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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迎春花搖擺(開市大吉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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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3 00:52:34 |倒序瀏覽
迎春花搖擺【開市大吉4】 作者:林曉筠

這年頭黑道漂白不稀奇,
年紀輕輕就學人家當情婦才驚人!
這女孩清麗脫俗怎麼看都像是在學生,
想不到竟是為了名牌甘願做小的拜金女,
初見面就「虧」他的娃娃臉、吃他豆腐,
再相遇她又是一副剛敗完家的滿足樣,
好人做到底,約她喝咖啡兼道德勸說,
想不到這敗金女居然表明就是要人養,
還說她的提款機不只一人,若要救她──
就用愛情的力量來感化她!
見義勇為的他絕不能放任她繼續墮落,
這個迷途的女孩值得更幸福的歸宿,
例如……「從良」當他A Plus一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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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3 00:53:49
第一章

大年初五這天,隆重的祭拜過之後,由四位年輕人合夥成立的APlus搬家公司也開工了。

合夥人之一的孟其赫,帶了一票搬家工人來到這幢豪宅門前,這是他開市第一件Case,據說是和APlus有合作關係的房仲業龍頭「信陽」少東的情婦,想從郊區搬到市區,好圖個「血拼」比較快、比較方便,果然……又是一個名牌狂,身上流著各家名牌的血。

「你們等下搬東西時要有禮貌一些,這個客戶和信陽少東有關係。」他交代大家。

八卦的工人們議論紛紛。

「信陽少東的女人?」

「那傢伙可真明目張膽!」

「有的男人就是「敢」。」

「我倒要見識這個女人有什麼魅力!」

「你們是討論完了沒?」孟其赫有些不悅的看看身後的搬家工人。

因為一張娃娃臉的關係,加上APlus的老大是他表姐,所以這些工人有時當他是「弟弟」,在他面前總是大刺刺的。

他的頭腦過人,很瞭解黑道必須與時俱進,成功幫他外祖父「合法漂白」了很多公司,創造傲人成績,所以他雖然是AP1us的工頭兼一哥,但大家服的是他精准的投資眼光及過人的靈敏反應。

「小孟,大過年的,聊聊天嘛!」

「阿赫,我們有分寸。」

「別跟喬老大告狀。」

「晚上請你喝酒。」工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

孟其赫天生皮膚黝黑、體格精壯,除非他真拉下臉或是暴怒,看起來才會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威嚴相,不然以他一張看似無害而且英俊的娃娃臉,任誰都不相信他可以吃得住這些看似「兄弟」的工人,又雖然他寬肩、胸厚,高大,但因為他外祖父曾是縱貫線上有名的元老,對元老的外孫,他們說什麼都要「敬畏三分」,粗重的工作絕不讓他搶到,通常都讓他出一張嘴而己。

「各位「大哥」。」孟其赫通常都這麼尊稱他們,誰叫他只有二十五歲,而且在外公的薰陶下,他講的是倫理、輩分和義氣,有些人雖然沒受過什麼教育,可是有血有淚、有情有義,值得他尊敬,「進了門之後,請你們合作的閉上嘴。」

耳提面命之後,他按下門鈴。

「知啦!」

「緊張大師!」

「話就給你講。」

「出力的我們來!」

聽聞門鈴聲,方采霓前來應門,她身著一條牛仔褲、一件大毛衣,腳上還套著一雙厚厚的白色毛襪,以最保守、最安全、最不會引人遐思的造型出現。

因為大過年的,不想勞師動眾,所以方采霓沒有叫救兵來陪她搬家,APIus和信陽有合作關係,相信他們對她不敢有所怠慢或是「欺負」她,而且搬家工人也是一般人,不必對他們太有戒心,把他們當成什麼恐怖分子,可是……

看著進門的搬家工人裏,有些人大冷天穿著無袖的T恤,手臂上面還有刺青時,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天真、大膽了。

「小姐?」孟其赫看著這個……女孩。是她嗎?她就是信陽少東的情婦?

「我是。」她力持鎮定。

「你真是Sasa小姐?」他忍不住懷疑。

「你是APlus的工頭?」看他那張娃娃臉,方采霓也有疑問,「四個合夥人之一?」

「我是。」他抬頭挺胸。

方仲傑曾說,AP1us的四個頭頭他都認識,今天不管誰來幫她搬家,她都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可是看這個男人這麼年輕的模樣,她不禁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你叫什麼名字?」方采霓露出「成熟」的笑意,「娃娃臉帥哥。」

站在孟其赫身後的搬家工人都笑了,他們很清楚孟其赫常因他那張臉被虧、被吃豆腐,可是這麼直接的豆腐,倒也不常見。

孟其赫有點變臉,不相信看起來年輕的女孩居然這麼囂張,好像她有多老練,而他涉世未深,她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

「Sasa小姐,我可不可以冒昧請問一下你的芳齡?」孟其赫沒有急著報上自己的名字,反而先問她的年紀。

「你問我的年齡幹什麼?」

「解惑。」

「解什麼惑?」

「你看起來很年輕。」

「你自己也一樣。」

「我二十五歲了!」

「那麼我該叫你……」方采霓嫵媚的朝他眨了眨眼,「年輕的娃娃臉帥哥。」

孟其赫身後的那些搬家工人已笑到快要不支倒地,早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但是當孟其赫猛回頭,投以一個眼神,他們就乖乖的動了起來,紛紛朝大型傢俱以及成堆的紙箱前進。

確認所有人開始動手之後,他轉回頭看著這女孩。

「你有沒有超過二十歲?」之前還提醒大家要有禮貌,但是盂其赫現在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方采霓雙手抱胸。「我有沒有超過二十歲又怎樣?」

孟其赫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女人,在她脂粉末施的臉上只寫著清純、秀麗和健康,如果不是她說話的方式和表情,他會認為她是一個大女孩,可是……這樣的女孩會去當人家的情婦嗎?

又直又長的黑髮、白淨無瑕的臉龐、美得出奇的雙眸、嬌小的個頭、不是很傲人的胸部,這個女孩……一定是哪裡搞錯。

「如果你的年紀沒有我大,那麼你講話就要收斂一些!」他直視她的雙眸。

「意思是如果我超過二十五歲,才可以叫你「年輕的娃娃臉帥哥」?」她今天一定是忘了喝咖啡,腦袋不清楚,不然以她平日的冷靜看來,她是不會有這些脫序的言行的。

「你到底幾歲?」他的眼睛燃燒著怒焰。

方采霓挑釁的說:「要不要給你看身分證?」

「拿來啊!」他攤開手掌。

她噗哧笑了出來。「你當真啊?」

「你耍我?」~哼,「或者你什麼話都是隨便講講、虎弄人家的?」

「就算我是這樣又如何呢?」她向前一步,仰著臉笑著看他,「你能吃了我嗎?」

不知道這算是吃豆腐或是……挑逗,她明明是人家的情婦,好歹也要安分的做人家的女人,不該隨便勾搭別的男人,更何況他和她見面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這樣不好吧?」他告誡她。

「什麼不好?」脖子好酸,但是她仍努力仰起頭。

「沒什麼,你可以讓我快點幫你把家搬好嗎?」孟其赫不想再多費唇舌。

「我礙著你了?」

「你可以站開一些!」

「但我很無聊、很寂寞,而你……」方采霓故意佯裝欲求不滿的表情,反正外界都把她當是方仲傑的情婦,既然如此,她就要像個情婦的樣子,「你很帥,看起來很隨和。」

「隨和?」孟其赫覺得腦血管快爆開了,「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最好不是隨便!」

「有沒有女朋友?」她仰頭笑。

「和你有關係嗎?」

「其實無所謂。」方采霓給了他一個媚笑。因為脖子仰得快要斷了,所以她先「撤退」,但她的眼神可沒有,只是離他遠一些看著他。「就算你現在有女朋友,也不會影響到什麼。」

「影響什麼?」這個女孩是在勾引他嗎?

「我說了我很孤單,現在又是過年--」

「那就不要當人家的情婦!」孟其赫終於忍不住,顧不了APlus和信陽的合作關係,也管不了這個女孩會不會向方仲傑打小報告,「給自己找個沒有家室,沒有家累的男人!」

「你是嗎?」她故作楚楚可憐的姿態。

「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他的語氣裡加了些不屑,「我對別人的女人沒有興趣!」

「女人就是女人,什麼叫「別人的女人」,我就是我,即使是信陽的少東,他也管不了我!」方采霓這一句話是真的。

「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你是在罵我不知廉恥?」

「即使是情婦……也該有情婦的樣子!」

「你真有原則。」方采霓又嬌柔又無奈的歎氣,「如果能早一點認識你,那麼今天……」

「看來你的遺憾要沒完沒了,」孟其赫以厭惡的眼神看著她,「因為過了今天,你就再也不會看到我。」

「說得對。」她好感傷的回答。

「安分一點對你比較好。」他又補上一句。

「如果我就是水性楊花慣了呢?」

「那麼方仲傑真是瞎了眼!」

方采霓沒有胃口再「自取其辱」了,本來只是好玩想逗逗他,沒有想到自己碰上了個道德感強烈的男人,把她說得一無是處,而怪來怪去,還得怪老頭子和方仲傑,是他們把她害得一身臭名,只能當「情婦」。


從一進家門就是一張氣嘟嘟的臉,方采霓從白天氣到了晚上,和在廚房裏跟菲傭一起張羅晚飯的媽咪打了一聲招呼後,她就不發一語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理都不理父親和哥哥。

方海生和兒子方仲傑對看了一眼,不知道方家的小公主在氣什麼。

「Sasa,是誰惹你生氣了?」方海生一向叫慣了女兒的英文小名,「大年初五的,你要有個過年的樣子嘛,誰欠你了?」

方采霓沒理父親。

「今天搬家不順利嗎?」方仲傑猜想或許是這件事惹得妹妹不開心,「如果APlus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那我們打電話去--」

「得罪我的是你們!」方采霓不是那種藏得住心事的女孩,把氣悶在心裏對身體不健康,所以她叫嚷了出來。

「我們?」方海生無辜的問,但是眼神卻犀利、精神得很,六十好幾的他是個非常有手腕、很會做生意的商人,「我做了什麼?」

「我又做了什麼?」方仲傑亦問。

「還裝白癡?」她今晚脾氣特別大,「我明明就是老爸老年得女的寶貝,卻偏偏要我在美國出生、成長,然後准我回臺灣時又要搞神秘,硬要別人以為我是哥哥的情婦,這還不白癡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方海生放心的松了一口氣,本來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呢。

方仲傑也笑了,這件事說真的也難為了爸、媽還有妹妹,不過都二十幾年過去了,這事有這麼重要嗎?

「你們還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方采霓很火大,她瞪著父親,「你給我說清楚!」

「以前你都不在意的。」方仲傑替父親解圍,「今晚怎麼了?」

「今晚我有羞恥心了!」她出言頂了回去。

「你以前沒有嗎?」

「閉嘴!」她朝哥哥大吼,「我要聽老爸說,就是現在!即使要我背一個「壞女人」或是「情婦」的罪名,也要給我一個好理由!」

方海生點點頭,也認為該給女兒一個「公道」,於是伸手把女兒招來自己的身側,一邊擁著女兒的肩,一邊慈愛的開口。

「你和你哥哥差多少歲?」

「十五歲。」

「所以你出生時,你哥哥剛好國中畢業。」

「爸,我的數學很好,這些我都知道,你快一點講正經的好不好?」方采霓好像一刻都不能等似的,「到底為什麼要隱瞞我的事?」

「你哥那時正值青春期,又是家中的獨子,對於你媽要生一個妹妹給他……

」方海生看了兒子一眼,故意一歎,「他覺得很丟臉。」

「丟臉?」方采霓瞪著哥哥。

「Sasa,你媽咪懷你時都快四十歲了,你哥覺得很怪,所以我和你媽決走到美國生下你,讓你在那邊長大。」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哥……」她正要責怪哥哥,話卻被打斷。

「我知道生兒育女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習慣當獨生子,而且當時身邊的同學、朋友,沒有一個人的媽還會再生小孩的。」方仲傑解釋。

「無知!」

「現在想想是真的無知。」無論什麼罪名他都認了。

「還愚蠢!」她再罵。

「我承認。」

她斜瞪他一眼。

「更沒有手足之情。」

「我對你可是很好哦!」這一點方仲傑就不承認了,「而且你在美國出生、長大有什麼不好?你什麼都不缺,還多了國際觀,有許多不同膚色的朋友和同學,對你的將來只有好沒有壞。」

「我的名譽呢?」

「澄清一下就好了嘛!」方仲傑並不是很在意,「這年頭八卦流言滿天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必要時再弄個記者會澄清。Sasa,這真的沒有什麼,你一向也不在乎,還覺得很好玩啊。」

「現在不好玩了!」方采霓一點也不快樂的說:「當個「爛女人」一點都不好玩!」

「誰敢說你是「爛女人」?」方海生微微動怒,「當心我宰了他!」

「爸,你得排在我的後面。」方仲傑展現他的手足之情,「Sasa,如果有誰敢對你不禮貌或是吃你豆腐,我找人去把他剁成八塊!」

「十六塊!」方海生加上一句。

方采霓的心情頓時好多了,的確,這年頭真真假假分不清,有什麼好在意的,她又何必去管AP1us的那個工頭說什麼,也不過大她兩歲而已,就一副教訓人的以老賣老姿態。

「不生氣了?」方海生感覺得出女兒心情的變化,「本來就不需要生氣嘛!」

「這年頭要當人家的情婦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沒有三兩三是上不了梁山的!」方仲傑對妹妹擠眉弄眼。

「本末倒置!」她罵。

「其實這樣也沒那麼糟,對你也是一種保護。」

「保護?」她疑惑的看著父親,「你的思想真是異於常人,當信陽少東的情婦能保護我什麼?」

「普通男人不敢隨便動你的歪腦筋。」方海生呵呵笑,「有點本事的才敢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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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3 00:54:16
第二章

「為什麼是我去?」孟其赫不滿的大喊。

「為什麼不是你去?」

「表姐,你自己去!」

「如果我能去,幹麼還叫你去?」喬品真擺明瞭事情就是如此的蠻橫狀,「紅包我幫你準備好了,如果你要伴,隨便找個有空的人陪你去。」

「有事。」

「乃風?」

「沒空。」

「那我也有事,我也沒有空!」孟其赫發現其他合夥人都「欺負」他是娃娃臉,所有他們不想做的事,全都丟給他。

「孟其赫,我說你有空,你就有空,那天我不會為你安排任何搬家行程!」

「我寧可去搬家!」他一副不吃這套的架式,「信陽和我們有合作關係,那麼方老先生的壽宴你更該親自出席,你明明是我們AP1us的老大,你去!」

「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歡那樣的場合,要我說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那樣的話,我的舌頭會打結。」喬品真坦承。

「我的舌頭也會打結。」

「那你去招呼一下,露個臉就離開。」

「你也可以這麼做!」孟其赫一臉排斥,方家的壽宴對他而言好像是什麼鴻門宴,「官名芹也可以,童乃風更可以!」

「你哪來這麼多意見?」喬品真端出做表姐的架子,「我說什麼你就乖乖去做!」

「表姐,你別欺人太甚!」

「叫你去參加壽宴,有吃有拿又輕鬆,你還這副好像我叫你去做什麼苦力的表情。」喬品真仔細端詳表弟的俊臉,「八成有鬼!」

孟其赫不做任何辯解。

「只要你有正當的理由,那我可以考慮叫別人去。」

他連忙出聲,「我有!」

「那就讓我聽聽你的理由有多正當。」喬品真隨性的往辦公桌桌沿一坐。

沒有跟大家提有關信陽少東情婦的事,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非但被吃了豆腐,還有種受辱的感覺,但為了顧及和信陽合作的情誼,他忍下了那口鳥氣,這下他得自掀瘡疤了。

「我不想再看到信陽少東的情婦!」孟其赫很酷、很冷的表示。

「這種正式的壽宴,她應該沒有那個身分或資格出席吧。」喬品真按常理來推論。

「我們和信陽明明有合作關係,但方仲傑還不是大大方方的找我們去為他的情婦搬家,也沒有看他避什麼嫌!」孟其赫回嘴。

「說得也是。」

「所以我不想去。」

「等等!」喬品真現在才聽出了個端倪,「你和方伸傑的情婦有為什麼你不想見到她,那天搬家有出什麼狀況嗎?」

「有人打電話向你抱怨嗎?」孟其赫不答反問。

她搖了搖頭,「是沒接到抱怨電話。」

「那就沒事。」

「可是你的反應不像沒事的樣子。」喬品真打算追根究底,「你可不要捅了什麼樓子才叫我收拾爛攤子,別人的女人你千萬別碰,外公是怎麼教你的?朋友妻,不可戲,更何況是信陽~」

「表姐,你講完了沒?」孟其赫很M呂的插話,「你也很會無中生有嘛!」

「我是怕你血氣方剛……能當上信陽少東的情婦,應該不是普通女人,而你恰好是很多女人想要「照顧」、想要「呵護」的對象,誰叫你那張英俊又無辜的娃娃臉這麼迷人!」喬品真可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如果你不是我表姐……」被踩到痛腳,他真的動了肝火。

「但我是。」她笑咪咪,「為了證明一切OK,方老先生的壽宴你去定了!」

「表姐!」他快翻臉了。

「老大的話你要聽。」官大一品壓死人。

「給我記著!」孟其赫撂下狠話,「下次就不要有求我的時候!」


單槍匹馬來參加方老先生的壽宴,孟其赫信了表姐的話,認為方仲傑再怎麼大膽、開放,也不至於把情婦帶到自己父親大壽的場合,而且這樣重要的日子,方仲傑在美國的妻小總會回來吧!

但是他和表姐猜錯了,他沒有看到方仲傑的正牌老婆,反倒看到了那個情婦。

有別於那天的牛仔褲、毛衣,今天那個情婦不怕感冒似的穿了襲前面是V字領,後面又露出整個光滑背部的小禮服,嫩黃色的禮服使她看起來嬌美而且青春洋溢,成套的鑽石飾品更叫她看起來閃閃動人。

孟其赫把頭別開,想在她看到他之前閃人,他抱定這輩子不想再碰到她的主意,祝賀的紅包已經交給主人,任務完成,他可以閃人了,一轉身一想不到卻遇到方仲傑,他手上拿著兩杯雞尾酒,將一杯交到孟其赫手上,拍了拍他的肩。

「搬家的事謝了。」

「帳單我們會寄到信陽。」孟其赫挖苦道,一心只想消失,「我還有……」

「急著投胎啊?」方仲傑虧他,「既然都來了,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改天吧!我~」

「Sasa,你過來一下。」方仲傑卻已半轉身喚道:「來見個人。」

孟其赫知道「莫非定律」,而且這會他才發現這定律真是太神了,愈不想碰到的人,就偏偏愈會碰到,愈不希望發生的事,總會「屋漏偏逢連夜雨」的一再發生,以為自己和那個女孩將老死不相往來,但……

方采霓沒有想到自己會再見到這個「搬家工人」,所以她擺起一張僵硬又不悅的臉。

「Sasa,這個人你見過的,APlus搬家公司的一哥~孟其赫,那天是他去幫你搬家的吧?」方仲傑完全處在狀況外。

「見過。」她乾笑,「搬家公司也有一哥?我倒是第一次耳聞。」

「他是四個合夥人之一。」方仲傑解釋。

「哦,年輕有為!」她冷笑著說。

「APlus可不是小搬家公司。」他又說:「改天再慢慢說給你聽。」

方采霓卻露出完全不感興趣的表情,還故意以手掩口,好像她剛打了一個呵欠的樣子。

她的反應叫孟其赫心口燃起了熊熊怒火,這個女人憑什麼這麼厚臉皮、這麼無恥!

「方先生,尊夫人沒有從美國回來幫方老先生祝壽嗎?」孟其赫刻意提問。

「孩子的功課要緊,而且透過視訊電話,我老婆和兒子都已經先向我老爸說過生日快樂了。」方仲傑完全沒嗅到火藥味。

「這倒「方便」!」孟其赫語帶雙關。

「科技進步就是有這種好處。」

「那麼尊夫人和你也常透過視訊電話「見面」嘍?」

「天天。」

「那你和尊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

「雖然相隔兩地的婚姻不易維繫,但是到目前為止,我覺得我們都沒有問題。」方仲傑頗為自豪的說:「她可以幫我證明。」

孟其赫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是哪一種邏輯,要情婦來幫自己證明婚姻沒有問題?他轉頭去看那個女人,只見她一副驕傲的面容,完全沒有一點良心不安的表情。

方仲傑催促她,「Sasa,說話啊。」

「說什麼?」方采霓瞄了哥哥一眼。

「證明我所言不虛。」

「你的婚姻你自己清楚!」話一說完,想到自己現在扮演的是情婦,不該這麼趾高氣昂,馬上換了一張情婦該有的嘴臉,「我知道你心裏永遠有你老婆的存在,沒有人可以介入你們之間「神聖」的感情。」

方仲傑滿意的笑了。

方采霓才要轉身離開,他忽然又多事的說:「Sasa,你陪孟其赫聊聊,他一個人,陪他去拿點東西吃,我去招呼其他人。」

「方仲傑……」她氣得直呼哥哥的名字。

「不用客氣,我還有其他事。」孟其赫亦立即道。

「聊吧!」他硬把他們湊在一塊,又拍了拍孟其赫的背,才走開去和其他人寒喧。

如果她有特異功能或是可以呼風喚雨,這一會她很想製造一些災難出來,她不想再見到這個鄙視她的男人,他當她是……一個不知恥的女人,哥哥聽不出來,但她可聽進心裏了。

「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看到你。」孟其赫的目光真的超不友善。

「我是「受邀」來的!」她甜笑。

「情婦也拿得到邀請函?」

「搬家公司的工頭不也出席了?」

「你在諷刺?」

「除非你IQ不高,不然該知道我是在諷刺!」

「你有這資格?」

「不爽嗎?」她姿態很高,「方仲傑就是要帶我來,老頭子就是喜歡看到我,不信?」說完方采霓朝父親揮了揮手,並且送上一個飛吻,而方海生則笑呵呵的回她一個憐愛的表情。

孟其赫看呆了。

「怎樣,我沒有說謊吧?」她得意的看著孟其赫,「所以你最好別惹我!」

他不知道方家父子的價值觀是不是有些錯亂,還是有錢人的標準和一般大眾不同,但他真的是感到噁心,對這個女人的自得神色,他更是不敢恭維。

「你知道「花無千日紅」吧?」

「聽過。」

「有一天你會老、會醜。」

「大家都會!」她反擊。

「但很多女人早就上岸、靠岸,她們有老公、有伴,她們不怕變老、變醜,但是你呢?」他用一種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完全不怕她會在方家父子面前說他或是APlus的壞話,「一旦青春不再,容顏、身材走了樣,你還剩什麼?」

既然他當她是那種拜金,靠出賣自己靈肉謀生的女人,那她就扮演得徹底一些。於是方采霓摸了摸身上所配戴的鑽飾,露出一個和鑽石一樣冰冷的笑容。

「鑽石?」他淡淡的問。

「我可能剩下珠寶和錢。」她故意這麼說。

「而這些東西可以伴你一輩子?」

「為什麼不能?」方采霓故作輕蔑的笑,「老了我可以無憂無慮的環遊世界,生病了我可以花錢請看護,如果怕沒有伴,我就去住高級的養老村。孟先生,我不認為我的下場會很慘。」

「所以你完全不擔心?」他追問。

「請問我要擔心什麼?」

「名聲呢?」

「名聲能當飯吃嗎?」她世故的表示,「別天真了!我可不是今天才出來混的。」

說不出自己內心的失望和失落,孟其赫原本一直想替這個年輕的女孩找藉口,她會當情婦一定有個好理由,可是現在看來,她只是單純的貪圖享受,想不勞而獲罷了。

「怎麼不講話了?」她想逗逗他,「年輕的娃娃臉帥哥,你無言以對嗎?」

「你以為你能當方仲傑的情婦多久?」孟其赫還是想拉她一把,幫她回頭。

「能當多久就當多久。」

「之後呢?」

「再換一個男人嘍!」她笑得自在。

「你樂此不疲?」

「我是習慣了。」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孟其赫真想不顧一切,當場給她一個巴掌。他知道現在四處充斥著各種Sasa這樣的女人,年輕、敢玩、敢要、敢犧牲,只想花上幾年青春,然後撈夠一切她們想要的。

方采霓有點想再玩下去,看看他那表情,那深沉的眼神,好像她有多墮落、多骯髒,其實只要一句她是方仲傑的親妹妹,那麼什麼廢話都不必再說,可是……她就是開不了口。

「看來我是不必再勸你什麼了!」孟其赫準備放棄,有些人就是無藥可救。

「你是第N個勸我的人,前面勸我的都陣亡了。」她無所謂的道。

「那麼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當然,我神智清楚。」

孟其赫微微頷首,把雞尾酒杯往身旁的桌上隨便一放,準備走人。

「承認輸了?」她就是不知道見好就收。

「輸?」

「你不是我的對手。」

他鄙夷的瞄了她一眼。「我從來不想當你的對手。」

「你對我……」她又用眼神去逗他、去挑動他,「真的沒有一點興趣?」

「你是「別人的女人」!」他強調。

「暫時而已。」她朝他眨眨眼。

「Sasa!」他叫了她的名字,可是那語氣好像是在說一塊又破又爛的抹布。

「你現在還在方仲傑的場子裏,在他的勢力範圍內,這麼快就找下一個男人,未免太不道德了吧?」

「我只是末雨綢繆。」

「你這麼坦白,我怎麼敢自投羅網,搞不好你還在我懷裏時,心中就已經在盤算下一個目標了。」孟其赫也世故的笑,「如果真要找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起碼會找一個有點良心和職業道德的。」

「所以你看不上我?」她笑笑問。

「我可是很挑的。」他諷刺。

「而你是絕不會挑我?」

「你想呢?」他把問題留給她自己去回答,「方仲傑有個還算美滿的家庭,他老婆也還不錯,你只能在她不在臺灣填補一下方仲傑的寂寞和空虛,你只是玩物而己,你要想清楚!」

方采霓長這麼大,還沒有被人用這麼鄙視、這麼同情的口吻教訓過。

「好自為之。」他頭也不回的走人。

方仲傑其實隨時都在注意會場內的動靜,在孟其赫突然閃人之後,他立刻來到了妹妹身邊,只見她一臉想要毀滅地球……不,想要毀掉現在第一個和她說話的人的樣子。

「我想我還是走開好了。」他想轉身。

「方仲傑!」方采霓突然扯住了他的手臂,「我不想再當你的情婦了。」

「那就不當啊。」

「你可惡!」她嘶吼。

他小心的問:「你確定是我嗎?」他可不記得自己有惹到她。

「該下地獄的孟其赫!」她低咒。

「你要講對人哦,他怎麼了?」方仲傑試探。

「他該死一百次!」

「沒有人可以死一百次,即使是怪貓也只有九條命。」他忍不住笑。

「反正他給我小心點。」方采霓邊說邊踱開,「我一定要他好看!」


孟其赫看著位址,愈看愈覺得熟悉,當卡車開到巷口時,他更加確定自己的疑慮。

「你們先在車上等我消息。」孟其赫開了車門走下車。車上的某位搬家工人問:「有問題嗎?」

「這裏好像是牟老爺孫女的住處。」牟老爺是他外公的老友,這兩人當年在道上可是有名的老大。

「牟薇玲?她要搬家?」

「我先上去弄清楚。」孟其赫沒有聽到風聲,表姐也沒有特別提起,如果真是牟薇玲要搬家,應該交代一聲才對。

「那我們先在車上待命。」

他來過這裏,但當時是和一群人一起來的,而且他當時有點醉了,只記得好像是來幫牟薇玲過生日。他不曾單獨來過,所以還是得對著紙條上的地址找到她家,並且按了門鈴。

開門的人是藍紹剛,一個沉默、像是鋼鐵一般的熱血男子,是牟老爺擔心孫女安危所派給她的保鑣,以前也是街上混的,但被牟老爺收容之後,好像成了牟家的人,對牟家百分之百忠心。

「紹剛。」孟其赫一笑,「這裏真的是牟薇玲的住家?她要搬家?」

藍紹剛搖搖頭,眼神沉靜而憂鬱,他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沒有?」孟其赫有點納悶。

「自己看。」他讓開。

孟其赫進門一看,裏面沒有打包的東西,沒有一箱箱的雜物,屋子裏看起來整齊明亮又清爽,完全沒有一點要搬家的跡象,他轉頭看了看藍紹剛。

「牟薇玲呢?」

「在房間裏。」

「她想幹麼?」

「你自己問她。」

像是要回答孟其赫的問題,牟薇玲由房間裏沖了出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一臉的粲笑。她不是那種傾國傾城型的美女,但是經過適宜的裝扮之後,她的俏麗叫人眼睛一亮。

「我好了。」她很主動的勾住了他的手臂。

「什麼好了?」他撥開她的手。

「我都準備好了。」她撒嬌的偎著他,「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去郊外曬太陽、四處走走。」

「紹剛,她睡醒了吧?」孟其赫問那個看起來像是職業殺手的冷靜男子。

「七點多就醒了。」

「那她在說什麼夢話?」

藍紹剛兩手一攤。「你何不自己要她給你回答。」

「孟其赫。」牟薇玲抓著他的肩,逼他低頭看她,「你有話就問我!」

「你不是要搬家嗎?」

「藉口而已。」

「什麼藉口?」

「每次找你出來都碰釘子,好像我是什麼……全世界你最不感興趣的女孩,所以我只好說我要搬家,這樣你就非來不可。你看,現在你不是來了嗎!」牟薇玲說得得意揚揚,好像自己多聰明似的。

孟其赫看了藍紹剛一眼,而他只是無奈的搖搖頭,似乎他亦身不由己。

「你看小藍做什麼?」牟薇玲問。

「如果我現在動手修理你,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保護你,畢竟他是你的保鑣,有他的責任在。」孟其赫面露深思的表情。

「你要修理我?」她錯愕。

「很想。」他承認。

「孟其赫……」牟薇玲還想撒潑,不料卻被他打斷。

「你知不知道APlus目前生意有多忙,每天都有接不完的Case,除了監督搬家,我要處理外公的事業,一個人當兩個人用,你以為我成天沒事混吃等死嗎?」盂其赫大罵她。

「但我……」

「你是吃飽了撐著,成天只會想一些無聊的事,你幹麼不去找點正經的事做?」孟其赫仗著自己大她一歲,所以可以教訓她。

「那我去AP1us幫你。」

「免了!」他立刻回絕。

「你明明才叫我找事做!」她亦吼回去,「我聽你的話也不行嗎?不然我丟找品真姐,她一定會讓我去幫忙的,到時……」

「AP1us不是我們表姐弟開的,還有別的合夥人,你不要去給我們找麻煩,而且我一開始就跟你講了,我不會把腦筋動到你的頭上。」孟其赫怕她不明白,又說一次。

「為什麼?」牟薇玲不甘願的叫嚷。

「我跟你不來電。」

「感情可以培養。」

「我對你真的沒感覺。」

「沒感覺?」她不服氣的一哼,「那我想辦法叫你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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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幫一家大型購物中心搬運贈獎的大件家電用品,孟其赫在結束工作要回卡車上時,不是冤家不聚頭似的,正好碰上提著大包小包,全是精晶店袋子的方采霓。看她那一副滿載而歸的表情,他忍不住歎息。

方采霓並不相信會這麼巧,可是這個男人不是她的仰慕者,他當她是只會靠青春和身體賺錢的寄生蟲,所以他不可能跟蹤她,在這裏巧遇,他八成會覺得不車、倒楣,今天早上出門時一定踩到了狗屎。

可是都正面碰上了,他們能假裝不認識彼此,當對方是空氣嗎?

畢竟自己是男人,要有男人的氣度,所以他可以委屈一下,先開口打招呼。

「Sasa小姐。」他的語音裏充滿了不屑。

「孟先生。」

「周年慶大採購?」

「撿便宜。」

孟其赫諷刺的說:「你還需要撿便宜嗎?」

「我是喜歡湊熱鬧!」她冷冷頊回去。

如果不是早知道這個Sasa是方仲傑的情婦,以她今天的穿著一及膝牛仔裙、有設汁感的皮夾克,加上一雙長統靴,還有那淡淡的妝,他會以為她還在求學。

接下來說一句再見,一切就可以結束了,可是他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居然--「要不要去喝一杯咖啡?」他問她。

「跟你?」方采霓像見鬼似的。

「我沒有勉強你的意思,隨便你喝不喝!」

「你找我喝咖啡?」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又不是找你喝毒藥,你要我講幾遍?」他一副百般不願,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的表情,「你怕啊?」

「鬼才怕你!」他的挑釁令她鬥志高昂,從小到大她還沒有怕過什麼。

「那就走吧。」

「走啊。」

於是孟其赫用手機聯絡工人,要他們先回公司,不用等他;而方采霓也把自己的東西寄放在購物中心的服務處,輕鬆的和他去喝咖啡,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心神喪失」答應他的邀約,但她挺高興他敢開口約她。

兩人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叫了兩杯咖啡,直到咖啡上桌,他們才開始交談。

「你當方仲傑的情婦多久了?」

差一點被咖啡嗆到,方采霓在吞下咖啡之後狠狠的瞪著他。

「你找我喝咖啡是想羞辱我還是教訓我?」她凶巴巴,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態。

「只是想瞭解。」他平靜道。

「瞭解我到底有多爛、多不知恥?」

「你不必防衛心這麼重,我不是記者,也不是狗仔隊,我不是要挖你的隱私,只是我們APlus和信陽還算熟,方仲傑這個人也很Nice,知道他有情婦,我……」孟其赫想表明自己沒有惡意,也不是要挖她瘡疤。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仍是不爽的臉。

「方仲傑他對你好嗎?」他關心的問。

「超好。」方采霓驕傲的答。

「你愛他?」

「我會一輩子愛他!」

「但你和他不太可能有結果,他有妻子、有小孩,不會給你婚姻的。」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也不想嫁他。」

「那你和他耗什麼?」

「我……」她看到孟其赫那張娃娃臉上的真誠,好像是真的關切她的未來,「你又在乎什麼?」

「我不是在乎,而是你還這麼年輕,你明明有很多選擇、很多條路可以走。

他替她惋惜。

方采霓差一點就要爆笑出來,如果孟其赫知道她其實不是方仲傑的情婦,而是他的親妹妹時,不知道這傢伙會不會當場掐死她?

「孟其赫,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暫時不想告訴他實情,她仍是逗弄他,「不然你不會想知道這些跟你無關的事。」

「我沒有喜歡上你!」孟其赫否認得太快、太急,「任何人看到自甘墮落的人,都會想伸出援手。」

「既然是自甘墮落,那還伸什麼援手。」

「你可以回頭的!」

「你會養我嗎?」方采霓故意刁難他。

「你有手有腳,可以自己去賺!」

「我不想辛苦工作。」她故作驕縱的說:「我這輩子還沒有吃過一點苦、過過一天苦日子,我想一直這麼下去,起碼我忠於自己,不會唱高調。」

「多少?」他突然問。

「你是說包養費?」愈來愈好玩了。方采霓感到新鮮,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的包養價碼,在美國,她過得像個皇室公主,同學、朋友都知道她在臺灣的爸爸供給她花都花不完的零用錢。

「方仲傑一個月給你多少?」

「他隨便我花。」

「他這麼慷慨?」他對方仲傑的大方頗為驚訝。

「其實我還有其他的經濟來源。」方采霓故意害他想偏,老爸給了她一張沒有額度限制的信用卡,還會不時塞些現金給她,「不光只靠方仲傑。」

「你還有其他男人?」孟其赫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有。」她爽快的承認。

「Sasa……」他語塞了。

「後悔請我喝咖啡了?」她調侃他。

「你真的想要過這樣的生活?」

「很好啊!」

「那我真的是……」孟其赫眉毛一揚,「白費力氣、自討沒趣!」

「至少你有這份心。」她首次對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

「SaSa,真的可惜。」

「那你追我好了,看看能不能拯救我、改變我,讓我「從良」!」方采霓提議,「有了愛的力量,我說不定可以脫胎換骨。」

「追你?」

「敢不敢?」

「這算挑戰嗎?」他動心了,他真的想幫她脫離「歪道」,哪怕得和信陽宣戰,哪怕會和方仲傑成為敵人,他都敢搏,他絕不是只有一張好看的娃娃臉。

「我看你怎麼接招和出招。」方采霓朝他眨眨眼,「回去好好想想哦!」


祝承明憂心的看著上一季的財務報表,他知道公司的財務狀況不是很好,但是報表上的阿拉伯數字告訴他,情況比他所想的還要嚴重,如果不下猛藥、想出個狠招,那麼「祝氏集團」可能會從臺灣的商場上消失,他……必須想想。

祝凱凡走進父親的辦公室時,只見父親眉頭深鎖,整個人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他知道公司最近在資金調度上有些周轉不過來,但是有這麼艱困嗎?

「爸。」他恭敬的喚。

祝承明對兒子點了點頭,有點心不在焉。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圪坤?

「爸,我剛和會計部的人聊了一下。」

「得到什麼結論?」

「公司缺錢。」

祝承明很想給兒子一個笑容,但他笑不出來,銀行的貸款如果繳息不正常,那麼消息很快便會走漏,一旦祝氏集團財務不穩的消息外漏,將會造成股價下跌,情況會像滾雪球似的惡性循環,萬劫不復。

「缺很大的一筆錢。」他向兒子說道。

「那……」祝凱凡剛拿到碩士學位返國,學識、外表都一流,但他只恨自己幫不上公司的忙。

「我正在想法子。」

「爸,你一定有一些朋友可以幫忙。」

「我不能隨便跟朋友開口借錢,而且這年頭只有落井下石,沒有雪中送炭那回事,只要走漏一點風聲,公司就完了!」祝承明低聲說。

祝凱凡不語,除非他能變出一大筆錢,或是有部印鈔機,不然他還是安靜一點的好。

「凱凡……」看著出色、風度翩翩的兒子,。個念頭突然閃進祝承明的腦海中,「你知道「商業聯姻」那回事吧?」

「知道啊!」

「你排不排斥?」

「爸,你有人選嗎?」祝凱凡馬上瞭解父親的意思。

祝承明開始在心中過濾媳婦人選,方海生的影像突然閃進了他的腦海中,他記得方海生隱約在多年前提過他老年得女,但打算讓孩子在國外成長,掐指一算,那個女娃兒也該有二十出頭了。

看到父親嘴角那一抹笑,祝凱凡相信事情有了轉機,他的心情不禁雀躍起來。

「我想到了一個人。」祝承明內心安定了不少。

「我認識嗎?」

「方伯伯,你可能沒有印象了,我知道他有一個女兒,我去打聽一下。」他眼中充滿了希望。

「爸,你放手去做吧,我什麼都願意配合。」

「真的嗎?」

「我怎麼能說不呢?」祝凱凡眼神堅定,「你栽培我不遺餘力,讓我過好的生活、受好的教育,如果我只要結個婚就能挽救整個集團,那我還有什麼好拒絕的,我娶!」

「但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他毅然決然的說:「我可以和她斷。」

祝承明又問:「即使方海生的女兒可能又肥又醜又蠢?」

「即使她長得像女的鐘樓怪人,我也可以閉著眼睛和她上床。」他什麼都不畏懼,「只要能救你的事業,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凱凡……」祝承明感動得無以復加,「有你這番話,我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爸,但你要先確定方伯伯的女兒末婚啊。」

「我馬上找人去調查。」

「銀行那邊……」

「我去和他們談談,請他們再給我們幾個月的時間,畢竟我們若真的倒了,他們的錢也收不回去,對彼此都沒有好處。」祝承明盤算著。

「媽不知道這些事吧?」他擔心母親會受不了打擊。

「別讓她知道,也別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父子倆心裏清楚就好,尤其方海生的女兒是我們的目標,更不能讓她知道。」祝承明叮嚀兒子,「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接受這種婚姻的。」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兒子,全靠你了。」他看著兒子,奸像把所有的希望全寄託在他身上。

「沒問題!」祝凱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們一定可以度過這一關的!」他對兒子充滿了信心。


孟其赫心想自己真是低估了牟薇玲的決心,她穿著一套運動休閒服,腳下是一雙球鞋,捨棄了平日的名嬡打扮,她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像是搬家工人。

跟在她身後的藍紹剛則和平日的穿著一樣,連表情都一樣酷,他和孟其赫交換了一個眼神,表示他實在是無能為力。

「我來打零工了!」牟薇玲大聲宣佈。

「你是來鬧的。」孟其赫說。

「反正我來了。」

「你可以立刻打道回府。」

「才不要!」

喬品真知道牟薇玲從小就喜歡她的表弟,玩家家酒時,也一定要當孟其赫的新娘,從來不怕別人取笑揶揄,意志非常的堅定,不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對他的好感。

「薇玲。」喬品真和她打招呼,「牟爺爺好吧?」

「我爺爺好得很,他只是一直嚷著太閑,想趁他的身體還健朗時,幫我照顧我的小孩,也就是他的曾孫。」她邊說邊看向孟其赫。

「牟薇玲,你一定要逼我叫你一聲瘋婆子嗎?」孟其赫受不了的大喊。

「你憑什麼叫我瘋婆子?我指名道姓了嗎?」

「表姐,你別理她!」他絕不能讓她成功混進來。

「孟其赫,是你叫我找事做的。」

「但不是來APlus找。」

「表姐……」她跟著孟其赫喊,向喬品真撒嬌,「我不要薪水,我是做義務的,拜託讓我當跟車的搬家工人嘛。」

「你沒有那個力氣,我也不敢這麼安排。」喬品真一臉怕伯的表情,「萬一你閃到了腰或是被櫃子、椅子給砸到腳,那我會良心不安。」

「出了事我自己負責!」

「薇玲,我們公司目前不缺人,如果需要幫手,一定第一個找你,這樣好不好?」喬品真施展三十六汁走為上策,「我去忙了,你和小孟聊。」

「喬品真!」孟其赫一吼。

「叫表姐!」喬品真馬上閃人去做她的事,最近她被一個牙醫搞得很煩,自己都一堆事了,哪有精力再去操心別人。

孟其赫站直身,伸展疲憊酸痛的筋骨,他的目光投向藍紹剛。

「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他拜託道。

「我想啊,但是--」

「我可是沒瞎、沒聾、沒啞,心智清楚哦!」牟薇玲不准他們當她是空氣般的討論她,「不收你們薪水還被你嫌,孟其赫,當心我告訴我爺爺,我爺爺再去跟你外公打小報告,少了你外公以前那些手下的幫忙,你們APlus一定開不下去!」

「牟薇玲,你是在恐嚇我嗎?」他的聲音充滿了憎惡,「我又不是被嚇大的。」

「那對我好一點又怎樣呢?」突然的,淚水充塞了她的雙眼,「我真那麼面目可憎嗎?」

本來藍紹剛並不想插手,因為根本不幹他的事,也因為牟薇玲活該,她就是學不會男人並不喜歡主動或是倒追的女人,男人喜歡享受追求成功的那種樂趣,可是她的眼淚……對她,他的心硬不起來。

「你今晚有沒有空?」他問孟其赫。

「你有事?」

「我們去KTV唱歌。」

「我們倆?」他的邀約讓他覺得很突兀,「小藍,你是不是也精神錯亂了?」

「我們倆再加上牟薇玲。」藍紹剛澀聲道:「我很久沒有放鬆了,我們可以喝點小酒,歌就讓她去唱,你覺得呢?」

牟薇玲一臉的期待。

孟其赫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他一點也不覺得牟薇玲的眼淚有什麼大不了,可是藍紹剛的反應就不同。

「你太婦人之仁了。」他數落他。

「給我個面子。」

「她會食髓知味!」

藍紹剛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孟其赫把視線移到牟薇玲臉上,鄙夷的睨視她。「不准你再來APlus鬧了。」

「孟其赫,你口氣可以再惡劣一點!」她抗議。

「我當你是妹妹、是朋友,所以今天不和你計較。」

「你要和我計較什麼?」牟薇玲不知死活的湊上前。

「小孟都答應了,你就別再逞口舌之快。」藍紹剛歎了口氣,「現在很多百貨公司都在打折,去逛個街就可以打發時間了。」

「孟其赫,晚上不准你黃牛!」她再三叮嚀,「如果你敢爽約,我天天到APlus站崗,信不信我說得出做得到。」

「你……」一句三字經已快到唇邊,但他畢竟還有理智,硬是吞了下去,「晚上見!」

「不見不散。」她笑開懷,原本眼中的淚水全都在瞬間蒸發了似的。

孟其赫在他倆走後,用拳頭狠狠的撾了牆壁一下,這時喬品真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無限的同情。

「其實薇玲條件還算OK。」

「表姐,可惜你不是男人。」孟其赫挖苦。

「如果你和薇玲是一對……」

「如果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男人就是賤!」喬品真下了最後結論,「心思總放在弄不到的東西上,愈容易上手的,愈不知道珍惜,笨哦!」


方采霓覺得無聊或是想找點事做時,就會陪著哥哥參加晚宴或是應酬,既可以把寂寞趕走,也可以見見世面,看看各種人的嘴臉和反應。

那些把她當成情婦的男人,有些還會對她放電或是使眼色,替她貼上有價的標籤:而女人看她的眼神多半是不以為然又輕視,但沒有人想得罪信陽的少東,所以對他的情婦,大家都是虛偽奉承。

因為今晚的這場宴會是采自助式,所以方采霓拿了盤吃的之後,就閃到不起眼的角落座位坐下,看著下遠處的哥哥和一家科技公司老闆咬耳朵。

嘗了口今晚外燴的食物,味道還可以,正當她要大快朵頤時,一個看起來還算順眼的男人來到了她的桌旁,指了指她旁邊空著的椅子。

「我可以坐下嗎?」

「還有其他的空桌子。」她婉拒他。

「這裏的空氣比較清新。」

因為他的回答不俗,所以方采霓點了點頭,想知道這傢伙打什麼主意,難道他不知道她是信陽少東的情婦?居然敢在方仲傑視力所及之處勾搭她,真是好大的膽子!

「謝謝。」他拉開椅子坐下,「今晚的食物不錯。」

「你不會是想看我大吃大喝的樣子吧?」她猜測著他的意圖。

「我相信你怎麼吃都會很優雅。」

「你一向這麼會哄女人?」

「我是靠觀察才下結論的。」

「而你好好觀察過我了?」即使吃相再優雅,方采霓也不會當著一個陌生男人的面肆無忌憚的吃,所以她放下了叉子。「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嘍?」

「Sasa。」他一副當然知道的表情。

「我是--」

「你是方仲傑的妹妹。」他淡淡的說。

方采霓目瞪口呆,她一直以為沒有人知道這回事,這個男人是在徵信社上班還是戶政機關的職員,居然知道她真實的身分。

「你是……」

「祝凱凡。」

「你怎麼會知道我是方仲傑的妹妹?」她不由對他帶了點戒心,「一般人應該會認為我是他的情婦,他一向都是這麼把我帶進帶出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給我從實招來!」

他一派瀟灑的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我爸剛好認識你爸,他知道你爸爸老年得女,而且大家都只知道你是Sasa,沒有人去細究你的中文名字,如果知道你姓方,那……」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方仲傑的情婦。」方采霓一個無所謂的聳肩,「接下來呢?」

「你想怎麼接下去?」祝凱凡微笑反問她。

她警告的盯著他。「我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可以。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麼要大家的用意何在,」他也不想深究,「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和做法,我不想批評。」

「算你上道。」方采霓誇證道。

「那麼……」他含笑看著她,「我們算得上是朋友了嗎?已經從陌生人跨出了一步?」

「朋友就朋友!」她大方應允。

「你的個性很爽快。」

「你不是已經觀察過我了嗎?」

「但我的觀察還不夠徹底。」他坦承。

「你是做什麼的?」瞧他一副文質彬彬、讀書人的氣質,明顯來自不錯的家庭,而且他剛才也說了他的老爸認識老頭子,只是他不像她哥那樣一看就知道是生意人,他的眼裏少了些精神。

「我在我老爸的公司幫忙。」

「第二代小開?」她微諷。

「談不上什麼小開,有份工作而已。」祝凱凡謙虛的說。事實上他現在是落魄的小開,而拯救這個危機的關鍵就在她身上,只要她被他追上,那麼……「方采霓,我想約你出去。」

「你動作倒是很快!」她不置可否。

「我討厭浪費時間。」

「但一般人仍認為我是方仲傑的情婦,如果你和我出去被撞見,那麼……」

她故意沉吟。

「我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他馬上表明心意。

「因為你知道他是我哥。」

「方采霓,不管你是什麼身分,反正我就是要追你!」祝凱凡乾脆的表示,「這樣夠直接了吧?我這個人一向是光明正大。」

她又不是沒被追過,這個祝凱凡外表及格、談吐OK、氣質也還可以,就她的標準,她可以給他七十分,但她總覺得還是少了些什麼。

「你認為該不該給一個誠實又誠懇的男人鼓勵?」祝凱凡緊接著出招。

「怎麼鼓勵?」

「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

「老套!」

「東區有一家新開的夜店,最近很紅。」他看得出她不是那種刻板、乏味的女人,「那裏可以看到不少明星。」

「我對明星沒有興趣。」她又刁難道。

「那就跳舞吧!」他微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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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3 00:56:12
第四章

自從去唱過KTV之後,牟薇玲變本加厲,一天可以傳上幾十通簡訊給孟其赫,把他逼到想要將她扔到月球上去,一輩子都不准她再回地球。

但孟其赫知道他沒法將她扔去月球,於是只好找藍紹剛出來解解悶,而且得利用三更半夜牟薇玲睡大覺的時間,這時她的保鑣才可以喘一口氣。

雖然是三更半夜,但臺北的夜店才正熱鬧、正充滿歡樂,這家新開的夜店,是童乃風介紹孟其赫來的,抱著開眼界的心理,他和藍紹剛一起上門嘗鮮,他們當然不會下去跳舞,但在一旁喝酒也不錯。

「藍紹剛,如果我給你一筆跑路費,你肯不肯替我殺了牟薇玲?」孟其赫以很認真的眼神看著他。

「對不起。」

「多少錢你都不肯?」

「我不能傷了牟老爺的心,她是老爺子最疼的孫女。」藍紹剛歉疚的表示。

「那打斷她的雙手呢?」

「你沒那麼殘忍吧?」

「紹剛,你知不知道她一天可以傳多少通簡訊給我?」他一副已經抓狂的表情,「她除了傳簡訊給我之外,沒有別的事好做嗎?」

「她喜歡你。」

「我卻想宰了她!」

藍紹剛無法說什麼,他只是靜靜的喝著酒,好像這裏的吵雜、音樂和狂歡的人群都跟他沒有關係,他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態。

「我真的忍無可忍了!」孟其赫低呼。

「如果我能做什麼就好了,」藍紹剛無奈的說,「但我什麼都不能做。」

孟其赫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你可以毒打她一頓,把她變成植物人!」’

「我做不來。」

「那我做,你不要保護她。」

「孟其赫,你打不下手的,牟薇玲也沒有那麼該死,喜歡■個人……」藍紹剛勉強的扯了扯唇角,「真的不是罪過。」

「但她干擾了我的生活!」

「習慣也就好了。」

「你這麼容忍她……」孟其赫忿忿的瞪著他,「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麻木了?還是著了她的道?你怎麼受得了當她的保鑣?」

「這是牟老爺子的託付。」

「你可以說不的!」

「牟薇玲是老爺子的寶貝,他肯將他的寶貝交給我,我該覺得榮幸、滿足。」

藍紹剛又喝了一大口酒,「倒是你真的不可能愛上她嗎?追她的男人不少,我每天都要替她擋掉許多追求者。」

「紹剛,你認為地獄會不會結冰?」

「我沒去過地獄,無法回答你。」

「那……」孟其赫想了一下,「彗星會不會撞上地球呢?」

「我知道有那部電影,但是事實--」

「這太陽系會不會有兩個太陽?」孟其赫打斷他的話,「用你的直覺回答我!」

「不會。」

「那如果要我愛上牟薇玲,」他總算可以很堅決、很斬鑰‘截鐵的表示他的心意,「除非這個世界有兩個太陽。」

藍紹剛忽然笑著點點頭,表示瞭解。

「幫我做點什麼。」他懇切的拜託他,「把她的手機藏起來、喂她吃安眠藥、帶她去旅行,我替你們出旅費,只要你們離開臺灣,我甚至可以替你們出環游世界的錢,我說到做到!」

「孟其赫,她沒有那麼可怕。」藍紹剛忍不住要說句公道話,「我倒覺得她很專情。」

「但她的專情用錯人了。」

「那不是她的錯,如果你喜歡她,你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對。」

「但我不喜歡!」孟其赫的雙眸變得兇惡,「如果真把我惹毛了,我才不管她爺爺和我外公是什麼交情,我照樣……」他突然不語,好像被什麼人或是事分了神。

「怎麼了?」藍紹剛問。

「看到認識的人。」孟其赫淡淡一句,視線不曾移動過,「真是冤家路窄!」


方采霓一進來就看到了孟其赫,但她裝作沒有看到,誰說認識的人就一定要打招呼,更何況她是和別的男人來的。

「覺得這裏怎麼樣?」祝凱凡體貼的問。

「好多人。」

「今天是星期五,夜店當然熱鬧!」

「有點吵。」她必須很大聲說話。

「如果你嫌吵,我們可以坐一下就離開。」他凡事都順著她。

「但我想跳舞。」她看了看很高級、很棒的舞池,上面有不少男男女女在熱舞,女的幾乎都是火辣性感的打扮,男的也是貼身奔放的衣著,這裏沒有那種保守、死板的人。

「OK啊!想喝點什麼?」

「我不渴。」方采霓不在這種場合喝飲料,畢竟她和祝凱凡沒有那麼熟。

「那我點我自己的。」他笑笑。

「我去一趟化粧室。」她起身。

祝凱凡注視著她的身影,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他才向服務生揮手點東西。

並沒有在化妝間待太久,當方采霓走出來,馬上有人伸出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不用腦子想,她用手肘猜也猜得出攔她的人是誰,想必他也看到了她,問題是他有來化妝間堵她的好理由嗎?

「孟其赫。」她抬眼瞧他。

「Sasa。」

「是我擋住了你的路嗎?男生的洗手間是在你的左邊。」她甜蜜的微笑,輕聲提醒他。

「方仲傑知道嗎?」孟其赫冷冷問。

「知道什麼?你的問題沒頭沒腦的。」

「你和別的男人來夜店。」

「我又不是和別的男人出來偷情、開房間,而且即使我是這麼放蕩,好像也輪不到你來管,怎麼?難道你要向方仲傑打我的小報告?去啊!我才不怕。」方采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真這麼不知羞恥?」

「我就是!」她賭氣道。

「什麼男人都可以?」

「我高興就可以!」

盂其赫突然扯住她的手臂,將她往牆壁上一推,他實在沒有想到她是如此的寡廉鮮恥,明明有一張天使般的臉孔,可是她的行徑卻……

「方仲傑無法滿足你嗎?」他逼近她,和她幾乎臉貼臉。

方采霓以警告的語氣說:「孟其赫,我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如果你現在放開我,我可以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如果我不放開呢?」

「那麼以後APlus不要想接到和信陽有關的任何生意!」她威脅他。

「你有這麼大的本事和權力?」

「我就是有。」

「那如果我吻你呢?」孟其赫故意露出挑釁的表情,「你是不是要叫方仲傑對我下格殺令?你是否想將我五馬分屍?」

「我或許真的會這麼做!」她要狠道。

「那我倒要試試,」孟其赫存心要嘔死她,「難怪古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不曾吻過爛女人,尤其是你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Sasa,為什麼不試試我?說不定我可以讓你熱血沸騰!」

「你敢說我是爛女人?說我人盡可夫?」方采霓差一點就氣到心臟停止跳動。

「不服氣就反駁我!」

要不是她的手臂被他抓住,要不是她的身體被他釘在牆上,那麼她會抓花他的臉,用膝蓋踢他的重要部位,叫他這輩子絕子絕孫,他對她的羞辱簡直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Sasa,告訴我你沒有那麼不堪!」他希望是自己錯了。

「你--」

「這裏是什麼情況?」祝凱凡等了一會,方采霓一直沒有回座,他因為擔心,所以才會到化妝間來瞧瞧,結果叫他看到了這一幕。

孟其赫不想放開她,但是眼前的情況,他似乎也只能放開她。

放手之後,他冷冷的看了打擾他的男人一眼。

「你還好吧?」祝凱凡上前護住方采霓,一副護花使者姿態,「他是誰?」

「一個搬家工人。」她不屑道。

「搬家工人?」他不知道搬家工人能這麼狂妄、這麼囂張。

「我和他講清楚了。」她一個冷笑。「只是一點點微不是道的小糾紛。」

孟其赫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張娃娃臉可以在瞬間變得那麼冷酷、那麼犀利、那麼駭人,因為他發現那個男人的臉上忽然有些懼意,好像他是什麼牛鬼蛇神,於是他冷傲的轉身走開。

祝凱凡清了清喉嚨,望向方采霓。「真的只是一個搬家工人?」

「我想回家了!」方采霓忽然頹喪道。

「你還沒跳舞。」

「沒那個心情了!」


祝凱凡只把方采霓送到這片豪華社區的警衛室,一到這裏,方采霓就算是安全了。

她只說了一句再見,就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大樓。

當方采霓踏出電梯,便看到孟其赫就站在她公寓門前抽煙,看到他腳邊有幾個煙屁股時,她不知是該驚訝還是以平常心看待。

「你沒有在那裏待下去?」他嘲弄的問。

「你壞了我的興致。」

「不好奇我會在這?」

「你幫我搬家,當然會知道我住啦!」她遲遲不拿出大門的鑰匙,不打算讓他進門,「我只是奇怪警衛為什麼會放你上來?」

「因為我這張娃娃臉吧。」孟其赫自嘞,「我說我要來跟你收搬家費。」

「但我並不欠你搬家費,孟其赫,你是想怎樣?」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很狐媚,「你認為我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會請你進去?你不擔心方仲傑就在裏面等我?」

他眉一皺。

「你不怕和他正面衝突?」

「Sasa,我不怕和任何人正面衝突,只要那衝突是有意義的!」孟其赫一歎,把抽到一半的煙扔在地上踩熄,「回頭吧!你還那麼年輕,不要再放浪下去了。」

方采霓此刻是哭笑不得。

「每個人都會有些過去,但只要你想回頭,就可以一切重來。」不再像是暴怒的大熊,他對她動之以情。

「如果我離開了方仲傑,那你……會要我嗎?」她試探他。

「除了方仲傑,你還必須和其他男人一刀兩斷。」他開出條件。

「所有的男人嗎?」她忍著笑。「所有的男人。」

「只能專屬於你?」

「這是最基本的!」

「而你不會計較我的過去?」

「我會努力不去計較!」孟其赫不敢說大話,「人都有情緒,我不敢保證王子與公主會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但我會往好的方面去想、去看,我自己也不是聖人。」

「你是說你也有一堆女人?」

「我沒有什麼女人,只說自己不是聖人。」

「孟其赫,你不覺得自己很犧牲?」

「我只希望你可以有個新的人生。」

方采霓的肩突然一垮。這個男人和稍早之前判若兩人,先前他當她是蕩婦,現在卻願意幫她成為「良家婦女」,如果不是對她有感情,他不必這麼累,但他……真敢要她?

「只要你點頭,方仲傑那邊我可以替你擺平。」孟其赫打包票。

「但我說過我會一輩子愛他。」

「那是不正常的愛!」他狠狠瞪向她,「你以為你可以癡等到他離婚娶你?你知不知道像他那樣的家族講究門當戶對,你有什麼傲人的家世嗎?你有可以拿出來炫耀的學歷嗎?」

「我沒有。」她垂下頭。

「那你就別作夢!」

「但是方仲傑……」方采霓抬頭,露出「無悔」的表情,「他發誓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我。」

「他說謊!」

「他不會騙我。」她篤定的說。

「你別執迷不悟了。」

「他說他可以用生命來立誓!」

「那你未免超級天真。」

方采霓發現自己好像身處懸崖的邊緣,一個腳步沒有踩好,她很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事情已愈來愈離譜,害她不敢對他道出事實。

「離開他!」孟其赫逼她。

「我不能!」這時她若笑出來,他一定會殺了她,「我絕不會離開方仲傑,誰也無法將我從他的身邊拉開,孟其赫,你還是離我遠一點,不要管我是什麼樣的女人、過什麼樣的生活。」

「如果我有辦法對你置之不理,你以為我還會出現在這裏嗎?」他那憎惡的語氣好像是針對他自己。方采霓歉疚的說:「我……抱歉。」

「抱歉什麼?」

「辜負了你的好意。」’

「難道你完全無動於衷嗎?」孟其赫不相信是自己一相情願,「如果你真的只當我是一個搬家工人,那我不會再來煩你。」

她內心正在天人交戰。

「回答我!」他逼問她,「對你而言,我真的只是一個搬家工人嗎?毫無其他意義?」

「不要這樣!」她的語氣幾近哀求。

「我不會再說你水性楊花或是人盡可夫,我相信你是一時踏錯、一時迷惑。

他突然捧起了她的臉,「Sasa,給自己一個機會。」

「孟其赫,你……好像並不知道我的中文名字?」她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那重要嗎?我知道你是Sasa。」

「你不想知道?」

「你的名字能改變什麼?」

方采霓的神情暗藏玄機。「你去問問方仲傑我的中文名字是什麼。」

「問方仲傑?」孟其赫有些迷惘。

「你會得到所有的答案!」


看見孟其赫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方仲傑以為他是替童乃風來收帳的。

「怎麼今天換你?」

「方先生。」畢竟方仲傑長他一些歲數,所以他還是得注意禮貌,「雖然有些冒昧,但我還是得開口向你提出這個要求。」

「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一定盡力。」方仲傑以為是公事方面的問題。

「我希望你「放」了Sasa。」

「什麼?」方仲傑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讓她自由!」

「小孟,你今天很不對勁。」方仲傑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Sasa不能再當你的情婦了。」孟其赫豁出去了。

「你是指--」

「她值得更好的待遇。」

方仲傑有些懂了,他帶著笑意打量孟其赫,猜想他和采霓可能爆出了什麼火花,所以他今天是來「搶人」的。

「小孟,你能不能說得詳盡一些?」方仲傑不動聲色道:「你要我還Sasa自由,她不可以再當我的情婦,那你有什麼打算?Sasa知道你今天要來找我嗎?」

「她建議我來找你。」

「那你們倆……」

「不管我們倆會怎麼發展,都要等她先恢復自由!」孟其赫展現他的擔當,「方先生,你願意放手嗎?」

「小孟,Sasa沒有跟你說我和她的情況?」

「她只說你愛她,她也會愛你一輩子,但這明明是畸戀,你不可能給她名分,有一天她會年華老去,她會一無所有。」孟其赫正色道。

「你又能給她什麼?」

「起碼我是自由的。」

「但你知道她曾是我的情婦。」方仲傑快要演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很差勁。「每個人都有過去、都有瘡疤。」

「小孟,我開始佩服你了。」方仲傑直到這一刻才算是真正認識他,「你勇氣可佳,但是……」

「你有什麼條件可以開出來!」孟其赫以為他不願放手。

「你……」方仲傑笑了笑。

「我外公給了我不少事業和房產,我不是真的只靠APlus的收入,我可以給Sasa過好日子,這點你不用擔心!」他擺出一副很大男人的架式,「她跟著我不會吃苦的。」

方仲傑故意沉著一張臉,「所以你想從我手中搶走她?」

「這樣對她比較好。」

「小孟,你真的還搞不清楚狀況?」方仲傑不忍心再捉弄他。

「我很清楚!」

「你真的不知道Sasa是我什麼人?」

「她是你的情婦。」

「她是我的妹妹,」方仲傑注意著孟其赫臉上的表情變化,「親妹妹!」

「妹妹?」孟其赫喃喃重複,好像一時之間失智或是驚嚇過度,腦筋無法立刻轉過來,他現在有如身墜五裏迷霧一般,找不到出口。

「我和她不像嗎?」方仲傑打趣的問。

「但是……」

「我們相差十五歲,但她千真萬確是我妹妹,是我媽懷胎十月跑到美國生下來,是我爸的心肝寶貝、捧在手心上的珍寶,是我唯一的手足。小孟,不管外界怎麼誤解,她真的是我的親妹妹。」方仲傑一口氣說完。

「但你讓大家以為她是你的情婦,」孟其赫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是哪裡有問題?」

「小孟!」他喝斥。

「你不想要她這個妹妹?」

「我當然要。」

「那為什麼要她背這種駡名?」他實在百思不解,「你喜歡她被人看輕、鄙視、唾駡、排斥、厭惡?」

「沒有人要她一定要忍受這些,我們隨時可以開記者會澄清一切,「情婦」

這身分是別人加在她身上,我沒有否認而己,事實上是大家愛說長道短、捕風捉影!」方仲傑坦言,「Sasa吃得下這些批評和異樣眼光,她算厲害的。」

「所以,她一開始就在耍我?」他此刻終於知道自己算是什麼樣的白癡了。

「Sasa,應該沒有惡意。」

「她讓我想救她脫離苦海!」孟其赫苦笑,他被狠狠擺了一道。

「你很有騎士精神。」

「不,我是智慧不是!」孟其赫冷冷一句。

方仲傑想替妹妹辯解,「別怪Sasa,她一向--」

「她的中文名字是什麼?」他突然問。

「方采霓。」

「方采霓……」他苦笑著重複,「如果我早點花心思去查她的中文名字,今天或許就不會被「糟蹋」到這個地步。」

「小孟,Sasa有時是會惡作劇,愛捉弄人,但她不是一個壞心的女孩,二十三歲的她還很率真單純。」方仲傑不希望他對妹妹有負面印象。

「單純?」孟其赫冷酷的一哼。

「你不會記恨吧?」

「我會讓方采霓知道我有「多不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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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方采霓去看了場二00六年的春季時裝秀,帶著滿足的心情要踏出會場時,她看到了孟其赫,驚訝於他為何如此神通廣大,連她到哪裡、做了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方采霓!」不是叫她Sasa,而是很諷刺的喊她的中文名字。

看樣子他去找過她哥哥,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孟其赫。」她很溫柔的叫了他的名字。

「好玩嗎?」他筆直站在她面前,那張娃娃臉看起來充滿了指責和批判。

「服裝秀不能用好玩來形容--」

孟其赫沒有耐性,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你該知道我指的是你捉弄我的事!」

「我沒有「刻意」要捉弄你。」

「那為什麼不澄清呢?」

「是你自己一直要往那方面想。」

「那是因為大家都那麼認為。」

「你要跟大家一樣八卦、無知、隨波逐流,我又能怎麼樣?」方采霓抵死不認錯,「我既不曾向任何人澄清,又為什麼要跟你一個人說明白,你比較特別嗎?」

「所以我和大家都一樣?」他很希望自己有勇氣狠狠給她一個巴掌。

她沒有回答,心裏知道他是不太一樣的,這也是她始終有些良心不安的原因。

「方采霓,你真「特別」!」雖然她沒有回應,可孟其赫還是忿忿不平。

「少語帶雙關。」她不悅的說。

「你是不是很喜歡當情婦?」

「我喜歡當什麼是我的事。」

「你真是特立獨行!」

「我就是我。」

「有些女人為了名譽,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換,而你卻……」孟其赫一副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的無奈表情,「我這笨伯還一直想著要拯救你,你是不是在我背後笑到腰都直不起來了?」

「我沒有笑。」方采霓急忙反駁。

「但你很享受要我的樂趣。」

「是你一直要那麼想!」她嚷嚷,「你為什麼不四處去打聽一下,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像……像你那天在夜店碰到的那個男人,他就沒有把我當是方仲傑的情婦,他知道我是方采霓,一開始就知道!」孟其赫先是一怔,但隨之而來的憤怒情緒更加熾烈。「那個男人有通靈能力?」

「那個男人會用腦子。」她語帶嘲弄。

「你是在暗示我沒有用腦?」

「孟其赫,你是來自取其辱的嗎?」方采霓也超級不爽,「起碼我還叫你去找我哥,沒有叫你當一輩子的白癡!」

「所以我要感謝你?」

「你沒理由一再責怪我!」她低吼,「我又不是騙了你什麼!」

「沒騙到我的錢或是什麼身外之物就不叫騙?」孟其赫痛恨這種想法,他寧可自己被騙的是錢,反正錢可以再賺,可是他的一顆沁和對人的信任,這種傷害是不容易從心底抹去。

「孟其赫,那你現在是想我怎麼賠你?」方采霓兇惡的說:「你要錢嗎?我有!」

「收回你的話。」他的嗓音冷硬。

「我真的有錢,我爸、我哥給我很多。」

「你還有一秒鐘!」

「不然呢?你要給我一個耳光?」

「你以為我不敢?」

「我等著呢!」她不怕死的激他。

「別刺激我。」

「算准你--」

這是她自找的!孟其赫沒有打女人的嗜好,他只好用另一種方式去「懲罰」她,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把她說了一半的話吻進嘴裏,他緊緊抱著她,咬著她的唇,當她因為疼痛而低吟時,他的舌頭乘機闖進她的口裏。

方采霓猛力掙扎,想要掙出他的箝制,但是當他的吻、他的舌變得溫柔,充滿憐愛時,她不自覺的軟化,也停止了忿怒。

孟其赫隔了好久、好久才鬆開她,他感覺胸口收緊,全身一陣火熱。

她的狀況並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她一張紼紅的臉,紅潤的唇,全身輕微的顫抖,她沒有大吼孟其赫奪走她的初吻,只是定定的望著他。

「你可以給我一巴掌。」他一副男子漢敢做敢當的姿態。

「我沒那麼做作!」

「是你逼我的。」

「又是我?」

「方采霓……」孟其赫很小心、很努力的掩飾他內心的顫動,他不知道她的唇可以那麼甜、那麼嫩、那麼令人銷魂,「走到這個地步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哪小地步?」她裝傻。

「下一步尼?」

「分道揚鑣啊!」

「你是說各走各的?」

「難道要走在一起?」她不能示弱,不能讓他看穿她的內心,她可不是那麼容易被釣上的女孩,不會只因為一個吻就神魂顛倒、被他給征服了。「孟其赫,你還是一個討厭鬼!」

「方采霓,你真的要這樣?」

「是的,娃娃臉帥哥!」她諷刺的說:「你以為你的吻有那麼大的魔力嗎?」

「好。」孟其赫咽下這口鳥氣,「就如你所願!」


牟薇玲整個晚上情緒都超High,不知道孟其赫是突然轉了性,還是老天疼惜她的一片癡心,他居然約她一起去吃飯,本來想要撇下藍紹剛單獨赴約,可是他特別強調藍紹剛一定得到。

於是她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和孟其赫在一起,即使叫她帶八個保鑣她也願意,只是……

孟其赫居然找了一家路邊海產攤,只營業晚上到淩晨這段時間,沒有豪華店面和裝潢,只能跟一堆人坐在路邊的座位,她本來想抗議,可是……認了吧!

沒有和她說太多話,孟其赫只顧著和藍紹剛喝酒,他一口氣叫了六瓶酒,然後把她當成陪酒的女人似的,想到她就叫她多吃一點菜,不然就是和藍紹剛靜靜的喝酒。

這算什麼?

安靜了一會兒,牟薇玲終於放下筷子,她以質疑的眼光看著孟其赫。

「你所謂的吃飯就是這樣?」

「怎樣?」孟其赫瞄了她一眼,「不好吃嗎?」

「你起碼可以找個像樣一點的地方!」

「紹剛,」他轉頭看藍紹剛,「菜怎麼樣?」

「棒!」

「牟薇玲,你聽到了沒?」他放下杯子,朝她頷首,「你是吃味道、材料、烹調的手法,還是吃門面、價錢及宣傳呢?」

「好!我不計較吃,但是我在這裏算什麼呢?」牟薇玲表情很委屈,「我像陪你們喝酒、點綴的女人!」

「如果你想回家,那--」

「我不是想回家,而是你能不能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看,對我溫柔一些、呵護一些,替我夾個菜,給我個笑容?」

孟其赫皺眉一瞪,好像她說了難理解的外星語一般。

「藍紹剛,她在說什麼?」他尋求翻譯員的解釋。

「她說你對她不夠好、不夠熱情。」藍紹剛淡淡的說,側首瞄了牟薇玲一眼。

「對,他說對了!」牟薇玲贊同的大叫。

「但你不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你約我出來!」

「我是約了你,但我是約你來吃東西,不是約你去開房間,也不是約你去結婚,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孟其赫舉杯,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酒,「如果不是因為紹剛得保護你,你以為我會約你?」

「小孟!」藍紹剛投以譴責的眼神。

牟薇玲有點懂了,原來孟其赫想約的人是藍紹剛,他需要一個陪他喝酒人,她只是順便的,他根本不是真心想要約她。

看到了她那張好像死了獨子的寡婦臉,孟其赫先發制人。

「哭也沒有用。」他冷淡道。

「你沒有心肝!」

「我可沒有碰你一根寒毛。」「你傷了我的心1」她揚聲指控。

「是你傷了你自己的心。」

牟薇玲要起身,藍紹剛馬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對她搖搖頭,似乎是要她別太任性。

「你只是我爺爺替我請的保鑣,你敢管我?」

「我不會讓你負氣離開。」

「那你跟著我啊!」

「還沒有吃完這一頓飯。」

「我吃完了!」牟薇玲對著他大吼大叫,「我要離開你們這兩個臭男人!」

藍紹剛看看孟其赫,叫他自己決定怎麼做。

仔細想想,牟薇玲再怎樣也不會比方采霓可惡,所以孟其赫決定退一步,他的確不該對她這麼壞。「對不起,我今晚的心情很不好,薇玲,我絕不是有意要讓你這麼不舒服。」

她馬上不再躁動,甩掉了藍紹剛的手,一臉溫馴的看著孟其赫。

「你心情為什麼不好?」她柔聲問。

「為了一個女孩。」他從實招來。

「為了一個女孩?」牟薇玲立刻變臉,「孟其赫,是我,我才是那個「唯一的女孩」!」

「你不是。」孟其赫平靜的反駁。

「她是誰?」她想問出來。

「你知道她是誰之後又能怎樣?」

「我叫紹剛殺了她!」

「任性、頑固、暴力、自以為是!」孟其赫大搖其頭,「再加上驕縱、刁蠻,只用自己的想法去看這個世界,薇玲,我看除了紹剛,這輩子大概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以受得了你!」

牟薇玲的眼睛突然眨也不眨一下,她把臉轉向了藍紹剛。

藍紹剛這輩子還沒有怕過任何人、任何事,但是這會牟薇玲看他的眼神,叫他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瞬間全身進入備戰狀態。

「薇玲,你可別把氣出在紹剛身上。」孟其赫警告她。

「藍紹剛……」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弱,「你敢不敢做一件叫孟其赫刮目相看的事?」

「我得做什麼?」他小心的問。

「娶我!」


祝承明為了替兒子製造機會,以他生日為藉口,請了方海生一家吃飯。

方海生雖然認識祝承明,但因為久未聯絡,他自己的壽宴都忘了請祝承明,想不到祝承明不僅不介意,還熱誠的邀請他全家,於是他們夫婦帶了女兒一塊出席,算是捧個人場,但是當他知道女兒認識祝承明的兒子時,他意外了下。

「這麼巧?」

「會嗎?」方采霓沒在意。

「祝氏集團的資金最近好像有問題。」因為久無往來的祝承明突然邀約,令方海生有些懷疑,於是請朋友做了些調查,這年頭會騙自己的通常是朋友或是親戚,在商場打滾多年,方海生也算老狐狸一隻。

「這和我有關嗎?」方采霓還是沒放在心上。

「你是「方采霓」。」

「我知道啊!」

「「方采霓」代表了什麼?」方海生不信女兒這麼遲鈍,「我的財產你可以分走一半。」

「爸,你是指……」

「當然,我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這年頭……」他世故的一笑,「如果錢能買到幸福也罷,如果花了錢還得不到幸福,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如把錢留著自己花。」

「爸,我和祝凱凡只是朋友而已。」

「還沒發展?」

「我根本沒有想到那裏!」

「那麼就要多多觀察。」

「我沒那麼笨的。」

在方海生去和其他人寒喧之後祝凱凡馬上若無其事的踱到了方采霓身邊,故意要讓人家以為他們好像是金童玉女的一對。

「玩得開心嗎?」他貼著她的身側站。

「要講真話嗎?」她坦率的說。

「我知道有長輩在比較玩不開,不然我們換個地方,我帶你去看夜景如何?」

他馬上自告奮勇,「陽明山落伍了,我們去淡水的漁人碼頭。」

「太遠了!」她婉拒。

「是我開車,你累了可以在車上打盹。」

「改天吧,這兩天我有點感冒,去海邊吹風不是聰明人的行為。」方采霓一點也不傷人的拒絕。

「那麼晚場電影呢?」祝凱凡仍不死心。

「你明天不用上班嗎?」

「蹺班啊!」

「幸好你老爸不是我老爸,」方采霓語氣輕描淡寫,「他最痛恨人家正事不做溜班去玩、去混,我哥哥被我爸逮到一次蹺去打高爾夫球,他扣了我哥半年的薪水,狠吧?」

「方伯伯這麼一絲不苟?」

「因為哥哥是他的接班人,說什麼都要在員工面前樹立一個好榜樣,不然以後怎麼帶人?」這點她是完全贊同爸爸的。

「方伯伯對女婿應該不會這麼嚴厲吧?」祝凱凡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

「我認為會更嚴厲。」

「更?」他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為了我的幸福,我想我老爸會更挑剔他的女婿,他那個人挑女婿條件可嚴苛了,要負責、認真、腳踏實地、兢兢業業,一個人得當兩個人用,他喜歡這樣的人!」方采霓說的是事實。

「如果是這樣的人,他哪來的時間可以陪你?」祝凱凡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試探他。

她挑眉反問:「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陪嗎?」

「我是說……」他改口,「照顧。」

「我更不需要人家照顧。」

「方采霓,我想方伯伯要的不是工作機器,更何況你家的事業已有你哥哥在幫忙。」他不認為自己可以這麼拼命。

「我爸認為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想當他的女婿,就要有一股拼勁。」

「那如果真當了他的女婿,算是半個兒子,那半個兒子可不可以……」他開玩笑似的問,佯裝不是真的在意,「分他的財產啊?」

「祝凱凡,你怎麼會想問這個啊?」方采霓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我不知道我爸會不會把財產分給女婿。」

「那女兒呢?」

「我沒問過他。」她說謊。

「你不要多心,我只是和你閒聊、開開玩笑,像我老爸就我一個兒子,他所有的一切都會留給我,不用怕別人來搶。」祝凱凡粉飾太平。

「那你還真幸運。」

「當我老婆可以很幸福。」

「錢絕不是幸福的要素。」

「那是因為你家有錢!」他決定不再談這麼市儈的話題,反正他已經知道方伯伯的想法,看來他得讓自己看起來忙碌、積極,像是拼命三郎。「過兩天我得去英國出差談生意,不要以為我突然失蹤了。」

「我不會那麼想。」她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會從倫敦打電話給你。」

「不必吧!」她心裏想的可不是這個男人,她惦記的是那個奪走她初吻的可惡傢伙,吻過她之後居然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

「采霓,」他連她的姓都省了,「請你在我不在臺灣這段時間想想我。」

「祝凱凡……」她皺皺眉。

「因為我一定會想你!」


APlus為了酬謝員工及大客戶,特別辦了個感恩餐會,他們包下了一個俱樂部,準備好好的狂歡,也慰勞自己的辛勞。

孟其赫看到了方采霓跟著方仲傑出現,很意外她居然會當跟班,他以為她這輩子並不想再見到他。

「方仲傑帶他的情婦來了。」童乃風在孟其赫的耳邊說:「好年輕、好亮眼的女孩。」

「她不是情婦。」孟其赫投來冷冷的一句話。

「不是嗎?」

「她是他的妹妹!」

「親妹妹?」

「要不要叫他們交一份DNA報告?」孟其赫平日講話不會這麼沖,可是在方采霓出現的場合,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忿怒因數,忍不住要看向她身處的方向,今天她身著一件蘋果綠的洋裝,看起來灑脫而且有個人的品味和特色。

童乃風不是一個太敏感的男人,但是他分明嗅到一股很特別的氣氛。

「小孟,你怎麼知道?」

「方仲傑親口告訴我的。」

「他為什麼要告訴你?」他追根究底。

「童乃風,你平日不是這麼羅唆的。」孟其赫連耐性都比平日差。

「你平日的口氣也不是這麼差!」他一個輕哼,「我要告訴喬老大,叫她管管你!」

孟其赫沒有頂回去,他忍不住跨步朝方家兄妹走去,而且完全不在乎方仲傑的反應,扯著方采霓的手臂就往俱樂部外走。

她被他無禮的舉動給惹毛了,但在氣惱之餘,又有一絲異樣興奮之情。

「你是流氓啊?」

他不悅的問:「你來插什麼花?」

「我哥要我來的。」

「你不會拒絕他啊!」

「你們APlus這麼小氣,不准客戶攜伴的嗎?」她把他的手拿開,「APlus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囂張什麼?」

「你說過要各走各的。」

「我來難道就表示我們要走在一塊嗎?」方采霓得理不饒人,「孟其赫,你別自以為多有魅力、多會接吻,以為只要被你吻了我就會昏頭轉向、神智不清,搞不清楚東西南北嗎?」

孟其赫聞言卻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她質問。

「我在笑你「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看著她的嘴唇,「你好像很想再被我吻一次嘛!」

「我不知道你自大、狂妄到這種地步!」

「那麼說你恨透了我的吻?」

「我恨透了你的……」他突來的動作打斷了她的話。

孟其赫抓住方采霓的肩膀,正要讓她再更恨他一些時,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不可以!」牟薇玲差點喊破了喉嚨。

孟其赫收回了手,無奈又有些惱怒的看著牟薇玲,藍紹剛仍是跟在她的身後,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你是誰?」牟薇玲粗魯的問方采霓。

「你又是誰?」她反問。

「我來回答!」孟其赫站在兩個女孩中間,發現她們的脾氣有點像,「方采霓,這位牟薇玲和我從小就認識,我外公和她爺爺是拜把兄弟;牟薇玲,方采霓是信陽房仲的公主,是方仲傑的妹妹。」

「信陽的公主?」牟薇玲打量方采霓,「既然是公主,就要給自己找個王子來配!」

「牟薇玲,你不是叫紹剛娶你嗎?你這會又來搗什麼蛋?」孟其赫警告她。

「他不敢娶我。」牟薇玲得意道。

「他當然不敢!」他取笑她,「藍紹剛是全世界最正常的男人。」

「你什麼意思?」她臉頰漲紅。

「如果他不正常才會娶你。」

「你……」牟薇玲氣得握拳,但她馬上看向方采霓。「我勸你不要和孟其赫走太近,你是公主,他的外公可是道上有名的「大哥」。」

「牟薇玲,節制一點!」藍紹剛出聲制止。

牟薇玲有些惱怒。「我講的是事實。」

「即使是事實,也不需要你加油添醋。」

「我添了什麼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是在幫她,不是在害她。」

孟其赫不理會他們,只是定定看著方采霓,見她的表情仍是很平常,並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薇玲就是這樣,你別介意。」

「想不到你還有仰慕者嘛!」她的口氣有點酸。

「她像是妹妹。」

「孟其赫,我從來沒有想過當你的妹妹,一秒鐘都不曾有過這個念頭。」牟薇玲急著辯解,「所以公主,你不要和我搶,我和孟其赫才是一對!」

「紹剛,帶她走--」

「我走!」方采霓打斷孟其赫的話,「麻煩你跟我哥說一聲,我頭痛先回家休息了。」

「方采霓,其實……」孟其赫突然有些疲憊,懶得解釋,「算了,你要走就走吧。」

「這才對。」牟薇玲不知死活的加上一句。

「閉嘴!」孟其赫沒有掩飾自己的怒氣,「你也給我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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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3 00:57:25
第六章

牟薇玲抓著藍紹剛的手,不准他開車,對這個好像是她的影子,但又從頭到尾不瞭解,不去特別注意的男人,她突然有好多問題想要請教他。

「正常的男人不會娶我?」

藍紹剛仍是注視著前方,但順手熄掉了車子的引擎,拔出了車鑰匙。

「我真的像孟其赫說的那樣子?」

「你希望我回答什麼?」

「那個信陽的公主比我好上千倍?」

「不要問我。」

牟薇玲的手頹然落下,她把頭往車窗上側靠,好像全世界最慘的那一天已經到來。

「孟其赫真的那麼吸引你?」藍紹剛低聲說,他沒有轉頭去看她。

「我喜歡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但他對你沒有同感。」

「我可以改變自己直到令他滿意。」牟薇玲仍不放棄。

「這樣你會比較快樂嗎?」

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因為還沒有得到孟其赫,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比較快樂,她只知道自己很想要這個男人,她從小就認識他、看慣了他,覺得和他在一起一定會有安全感,就連爺爺都超滿意他。

「藍紹剛,你討不討厭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他心中是什麼樣子,但牟薇玲此刻卻突然非常想知道。

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他無言。

「說實話!」她抓著他的肩膀逼他回答。

「我只要保護你,不需要對你有任何的感覺。」藍紹剛說了謊,他是有感覺的。

「如果我真叫你娶我,你願意嗎?」

「你是說著玩的!」

「如果我就這麼瘋狂呢?」

「你不會。」他仍是逃避這個問題。

牟薇玲氣炸了,雙眼怒火閃進。「我知道你只聽我爺爺的,如果我爺爺命令你娶我,你肯嗎?你敢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老爺子不會下這麼莫名其妙的命令。」

她真的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沮喪和挫折,為什麼自己這麼不討喜?那個信陽的公主真的比她強那麼多嗎?瞪著藍紹剛,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很沉默、很有男人味。

「藍紹剛,你有沒有女人?」

他不得不看了她一眼,好像她是在問他會不會飛簷走壁、會不會隔空抓藥似的。他們幾乎每天都相處在一起,他有沒有女人她會不知道?自從去年她差一點被她大學時的男同學騙出去迷奸,老爺子就要他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除非我會分身術。」他淡淡回應。

「每天這麼守著我,你煩不煩?」

「這是老爺子的命令。」

「不要再提我爺爺!」牟薇玲對著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拳,「如果沒有我爺爺這層關係,如果可以讓你自由決定,你會想跟在我身邊嗎?」

「不會!」他毅然的說。但他的意思是與其跟著她、看她喜歡別的男人,他寧可眼不見為淨,至少可以少一些痛苦和煎熬。

不知他的心意,牟薇玲覺得自己好像重重被打了一拳,有些女人大家搶著要,有些女人卻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看來她就是那個後者。

「你也選信陽的公主?」他剛才的回答令她的自信蕩然無存。

「我又不認識她。」

「但如果你可以選……」

「可不可以停止這個無聊的話題?」他把車鑰匙插進鎖洞,「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如果你不要這麼主動,搞不好孟其赫還會喜歡你一些,男人討厭被煩、被騷擾、被逼迫。」

「沒有人愛我……」牟薇玲自語道:「我到底哪裡輸給她?」

藍紹剛發動車子。

「我不服!」她忽然又燃起一股鬥志,「我一定要放手一搏!」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孟其赫見面的要求,而且他約的時間很晚,但方采霓還是依約現身。

「我沒把握你一定會來。」他挑眉。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那我是不該來。」

「方采霓,我以為你還在生氣。」

「氣什麼?」她明知故問。

「你心裏清楚!」

方采霓不會忘記他那晚很酷的說了句「你要走就走」,她回家氣了一整晚,但是……一個有脾氣、有個性的男人,總比一個對她百般奉承、小心巴結的男人來得強,她是因為這樣才氣消的。

「我這個人沒有那麼小家子氣,倒是你單獨約我出來,不怕你那個「女友」

氣到槌心肝嗎?」她並不放過捅他一刀的機會。

「牟薇玲是好友,不是女友!」孟其赫鄭重澄清。

「但她好像並不這麼想。」

「方采霓,如果我想腳踏兩條船,那晚我也不會那麼坦蕩的介紹你們彼此認識,當你還被認為是人家的情婦時,我也沒有把你當瘟疫一樣避開,我動了心就是動了心!」他誠懇的表白。

不能說自己被他征服了,但她的態度的確是軟化不少,起碼她不再拿牟薇玲做文章。

「你約我出來做什麼呢?」她的臉色和緩了不少。

「吃宵夜。」

「吃什麼?」

「薑母鴨。」

說著他便拉開車門,待她坐進去之後,他也坐進駕駛座,開動車子朝目的地前進。

進到店裏,才坐下沒多久,一鍋熱騰騰的薑母鴨就送上桌了。

方采霓平日吃慣了牛排、沙拉、義大利面、日本料理、壽司之類的精緻料理,第一次吃薑母鴨吃到直呼過癮,而且身體一點都不覺得冷了。

「下次我們去吃羊肉爐。」孟其赫提議。

「不會火氣大嗎?」

「又不是天天吃。」

「我還真的很少碰這些東西。」方采霓坦言,「每次別人請我吃飯,都是去西餐廳,要不就是高檔飯店或是吃日式懷石料理,從沒有人請我吃這種比較傳統、比較不是那麼精緻的東西。」

「別人?」他不會聽不出來她話中透露的訊息,「你是說那些想要追信陽公主的男人都得花大錢?」

「你又在諷刺人了。」她佯裝嗔怒。

「現在大家應該知道你不是方仲傑的情婦了吧?」

「嗯,害我最近老受到莫名其妙的邀約。」

「那麼……」孟其赫露出有點邪惡的笑,「不如讓大家來傳你是APlus二哥孟其赫的情婦,你覺得這點子如何?」

「神經!」但是她卻笑開了,「你想得美。」

「你不是喜歡當人家情婦?」

「我只是想展現自己並不畏人言的勇氣,我就是我,不管外面怎麼傳、不管人家怎麼看我,我都可以抬頭挺胸!」方采霓驕傲道。

「你這個人算不算怪胎?」

「你才好笑,明明大男人得要命,卻是一張娃娃臉。」她取笑的說。

「方采霓,那麼你願不願和這個很大男人的娃娃臉交往?」孟其赫的臉上泛著微笑,「雖然這麼問有些太晚,畢竟我們都吻過了。」

「那是強吻!」

他將臉湊近她。「這麼說你那天回去刷了一整晚的牙?」

「我……」她當然沒有這麼做,甚至還挺回昧那個吻,「沒時間也忘了刷!」

「好!我接受這個答案。」他笑咪咪的看她。

「別太自滿。」她警告他。

「你家人那邊……他們沒有要你一定要嫁給什麼小開或是企業接班人之類的吧?」孟其赫不是不知道上流社會那些有錢人的勢利眼,他們嫁來娶去大都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我沒問過他們。」

「你哥還好。」他依自己對方仲傑的印象來判斷。

「我爸、媽也很好!」方采霓馬上補充,「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現實,把有錢看成最基本的門檻,我嫂嫂就來自公務員家庭。」

「麻雀變鳳凰?」

「隨你說。」她知道自己和他的口才是旗鼓相當,「反正只要你有本事,就放馬過來追,你只算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好狂妄的口吻!」孟其赫接招,「我到底得打敗多少其他的追求者?」

「我現在終於體會到我爸爸和老哥的用心。」方采霓突然領悟。

「他們是什麼用心?」

「當我是方仲傑的情婦時,那些狂蜂浪蝶不會動我的腦筋,可是當我成了方仲傑的妹妹,成天電話接不停,特別是一些阿姨、叔叔、伯伯的飯局邀約。」她笑了笑,「我一夕爆紅!」

「你當你是第一名模?」

「不!如你所說,我是信陽的公主。」

「那麼想要配得上你,是得有點本事。」孟其赫故作有點遲疑的表情,「我想我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喂,當我還是別人的情婦時,你都敢胡思亂想了,我不相信一個信陽公主的頭銜可以嚇到你!」她還真有點擔心他打退堂鼓,「你該不會是那種做過膽結石手術,沒有了膽的男人吧?」

「我的膽還在。」

「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方采霓急切道。

孟其赫調笑的問:「你是在鼓勵我嗎?」

「廢話!」


祝凱凡從倫敦一返回臺灣,立刻由機場直奔方采霓所住的公寓,為了展現他的誠意,為了要達成父親的目的,他是全力以赴。

但他撲了個空,方采霓並不在家,而為了叫她感動,他就在社區大門前苦等,可是等了兩、三個小時,他竟等到了一幕溫馨送別的畫面。

那男人他在夜店見過,方采霓說他是個搬家工人,可是看她那一副愉快的神色目送孟其赫的車子遠去,轉身乍然見到祝凱凡,方采霓著實嚇了一跳。「你不是星期日才會回來嗎?」

「我早了兩天。」

她客套的問:「一切順利嗎?」

「還好。」他默默的遞上帶給她的禮物,那是一盒精緻的巧克力,他覺得目前送這樣的禮比較合宜。「和朋友出去玩?」

「是啊!去唱KTV。」

「那個搬家工人?」

「他叫孟其赫。」方采霓馬上維護的說道:「他應該算是合夥人,除了搬家公司外,他還有其他事業,祝凱凡,他不是無名小卒,希望你不要用大財團或是大企業那種勢利眼光去看別人。」

「我才離開臺灣兩星期,你就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祝凱凡感歎的道。

「我認識他比認識你還早。」

「你們現在的關係是……」

「朋友。」她回答得很爽快。

他確認的問:「還沒有愛到死去活來?」

「這年頭有人會愛到死去活來嗚?」方采霓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所以我還沒出局?」他心中又燃起希望。

「但是你希望不大。」這樣的話雖然很殘忍,但她不想他到時心痛或是心碎,「我不是那種要一堆男人捧著才會感到自己存在的女孩,你可以把心思放在其他女性身上,這樣對你比較好。」

祝凱凡臉上的表情很疲憊,但不是因為長途飛行,而是想到祝氏集團的下場。

「如果你想拿回巧克力,」方采霓俏皮的說:「我不會怪你,真的!」

心中天人交戰,他在想是不是該告訴她實情,再哀求她幫忙,如果他敗下陣來,父親一定不會原諒他,搞不好從此看扁他,覺得他一點用也沒有。

「祝凱凡,你的表情……」

「方采霓,我需要你!」他決定吐實。

「嗄?」他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她搞不清到底是什麼狀況。

「祝氏集團有財務危機,我必須娶到你,然後得到你爸的奧援才能撐過這一關,只有你可以拯救祝氏集團。」他明白的說。

「你知道有「銀行」這種地方吧?」看在他坦白的份上,方采霓不計他之前的欺瞞。

「所有貸款和抵押都用光了。」

「那你也不必娶我,只要祝伯伯向我爸開口就可以。」

「我爸拉不下那個臉。」他馬上否決這個方法。

「那我來說。」她自告奮勇。

「不,事關一個六十出頭老人家的面子和尊嚴,如果我爸開得了口,不怕人家知道,他早就向所有可能的人借錢,他是怕消息走漏後的連鎖反應,怕錢沒有借到,祝氏集團卻先垮掉。」祝凱凡突然不顧平時的斯文形象,隨意往路邊的人行道一坐。

「我很遺憾。」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我真怕如果我搞砸了這件事,我爸會自殺。」他先想到最壞的方面。

「你別嚇我!」

「他太愛面子了。」

「但也不能因為你爸爸愛面子,我就要和一個我並不愛的男人結婚,而且我說過,我爸不見得會給我什麼。」方采霓希望他放棄這個荒謬的想法。

「你爸爸愛你,你是他老年得女的心肝寶貝,他一定會給你的,至少他會看在我是你丈夫的份上救我們祝氏集團。」祝凱凡急切的說。他得使出渾身解數,不然無法向父親交代。

「你不是我丈夫。」她嚴正表示。

「現在還不是。」

「以後也不是!」她不想給他空泛的幻想,「我正在和孟其赫交往。」

「我可以求你。」他豁出去了。

「我又不是要你求我!」

「我們可以假結婚。」

「我們那麼無聊做什麼?」

「方采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都照你的意思!」祝凱凡完全不顧自己的自尊,「就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你考慮一下好嗎?我會記著你這一份恩惠。」

這個轉變令她始料未及,但他這樣低聲下氣、坦白一切,一個堂堂六尺之軀的男人這麼求她……

「祝凱凡,你是在考驗我的智慧。」方采霓一歎,「除了結婚,難道沒有別的辦法?」

「我想不出來。」

「所以你的追求……」方采霓有點和他算帳的意味,「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你應該很慶倖我不計較這一點。」

「你大人有大量。」他站起身,把她當救世主似的看著她,「拜託你幫我。

她為難的說:「我盡我所能。」

「全靠你了!」


牟薇玲原本一直以為,以黑道的手法解決眼中釘,只有在她爺爺那一輩才行得通,想不到她的計畫居然能順利進行。

她利用藍紹剛對她的不設防及信任,乘機用藥迷昏了他,使他不能破壞她的計畫,再找了兩名爺爺以前的跟班一現在都已經四、五十歲的「叔叔」,守在方采霓獨居公寓附近,趁她出門時把她押上車,帶到她的面前。

過程很順利也很迅速,她很納悶像「信陽公主」這樣身價的方采霓,居然沒有請保鑣,不知道是她太信任臺灣的治安,還是根本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想要綁架她?

本來還心存恐懼的方采霓,發現自己是被綁到牟薇玲面前時,她放心了些,起碼她知道自己不是落入什麼兇惡之徒手裏。

「有必要這樣嗎?」她舉高被綁在身前的雙手給牟薇玲看,「你犯法了。」

「那也要你能活著去報警!」她沒把法律放在眼中,想到的只有她自己。

「你不可能那麼膽大妄為。」

「我不是叫人把你綁來了?」

剛剛還以為這是一場鬧劇,很快就可以收場,可現在方采霓發現事情沒有這麼容易解決,牟薇玲好像是來真的,而站在她那邊的兩個兇神惡煞,似乎會聽她的每一個命令。

「開始擔心了?」牟薇玲洋洋自得。

「你的訴求是什麼?」她必須識時務,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不准你和孟其赫在一起!」

「只是這樣?」

「我只要求這樣。」

「就這樣?」方采霓再問一次。

「你以為我抓你來是要錢嗎?」牟薇玲一副被侮辱的表情,「你太小看我了!」

「你為了孟其赫而犯罪值得嗎?」她對她的衝動感到不可思議,「只要我報警,警方逮到你,你是得坐牢的。」

「這你就不必替我擔心,我才不會坐牢。」她對爺爺的勢力有信心,「方采霓,給我一個答案,你到底要不要照我的意思去做?」

「如果我不呢?」方采霓很有個性的說。

「我可以現在就劃花你的臉!」她要狠道。

「你不敢。」

「我是我爺爺的孫女,身上流著牟家的血,我爺爺年輕時是混的、是黑道!」

牟薇玲笑得很狂野,「就算我不想劃花你的臉,我還是可以找人……」她故意不往不說,和方采霓打心理戰。

「找人怎樣?」

「輪奸你!」牟薇玲恐嚇她。

她真的震驚到說不出話,現在是在拍古惑仔電影嗎?她碰到的真是黑道大姐頭?

「你在明,我們在暗,就算你找了一堆人保護你,但總有被我們逮到落單的時候,而我可以完全不認帳,置身事外。」牟薇玲唬人的成分居多。

方采霓搖搖頭,「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狠。」

「是你逼我的!」

「我只是和孟其赫交往。」

「那你真是「雙白」!」牟薇玲諷刺她,「白目加上白癡。我只要孟其赫!」

「你真是要什麼就非得到不可嗎?只因為你有個混過黑道的爺爺?」方采霓咽不下這口氣。

「只因為你不識相的想和我爭孟其赫。」「他有權利選擇和誰在一起。」

「方采霓,你現在落在我手上了,還敢這麼嘴硬?」牟薇玲吼她,她必須凶一點,不然方采霓不會怕、不會屈服,她一定要把她嚇到昏,「是不是想馬上嘗嘗我可以多沒人性?」

「你不該是這種人。」她力持鎮定。

「我就是!」

「我不信!」

牟薇玲向站在她身邊的叔叔借了一把彈簧刀,然後走到方采霓的面前耍弄。

「我不太會使用這種刀子,如果一個不小心傷到你哪裡……對了!我忘了烙印這一招,我可以--」

方采霓中斷她恐嚇的言語。「夠了!」

「不夠,」牟薇玲一副要狠的模樣,眯著眼又道:「刺青如何?我可以在你的身上刺些字。」

「當孟其赫知道你的這些行徑……」

「如果你敢讓他知道這些,信不信我找人縫了你的嘴!」牟薇玲任性又狂妄的叫嚷,「我不會承認有這件事發生。」

「你以為你真可以掩蓋這件事?」

「方采霓,我可以現在就讓你永遠消失,想想你的爸、媽會多難過,一個女兒養到這麼大卻……」她嘖嘖有聲,「可惜!」

方采霓試探的問:「如果我不再和孟其赫來往,你就會放了我?」

「毫髮無傷的放了你。」

「你不會再找我麻煩?」

「我會忘記世上有你這號人物。」她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也不會再見到你?」

「得了!方采霓,我說過我只要孟其赫,我不會吃飽沒事去找你的碴,騷擾你或是破壞你的生活,你做到你答應我的事,我就會做到我答應你的事。」牟薇玲一副說話算話的樣子:

「我答應你!」方采霓終於鬆口。

「你答應?」牟薇玲高興得差一點跳起來。

「嗯,我不再和孟其赫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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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8-3 00:58:09
第七章

藍紹剛不相信牟薇玲會這麼對他,更想不出她有什麼理由這麼對他,可是他在她的沙發上醒來是事實,她不見蹤影也是事實,打了她的手機,沒有一點回應,一直到傍晚,她才返家出現在他面前。

「你做了什麼?」他劈頭就問,完全沒有把她當成是牟老爺的寶貝孫女。

「我只是出去混了一天。」牟薇玲當然不會向他坦承自己所做的事,「你總是跟前跟後的,我偶爾也需要喘一口氣,更何況大白天的,買買東西、喝個下午茶會有什麼危險呢?」

「那你買的東西呢?」他精明的問。

「我只是沒看到喜歡的東西。」她脫去外套,沒有用正眼看他,也不太敢用正眼看他,怕自己會吃住他淩厲的眼神。

「你還是沒有理由迷昏我!」他走到她身側,「你到底去幹了什麼好事?」

「我要洗澡了,請你出去。」她別開臉說。「你可以說完了再去洗。」

「我現在就想洗!」她作勢要脫衣,「我連在自己家裏,想什麼時候洗澡都不能照我的意思嗎?你別太過分!」

「晚個五分鐘洗又怎樣?」藍紹剛心中的憂慮愈來愈深,牟薇玲不是那種逆來順受或是忍氣吞聲型的女孩,她可是有仇必報、有氣必出的。

牟薇玲垂下雙手,她怕自己真脫了衣服,而他還是不肯善罷甘休,那她豈不是騎虎難下,自己找糗嘛!

「你到底想聽什麼?」她微嘟著嘴問。

「你今天有沒有見過誰?」

「你啊!」

「除了我呢?」他追問。

「一堆路人、陌生人、擦肩而過的人、為我服務的人,你想問的是什麼?」她皺了皺鼻子,「你希望我見的人是誰?」

「你有沒有看到方采霓?」藍紹剛單刀直入的問,不再和她客氣。

「沒有。」她直接否認。

「我最恨人家騙我!」

「那你是想怎樣?」牟薇玲的手指不客氣的指著他的胸膛,「屈打成招嗎?你想要威脅我?當心我告訴我爺爺,讓他叫你滾蛋,想保護我的人反正多得是,你不要以為你是不可以缺少的人物!」

藍紹剛本來沒有要和她翻臉的意思,但他突然之間有受夠了這一切的感覺,閃電般的抓住她的手指。「我會自己去和牟老爺說,你們另請高明。」

「你來真的?」她錯愕的看著他。

「我從來不玩假的!」

「那……」牟薇玲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就順你的心了。」


方海生因為無法阻止這件事,所以特別把兒子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需要多一個人來確認事情真相。

方仲傑在瞭解妹妹的打算之後,也是一頭霧水,明明他看到、感受到的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Sasa,你沒有講錯名字嗎?」方仲傑的表情有點滑稽,「APlus的是叫孟其赫或是小孟,但是老爸--」

「我要嫁的是祝凱凡。」方采霓神情堅定,「祝氏集團的接班人。」

「可是你和孟其赫不是在交往?」

她連忙否認。「哥,你錯了,我和他沒什麼。」

方仲傑看了看父親,方海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用眼神示意兒子出去,他必須和女兒好好談一談,看來事情並不單純。

「Sasa,只要你幸福,老哥我不在乎你嫁的是誰,可是就我的觀察還有外傳的風聲……」方仲傑聳聳肩,「好吧!你和老爸說,我只有一句話,孟其赫那個傢伙前途無量。」

方采霓忍著不發一言,不想哥哥再知道更多,她自己清楚怎麼回事即可。

兒子離開後,方海生和女兒有半晌沒有交談,他只是定定的盯著女兒看,在古時,他和女兒相差的年紀已是兩個輩分,她的年齡可以當他的孫女,他怎麼會不疼她、不替她著想。

「采霓,有什麼話你都可以跟我說。」方海生柔聲道:「只要老爸還有一口氣在,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擋。」

方采霓有一點點想哭,但是從小以來她就是頑固、堅強的女孩,她不准自己哭。

「你真要嫁祝凱凡?」

「他不錯。」方采霓好像認為這三個字就可以代表一切。

「上回我和你提過……」他想提醒女兒,關於祝氏集團的事。

「我記在心裏。」

「你真的喜歡他?」

「他人很好。」她對祝凱凡似乎沒其他可說的了。

「那個孟其赫呢?」方海生絕不是一無所悉。

「沒緣分也不來電!」

他很清楚女兒是在說假話,看著女兒二十幾年了,如果還不知她的表情或語氣代表子什麼,那他六十幾年豈不是白活,大可以少浪費點糧食,早早去向上帝報到了。

「采霓,你口是心非。」

「就算我是,我還是要嫁祝凱凡。」

「你不欠祝凱凡什麼!」方海生有點動怒,「我看過那孩子,他是優秀,絕不可能有壞心眼,不可能狠到哪去,但你分明不愛他!」

她緊閉雙唇不發一語。

「你有把柄落在祝凱凡手上?」

「爸。」方采霓狂笑,差一點笑出了眼淚,「這是我今年到目前為止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那告訴我你愛他!」方海生要她親口保證。

「我喜歡他。」她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光喜歡還不夠。」

「老爸,不要逼我和祝凱凡私奔、先斬後奏!」她威脅道:「我可以和他飛到拉斯維加斯結婚,又快又容易。隨便你,看你是想替我主持婚禮,還是我自己把自己嫁掉。」

「采霓!」他嚴厲的喊女兒的名字。

「你是知道我的個性的!」

「你該過了任性的年紀!」

「我是過了,所以我決定要嫁祝凱凡。」方采霓擺明瞭誰也不要想動搖她的決心,「爸,你和哥要幫助他,他應該會接手祝氏集團,木管是資金或任何方面的協助,你們都不能拒絕。」

「采霓,這樣你還--」

「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方海生大大的歎了一口氣。「你大了、翅膀硬了,沒有人可以改變你的心意。」

她忍著不回答,一臉堅毅。

「祝凱凡真值得你這麼做?」

「我不後悔。」

無力的垮下肩,方海生看起來更顯蒼老。「那就照你說的做,可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他得把話說清楚,他可不是和稀泥的人,「不准你哪天反悔來向我哭訴。」

「我答應你。」


方家故意放出消息,說方采霓打算嫁給祝氏集團的小開,不一會AP1us的人全都知道這個消息,沒有人敢問孟其赫是怎麼回事,包括做表姐的喬品真。

孟其赫不過是去了一趟南部,才三天沒有和方采霓聯絡,他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戲劇化的轉變,一定是傳錯了,就像之前方采霓被傳成是方仲傑的情婦一樣,這年頭流言到處是。

可是……方采霓的手機關機,她的公寓窗戶裏也是一片黑暗,她好像從臺北蒸發了似的,孟其赫不得己,只好求助於方仲傑,請他把方采霓給騙了出來。

方采霓早就心裏有數,這麼老套的招數,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和孟其赫見一面也是對的,因為有些事並不是他的錯。

所以從她一看見孟其赫,到在椅子上坐定,她都是一張平靜的臉,平靜得叫人匪夷所思。

孟其赫很少有心裏發毛的時刻,但現在,他真的是由腳底一直涼到頭頂。

「外面有個傳言。」孟其赫開門見山的說。

「又傳我是誰的情婦了?」她故意裝白癡。

「不,傳你要結婚了。」

「那就不是傳言。」

「你真的要結婚了?」他真希望自己聽錯了。

「我要嫁給祝氏集團的祝凱凡,你見過的。」方采霓故作輕鬆貌。

「你真的打算嫁他?」他還是不信。

「婚禮已在籌備中。」

孟其赫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他該有些反應,但他只是端起了咖啡杯,一口一口品嘗著,好像這是他眼前唯一能做也唯一想做的事,他沒有抬眼去看方采霓。

這不是她預期的反應,她以為他會暴跳如雷、怒氣衝天,會大聲的要她說明白,但他都沒有。

兩個人就這麼僵著、沉默著,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折磨裏。

最後還是方采霓先沉住氣,她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好像是在淩遲她似的。

「孟其赫,如果我們之間已無話可說,那我要走了。」她打算起身離去。

「坐下!」他忽然很兇悍的斥道。

「你都不講話--」

「我正在理我的情緒,我必須冷靜下來,我不想年紀輕輕就犯下殺人罪!」孟其赫看她的眼神無比的冰冷,配上他那張娃娃臉看起來很突兀,這分明是一個憤怒至極的男人。

「我沒這麼該死吧?」她自嘲。

「你沒有理由嫁那個傢伙。」

「他需要我,我喜歡他,為什麼我不能和他結婚?」方采霓振振有詞,「就算結了婚,我和你還是朋友啊!」

「你要嫁他,然後你和我還是「朋友」?」他一個冷笑,「你這是什麼邏輯啊?不然顛倒過來如何?你嫁給我,然後和那個小開做朋友!」

方采霓也希望如此,她原本就是這麼打算,可是……可是牟薇玲毀了她這個完美的念頭,逼得她得反過來安排。

「抱歉。」她故作冷淡,「目前這樣的安排比較好。」

他譏諷的說:「你說謊都不會臉紅的啊?」

「孟其赫!」她瞪他。

「你到底是碰到了什麼壓力?」他猜測,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你爸爸反對我嗎?」

「你別把我爸扯進來!」

「我知道你哥是樂觀其成。」

「你也別把我哥扯進來。」

「所以你的問題是在哪裡?」

「我的問題就在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嫁你,如果我給了你不必要的想像空間,那我說對不起!」方采霓投以一個冷冷的眼神,好像她多眼高於頂似的。「王子配公主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我不是你的王子?」孟其赫並不感到受傷,只是覺得有些可笑。

「你或許是別的女人的王子,但你絕不是我方采霓的王子。」她必須狠下心來這麼說。

孟其赫突然靈光一閃,他為什麼沒有想到牟薇玲這個麻煩呢?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有藍紹剛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能作什麼怪?

「不會和牟薇玲有關吧?」他試探的問。

「你也別把她扯進來。」方采霓將表情控制到沒有一絲的變化。

「那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道理!」他實在沒轍了,只能直接針對她,「方采霓,你可以使性子、發大小姐脾氣,但是有些事是不能這麼搞的。」

「不用你教我該怎麼搞。」她唱反調。

「我相信自己沒做過什麼會讓你抓狂的事。」

她冷冷的說:「你沒這本事!」

「那麼你是真的想嫁給那個男人?」

「不必經過你同意吧?」她毫不客氣的回應。

孟其赫不是那種小家子氣、沒有度量的男人,他突然露出了一個有點冷傲的笑容。

「那就祝福你了。」他大方的表示。

方采霓反倒非常意外,孟其赫就……就這樣嗎?他好像突然變得海闊天空……

無所謂了,反正這樣的結局也不算太差。

「如果需要搬家,」他直勾勾的盯著她,「APlus免費幫你們搬,算是送信陽公主的結婚賀禮。」「孟其赫,臺北市的搬家公司多得是。」

「但他們可不會免費哦!」

她不知道到頭來是誰贏了這一局,孟其赫沒有傷心欲絕,沒有苦苦懇求,沒有一點挽留她的意思,他似乎是接受了,這叫她很沒有面子、很受傷。

「有需要我再和你聯絡。」她一定要先離開,她怕再待下去她會更丟臉,「我必須先和我未來的丈夫商量一下。」

「當然。」他從齒間進出這兩字。

「謝謝你這份「賀禮」。」她拎著包包起身。

「不客氣。」

後來當方采霓離開五分鐘之後,從來不知道自己有暴力傾向和破壞因數的孟其赫,動手「拆」了這家小小的咖啡屋……


祝凱凡沒有中過樂透大獎,他不知道中樂透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可以肯定的說,絕比不上方采霓突然答應嫁給他的那種驚喜,他的腎上腺素往上狂飆,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臟是否能承受得住。

只能呆傻的看著她,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道謝的話太老套,而男兒膝下有黃金,下跪又有些沒種,所以他只能用充滿感激的目光望著她。

幾家歡樂幾家愁,方采霓終於可以體會這個滋味,有人開心,就一定有人不開心;有人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有人失去,這世界的定律是如此,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心想事成。

而她……是愁的那一邊。

「祝凱凡,有些事我想我們還是要講清楚。」知道他已經高興得忘了自己是誰:但她還是想將話攤在陽光不說妥。

「我聽!」他必恭必敬的答了一句。

「借給祝氏集團的每一筆資金,都必須有借據,但只有你知、我知。」

「應該的。」

「我還是住在我原來的家,只在必要時才和你一起露臉,像是一對「夫妻」。」她又說。

「都依你。」

「祝凱凡,你應該清楚……」

「我知道這不會是一樁正常的婚姻,你是不是想要告訴我這個?」祝凱凡好歹也拿到了碩士學位,他不會那麼蠢。

方采霓但笑不語。

「你是因為同情我,所以才答應幫我?」

「我沒有那麼多同情心。」

「那是因為你這個人樂於助人嗎?」

「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助人?」她自嘲的一哼,「我又不是聖人!」

「那你願意「嫁」我的原因是什麼?」

「這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你要的是能幫祝氏集團起死回生的資金,而我只要一份平靜,大家各取所需。」方采霓點到為止,沒有說出太多的內幕。

「那麼那個搬家公司的合夥人呢?」祝凱凡的措詞比較友善了些。

「從這一刻開始,我不希望我們的話題裏再有他,還有……」她強勢的主導,「當我說要離婚時,你必須無條件的同意,不得刁難、不得有其他額外的要求。」

「若我們突然離婚,那麼信陽會不會抽走資金?」他也需要確認這一點。

「不會,那是兩碼子事。」

「你可以保證?」

「祝凱凡,有些事我做不到,有些事我做得到,錢這件事,是在我做得到的範圍。如果金錢真的萬能,真的能解決一切,那麼這世界會美好很多!」方采霓愈說情緒愈低落,「很多事不是用錢能搞定的。」

「采霓,你為什麼突然有這麼多感觸?」

「我本來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她突然消遣起自己,「我有很多面。」

「我真是無法用言語……」祝凱凡還是覺得自己該說些感恩的話,「你爸爸、哥哥那邊都沒問題吧?」

「這是我的婚姻。」

「我還是該登門拜訪一下吧?」

「那就來吧。」她不是很在意。

「那我家那邊……」他不敢要求或是命令,畢竟王牌不是在他手上。

「我也會去。」

「你真的願意?別太勉強。」

「該做的事我都會去做,我是讀過書、懂做人的道理的。」方采霓要他放心,「起碼不能讓雙方的長輩搖頭,我們可以做一對眾人眼中令人稱羨的夫妻,相信我!我在美國上過戲劇課。」

「那就真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祝凱凡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氣,「這一刻我才真正輕鬆了!」

方采霓給了他一個笑臉,但是從這一刻起,她才真正感到心情沉重。


APIus的一哥孟其赫由一個娃娃臉工頭,變成了全世界最難以相處的人,別說童乃風、官名芹能閃就閃,就是喬品真這個做表姐的在他面前都不敢用力呼吸。

每個人都知道他的轉變和信陽公主的婚事有關,可是沒有人有膽去問他,而且那天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工人突然提起祝氏集團和信陽將有一場世紀婚禮,差一點就被孟其赫抓起來狠打一頓,幸好有幾個工人及時合力拉開了他,他的失控讓人不得不把他列入需要好好「控管」的危險分子行列裏。

藍紹剛知道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他有責任,也必須負責,於是來到APlus找人。

孟其赫這些日子大都不跟車,都留在公司裏處理資料,因為他這陣子莫名其妙和大客戶起了爭執,丟了生意,所以被喬品真「關禁閉」。

「紹剛。」見他來了,孟其赫懶懶的一聲招呼。

「出去走走。」藍紹剛沒有多餘的話。

聲其赫二話不說便起身,反正他在公司裏也快要悶到發瘋

兩個男人走在APlus一方的一座小小社區公園裏,藍紹剛點了兩根煙,將其中一根交給孟其赫,他的表情有些苦澀。

「紹剛,你有事?」孟其赫眼睛一眯。

「我不當牟薇玲的保鑣了。」他道。

「牟老爺准嗎?」

「他要我先休息一陣子。」

「為什麼?」孟其赫感到很意外,「你為什麼突然不當牟薇玲的保鑣?你對牟老爺最忠心,而牟薇玲是他的無價寶,你……」

「我被牟薇玲迷昏過,失去了一整個白天的意識。」藍紹剛承認。

「迷昏?」

「她對我下藥。」

「你的意思……」孟其赫的眼神冷了起來。

「我不知道那一天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一切看起來好像都沒事,沒有我認識的人受傷、死亡或是什麼更糟的事。」他自嘲,「我太信任她了,沒想到她居然有那一招!」

「牟薇玲從小就精,就悍。」

「一直到你的「失常」,」藍紹剛這三十幾年說的話加起來,大概都沒有今天一天說得多,「我才知道信陽那個公主要嫁給別人,所以我想我應該來告訴你有那麼一回事。」

孟其赫沒有說話,但是那一張娃娃臉卻突然變得冷峻、無情,而且忿怒得像是失去理智的猛獸。

「孟其赫,我並不確定是不是牟薇玲做了什麼。」藍紹剛想安撫他的情緒。

「但是極有可能!」

「牟薇玲什麼都不承認。」

「她當然不會承認。」

「那你又怎能隨便判她的罪。」藍紹剛多少是有些袒護她的,不管她做了什麼事,「小孟,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我要宰了她!」孟其赫從來不崇拜他外公混黑道那一套,可是現在他真的認為那一套非常能大快人心。

「你不能!」藍紹剛馬上勸阻他。

「你已經不是她的保鑣了。」

「但她還是老爺子的寶貝,而且你也沒有證據,你不能衝動。」藍紹剛要他冷靜:「不要連你外公都被你給拖下水,小孟,你起碼要先證實她是真的做了什麼卑鄙的事。」

「紹剛,你站在哪一邊?」孟其赫嚴肅的問。

「我……」他內心十分掙扎。

「我需要你的幫忙。」孟其赫要求道:「我需要--」

「我喜歡她!」他丟出一句令人震驚的話。

「你喜歡牟薇玲?」孟其赫整個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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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祝凱凡的車子都還沒有停妥,方采霓就不要命似的跳下了車,因為在一片滂沱大雨之中,她看到了孟其赫站在她所住的社區大門前,沒有傘、沒有能遮雨的皮夾克或是風衣,他就那麼無畏的「享受」著淋雨的「樂趣」。

方采霓沖到了他面前,她自己也是一身濕,忿怒的看著他。

「你會感冒!」孟其赫訓了她一句。

「你就是鐵人嗎?」

「你起碼可以撐把傘再下車。」

「你也可以撐把傘再站在這!」

「你還會擔心我?」他苦笑。

「你在演苦肉計嗎?」

知道那個祝氏集團小開的車子就在他們面前,孟其赫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他拖著方采霓的手,坐進車子的後座,不要說方采霓嚇了一跳,前座的祝凱凡都忍不住回頭。

「外面正在下大雨,借一下你車子後座。」孟其赫還算文明的說。

「請便!」祝凱凡也本能的介面。

方采霓不該笑出來,她是該「笑不出來」的,但是這個畫面……實在是經典,她會一輩子記住,每一次想到就莞爾。

看到她笑了,孟其赫忽然覺得什麼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牟薇玲是不是私下和你見過面?」

她馬上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瞬間判若兩人,一副她什麼都不會說也不想說的表情。

他追問:「采霓,有還是沒有?」

「你為什麼不去問她?」

「這回答就是有嘍?」

方采霓不語。

「我需要你的答案!」孟其赫提高了音量,「不然我沒有辦法也沒有立場去找她算帳。」

「如果有,你想怎麼做?」她內心暗潮洶湧,一時忘了祝凱凡在場,「殺了她?找人強暴她?在她的身上烙印、刺青?還是把她整得精神分裂?或者你還有其他更新、更毒的招?」

祝凱凡猛拙了口氣,他很意外會由方采霓的口中聽到這些話。

但是孟其赫的感受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受到過這些威脅,那麼她不可能那麼順口的說了那一大串她不該會說的話。

「牟薇玲拿這些威脅你?」孟其赫惡狠狠的問,但他的怒氣不是針對方采霓。

「我沒有說!」

「但確有此事?」

「孟其赫,你現在追究這些做什麼?」壓抑下內心的情緒,方采霓指了指坐在前座的祝凱凡,「我的「未婚夫」就在這,你還想怎樣?」

看向了祝凱凡,孟其赫的眼神有些冷酷,和他的一張娃娃臉全然不搭調。

若說祝凱凡一點懼意都沒有是騙人的,但他告訴自己要穩住,說什麼都不能太漏氣,有方采霓在場,這個娃娃臉帥哥應該不至於殺了他。

「采霓,負氣之下做的決定--」

「孟其赫,沒有人負氣。」

「那麼恐懼之下所做的決定--」

「這都是你自己在說的!」

「牟薇玲到底有沒有找過你?」孟其赫失去了耐性,他緊緊抓住她的肩頭,「這很重要,我一定要知道!」

「采霓,回答他吧,」祝凱凡小聲的說:「你全身都濕透了,再這麼下去,可能會感冒。」

「謝謝你。」孟其赫不忘很有風度的道謝。

「不客氣。」祝凱凡笑道。

「但我還是不會把采霓交給你!」他冷冷的一句話,又扭轉了車內的氣氛,「你應該知道她愛的人不是你,娶到她,你也不會幸福的。」

「孟其赫,祝凱凡會不會幸福不幹你的事,而且我就是要嫁他!」方采霓嗆聲道。

「你不行!」孟其赫反對。

「我可以!」她也毫不退縮。

「我會把問題解決。」

「我還是會嫁祝凱凡。」

「你根本不愛他!」

「你們兩個都會感冒的!」祝凱凡鼓起勇氣插嘴,「先去換下這身濕衣服,有話可以再好好講。」

「孟其赫,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不要交代,我要和祝凱凡結婚。」

「你會嫁給他才有鬼!」孟其赫的手握著車門的門把,「給我一點時間。」說完他便下了車,走進大雨中,消失於夜色裏。

方采霓端坐了一會,然後才猛的放聲大哭了起來,嚇得祝凱凡不小心按到車子的喇叭,整個車子發出了震人的響聲。

「采霓……」他慌了手腳。

「我想殺了他!」

「「殺」這個字眼,不要動不動掛在嘴邊。」祝凱凡很憂慮的看著她,「我們的婚還結不結?」

「結!」她不曾猶豫。

「但是這個傢伙……」

「他扭轉不了任何狀況的!」她悲觀的說:「我和他註定要輸。」


沒有先自露馬腳,雖孟其赫和藍紹剛一起找上門,但牟薇玲身邊有兩個保鑣,即使三比二,她還是有勝算。

「孟其赫,我是不是該去買樂透了,想不到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雖然是有些殺氣騰騰的,幹麼?我是欠了你搬家費嗎?」她仍是一副無事貌,「還有藍紹剛,你不是不當我的保鑣了,你又有什麼事?」

孟其赫不請自坐,他沒有馬上說出來意,只是盯著她看。

藍紹剛沒有坐下,他逕自走到陽臺上抽煙,他來的真正目的是想保護牟薇玲,因為他不知抓狂的孟其赫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說話啊!」她催促道:「要約我出去就直接說,不要害羞。」

「牟薇玲,你是不是恐嚇過她?」孟其赫單刀直入的問。

「你是從哪聽來的?」她不動聲色。

「有沒有?一句話!」

「當然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迷昏紹剛,你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孟其赫不想逼她逼得太急,「我今天來這裏,並不是想要把事情鬧大,我只是要一個真相而已。」

「如果要真相,你應該去找檢調人員。」牟薇玲故作風趣的說,完全不心虛。

藍紹剛由陽臺看向她,他知道她一向固執、任性,但是盲目到這個地步,甚至硬拗到這種程度,也實在太超過了。

孟其赫深呼吸一口氣,壓抑下怒火。「現在承認,我還可以原諒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

「你可能已犯了恐嚇罪!」

「有人告我嗎?有受害人嗎?」

「你不要這麼嘴硬,一旦--」

「你就只會護著那個方采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恐嚇她?」相信方采霓沒有抖出她,不然孟其赫就不是來興師問罪,他會直接將她「就地正法」,所以她認為方采霓沒有透露半點訊息。

「若要人不知,除非--」

「除非你個頭!」牟薇玲的怨懟爆發了,「你把我的一片真心都當成了什麼?」

「牟薇玲,一開始你就知道我的態度。」

「態度可以改變!」

他決絕的說:「對你不會。」

「我希望你愛我!」她不顧一切的大叫。

「但我早說過我不會、不可能、不想愛你!」孟其赫比她更大聲,「愛這種東西如果能勉強,那就不會有麼多怨偶和痛苦的人,你冰雪聰明,為什麼對這種事這麼愚蠢?」

牟薇玲不甘心,以怨恨、痛苦的眼神望著他,不相信自己會敗得這麼不堪。

「對我死心吧。」

「好,要死心大家一起死心。」她乾脆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

「你也對方采霓死心吧!」

「我不會。」

「她要嫁給祝氏集團的小開了。」牟薇玲幸災樂禍的說:「報紙上都己經登出來了,他們是金童玉女的絕配,你就不要再湊熱鬧了,人家的心裏根本沒有你,你不要自己在那邊一頭熱了。」

「所以既然你得不到,我也別想得到我想要的?」孟其赫表情冷酷。

「我沒這麼說。」她聳了聳肩。

「但你是這麼做的。」

「證據!」牟薇玲吼叫,「你拿得出我破壞你們的證據再來罵我或是砍我,不然請你說話注意一些,否則我不只會向我爺爺告狀,還會去跟你外公訴苦,說你欺負我、誣賴我!」

「牟薇玲,你真是--」

「小孟。」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藍紹剛已來到沙發邊,「我和她單獨談談。」

「紹剛……」孟其赫瞭解,沉眠的火山要爆發了。

「我們能談什麼?」牟薇玲仍是驕傲的表情。

「一會你就知道。」藍紹剛投下淡淡一句話。


遣走了兩名保鑣,牟薇玲相信藍紹剛不敢對她怎樣,而孟其赫也完全信任好友而離開,他認為只要能把問題解決,什麼方法都無所謂,但對藍紹剛喜歡牟薇玲這件事,他個人覺得藍紹剛頭殼壞了。

可是……

愛情是沒有什麼道理的。

「你想講什麼?」她覺得自己被他出賣,因為如果不是他去向孟其赫打小報告,孟其赫又怎麼會上門。她一點也沒有想到要檢討自己,只想著要怪藍紹剛和孟其赫。

「我喜歡你。」藍紹剛輕聲說出口。

不是很確定他說了什麼,牟薇玲特別上前了兩、三步,她不相信他會說出她所聽到的那句話。

「藍紹剛,你講大聲一點。」

「我喜歡你!」他微微提高了音量。

「你今天沒被下藥吧?」

「我神智完全清醒。」

「而你說你喜歡我?」

「我是這麼說了。」藍紹剛沒有逃避、沒有怯懦,喜歡她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沒有道理不敢承認,他早該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喜歡你已經好一陣子了!」

牟薇玲從來沒有想過有這個可能,在她的認知裏,藍紹剛一直都是爺爺派給她的保鑣。除此之外,她對他並沒有其他的感覺。

「你想說我自不量力?」他白嘲。

「我還沒有想到這個。」

「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我沒這麼自大。」

「那你聽完之後有什麼感想?」藍紹剛感覺松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羞辱他、諷刺他或是說一些更難聽的話。

「你一定是腦袋出了問題。」她誠實的說。

「除了腦袋有問題之外昵?」

「如果你頭腦正常,你就不應該喜歡我。」

「你還是有值得--」

「錯!」牟薇玲急切的打斷他的話,「不是我值不值得你喜歡這個問題,而是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喜歡、一直想得到的人是孟其赫,我用盡所有努力、費盡了心機,你又不是沒有看到。」

「我看到了。」他無所謂的表情。

「那你……」

「我不在乎。」

「你該在乎!」牟薇玲有點生氣的說:「那表示我不會喜歡你,那表示你的這份喜歡是浪費、是不可能有回報的,藍紹剛,講真的,你不是一個多差的男人,一定還有很多女人喜歡你。」

「我說了我是因為沒有女人要才去喜歡你的嗎?」他輕笑,「牟薇玲,我從來不缺女人。」

「那是日久生情?」她推斷。

「或許。」

「你明明看到我很多缺點。」

「你還是有優點的。」

「舉例!」她不相信他居然會喜歡自己。

「很多感覺是自然而然就發生,不知不覺中就在進行,我很難明確說我喜歡你的什麼優點,總之我就是喜歡你,你不能一副要我給你一份報告來證明的樣子。」

藍紹剛面有難色。

「好,那我現在拒絕你,」牟薇玲刁鑽的說:「我不喜歡你!」

「你五分鐘之前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或許你該給自己一點時間去沉澱一下心情。」他很有風度的建議她。

「不用,我的心情我自己清楚。」

「你不必急著~」

「藍紹剛,孟其赫也是這樣直接拒絕我,我照樣直接拒絕你。」她毫不拖泥帶水的道。

「你現在已經多了一個選擇,你知道嗎?」他頗有耐性的勸說:「不要再去想孟其赫了,我想即使換了個腦袋,他還是會喜歡方采霓,更何況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裏有數。」

「我做了什麼?」她死不承認。

「你一定見過了方采霓。」

「我本來就見過她,那天你也在場的。」

「牟薇玲,不要再撒謊了!」藍紹剛的臉色不再平靜,「孟其赫早晚會找你算帳,如果他證實了你私下找過方采霓,並且逼得她嫁給別人,你以為他真的會放過你?小孟的脾氣一旦爆發,會做出什麼事很難說。」

「你少嚇唬我!」牟薇玲悍得很,「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孟其赫別想動我一根手指頭!」

「你怎麼會這麼固執?」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我從小就是這樣。」

「我只說到這裏了。」藍紹剛覺得口乾舌燥,從沒有一口氣講這麼多話,特別是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坦白心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沒什麼好想的。」牟薇玲毫不領情。

「我不能逼你,但是……」他對她笑了笑,「仔細衡量得失,好好想想能給你幸福的人是誰,這個答案不難發現。」

「你可以走了!」她指了指大門,「藍紹剛,我覺得你還是當保鑣時比較可愛。」

「我可以永遠當你的保鑣。」他的眼神十分堅定。

「我不要永遠。」她馬上說。

「那你笨得可以。」

「給我滾出去!」


因為事情陷入了膠著,信陽公主和祝氏集團小開的婚禮籌備仍在進行中,整個APlus的氣氛說有多冷就有多冷,而且除了孟其赫之外,其他三人也各有各的難題,所以這一晚,才六點就已經提早打烊。

官名芹和喬品真去買了些滷味和啤酒,關起公司大門,就在公司裏喝了起來,他們四個人好像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坐下聊聊了。

「表弟,有我們三個人陪你喝酒解悶,你就露出一點感激的表情好嗎?」喬品真投以責備的眼神,「誰沒有困擾?你以為只有你自己很慘嗎?」

「表姐,你哪裡慘了?」

「是啊。」童乃風和孟其赫一國,「喬老大,你哪裡也慘了?」

喬品真本來並不想說,但這三個人既是她的合夥人也是好友,其中一個還是她的表弟,她也沒有什麼好放在心裏自己一個人苦的。

「商左逸……那個牙醫,你們知道吧?」

「耳熟能詳!」官名芹眨眼。

前幾天,我莫名其妙就變成他的女朋友了。」

「雖然我看他人品似乎還不錯,但感情的事是馬虎不得的。」孟其赫關心的提醒她。

「這還算不上真正令我煩惱的。」喬品真苦笑。

「那麼你更煩惱的是什麼?」童乃風接著問。

「我連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都還分不清,他就已經堂而惶之的介入我的生活,甚至還很大男人的管東管西。」

「哇,想不到我們APlus的老大也有認栽的一天啊!」孟其赫驚呼。

「我當然不可能就這麼乖乖聽話啊!」喬品真一個不屑的眼神。

「這才對!」官名芹點頭,「替我們女人爭口氣,牙醫有什麼了不起。」

「名芹,你自己呢?你好像也不是很順心。」喬品真注意到她最近的情緒變化。

「還說呢,就是商左逸的好朋友將司,我快要被他給煩死了!」

宮名芹不知道只是去搬個家,居然會搬出這麼多「故事」。

「但你在美國遊學時不是就認識他了嗎?」

「我是寄宿在他姑姑家,認識他又怎樣?」

「那表示你們有緣,他們搬個家--」

「我們是碰巧又再見面。」

「所以有緣。」

「所以很煩!」官名芹其實並不想談感情,她只想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一輩子都不想離開的安樂窩,「我一直都甩不掉他。」

「你是真的想甩掉他嗎?」童乃風忍不住問。

「乃風,你不是在追那個開鋼琴教室的美女嗎?」官名芹以牙還牙,「現在情形如何?」

「苦戰中。」

「你不是魅力無邊嗎?」

童乃風無奈的說:「她很難搞。」

「多難搞?」

「除了鋼琴之外,她對什麼都沒有耐心。」

「以你的能耐,追任何女人都不成問題吧!」喬品真朝他眨了眨眼。

「這次踢到鐵板了。」

「也好,挫挫你的銳氣。」

「有點合夥人「愛」好不好?」童乃風委屈道:「好歹我們四個人同在一條船上,同甘共苦、共同打拼,我若痛苦,你們也該感同身受,看小孟最近這麼煩,我也跟著煩了起來。」

孟其赫一直沒怎麼搭腔,只是靜靜喝著啤酒,好像他們熱烈討論的事都與他無關。

「小孟,別這樣。」官名芹逗他,「事情又還沒有真的成定局。」

「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起死回生。」他的語氣很落寞。

「如果她愛你……」

「都怪牟薇玲,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相信一定是她搞的鬼,她就是不死心。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徹底放不對我的單戀。」孟其赫苦不堪言。

「薇玲是挺頑固的。」喬品真也是愛莫能助。

他恨恨的說:「她需要一個天大的教訓!」

「小孟,你外公和她爺爺……」童乃風提醒他,「你不要弄到兩幫的兄弟來個大火拼,那可一點都不好玩。」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些,」孟其赫冷哼,「我早就把她押到方采霓面前了。

「除了牟薇玲這個障礙,那個信陽的公主會不會還有其他苦衷?」喬品真猜測道。

「表姐,你是說……」

「事情就這麼單純嗎?」

「對啊!」官名芹以女性的角度來看這件事,「頂多給你一些時間去處理牟薇玲的事,她不必急著嫁給別的男人,她又不愛那個祝氏集團的小開,她的婚結得是不是勉強了些?」

「對,」童乃風附和,「我覺得這之中是不是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們……」孟其赫心裏感覺好些了。

「加油!」

「別放棄!」

「不准頹喪!」

「謝了。」他感激的看看他們三人,「我會堅持下去,我一定要再找方采霓問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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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方采霓在媽媽的陪伴之下,採購了一些比較「喜氣」的衣服,但她的表情並沒有因為結婚的日子即將到來而有些許雀躍,她總是寒著臉、抿著唇,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她什麼。

「sasa,你的表情可不可以像個准新娘?又不是我們逼你嫁的。」做媽媽的,陪女兒挑了大半天衣服,沒有功勞總有苦勞。

「媽,你別火上加油了。」

「還敢說我火上加油?」做媽的不爽了,「那你自己去買其他東西,我要去喝咖啡,我們一個小時後……」話還沒有講完,只見一個英挺高大,有著一張娃娃臉的帥哥站到她們母女面前。這傢伙不是祝凱凡啊,難道他……

「你是孟其赫?APlus那個娃娃臉一哥?」做媽的顯然什麼都知道。

「伯母你好,我不知道和方采霓站在一塊的你看起來那麼年輕,我差點認不出你了。」孟其赫拍馬屁的意味居多。

「是很多人說我和Sasa像姐妹。」

「媽,他只是……」

「我本來就要去喝咖啡了。」她拍了拍孟其赫的肩,「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媽!」方采霓頓足。

他感激的說:「伯母,謝謝你。」

「不管你當不當得成我的女婿,我還是想告訴你,你挺不錯的。」她說完就走了。

「你媽很棒!」

「可惜她已經有老公,而且沒聽說她對相差近四十歲的「姐弟戀」會有興趣!」一方面氣自己的媽,一方面也想嘔孟其赫,所以方采霓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你又來做什麼昵?」

「你想站在這討論?」

「公共場合,很好啊!」她不在乎有多少逛街購物的人潮經過他們身旁,反正她又不想和孟其赫講那麼久。

「方采霓,除了牟薇玲這個因素,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苦衷?」既然她不在乎隱私曝光,他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詢問。

「苦衷?我又不是在演苦旦,我有什麼苦衷?」

「如果只有牟薇玲這個麻煩,我會解決。」

「你真的這麼看扁祝凱凡?」她沉聲問。

「我不是…」

方采霓咄咄逼人的質問他,「他是個碩士,長得體面瀟灑,還有不錯的家世背景,對我又好又體貼,個性、脾氣都好得沒話說,我選擇他難道是什麼天理難容的事嗎?」

「你喜歡的人是我!」孟其赫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來做擔保,「無論如何,我可以確定你絕不可能喜歡他勝過我。」

「我不知道你有這麼自戀。」她損他一句。

「方采霓,別造成遺憾。」

「誰的遺憾?」她嘟起嘴,「我們又不是到了海枯石爛,永志不渝的地步,你也不是被我騙了人或是騙了錢,你到底在不甘心什麼?」

「我不甘心?我只是認為你不該明知道是錯的事還不肯回頭。」他冷冷道。

「對錯不是由你來說。」

「方采霓!」他想扁她。

「我看你八成是受不了「煮熟的鴨子飛了」這個事實。」她不能心軟。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的表情僵硬。

「我是信陽的公主,如果娶到了我……」她故意點到為止,「我代表「金礦」。」

「所以你認為我是不甘心到手的「好康」飛了,所以才來纏著你?」不曾想過自己會受到這種侮辱,孟其赫猛的伸出雙手扣住她的手腕,害得她原本提在手上的大袋、小袋全都掉到地上。

她一臉忿怒的瞪著他,心中不是怕,而是氣。

「我就是這麼想的,不可以嗎?難道連我的思想都要照你的意思?」她豁出去的吼。

「你一定要把事情搞得這麼不堪?」

「孟其赫,如果你不再煩我,事情可以有個完美的收場。」她使勁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雙手,「我嫁祝凱凡是對的。」

「他的一生會毀在你的手裏。」

「我是在救他!」方采霓脫口而出,接著她半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那些袋子,「你若是個男子漢就不要再來糾纏個沒完。」

「你真的要這樣?」

「我是一定要這樣。」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他撂下狠話。

她強忍心中的悲痛,朝他大吼,「那就滾出我的生命!」


被孟其赫影響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方采霓又接到牟薇玲的電話,只說了地點和時間,然後一句「不見不散」,似乎算准了方采霓不敢不去,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方采霓想過不出現、想過報警,可是這樣真的能把問題處理掉?而且通常黑道都比白道來得兇狠,若真惹惱了他們,後果難以想像,所以方采霓決定赴約。

但令她意外的是,今天來的只有牟薇玲一個人,沒有什麼嚇人的陣仗,而且看牟薇玲的表情,也不再像個張狂的黑道大姐,她的「溫和」姿態反而叫方采霓更加提高警覺。

「我們倆還有話可說?」方采霓先主動開口。

「你很守信。」牟薇玲劈頭就是這麼一句,「我只差一點點就想要交你這個朋友了。」

「免了!」方采霓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你真的要嫁別人了?」

她諷刺的說:「你識字也看報吧?」

「方采霓,說話不用這麼苛刻。」

「我哪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

牟薇玲盯著她,不過敵意沒有之前那麼深了,心想孟其赫喜歡她或許是有道理的,她承受驚嚇、面對壓力,但她沒有崩潰、沒有違反約定報警,而是獨自承受,還真的有點0uts,不是弱女子。

「你沒有跟孟其赫說我們上回那件事吧?」牟薇玲的語氣像是在閒聊,「他來質問過我。」

「所以呢?」

「我當然死不承認!」

「那是你和他的事。」方采霓事不關己似的說。

「你為什麼不跟他說?你明知他一定會替你出頭的。」牟薇玲說出心中的疑惑。

「我都已經要嫁別人了,還要他替我出什麼頭?」方采霓表情冷漠,「而且我覺得你們倆「氣味相投」,非常相配。」

「你真的這麼想?」牟薇玲開心的問。

「希望你們幸福。」她淡然回應。

但即使解決了方采霓這顆大石頭,她就能和孟其赫開花結果嗎?牟薇玲自己都很懷疑。

方采霓覺得今天的牟微玲有點奇怪,叫她很不習慣,她寧可她兇惡、霸道、囂張,這樣她就可以恨透她。

「牟薇玲,你今天是想玩什麼把戲?」她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你認為我在玩把戲?」

「難道你是約我出來喝咖啡講八卦?」

「當然不是。」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

牟薇玲本來是想乘勝追擊,她想知道方采霓到底聽進了多少她的威嚇,而當她知道自己「應該」是大獲全勝時,她竟然沒有任何喜悅的感覺,因為她心底深處有一小塊地方好像在呐喊、好像在不安。

「我自己都迷糊了。」牟薇玲忽然承認。

「你迷糊?」

「好笑嗎?」

方采霓警告道:「你別想耍我。」她不認為牟薇玲會和她談心事。

「我不想耍你!」生氣的反駁,她看方采霓的眼神是坦蕩蕩的,「我該手舞足蹈、我該開香檳慶祝、我該露出得意的笑容,但你有看到我做了這些動作嗎?」

「反正你贏了,孟其赫是你的了。」

「他是我的了嗎?」

「我不是已經順了你的意?」

「可是……」

「可是即使沒有我,你也不一定能得到孟其赫的心,你是不是想這麼說?一方采霓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沒有那麼差勁。

牟薇玲沒有抬頭去看方采霓,但她的反應很明顯是默認了。

「開始感到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方采霓又說:

「你別得寸進尺!」她惱羞成怒,「你已經要和祝氏集團的小開結婚了。」

「我是。」

她叫囂的嚷,「那你又有什麼好爽的!」

「我起碼做了一件對的事。」

「你愛那個小開?」牟薇玲不信,「你想騙誰啊?我看連幼稚園小朋友都不會相信,如果真是因為我逼的。」她有些搖擺不定,「我……方采霓,我勸你最好再好好考慮一下。」

「你……」方采霓真的吃驚了。

牟薇玲並沒有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該那樣張牙舞爪,好像全世界都要聽她的,「我想我之前是有些過分。」

方采霓不知道這算什麼,牟薇玲是突然清醒了?還是莫名其妙神智失常了?

「牟薇玲,可不可以請你先確定一下你真正要的是什麼?我已經將孟其赫雙手奉上,決定救另外一個男人,然後你才「良心發現」?」她不滿的說:「把刀刺進一個人的心口之後,然後才拔出來說:「對不起,殺錯了人。」但那人的一條命已經玩完了。」

「我還是要孟其赫啊!」牟薇玲立刻接腔,但完全沒有之前的氣勢,「是他……不要我。」

「即使我都要嫁別人了,他還是不要你?」

「你少落井下石!」

「我只希望你看清事實。」方采霓給她當頭棒喝,「即使全世界的女人只剩下你一個,他還是不可能愛你,因為他對你就是沒有愛。」

牟薇玲銳利的目光幾乎可以殺人了。

「這並不表示你不好或問題出在你身上,而是他對你的感覺是兄妹、朋友或哥兒們,他無法把你當一個女人那樣去愛。」方采霓誠心的道:「這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因為你的關係。」

「你不必講這些風涼話。」牟薇玲任性的回應。

「一定有人會像你對孟其赫這樣真心對待你,只是那人還沒有出現,或是你自己並沒有發現,你一定有自己的真命天子。」

「我聽夠了!」她想逃避。

「我也說夠了。」方采霓露出淡淡的鼓勵表情,「你自己去想吧。」


雙方家長聚在一起談婚禮的細節,照理說方采霓應該和他們一樣投入,甚至應該比他們更投入,但是她做不到,她甚至去上了趟洗手間之後就不再回座。

祝凱凡在餐廳外的噴水池旁找到了她,五顏六色的燈光讓噴水池看起來耀眼而且生動,她瞪著池水,似乎看呆了。

「沒這麼煎熬吧?」他在她的耳際道。

方采霓回過神,只給了祝凱凡一個歎息。

「你不是這麼後悔吧?」他擔心的問。

「如果我是呢?」

他打趣的說:「那我馬上跳進這噴水池,解決你煩惱的根源。」

「水不深。」

「我把頭埋在水裏,淹死我自己。」

終於舒展了眉頭,方采霓微微的笑了,但是他的幽默仍解決不了問題。

「采霓,先結完婚吧!救了祝氏集團我就馬上放你自由,我絕不會食言。」他以人格來保證,「我到時不會死抱著你大腿求你留下。」

「我知道你不會。」

「那你還煩惱什麼?」祝凱凡安撫她,「頂多孟其赫再多等一下,就當是一場考試,看看他對你有多真心,他的愛可以到什麼地步,你該逆向思考,這對你和他來說是好的。」

「強詞奪理!」她沒勁的說。

「他真愛你的話,他會等,什麼都不會計較,但如果他不是這麼愛你,那你更沒有損失了。」祝凱凡自私的分析。

「我羞辱了他。」她歎了口氣。

「被自己所愛的女人羞辱一不算什麼!」

「他一定很恨我。」

「只要哪天你投向他的懷抱,什麼恨都會煙消雲散。」

「你確定那時他還要我?」她有點氣祝凱凡那一副事不關己、輕鬆自在的姿態,「好處全是你占了,他得咽下所有的苦果,如果不是我說話算話,我真想現在飛到美國去!」

「先跟我結完婚,」他馬上說:「我會感激你們倆一輩子,但拜託你不要當「落跑新娘」。」

「如果我能解決資金的問題,不要用到信陽的錢呢?如果你們祝氏集團不用信陽奧援,那麼祝伯伯的面子是不是保住了?」方采霓開始去想其他的可能,因為她瞭解牟薇玲已不是問題了。

「你哪來那麼多錢?」

「如果我有辦法昵?」

「但是那麼大筆的資金,通常一查就可以查出來,如果錢終究是由信陽或是你父母、哥哥,甚至是你的戶頭流出,那麼那種同情施捨或是補償悔婚的味道就更重了。」他憂心。

「連錢從哪來都這麼挑剔?」她不悅的看向他。

「采霓,我們頭都剃一半了。」

「我想幫你,但是……」方采霓遲疑。

「演完這場戲吧!」

「即使可能會賠上我一生的幸福?」

「代價沒這麼大吧?」祝凱凡訕訕道。

「孟其赫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他如果愛你--」

「愛一個人不表示就要忍受欺騙、羞辱、等待、折磨和痛苦!」方采霓忽然給了祝凱凡一個巴掌,「哪天如果你真正愛的那個女人這麼對你,看你到時可不可以將心比心。」


藍紹剛很輕易就支開了牟薇玲的保鑣,而且不需費太多的工夫,她就開門讓他進去,因為在潛意識裏,她不會去防這個男人,更何況他是她的前任保鑣,又是她爺爺最信任的人。

但在進了她家的門之後,藍紹剛反手由裏面鎖住了幾道鎖,憑那幾道鎖精密的程度,即使找來了鎖匠,也無法由外面進來,大概要找爆破小組才有用。

對他的行為,牟薇玲當然感到好奇,但她一時還沒有多想,以為只是他的隨手習慣,因為他一向對門戶安全很注意,所以雖然不知道他上門來的目的是什麼,她還是不擔心也不害怕。

「你有事?」她問。

「我看到了。」他回答,仍站在大門後沒有移步。

「看到什麼?」

「看到你和方采霓碰面。」

「你……」她震驚不己。

「我跟蹤你。」

「你憑什麼跟蹤我?」她惱火的喝問。

「因為我想知道你在搞什麼。」他面不改色的道:「我想知道你膽大到什麼地步。」

「見個面又怎樣?」牟薇玲一副不在乎的姿態,「她有少塊肉嗎?她有受到什麼傷害嗎?」

「你一定有威脅她!」

她氣衝衝的走到藍紹剛面前,「如果你有從頭看到尾,那麼你應該看到我沒有拿刀動槍,我的表情是「溫柔甜美」,而方采霓她也不是一副哭哭啼啼或是受到驚嚇的模樣。」

「是沒有,但是你的居心……」

「我的居心怎樣?幹你屁事!」

「薇玲,你還是這麼死心眼?」他為她的冥頑不靈而心痛惋惜。

「我就是!」牟薇玲賭氣道:「藍紹剛,和你再講也講不出任何新鮮的事來,我很煩、很膩了,你不要再來鬧,下回我不會開門讓你進來,我的保鑣就要回來,你也可以回去了!」

「我會走,但不是現在。」他眼神閃過了異樣的情緒,但沒有掙扎,「你的保鑣也不會那麼快就回來。」

「你在講什麼?」她瞪著他。

「你平日機伶又聰明,你會不懂?」

「我是不懂,我已經叫你出去了!」

「如果……」完全不理會她的逐客令,他只是用一種平靜得可以叫人抓狂的目光去面對她,「如果你今天被我「糟蹋」了,你還「敢」去愛孟其赫嗎?」

牟薇玲一怔,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嚇到了?」他詭異的笑。「你想強暴我?」她回過神,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不怕被我爺爺五馬分屍、剁成肉泥嗎?你敢把腦筋動到他最愛的孫女身上,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我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為了孟其赫,為了斷你那荒謬的念頭、可惡的執著,我願意拿命來換!」藍紹剛把話說清楚。

牟薇玲這一刻才發現他是認真的,她轉身想要跑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可是藍紹剛的動作快了她一步,他由身後抱住了她,然後將她轉過身,他的一雙手更像是一把鐵鉗似的緊緊圈住了她,讓她連呼吸都感到有些吃力。

「藍紹剛……」她真的開始怕了,壓根傲慢、狂妄不起來,「你不可以!」

「是你讓我覺得可以這麼做,我可以!」他瘋狂大喊。

「但我……」她的眼底有淚水湧出,「我還是處女,你真的不可以這麼做!」

「我當你那麼久的保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的眼神憂傷而無奈。

「那就放棄這個念頭。」她哀求他,「我爺爺一定會殺了你的,你再想想,放開我吧!」

「你對孟其赫-」

「我死心了!」她馬上說。她連扭動、掙扎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他將她抱得那麼緊,好像要將她嵌入他的身體似的,「真的,我不再愛他了。」

「說謊!」他的呼吸吹在她臉上,「如果你被我強暴了,以你這麼好強的個性,哪怕孟其赫回過頭願意接納你,你大概死都不會給他機會。」

「藍紹剛,你……」牟薇玲已嚇得手腳發軟,她快像是一攤泥化在他的身上了,「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你怎麼可以對自己喜歡的人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你會遭天打雷劈!」

「是你逼我的。」

「我才沒有!」她哭了出來,「我沒有!沒有!我己經有點想通了,真的!」

「我不信!」他吼。

「真的嘛。」她哭著懇求他,「求求你別這樣,不要這樣對我

很想相信她,但藍紹剛不願回頭也不能回頭,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於是他不顧她的喊叫、哭鬧、死命掙扎,一把扯破了她的衣服,然後沒有費事的移到她的房間……


APlus公司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引起了孟其赫的注意,他馬上追了出去,左右看了下之後,他發現了方采霓的蹤跡,她正揚起手想要攔計程車,他一個箭步街上前,拉下了她的手臂。

「你妨害我的人身自由!」她指控道。

「你來幹麼?」他不客氣的問。

「我路過。」

「你撒謊!」

「我來送帖子。」她又換了個理由。

「帖子呢?」他追問,而且還伸出手,「拿來啊!」

「在來的路上掉了吧!」她連假裝找一下的動作都沒有,直接就說:「不能掉東西嗎?」

「方采霓,你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上次我們都撕破臉了,你這次又來做什麼?」被她一次又一次的刺傷,孟其赫已經無力再承受了。

她當然知道,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來到了APlus,就是想看看他。

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孟其赫的表情只好放溫和一些。

「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他語氣平靜的問。

「你和牟薇玲……」

「什麼進展都不會有!」他斬釘截鐵的道。

方采霓吞吞吐吐的說:「那……你可以稍稍等我一下嗎?」

「等什麼?」他有些急躁的問。

「等我把這邊的問題解決。」

「什麼問題?」

「我不能說。」

方采霓果然有苦衷,他就知道她那個婚結得有些不尋常,但是,她明明不是那種可以任人指使的女孩啊!

「采霓,只要你不嫁給祝凱凡,我多久都願意等。」他說出了他的底限。

「但我得嫁他!」她好像怎麼做都裏外不是人,「我答應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你說什都要嫁他?」本來想要將她擁入懷裏,但一聽她這麼堅抉的話,他馬上後退一步。

「我必須跟他結婚,但是--」她想解釋。

「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他冷酷的轉身。

「孟其赫。」她對著他的背叫。

「滾出我的生命!」輪到他說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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