會在睡夢中叫出江穎虹的名字,原來是這樣……

她有片刻的茫然,胸口的鬱悶與痛楚令她難以忍受,她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下來,不過是吃頓飯,又不是抓奸在床,自己未免太小題大作。

畢竟誰沒有過去,難道結了婚後與前女友吃個飯,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嗎?

可因為知道曹煜風對江穎虹曾是那樣刻骨銘心,兩人的分開也不是因為第三者,而是江穎虹想在事業上更上一層,嚴格說來,兩人的感情並未真正結束,這才是她心底不安的原因。

更別說昨晚曹煜風還在睡夢中喚著江穎虹的名字,有誰能忍受丈夫口裡喚著其他女人的名字?

季灕歎口氣,神情失落難過。

「哇……」

女兒的哭聲將她自神遊太虛中拉回,她起身走到床邊逗著寶寶,先檢查了下尿布,確定很乾淨後,才將她抱起,解開胸前的扣子餵她喝奶。

見女兒心急地吮著,季灕情不自禁地勾起笑容,憂鬱的心情頓時消散。不管怎麼說,她還有個女兒,雖然是意外來到,她卻沒有半點猶豫就決定生下她,當時她與曹煜風才交往沒多久,沒想到就這麼意外懷孕。

兩人的個性在某方面很相似,有責任感而且理智,她知道只要告訴曹煜風,他們便注定要走入結婚禮堂,當時她煩惱的反而是這個問題,自己對他的情感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呢?

季灕摸摸女兒的頭髮,在心裡歎口氣,他們早在大學時便認識了,很談得來,但她知道他對她沒有男女感情,所以沒動過追求她的念頭。

畢業後兩人意外地在同一棟大樓工作,當時她真的很高興,以為兩人的緣分終於來了。

偶爾遇上時,兩人會說幾句話,甚至去吃飯看電影,就在她燃起希望沒多久之後,他認識了江穎虹,一個美麗大方又熱情的女人,他們很快地成了情侶,這一記棒喝,將她徹底打醒,讓她對他死了心。

原以為兩人的緣分就此盡了,沒想到三年後再度重逢,他與江穎虹已分手,這回她沒再抱任何期望,只是單純地將他當作朋友,沒料到,幾個月後,他卻突然問她是否喜歡過他?

當時真把她嚇呆了,甚至還來不及開口,她慌張無措的神情已洩露了一切。現在想來仍覺得困窘,自己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被翻了出來。她想否認,裝作不在意地帶過,他卻又問她是否還對他有感覺?

她的心跳得飛快,不知該怎麼回答,心實在太亂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點了頭,直到瞧見他的笑容--

季灕微微一笑,因回憶而感到溫暖,不安的情緒慢慢淡去,方纔她太情緒化了,不管怎麼樣,她與曹煜風是有感情基礎的,平時她也能感覺到他對她的體貼與關心。

陷入無端猜疑只會讓自己更加恐懼不安,一切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餐廳裡,兩人閒聊十幾分鐘後,江穎虹才切入正題。

「今天找你出來,除了敘敘舊外,主要是想請你幫個忙。」

曹煜風也猜到她並不是純粹出來聊天的,表情並無意外,聽她繼續說道。

「我聽說你現在正在替飛翔航空的電腦系統做升級跟更新。」

聽到這兒,曹煜風再不懂她的目的,便太愚笨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他曉得最近飛翔航空想拍一系列的形象廣告,江穎虹應該是為此而來。

「常總後天回國,你能不能約他見面?」

他蹙眉。「是為了廣告的事嗎?若我沒記錯,似乎已經結案……」

「還沒正式決定。」江穎虹立刻道:「只要能與他們總經理見一面,我就能說服他改變心意。」

「你可以自己登門拜訪。」他說道。

她擰下眉心。「老實跟你說吧!我與黃經理有點小摩擦,所以我提的企劃在她那一關就被刷下來了,根本到不了常總那一關,偏偏常總這陣子都不在國內,後天才會回來。我知道你與常總有些交情,所以希望你能私下跟他打個招呼,只要讓我跟他見上一面就可以了,讓他聽聽我的企劃案,如果他聽過後拒絕我的提案,我就徹底死心了,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

她不甘心因為私人恩怨,黃經理就把她的心血打回票。

「你可以自己打電話給他。」他相信依她的能力,絕對有辦法要到常總的電話。

她苦笑。「我何嘗不想?但我怕又把這次的機會搞砸了,在國外待久了,我學會抓住每一個機會,努力爭取,但這些舉動在國內可能顯得太過唐突,畢竟文化不同,在美國被稱道的企圖心,在這裡卻會被認為不懂規矩或是沒有禮貌,我不過就是在會議裡直言說了黃經理幾句,她就懷恨在心……」

她歎口氣。「回國這段日子快把我累死了,一邊弄工作室,一邊絞盡腦汁想企劃案,結果就因為講話太過犀利,案子被打回票,我怎麼甘心?難道你以為拉下臉來拜託舊情人不傷我的自尊嗎?」

她的話讓他一時無語,他自然知道她是好勝心極強的人,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這是我回國接的第一個大case,如果能一炮打響,對我的工作室有很大的助益,你只要幫我打電話,跟他說明一下原委,請他給我一次機會就好。」她的雙眸中有著懇求之意。

他還能說什麼呢?對他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好吧,我會打給他,但我不能保證他會答應。」

她鬆口氣,綻出笑容。「我知道,你肯幫這個忙我已經很感激了。」

服務生恰巧在這時上菜,江穎虹瞧著生魚片,笑容更加燦爛。「正好,我現在胃口大開呢!」

曹煜風喝口熱茶,沉默無語。

江穎虹瞧他一眼,說道:「我的出現會讓你很困擾嗎?」

困擾嗎?

說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彆扭有一點,畢竟是以前的情人,而且他曾深愛過她,雖然這份感情已經淡去,但再見面總會有絲不自然。

不待他回答,江穎虹接著道:「說真的,打給你前我也掙扎了一下,後來轉念一想,我們還能做朋友的,不是嗎?」

她頓了下。「還是你不希望我跟你聯絡?畢竟你現在是已婚人士,我也擔心你老婆會吃醋。」

「季灕不是這樣的人。」他溫和地說。

見他雙眸無意間流露出的溫柔,不知怎地,江穎虹覺得有些刺眼。人果然是自私的,即使對舊情人感情不再,但還是希望他惦記著自己。

曹煜風是個好男人,但交往不久後她就知道兩人不適合,他雖理性卻很溫柔,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但另一方面來說他也是傳統的男人,希望有個溫柔的妻子,幾個小孩,妻子可以有工作,但絕不能太忙。

她卻不是這樣的女人,她事業心強,喜歡在工作中得到滿足與成就,結婚與生小孩不是她人生中的目標,起碼現階段不是。與他交往時她才二十四歲,正是在事業上衝刺的年齡,而她現在也不過二十八歲,連三十都不到,是絕不可能在這時走進婚姻的。

在美國三年,她交過兩個男友,依舊沒有步入禮堂的想法,她甚至想過,如果結婚了也不要小孩,世界人口多到要爆炸,不需要她再來添亂,更別說她對小孩也沒什麼耐心。

當然,對婚姻及小孩的想法,她沒對曹煜風坦承,與他爭執過幾次後,她就清楚他是傳統型的人,明白兩人最終是不會走在一起的,於是一有出國的機會,她沒多考慮便決定成行。

放棄他,當然會不捨,但長痛不如短痛,即使沒出國,兩人最終也是會分手,那不如趁這機會分個徹底,只是她沒想到他會在兩年後結婚,而且新娘她也認識。

見他瞄了眼手錶,她問道:「怎麼,趕時間嗎?」雙眼在他的婚戒上停了一秒後才又轉開,是很符合他風格的白金指環。

他吃下壽司後才回答:「下午有個會議。」

「那快吃吧!」她說道。

兩人沉默地吃著,偶爾夾雜著幾句她在美國的生活,他傾聽的時間多,二十分鐘後,他便先行離開。

今天這場碰面,說真的他到現在還是有種不真實感,江穎虹有些地方變了,變得更強勢、更積極,不變的是依然很有魅力。

他們以前會交往,他坦承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她的外貌,說起來很膚淺,但現實中的男女幾乎都是如此,只不過美貌對他來說不是絕對因素,性格也佔了一半。

他見過不少美麗卻心高氣傲或是自我中心的女人,但江穎虹沒有,她積極開朗而且活潑健談,雖然很快就發現兩人的價值觀有不少差異,但他們也沒立刻分手,畢竟一段關係沒經過努力就放棄是太草率了些。

兩人在事業跟家庭上的觀念幾乎背道而馳,為了避免爭端,兩人後來都避免去談論這話題。

分手後他傷心了一陣子,葉文均還陪著他爛醉了幾個晚上,或許是當時的表現太不像他,葉文均才會認為他傷得很重。

他不否認自己當時很難過,畢竟真誠地付出過感情,即使知道兩人有許多地方不合,但真正分手了心裡還是難受,他可不像葉文均,跟女人交往、分手都似兒戲。

與江穎虹簡短地餐敘後,心裡那份彆扭雖還在,但已慢慢淡去,他對她曾是那麼熟悉,如今坐在對面卻又像個陌生人,這感覺實在詭異。

難怪有人會說相見不如懷念,有些人、有些感情還是適合在回憶裡出現,還能保持那份珍惜與甜蜜,真的在現實中重逢,尷尬與失望是最常見的。

他還記得大學跟初戀女友分手時,有一陣子在校園見面也分外尷尬,但是隨著時間過去,慢慢地就不再彆扭,他相信他與江穎虹應該也會如此。

一進門,就聽見女兒的啼哭聲,他循聲走進嬰兒房,看著季灕熟練地換著尿布,一邊輕聲逗弄女兒。

「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啊?寶貝,等一下就讓你清清爽爽的……」

他微笑地走近。「萱萱不乖。」他伸出食指撓撓女兒的臉頰。

寶寶停止哭聲,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回來了。」季灕朝他綻出笑,快速地包好尿布。

曹煜風疼愛地抱起女兒,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才轉頭對季灕說道:「我買了幾塊你愛吃的蛋糕。」

若在平時,她會視之如常,但今天卻覺得怪,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才買蛋糕?

「怎麼突然想到買蛋糕給我?」平常曹煜風每隔三五天就會買個小蛋糕或零食給她,這習慣是懷孕期間養成的,那時她特別愛吃甜食。

平常她不會多問,只會親親他的臉頰,跟他道謝,可今天就是覺得彆扭,唉……人果然不能起疑心,她現在根本是疑心生暗鬼。

曹煜風沒察覺她情緒的起伏,一邊逗弄女兒一邊說道:「剛剛去賣場買日用品,看到就買了。」

季灕踮起腳在他面上親了一下。「謝謝,不過以後別買這麼多,我怕越吃越胖。」

他笑道:「你哪會胖?」

「我還有三公斤在身上沒甩掉。」一提到體重,女人可是斤斤計較的。

他故意撫上她的腰說道:「是嗎?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抱起來舒服。」其實季灕這樣挺剛好的,他覺得再減三公斤有點太瘦了。

季灕紅了臉,瞋他一眼。「你們男人啊,怎麼想就是會想到那方面去。」

他微笑以對。「我是覺得你們女人對體重太偏執了。」

「等我養肥你,你再來跟我說這話。」她捏了下他的腰,可恨沒捏到什麼贅肉,他一直有運動的習慣,所以體重維持得很好。

兩人說笑著走到客廳,季灕隨即轉進廚房準備晚餐,不知要怎麼開口詢問江穎虹的事。

當然她可以說蘇懿嘉看到他與江穎虹一起吃飯,再聽他怎麼說,只是這話一出口,氣氛頓時就會變得詭異。

一整個晚上,季灕都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轉眼就到了上床時間,哄睡女兒後,季灕走進書房,給曹煜風泡了杯安神的花草茶。

他將她拉到大腿上坐著,問道:「你今天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她一怔。「有嗎?」

「剛才看電視時,你都出神了,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瞧他一眼,躊躇幾秒後才道:「中午的時候懿嘉打電話給我,說瞧見你在餐廳跟江穎虹吃飯。」

他錯愕地看著她。「你……我……我們只是吃飯。」

「我知道。」他的表情只有愕然,沒有做虧心事後的心虛,令她心底的結鬆了。

「我們是昨天在街上過見的,她今天突然打電話說有事要見我,所以我們才一起吃飯,沒跟你提,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他皺著眉說道。

昨天在街上遇見的……季灕有一絲的恍神,他昨天就是為了這事失眠嗎?而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不信我?」他的眉頭攏得更緊。「我跟她沒什麼,只是吃頓飯,不想說也是怕你胡思亂想。」

她歎口氣,垂下眼。「我知道你跟她沒什麼。」

她望著手上的婚戒,白金環上鑲著幾顆碎鑽,樣式很簡單典雅,她很喜歡,是她與他一起選的,戒指不貴,四萬左右,他問過她要不要選鑽石多一點的。

她搖頭拒絕了,她喜歡簡單高雅的,再說戒指太貴重她也不敢戴,他們在許多方面有很多相似之處,連挑戒指也很有共識,都以簡單為主。

「你是重承諾的人,既然結婚了,自然不會跟女人牽扯不清。」

「那你為什麼悶悶不樂?」他不解。

她又歎口氣後才道:「昨天晚上……你在夢裡叫了江穎虹的名字。」

說真的,她最在意的是這個,若不是昨晚他喚了前女友的名字,她今天也不至於反應這麼大。

曹煜風的身體瞬間僵硬,氣氛頓時顯得詭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怪,但夢到某個人,不見得是對她念念不忘。」說真的,他根本不記得昨天作了什麼夢。

「一個夢不代表什麼,小灕。」他環住她的身體,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除了喜歡的人,討厭的人、普通朋友、陌生人、親人、老師我都夢過,即使夢到江穎虹,也絕不代表我對她舊情難忘,你相信我。」

他話語中的不安與緊繃讓她抬頭。「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們當初結婚是因為寶寶,你沒有多少選擇。」

「什麼意思?我不懂。」他越聽越迷糊。

她自他腿上起身後才道:「我知道你喜歡我,不過如果沒有孩子,我想我們不會這麼快結婚,我怕你沒有想清楚。」

她走到窗前,望著底下的路燈,原本無意說這麼多的,但許多話只要開了頭,就會不由自主地吐露。

「我想得很清楚。」曹煜風霍地起身,兩個跨步邁到她面前,表情凝重。「你不要因為江穎虹而胡思亂想。」

她眉心微擰,幽幽地吐出一句。「你愛我嗎,煜風?」

「你到底在說什麼!」怒氣一下湧了上來,他抓緊她的雙肩。「我當然愛你,不然怎麼會與你結婚,不要反應過度好嗎?我跟江穎虹真的沒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嚴厲對她,交往至今他們很少吵架,即使有爭執也很快取得共識,他從沒對她提高過嗓門,她似乎真的把他惹火了。

「我不說了。」她並不想跟他吵。

他的眉頭依然深鎖。「你相信我嗎,小灕?」

她點點頭,沒有遲疑,而這讓他的怒氣迅速消散。「還生我的氣嗎?」

她搖頭。

他張臂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江穎虹只是找我幫個忙……」他簡短地將來龍去脈跟她說清楚。

聽完後,她的不安少了些,他在她耳上輕咬。「既然你不高興,我以後不見她了。」他真的沒料到她會這麼介意。

季灕一怔,他真的可以為了她不見江穎虹嗎?這是不是表示他已不在意江禎虹了?

她胡思亂想了一整天,果真是自尋煩惱,沒事找事?而他在夢中呼喚江穎虹,只不過是夢到這個人,不代表他還惦記著她?

他捧著她的臉,細細吻著她的唇。「要怎麼讓你安心,你告訴我,你真的不需要吃她的醋,老婆。」他刻意在「老婆」這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她彆扭地反駁。「我不是吃醋。」

他輕笑著順著她的話說。「不是就不是。」

她困窘地要推開他,他卻不放,低頭攫住她的嘴,舌頭滑入她溫暖的口中,擷取她的甜美,雙手急躁地在她身上游移。

感覺他的急切,季灕推了他一下,她還有話要跟他說,但他卻絲毫沒有移動半分,手指探入睡衣下,覆上她豐滿的雙乳,因為產後餵乳的關係,她的上圍比懷孕前大上許多,

他打開她的大腿,抬起她的臀,慾望在她私處磨蹭逗弄著她,她自然明白他故意用性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別在這兒。」她捶了他一下。

「偶爾也該換個地方,增進情趣。」他啞聲道,黑眸閃過一絲促狹。

「你別想轉移我的注意……啊……」

他一下頂了進來,讓她倒抽口氣,嬌怒地瞪著他,媚惑動情的模樣讓他熱血沸騰。

「老婆,老婆……」他低頭吻她的嘴,不讓她再說話。

季灕不甘心地捶打他幾下,終究迷失在慾望中,他的熱情奪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再也無法冷靜思考,雙手環緊他,與他沉淪在愛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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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2:22
第三章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一個禮拜後,季灕卻在醫院意外過上江穎虹。

「你……你是季灕?」江穎虹先打招呼,當年她與曹煜風在一起時也見過季灕,雖然幾年不見,但看到她的剎那就認出來了

「好久不見。」季灕客套地說,她因為隱形眼鏡戴太久,眼睛有點不舒服,所以進醫院檢查,沒想到會遇見江穎虹。

「真的好久不見。」江穎虹微笑,隨即輕咳兩聲,她趕忙以手帕摀住口鼻。「不好意思,流行感冒,快把我煩死了,偏偏在我最忙的時候身體出狀況……」

季灕不知該接什麼話,因此沉默以對,聽曹煜風說她搶下了航空公司的案子,前兩天說要請吃飯,不過曹煜風拒絕了

「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我們到樓下餐廳說幾句話。」江穎虹直言道。

季灕點點頭,兩人乘著電梯到地下一樓,各自點了茶與咖啡後,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聽說你跟煜風生了個女兒,恭喜。」江穎虹率先開口。

「謝謝。」季灕簡單回答。

「小孩多大了?」

「五個多月。」

像是話題已聊盡,兩人間有著短暫的沉默,季灕沒費心去找話題,只等江穎虹開口。

見她氣定神閒地喝著茶,江穎虹莫名感到不悅。

她一直不是很喜歡季灕,以前也曾懷疑曹煜風與她的「朋友」關係,男女純友誼這種東西她是不信的,後來見他們兩人相處時沒有曖昧神情與肢體接觸,她才相信曹煜風的話。

只是男女這層關係是很脆弱的,現在沒有曖昧,誰曉得以後會不會有?她見過太多原本沒什麼男女感情,但朝夕相處後生出好感的,為此她坦白地跟曹煜風說自己不喜歡紅粉知己這種東西,讓她沒有安全感。

曹煜風是聰明人,不用她多說便漸漸遠離季灕,當時還讓她嚇了一跳,沒想到曹煜風會這麼聽話,雖然兩人價值觀相牴觸,但曹煜風某些優點真的是女人夢寐以求的。

江穎虹喝口熱咖啡後,才又道:「前幾天我想約煜風出來吃飯,你別誤會,純粹只是想謝謝他在公事上的幫忙,但他說不方便拒絕了,我想大概是不想你誤會。可我這個人實在不喜歡欠人家人情,如果私底下與煜風見面讓你不高興,那公開場合應該可以吧?這禮拜六我在飯店租了場地,宴請朋友還有犒賞員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跟煜風一起來。」

接著她從包包裡拿出名片,在背後寫下飯店名稱以及時間,而後推到季灕面前。「不是正式的場合,只是慶祝我成立工作室,所以不需盛裝。」

其實季灕一點兒也不想去,撇開她是曹煜風前女友的尷尬身份,江穎虹的朋友圈她並不熟,不過她還是禮貌地把名片收下。

「我會告訴煜風。」她沒有承諾去或不去,只是表達會為她傳話。

江穎虹點點頭,以面紙擦了下鼻水,又喝口咖啡,季灕也低頭飲茶,兩人間再次被沉默籠罩。

季灕無意識地轉動無名指上的戒指,正想找藉口離開,江穎虹開口又道:「忽然想到我沒送你們結婚禮物。」

她的目光在季灕的戒指上停下,與曹煜風是同個系列的婚戎,簡單大方,她以為季灕會選個兩、三克拉的鑽戒,沒想到也是這種簡約風格。

「不用了。」季灕立刻道。

「其實你們的婚禮我本來是想回來的,但那時正忙,抽不出空,想托人包個禮金又覺矯情,想想便算了。」江穎虹說道。

季灕沒答話,不是冷漠或故作姿態,而是真的不知要怎麼回應。

江穎虹瞄她一眼,繼續說道:「我讓你不自在嗎?」

「沒有。」

「其實你真的不用多心,我與煜風分手是價值觀不合,我回國純粹是想有自己的事業,這次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找煜風幫忙,其實男女朋友分手後還是能當朋友的。」

季灕微微蹙了下眉頭,不懂她是什麼意思,她是想與曹煜風維持朋友關係嗎?

忽然,她想起江穎虹與曹煜風交往時,兩人曾有一次不期而過,江穎虹同今天一樣,請她喝咖啡。

那次對話很短,大概只有五分鐘左右,先是寒暄了幾句,江穎虹便切入正題。

「我知道現在要說的話聽起來可能有點刺耳,我不是懷疑你與煜風有什麼曖昧,但說真的,我不喜歡男朋友身邊有所謂的紅粉知己,這種關係太危險,所以希望你與煜風以後不要太常聯絡,做這樣的要求我知道很過分,但大家都是女人,請你體諒……」

當時她還說了一些話,但季灕已經不記得了,記得的大概就是這些,當時的話語聽起來自然不舒服,但刺耳歸刺耳,江穎虹的顧慮,季灕自然也清楚,將心比心,她也不希望男友身邊有太好的女性友人。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算是曹煜風的紅粉知己,但為了避免瓜田李下,她後來便辭職離開,與曹煜風漸行漸遠。

如今立場對調,江穎虹卻不像以前要求她一樣,自己避嫌,這不是很荒謬嗎?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同樣要求別人的事,自己卻不見得能做到,這就是盲點吧?

「你的意思是想與煜風當朋友嗎?」季灕單刀直入地問。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江穎虹說道。

「若我說介意,你就不會再跟煜風聯絡嗎?」她又問,想弄清楚江穎虹真正的想法。

似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江穎虹皺了下眉頭。「如果你真的這麼介意的話,我自然會避嫌,只是,希望你別介意我這麼說--有點小題大作了,你真的不用把我當作假想敵……」

「我沒有把你當作假想敵,只是發現你總是挑對自己有利的說,你還記得以前找過我,希望我不要與煜風太常聯絡,因為你對男女友誼始終抱持懷疑的態度嗎?我沒有與你爭辯,聽話地離開了,現在立場倒過來,你卻來指責我小題大作,你這種態度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想。」季灕將話語挑明。

尷尬與難堪之色浮上江穎虹的臉,怒火一下竄了上來。「原來你是對以前的事懷恨在心。」

「不是。」季灕冷淡地說。「是你前後反覆不一的說詞讓我困惑。」

「我沒有反覆不一。」江穎虹惱怒地辯解。「以前跟現在情況不同,當時我跟煜風是男女朋友,而如今你已經跟煜風結婚了,他人都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男人如果抓得太緊,只會讓他窒息。」

「我不需要你的忠告。」季灕看了下手錶。「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一步了。」

她的態度再次讓江穎虹感到怒火中燒,她原就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於是便諷刺道:「若我真的想跟你爭,你以為自己有勝算嗎?」

原要離去的季灕停下步伐,轉身看了她一眼,平靜地道:「你的話我會轉告煜風。」

江穎虹的臉一陣青一陣紅,雖自知失言,但也不想示弱,咬牙切齒地看著她離開。

季灕踏階而上,走到一樓後,經過服務台,邁出醫院,她的內心並沒外表看起來那樣平靜,厭煩、憤怒在她心中盤旋。

相對於真小人,她更討厭偽君子,話說得那樣漂亮,說穿了不過希望別人遷就她。

她不懂江穎虹以什麼立場批判她,如果今天反過來,江穎虹與曹煜風結為夫婦,而自己是那個前女友,依江穎虹的個性,早警告她滾遠一點了吧?說不准還會罵她不安好心,另有所圖。

季灕搖搖頭,忽然又覺得好笑,雖是氣憤難平,但她也不想與江穎虹叫罵,弄得潑婦罵街。說穿了也沒什麼事,只是江穎虹最後那句話像針一樣刺著她,無法相信江穎虹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根本沒把別人看在眼裡,或者說她沒將婚姻放在眼裡,她真的對自己如此自信嗎?只要她想,便能奪回曹煜風?

季灕的胃擰成一團,她招手搭上公車,試著把注意力移向窗外的車輛,對於自己如此輕易受到影響感到生氣,她不信江穎虹說的,但江穎虹確實戳中了她心中某處脆弱。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她的思緒,她瞄了眼來電顯示,是曹煜風打來的。

「你還在醫院嗎?」

他溫暖低沉的聲音自另一端傳來,頓時吹去她心中的陰霾。

「我出來了,現在在公車上,正要去你那兒。」

今天寶寶托給婆婆照顧,她難得輕鬆一天,原本想逛逛街、喝個下午茶,昨天閒聊著跟曹煜風說起今天的計劃,沒想到他忽然說:「那去約會吧!」

自生下寶寶後,她忙著照顧小孩,兩人甚少單獨出去,趁這機會正好可以重溫一下約會的感覺。

一般夫妻有了小孩後,便繞著尿布奶瓶打轉,情感交流的時間少了許多,曹煜風能主動提出要約會,季灕自是很高興。今天原本心情很好,沒想到會遇上江穎虹,把心情都打壞了,不過聽見曹煜風的聲音讓她的情緒又飛揚起來。

「我本來想去醫院接你,眼睛怎麼樣?」

「沒事,隱形眼鏡戴太久,卸下的時候又因為太乾燥傷了角膜,休息幾天就好了。」

「以後還是戴眼鏡比較保險。」曹煜風說道。季灕近視約莫一千度,戴眼鏡覺得重,所以才習慣戴隱形眼鏡。

「等一下我載你去眼鏡行,問一下有沒有輕一點的鏡片。」

季灕笑道:「不用了,我這副眼鏡的鏡片已經是超輕薄的,可戴久還是會覺得重,誰教我度數那麼深,沒辦法……」

兩人繞著鏡片說了一會兒話,曹煜風那兒忽然有插撥進來,季灕立刻道:「你接插撥吧!到你公司時我再打給你。」

收線後,季灕再次望向窗外,不曉得一會兒見了曹煜風,該怎麼提、又該提多少江穎虹與她的私下交流?江穎虹週末舉辦的慶功會,她自然會告知曹煜風,但其他的該說嗎?

還是……靜觀其變?

這些天她與曹煜風之間的氣氛有些奇妙,帶著一點彆扭與不自在,兩人不再談及江穎虹,她可以感覺曹煜風不想談,她想是在夢裡喚了江穎虹的名字讓他不自在吧?

就算他說得頭頭是道,夢見一個人未必是好夢,也可能是惡夢,或者平常瑣碎的夢,可畢竟是前女友的名字,實在是尷尬。

她相信曹煜風的話,他不記得自己夢到什麼了,當他說這些話時,她仔細觀察了他的眼神,除了訝異與尷尬外,她沒見到別的情緒。

但理智上能接受,不代表感情上也能,若換作其他女人,可能早就與先生鬧翻了,但季灕不是這樣的人,她一向很理性,蘇懿嘉有時還會取笑她太理智了。

不過經過夢囈事件後,季灕發現自己也有感情用事的一面,明明曹煜風言之有理,但她心裡就是悶悶的。

與曹煜風成為情侶後,兩人之間就變得很順利,沒有任何波瀾,即使意外懷孕,曹煜風二話不說立刻跟她求婚,接著兩人就結婚,甜甜蜜蜜的一直到現在。

結婚前她不是沒掙扎過,她想要這個孩子,一方面又覺得兩人之間太快了,但曹煜風不接受她的說法,兩人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說起來也有好幾年,彼此都很熟悉,她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但她不想他因為責任而娶她。

聽到她的話後,曹煜風先是一愣,接著笑了。「如果不喜歡你,我是不會娶你的。」

因為這句話,她嫁了。

她相信曹煜風是肺腑之言,他喜歡她,真的喜歡,但那是愛嗎?

以前她從沒懷疑過這點,但江穎虹回國後,她開始感到不安,開始胡思亂想,他真的愛她嗎?

他說過他愛她,但會不會其實只是喜歡……

這念頭像雷一樣打中她,驚得她呆了幾秒。天啊,季灕甩了下頭,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她趕忙收斂心神,不再任由思緒遊走,而是專心地數著數字,從一到一百,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待公車到站後,卻發現天空下起雨來,她快速地跑進大樓,一個沒注意,正好與人撞上。

「對不起。」她連忙穩住自己,一邊抬頭說道。

「沒關……咦,學姊?」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褲的男人忽然一聲驚呼。

季灕這時也看清了對方長相,怔道:「學弟,你怎麼會……」

「我在這兒上班。」侯易寬笑道,他有張長臉,五宮俊秀,雙眸中有絲淘氣,今年二十六,身高中等,體型略瘦。

「真巧。」季灕回以笑容,這世界還真小,自畢業後便與學弟沒有聯絡,沒想到今日卻撞在一起。

他立刻發現她的不同。「怎麼沒戴隱形眼鏡?」

「戴太久眼鏡乾澀,拿下來的時候傷了角膜。」

「難怪眼睛紅紅的。你怎麼來這兒?難不成也在這兒上班?」

「不是,我老公在這裡上班,我來找他。」

侯易寬訝異地瞠大眼。「你結婚了?」

「嗯!」季灕點頭,見侯易寬除了驚訝外,沒其他神情,心裡放心不少。以前學弟追求過她,但她認為兩人不適合便拒絕了,還曾躲過他一段時間,所以方才看見他時,有些尷尬。

「怎麼沒通知我?」侯易寬一臉惋惜。「我很想看看學姊的老公是什麼樣子。」

她頓時覺得有些好笑。「有什麼好看的?」

侯易寬認真說道:「當然是要看看何方神聖,竟然能把學姊追到手?」

她讓他逗笑,「等一下你就能看到他。」

下車前五分鐘她已先電話通知曹煜風自己要到了,算算時間,他差不多也該下來了。

季灕直覺地往電梯方向看了一眼,曹煜風正巧出電梯走了過來,在見到她身邊的陌生男子時,眼中出現疑惑神情。

侯易寬轉身望向走近的男子,禮貌地說道:「你一定就是學姊夫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季灕莞爾。「什麼學姊夫,聽了怪彆扭的。煜風,這是我學弟,侯易寬。」

曹煜風禮貌地伸出手。「你好。」

侯易寬笑著與他握手。「姊夫好。」

季灕好笑地搖頭,這下又變成姊夫了,兩人又不是親姊弟,非親非故的,這樣稱呼實在彆扭。「叫名字就行了。」

兩個男人順勢交換名片,侯易寬順手也給季灕一張。「學姊你也留個電話給我,難得遇上,改天我請你們吃飯。」他抽起口袋上的筆遞給她。

季灕接過筆,寫下手機號碼後交給他,正想說不用他破費,侯易寬的手機便響了。

瞄了眼來電顯示,侯易寬忙道:「糟糕,是客戶,學姊、姊夫我先走一步。」

季灕點點頭。「你去忙吧!」

侯易寬按下接聽鍵,朝兩人揮了下手後便匆匆離開。

見季灕臉上掛著笑意,曹煜風問道:「你跟他挺熟的?」

「大學有段時間挺熟的,不過畢業後就沒聯絡了。」她簡短地說,侯易寬喜歡過她的事沒必要多提。

「挺活潑的人。」曹煜風撐開傘,將季灕圈在傘下後才邁出大樓,往停車場走去。

雖然與侯易寬說不到幾句話,但從說話的神情、語氣及動作來看,是那種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的個性。

季灕搖頭。「他在大學時不算很活潑的人,只能算隨和,而且有點害羞,出社會歷練果然不同,成熟多了。」

畢竟是不熟識的人,曹煜風只是聽著,沒有多問。

季灕轉了話題。「現在去看電影嗎?」

「你確定不想去眼鏡行問問有沒有最新款的輕薄鏡片……」

「不用了,我這去年才配的。」她笑著走到自家車門旁。

「好吧,那我們就先去買電影票。」待她上車後,曹煜風才撐著傘走到另一頭。

季灕坐在車內,繫上安全帶,一邊想著什麼時機提江穎虹比較恰當,曹煜風坐了進來,季灕便開口。

「我今天在醫院碰到江穎虹。」既然早提晚提都要提,那就早點說好了。

曹煜風怔了下,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比較好。

季灕繼續說道:「這個週末她在飯店辦了一個慶功宴兼朋友間的聚會,她邀我們一起去。」

「還是算了吧!」他搖頭。

「她不想欠你人情。」

「我只是打了一通電話,碰巧常總那天心情好,才答應給她一個機會,我可沒在中間當說客。」他立刻道。

見他一臉正經,急於撇清的樣子,她好笑地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又沒生氣。」

「不生氣也不陰陽怪氣?」他謹慎地問。

「我什麼時候陰陽怪氣?」

「這幾天。」他不加思索地說。

她詫異道:「我哪有?」

「有。」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有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飄得好遠……」

他皺了下眉頭。「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江穎虹已經是過去的事,你真的不需要在意她。」

他承認在街上偶遇時,兩人以前在一起的回憶多少浮了上來,或許這是他夢見江穎虹的原因,但他從來沒有與江穎虹舊情復燃的念頭。

「我知道……」

「你別敷衍我。」他打斷她的話。「你的心思有沒有飄走,難道我會看不出來?說真的,我能解釋的都解釋了,我不希望你一直在意這件事,搞得我們兩個都神經緊張。」

他最後一句話讓她升起一絲不悅。「你這樣說不公平,什麼叫我搞得我們兩個神經緊張?」

他趕忙安撫。「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如果有什麼疙瘩,一次說出來,然後我們讓這件事過去。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服你,但是我真的對江穎虹沒有遐想,那些都幾百年前的事了,再說我們當初是價值觀不合分手的,她出國深造只是導火線,就算我現在沒跟你在一起,依舊單身,也絕不可能跟她復合,你知道我不會蠢到去重蹈覆轍。」

他抬起妻子的臉,在她鼻頭上吻了下。「你一向都聰明理智,不可能不清楚這些。」

她歎氣。「我明白。」

「那你為什麼一直鬧彆扭?」

她瞪他一眼。「我才沒鬧彆扭,我只是……」

「只是什麼?」

她擰緊眉心,垂下眼簾,輕聲問道:「如果當初我沒有懷孕,我們現在還會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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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2:48
第四章

曹煜風僵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你到底在說什麼?」

季灕歎氣,低頭不語。

「這件事我們婚前不是已經談過了?」他不可思議地說:「我不可能只為了責任娶你,如果不喜歡就不會跟你結婚。」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

「你別這麼大聲。」她看著他滿面怒容。

「我哪有大聲?」語畢,他才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提高了嗓門。「拜託你別這樣翻舊帳,我真的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嗎?」

他的話語讓她隱隱升起怒火。「我不是在翻舊帳,我說了我知道你喜歡我。」

「你把我搞糊塗了。」他抹了下額頭,告誡自己冷靜下來。「你的重點到底是什麼?」

「我的重點是我們最後會走在一起,有很多原因,舉例來說:如果不是你發現我喜歡你,我們到現在或許還是朋友。」她歎氣。「當初你會想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們價值觀、個性、人生目標都很接近,這你不能否認吧?」

他蹙著眉心,點了下頭。

「你說我沒有安全感,我不否認,因為是我先喜歡你的,而且喜歡了你很多年,你會喜歡我則是因為我喜歡你,再加上我剛剛說的那些原因,當然也包括你與江穎虹的那段感情讓你學到,找伴侶時擁有共同的價值觀與目標是很重要的;我不是說這些東西不重要,而是優先順序的問題,就像在買東西,你把條件攤開,一一勾選,而我剛好是符合那些條件的人,所以我雀屏中選。」

毛毛雨已經轉成了傾盆大雨,正叮叮咚咚地敲打著車子,擋風玻璃前覆滿了雨滴,景物霎時模糊起來。

曹煜風的臉沉了下來。「我不知你為什麼要這樣自尋煩惱,照你說的話,那相親結婚的都不是愛情嗎?相親也是把條件都列出來進行篩選。」

季灕顫抖了下,問道:「所以我想的沒錯?」

他煩躁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計較這個,知道你喜歡我多年,我吃驚又感動,那時候想試著交往看看或許也可以,畢竟又不是陌生人,我們認識多年,對彼此也很瞭解……難道這樣都有錯?再說朋友變成情人的例子也不少,你為什麼要鑽牛角尖?」

她不能否認他說的有道理,於是沉默著,兩人一時都不再言語,氣氛有些僵凝,季灕聽著雨聲,盯著擋風玻璃前的水珠。

她為什麼要鑽牛角尖?為什麼呢……

「我只是不想彼此後悔。」她幽幽地說了一句。

他愣住。「後悔?為什麼要後悔……你是說你後悔了?」這話一出口,讓他猛地一驚,彷彿讓人打了一拳。

唉,越說越亂,季灕長歎一聲。「不說了,走吧。」

他緊繃著轉過她的臉,僵硬道:「你是說你後悔了嗎?後悔嫁給我?」

他冷怒的模樣讓她微微吃了一驚,立刻道:「沒有,我的意思是……」

總不能說擔心他後悔,這話一出口,他一定又怪她胡思亂想,沒事找事。

「我是說我們之間好像少了……火花。」

「火花?」這下他的表情轉為困惑。

「唉……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講,那是一種感覺。」她蹙眉。「我們之間比較像朋友,不像戀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他乾脆地說。「我不會跟女性朋友接吻,更不會上床,要說火花,我們在床上不是很熱烈嗎?」

一把火燒向她的臉,霎時將她的雙頰燙得火紅。

「我不是說這個……」她惱道:「性……不是我要討論的東西,男人只要想,跟沒感情的女人也可以做,不是都說男人可以有性無愛嗎?」

妻子滿臉通紅的模樣讓他的煩躁與怒氣消散不少,除了在床上外,他甚少看見她害羞的模樣,所以覺得很新鮮。

「我就不是這樣的人。」他的手刻意撫過她的腰。「你們女人可不可以不要一概而論?」

季灕惱火地推開他的手,這傢伙根本是故意的!

「我不是要跟你討論性。」

他不高興地說:「我寧可跟你討論這個,你剛才的話只會讓我頭痛又生氣。」

「你……」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遲疑道:「你……是不是產後憂鬱?」

她火冒三丈。「你才產後憂鬱!我什麼時候憂鬱了?」

「這一個禮拜。」正確來說是江穎虹出現以後。

「我沒有。」她反射地否認。

「好,沒有沒有。」嘴上雖然這麼講,但表情與眼神都顯示他越來越肯定她可能是產後憂鬱,才會這樣胡思亂想。

季灕歎氣道:「產後憂鬱症以產後四到六周內發生率最高,我已經過五個月了。」

「我記得資料上寫產後一年都有可能發生,只是產後四到六周發生率比較高而已。」他立刻道。

她懷孕時,兩人看了一堆書,產後憂鬱症也在書目裡,自然曉得這方面的知識。

「你……」

見她雙眼冒火,他趕緊道:「不過我覺得你沒這麼嚴重,不到產後憂鬱症,頂多是一般憂鬱跟沮喪。」

產後憂鬱症跟一般憂鬱最大的不同是,媽媽不會想照顧嬰兒,可季灕很疼女兒,自然不符合,他不過是想強調她最近憂慮過頭,所以故意說得嚴重一點。

「我連一般憂鬱也沒有。」她強調。「你不要給我安莫名其妙的罪名。」

他慎重地點頭,突然道:「我愛你,老婆。」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她再次紅了臉,雙眸惱火地瞪著他,他現在把她當作一個急需丈夫的愛語跟支持的脆弱憂鬱婦女,

「我跟你說了我沒……」

「老婆。」他伸手抱住她。「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

她火大地捶他一拳。「你再這樣,我才要生氣。」

「好,我不說了。」他附和道,雙手在她背上輕撫,低頭親吻她的嘴。

季灕閃避著,他卻執意要吻她,她慍道:「你不要這樣,我說了我好得很……」

「我知道。」他吸吮她的雙唇。「我只是想親你。」

聽出他安撫的口氣,她真的想拿東西丟他腦袋。

他的舌鑽入她口中,火熱地舔吮,季灕推不開他,又禁不住他的撩撥,身體頓時熱了起來。

感覺她身子軟下,他更加得寸進尺,手掌覆上她的胸脯,拇指精確地在她乳尖上撫著,她顫抖著,趕忙抓住他的手。

「你幹嘛?我們在停車場。」

他舔過她的唇瓣,啞聲道:「我會緊急煞車的。」

「現在就給我煞車。」她轉開頭,他的吻順勢沿著她的頸項下滑。「曹煜風!」她出聲警告。

他歎口氣,不再挑逗她。「我看我們先去旅館好了。」

她紅著臉道:「你自己去。」

她又不是笨蛋,當然明白他想以性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就像一個禮拜前在書房的歡愛一樣。

「我一個人去幹嘛,看電視嗎?」他輕笑著咬了下她的耳朵。「要去當然是跟親愛的老婆去。」

她蹙眉。「跟你說了我沒產後憂鬱也沒沮喪,不要拿我像小孩子一樣哄。」

「好。」他簡短地回答。「那我們親一下和好。」

正想推開他,他又吻了下來,季灕火了,這人越說越故意,要玩是不是?她猛地一把往他胯下抓去。

他倒抽口氣,沒料到她會出這招,正猶豫著要不要阻止她時,她已拉下拉鏈,握住他的分身。

他又抽口氣,慾望一下竄了上來,興奮地讓他打個哆嗦。「小灕……」他沙啞地呢喃一聲,含住她的耳垂。

感覺他在手下脹大,季灕的怒火一下退去,糟糕,她後悔了,臉頰緋紅一片,剛剛太氣憤不加思索就做出這種蠢事,現在怎麼辦……

「我們快走吧!」季灕慌亂地放開他。

「你點了火,就要滅火。」他的手在她腰臀上親暱地撫摸。

她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她是失心瘋了嗎?竟然做出這種沒大腦的事,可惜沒後悔藥吃,她盡量冷靜地開口。「你深呼吸,我下車給你買冷飲。」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不要,我要你滅火。」他拉她的手去摸他的胯下。

「曹煜風!你別鬧。」她漲紅臉,趕忙拉上他的拉鏈,可他現在的狀態有點亢奮,所以一時有點難弄好。「這裡是停車場,萬一被別人看到……」

他自然知道地點不對,但又忍不住想逗她,誰要她引了火又不滅火?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聽見季灕放鬆地吁口氣,推了推他,「快接電話。」

他刻意用力吻了下她的嘴後,才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

「是我。」江穎虹的聲音由另一端傳來。

曹煜風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什麼事?」

「沒什麼事,今天在醫院遇到季灕……我想她有點誤會我的意思,所以想請你代我跟她道個歉……」

「她就在我旁邊,你自己跟她說……」

「不用。」江穎虹連忙道。「我覺得挺尷尬的,你替我說一聲就行了,還有,週末記得來參加慶功宴,時間地點我已經告訴季灕了。」

「我……」曹煜風話還沒說完,江穎虹已經掛斷電話。他轉向季灕說道:「江穎虹打來的,要我跟你說抱歉,除了週末慶功宴的事外,她還跟你說了什麼需要道歉的?」

見季灕忽然冷下來,曹煜風開始厭煩江穎虹如鬼魅般的存在,方才好好的氣氛都被破壞光了。

「她說了什麼?」

她搖頭。「沒什麼,都是一些沒營養的東西,我早忘了,不說這些,去看電影吧!」

「你……」

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我說的是真心話,她沒惹怒我,反而是我的態度惹惱她。」

曹煜風仔細地觀察她臉上的神情,見她沒絲毫不悅的神情後才道:「我會叫江穎虹以後別打來了。」

他不想做得這麼絕,可是他現在真的是有點煩了,要道歉,江穎虹可以自己打給季灕,卻偏要他當中間人,不是沒事找事嗎?他不想去揣測江穎虹到底安的什麼心,他只想平平靜靜過日子。

季灕訝異地看著他微怒的表情,沒想到江穎虹竟然把他惹火了,這發展倒是出乎意料。

「先去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

見她的雙眸閃著溫煦的火光,他心安了些,曉得她沒有生氣,也不介意方纔的事,於是他露出笑,俯身在她嘴上親了下後才道:「好,先去吃東西。」

他發動車子,打開雨刷,倒車後往前開去,隨口與她聊了下工作上的事,一邊密切注意她的神情與說話語氣,見一切如常,他才放心了些。

只要確定她沒誤會他與江穎虹就行了,至於她剛剛說的兩人之間的問題,說實話,他有聽沒懂,她說他們兩人之間比較像朋友不像戀人,還提到什麼沒火花,他一點也不贊同。

不過他可不想現在跟她提這些,與女人交流實在不是他的專長,有時他明明覺得自己對女性好像還挺理解的,下一秒她們就會說出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他總認為自己懂得季灕,可這一個禮拜他真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不明白她到底哪裡不舒坦,好不容易她今天開口說了,他還是聽得一知半解,他越來越相信季灕應該是暫時性產後憂鬱。

晚上回去再上網找這方面的資料好了,再不行的話,他乾脆直接問醫生比較快。

想到這兒他頓時充滿信心,非常確信季灕現在的心情不穩,應該就是產後憂鬱引起,江穎虹則是導火線,不過他已經決定把這條線給踩死。

明天他會聯絡江穎虹,希望她別再打電話過來。想好這一切後,不只心理,連身體也放鬆不少。

而另一頭,江穎虹則是蹙著眉尖,一邊擤鼻涕,一邊懊惱自己剛剛不該打那通電話。怎麼會這麼不巧,季灕竟然在他身邊?

沒想到一離開醫院,季灕就跑到曹煜風那兒告她的狀,這下她倒變成了小丑,只是沒想到曹煜風會這麼不給她面子,竟然要她自己去跟季灕saysorry,她可不想低聲下氣跟女人說話。

在美國時,她的上司是個女人,讓她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想到仍會讓她咬牙切齒,有些女上司的刻薄與惡劣比男上司還厲害。

或許是想到了以前的女主管,她忽然覺得季灕與那討人厭的Peggy有點像,冷冷的眼神像在嘲笑她。

江穎虹喝口熱水,不自覺地瞇了下眼,原本她是真的沒要跟曹煜風怎麼樣,不想與他切斷關係,也只是留個後路,不為感情而是為事業,畢竟想要有一番作為,人脈是不能輕忽的。

曹煜風只是她的人脈網絡,不到最後關頭,她不會去麻煩他,就像這次,若不是他幫忙,她是不可能接得到這個case人脈是需要經營的,所以偶爾也得給曹煜風打打電話,寄個卡片或跟他吃頓飯。

她真沒有摻雜男女私情,純粹只是把他當事業上的一個點來經營,但季灕卻把她當作一個卑鄙自私的蛇蠍女子,不出這口怨氣,實在難以平息她的怒氣。

江穎虹不自覺地以手指敲著桌面,依曹煜風的道德感與責任心,要誘他上鉤不太容易,更何況他剛剛在電話裡很不耐煩。

以後要約他出來大概是不可能了,週末的慶功宴他大概也不會來了……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她並沒想把曹煜風搶過來的意思,但她不介意在他們中間製造一點紛爭。

這樣是有點壞心,但管他的,誰教季灕先來惹她?她高興地揚起嘴角,心情好多了。

三天后,週末早上,季灕與曹煜風習慣性地賴床,雖然一如往常在早晨六點半醒來,但兩人都不打算起床,季灕閉著眼,感覺身後的曹煜風靠了過來,手指在她赤裸的腰上輕撫。

這幾天他異常熱情,不斷想證明他們之間非常有火花,即使她一再強調自己不是講床第間的事,他卻充耳不聞,依舊照他自己的意思理解她的話語。為什麼男人會這麼自以為是又無法溝通?

「老婆……」他低頭在她光滑的肩上輕吻。

「哇……」女兒的哭啼聲打斷他未完的話語,季灕睜開眼,曹煜風立刻說道:「我去吧!」

「嗯!」禮拜六通常都是他在照顧小孩,季灕樂得輕鬆。

曹煜風拉開被單,隨手套上睡褲往嬰兒房走去,季灕側耳傾聽,很快地女兒的哭聲越來越小,她不用看也曉得他正抱著女兒往廚房走,一邊泡奶一邊逗寶寶。

雖然曹煜風某方面很傳統,希望她能在家照顧孩子別出去工作,但他卻不像傳統男人把照顧小孩的責任都丟給她,週末幾乎都是他在帶小孩,坦白說,她算是嫁了一個好老公。

蘇懿嘉還曾笑著說,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老公。

曹煜風是老三,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大哥跟公婆住,老二老三則各自住在外頭,他們大概兩個禮拜回去看公婆一次,公婆很開明,不會插手管兒子媳婦的事。

不用蘇懿嘉說,她也知道自己運氣不錯,嫁了好老公,她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即使先前他在睡夢中喊了江穎虹的名字,傷了她的心,讓她提心吊膽他是否對江穎虹舊情難忘,可他的態度卻一再告訴她,他與江穎虹是真的過去了,這陣子的危機算是徹底解除了。

蘇懿嘉勸她不要自尋煩惱,杞人憂天,感情雖然有轟轟烈烈,像煙花一樣好看又絢麗的,可為時甚短,但也有細水長流,平平穩穩過一輩子的。

更何況感情再怎麼濃烈,結婚後也會歸於平淡,不能說感情濃烈如火的就是愛情,而她跟曹煜風這樣無風無浪、平淡平順的就不是愛情。

這些話讓她沉思許久,並非她執著在自己與曹煜風感情太過平淡,而是擔心曹煜風對她的感情不是「愛」,而是友誼或親情。

就像上一輩的父母或上上一輩的爺爺奶奶,有不少是媒妁之言結的婚,雖說有些夫妻能培養出愛情,但更多的是一份道義責任與親情,她擔心的就是曹煜風對她只有責任道義與親情,愛情成分非常稀薄。

聽到這兒,蘇懿嘉哈哈大笑,說道:「這次我站在曹煜風那邊,我覺得你想太多了,曹煜風對你有愛情的啦!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以為男人還會為道義責任結婚哦?」

或許是她當局者迷吧!蘇懿嘉這麼一說,她的心結鬆開許多,雖沒有全解開,起碼不再繞著這點轉。

日子總是要過,整天與曹煜風爭執他到底愛不愛她也無意義,就讓時間證明吧!

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後,她起身盥洗,走進客廳時,曹煜風正好喂完奶,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讓她打嗝。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曹煜風問道。「昨晚不是抱怨我把你累壞了?」

她紅著臉瞪他一眼。「我肚子餓。」

她羞惱的模樣將他逗笑,季灕沒理他,逕自走進廚房做早餐,曹煜風親著女兒圓潤的臉頰,聽她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要睡覺嗎?還是要動一動?」曹煜風握著她的手輕輕晃動。

她啊啊啊地叫了幾聲,嘴邊冒著小泡泡,曹煜風疼愛地幫她擦臉,而後抱著她轉圈。

她立刻大笑,三不五時尖叫幾聲,曹煜風把她當飛機,上上下下晃動轉圈,她叫得更高興了。

季灕在廚房一邊煎蛋,一邊說道:「別玩得太凶,等一下吐奶!」

電話在這時響起,曹煜風揚起眉頭,現在才七點,誰會這麼早打來?瞄了眼來電顯示,沒想到竟是二哥。

他拿起電話,說道:「什麼事?」

「你今天有沒有空?」曹彥風問道。

「有啊,幹嘛?」

「哈,總算被我抓到一個有空的,中午到飯店幫我家妹妹慶生。」

「叔叔,你要帶萱萱來哦!」曹煜風聽見侄女小魚在話筒那一頭叫道。

「聽到沒有,要來哦!」曹彥風說道。「前幾天老闆給我優待券,我剛剛才想起來,結果打電話問爸媽跟大哥,他們都沒空。」

「誰教你臨時才說。」

他記得父母今天要跟氣功團的人下南部玩,大哥本來就是個大忙人,二哥今天才提,他怎麼挪得出時間?

「我本來是想小孩子過生日不用勞師動眾,自己在家過一過就好,誰曉得剛剛要洗外套時被我翻出優待券,惠玲還把我罵一頓,說我記性差,這種好康的事要早點講。」

「你記性本來就差。」曹煜風不給情面地說:「時間地點?」

曹彥風趕忙報上,最後還道:「禮物就不用了。」

「我要禮物。」小魚在遠處喊。

「小叔,不用買禮物,她玩具夠多了。」二嫂惠玲也在一旁喊。

曹煜風笑道:「我中午會準時過去。」

「好。」曹彥風高興地掛上電話。

季灕從廚房走出來,問道:「誰打的?」

「二哥。」曹煜風把剛剛的對話簡單說了一遍。

季灕好笑地道:「二哥還是老樣子。」每次幾乎都是臨時約人。

「他這毛病是改不了了。」

「那我們提早一個小時出門,還得給小魚買禮物。」季灕說著又走進廚房,當她撈起火腿時,才想到一會兒要去的飯店好耳熟……

江穎虹今天好像在那兒辦慶功宴,想到此,季灕不由失笑,還真是巧!但看曹煜風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想到這件事。

她搖搖頭,不去煩這事了,若真遇上就遇上吧!不然還能怎麼樣?這麼一想,心也就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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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3:22
第五章

一個早上兩人逗女兒玩耍,做做家事,時間一下就過了,去飯店前他們先至百貨公司買禮物,順便給女兒買了一個兔子布偶,見她大叫著揮舞手臂,曹煜風笑著把小兔子遞給她。

近日女兒總是喜歡鬼吼鬼叫,大概是聽著自己的聲音覺得新奇,所以不停發出各種聲音,見曹煜風一副女兒奴的模樣,季灕好笑地搖了搖頭。

等他們一家三口到達飯店餐廳時,曹彥風一家四口早已在裡頭坐定。

「叔叔,嬸嬸。」小魚與弟弟曹炎彬笑著揮手。

季灕也笑著擺手,待走近後才將禮物奉上,一邊說道:「生日快樂,小魚慢慢要長成大魚了。」

小魚本名曹佳瑜,今年六歲,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曹佳瑜咯咯笑著。「謝謝嬸嬸。」她笑咪咪地接過禮盒。

「不是說別買禮物?」李惠玲忙道。「會寵壞她的。」

「不會,媽咪,我很乖的。」曹佳瑜拍胸脯保證,人小鬼大的模樣把大夥兒都逗笑了。

眾人寒暄幾句後,曹彥風便要兩人快去取餐,免得好料都讓人夾光了,李惠玲伸手接過曹煜風手上的寶寶,小魚立刻開心地逗著小堂妹,咿呀咿呀地學她說話。

曹煜風去拿壽司與生魚片,季灕則到海鮮區盛煮蝦子,順道讓廚子炒兩盤青菜。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兩家人和樂融融地談天說地,曹彥風是三兄弟中最風趣活潑的,專門炒作氣氛,有他在不需擔心冷場。

中途侄子小彬尿急,曹煜風正好也要到洗手間,便抱著他走出自助餐聽,到對面如廁,沒想到出來時卻意外遇上江穎虹。

曹煜風面色不變,點頭打招呼,想起她似乎在這兒辦慶功宴。

江穎虹也沒料到會碰見曹煜風,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瞄了眼他懷裡的小男孩,問道:「這是……」看他的樣子不像來參加慶功宴。

曹煜風簡短道:「我侄子。」

江穎虹恍然。「是大哥還是二哥的?」

「二哥。」他仍舊簡短回答。

「阿姨好。」曹炎彬一點也不怕生,大方地喊了一聲。

江穎虹露出笑。「你好。」

曹煜風不知還要說些什麼,正打算告辭時,江穎虹搶在他前頭說道:「好久沒見你大哥二哥,介意我去打個招呼嗎?」

曹煜風的大哥是生技公司經理,二哥是電信業高階主管,對她來說也是可經營的人脈。

曹煜風先是訝異,接著便皺了下眉頭,沒料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

江穎虹看出他的為難,直言道:「算了,沒關係,你不用這麼為難,我不知道季灕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們的談話,不過我還是再跟你澄清一遍,我對你完全沒那個意思,也沒有要破壞你們夫妻感情的意圖,只當你是一個朋友罷了,你知道我事業心強,跟你大哥二哥打招呼只是想遞名片罷了。」

曹煜風沒講話,只是淡漠地點個頭,表示聽到了,他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認定她有不良企圖,或自認風流地以為她對自己念念不忘,不過他也不認為他們能當朋友。

季灕前些日子才因為江穎虹鬧彆扭,他不想重蹈覆轍。

「你交友廣闊,人脈資源豐富,我想少我一個也不算少。」他不知怎麼婉轉,所以還是決定直白說出。

江穎虹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你的意思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有必要弄得這麼僵嗎?」

曹煜風正想說話,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咦,曹煜風嗎?」

他偏過頭,一個身材中等、穿著一身黑衣的男子來到面前。「好久不見。」

曹煜風對著眼前的男人一笑。「原來是你。」他與張偉銘雖然不同大學,但兩人恰巧有共同認識的朋友,畢業後在生意上也合作過幾次,雖然稱不上知己好友,但交情也算不錯。

張偉銘露齒而笑。「不是我是誰?你忘了這飯店是我叔叔開的。」他轉向江穎虹。「這個美麗的小姐怎麼看起來有點面熟?」

江穎虹隱住不耐的表情,報上自己的姓名。大學時張偉銘曾追過她,但沒有成功,她一向討厭油嘴滑舌的男人,張偉銘恰巧就是這種人,他不是什麼壞人,但不懂裝懂、言之無物,又自以為幽默,她不怎麼喜歡他。

曹煜風與張偉銘並不是她牽線認識的,但有時世界就是這麼小,她與曹煜風的朋友都互相認識。

「江穎虹。」張偉銘恍然大悟。「對,前陣子聽說你回來了,怎麼沒約出來一起吃飯?」

曹炎彬夾在大人間已開始顯得不耐煩。「叔叔,我想吃布丁。」

曹煜風立即安撫道:「好,回去了。」他望向張偉銘與江穎虹。「你們聊,我先走了。」

張偉銘哪肯輕易放人?約定下次找個時間出來吃飯後才放他離去。

回到座位後,曹炎彬童言童語地說著過到漂亮阿姨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叔叔,曹煜風輕描淡寫地以「朋友」二字帶過。

季灕立即聯想到江穎虹,不過倒是沒追問,曹彥風與李惠玲都認識江穎虹,為免氣氛尷尬,她自然不會主動提起這話題。

吃飽喝足後,兩家人帶著小孩到附近百貨公司的兒童遊樂中心玩耍,曹煜風乘機對季灕說到方才遇到江穎虹的事。

「我已經跟她把話講明了,她以後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季灕難掩詫異,沒想到曹煜風會做得如此不留餘地。

「以後不要胡思亂想了。」他快速在她額際印上一吻。

本來還有點感動的季灕,聽到他安撫的語氣立刻瞥他一眼。「你該不會還認定我有產後憂鬱吧?」

他的語氣更加柔和。「當然不是。」

季灕一聽就知道他在哄自己。「告訴你我好的很……」

「當然。」他點頭附和,一副要上台領諾貝爾和平獎的表情。

她真想踢他一腳,可他懷裡的小寶貝正對著她笑,口水滴滴流下,她表情一軟,寵愛地拿手帕擦女兒的嘴。

「來這裡這麼高興啊?」她在女兒頭上香了一下,聞著她身上的奶味。

萱萱興奮地揮舞手臂。「呼……」

「看在女兒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她白他一眼後,在女兒胖胖的臉上又親了一下。

曹煜風但笑不語,這時候說什麼都是錯的,反正老婆最大,聽她的就是,想到江穎虹震驚的表情與難堪的臉色,心中浮起些微的愧疚。

與她畢竟交往過幾年,她的事業心重,在他意料之內,而想透過他與兄長接觸,他雖然有些不痛快,但也能理解。

她的事業正在起步,自然想多拉一點人脈,只是被利用的感覺以及不想造成季灕的不快,終究讓他決定快刀斬亂麻。

「想什麼?」季灕抬眼就瞧見丈夫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

「沒想到遊樂場這麼吵。」他隨口道,光是一個大溜滑梯就有十幾個小朋友在玩,都要吵翻天了,二哥二嫂一人顧一個,深怕小朋友互相碰撞,不小心碰出傷來。

「小孩子會走,父母就累了。」季灕替女兒整理衣裳。「一歲以前都是乖寶寶,一歲以後就是頑皮鬼了。一

在遊樂場待了一小時後,曹彥風便讓他們夫妻倆先回去,抱著嬰兒畢竟不方便,一會兒要喝奶、換尿布什麼的,不過是小孩子過生日,沒道理讓自家弟弟、弟媳一直陪著。

曹煜風與季灕在哥哥嫂子的堅持下先行回家,因為下午已經吃了太多東西,晚餐兩人都沒什麼胃口,季灕只簡單泡了一壺茶,切了些水果,一家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三不五時逗著手足舞蹈的寶寶。

當季灕帶著女兒去洗澡時,曹煜風接到一封簡訊,看到寄信者是江穎虹時,他不悅地蹙了下眉頭。

我尊重你的決定,只是對於一段友誼莫名劃上句點還是感到傷心,或許你覺得可笑,畢竟我們多年未聯絡,但這真的是我此刻的心情,祝福你。

小彩虹

曹煜風聚攏的眉心鎖得更緊,按鍵將簡訊刪除,若有所思地盯著螢幕,聽見季灕走出浴室的聲音,他關掉手機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他起身朝季灕走去,接過女兒,讓妻子好好洗個澡,與女兒玩了一會兒後,他開始哄她睡覺,心思轉到簡訊的署名上。

兩人交往之初,她甜蜜地說要當他的小彩虹,帶給他美好與希望,舉凡是傳給他的簡訊或電子郵件,她總是以小彩虹自稱,他已經好幾年沒看到這個稱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哈……」小寶寶打個呵欠。

曹煜風回過神,微笑地在女兒香噴噴的腦門上親了一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

他不願去想江穎虹另有所圖,玩弄心機,畢竟是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他無法把她想得太過惡劣,他知道她一向很有手段與企圖心,但那都表現在事業上。

可剛剛……她傳簡訊就算了,為何故意要用那暱稱,是想喚起他對她的舊情嗎?這想法讓他心中一凜,不會吧?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他今天對她的直言無諱嗎?

曹煜風歎口氣,忽然覺得萬分疲累,他不想妄下結論,只能觀察江穎虹接下來的表現了,希望她就此消停,否則自己對她餘下的那一點好感,將被她抹煞乾淨。

禮拜三中午天空有些灰濛濛的,季灕將女兒托給公婆照顧,陪蘇懿嘉逛街。前幾天蘇懿嘉貸款買的小套房終於交屋,不過一直找不到時間添購門簾、沙發佈、字畫、小魚缸等等,她索性請了一天假,請季灕陪她置買裝飾用品。

「所以……你們之間應該沒事了?」

「你在說什麼?」季灕被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摸不著頭緒。

「你跟曹煜風之前不是為了江穎虹的事有些爭吵?」蘇懿嘉說道。

季灕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沒事了,他說已經跟江穎虹講清楚了。」若不是曹煜風在夢中喚了江穎虹的名字,她也不會反應過度。

「那就好。」蘇懿嘉放心地微笑。「人家說結婚前要睜大眼,婚後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季灕好笑地道:「從抱獨身主義的人口中聽到這種話還真沒說服力。」

蘇懿嘉不平道:「我這叫旁觀者清,跟獨不獨身沒關係。」

季灕笑著轉了話題。「你呢,跟新經理的磨合期結束了嗎?」

蘇懿嘉搖頭。「還是不對盤,他整天繃著臉,好像我欠他幾百萬,我今天休假他很不高興,不過誰管他啊?」

她指著淺綠色的小地毯說道:「這個怎麼樣?很像一片草原。」

「可以,不過我覺得金黃的稻穗也不錯。」她指著另一瑰長形地毯,蘇懿嘉想以黃、綠兩色來佈置客廳,色調定下後家飾的搭配就容易多了。

蘇懿嘉考慮的當下,季灕的手機響起,按下通話鍵後,聽見一個意外爽朗的聲音。

「學姊,是我,侯易寬,還記得吧?」

季灕勾起笑。「當然記得。」

沒想到他會真的打來,還以為只是客套話。

「這禮拜有沒有空?出來吃個飯聊聊天。」

「你等我一下,我問個人……」她摀住話筒,對蘇懿嘉說道:「記得我跟你提過遇到侯易寬的事吧?」

她頷首。「他打來的?」

她與季灕是大學同學,自然也認識同為學弟的侯易寬,兩人的交情還不錯,只是畢業後自然而然就失去聯絡了。

「對,你這禮拜六不是要請朋友到新房子慶祝,介意我跟易寬講嗎?邀他一起去。」

「沒問題,叫他一起來,好久沒見,敘敘舊也好。」蘇懿嘉爽快道。

季灕立刻轉告蘇懿嘉的邀請,侯易寬喜道:「好啊,好啊,大家聚一聚。」大學時蘇懿嘉對他也很照顧,兩人挺聊得來的。

訂下時間地點後,季灕才掛上電話。

「還以為他是客套,沒想到真的打來了。」季灕淺笑道。

「我就喜歡易寬的個性,爽快又真誠,說打給你就打給你,我以前就覺得他個性不錯,可惜你對他沒感覺,便宜了曹煜風。」蘇懿嘉故意說道。

季灕笑著推了下她的肩膀。「記得剔在別人面前提,都過多少年了,講了尷尬。」

「知道,我又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你都結婚了,說不定他也有女朋友,講這些只是掃興。」蘇懿嘉示意她放心。「不過就是憶當年。」

兩人隨口聊些大學趣事,一邊採買需要的用品,一小時後天空下起大雨,兩人其實已經買的差不多了,但雨天提著大包小包總不方便,所以又在百貨公司多待了一會兒。

沒想到半個小時過去,雨勢沒有轉小的趨勢,蘇懿嘉便道:「我看我們搭計程車回去好了,反正我家離這兒也不遠。」

雖然新家還有點亂,但雨不知要下到何時,她沒耐心在百貨公司桔等雨陣。

「好。」季灕點頭。

兩人提著大包小包走出百貨公司,攔了計程車回新屋,不到二十分鐘蘇懿嘉所住的新大樓已在眼前。

因兩人都沒帶傘,下了車蘇懿嘉本能地就往前跑,兩人手上都提了不少東西,再加上天雨濕滑,季灕先是聽到一聲慘叫,往前一看,蘇懿嘉已經滑倒在地,至於案發經過她根本沒瞧見。

「懿嘉!」季灕驚叫一聲,連忙跑到她身邊。「你怎麼樣?」

「好痛……」她哀號。

「起得來嗎?」季灕伸手要扶起她。

此時大樓管理員也瞧見不遠處兩人的慘狀,撐著傘跑出來。「怎麼了?要不要緊?」他上前把蘇懿嘉扶起。

蘇懿嘉狼狽起身,不只屁股痛,連腳都很疼,她吃痛地說:「腳……腳好痛……」她的右腳好像扭到了,沒辦法平穩地站直,只能將全身重量暫時移到左腳。

「能走嗎?要不要去附近的診所?」季灕問道。

「先回去,我還能走。」蘇懿嘉示意季灕把灑落在地上的袋子拿給她,一邊拜託管理員將她攙到大樓內的電梯。

雖然手忙腳亂,但幸好有管理員及經過的住戶幫忙,兩人總算回到家中,全身淋成落湯雞不說,袋子髒了也破了,幸好裡頭的飾品都有塑膠套包著,除了打破一組茶杯外,沒有大損失。

季灕攙著蘇懿嘉進臥室淋浴,自己則拿了乾毛巾擦拭頭髮,順便換下一身濕衣,套上蘇懿嘉的運動T恤及七分卡其褲。

她走進廚房泡壺熱茶,飲下幾口後,整個人才放鬆下來,聽見浴室有聲響,她走過去把蘇懿嘉扶到沙發上坐好,拿出冰塊敷在她的腳踝上。

「等雨小一點,再到診所看一下。」

蘇懿嘉抱怨道:「怎麼會這麼倒霉?」

「你的手破皮了,有沒有醫藥箱……」

「沒關係,我現在痛的是屁股跟腳。」蘇懿嘉皺眉調整腳上的冰塊。

季灕憂心道:「還是我們現在去醫院?走慢一點應該不要緊。」

「不用,雖然痛,不過骨頭沒斷,只是拐到而已。」蘇懿嘉搖頭。「要是真那麼嚴重,我根本不可能站得起來。」

「也是。」季灕附和地點頭。

「你不是還要去公婆那裡接小孩?」蘇懿嘉提醒。

季灕打開包包拿出手機。「我跟他們說晚點到。」她倒了杯熱茶給蘇懿嘉後,走到落地窗前講話。

跟公婆說明原委後,季灕接著給老公撥電話,等了兩秒後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怎麼,需要我買什麼東西回去嗎?」

她輕笑。「沒有,你下班後能不能過來懿嘉這兒,她扭傷腳了。」她把蘇懿嘉滑倒的經過說了一遍。

「外面在下雨,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煩管理員,我想你快下班了,不如我們載懿嘉去醫院。」

「沒問題。」曹煜風立刻道。

季灕正想掛電話,忽然聽見話筒那端傳來嘈雜的聲音。「你在外面?」

「對,跟客戶……」

「穎虹,這邊。」突如其來的話語從話筒傳來,季灕聽到「穎虹」二字,心陡地冷了下來。

察覺到老婆異常的沉默,曹煜風說道:「剛剛是文均在喊叫。」方纔的叫喊季灕一定聽見了。

「嗯……」她從喉嚨擠出一個單音。

「別誤會,我今天才知道文均把公司的行銷廣告委託給她。」曹煜風解釋。

「嗯,我知道了。」她的聲音總算恢復正常。

「等一下我就過去找你。」

「不用了,公事要緊,我掛了。」

曹煜風還想說什麼,但江穎虹已經走到桌邊坐下,他只好道:「我等一下再打給你。」

季灕輕應一聲後,闔上手機,若有所思地盯著地上。

「怎麼了?」蘇懿嘉望向她。

季灕搖搖頭,走回沙發坐下。「沒什麼,葉文均把行銷廣告委託給江穎虹。」

蘇懿嘉訝異地睜大眼,隨即道:「你也不要多想,又不是曹煜風找她的。」

「我沒想什麼。」她歎氣。「只是覺得煩,光聽到她的名字我就不舒服。其實煜風已經很為我想了,我也不相信他的個性會背著我跟江穎虹怎麼樣,可是就是不舒服……」

蘇懿嘉哈哈笑。「這有什麼?就是吃醋嘛!吃醋需要什麼道理?就是不舒服啊!」

季灕無奈地道.,「我討厭這種不理性的行為,更討厭為江穎虹吃醋,她好像鬼魅,怎麼都擺脫不掉。」

「曹煜風跟她有共同的朋友,難免會碰到面,你……」

「我懂你的意思,不用擔心。」季灕喝口茶。「我剛剛只是太訝異了,放心,我不會跟煜風鬧彆扭的,老是為了江穎虹吵架,他不煩我都煩了。」

「也對,男人通常會把女人這種行為歸類為無理取鬧。」蘇懿嘉也道。

「不說這些了,你的腳怎麼樣?好像還是很腫。」

見季灕不想再談,蘇懿嘉從善如流地岔開話題。

曹煜風忍耐地坐了半小時,正想找個適當的時機離開時,葉文均與江穎虹的助理起身去洗手間,頓時剩下他與江穎虹大眼瞪小眼,氣氛一下怪異了起來。

「怎麼,不想看到我?」江穎虹喝口咖啡。

「我沒這個意思。」曹煜風淡淡地說。

她嘲諷一笑。「我當然曉得你什麼意思,那天在飯店你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見他沉默不語,她放下杯子,歎氣道:「雖然我不想多做解釋,但跟你們公司合作是之前就談定的,我不曉得文均沒跟你說,也不知道他會拉你來,其實文均是賣人情給我,畢竟工作室才剛起步,很多機會都是朋友互相牽線,我不可能因為你不想看到我就放掉生意,那樣既不專業,又不合乎我的作風。」

曹煜風依舊緘默無語,不是他故意「拿喬」或小心眼,而是真的不曉得該接什麼。

公司行銷業務一向都是葉文均在負責,他很少過問,不過葉文均對女人一向很好,會做人情給江穎虹,他也不訝異。

之前葉文均曾問過他是否還在意江穎虹,大概存有試探的意思,若他在意,葉文均可能就不會與江穎虹合作,但因為他表明不在意,葉文均自然不會想到要迴避。

其實不怪葉文均,他與季灕近日為了江穎虹爭吵的事,他沒告訴葉文均,於是陰錯陽差促成今天這局面。

跟廣告商接洽,他一向不插手,今天會一起過來,是因為廣告費編列太多預算。

葉文均笑笑地說:「這次合作的廣告公司代表太會說話,我說不過她,要不然你一起過來好了。」

一直到他進了餐廳,葉文均才惡作劇地告訴他廣告商代表是江穎虹,他總不好當場拉下臉走人,畢竟生意歸生意。沒想到這麼巧,季灕就打電話來了。

「怎麼不講話?」江穎虹挑起柳眉。

曹煜風開口說道:「我已經表明我的立場,預算不能再多,剩下的內容你跟文均談就行了。」

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江穎虹臉色有些難看。「你變了,煜風。」

他揚起眉頭,表示不解。

「沒想到你會變成妻管嚴一族。」她嘲笑。「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容易受擺佈的。」

「擺佈?」

「我們以前會吵架,不就是因為各持己見嗎?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麼好說話。」她停頓幾秒,見他沒要接話的意思,才繼續道:「我其實有件事想不通,但又怕說出來惹得你不高興。」

他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現在提起以前的事不厚道,但我記得你說過對季灕沒感覺,純粹只是朋友。」她小心觀察他臉上的表情,見他不高興地抿了下嘴,她趕忙又道:「我不該提以前的事的,算了,不說了。」

他盯著她的臉,神情若有所思,她在跟他玩手段嗎?還是真的只是隨口提到以前的事?

他大可掉頭就走,不過他忽然很想弄清楚她在打什麼算盤,她講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氣憤?不甘?還是搞破壞?或者只是想弄清楚他到底喜歡季灕什麼?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雖然已經跟前愛人分手,但對於愛人的下個戀人還是忍不住會想探聽,互相比較。他聽過這種說法,難不成江穎虹現在就是這種心態?

記憶一下被帶回過往,以前江穎虹對於季灕的存在不是很高興,她說討厭男人搞什麼紅粉知己。

為了不引起誤會,他慢慢疏遠季灕,還說過對季灕只是朋友,沒有男女感情,沒想最後他卻跟季灕結了婚,或許江穎虹訝異的原因在此吧?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會起變化的,否則我們也不會分手,不是嗎?」他簡單道。

她臉色一僵,隨即笑道:「我不是說你不能對季灕有感情,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懷疑你當初說對她沒男女感情,不會是騙我的吧?」

他微微瞇起眼。「你是說我腳踏兩條船?」

她忽然笑了起來。「不是,我相信你沒有,再說我也不是這麼好騙的人……不說了,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好了。」

他蹙眉不語。

她感歎一句。「我最近好像太多愁善感了,大概是我還沒將你放下,老認為你還是我的,所以心態一直沒調整過來。」

突如其來的曖昧話語使他錯愕,還來不及深思,葉文均與江穎虹的助理走了過來,坐定後,四人回到公事上,江穎虹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忸怩尷尬神情,曹煜風不禁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誤會了她的話語?或許,她說那些話,不過是緬懷過去,沒有其他意思……

江穎虹將分寸拿捏得極好,那些話雖有遐想的空間,但也能雲淡風輕地說只是懷念過往,曹煜風不確定她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

半個小時後,他先行離去,江穎虹也只是公式化地與他道別,嘴角揚得恰到好處,不過分輕佻,也不致讓人覺得疏離。

曹煜風若有所思地離開,江穎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飾嘴角的笑意與算計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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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3:56
第六章

泡在玫瑰香味的浴缸裡,季灕舒服地長歎一聲,一天的疲憊似乎都被洗盡了。與蘇懿嘉逛了一下午,除了雙腿酸痛外,提了七、八包袋子的雙手也有些不適。

曹煜風來載她們去醫院時,她沒揪著江穎虹的事問他,除了蘇懿嘉在場外,她也正學著不要疑神疑鬼。

曹煜風跟江穎虹在一起,她是不舒服,但她真的不想兩人整天為此吵架,反而是曹煜風一晚上小心翼翼地,似乎擔心她隨時會發飄。

泡了好一會兒,直到皮膚都要起皺了,季灕才不捨地起身,套上樣式簡單的鵝黃睡衣,刷了牙後才走出去。

一聽到開門的聲音,曹煜風放下手上的雜誌,等著季灕拍完玫瑰化妝水上床來,隨即伸手將她攬到胸前。

「你好香。」曹煜風將臉埋在她頸間,玫瑰的香氣迷人又好聞。

「我以為你睡了。」感覺他的手指滑入衣下,她按住他的手。「今天很累。」

他沒再進一步,溫聲道:「在生氣?」

她好笑道:「我生什麼氣?真的只是累,今天逛了好幾個小時。」她故意打聲呵欠。「睡吧!」

他卻不識趣地說道:「你一個晚上都很安靜。」不管是在醫院等蘇懿嘉敷藥,或是回來的途中,她都很安靜,即使他找話題,她也只是意思意思地說了幾句。

之後去父母家接寶寶,她也只顧著跟爸媽說話,不然就是逗寶寶,回到家後她開始幫女兒洗澡,忙這忙那,她並非完全不跟他說話,偶爾想到會跟他說上幾句,但跟平日比自然是冷淡許多。

即使他又解釋一遍江穎虹出現的原因,她也只是無所謂地說道:「我知道,你在電話中解釋過了,我沒在意。」

他一個字也不信,若她不在意,為何鬧彆扭?

「我還不想睡。」他親吻她的頸背。

她歎氣。「可是我想睡。」

他攬緊她,輕聲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她一怔,隨即明白他所指為何。「我相信你。」

「你在鬧彆扭。」

她在他懷裡轉身,讓他瞧見她的不悅。「我沒鬧彆扭。」

他不語,但表情顯示他沒被說服,她歎氣。

「我覺得江穎虹的事我們已經談得夠多了。」

上次爭吵的經驗已讓她明白此話題是吵不出結果的,曹煜風能做的都做了,但還是無法避免與江穎虹碰面,她還能說什麼?總不能叫江穎虹滾回美國吧?

再說,不管是曹煜風還是江穎虹,都聲稱舊情已了,不可能舊情復燃,她再計較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嗎?

「總不能你們一有交集我就跟你吵,那不是無理取鬧嗎?」她又歎口氣。「我只是覺得她有點陰魂不散而已,就好像你正在享受美味蛋糕,但蒼蠅在周圍不停飛著,雖然沒停在蛋糕上,但吃的人也無法好好品嚐。」

她的比喻讓他微笑。「我是蛋糕?」

她斜睨一眼。「只是比喻,少得意。」她故意捏了下他的腰。

他輕呼一聲,笑著抱緊她。「以後不說她的事了,反正你信我就對了。」他低頭吻上她的嘴,雙手再次在她身上游移,感受她滑嫩的肌膚觸感。

看來他是不想讓她好好睡個覺了!季灕又擰了下他的腰,他縮了下,在她嘴上輕笑。

她的手順勢下滑,握住他蠢蠢欲動的慾望,他的聲音轉為粗啞,雙手揉著她豐滿的胸部,膝蓋頂開她的膝蓋。

她喘息著做最後的掙扎。「我才洗好澡。」

「我等一下再幫你洗一次。」他的手移至她雙腿間,熟練地愛撫。

她顫抖地輕吟,右手反射地握緊他,他低吟著吻她,溫熱濕濡的舌頭在她口中舔吮。

兩人熱情地探索彼此的身體,她的長T恤很快被丟到一旁,他的睡衣緊跟著被拋到地上。

當她柔軟的身體貼上他時,他啞聲呻吟,喜歡她柔嫩的大腿摩搓他的腰臀,帶來一陣陣的戰慄。

他低頭含住她的蓓蕾,急切地吸吮,聽見她性感的呻吟,他的手在她臀間游移,手指探入她緊窒的體內。

「老公……」她嬌吟著抬起臀。

她軟綿的聲音刺激著他,令他血液沸騰,他抬頭凝視她氤氳的雙眸,溫柔地親吻她的眉、她的眼,她撫摸他的胸膛、他的背,手指輕巧地在他發熱的肌膚上移動。

當她移至他敏感的腰臀時,他粗啞地呻吟著,肌肉繃緊,她得意地抬高雙腿,滑嫩的大腿摩挲他的腰。

他熾熱的慾望抵著她濕潤的私處挑逗磨蹭,手指揉捏她挺立的蓓蕾,季灕在他唇下低吟:「快點。」

「想要我嗎?」他誘惑地舔了下她的嘴角,慾火中燒的眼神中帶著一股戲譫。

她掐了下他的臀,指甲陷入他的肌肉。「快點。」

他喘著氣,因興奮而顫抖著。「說你要我。」

「不說。」她的手往前,握住他的慾望,立刻引起他粗啞的呻吟,她得意地望著他,眼睛閃閃發亮。「快點。」

他不甘示弱地再次將手指伸入她溫暖緊窒的花徑,挑逗地抽動著,她細聲地抽口氣,身體反射地裹緊他的手指。

這回換他得意了,他的氣息在她唇間縈繞。「快說。」

「不說。」她故意咬上他的肩。

他笑了一聲,但笑意很快被快感取代,她的手像魔術師般靈巧,在他昂揚的慾望上挑弄著,她感覺他更加堅硬緊繃了。

他不甘示弱的手指找到她敏感的核心撥弄,她劇烈地顫抖著,嬌吟道:「快點嘛,老公。」

他撒開手,將她白皙的大腿拉得更開,緊繃的慾望抵著她濕潤的小穴。

「說你要我。」背上的汗水淌下,黑眸冒著燙人的火焰。

她輕聲吟叫,身體拱起,朝他伸展。「我要你,快點。」

聽到自己想要的,曹煜風激動地挺入她,熟悉的快感像海水般湧上來,季灕聽見他沙啞的粗吟。

她抬起身體,渴望地抱緊他,他更加用力,幾乎完全沒入她後又往後撤,她抬高臀迎合他,跟著那早已熟悉的律動,聽著他沙啞的呻吟。

他是她的,她的丈夫,只屬於她。

她誘人的身體、媚惑的表情與叫喊聲宛如火上加油,令他的自制力潰堤,熟悉的快感與白熱化的狂喜越來越強烈,兩人之間的較勁早已蕩然無存,只剩滿滿的熱情與慾望,想滿足對方也滿足自己。

她緊窒的甬道像濕潤的蛹,將他包圍,汗水滴下,落至她白皙的胴體,兩人熱烈地交纏著。

「老公,老公……」她的指甲陷入他的背脊。

當高潮來臨時,季灕拱起身,感覺他更加深沉的撞擊,她扭緊床單,叫喊出聲,他覆上她的嘴,在她口中嘶吼出來,她感覺他身體的堅硬與僵直,溫熱的精華噴入她深處。

她攀著他不住地顫抖著,手指下是他汗濕但結實的肌肉,他稍微移動了下,將頭埋在她頸間,聞著她發上淡淡的玫瑰香,房間裡兩人的氣味飄散在空中,讓他感到心滿意足。

他抬起臉,發現她已經昏昏欲睡,他溫柔地拂過她汗濕的劉海,在她嘴上親了親,雙眸一片溫柔。

她本能地窩進他懷中,尋找舒適的睡姿,他微笑地輕擁著她,身體放鬆而滿足。

他喜歡累了一天后有她陪伴,更喜歡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入睡,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他擁有的幸福,即使那人是江穎虹也一樣。

自那天起,兩人都沒再提起江穎虹,即使知道她現在接下了曹煜風公司的行銷企劃,季灕也沒過問細節,更不想追問兩人是否時常見面。

不是她真的毫無芥蒂,而是她真的不想為了江穎虹把家裡的氣氛搞得烏煙瘴氣。

她心中不安的感覺一直沒有消退,但她不想整天疑神疑鬼,一有風吹草動就心驚胃疼,這陣子為了江穎虹的事把她搞得擔心受怕,疲憊不已,如今她也想開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就如同考試前肚子痛冒冷汗,但鈴聲一響,真要進去考試了,她反而會冷靜下來,而現在就當在考「婚姻」這個課題吧!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週末時季灕到蘇懿嘉住處幫忙打點,原本想把寶貝女兒一起帶過去,但想到蘇懿嘉腳還不便,自己要幫她招呼客人,老公今天得在公司加班,最後還是只能請公婆幫忙。

幸好公婆一向好脾氣又喜歡孫女,否則她還真不好意思拜託他們照看,最近老是麻煩婆婆,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婆婆還見機取笑了幾句。

「我巴不得你每天都把她帶回來,懿嘉腳不方便,你去幫忙也是應該,再說都是一家人,幹嘛這麼見外?」

季灕笑著跟婆婆撒嬌了幾句,心裡真的很感謝婆婆如此開明,個性又和氣,還沒結婚前就聽過各種婆媳問題,幸好她與婆婆處得還不錯。

離開公婆家後,她買了一些飲料到蘇懿嘉那兒,其實昨天她已經採買了不少招待客人的零食點心,但總會漏掉一兩項,剛好補足拿過去。

蘇懿嘉撐著枴杖來開門,一見到她便如釋重負道:「你終於來了。」

「幹嘛,這麼想我?」季灕笑道。「離大家來的時間不是還有一個小時?」

入新厝該注意的事項及拜地基主的儀式等等,其實早在蘇懿嘉搬進來的第二天都做好了,今天純粹是朋友們幫她熱鬧熱鬧,反正都是年輕人,也不需盛大準備,除了該採購的零食點心外,他們中餐打算訂披薩叫外送。

原本是想一起出去吃一頓的,但蘇懿嘉腳不方便,還是待在家中聊天說話就好。

「等一下薛逸齊要來。」她不悅地皺眉。「我可不想跟他單獨相處。」

「你幹嘛看你們經理這麼不順眼?」這幾夭蘇懿嘉因為腳傷沒辦法去上班,薛經理還特意來看她。

「他……」蘇懿嘉煩躁地說了一個字就止住話語。「不想講他,反正我們磁場不合。」

季灕輕笑著沒說什麼。看了眼客廳裡擺著的各式零食跟水果,她說道:「我還想早點過來幫你弄,沒想到你都弄好了。」

蘇懿嘉好笑道:「這有什麼?就是把點心擺在盤子裡,切幾個水果而已,我是腳跛,不是手斷。」

季灕笑道:「醫生不是叫你多休息,不要走動。」

「我都休息幾天了,快把我悶死了。」蘇懿嘉熟練地撐著枴杖回到沙發坐好。「你老公呢?他不是也要來嗎?」

「客戶說軟體好像有點問題,他今天得加班找出bug在哪兒。」她將買來的飲料放在桌上。「他已經測試幾天了,順利的話下午應該可以過來。」

蘇懿嘉不在意地道:「他忙他的,公事要緊,不來也沒關係,反正只是朋友小聚一下而已。」

「我也是這樣跟他說的。」季灕笑道。

曹煜風在辦公椅上伸了個懶腰,眼睛盯著電腦螢幕,愉快地歎口氣,終於找出bug在哪兒了。

他動了動僵硬的頸肩,起身為自己倒杯紅茶,順便伸展筋骨,整個辦公室只有他一人,寧靜的氣氛讓他感到放鬆。

除了他之外,公司其實還有另外兩名程式設計師,不過他們手上也各自有程式要寫要測試,雖然自己現在是老闆階級,但他還是喜歡寫程式,修改軟體,公司對外的業務幾乎都是葉文均在跑,他則專注在研發這一塊。

如果不是葉文均找他合夥開公司,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單獨出來創業的,雖然他個性溫和,但其實有點孤僻,要他去跟人談生意應酬,他並非做不來,但實在不喜歡。

人生在世,只要有能力養活自己,又何必勉強自己做討厭的事?他並無雄心壯志要拼出亞洲第一、世界第一,穩健紮實才是他信奉的原則。

簡單地做了肌肉伸展運動後,曹煜風坐回椅上進行修改。

半小時後,手機響了起來,他瞄了眼來電顯示,隨即蹙下眉頭按下接聽鍵。

「你在公司嗎?」江穎虹嬌軟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什麼事?」曹煜風回道,昨天江穎虹到公司與葉文均確認企劃的細節,她會知道他今天到公司加班,有可能是自葉文均那兒得知的,又或者是從其他同事口中探聽而來。

她怎麼曉得的其實不重要,他比較想知道她的目的。

「我剛剛發現隨身碟不在包包裡,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會議室裡有沒有一個粉紅色的隨身碟……」

曹煜風起身往隔壁的會議室走去,江穎虹仍在解釋。「我快急死了,所有的資料都在裡面,明明記得有放進包包裡……」

「你坐哪個位置?」曹煜風邊聽邊往左走,桌上沒有,他拉開椅子朝地上看了看,終於瞧見一個像口紅的隨身碟。「找到了!」

江穎虹喘口大氣。「太好了,我等一下過去拿。」

曹煜風闔上手機,將隨身碟放在同事的辦公桌上,回到座位繼續修改程式,約莫一個小時後,江穎虹打電話進來,曹煜風拿起隨身碟,走到門口解開電子鎖。

「謝謝。」江穎虹在他打開門的剎那,高興地說著。

曹煜風點個頭,將隨身碟遞給她,她接過後並沒轉身離開,而是走進辦公室內。

「你忙完了嗎?」她將隨身碟放入側背包內。

「還沒。」他往裡走。

「你不問我怎麼知道你在公司?」她微笑地說。

「聽文均說的?」他隨口道。

「不是,昨天你跟文均聊天時聽到的。」

她跟著他進辦公室,當他坐下後,她才故意「鏘鏘」兩聲,神秘兮兮地從側背包裡拿出一杯咖啡。

「這是謝禮,拿鐵不加糖,我沒記錯吧?」她將紙杯放在他桌上。

他端起紅茶喝了一口。「我現在很少喝咖啡了,不過還是謝謝。」

她勾嘴笑了笑。「看來分手後,你丟掉不少習慣。」

他淡淡說道:「人總是會變的。」

「你覺得你現在有比較好嗎?」她試探地問。

他放下茶杯,點頭道:「我覺得很好。」

她嗤之以鼻。「我倒不覺得。」

他瞥她一眼,並未說話。

他的緘默鼓勵了她。「我覺得現在的你死氣沉沉,比以前更一板一眼。」

他挑眉。「是嗎?」

她頷首。

「你就是想告訴我這些?」

他的語氣平靜,表情也沒什麼變化,江穎虹有些遲疑,雖然他沒生氣,但似乎也不感興趣,下一步該怎麼走,她還得評估……

「要一起去吃個飯嗎?」她瞄了眼手錶。「就算要加班,也得吃點東西。」

他思考了幾秒,點點頭。「等我一下。」他得先把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

江穎虹轉過身,忍不住勾起嘴角,看來自己的作戰計劃成功了,這陣子她一步步試探,不敢操之過急,只要他有不悅的態度或神情,她就識時務地退一步,然後再往前,不敢冒進。

這一切都在「試水溫」、采底線,言詞上她也只敢曖昧行事,不敢太輕浮挑逗,但凡他有一點不高興,她也能四兩撥千斤,讓他抓不到錯處,然後再慢慢加重談話的深度,偶爾撩撥一兩句。

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弄個不好就是引火自焚,可誰要他跟季灕真的把她惹火了,她本來沒想過介入他們夫妻感情,可他們一副防賊的嘴臉實在讓她作嘔,才想小小地報復回來。

當然,她也沒要鬧得他們夫妻離婚,就是想給季灕一個教訓。她若真想搶男人,季灕阻止得了嗎?

「走吧!」曹煜風起身往外走。

江穎虹微笑地跟上去,曹煜風有他的原則,不是個好下手的人,她已經極盡所能地撩撥,但他還是不冷不熱,雖然如此,她已經覺得大有進展,男人畢竟還是男人,給點誘餌還是會吃的。

她就不信他不曉得自己是故意落下隨身碟,然後打電話給他,可他卻沒戳破這一點,還讓她進辦公室,甚至還答應跟她共進午餐……

她在心中輕笑,在飯店時他可是一副不想再跟她扯上關係的樣子,現在還不是被她握在手中?

兩人走出辦公大樓時,侯易寬正坐在車裡轉動鑰匙,準備到蘇懿嘉家中慶祝喬遷之喜,抬眸時正好瞧見曹煜風與江穎虹自大樓走出來。

原先他並沒留心,幾秒後才想起那男的好面熟……不就是季學姊的先生嗎?

曹煜風並沒瞧見他,自顧地往前走,江穎虹快步跟上。

「別走那麼快。」她自後頭拉住他的手臂。「慢一點。」

曹煜風皺眉瞥向她的手,江穎虹放開抓著她的手,說道:「不用防我防成這樣,我不過是想叫你走慢一點。」

「到隔壁吃吧!」曹煜風懶得與她討論動機,反正她總挑對自己有利的說。

她搖頭。「最近幾天到你們公司開會,吃的都是這些,換個口味吧!」

他壓下不耐,問道:「你想吃什麼?」

「後面有家牛排還不錯。」她說道。

曹煜風沉默了兩秒後才頷首道:「那就走吧!」

他的讓步使她忍不住掠過一絲得意,高興地勾住他的手臂。「走吧!」

見他不悅地蹙了下眉頭,她笑笑地收回手。「一時高興……也不需要板著臉吧?」

待兩人走遠後,侯易寬才轉著方向盤往前開去,一邊揣測曹煜風與那女人的關係。今天到公司查客戶資料,沒想到卻讓他看到這一幕……要不要跟學姊說?

雖然他沒聽見兩人方纔的對話,但由肢體語言可以感覺曹煜風與對方的關係有一些曖昧,更別提那女人長得好看,身材又辣。

他自己是男人,當然曉得偶爾在外應酬,難免會與一些女人拉拉扯扯,要說真有什麼,其實也沒有,男人嘛,有色無膽的居多。

依他的個性是不會管閒事的,但他喜歡過季學姊,真心覺得她是個好女人,不想她受傷……只是,說了不就成了破壞人家婚姻的導火線?他可不想當壞人。

可他也不想學姊吃虧,他知道有些女人寧可被蒙在鼓裡,但季灕絕不是這樣的人。

一路上反反覆覆思考,卻始終無法下決定,等他到了蘇懿嘉住處,遇見大學幾個舊識,便將這件事暫時壓下與眾人寒暄,目光卻時不時飄向季灕,引得蘇懿嘉忍不住低聲朝季灕開口。

「你有沒有發現侯易寬一直在看你?」

季灕吃口葡萄,點點頭。

「會不會是對你舊情難忘?」

季灕差點被嗆到。「你不要亂講。」

蘇懿嘉笑道:「好啦,當我信口開河,只是他三不五時看著你,難不成有話跟你講?」

一個大學女同學走過來在她們身邊坐下,兩人的話題自然終止,聊了一陣後,季灕走到陽台打電話,沒想曹煜風卻一直沒有接聽,她正準備再打一次時,侯易寬走了過來。

「學姊。」

季灕微笑道:「怎麼,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講?」

侯易寬訝異地睜大眼。「你怎麼知道?」

「你一直往我跟懿嘉這邊看。」

侯易寬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學姊還是這麼善解人意。」

「不用拍我馬屁,有話就說吧!」季灕含笑。

「怎麼沒看到學姊老公?」

「他在公司加班,我正要問他什麼時候過來?」她舉起手上的電話。

見候易寬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目光閃爍,她問道:「到底怎麼了?」

「我……」侯易寬抓抓頭髮。「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講……我來之前到公司一趟,剛好看見學姊的老公跟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的……」

季灕驚愕的神情讓侯易寬更加不安。「其實也沒什麼啦!有時候我和公司的女同事也會打打鬧鬧的,我擔心說了學姊會疑神疑鬼,又怕不說你會吃虧……」

「沒關係。」季灕回過神。「我明白你的意思。」

侯易寬又抓抓頭髮,神情不安。「其實夫妻之間,旁人不好說什麼,我也不曉得告訴你是對還是不對,說不定根本沒什麼,結果害你們夫妻吵架,那我良心更不安……」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沒怪你。」季灕安撫道。「我知道你的為人。」

大學時與侯易寬相處過幾年,她很瞭解他的個性,不是搬弄是非、心機深沉的人,反而是藏不住話又有點靦腆的人。

侯易寬明顯鬆口氣。「那就好,我們這麼多年沒見,我怕講了你以為我要搞破壞,畢竟我以前對你……」他不好意思地收了口。「所以剛剛一直天人交戰,我是覺得問清楚就好,說不定真的沒什麼。」

「你放心,我真的沒多想,我會問他的。」她真誠地說道。

侯易寬坦蕩道:「那就好。」

「你跟以前比起來成熟多了,也沒那麼害羞。」季灕說道。

侯易寬拉開笑。「我以前只要在人面前講話就有一點怕,畢業後覺得這樣不行,所以有去進修說話、講演課,總不能在公司開會作簡報時畏畏縮縮的。」

「這倒是好事,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覺得你比以前自信、開朗多了。」

「我費了好大的功夫去克服。」侯易寬故作緊張地抹抹額頭。「萬事起頭難,不過上課對我很有幫助,一次次上台訓練,膽子越練越大……」

話匣子打開後,侯易寬立刻滔滔不絕起來,初時季灕還有點心不在焉,不自覺地猜測侯易寬說的女人是誰,但隨著侯易寬幾個笑話下來,倒是被逗得直笑。

當曹煜風出現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季灕開心地與侯易寬說笑,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前幾日在辦公大樓遇上的學弟。

「季灕應該跟你介紹過吧?侯易寬,我們的學弟。」蘇懿嘉撐著枴杖,指著正在陽台說話的兩人。

「介紹過。」曹煜風轉向她。「你還是在沙發上坐好,萬一又摔倒……」

「不要詛咒我好不好!」蘇懿嘉故意瞪他一眼。

「我也覺得你還是坐著好。」一個低沉的男聲加入兩人。

曹煜風轉頭,男人微笑道:「薛逸齊,懿嘉的頂頭上司。」

曹煜風也自報姓名,兩個男人交換了名片,應酬地聊了幾句,蘇懿嘉翻個白眼,單腳跳著要回沙發。

「你小心點。」曹煜風提醒。

「不用大驚小怪,我左腳好好的,跳幾下不會怎樣,再說總是要走一走,整天坐著無聊死了,你的工作趕完了?」

「差不多了。」曹煜風說完,朝季灕的方向望了一眼,像是感覺到他的目光,季灕轉過頭來。

她先是訝異地挑眉,隨即露出微笑,但眼神沒有太多的喜悅,似乎只是在做表面工夫。

曹煜風有些納悶,怎麼回事?他朝她走去,侯易寬先出聲打招呼。「曹先生。」

曹煜風也禮貌地回了一句。「你們聊什麼,這麼開心?」

「沒什麼,以前的大學生活。」侯易寬看了季灕一眼,說道:「你們聊,我去喝點東西。」

等候易寬走後,曹煜風才低聲問:「怎麼了?」

季灕揚起下巴。「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我覺得氣氛怪怪的。」

她搖頭,轉開話題,她不想在這裡跟他談,時間和地點都不適合。「你的工作做完了?」

「差不多了。」

「吃飯了嗎?我們買了很多東西……」

「吃過了。」他打斷她的話。「你確定沒事?」

「為什麼這麼問?」她將頰邊的髮絲勾到耳後。

「你學弟一直往這邊看。」

季灕轉頭正好對上侯易寬偷瞄的眼神,她好笑地朝他比個手勢,示意他閃開,侯易寬才不好意思地走到沙發旁跟蘇懿嘉攀談。

曹煜風看看妻子又看看侯易寬,眉頭攏緊。「你們很談得來。」他微微有些不舒服,隨即明白自己在吃醋,但他很快撇下這種不愉快的情緒,他對季灕很信任,她不可能對其他男人送秋波。

「我沒想到易寬會變得這麼風趣。」她淺笑。「看來人多多少少還是會變。」

不知怎地,曹煜風想到了江穎虹,有感而發道:「是啊!」

幾個熟識的朋友走過來與季灕交談,夫妻倆自然沒再交談下去,一個小時後,眾人陸續告辭。

雖然只是閒話家常,但說了一整個下午還是挺累人的。季灕坐上車後,忍不住長歎口氣,動了動酸澀的肩膀。

「很累?」曹煜風問道。

「嗯,好久沒跟這麼多人說話,有點不習慣。」她瞄他一眼。「明天還要去公司嗎?」

他頷首。「今天改了一些bug,讓程式跑一跑,明天再看看有什麼問題。」

等了一會兒,發現他似乎沒要再往下說,季灕不由得蹙了下眉頭。她當然可以直接問曹煜風在街上跟誰拉拉扯扯,但她實在不想開這個口,而是希望曹煜風自己告訴她,可顯然他沒打算講。

轉念一想,哪個男人會主動告訴另一半自己與別的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只是,她要不要開口詢問呢?萬一又是江穎虹……她覺得這可能性極大,畢竟江穎虹現在負責他公司的行銷企劃。

想到先前才決定冷處理江穎虹,季灕終究沒有問出口,目前她還是相信曹煜風,只是江穎虹若打定主意「勾勾纏」,還真沒什麼有效方法讓她不要靠上來。

「想什麼?眉頭皺這麼緊。」曹煜風問道。

「沒有。」她搖頭。

她沒說實話,曹煜風感覺得出來。「真的沒不高興?」他追問。

季灕瞥他一眼。「我不是說沒有?」

他頷首。「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他的語氣讓她不高興。「什麼意思?」

「沒有。」

「你……」

「別說這個了。」他截斷她的話,如果為了這莫名其妙的對話吵起來,他會嘔死。

季灕又斜他一眼,覺得他陰陽怪氣,卻不知在曹煜風看來,她自己也是如此。

曹煜風按下音樂播放鍵,清新舒暢的鋼琴聲流瀉而出,兩人不再說話,只靜靜地欣賞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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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去接女兒途中,曹煜風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瞄了眼放在中央扶手置物箱上的手機,隨即皺了下眉頭。

「怎麼了?」季灕問,目光停在手機的來電顯示上,上面是一組陌生的號碼,並無顯示名稱。

曹煜風遲疑了下後才道:「江穎虹。」

原以為季灕定會拉下臉,沒想到她卻是面無表情,只是問道:「不接嗎?」

交通號志正好轉成紅燈,他停了下來,將藍芽耳機塞到耳中。「什麼事?」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聽不出情緒。

另一頭的江穎虹頓了下後,卻是先道了歉。「對不起,我這邊出了一點狀況,你方不方便過來?」

曹煜風正要追問什麼狀況,她緊接著說:「我家遭小偷了。」

曹煜風詫異地挑了下眉。「你應該報警……」

「警察來過了,也做了筆錄,我現在不敢待在這兒,萬一小偷又回來……」她長歎口氣。「你也知道我女生的好朋友不多,勉強算起來只有三個,其中兩個結婚了,不好意思上門借住,另一個剛好不在台北,所以我打算去住旅館,然後再盡快找房子……」

說著說著,她的話語多了些鼻音,她吸吸鼻子。「我一個人在這裡整理東西有點怕……你能不能過來陪我一下,等我整理好東西後送我去旅館。」

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我一會兒過去。」

「謝謝,我知道你為難……」

「別說了。」他打斷她的話,沒心情聽她說這些。

結束通話後,他望向季灕。「江穎虹,她家遭小偷,讓我過去幫個忙。」

季灕一句話也沒說,像是在看怪物一樣瞪著他,怒火從心口往外燒,已經分不清是氣江穎虹的無恥,還是他竟然敢當著她的面說要去幫忙?

見她眼露凶光,曹煜風嚇了一跳,知道她誤解他的話語,趕緊又補上一句。「我是去看看她搞什麼鬼。」

她冷笑。「是嗎?隨便你。」

他原想解釋,沒想到交通號志一下轉綠,催促的喇叭鳴聲自後頭傳來,他只好踩油門往前開。

就算沒看她,也能感覺她的怒火,曹煜風忙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我真的只是去看她搞什麼鬼。」

「我已經不知道到底該相信什麼。」她嘲諷一笑,面帶苦澀,她心底有一部分是相信他的,相信他的人品個性,但另一部分卻在撕扯她的心,醋意、妒意、驚慌、懼怕幾乎將她淹滅,她討厭自己這樣,怯懦膽小,害怕他轉身離開,投入江穎虹的懷抱。

曹煜風也知道自己的行為讓季灕誤會,便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想幹什麼?」

她抿著嘴,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他歎口氣繼續說道:「上次在飯店遇到她,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以為她也聽進去了,但是……我沒想到她……」

她瞥向他,只見他皺著眉頭,表情不快。「她……變得跟以前不大一樣。」

「是嗎?我倒覺得她沒多大改變。」她與江穎虹交情不深,只見過幾次面,談過幾次話,但已足以對她有所瞭解。

當初江穎虹請她不要出現在曹煜風面前時,雖然表情與口氣控制得很好,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當時江穎虹的眼神顯現出不屑、不耐煩與刻薄,認定她是故意纏著曹煜風不放。

「我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友誼,雖然這樣說有點不禮貌,但不管你有心或是無意,我都希望你能站在我的立場想一想,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誰想到立場一調換,江穎虹就把自己說過的話拋在腦後,對曹煜風死纏爛打,實在諷刺,偏偏她話都挑明了,江穎虹卻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果真只應驗了一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們一起過去。」曹煜風說道。

她又睨他一眼。「你不是想看她搞什麼鬼嗎?我去了不就打壞你的計劃。」她不想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太糟,卻做得不夠好,在她聽來聲調還是太過刺耳。

他若聽不出她的譏諷與怒氣,他就是笨蛋了,想到前些日子兩人為了江穎虹也是吵了幾次,不由得歎口氣說道:「算了,是我考慮不周到。」

他拿起手機撥給葉文均。「喂,是我,有沒有空?不是……不是公事,是江穎虹家裡遭小偷,別喊那麼大聲,有沒有空去幫個忙?我現在抽不開身。」

季灕訝異地看著曹煜風,一下不知該有怎樣的反應,原本充斥在胸口的怒氣,轉成了莫名的情緒,高興、茫然、不解、疑惑……各式各樣的感情。

她很高興他改變主意,卻又疑惑他如此做到底是為了暫時安撫她,還是下定決心跟江穎虹切斷關係?

今天紛爭止息了,明天呢?後天呢?

她相信江穎虹今天沒等到曹煜風,一定氣炸了,認定自己被要了,依她錙銖必較的個性又豈會罷休?一定還會再想辦法搭上曹煜風……

她沉沉地歎口長氣,真的不明白江穎虹在想什麼?她想奪回曹煜風嗎?但她明明說過不會動手爭奪……

季灕嘲諷地勾起嘴角,怎麼忘了江穎虹總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改變立場?她厭惡自己的男友有所謂的紅粉知己、女性朋友,但一旦成了「前」女友,江穎虹的立場隨之變換,轉而指責她這個正室心胸狹窄,容不下一粒沙子。

「你在台中?為什麼在台中?」

季灕聽到曹煜風訝異的聲音。

「你有個朋友有飯店招待券,問你週末要不要去台中……」曹煜風揉揉眉心。「你的朋友該不會是女的吧?」

葉文均笑道:「還是你最瞭解我,你也知道我跟Tiffany分了,芳心寂寞……」

「好了,我對你的愛情生活沒興趣。」

葉文均笑著回到正題。「江穎虹家遭小偷,幹嘛找你過去?她應該有其他朋友吧?你沒空的話拒絕就好了,不然找其他人過去也行。」

曹煜風挑了下層,忽然想到一個人,靈感浮上心頭。「好,我知道了。」又閒扯了兩句後,他才收線。

「文均在台中。」曹煜風轉頭瞄了季灕一眼。「我再打電話給其他人……」

突然間,她覺得很煩。「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江穎虹若真的心存惡意,曹煜風躲掉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

見她轉頭望著窗外,就曉得在鬧彆扭,曹煜風立刻道:「你不高興,我去幹嘛?」

「你不是想看她搞什麼鬼嗎?去啊!」她賭氣地說,想到不知道要跟江穎虹糾纏多久就煩。

他識相地沒說話,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聽話不能光聽表面,如果他真的去了,只怕她會更不高興。

現在氣氛僵凝,多說多錯,曹煜風明智地選擇閉嘴,十幾分鐘後,他在父母家前停下,打算去接寶貝女兒,沒想到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曹煜風瞄了眼來電顯示,是江穎虹,季灕瞥向手機螢幕,一股怒氣與煩躁又湧上來。「我自己會帶寶寶回去。」

他一臉無奈。「季灕……」

「你們想怎樣就怎樣,我懶得管。」季灕賭氣地推開車門下車。

曹煜風關上手機,跟著下車。「什麼叫我們想怎樣就怎樣?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跟她,我跟她真的已經過去……」

「現在別說這個好不好!」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真的不想再聽到有關她的事。」

見她煩躁地攏了下頭髮,他抬手摸摸她的頭,季灕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不去看他被拒絕後的陰沉表情,她曉得自己在遷怒,但她真的煩到顧不了他的情緒。

他冷靜地看她一眼。「好,我不說了,我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我現在過去,跟她把話說清楚。」

她懶得再多說一句,就怕自己衝口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她真的痛恨江穎虹如此影響她,明明告訴自己要冷靜,明明曉得她別有所圖,卻還是被激怒,她引以為傲的理智總是如此輕易地被摧毀。

就在她氣嘟嘟地走進大樓時,曹煜風坐回車內,冷靜地給張偉銘先打了通電話,密談了十分鐘後才撥給江穎虹。

「你還沒到嗎?」江穎虹心急地問,擔心他改變主意。

「我剛剛有點事,現在才準備開車過去。」他看了下手錶。「大概再二十分鐘吧!」

「好,我等你。」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甜意與不可察覺的得意。

曹煜風面無表情地掛上電話,到底江穎虹為何要如此纏著他?他自認瞭解過她,但他現在懷疑是她變了;還是她其實從沒變過,只是一直隱藏得很好?

下午她出現在辦公室時,他就曾有這樣的疑問,他想過或許是自己在飯店說的話讓她自尊心受損,所以才引發她的「異常」行為,但回過頭想,他又不覺得自己在飯店說的話有多傷人,不過是平鋪直敘自己的想法罷了,他的用詞並不強烈……

有時他自以為很懂女人,她們卻又出其不意地做出、說出令男人不解的行為與話語。

別說江穎虹,季灕也是如此,她一向都是那麼冷靜理智,偏偏遇上江穎虹的事就方寸大亂,甚至說起氣話來,雖然她吃醋,他難免沾沾自喜,但過頭了只會讓彼此互不信任。

想到這兒,他皺了下眉頭,難道他就這麼不可信任?越想越心煩,曹煜風按下廣播頻道轉移注意力。

二十分鐘後,曹煜風按下門鈐,江穎虹幾乎是立刻打開大門,她看起來氣色不錯,對他露出一個鬆口氣的表情,曹煜風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你一來我就安心多了。」她示意他入內。

屋裡還算整齊,客廳放了兩個行李箱,一大一小,還未出口詢問,她已經搶先道:「本來想用一個行李箱就好,沒想到要帶的東西那麼多,衣服、電腦、資料夾,還有鞋子,很佔空間。」

她緊張地揮了下手。「本來被翻得亂七八糟,等你的時候我整理了下,其實也是找點事做,不然我一直胡思亂想,怕小偷又折回來。早知道就租大樓,至少有管理員。」

她摸摸手臂,似在抵抗不斷升起的恐懼。「現在你在這兒,我覺得放心多了,唉,我好像一直講個不停,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曹煜風瞥見桌上的紅酒,她順著目光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直很害怕,所以喝了酒壯膽。」

他並未加以評論,只道:「我送你去旅館吧!」

「這麼急,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她開玩笑地說。

「還是快把事辦完吧!季灕讓我快點回去。」他冷淡地說。

她露出抱歉的表情。「我知道讓你為難了,還是我打電話跟她說明一下?」

「不用了,別把事情搞得更糟。」他直言道。

她歎口氣,但心裡有些懊惱,怎麼他的態度還是這麼強硬?

「好吧,那我們走吧!」她背起包包,拉著行李箱往前走。

曹煜風拉過大行李箱,走出她的住處,當他將東西都放入後行李廂時,才開口道:「飯店我已經幫你訂好了。」

「咦?」她訝異地望著他,心裡有些得意,沒想到他還會幫她訂飯店,她就說嘛,他還是在意她的。

「張偉銘叔叔的飯店。」他關好後車廂,瞥她一眼。「還記得張偉銘吧?那天在飯店……」

「我記得。」她皺了下眉頭,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見他也坐進來後,她才問道:「你為什麼要找他?」他明知道她對張偉銘沒好感。

「他是個很熱心的人,對你也有好感,下次有困難可以找他。」

無名火一下湧上心頭,江穎虹的面具裂了一道縫。「你什麼意思?」她尖銳地瞪向他。

相對於她的怒氣,曹煜風顯得心平氣和。「我能說的都說了,也自認對你仁至義盡,為了顧及你的感受,我的態度也不敢太強硬,卻發現你還是不懂我的暗示,或者其實你懂,只是故意讓我為難?」

早在下午她藉故來辦公事,兩人一起吃午餐時他就想攤牌了,但他一直顧及著彼此多年的情誼,不想彼此扯破臉,只是他的體貼似乎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原來你是來教訓我的?」還以為他是真的關心她,沒想到竟是來說教的。

「不是教訓,只是不明白。」他發動車子,往前開去。「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冷笑。「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不過是請你載我去飯店,你就來訓人。」

他瞥她一眼,他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都撕破臉了,她卻裝傻,兩人怎麼說都沒交集。

他說她居心叵測,她反問他她做了什麼居心叵溯的事;他懷疑她想破壞夫妻感情,她冷笑罵他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問她為什麼陰魂不散,老纏著他,她可能笑他自作多情。

「是季灕疑神疑鬼的態度也讓你疑神疑鬼了嗎?」她先發制人。

話都說到這兒了,曹煜風也不想偃兵息鼓。「上次在餐廳,你不是說還沒將我放下,老認為我還是你的?」

難堪的潮紅湧上江穎虹的臉,他竟拿她的話攻擊她。「玩笑話你也當真?」她反擊。

看吧,她就是這樣,所以他才覺得煩,他不想扯破臉,她就厚著臉皮來糾纏,他開誠佈公,她就翻臉無情,罵他想太多,竟把她的玩笑話當真。

「你別自作多情,我只是請你幫幾個忙罷了。」她故作鎮定地說。

「算我會錯意。」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我只是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她強調地說。

「即使我跟你說很困擾?」他反問。

她的臉瞬間沉下。「我明白了,跟你公司的案子結束後,我不會再跟你聯絡。」她握緊拳頭。

曹煜風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麼,他也不想把場面弄得這麼僵,但她最近的行為實在讓人不安,他不想把事情越弄越大.季灕與她之間,他自然得先顧及季灕的感受。

兩人間的氣氛一下變得僵硬又尷尬,曹煜風倒是還好,安之如飴,決定攤開來講時,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希望這回她真的有聽進去。

「既然你這麼勉強,我自己坐計程車就行了。」江穎虹咬牙說道,當下就想叫他停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壓下這股衝動。

曹煜風瞥她一眼,很想問她為什麼一開始不坐計程車,還特意打電話給他,叫他過來?只是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就不想火上加油了。

「你真的要……」

手機鈐響打斷曹煜風的話語,他接起電話,張偉銘輕快的聲音響起。「你現在在哪兒?」

「正要過去你那兒。」他回道。「飯店還有房間吧?」

「當然,我出馬絕對沒問題。」張偉銘說道。「江穎虹還好吧?」

「她在旁邊,你要跟她說話嗎?還是你直接打給她。」

「好。」語畢,他掛了電話,轉而打給江穎虹。

曹煜風瞧著江穎虹壓下不耐,接起電話,他也落得清淨,專心開車。

江穎虹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對張偉銘的慰問表示感謝。

「其實我可以隨便找家旅館……」

「那怎麼行?」張偉銘截斷她的話。「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忙,放心,會給你打折的。」

江穎虹只好又一聲道謝,她實在不想應付張偉銘,但翻臉對她沒好處,主要是事業考量,她現在需要各式各樣的人脈,若能透過張偉銘與飯店搭上線,便又抓到一個擴展事業版圖的好機會,而她一向不放過任何機會。

「你這麼說我更不好意思了。」

「別這麼說,頂多請我吃頓飯就是了。」

「沒問題,你挑時間地點,我一定到。」

她客套但又不顯疏離地與張偉銘說了幾分鐘,好不容易結束話題,掛上電話,就瞥見曹煜風似笑非笑的嘴角,彷彿看穿她諂媚張偉銘的意圖,正在譏笑她,對他的怒火又湧了上來,她討厭他這副道貌岸然的嘴臉。

怒氣在胸口堵得難受,她尖銳地道:「我要下車。」

曹煜風瞟她一眼。「你又怎麼了?」

他眼中閃過的不耐煩,讓她怒火更熾。「我說我要下車,我自己坐計程車過去。」

他歎口氣。「都開到快一半了,何必鬧脾氣?」

「下個路口停下來,我自己坐計程車過去。」她的胸口因怒火而急劇起伏。

「這裡這麼多車,會擋住車流……」

「我不管。」她一分鐘都沒辦法再跟他共處。

他瞥一眼她盛怒的臉,不耐地道:「你在無理取鬧什麼?」

「無理取鬧」四個字徹底讓她怒火爆沖,喪失理智地做了件讓她十分後悔的舉動--

她拿起放在膝上的小包包,打上他的側臉。

意外來得突然,曹煜風沒有防備,結實挨了一記,若在平時也不算什麼,被皮包打了一下也不怎麼痛,問題是他正在開車,方向盤在他往左想閃過皮包的攻擊時,連帶也被往左晃了一下,砰地一聲撞上分隔島,隨即失控地撞上前一輛車。

「啊……」

江穎虹的尖叫聲響起時,後面一輛車也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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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季灕奔進急診室,神色慌張。

「煜風,煜風……」她跑過幾張病床,焦急地喊著,身後是曹彥風與曹家父母。

「我在這兒。」曹煜風躺在床上,聽見季灕的聲音揮了下手。

季灕匆忙跑向他,差點撞上護士。

「對不起。」季灕慌亂地說了了旬,腳步凌亂地衝到床邊。「你怎麼樣?」

見他完好地躺在床上,她的心才鬆懈下來。

雖然在電話裡,他說了只是輕傷,但沒見到他之前,她怎麼也無法安心,後頭的曹家雙親見到兒子安然無恙,也緩下焦躁的心情。

「怎麼會車禍?」曹彥風問道。

「是曹煜風的家人嗎?」護士走了過來。「X光片出來了,醫生會跟你們說明。」她示意他們到前頭去。

「嚴重嗎?傷到哪兒了?」曹母急忙問了一句。

「有點腦震盪,肋骨被安全帶勒傷,不嚴重,但最好還是住院觀察一下。」護士簡短地回答了下,再次讓他們去前面的辦公桌問醫生。

「季灕你留著,我們過去就行了。」曹父吩咐道。

「好。」季灕憂心地撫過曹煜風的額頭。「頭疼?」他一直皺著眉頭。

「嗯!」雖然有安全氣囊擋著,但他的頭還是撞到了左邊的窗子。

「到底怎麼回事?江穎虹……」

曹煜風還來不及開口,便走來兩名警察做筆錄,透過他們的說明,季灕終於明白怎麼回事,曹煜風也慶幸自己不用再開口解釋一遍,之前警察就問過兩次了,除了他之外,還問了另外被波及的兩名車主,幸好他們傷得更輕,沒什麼大礙,否則他真不知怎麼面對傷者。

現在幾乎每台車上都有行車記錄器,釐清責任歸屬比以前簡單許多,他態度誠懇,也願意負擔兩人的修車費,另外兩名車主也算講理的人,沒多刁難他,尤其在知曉肇事原因後,甚至同情地看他一眼。

雙方已取得共識,打算私下和解,警察主要就是走個流程,是想問江穎虹口供,可她左手骨折,頸椎、肋骨挫傷,現在在樓上動手術打鋼釘,固定左手,警察還得等她出來再問過一遍後,讓她簽名才算完事。

兩名車主因為是輕傷,沒有大礙,打過招呼後就要離去,季灕對兩人說了幾句致歉的話,送他們出急診室,兩名車主修養極好,沒有怒罵責怪,只說車子送廠修理後再把收據拿過來。

季灕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可內心卻是波濤洶湧,有股衝動想衝進手術室,打江穎虹兩個耳光……

「生氣了?」曹煜風見她冷著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現在別生我的氣好嗎?我頭好痛。」他蹙著眉頭。

她的表情閃過不忍。「我沒生你的氣。」她回握他的手,溫柔地撫摸他的額頭。「我是氣江穎虹。」

「我跟她說清楚了……」

「噓……沒關係。」她撫摸他的髮際。「我們現在不說這個,我沒生你的氣,真的,從頭到尾就是她讓我煩,但我們現在不說這個,你好好休息。」她低頭在他額頭親了一下。

她身上熟悉的清香讓他不自覺地放鬆,腦內的壓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我不想住院,我想回家。」醫生方才建議他最好住院觀察兩三天,但他不想待在醫院。

「起碼待一天好不好?」她柔聲說道。「腦震盪總要觀察幾天。」

他歎口氣不說話。

季灕撫著他的臉,捺下性子跟他說好話,曹煜風平時看起來挺講理,但身體不舒服時,任性的一面就會跑出來,像個小孩子一樣。

他平時很少感冒生病,婚後有一回得了流行性感冒,任性地喊著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要喝雞湯、要吃冰淇淋,就算她沒睡意,也硬摟著她一起睡覺。

「怎麼了,不舒服嗎?」曹家人聽完醫生講解,走回病床,見曹煜風的臉皺得像苦瓜似的。

「他不想待在醫院。」季灕為難道。

曹彥風笑道:「都忘了這傢伙最討厭打針吃藥上醫院。」

「煜風啊,還是待個兩天保險。」曹母說道。「等一下護士小姐就會來移床了。」

曹煜風依舊苦著臉。「我沒事,我想回去。」

曹彥風笑道:「幹嘛啊?都幾歲的人了還耍性子。」

曹煜風睜開眼,不高興地看了二哥一眼。

曹母拉了下曹彥風的衣服。「你少說話。」

「就住兩天。」曹父發話。「阿灕你留這兒,萱萱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照顧。」

「好。」季灕說道,女兒交給公婆她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即使曹煜風拉著臉不停說要出院,但沒人理他,這事還是定下來了,原本曹煜風該留在加護病房觀察,但一來沒病床,二來他的情況也不算嚴重,就讓他住進雙人病房,季灕自然跟著他睡在醫院,曹彥風與曹父曹母待了半個多鐘頭,確認他們轉進雙人房後才離開醫院。

至於傷勢較重的江穎虹,自然佔了加護病房一個位置,季灕沒去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伸手賞她巴掌,那邊的事由張偉銘處理。

他們出了車禍,張偉銘算是第一個知道的,他在飯店等不到人,當下就打了曹煜風手機,正好讓警察接了,因為江穎虹父母人在國外旅行,妹妹又在中部念大學,一時無法趕上來,就由張偉銘代她處理一些事。

江穎虹從手術室出來轉進加護病房後,張偉銘熱心地來為他們說明狀況。

「她麻醉一退就讓我過來表達歉意,還說所有的費用都由她負擔。」

季灕面無表情地點頭。「費用出來我會拿給她。」既然她是肇事原因,由她來賠償一切再好也不過。

張偉銘瞥了眼閉著雙眼似乎已經睡著的曹煜風,頷首道:「我會跟她說,煜風還好吧?」

「嗯。」季灕點頭。「就是頭痛。」

「那我就不打擾了。」張偉銘識相地說。

其實他很想問清楚到底為什麼會出車禍,曹煜風與江穎虹說是起了口角,但口角的原因兩人都沒提。

後來警察一直追問,江穎虹才說是為了生意上的事,聽起來像是臨時編出來的,他不信,但基於當時警察在場,自然不好追問。

現在曹煜風睡了,他也不可能去問季灕,丈夫跟另外一個女人在車上起口角導致車禍,她心裡一定很不舒服,不管季灕曉不曉得真正的原因,他都不好追問,只好等曹煜風醒來後再說。

張偉銘走後,季灕回到病床邊,拉好簾子。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她在床邊坐下,看著曹煜風蒼白的臉,除了腦震盪外,肋骨的挫傷也讓他不舒服……

「老婆。」他睜開眼。

「怎麼了?」她傾身向前。「頭還很痛嗎?」

「比剛剛好一點。」吃了止痛藥後,症狀減輕許多。「只是睡不著。」

「會想吐嗎?」她問,頭痛、頭暈跟嘔吐感是腦震盪患者最容易感覺到的症狀。

「還好。」吃了藥之後,症狀減輕不少。

她抬手撫摸他糾結的眉頭,下滑至太陽穴輕輕按壓,讓他舒服一些。

他抱怨。「如果我們在家,你就可以幫我按摩了。」他想念精油的氣味與她力道適中的按摩。

她輕笑,明白他想說服她離開。「不行,你要在醫院多待一兩天,確定沒問題我才帶你回家,你想按摩,明天我回家把精油拿來就是了。」

他心有不甘地歎氣。「陪我。」他拉了下她的手。

「床太小了。」她耳語,但還是順從地躺在一側,只有上半身靠著他,左腳微曲著,右腿踏在地上。

他轉頭將臉埋在她頸邊,讓她的味道充滿他的鼻間,趕走醫院的氣味,她的手指技巧地按摩他的頭皮,力道很輕但讓他很放鬆。

她低頭親了下他的額頭。「對不起。」

他疑惑地睜開眼。「為什麼道歉?」

「如果我不叫你去,你也不會改變主意……」她自責地說,當她聽到他出車禍時,整個人都慌了,全身冰涼,差點沒昏過去,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若不是警察在電話中說了一句只是輕傷,她怕是一路哭著過來。

「你在胡說什麼?」他蹙眉。「這關你什麼事……」

她以手覆住他的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害怕,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

他抬眼看她,瞧見她眼中的濕氣與擔憂,心中升起一股憐惜與暖意。

「我什麼事都不會有。」他拉低她的頭,在她嘴上親了一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不要胡思亂想。」

她曉得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念頭,只要想到他與死神擦身而過,便是一陣害怕,淚水盈在眼眶。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車禍?」她擰著眉頭。

他歎口氣,也沒瞞她,把事情經過說給她聽,講到最後,他也一頭霧水。

「跟張偉銘說完話後,她就突然變臉說要下車,我跟她說這裡車多,叫她不要無理取鬧,她就抓狂了,拿包包打人。」他到現在還是摸不著頭緒。「可能是無理取鬧四個字把她惹火。」

季灕一臉怒氣。「簡直莫名其妙!就算再生氣,也不該拿東西打人,更何況你在開車。」

「算了,事情都發生了。」他也覺得冤枉,但既已成事實,也只能認了。

季灕忽然直起身子,一臉冷然,曹煜風問道:「怎麼了?」

「我去打她一巴掌。」她咬牙。

他笑了一聲,肋骨的瘀傷讓他又止住笑。「傻瓜,過來。」他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躺回來。

她忍著氣再次躺下,心裡堵著一口氣。「以後你別再理她,她打來也不許接。」

她任性的話語讓他微笑,從他們第一次為江穎虹爭執、鬧彆扭到現在,她從沒說過不准接江穎虹電話或是去見她這種話,可見她是真的生氣了。

「好。」他將臉埋入她頸下,而後再向下窩進她柔軟的雙峰間,啊……真好,他滿足地歎口氣。

季灕本想再發議論,卻見他在自己胸口上磨蹭,頓時紅霞滿面。

「頭痛。」他悶悶地說。

她聞音知意,手指在他頭上按著,體諒地不再提江穎虹,現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聽她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再說他頭還痛著,她也不想讓他煩心。

在她熟悉的氣味與按摩中,曹煜風逐漸放鬆,很快地墜入夢鄉,聽他呼吸沉穩後,季灕才小心翼翼地直起半麻的身子,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她握著他的手,凝視他的睡臉,差點就失去他的恐懼讓她開始思考,自從江穎虹出現後,自己是不是太被動了?但像潑婦一樣撒潑也不是她的個性,要怎麼做才能擺脫江穎虹這個人?

想到曹煜風方才毫不遲疑地答應她不再理江穎虹,而且對江穎虹的傷勢一直不甚關心,連張偉銘來報告也閉著眼睛裝睡,她開始相信曹煜風真的對江穎虹沒有什麼感情。

如果曹煜風對江穎虹舊情難忘,她即使再傷心,也會選擇離開,先前曹煜風一再保證他跟江穎虹真的過去了,她始終難以完全信任,主要是他曾在夢中喚過她的名字。

但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曹煜風真的對她還有情愫,或者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夢,曹煜風現在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對江穎虹還有男女之情,又怎會對她的傷勢無動於衷?

季灕輕撫丈夫修長的雙手,心中盈滿著對他的愛與愧疚,今天她的態度很不好,如果可以從來,她會勾著他的手一起上樓看女兒,而不是讓他去給江穎虹當司機。

不過再多的懊悔也於事無補,事情都發生了,所幸傷得不嚴重,如果江穎虹就此收斂,不再來打擾便罷,否則休怪她翻臉反擊。

第二天,曹煜風的狀況比前一日好了許多,季灕這才放下心來,雖然頭跟胸膛還是疼,但還在可忍受的範圍內,接著他又開始吵著要離開醫院。

醫師鬆口說要回家也不是不行,只是照顧的人要密切觀察病患的反應,像是有沒有嘔吐、暈眩的嚴重程度,水不能喝多,每隔幾個小時要問病患問題等等,如果有任何不妥,就得再回醫院。

季灕希望再多待一天,但曹煜風討厭醫院,一分鐘都不願多待,最後達成共識,如果到傍晚他的情況依舊穩定,那就出院回家。

曹煜風雖不滿意,但勉強可接受,乖乖地躺在床上耐心等候天黑,曹母熬了些粥過來,曹煜風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

趁著季灕如廁,曹母小聲問道:「江穎虹怎麼樣?」

以前兒子跟江穎虹交往時,她也見過幾次面,昨晚曉得兒子竟然是跟江穎虹一起出車禍,她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但礙於季灕在場,她也不好意思多問。

「昨天張偉銘來過,說手臂已經打鋼釘了,如果沒什麼大礙,今天就會離開加護病房。」曹煜風說道。

雖然她頸椎跟肋骨有挫傷,但醫生做了詳細檢查後,認定不嚴重,小心護理復健就行了,張偉銘說除了手上的石膏外,脖子則戴護頸,之後再復健頸部的肌肉跟肌耐力,手臂同樣也要進行復健,前前後後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曹母瞥了兒子一眼。「你老實說,你怎麼會跟她湊在一起?」

曹煜風歎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告訴你,季灕對你可是沒話講,你不要學人家搞外過,弄個小三出來!」

「媽,你想太多,不是那樣子……」

「不是最好。」曹母瞪他一眼。「你們年輕人不懂事,都結婚的人了,不要跟外面的女人牽扯不清,你這樣叫季灕怎麼想?我就奇怪昨天她怎麼一個人上來,說什麼你還要回去加班,結果你根本沒在加班,竟然去跟江穎虹糾纏……」

「媽,你說哪兒去了!」他頭疼地摸了下眉心。「你電視看太多,亂七八糟的,江穎虹家裡遭小偷,我只是載她去飯店。」

曹母冷笑。「她身邊都沒朋友就找你?啊你也乖乖就去了,把你老婆丟在一邊……」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長歎口氣。「反正你別亂想亂猜。」

要跟母親解釋清楚,他頭髮可能都白了。

見兒子頭痛的模樣,曹母心疼道:「好啦,不說了。」

季灕從洗手間出來,曹母自然也不好再重拾話題,待了一會兒後就先回去了。

季灕坐在床邊削蘋果,曹煜風問道:「你要不要先去辦出院手續?」

她好笑道:「現在才中午,不是說好了等傍晚看狀況再說。」

「我真的沒問題,現在辦也是一樣……」

「不行。」她打斷他的話,將一片蘋果塞入他口中。

曹煜風趁勢咬住她的手,惹得她輕叫,見她嚇一跳,他才得意地放開,心滿意足地吃著水果。

他額前的劉海落至眉下,讓他顯得比平時年輕與孩子氣,讓她想起大學時的那段時光,當時她就傾心於他,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畢業後再見,她驚喜萬分,但燃起的火苗在江穎虹出現後又很快熄滅。

當時她認定兩人是無緣了,也放開心胸想與他人交往,但一直沒過上讓自己心動的對象,沒想到繞了一圈,以為無緣的感情卻忽然冒出火花,最後還結了婚,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實在很奇妙,

「想什麼?」曹煜風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下。

「想到以前的事。」

「什麼事?」

季灕還來不及回答,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曹大哥。」

因為是白天之故,季灕並沒拉上塑膠簾子,所以轉頭就能看見門口站著的訪客,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生,綁著馬尾,穿著格子襯衫與牛仔褲。

曹煜風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正常,對著季灕說道:「她是江穎虹的妹妹。」

季灕起身朝她點個頭,江穎琪走了進來,並沒多看季灕一眼,眉頭皺得緊緊的。「我有話要問你。」

「什麼事?」

這時江穎琪才瞥向季灕,雖然曹煜風沒介紹,但她也曉得眼前的女人是曹煜風的太太。

「我去櫃檯辦手續。」季灕說道,江穎琪來找曹煜風的原因不難猜,她其實並不想走,可她在場,江穎琪怕是很難開口。

曹煜風與季灕是同樣想法,他並不覺得季灕有迴避的必要,但她在場,江穎琪大概不好開口。

季灕走到病房外,慶幸同一房的病友被家人推著去散步,不在病房,否則談話還真不方便。

不過季灕並沒走遠,她就站在病房外,等待江穎琪開口。

「你跟我姊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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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23 20:45:39
第九章

果然是來問這件事的!季灕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你姊沒告訴你嗎?」曹煜風皺眉。

「她說你們因為生意上的事起了一點口角,我問什麼樣的口角,她就叫我別管那麼多,你們在車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江穎琪一臉不善。「是不是你對我姊做了過分的事,不然她為什麼要拿皮包打你?」

今天一早她就搭火車上來,看到姊姊手斷了,脖子也扭了,這口氣實在吞不下去,幸好姊姊沒大礙,剛剛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到單人病房。

「我會對她做什麼過分的事?」曹煜風不可思議地看她一眼。

「我姊不是那種會失去理智拿包包打人的人,一定是你說了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江穎琪篤定地說。

江穎琪自小崇拜姊姊,自然不認為她會是做錯事的一方,於是就成了曹煜風的錯,曹煜風才是該負責的人。

曹煜風曉得江穎琪對江穎虹的崇拜,他並沒怪她試圖想把過錯歸到他身上,但這不表示他想攬下江穎虹犯下的錯誤。

「我也不知道你姊為什麼突然生氣打人,你自己去問她。」他是真的不懂江穎虹為何突然發飄。

曹煜風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當時那一抹譏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穎琪根本不信他的話,以前曹煜風跟姊姊交往時,她並不討厭他,但她現在卻覺得他面目可憎。

「你都結婚了,為什麼還跟我姊走得這麼近?」她臭著臉問。

「你應該去問你姊,我也很納悶她為什麼糾纏不休。」他不想在江穎琪面前說江穎虹的是非,卻也不想背黑鍋,被誤會自己是死纏不休的那一方。

「你什麼意思?」江穎琪火了。「你是說我姊纏著你嗎?」

他不想跟她爭辯下去,反正她一定是站在自家姊姊那一方。

「你去問你姊吧!」

「你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江穎琪銳利地瞪著他。

他皺下眉頭。「什麼做賊心虛?」

「你……」江穎琪遲疑了兩秒,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你該不會是要我姊做小三,所以她才打你吧?」

曹煜風這輩子沒這麼震驚過,下巴簡直要掉下來,站在牆邊偷聽的季灕也是一怔,差點笑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曹煜風冷下臉。「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知道你崇拜你姊,但這不表示我會容忍你在這裡胡說八道,萬一這話傳出去,你有沒有想過對我的婚姻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你如果沒做虧心事,又何必怕人……」

「夠了!」

江穎琪轉過頭,訝異地看著季灕站在門口。她一直在偷聽嗎?

「你沒有資格來質問煜風,更別說他根本沒做錯事,反而是受害人。」季灕沉著瞼。

「你……」江穎琪漲紅臉。

「你跟我出來。」季灕下巴指了下門口。

曹煜風望著季灕,見她表情平靜,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才放心讓兩個人出去,只是跟江穎琪說完話後,他的頭又開始痛起來了,江家姊妹真的是讓人吃不消。

走廊上,季灕冷淡地看著江穎琪。「看在你心急家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我也不能讓你顛倒是非,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誰纏著誰,可以找你姊來對質。」

她縱容江穎虹太久了,曹煜風的車禍讓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被動下去,任由江穎虹在他們夫妻間搗亂。

江穎琪蹙了下眉頭,眼神有些疑惑與不肯定。

「不過我想你姊是不會過來的。」季灕冷笑一聲,江穎虹一直在暗中鬼鬼祟祟,不讓任何人抓到她的把柄。

她就不信她敢當著她妹的面來對質,敢當著她妹的面說出就算曹煜風結婚了,她也想以朋友的方式繼續往來!即使對方的老婆不喜歡,她也堅持自己沒錯,一個前女友說出這種話,還不讓人覺得她居心叵測?

兩個女人私底下暗槓是一回事,當著其他人的面放到檯面上來講,江穎虹不可能陷入不利於自己的局面。

季灕坦蕩堅定的眼神讓江穎琪沒了底氣,難道真是姊姊錯嗎?不,不可能,姊姊條件那麼好,自尊心又強,怎麼可能吃回頭草?

「你回去好好觀察你姊的反應,就可以知道該相信誰,還有我們傍晚可能會出院,你想對質的話最好快一點,跟你說一聲是不想讓你妄加猜想,以為我們心虛離開,如果你姊現在的傷勢不適合過來對質,她有煜風跟我的電話,隨時歡迎打來對質。」季灕盡量說得心平氣和,她與江穎虹的事與江穎琪無關,她也不想為難對方。

江穎琪本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是轉開頭,急步離開,她才不相信季灕的話,她要去問個清楚。

見她急匆匆地離開,季灕搖搖頭,明明她跟曹煜風才是受害者,卻被弄得像是加害人。

走回病房,原本閉目養神的曹煜風睜眼看她。「講完了?我還以為要講很久。」

她笑道:「跟一個小女生有什麼好講的?我只跟她說歡迎江穎虹來對質,就把她打發了。」

曹煜風揉了下眉心。「還是女人跟女人有辦法溝通,我剛剛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講。」

「頭又痛了?」她關心地坐回床沿。

「沒有,不痛。」他可不想在醫院再待下去,誰曉得江穎琪會不會又跑來,他實在不想應付她。

「騙人。」她抬手按摩他的太陽穴。

他舒服地歎口氣。「騙你幹嘛?我真的沒事。」他一把抱住她。「老婆,我們回家。」

「你……」

「就這麼說定了,傍晚就出院。」他親了下她的嘴,阻止她可能的反對。

季灕紅了臉。「你幹嘛?等一下隔壁床的回來……」

「親幾下有什麼關係。」他覺得親吻的感覺更好。「接吻比止痛劑有效。」

她輕笑道:「胡說八道!」她不敢推他,怕弄痛他的胸口,只得任他胡來。

「真的。」他舒服地歎氣。「昨天怎麼沒想到?」

他的舌頭滑入她口中,品嚐她甜美的氣味。

季灕雖然覺得在病房裡接吻不好,但也沒阻止他,想到他因頭痛不舒服,她便心軟了。

她溫柔地碰觸他的背,按摩似地撫著他,聽見他低沉的呻吟,她的心跳隨之加快,身體也熱了起來。

可理智阻止她耽溺在他的愛撫下。「隔壁床的快回來了。」她離開他的唇。

「再一下。」他留戀地想吻她。

她又退開些許。「你別想引誘我。」

他露出不滿的表情,她只好安撫道:「晚上,等我們回家後再說好不好?」

還來不及抗議,走廊就傳來交談聲,沒多久,隔壁床的病人坐著輪椅回來,曹煜風失望地歎口氣。

季灕忍不住笑出來,卻遭曹煜風一個警告的眼神。「晚上有你好看!」他故意捏了下她的大腿。

她趕緊起身,嬌嗔地看他一眼,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什麼,你去找曹煜風?」江穎虹錯愕地看著妹妹。

「你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訴我為什麼要拿包包打他,所以我才去……」

「我不是叫你別管這件事嗎?」江穎虹氣道,一說得急了,肋骨的地方便隱隱作痛。「哦……我真的會……被你氣死。」

「姊,你沒事吧?」江穎琪面露緊張之色。

「我的事不用你管,也不許你再去找曹煜風。」江穎虹嚴厲地說。

江穎琪不解地看著姊姊。「為什麼?」

「不關你的事。」江穎虹不耐煩地說,張偉銘在這兒已經夠煩了,沒想到妹妹還來添亂。「我車禍的事,你沒告訴爸媽吧?」

「沒有,你叫我不要說,我就沒說。」

江穎虹鬆口氣,她現在可不想父母也湊上一腳。「你等一下就回學校,我一個人沒問題。」

「我回去了誰照顧你?」她才不回去。「你不是說張偉銘不是你男朋友嗎?難道叫他照顧你?」

一開始她還以為張偉銘是姊姊的男朋友,結果只是普通朋友。

「我會叫其他朋友過來。」

「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我明明就在這裡……」

「你要上課……」

「大學生又不用每堂課都去上。」

「你……」江穎虹火又上來了。「你到底要不要聽我的?」

江穎琪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不想爸媽知道,那就由我來照顧你,你不想講曹煜風的事就算了。」

季灕的話不停在她腦中迴響,難道真的是姊姊纏著曹煜風,不可能啊……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想法。

「姊。」江穎琪欲言又止,她本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讓她憋著不問,真會悶死她。「你為什麼要叫曹煜風去載你?」

張偉銘把來龍去脈都說了,所以她曉得姊姊遭小偷的事。

江穎虹沉著臉。「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問就回去。」

「我說了我不會回去。」反正姊姊現在又不可能把她架回去。「你越不講發生什麼事,我就越好奇,懷疑這裡面有鬼,不管是曹煜風纏著你,還是你纏著曹煜風都不對……」

「誰說我纏著曹煜風?哦……」江穎虹氣得就要下床,可一動,被安全帶勒傷的地方就疼。

「姊,你別亂動,是曹煜風的老婆說的,她還說歡迎你去跟她對質。」江穎琪說道。

江穎虹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羞怒的眼神讓江穎琪疑惑更深。

「你……」江穎虹正想發火,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你們在說什麼?病房外都聽到你們的聲音。」張偉銘提著海鮮粥跟雞湯進來,江穎虹不想吃醫院的東西,所以他方才跑去外面買吃食。

江穎虹一臉尷尬,惱火地瞪了妹妹一眼,剛剛的話一定都被張偉銘聽去了,她面子險些掛不住,只好假裝沒事道:「我肚子正好餓了。」

有外人在場,江穎琪自然不會白目地追問,江穎虹不想看到她,於是說道:「醫院下面有餐廳跟自助餐,你也去吃東西吧!」

江穎琪當然曉得姊姊在趕她,不過卡著張偉銘在這兒,她也不可能再接績方纔的話題,還是讓姊姊冷靜一下好了。

「我去吃東西了。」江穎琪悶頭走出病房。

張偉銘拉過床上的小餐桌,將粥放在上頭,隨口問道:「要我餵你嗎?」

「不用。」江穎虹勉強扯出一個笑。「我還有右手。」

張偉銘拿出自己要吃的牛肉麵,喝口湯後,才漫不經心地問:「你就對曹煜風這麼念念不忘?」

江穎虹頓時沒胃口了,但對著他自然不能像對著妹妹般隨意發脾氣。

「什麼念念不忘,我們只是朋友,不過就是一起發生了車禍,怎麼大家都覺得有姦情?這世界怎麼了,男人跟女人沒有友誼啊?」她勉強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我覺得沒有。」張偉銘正經八百地回答。

江穎虹的笑容僵住。「那是你的看法。」她的聲音冷淡下來。

「你看起來就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怎麼老纏著曹煜風不放?」他問。

「纏著」兩個字讓江穎虹氣憤難平。「誰說我纏著……是他說的?」她冷厲地看著他。

張偉銘坦率地點頭。「我也不瞞你,他昨天打電話跟我說了,他挺困擾的,我還不信,可是剛剛聽到你妹說的話,嗯……」他聳聳肩,盡在不言中。

江穎虹氣得全身都在發抖,曹煜風竟然……竟然到處亂說!「他……哦!」

「你傷還沒好,別亂動。」張偉銘示意她乖一點,別妄想下床,她傷了肋骨,行動自然受影響。

「他竟敢譭謗我的名聲!」江穎虹咬牙切齒,不敢相信曹煜風會做出如此小人的行徑。

「你打電話給他是事實。」張偉銘毫不留情地戳破她。

「我只是把他當朋友……」

「你交遊廣闊,何止他一個朋友,幹嘛偏找他?」張偉銘繼續吐槽。「人家都結婚了。」

江穎虹氣得滿面通紅,強辯道:「結婚就不能當朋友嗎?」

「你有把他當朋友嗎?」他反問。「真把他當朋友,不是也該顧慮到他的感受、他老婆的感受?人家都覺得困擾了,你還揮著『友誼』的旗子扞衛自己,說穿了就是自私兩個字,自我中心!」

從來沒人這麼直接給她難堪過,但又如此一針見血,讓她一直無法反駁,江穎虹惱怒道:「你出去!」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了。

「不行。」張偉銘聳肩。「曹煜風拜託我幫忙,老朋友了,總要幫一下他,免得你又去糾纏人家。」

「我不會再去找他。」江穎虹幾乎要破口大罵,只覺得從來沒這麼丟臉過。

「我會看你的表現。」他回答。「如果你再去糾纏他,我只好告訴你妹妹,她看起來是有正義感的好妹妹。」

江穎虹怒吼。「你出去!」隨即又因為扯到肋骨而叫疼。

「你省點力氣,還是快點好起來,就不會看到我了。」張偉銘無賴地說。

江穎虹衝動地想下床用指甲撕裂他,但她曉得她還沒跨出一步,就會因為傷勢而軟弱地叫喊,所以她只能待在床上,全身氣得發抖。

曹煜風……你竟然……竟然……

如果她能動的話,曹煜風會是她第二個撕裂的對象。

張偉銘瞄她一眼,不管她氣得臉紅脖子粗,自顧自地埋頭吃牛肉麵,心中付道:「曹煜風,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啊!」

傍晚時季灕辦了出院手續,曹彥風開車來接他們,離開醫院前張偉銘正好過來探望曹煜風,問問他的狀況,閒聊了一會兒,離開病房時,還笑著朝兩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季灕不明所以,但接著要辦出院手續,之後是曹彥風與曹母來接他們,曹母還細心地帶上萱萱,乖女兒見到她可激動了,揮舞小手,哇哇地喊著叫著。

季灕一顆心都要化了,抱著女兒猛親。

「想媽媽了是不是?」曹煜風也摸摸女兒的頭,微笑地聽著她激動地牙牙學語。

「昨天晚上她一直哭著要找你,現在可高興了。」曹母望著可愛的孫女。

季灕心疼地又親了女兒好幾下。

回到家後,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膩著,曹煜風抱著軟綿綿又可愛的女兒,什麼頭疼、腦震盪都讓他拋到九霄雲外,連女兒滴滴答答流著口水他都覺得可愛。

「張偉銘走的時候為什麼比oK,你們兩個在搞什麼?」

曹煜風微笑道:「他是在跟我說他搞定江穎虹了。」

季灕詫異道:「什麼意思?他跟江穎虹怎麼回事?」

曹煜風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表情。「那天你為了江穎虹的事發脾氣時,我就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但一直想不到好辦法。」

他都跟江穎虹攤牌兩次了,但她就是置之不理,以江穎虹的聰明不可能不明白他的困擾,但她仍一意孤行,這表示只有一種可能--

她是故意的。

想通這點後,他終於痛下決心找人幫忙,原本是想找葉文均幫忙,誰曉得這小子不在台北,後來靈光一閃,他想到了張偉銘,甚至覺得張偉銘比葉文均更適合去點醒江穎虹,說難聽點就是給她一記當頭棒喝。

葉文均與江穎虹熟悉,對女人也狠不下心,不像張偉銘說話狠、人又自大,以前追過江穎虹,當時的他更臭屁、目中無人,江穎虹看不上他也在情理之中,雖然張偉銘出社會後收斂了不少,但是臭屁、有話直說的性格還在。

由張偉銘出面比葉文均更適合,江穎虹曾拒絕過他,由他去刮江穎虹的臉,會讓江穎虹更加難堪。

張偉銘聽到他的請托後,爽快答應,只表明他要觀察一下江穎虹是不是真的在破壞他的婚姻?

原本的計劃是江穎虹去住飯店,張偉銘會趁此跟她哈拉、聊天,主要是觀察她的行徑,誰想到竟然出了車禍?

他雖沒問張偉銘細節,但既然都比出OK了,應該就是搞定了。

曹煜風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季灕,得知丈夫真的想盡辦法在安撫她,維繫他們的婚姻,季灕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如果她之前還對他的愛有疑慮,如今是完全清除了,如果他對她沒有一絲愛情,又怎會如此在乎她的感受,又怎會找張偉銘幫忙?

季灕靠著他,輕聲道:「我以後再也不為她的事跟你生氣了。」

他撫過她的發,溫聲道:「事情過去就算了。」

「啊……」寶寶咬著胖手指,朝季灕笑著。

季灕摸摸女兒的頭,柔聲逗著她。「流了這麼多口水。」她拉起圍兜,擦去女兒嘴邊的口水。

寶寶開心地咯咯直笑,季灕與曹煜風不由自主地也拉開嘴角。與女兒玩了一會兒後,季灕才又問道:「張偉銘不知道是怎麼跟江穎虹說的?」

「我告訴她江穎虹重面子跟自尊,又自命為新女性,一定不會想人家知道她的行徑,只要威脅她要把她最近糾纏不休的行為說出去,她應該會收斂。」他歎口氣,他原本不想走到這一步,若是身邊的朋友知道了,以後見面免不了被指指點點,被當成八卦的話題。

但一想到江穎虹故意造成他與季灕的齟齬,他也火了,決定豁出去。

「希望她真的能就此收手,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季灕說道:「我覺得她可能會把我暴力的一面引出來。」

見妻子一副要跟對方拚個你死我活的表情,曹煜風忍不住笑了,沒想到兩人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談論江穎虹的事。

曹煜風低頭親了老婆一下,季灕仰頭回吻他,雙眸閃著對他的愛意,一股滿足之情自胸口升起,曹煜風覺得幸福又快樂,他的生活終於又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了。

寶貝女兒擠在兩人中間,咿咿啊啊地喊著,試圖贏回父母的注意,曹煜風與季灕相視一笑,在彼此眼中看到盈滿的愛意。

季灕洗好澡出來,就聞到臥室裡薰衣草的氣味,她微笑地瞥了眼床頭邊的香薰燈。

曹煜風倚著床頭板正在看書,見她出來,眼神充滿期待。

「還是在家舒服。」他舒暢地說道,在醫院哪能這麼自在?光是藥水味就讓人受不了。

「怎麼還不睡?」

她屈膝爬上床,曹煜風立刻聞到沐浴乳的花香氣味,伸手將她拉入懷中。

「在醫院睡太多了。」他誘惑地看著她,黑眸隱約有簇小火花。「你不是說過要讓我舒舒服服的?」

她面色赧紅,抬手勾著他的脖子,給他一個香吻。「你肋骨還沒好呢!」

「不礙事。」他的手鑽進她睡衣下愛撫,感受她絲滑的肌膚。

「不行,醫生說你要多休息。」她阻止他的手。

男人就是這樣,你越是說不要,他越想得到,在醫院裡被吊了胃口,如今又求之不得,那可不是煮了一桌豐盛的菜卻不許人吃嗎?

「我休息夠了。」他保證。

不等她回應就低頭堵住她柔嫩的嘴,大手罩住她胸前的柔軟,拇指撫過頂上的蓓蕾,引起一陣戰慄。

季灕有些意亂情迷,但仍舊擔心他胸前的瘀傷,試探性地碰了下肋骨邊緣,果然感覺他瑟縮了一下。

「等你傷好一點再說。」她安撫地撫摸他的肩膀。

「我不動,你動就行了。」他還不放棄,示意她跨坐在他大腿上。

季灕嬌嗔地看他一眼。「就不能等幾天?」

「不能。」慾念沒被挑起時還好說,他從醫院忍到現在,還要他忍,未免太不人道。

她的手指誘惑地在他腹部畫圓,他倒抽口氣,肌肉一下繃緊,黑眸裡的慾火越來越熾熱。

他赤裸裸的眼神讓她身體熱了起來,慾念蝥伏,手指調皮地離開敏感的腹部,往他背部而去,來來回回地撫摸他,感覺他每一寸肌肉的起伏以及急促的呼吸。

「小灕……」他沙啞地催促她,解開她的睡衣。

「等一下,你要聽我的。」她拉開他的手,不讓他動她的睡衣。

他的眼神熱烈,露出一股期待。「悉聽尊命。」他想用戲譫的口吻說出,卻難以掩飾話語中的興奮與期盼。

她露出誘惑的神情,緩緩解開自己的襯衫,只是鬆開鈕扣,卻沒脫掉,若隱若現地顯出高聳的胸脯。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握住拳頭,忍住想摸她的衝動。

她往前傾,解開他的襯衫,而後以胸脯磨蹭他的胸口。「痛嗎?」紫黑的瘀傷從肩膀往下斜岔至另一邊的腰。

「不痛。」他的手在她臀上愛撫著。

「不行。」她警告地看他一眼。

他的喉結上下滑動。「那你得快點,我都快睡著了。」

「騙人。」她親了下他的嘴,在他要抓住她時,往下親吻他胸口的瘀傷,舔過他的乳尖,他低吟出聲,胯下的慾望不安分地顫動著。

她得意地輕笑,舌頭一寸寸往下滑,他的呻吟聲越來越大。

「頭還痛嗎?」她魅惑地問。

「另一個地方痛。」他硬邦邦地頂著她的臀部。

她微笑地繼續吻他,熱吻印上他的腹部,他低聲呻吟著,顯然非常喜歡她的熱情,她性感地蠕動臀部,惹得他更加大聲呻吟。

他再也忍不住,雙手滑入她的底褲,罩住她高聳的臀部,用力揉捏。

「不行犯規。」她直起身子提醒他。

「等我傷好了再收拾你。」他用力吻她一下。「現在快點滿足我。」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一邊回吻他,一邊拉下他的睡褲,釋放他的慾望,小手握住他的硬挺,他嘎啞地低吼一聲,大手從臀部移至她的私密處愛撫,引出一道濕潤的春水。

他想立刻埋入她火熱的體內,但胸口的傷讓他無法自由動作,這挫折感讓他皺眉。

「快點。」他催促。

「等一下嘛,我要給你獎勵,慶祝你出院。」她喘息地拉開他不安分的手,低下頭含住他的分身。

他差點棄甲投降,粗啞的吼聲在室內迴盪,他抓著她的頭,感受她小嘴的濕潤與火熱。

「哦……」他的肌肉繃緊,扯動胸口的瘀傷,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痛,他覺得好極了,太美妙了。

「老婆,你真棒。」銷魂的快感讓他顫抖不已,當她柔嫩的小舌頭一再滑過他的頂端,他大聲喘息,粗魯地道:「好了,快點。」他快撐不住了。

季灕抬起身子,想開他幾句玩笑,但當兩人視線相過,他熾熱的目光幾乎要將她融化,她覺得自己也等不及了。

她慢慢往下坐,將他一寸寸納入體內,熟悉的快感與緊繃讓兩人都有些激動,他捧著她的臀,幫助她有節奏地上下抽動。

「老婆,老婆……」他用力吻她的嘴。

「啊……」她夾緊他,感受他堅硬地挺立在她的深處,身子幾乎要化成一攤水。

她慢條斯理地移動著,臀部誘惑地擺動,讓他一次又一次深入她,高聳的胸部隨著節奏彈跳,他張嘴含住,用力吸吮,幾乎令她瘋狂。

兩人花了很長的時間取悅對方,讓那快感不停地延長直到臨界點,當白熱化的狂喜蔓延全身,她哭了出來,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抱緊他,逼得他瘋狂,兩人激狂地吻著對方,直到被高潮吞沒。

他一如以往地緊抱著她許久,肌肉才慢慢鬆弛下來。「真好。」他滿足地呻吟,手掌親密地在她臀上愛撫,低頭親吻她,兩人嬉戲了一會兒,追逐舔吮彼此的舌頭。

「我愛你,老婆。」

她抱緊他,身體又是一陣緊縮。「我也愛你。」

兩人的眼中是對彼此赤裸的愛意,季灕溫柔地撫摸他的發,她怎會懷疑他的愛呢?每次纏綿過後,他總是如此溫柔地凝視著她,眼神盈滿對她的情意。

「老公。」她溫柔地親著他。「我愛你,很愛很愛。」

他露出滿足的笑,雙眼閃閃發亮。「我也是。」

夜還很長,兩人交纏著,輕聲地說著愛語,晚風微微吹動窗簾,像搖擺的花朵,更似層層的波浪,季灕窩進自己專屬的位置,在他懷中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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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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