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想要聽我的故事嗎？
星光從樹縫間透出來，小心翼翼地灑在了柳夢潮身前的小路上。帶著涼意的夜風緩緩地吹動著書頁，發出沙沙的聲響。
柳夢潮微笑著，看著面前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微微揚起的頭髮，夏娜同樣微笑著，臉上的神色卻更加平靜。
她仰著自己的頭，看著柳夢潮那雙在夜空之下更加明亮的雙眸，笑著問道。
「柳夢潮，你想要聽我的故事嗎？」
「你的故事？」
柳夢潮揚起了眉角，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夏娜微微點了點頭，她的面容白皙，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尊聖潔的女神像。
腳步踏踏的在路面上跳動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踩在面前一塊又一塊的從樹縫間透出的光影上，三步兩步跳到了樹梢上。黑色的長髮從她的腦後垂了下來，隨著夜間的涼風吹拂，和樹葉一道緩緩搖動了起來。一陣若有若無，像是梅花一樣的暗香飄散了開來。
柳夢潮微笑著走到了樹下，枕著自己的胳膊，倚在了樹上。他抬著頭，看著樹梢上看著星空的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緩緩地點了點頭。
「想聽。」
柳夢潮這樣答道。
「嗯。」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身體微微前傾，潔白如玉的雙手捧起了自己冰涼的面頰，沒有紅暈，只有月光輕柔地灑在她的身邊。
只見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先是微微地蹙起了眉，緊接著卻又輕輕搖了搖頭。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是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第一句話，柳夢潮看著托著腮的少女，微微一笑沒有答話。便如同月光一樣，安靜地侍立在一旁，等待著少女那如同月光一樣輕柔地心事。
「我呢……自小便是被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撫養長大的，柳夢潮，你知道什麼叫做火霧戰士嗎？」
「火霧戰士？」
「嗯。」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微微地點頭。看著不遠處從草叢間突然亮起的一點螢光微笑了起來，那是一隻螢火蟲，正小心翼翼地從草叢間飛起來，在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視野裡畫著圈。
「就是火霧戰士。差不多算是守護世界的戰士吧？」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自嘲地笑了笑，輕輕地搖著頭。黑色的長髮隨著夜風緩緩地搖晃著，良久之後才停下來。
「位面的守護者嗎？」
柳夢潮的聲音從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身下傳了過來。
「是呢，位面的守護者。」炎發灼眼的討伐者抬起了頭，月光像是清泉一樣灑在了她白皙的面龐上，感受著冰涼的月色，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舒服的瞇起了眼睛。「在成為火霧戰士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經準備好了捨棄自己的生命了。」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月光一樣的溫柔而不經意。只是她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甜蜜了起來，眼前搖曳著的樹影，彷彿畫冊，將曾經過往的一幕幕又重新繪製在了她的眼前。
「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叫做天道宮。那是一個本來就不存在於世界上的地方。上面只有小白和萬條巧手陪著我。」
說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突然低下了頭，看著倚在樹幹上的柳夢潮。
「喂！柳夢潮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母親，也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呢！」
柳夢潮看著用月光作為背景的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緩緩地點了點頭。
嗯！
用力地仰起頭。感受著月光如同輕紗一樣籠罩在自己的面上，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得意的一笑。
「不過呢，我一直都把天壤劫火當做我的父親。所以……大概就像是一個想要獲得父親認同的小女孩一樣，我一直都在很努力的鍛煉著自己。」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她猶如柳梢般纖細地眉輕輕地蹙了起來，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有樹葉在風的吹拂下莎莎作響、
「嗯。」
良久之後，柳夢潮才輕輕地嗯了一聲。他低下了頭。看著被月光投下的陰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樹葉斑駁的樹影不斷地交織在柳夢潮影子的周圍，一點點的掩蓋了他身影原本的痕跡。柳夢潮微笑著。想著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
自己小時候，也曾經那麼的努力，努力地想要達成自己父親的期待。微表情，說服人的技巧，肢體語言，冷讀，心理暗示術。這一項項曾經想要讓柳夢潮嘔吐的技巧，現在卻有一點點地浮現在了柳夢潮的面前。
「只有學會了這些，你才能夠幫到爸爸。」
一個聲音突然在柳夢潮的身邊響了起來，柳夢潮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發現身邊並沒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只有夜晚的涼風吹拂著樹梢，發出沙沙地輕響。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安靜地坐在樹梢上。黑色的長髮在腦後緩緩地飄動，揚起又再次落下。
「嗯……說到那裡了……」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突然抬起了頭來，眨著自己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倚在樹幹上的柳夢潮輕聲問道。
柳夢潮微笑著說道，「你的小時候。」
「哦，我的小時候。雖然很累，但是很開心呢。」炎發灼眼的討伐者雙眼看著遠處飄飛起伏的螢火蟲，呆呆地看著，一直看了好久才回過了神來，「那個時候，我對於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知道。嗯，不過每次萬條巧手都會帶蜜瓜包回來給我吃，當做當天努力訓練的獎勵。」
「那還真是不錯呢。」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起來，像是聚滿了月光的古井，清幽而神秘。
「不過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的？好景不長呢。」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微微側著，剛剛那只從草叢裡飛起的螢火蟲，正晃晃悠悠地飛到了樹梢上，落在了炎發灼眼的討伐手邊。
那只螢火蟲嗡嗡地扇動著翅膀，旋而飛起。又倏忽落下。像是一個不安地觀眾，催促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繼續講下去。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低下了頭，對著小巧的螢火蟲微微一笑，黑色的長髮傾瀉而下，任由螢火蟲的明亮的光從縫隙間透出來。
「在那之後，天道宮就來了好多的輪迴者。他們說，按照主神的命令，要殺了我。」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眼神越發地溫柔了起來，看著螢火蟲嗡嗡地扇動著翅膀，飛落在自己的手指間。「他們一見到我，就大聲地喊了起來。」
白皙的手指上有著一點比星星更亮得光，那是一隻小小的螢火蟲。小心翼翼地將指尖的螢火蟲移到了眼前，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撲哧著，烏黑的眸子卻早已被眼前的光明填滿了。
「他們一見到我，就大聲地喊了起來，『殺掉夏娜！』」炎發灼眼的討伐者嘴角輕輕地扯了起來，像是想要擠出一個微笑，最後卻只是用力地抿了抿嘴角。「當時我根本就不知道，原來我的名字叫做夏娜。嗯……以前都沒有聽人這麼叫過我。」
說著，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輕輕地歎了口氣。
帶著少女幽香的風吹動了落在指尖的螢火蟲，只見這顆小巧的星星扇動著翅膀。在炎發灼眼的討伐者面前飛舞了起來。
「我想要抵抗，不過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擊敗了。他們釋放了天壤劫火，然後又當著我的面毀滅了他。所以……其實我不喜歡夏娜這個名字。」
一隻手托著腮，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看著從左邊飛到右邊。又突然停下來的螢火蟲微笑了起來。
「然後，阿波羅便帶著一群人突然出現了。輕而易舉地殺掉了他們，算是為我報了仇。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天壤劫火並沒有死。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成為了火霧戰士。那個叫做阿波羅的男人對我說，本來我的生活，不，應該說命運並不是這樣的。」
螢火蟲終於從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身邊溜走了，像是一顆落到了地面上的星星，現在終於向著天空飛去。
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目不轉睛地看著螢火蟲在空中劃出的明亮軌跡，直到螢火蟲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
無聲地歎息，炎發灼眼的討伐者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其實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的生活沒有被改變的話，那又將會是什麼樣子的？順帶一提，後來我和天壤劫火說起夏娜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倒是說很好聽。」
像是想起了什麼，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突然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像是一朵把自己包裹緊緊地花，突然俏皮地在夜間無人的時候開放出來，故意讓所有人都驚歎她的美麗。
「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生活沒有改變的話，是不是會像言葉一樣。」炎發灼眼的討伐者突然俯下了身來，看著倚在樹幹上的柳夢潮笑著問道，「你說呢，柳夢潮？」
一陣微風不知從何處吹起，四周響起了一片樹葉沙沙的輕響，黑色長髮的末梢像是一匹綢緞，被這陣風輕輕地推動著，拂過了柳夢潮的面頰。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那個名為夏娜的少女，正俯著身，想著自己輕聲提問。
在夏娜身後，是一片明亮而璀璨的星光。
在星光身後，是一片溫柔而恬靜的月光。
在月光身後，是初夏的第五天，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光。 |
發表人: 半步天涯
匿名
發表於 2022-2-10 18:50: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