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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綠光]付費床伴(女人我最大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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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4:28 |倒序瀏覽
付費床伴(女人我最大之一) 作者:綠光

這個女人真是太過分啦!
“睡”了他之後留下夜度資就走人,
擺明把他堂堂華東集團少東當成援交男,
而他甚至連她姓什名啥都不知道,
就算想給她欺負回來也不曉得上哪找……
赫!想不到她是大哥的新任秘書,
這下正好約她談判替自己討回公道,
誰知談著談著,他竟成為她的床伴──
而且還是被她砸錢的那一種!
可惡的她竟敢一次又一次侮辱他,
此仇不報非君子,
看他向大哥借將把她調到他身邊,
近水樓台“把”到她,再狠狠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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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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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4:50


  靈感來自於文案
綠光

  我很喜歡看小說封底的文案。

  每回找小說時,必定先看文案,無關是不是最愛的作者,我總是習慣每一本的文案先看過一遍。

  文案很重要,有時左右了對一本書的觀感。

  文案跟這篇序文有什麼關系?

  欸,基本上,好像也不能說沒有關系,因為這一本書的靈感,是來自於一篇文案。

  每回收到出版社寄來的書,我第一個看的,一定是封面(廢話),第二看的一定是文案,而就在某本書的文案裡頭,提到了“床伴”兩個字。

  是的,就因為床伴這兩個字,我就動筆了。

  由兩個字,再慢慢地拉出一個故事。

  有時候,寫書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會因為一個點,或一件事,甚至是一句對話,便能夠天馬行空地衍生出一個故事的架構。

  但,也會遇到一個點,卻怎麼樣也湊不成一個面的時候(泣)。

  但無論如何,《付費床伴》終於完工了,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希望看倌們會喜歡“女人我最大”這個系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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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5:09
楔子
  
  她的人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時間是晚上十點,姚麗言拎著公事包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心裡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

  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資遣?!

  為什麼這種事老是在她的生命當中不斷地重復?

  瞪著手上的公事包,她真的很想哭。

  她為了幫老板擺平某些業務而主動加班,等到她筋疲力盡地被召回公司之後,所得到的消息竟是她被資遣。

  真是夠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踏入職場之前,她的人生一直是一帆風順的,她以為未來也會這樣一直下去,豈料卻是風雲變色。

  她姚麗言在校時是高材生,擁有數種證照,是個再適任不過的秘書,當年畢業時可是早已被國內百大企業內定秘書一職,她快樂上任,但遺憾的是,上班不到三個月她便被資遣。

  從此以後,資遣兩個字像是鬼魅一般,貼在她的身上怎麼甩也甩不掉。

  她自認工作向來不逾矩,為人玲瓏,手腕一流,工作態度嚴謹,工作能力更是滿分,能輕易地降服務高級主管,更能讓她的老板每天過著愜意又快樂的生活,但是,最長半年,最短一個月,她始終逃不過被資遣的命運。

  她是被詛咒了不成?

  不,無關詛咒,原由是出在她身上。

  最主要的原因——她有一張很狐媚的臉。

  聽說那一張狐媚的臉,讓董事長太座很不滿意,三番兩次逼迫董事長將她資遣;更聽說,因為她有一張引人犯罪的臉,屢屢誘人犯罪,再三伸出鹹豬手。她要是忍受了,便會讓人安上勾引的罪名;她要是不接受,下場就是卷鋪蓋走路。

  這些關她屁事啊?她的臉要長成這樣,又不是自己願意的,能怪她嗎?

  況且,在職場上看的是工作能力,而不是她這張臉吧?難不成要她去整容,把自己整丑嗎?!

  她已經很刻意地把自己扮丑了,美美的大波浪長發可憐地被她梳成包包頭,而貼身套裝,她更是連碰都不敢碰,極盡所能地遮掩她的美麗,為什麼那些男人還不放過她?

  原以為跟在輕浮的二世祖身旁工作,只會讓人看見她的臉,而忽略了她的工作能力,而年紀大些的董事長總是比較內斂穩重,眼在他們身邊肯定可以學習很多經驗,豈料下場竟是如此可憐。

  可惡,下次找工作,她寧可找尚未結婚的輕浮二世祖!

  站在街頭,盡管眉頭微蹙、一臉怒意,但她依舊是萬分吸引人的,來往的人不分男女老幼,皆對她投以驚艷的眼光。

  她很美,是的,她真的很美,甚王就連電視上的藝人也比不上她自然的容貌,但是,她從沒想過她的美顏竟會成為工作的最大阻力。

  她只想要平凡地工作、做她想做的工作罷了,為什麼老是遭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對待?

  長得美有罪嗎?

  更可悲的是,在她如此郁悶的時候,竟找不到半個人分憂。

  思忖著,發覺臉上有著刺痛的視線,她好看的唇瓣微微噘起,打量著附近的店家,決定今晚不醉不歸。

  看著,她隨即走向一家夜店。

  踏進裡頭,盡管燈光昏暗,但她的美貌依舊輕易地讓裡頭的客人發出陣陣驚艷抽氣聲。

  姚麗言不以為意地在吧台挑了個位子坐下,才點了一杯波旁滅士忌,一旁隨即竄出一抹不知死活的身影。

  “小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上輩子吧。”她正視前方,睬都不睬對方一眼。

  是他自個兒倒楣,選在她心情惡劣時擾她清靜,就別怪她不客氣。

  “那就代表我們有緣在這輩子相遇啊。”對方似乎不以為忤。

  “那是孽緣。”她微睨。

  唷,長得人模人樣的,還滿沉得住氣的嘛。

  “好歹是個緣嘛。”男子依舊擺著笑臉。

  姚麗言正視著他,發覺他是個長得不差的男人,濃眉大眼、挺鼻厚唇,確實有張相當吸引人的臉,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一身名牌,想必身價不低,而他滿身酒味,不難想像已經喝了不少酒,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夠以笑臉面對她毫不客氣的嘲諷,想來修養還不差。

  綜觀上述幾點,她很難不對他生出好感。

  長得好看的人,永遠占盡優勢,很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審視自己。她也會給人這種感覺嗎?一直以來,身邊的人莫不百般呵護她,難道只是因為她這一張臉嗎?

  除了這張臉,難道別人都看不到她其他的優點嗎?

  而眼前這一個男人,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此時,吧台遞上她點的酒,她身手欲拿,他已經先幫她取來。

  “我請客。”男人依舊笑臉迎人,深邃的黑眸凝出迷人笑意。

  姚麗言接過酒,有一口沒一口地輕呷著,斂下長睫暗暗思考了下,突地抬眼道:“你決定吧。”她抬頭,很瀟灑地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嗄?”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地點你挑選,我全都配合。”今晚的她,很想放肆一下、很想體驗一下何謂男歡女愛。

  男人眨了眨大眼,怔愣的表情只出現一瞬間,隨即勾起滿盈笑意。

  “你叫什麼名字?”

  “重要嗎?”

  男人聞言,勾起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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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百岳渾沌地張開眼,失焦地瞪著陌生的天花板,好一會才慢慢回神。

  下意識地朝身邊位置探去,驀然發現身旁竟是一片冰冷,表示那個女人早已離開。

  真是空前第一回,通常睡在他身旁的女人絕對會等他清醒,而她是頭一個在他尚未醒來之前便離開的女人。

  可惜,來不及問她的名字。昨晚盡管已經喝得很醉,但是他依稀記得那個女人長得相當不俗,而她的主動更是令他留下深刻印象。

  通常極品女人是難以接近的,至少得要費上一點工夫,但是她卻主動走來,身為男人的他,要是不依她所願地為她服務的話,豈不是丟了男人的臉?

  盡管覺得有些可惜,但見時間已經不早,他隨即翻坐起身,正欲下床,眼角余光卻瞥見純白床單上有著一抹怵目驚心的紅。

  他驚詫瞪去,難以置信。

  不會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主動得壓根不像個處子啊?

  為什麼……正驚愕著,瞥見一旁的床頭櫃上頭放上了數張鈔票,旁邊似乎還擱了一張字條。

  華百岳一個轉身,抽起字條,看著上頭娟秀而有個性的字體——

  謝謝你的陪伴,我留了一萬塊,是要付飯店住宿費,若還有剩,就當是給你的夜度資。

  “什麼玩意兒?什麼玩意兒!”華百岳握擰字條,將數張鈔票住上頭一撒。

  他華百岳,華東集團第三代,居然讓一個女人對他付出夜度資?!

  這女人,她最好祈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見他,要不然、要不然,他絕對絕對要她吃不完兜著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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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5:35
第一章
  
  “我的好老板,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張簡伶快步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旁的休息室,果真見到他的親親大老板還在被窩裡睡大頭覺,更糟糕的是,身旁居然還有女伴。

  可惡,這張被子,他到底是該掀還是不該掀?

  若是情況允許,他實在不想見到十八限的畫面,但是,一大早的總公司稽核會議實在不會給他太多寬容的時間。

  “老板,華三爺,天亮了!”張簡伶深呼吸一口氣,努力一喝,成功地驚醒睡在華百岳身旁的女子。

  只見那名女子驚慌地瞪大眼,似乎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惶恐。

  張簡伶撿起地上凌亂的衣衫,堆到那名女子身上,示意她趕緊著裝離開,隨即便轉過身去。

  身後傳來窸窣的著衣聲,沒一會的時間,女子即快步離開現場。

  張簡伶無力地坐在床緣,揉著發疼的額際。

  日復一日的無趣劇情,到底要上演到哪一天?要等到什麼時候,他的老板才能夠清醒一點?

  華百岳,華東集團的三少爺,任職華東集團旗下的“時尚櫥窗”百貨董事長,將時尚櫥窗經營得有聲柯色,業績持續成長當中,但是這樣的成就,卻是四個兄弟裡頭最不起眼的。

  最大的原因在於華百岳貪玩的個性,每晚要是不玩到通宵,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更槽的足,他最近甚至還把在夜店把上的女人帶進辦公室裡的休息室,真是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壓根不擔心對方若是商業間諜的話,公司的機密早就外洩了,只管夜夜貪歡。

  唉,有這種老板,他這個秘書真的很頭痛。

  “張簡,你很吵耶。”華百岳低哺著,赤裸而肌理分明的身軀自軟被裡露出,一頭散亂的短發散出幾分頹廢氣息,“你知不知道我幾點才睡的?”

  確切的時間他不記得,但是他記得他要闔眼之前,天已經微亮了。

  “老板,你以為我很喜歡這樣嗎?”張簡伶回過頭,瞪著他下巴胡髭雜生,一頭亂發不成體統,趕忙推著他下床,“快一點,早上十點有—場總稽核會議,你再不起來准備,就怕要來不及了。”

  “現在幾點?”他打了個哈欠,全身赤裸跳下床,壓根不吝於展現他精瘦結實的軀體美感,

  “已經九點半了。”張簡伶趕忙走到衣櫃前,拿出他替華百岳准備的襯衫和西裝。

  “還早嘛。”他緩緩走進浴室裡淋浴。

  “不早了,你以為在同一棟大樓裡,就可以這麼懶散嗎?”張簡伶忙得像是陀螺般,幫他把所有的衣服配件准備好,還順手把大床給整理好,其俐落的手法堪稱當代最為賢慧的男主婦。

  “不過是換個樓層而已,我就不相信連電梯也會塞。”走到會議室要他花幾分鍾的時間啊?

  “難道你都不用先看一下我幫你准備的資料嗎?”張簡伶無力地坐在床緣。

  他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聽說華老底下的四個兒子,個個皆是才華洋溢,他以為進了華東集團,成為三世祖身旁的最佳秘書,總會有飛黃騰達的一天,但可惜的是,他竟被指派到華家四兄弟裡頭最貪玩的三爺身邊。

  他的老板並不笨,放眼目前各業的第三代,他家老板算是相當好了,糟就槽在他的幾個兄弟竟都完美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他不差,真的,只是在兄弟之間難以脫穎而出。

  除非,他能夠更用心地開發其他案子,要不然,他是很難出頭天了,而他這個可憐秘書也難以飛黃騰達了。

  現在他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老板能夠稍微收斂一下貪玩的個性,他就阿彌陀佛了。

  “張簡,浴巾。”華百岳在浴室裡喊著。

  “來了。”他沒好氣地瞪去,但還是乖乖地遞了浴巾給他。

  “你知不知道我的刮胡刀放哪去了?”他索性連浴室的門都不關了。

  “架子上找找看。”張簡伶無力地靠在門邊。

  “謝了。”自架子裡找到刮胡刀,抹上泡沫之後,他才緩緩地刮著。“張簡,你可真像極了我的老婆。”

  “請千萬別這麼說。”他不禁在心裡OS,他要是女人,絕對不會嫁給他。

  “本來就是這樣,你是我的秘書,自然要替我把公事全給打理好啊。”他的看法一直都很一相情願,“當然,也包括我的私事嘛。”

  “當初打聘請約時,裡頭並沒有這一條規定。”他要是知道當秘書居然還得幫他搭配衣服外加整理休息室等等雜工的話,他會拒絕這項工作的。

  “附加的嘛,備注欄裡應該有。”

  “並沒有。”

  “那就當你友情幫助啦。”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種狀況別再發生。”這種狀況愈演愈烈,而他的老板卻連一丁點的懺悔之心都沒有,“你私底下要怎麼玩,我是絕對管不著的,但是請別再把女伴帶回公司的休息室,很容易出問題的。”

  算一算,情況變得這麼糟糕,應該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吧。

  華百岳頓了頓才道:“我會考慮。”

  “董事長,這種事情不需要考慮,而是當機止斷就知道不能這麼做。”他幾乎氣結。

  “好好好,記住了就是,這麼生氣做什麼?又不是老媽子。”華百岳咕噥著,洗完臉了,隨手抓條毛巾抹一抹,拿起發膠往頭上一抹,隨意抓出發型,隨即又赤裸著身體往外走。“我的衣服?”

  真是的,—點都不知道他有多苦。

  打從—個月前被一個女人耍弄過之後,他便不想再帶女人到飯店,更不願意帶回家中被臭老爸給誤會,所以只好帶到董事長室附設的休息室啦。

  要他不再帶人到這間休息室,那就得要請老爸讓他獨自搬到外頭住。

  真不知道臭老爸到底在想什麼,居然還要大伙都住在一起,說什麼只有成家之後才能夠自由搬離。

  都已經結婚了,還有什麼好玩的?

  既然要玩,自然得要趁現在啊,對不?

  有夠迂腐的臭老頭。

  “這裡。”張簡伶指了指床。

  “謝了。”華百岳打了個哈欠,拿起貼身衣物慢慢地套進,最後穿上寶藍色的襯衫,配上酒紅色抽象圖案領帶,外頭再套上鐵灰色的西裝和長褲。

  “領帶歪了。”張簡伶趕忙向前,幫他將領帶調整好。

  “下次買那種不用打的,好不好?”直接往衣領一掛不就好了?

  “是,我會記住。”他冷哼著。

  “好,走了。”

  “所有的資料,我都已經放在公事夾裡了,你要記住,第一部份是和集團金融部門合作的信用卡提案,而第二部份是開發復合式購物城的案子,還有最後一個則是招商資料,裡頭……”

  “知道,我昨天看過了,”他看起來真的有那麼不濟事嗎?

  玩歸玩,但在公事方面,他是不會怠惰的。

  他一直很有分寸,盡管他太過隨心所欲的行為,總是讓人很難相信。

  “你看過了?”

  “懷疑啊?”華百岳好笑地瞅他一眼,“你都已經幫我把資料准備得這麼完善,甚至連細節都幫我附上去了,我怎麼能不好好工作呢?”

  張簡伶聞言,不由得笑了。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至今都沒生起辭職的念頭。成為他的秘書已一年零兩天,他會再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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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立在市區的華東集團辦公大樓,樓高二十三層樓,二十三樓到十五樓是華東集團的總部大樓,是高級干部的辦公室和各個會議室;十五樓以下全都是屬於華東集團旗下經營企業的辦公室;而地下一樓則是員工餐廳和休閒室。

  電梯門一開,舉目所見的是由透明玻璃門窗所隔出的空間,一出電梯便可見到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人。

  時間未到,但只剩他的座位還空著。

  華百岳一如往常,揚笑踏進會議室,坐在二哥華時霖身旁。

  “又是你最晚到。”華時霖淡淡地道。

  “時間又還沒到,我提早來跟你們大眼瞪小眼啊?”他哼笑著。

  “要是早一點全員到齊,就可以提早結束會議。”

  “那麼,你下一次就得要記得把開會時間提早。”他一貫哼笑抬槓著。

  華時霖冷睇他一眼,薄唇微掀。“你待會最好能夠提出百貨業今年度的經營大方向,要不然我就砍你的預算。”華時霖雖為華東飯店董事長,但也身兼華東集團總稽核一職。

  “放心。”涼涼地回了一句,他習慣性地看向主持會議的大哥,卻突見大哥身旁多了一個極為眼熱的身影。

  欸,那是誰?

  “二哥,她是誰?”華百岳拿起筆,指著站在華元靖身旁,但背對著他的女人。

  “大哥的秘書。”

  “不是黃小姐嗎?”

  “黃小姐結婚請辭了,這一位姚小姐,是大概三個禮拜前才錄取的,聽說相當干練,大哥滿欣賞她的。”

  “是哦。”難怪他沒見過。

  瞧,盡管她頭上束了個極為難看的包包頭,身上穿著略嫌寬松看不出身材的套裝,就連裙子長度都過膝,但是他依舊可以從那一雙小腿,甚至從腳踝便能夠想像出,這個女人有副令男人狂亂的好身材。

  “你知不知道你的秘書為什麼是男的?”華時霖突然道。

  “為什麼?”他也很納悶,當初張簡不是由他親自挑選的,而是大哥指派的。

  “因為你對男人沒興趣。”

  華百岳微挑起眉。“這麼說來,你們都對女人沒興趣?”

  原來是針對他啊,就說了,為什麼只有他的秘書是男的,而其他兄弟的秘書全都是他們親自挑選的,每個都是美麗又賞心悅目的美女。

  “我們對工作上的伙伴沒有興趣,但你就不一樣了,要是獸性一發,就怕連掃地的歐巴桑都會被你給吃了。”華時霖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的嘴很挑的。”

  “但是食欲好,餓了什麼都吃。”

  華百岳無語瞪著他。今天是怎樣?跟他槓上了是不是?他有那麼不挑嗎?竟把他當成野狗,要是真的餓極了,就連餿水都不放過?放心,就算真的餓了,他寧可餓死也不會吃餿食的。

  “各位,今天是這一季的總稽核會議,請各位提出此季的經營方向。”站在主位的華元靖一臉迷人笑意,低柔的嗓音在瞬間攫住眾人的注意力,“有哪一位要先提案的?”

  “我,這是這一季和歐洲合作的生物科技最新進度表,還有下一季預定達成的業績和所有鋪貨管道。”坐在長形會議桌另一頭的華家老麼華千謀遞上資料。

  “麗言,麻煩你。”華元靖示意秘書接過資料。

  姚麗言輕點點頭,隨即走到華千謀身旁。

  瞬間,砰的一聲,重物落地。

  眾人目光一致朝聲音來源探去,竟見華百岳跌坐在地,而他的椅子正狼狽地四腳朝天。

  “見鬼啦?”華時霖戲謔笑道,沒打算拉他一把。

  不是鬼,他是見到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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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軌夜店

  她會來、不來、會來、不來、會來……

  “三哥,玫瑰花爛了。”

  華百岳緩緩抬眼,瞪著出現在他面前的夜店店長斐玉頡。

  “我就喜歡把玫瑰花揉爛,不行嗎?”他不悅道。

  花是他買的,原本是打算要送人的,但是因為約的時間已經過了,但約的人還沒到,所以他拿玫瑰花出氣,這樣也不行?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瞧見了紙條沒有?

  他就不信她沒看清楚他是誰,會議室燈火通明,她要是認不出他是誰,可就有鬼了。他沒忘記,當她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時,她的眼睛連眨也沒眨,清麗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隨即輕輕地調開視線,如行雲流水般走到大哥身旁,好像不管他到底是誰,都不會影響到她的工作態度。

  會議結束之前,他交出了報表,故意在她前來收報表時,在上頭別了張紙條,相信她不會沒看見。

  只是,既然看見了,約她的時間也過了,她為何還沒來?

  不想跟他搭上關系,還是她根本就是忘了他是誰?

  不管是哪一種理由,都只會讓他生出一肚子的氣!

  有哪個女人不想纏上他的?通常只有女人纏他,沒有他纏人的道理,但是她的沒有回應,讓他很想纏上她問個清楚。

  要問她對他是怎樣的感覺嗎?

  錯,他要問她那天留下的字條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剩下的錢當他的夜度資啊?她是把他華百岳當成什麼了?

  打那一夜過後,他夜夜在夜店裡等候她的大駕光臨,豈料她像是自人間蒸發了,問夜店裡的人,也沒人知道她到底是誰,都說她是張生面孔。

  於是,他在各大家夜店尋找她的身影,將近一個月了,沒有半點她的消息,沒想到會在會議室裡看見她,而她成了大哥的秘書。

  “可以。”斐玉頡必恭必敬地道,但壓根沒將他的駭人氣勢看在眼裡,“只是,三哥今天自己一個人嗎?”

  咻的一聲,華百岳聽見理智自體內飛離的聲音。

  他深呼吸一口。“你沒瞧見玫瑰花,是不是?”他暴喝的聲響之大,竟掩過外場的DJ音樂,引來眾人側目。

  找碴啊?眼睛瞎了不成?

  有人會沒事帶一把醒目的玫瑰花到夜店嗎?又不是神經病!

  “是是是,我錯了,我跟三哥賠罪。”接連踩中地雷,斐玉頡真氣自己的不長眼。“阿兵,給三哥來杯環游世界。”

  “不要叫我阿兵。”調酒師兵溯叼著煙,冷著臉瞪他。

  “有什麼關系嘛?這樣比較親切。”斐玉頡嘻皮笑臉得很。

  兵溯不理他,逕自調起酒,瞬間,整個吧台安靜了下來,不,不只,就連外場都靜默了起來。

  DJ熱鬧的音樂依舊,但是外場狂歡跳舞的人卻靜了。

  華百岳不解地睇向外場,發覺眾人都看向大門的方向,他不由得調動視線看去,突地瞧見她的身影。

  包包頭已經卸下,一頭大波浪長發搖曳著,盡管身上穿著略微寬松的套裝,盡管裙子的長度過膝,但是她內斂沉穩的氣質加上那張淺妝即艷的迷人臉龐,依舊在瞬間吸引眾人目光。

  她的美,不光只是在表相,而從指尖到腳底莫不展現出洗練的美。

  令人很難忽視她的存在。

  他的心,不自覺地怦跳。

  呆愣著看她直步走來,妖嬈的眼在短暫梭巡之後,隨即瞧見坐在吧台的他,步伐堅定地朝他而來,將手上的公事包擱到一旁,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給我一杯威士忌。”圓潤的嗓音朝吧台輕逸,她轉過身正視著華百岳。“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呃……”喂,會不會太開門見山了?給他一點心理准備行不行?

  他原本以為她不會來了,所以這一束玫瑰花都已經被他揉爛得差不多了,還要不要送啊?

  “請問到底有什麼事?”姚麗言略微不耐地道。

  喂,會不會太不客氣了?“還能有什麼事?”

  “什麼意思?”她反問。

  “就是……”話才翻到舌尖,眼角余光瞥見斐玉頡很不知死活地躲在一旁偷聽,他隨即丟了個凶狠的目光過去,斐玉頡收到之後,立即識相地連退數步,干脆混進外場。

  兵溯擱下了酒杯,也很識相地退到吧台另一頭。

  “我是約你十點,你怎麼會這個時候來?店都快要打烊了。”華百岳故作冷靜地問,卻發覺自己的雙手竟有些微顫。

  見鬼了,他是怎麼了?

  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那時候連抖都沒抖過,如今,他不僅抖了,甚至還緊張得口干舌燥。

  “不好意思,董事長准備了一個提議案,准備明天進董事會說明,我為了把所需要用的資料整理好,一直和董事長准備到剛才,現在才趕過來。”姚麗言回得頭頭是道。

  但是聽在他的耳裡,卻像是拐彎抹角地罵他是個不知長進的敗家子。

  是,他是准時五點下班,那又怎樣?他並沒有蹺班啊。

  華百岳輕咳了幾聲,准備轉移話題。“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姚麗言挑起好看的眉。“我當然知道你是時尚櫥窗的董事長,業績一路扶搖直上,遠遠超過其他百貨業。你是希望我尊稱你一聲董事長嗎?”

  “不需要,我只是在問你,你記不記得我是誰?”他不禁低咆。

  她是故意的還是假裝聽不懂?

  “要是不記得,我怎麼會來?”她拿起寬口酒杯輕呷一口,“我剛才不是問你了嗎?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問我想做什麼,我才想問你那天是在做什麼?!”他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那天?”她微愣,“不就是做……嗯,你知道的。”

  “我指的不是那件事,我說的是完事之後的事!”她到底是怎樣,耍他很好玩是不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嗎?他的表達能力真的有差到這種地步?

  “你不如明說吧。”她往椅背一躺。

  剛加完班,她可不想連這種事也要花費心神思考。

  “字條!”他沉不住氣地吼著,隨即自西裝外套裡頭取出一張加了護貝的字條。

  她接過一探,神色未變地睇著他。“有什麼問題?”還特地護貝啊?

  華百岳無力地閉上眼,感覺體內氣血逆沖,一口氣直沖向腦門,將他初生的心動之情給一並沖刷不見。

  “什麼叫做你給我的夜度資?你以為我是誰,你把我當成男公關了不成?”太瞧不起人了吧!

  “我那時又不知道你是誰。”她聳了聳肩,一臉無奈,仿佛在告訴他,她要是知道他是誰,她是絕對不會挑上他,“而且那都過去了,你不如就當作沒發生過那一回事吧,我先走了。”

  四點了,她累得像條狗,明年一大早還有個早餐會報,她只想要趕緊回家,不想再跟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攪和。

  “等等,你要走了?”他掃住她的手。

  “不然呢?”

  “我的話還沒說完。”什麼態度?

  “麻煩你快一點,我已經很累了,我跟一個下班之後玩樂到現在的人不一樣。”她不耐地瞪著他的手。

  “我要跟你交往!”像是直覺反應似的,他的話說出去的速度比他腦袋運轉的速度還要快。

  “不能。”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為什麼?”他咬牙切齒。

  他曾幾何時跟人要求交往過了?而她竟然連考慮都不考慮便拒絕?

  “我不跟公司有關的任何干部產生男女關系。”姚麗言直言道,“而且,現階段的我並不想談感情,只想專心在工作上沖刺。”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懂得賞識她、能夠將大權交給她、給她自由發揮空間的老板,自然會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那你那一天為什麼要邀約我?”現在卻全都是拒絕他的說詞!

  “那是因為我那一天很沮喪,想找個人發洩。”嗯,這樣的說法會不會太傷人?

  但是,這是她的肺腑之言。她只是想換個角度看待男人這種生物,試著把自己當成男人,想要行使和男人一樣的行為。

  憑良心講,第一次的經驗還不賴,但是還不至於讓她上癮。

  “你找我發洩?”他變成宣洩的工具?

  “嗯,也不能這樣講,應該說感謝你讓我有所體驗。”這樣的說法,能不能稍稍修飾他有點破損的男人自尊?

  “還想不想再有更好體驗?”他戲謔道。

  “你要當我的床伴?”她突然道。

  “嗄?”

  “你說的意思不就是這樣嗎?”她淺勾笑意,拉出淡淡笑紋,“我不想亂搞男女關系,也不想談太復雜的戀愛,若是打算暫時撫慰的話,那就只能請你當我的床伴。你放心,我一定會付費的,但是前提是你必須沒有女友,這份契約才能成立。”

  話畢,她拉開他緊扣不放的手,踩著優雅的腳步離去,留下錯愕不已的華百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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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床伴?

  居然有女人邀請他當付費床伴?

  這一定是她的詭計,說不定是她勾引他的手段罷了,換句話說,她根本就是愛上他了。

  華百岳如是想,隨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

  她的眼太冷漠,她的舉止太冷靜,哪裡像是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

  說穿了,她是明知道他不可能丟得起這種臉,所以才主動提議,目的就是要逼他知難而退。

  什麼叫做知難而退?他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不會笨得以為他是想要追求她吧?他不過是不爽她把他堂堂華家三少東當成鍾點牛郎罷了。

  非挫挫她的氣勢不可!

  他怎能教人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呢?要是不出這一口氣,他豈不是要為了這口悶氣把自己給憋死?

  想要他當她的床伴?

  可以!就先當她的床伴,一步步蠶食鯨吞徹底地將她征服之後,再狠狠地拋棄她!

  哼哼,這就是招惹他的下場。

  張簡伶一踏進辦公室,便見華百岳坐在辦公桌前笑得一臉吊詭,不由得無力地搖了搖頭。

  “老板,下班了。”將資料夾往他桌上一擱,張簡伶不忘拍拍他的肩。

  華百岳驀地回神。“五點了?”

  “五點過十分了。”就知道他家老板能夠在位子上坐超過五點,絕對是神游太虛去了。

  “是嗎?”他光是想一件床伴的事也能想這麼久?眼角余光瞥見張簡伶轉身就要往外走。“張簡,你要去哪?”

  “加班。”

  “為什麼?”

  張簡伶有點意外地停下腳步。“你以前從不會這樣問我的。”

  “是嗎?”不能問嗎?

  “可不是?以往就算我為了你捅下的樓子加班加到天荒地老,你也從來不會管我,只等著五點一到,你大爺二話不說便離開,不管手邊有什麼重要的開發案,只管往夜店跑。”張簡伶一口氣說完,發現他家老板的臉黑了大半,隨即轉了話鋒。“發生什麼事了嗎?”

  “哪裡會發生什麼事?”他涼涼地撇了撇嘴,“偶爾關心你一下,才不會讓你背地裡做草人詛咒我。”

  看來,姚麗言說的話一點也沒錯。

  秘書似乎都挺辛苦的,尤其是主子愈懶散,秘書就得要愈精明能干才行,只是,大哥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應該會很輕松才對。

  不知道她幾點下班……

  叩叩——

  外頭的敲門聲,抓回他快要游離的心神。

  “請進。”

  門推開的瞬間,窈窕的身影讓懶散的華百岳立即雙眼發亮,猶若鷹隼般在瞬間定位視線,黏膩地貼覆在她身上。

  “這是董事長要我送過來的文件,希望兩天後……”話未完,向來情緒平淡的姚麗言突地漾出迷人笑花。“伶學長!”

  “麗言?”張簡伶意外地瞪著她,“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天,瞧瞧她那俗到不行的包包頭、遮去澄澈眸子的黑框眼鏡、那身有些老舊而過大的套裝,還有腳上那雙很樸實的包鞋。

  太不可思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不是她的風格。

  以往的姚麗言很懂得善用本身的優點,適度地表現出自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很刻意地把自己的美顏和身材藏起來,像是在防著什麼似的。

  “嘿嘿,因為某些緣故。”姚麗言呵呵干笑著,“只是我不知道學長居然在同一家集團工作,不知道你的工作是……”

  話說到一半,她便先行自套裝口袋裡取出名片遞給張簡伶。

  “哦,你現在是華元靖的機要秘書。”張簡伶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這位呢,就是我的老板,還請你多多照顧。”

  此時,姚麗言才想起自己到這裡的任務。

  “對了,這是董事長要我送過來的文件,希望可以在兩天後收到完整資料。”她趕忙將資料擱到華百岳面前,“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可以有完整的招商契約,而不是口頭承諾而已。”

  華百岳不語,陰驚的眸子緊鎖著她的表情。

  她居然笑了,笑得這麼像是個人。他以為她這個人是天生的淡漠,不管面對誰,她的冷臉是絕對不會變的,豈料她剛才卻對張簡熱絡極了,倘若他不在這裡,也許她會一把撲進張簡的懷裡。

  換句話說,她的冷漠只給他?為什麼?因為她刻意想要保持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因為她討厭他?

  “所謂的招商契約,指的是你上一次提過的復合式購物城計劃。”見他神色深沉,姚麗言以為他忘了,難得好心地提點他。

  “我知道。”他沒好氣地啐道。

  他看起來真的有那麼混嗎?

  “那就好。”

  “你幾點下班?”他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問。

  “不知道。”她回得很直接。

  華百岳立即在空白的紙上寫著:我要正確的下班時間,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小聲一點!他大力地寫著。如果可以,他不想讓張簡發現這件事。

  姚麗言無力地聳了聳肩。

  他隨即又寫:我要跟你談關於床伴的事。

  她驀地瞪大眼。她以為他會知難而退的,豈料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原本以為這是擊退他的妙計,沒想到卻將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真是搞不清楚他這個三世祖腦袋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答應這麼荒唐的提議?

  不過,既然話是她說的,無論如何,總是應該跟他說清楚。

  八點,老地方見!她龍飛鳳舞地留下邀約時間和地點。

  她轉過身,熱情地拍了拍張簡伶的肩。“學長,下次有空我們一起吃飯。”

  “沒問題。”張簡伶也回之一笑。

  直到她走出辦公室關上門,張簡伶才緩緩走近華百岳的桌旁。

  “老板,我勸你放棄。”

  華百岳挑眉睇著他,動作俐落地將桌上的紙條收進口袋裡。“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他們的互動那麼明顯,他要是看不出來的話,可就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那又怎樣?”華百岳斂去一貫的慵懶,“你要告訴我,你喜歡她,所以不准我動她?”搞清楚,是她先招惹他的!

  “我並不喜歡她,她只是我的學妹。”

  “是啊,我聽見她很熱情地喊了聲伶學長,而且還是用高八度的聲音嬌喊著,聽得我心都快要酥了。”哼哼,學長嘛,是不?

  誰都看得出來她很重視張簡這位學長,可倘若她真是重視張簡,當初為何要邀他?

  那就表示,她對張簡不過只是一般的尊敬而已。

  對,沒錯,就是這樣!

  張簡伶聞言,微挑起好看的眉,“你看起來好像跟她不是很熟。”

  “你說呢?”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我都應該先知會你一聲。”見華百岳不置可否,張簡伶便又繼續說:“麗言是我們學校的高材生,還沒畢業之前,便已經被前百大的企業給定下。”

  “我們公司也是前百大啊。”稀奇啊?

  麗言、麗言,他叫得可真是順口啊,聽起來真刺耳。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麗言的事業心很重,一心想在工作上有所表現,不容許任何人影響她的工作。”

  “然後?”

  “基本上,她是不給人追求的。”張簡伶語重心長地道。

  “誰說要追求她了?”他哼道。

  他什麼時候說要追求她了?他跟她之間的關系才不是那麼單純,而是復雜到他無法想像的地步,他們可是有肌膚之親啊,光是這一點,張簡就絕對介入不了。

  想著他和姚麗言有更進一步的深度關系,華百岳總算是覺得心頭舒服了一點。“好了,把招商資料給我。”

  “做什麼?”

  “打電話啊!”他沒好氣地道,“先跟他們約時間吃飯,趕緊簽約,你沒聽到麗言說兩天後要交給我大哥嗎?”

  張簡伶微愣。“你不下班嗎?”

  “偶爾也要加點班,免得讓人給看扁了。”他可不是那種不懂得體恤部下的上司,只是偶爾愛玩了一點。

  況且,與人邀約的時候未到,他加點班,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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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回,花又帶了,但是心情卻是更加的忘忑不安。

  嘖,不安個什麼勁?應該是開心地等待啊。

  開心是開心,但是時間早已過了八點,甚至已經跳過了九點、十點,直逼十二點……搞什麼?!

  耍他啊?

  明明就是約八點,而且還是她自己決定的,但是都已經快十二點了,她人咧?

  難不成從一開始,她全都是在耍他?

  “三哥,你的臉很陰險。”夜店店長斐玉頡很不怕死地靠過來。

  華百岳瞇起黑眸,向來習於笑鬧的俊臉此時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斐玉頡見狀,很自動地退開。

  坐在吧台邊將近四個小時的華百岳,一口酒未沾,點了他從未在夜店點過的礦泉水,只因他要保持絕對的清楚和冷靜等她到來,豈料,她居然耍他、放他鴿子!

  啊,太可惡了!

  他對她挖空心思,甚更願意紆尊降貴地當她的床伴,豈料她竟不把他當一回事,對他冷言冷語,還讓他在吧台邊傻笑了將近四個鍾頭!

  不要讓他再見到她,否則他絕對要——

  “百岳,你在干麼?”

  怒眼瞪去,他說起話來毫不客氣,“關你屁事?”

  “你怎麼這樣說話?我是看你坐在這裡很無聊,才過來陪你的耶。”長相清麗的女子埋怨地瞪著他。

  “我說話就這個樣子,聽不慣就別靠過來。”他壓根不懂憐香惜玉。

  “喂,你是吃了炸藥是不是?”女子不滿地嘟起嘴來,“該不會是你約的人沒來,所以你抓狂了?”

  華百岳閉上眼,不打算理她,他甚至連她的名字也想不起來。

  “喂,你約的人是誰啊?大家都知道你約了人,所以沒人敢靠過來。”女子靠近他,呼之欲出的酥胸幾乎貼在他的手臂上。

  “那你還過來做什麼?”他支手托腮斜睨著她。

  看,這才是正常的狀態。他很清楚自己恍如一塊帶著巨大磁力的磁鐵,任何女人都會輕易地被他吸引。

  就像他第一回遇見姚麗言時,雖說是他先搭訕,但是最後提出大膽邀約人是她啊。

  他可以確定,那時喝醉的人是他而不是她,她絕對比他還要清醒,不管她基於怎麼樣的心態邀他,但不可否認的,她對他該有一絲絲的好感吧,對不?一定是這樣子的!

  但她為什麼沒有來?

  “我想說,你要是很無聊,我可以陪你聊天,陪你一起等人啊。”

  華百岳興致缺缺地看著她,考慮著到底要不要轉移陣地,卻突地聽見——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驀地回頭,瞧見姚麗言有些倉皇地走來。“你在搞什麼啊?”他不著痕跡地甩開身旁那名記不住名字的女子。

  一瞧見姚麗言,他怒得快要發狂的情緒在瞬間降到平溫,速度之快,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

  “不好意思,臨時有一筆資料被銷檔,所以我忙了四個鍾頭才搞定。”她在他身旁落坐,順便點了飲料,眼角余光瞥見了他身旁的女子。“你另外約了人嗎?”

  “沒有。”他不動聲色地推了推身旁的女子,希望她識相一點自動離開,“我坐在這裡等了你四個鍾頭,你要怎麼補償我?”

  女子瞪了一眼,隨即識相離開。

  “不好意思,我本來想打電話跟你聯絡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手機號碼,也不知道這家店的電話號碼,所以聯絡不上你。”姚麗言中肯地道歉,“你要喝什麼?我請客。”

  “不用了,你的手機給我。”

  “做什麼?”盡管不解,但她還是將手機遞給他。

  他接過手機之後,俐落地操作著,沒兩下便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她的手機電話簿。

  “這麼一來就沒問題了。”

  雖然她認為那組號碼派不上用場,但仍舊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那麼,要直接切入主題了?”華百岳黑眸生光。

  姚麗言長指輕撫著額際。“我能夠先問你,為什麼會接受這種提議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華東集團是國內前十大的企業集團,新一代的接班人,已算是第三代,他們打破富不過三代的迷思,個個都有令人跌破眼鏡的成就。

  雖說華百岳是四兄弟裡頭最不起眼的一個,但並不代表他不具有領導的特質,他只是太貪玩。

  確實,他的外形相當出眾,想不吸引女人自投羅網都很難。

  瞧,剛才才被他趕走了一位呢。

  這麼一個擁有己身魅力,還挾帶著家族光環的男人,照道理說,該是不可一世或是自命非凡的,為什麼他卻接受了她不可理喻的荒唐提議?

  她猜不透,但卻覺得他的動機耐人尋味。

  “你想知道原閒?”

  “嗯哼。”

  既然她想知道,他沒道理不告訴她。

  “錯就錯在你那時不該在飯店留了錢。”那是男人的一大恥辱!

  “留下錢,不過是因為我認為是我主動邀約,就應該由我付飯店費用而已。”她可是很講求男女公平的。

  “那都無所謂了。”事到如今如果再翻舊帳,就顯得他太小家子氣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所說的床伴一事,我答應你了。”

  等著看吧,看他怎麼將她生吞活剝,狠狠地將她俘虜!

  “真的?”沒有轉寰的余地了?

  “你想反悔?”太沒道德了吧。

  “沒有。”姚麗言搖搖頭,“只是很不解你為什麼要答應。”

  只是純粹因為男人自尊受創,所以華百岳想要挾怨報復?要是真討厭她的話,直接在工作上搞鬼,可能還比較具有報復效果。

  當她的床伴的話……到底是報復了什麼?

  “沒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而已。”哪裡還需要原因?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也無話可說。”也許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吧,“不過,我還是得先跟你把話說清楚。”

  “說吧。”

  “時間,我定;地點,我家,事後我會給你六千元,當作……”

  “等一下!”華百岳突地打斷她。

  “嗯?”

  “你給我六千元干麼?”

  “太少嗎?”依他的身家背景配上他己身的條件,她也覺得有點少,不過這是她出得起的最高價了,他要是不接受,那就當她沒提過這件事。

  她無所謂,雖說人的體溫可以降低她寂寞的感覺,但她不是非要不可。

  “這跟多少無關,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給我錢!”他暴吼,發覺聲音壓過了震天價響的外場音樂聲,數十雙眼玩味地睇來,他趕忙輕咳兩聲,別開眼,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夜度資啊。”姚麗言說得理所當然。

  “你干麼給我夜度資啊?”他聲音一吼,隨即意會到外頭的眼光,發覺眾人正豎起耳朵偷聽,趕忙再壓低聲音。

  他什麼時候下海援交了,為什麼他不知道?

  況且六千元就想買他,會不會太廉價了一點?

  靠,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那是當然的,你是我特聘的床伴,我當然要給你錢,要是沒有錢為媒介,那麼我們之間的關系算什麼?”澄澈的眸子抹著異樣的嫵媚,“我說過了,我不亂搞男女關系的,尤其你跟我的頂頭上司是兄弟關系。”

  “一定要這樣?”華百岳試著再溝通。

  姚麗言不語。“如果你答應了,那麼,你現在可以送我回家。”她的語意很清楚,“但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不會吧,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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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6:25
第三章
  
  他墮落了。

  看著手中的六千元,連續看了幾天,他還是忍不住想掉淚。

  這是他第一次憑“勞力”賺來的錢,賺得他好心痛、好心虛。

  他該把這六千元丟掉才對!

  但是,他卻捨不得,捨不得的不是這區區六千元,而是六千元背後的回憶。

  那晚,她一改冰冷淡漠的神色,在他的身子底下展現出女人最為迷人的風華。

  他渾然忘我,第一次嘗到了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滋味,更嘗到了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沖動。

  而就在他依舊沉淪在余韻之中時,她卻毫不客氣地一腳將他踹下床,冷冷地丟下錢,淡淡地告訴他,他可以走了。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麼急著想要趕他走的女人。

  慕名而來的女人莫不圍在他的身旁,每個黏膩得怎麼趕也趕不走,但是她非但不黏膩,甚至完事之後立即將他驅離,雖然場面不至於到撕破臉的難看地步,但是感覺上,她要的似乎只有他的身體和勞力。

  在工作上,姚麗言一絲不苟,且工作能力頗受大哥肯定,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貪戀情欲的女人……既然如此,她為什麼會提出這種床伴要求?

  依她的條件一定不乏追求者,但她似乎對戀愛一點也不積極,就如張簡所說的,她的生活重心似乎一直放在工作上面,在公司和他偶遇,她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以示尊重。

  白天的她和夜晚的她,相差十萬八十裡,讓他很難將兩個人重疊在一起。

  要不是緊抓著手中的六千元,他會以為那一晚的事全部是他的妄想,是他的一夜春夢。

  嗚嗚,想不到他居然要憑藉著這六千元來安撫自己……

  “董事長,開會時間到了。”張簡伶一踏進辦公室,便瞧見華百岳又拿著錢在手上觀看,不由得戲謔道:“假鈔啊?看得這麼認真?”

  都已經瞧了幾天了,還瞧不出端倪嗎?

  他這古怪的狀況,是從幾天前開始的,仔細想一想,大概就是在他破例加班之後的隔天。他就說,從來不曾主動加班過的人,突然一反常態,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瞧,不過是隔了一天,他失魂落魄得比往常還要嚴重。

  就算他不說,他大概也猜得到大概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就喜歡看錢,不行啊?”華百岳悻悻然地哼道。

  “行,只是要開會了,可以走了嗎?”

  “我不想去,你代替我去。”真是太不懂得為他分憂解勞了,沒看見他一臉憔悴,一點都不適合見人嗎?

  “你真的不想去?”見他搖頭,張簡伶往門邊走,“真可惜,今天的會議是姚麗言主持的。”

  “她?”

  “聽說元靖董事長不在,指名由她代理。”張簡伶頗為佩服地道:“麗言真的不得了,到公司才一個月余,便已經獲得了董事長的信任,可以想見她的工作能力有多強。”

  “瞧,人家的秘書是可以替董事長分憂解勞的,你呢?”華百岳涼涼地說。

  她的工作能力,他已經聽大哥贊賞過很多回了,大哥甚至認為自己是撿到寶,樂得將更多的事交由她處理。

  而聽說她也不負所托,總能快速完成大哥交給她的每件事,且整理得有條有理,不管是檔案歸檔還是資料處理,甚至是與國外往來的電子郵件,她都處理得駕輕就熟。

  也難怪她老是加班。

  聽大哥說,姚麗言拒絕領加班費,她認為自己剛進公司,仍在摸索當中,所以沒有資格領加班費……唉,這個女人也未免太一板一眼了?

  誰不要加班費啊?就只有她笨得不接受。

  “那也要取決頂頭上司的能力啊。”張簡伶很不怕死地嘲諷著。

  砰的一聲,華百岳立即起身。

  張簡伶隨即後退數步。

  “走吧。”他正苦無機會和她來個偶遇呢。

  畢竟樓層不同,所屬的工作性質不同,不可能天天見上一次面,有好幾次都是他很刻意制造出來的巧遇,哪怕她給的只是一張生疏又淡漠的臉,他都能為之偷偷竊喜一個下午,再盯著六千元發呆直到下班。

  “去哪?”

  “開會啊。”華百岳撈起外套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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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怎麼說他呢?

  會議進行到最後,在一片掌聲與歡呼聲中准備結束,而他的眼卻始終盯在她的身上,周圍的氣息隱藏著太多高深莫測的打量。

  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在會議室裡露出這樣的眼神太露骨了?

  是因為她今天把頭發放下來?還是因為她穿了一套比較合身的套裝,抑或者是因為她今天的妝比較濃?

  無論如何,他實在該稍稍收回視線了。

  他要是再盯下去,就怕有人看出了端倪。

  她是無所謂,畢竟她早就習慣眾人把視線繞在她身上,所以就算他把眼睛盯得掉出來,她也一樣無動於衷。

  “好的,那麼謝謝各位的合作,我會將會議紀錄交給董事長,等董事長裁決之後,會再通知各位,謝謝。”姚麗言關掉了一旁的錄音機,深深地一鞠躬,眾人皆報以贊賞的眼光。

  各子公司的董事長魚貫離席,不一會的時間,會議室裡頭只剩下三個人。

  “麗言,晚上有空嗎?”

  正忙著收拾會議紀錄的姚麗言驀地回頭,原以為是華百岳叫住她,豈料竟是華千謀。

  “呃,有事嗎?”她有些意外。

  “有點事想要麻煩你。”華千謀笑臉迎人,說得煞有其事,“想邀請你用餐,順便和你聊一些公事。”

  “什麼公事呢?”姚麗言偏著頭,有點啼笑皆非。

  該說的公事,剛才不是都已經說完了?話又說回來,她不過是秘書罷了,實在沒有那麼大的權限幫他處理他的公事。

  這一點,想必他比她還清楚。

  “好比這一批的健康食品鋪貨管道。”華千謀隨手拈來一個說詞,迷人的桃花眼熠熠生光。

  “這似乎不是我能夠越權處理的事,也許你應該去找總稽核。”她輕笑著。

  他的意圖實在太明顯了……這是怎麼搞的?難道華家兄弟裡頭,就只有老大和老二比較像樣、比較懂得尊重女人嗎?

  “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建議而已,倘若真的要執行上架的話,我當然會去找我二哥。”他並非聽不懂她的拒絕,但他並不會如此容易放棄。

  “我倒覺得你來找我比較快。”身後響起悶悶的聲音。

  “三哥?”

  “去去去。”華百岳抓著他的領子往旁邊推,“會議都結束了,還不走?”

  “那你呢?”華千謀挑起濃眉。

  “我有事,你先走吧。”

  “三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見得要讓你。”

  “我不需要你讓我。”他突地湊近他,小聲地道:“她已經是我的了。”

  華千謀微愕。“你動作這麼快?”

  “知道就好。”

  “那……我先走了。”既然已經是名花有主,他自然是自動閃人。

  成功將華千謀這顆愛放電的聖誕樹驅離之後,華百岳輕咳了兩聲,才剛要開口,卻驀地發覺她收拾完東西之後也跟著離開會議室。

  “喂!”他趕忙追出去。

  “有事?”

  “我……”話頭翻到舌尖,卻發覺腦袋竟然一片空白,“你今天怎麼打扮得這麼美?”

  “因為我發現華董事長不是那種下流男人,所以我沒必要故意把自己扮丑。”有哪個女人不愛漂亮?要不是因為情況特殊,她才不會刻意掩蓋自己的美麗。

  “這樣子啊……”換句話說,大哥讓她感覺很安全嘍?

  她是不是對大哥有好感?

  等了等,發覺他似乎沒打算開口。“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今天董事長不在,我很忙。”抱著一疊資料,姚麗言動作優雅地輕點了點頭。

  “等一下。”華百岳一把扣住她的手,“你好久都沒有打電話給我。”

  話一出口,他不禁暗咒著,他這是什麼口氣,撒嬌嗎?求歡嗎?他怎麼可能用這樣的語氣跟一個女人說話?

  好像他在哀求什麼似的,真是太丟臉了。

  “這裡是公司,我不談公事以外的事。”她微蹙起眉,顯然對他脫口而出的話感到意外。

  她以為他應該也不過是玩玩而已,卻沒料到他似乎格外地熱中。

  “但是……”可惡,別再說了,這種感覺像是他很委屈地仰她鼻息,隨著她的態度改變自己的情緒。

  什麼跟什麼啊?他怎麼會墮落到這種地步?

  正思忖著,張簡伶的聲音隨即自電梯裡頭傳出。

  “董事長,奧黛薇服飾的董事長在辦公室等你。”

  尚在懊惱中的華百岳隨即收斂起神色。“我馬上就到。”

  “但是他已經等很久了。”

  “我說了我馬上就到!”他光火地低咆。

  “等等,學長,你說的是專門代理歐洲名牌服飾的奧黛薇服飾董事長莊敏中?”一旁的姚麗言雙眼一亮。

  “你認識他?”

  “當然,不久之前,他還是我的老板呢。”哼,那個不要臉的色胚,“他來,談的應該是年度簽約事宜吧?”

  “嗯哼。”

  “我能一起去嗎?”她轉頭問著華百岳。

  他不解地睇著她。“當然可以。”

  “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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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到底是上哪去了,讓我等這麼久。”

  “不好意思,有場會議,延誤了一點時間。”剛踏進辦公室,便瞧見莊敏中坐在候客的沙發上,前面的茶幾上頭擺著一份文件。

  “沒關系,先過來看看這份新合約吧。”他拿起微涼的咖啡淺啜。

  “和往年一樣就好,干麼還特地再重打一份。”

  “你不懂,歐元不斷地升值,現在代理歐貨的,誰不叫苦啊?”

  “你的意思是要重新估算兩方利潤?”華百岳在他面前落坐。

  “不,是我已經把一切都重新估價好了,你看看。”

  華百岳拿起合約書大略翻過,眉頭有些深鎖,然而還沒開口之前,悄然走到身旁的姚麗言接過了契約書,快速翻閱隨即往茶幾一丟。

  “麗言?”莊敏中微愕地瞪著她。

  “好久不見。”她笑瞇了眼。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能在這裡嗎?”她難得笑得唇角微彎,“我是董事長秘書。”

  “華董事長的秘書是張簡伶,不是你。”莊敏中臉色黑了大半。

  “我又沒說我是他的秘書,我是華東金控董事長兼華東集團總裁秘書。”

  “既然如此,請不相關的人離開辦公室。”

  “你也許不懂華東的作業方式。”姚麗言自然圓謊,“華東集團一切皆以董事會為總監察,由總稽核來決定旗下每個子公司的開發款項,甚至於年度預算審核都必須交由上級裁決。”

  “我現在不過是跟華先生談年度合約問題,還輪不到上級關注吧。”莊敏中不悅地瞪著她,不解華百岳為什麼一句話也沒說,放任著她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華百岳默不作聲,只是冷眼看著他們一來一去,想起剛才搭電梯下樓時,姚麗言請他把這件事全數交由她處理,她絕對會幫他拿到更好的合約內容。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沒道理拒絕,只是照眼前的狀況看來,他們應該有仇吧。

  “莊先生說得沒錯,這一回你打算要調低租金和利潤分割,確實是由華百岳董事長處理即可,但是,這一份合約的內容實在太沒道理,我覺得華董事長沒有理由簽下這份合約。”話鋒一轉,她的語氣變得強硬,笑瞇的水眸迸射出強勢的氣息。

  “不關你的事,他自己會做主。”

  “是不關我的事,但就算我越權,我也管定了。”她仰起下巴,居高臨下地冷睇著他。

  “姚麗言,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倒是先找我的麻煩了。”莊敏中低聲威脅。

  “看是誰跟誰算帳?”姚麗言搖頭輕笑,“皇家酒店,李小姐,三年四個月,特別助理。”她突地吐出一串不成文的相關語,聽得莊敏中臉色發青,“維多酒店,張妹妹,八個月,永城建設……”

  “閉嘴!”他狼狽地制止她。

  “我在想,要是董座夫人知道這些事,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呢。”她笑得很樂,妖嬈的臉蛋美得令人屏氣凝神。

  “你想威脅我?”莊敏中怒紅了眼,箭頭一轉——“華百岳,你也太卑鄙了吧?”

  “我?”關他什麼事?他根本就是一頭霧水,不過從莊敏中的反應倒是能夠猜出一二,“這件事我不管,你跟她談吧。”

  “我要的很簡單,合約比照往年,但是利潤分配,華東要拉高五個百分點,至於租金則要再加上一點五倍。”在他噴火之前,姚麗言又迅速搶話,“當然,你可以拒絕,也可以要求撤櫃,但是後果自負。”

  “你真的在威脅我?”莊敏中臉色忽黑忽青。

  姚麗言笑盈盈的,搽上淡紅色唇膏的豐唇微掀,露出皎白貝齒。“是的,我就是在威脅你,而且還便宜你了。”

  莊敏中瞪著她很久很久之後,才無力地吐出一句話,“合約搞定之後,再送到我那裡吧。”話落,他垂頭喪氣地離開辦公室。

  姚麗言立即大聲歡呼,開心得幾乎手舞足蹈。

  一旁的張簡伶和華百岳互換了個眼神,猜不透她到底是為什麼樂成這德行,不過,這模樣很可愛,和她向來淡漠、刻意保持距離的生疏模樣好得太多了。

  “華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她主動握起他的手。

  他有點受寵若驚,但是欣然接受。“不,應該是我謝謝你,這麼簡單就把他給搞定了,也替你開心了結一樁恩怨。”

  “你感覺到了?”

  “很難不發現吧?”

  她沒打算解釋自己和莊敏中之間的事,但是華百岳願意將這件事全權交由她處理,她真的很開心。“今晚我請你吃飯,請你務必賞臉。”

  他欣喜若狂,卻隱忍著不形於色。“這有什麼問題呢?”他望之若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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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嗎?”

  “好吃。”

  “能合你的胃口,我很開心。”

  “是嗎?”華百岳近乎癡戀地注視著她自下午後始終未停止過的笑意。

  看來他幫她惡整了一個人,她真的很樂,不然也不會邀他到她家用餐了。他手裡端的是她家裡的碗,嘴裡嘗的是她親自下廚煮的菜,能說難吃嗎?不,他根本嘗不過出味道,他只嘗得出眼前心動的滋味。

  幫她一個忙便能讓她取下掛在臉上的面具,這個忙真是幫得太值得了,簡直是值回票價!

  “多吃一點。”姚麗言幫他夾菜。

  “謝謝。”

  “待會我們喝一杯,聊聊天。”

  “聊天?”他還以為自己進到這間房子只有一個任務呢,原來除了勞力付出,他還可以是她的朋友……天,他居然為了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感到雀躍不已,真是太墮落了。

  但是,開心是事實啊。

  也許,他和她之間可以發展出另外一種關系。

  他很期待。

  用完餐之後,兩人隨即自飯廳移駕到客廳,電視打開著,但是兩人的視線卻始終沒停留在電視上。

  “你就不知道我有多樂!”她哈哈大笑,和工作上嚴謹的表現大相逕庭。

  “我可以想見。”華百岳也跟著大笑,“他肯定沒料到你手上居然有那麼多對他不利的證據。”

  “不能怪我啊,我那時候是他的秘書,他把所有的私事都丟給我處理,我想不掌握證據都難,再者,我後來陸續待在一些大老板身旁做事,出入一些私人招待所,多少會聽到一些關於他的耳語。”姚麗言收斂起笑意,微醉的星眸半掩地睇著他,“誰要他老是對我不規矩?是他逼我的。”

  說起莊敏中她就有一肚子氣,明明長得人模人樣,行為卻比禽獸還不如,老是擅用私權逼人就范,就不知道以往的秘書裡頭,到底有幾個遭他欺凌過。

  “你做的一點都沒錯,我非常贊成你的做法。”下流胚子,確實是需要給他一點教訓。

  但是若是換個立場,他保證他會做出跟莊敏中一模一樣的行逕。

  “真的?”她突地又笑了,帶著醉意笑得天真又可愛。

  “嗯。”卜通、卜通。看著她的笑臉,他的心不安分地跳顫了起來。

  “你真好。”又呷了一大口紅酒,她隨即往華百岳的懷裡一倒,“我告訴你哦,其實我手上還有不利很多大老板的外遇證據哦,雖說不一定有機會派上用場,但是這一回,我真的是出了口氣,爽快到了極點。”

  “是嗎?”他艱澀地吞了口口水。

  老天,他絕對不是柳下惠,更不是聖人,不可能美人坐懷還不亂,他覺得頭有點昏,好像獠牙快要蹦出一般,她要是再這樣誘惑他,他可能就要化身為狼了。

  “我沒有朋友,男的朋友、女的朋友都沒有,受到委屈想找人聊天時,連個對象都沒有,更別提有個知己。”她躺在他的腿上,纖白的手撫上他的臉,“但是,我現在有你,覺得感覺很好。”

  哦哦,難道他真的從床伴一路拔擢到知己的地位了?

  “吻我。”姚麗言突道。

  柔荑自他的頰慢慢地滑下他的頸項,來到了他的厚實的胸膛,逐而往下,卻點到為止地退到一邊。

  華百岳豈能再忍受?

  一把將她壓倒在沙發上,張口封住她柔嫩的唇,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恣意地摩挲著她似雪如脂的細滑肌膚。

  她發出嚶語,似醉非醉,任由他侵城掠地。

  在兩具赤裸的軀體交疊的瞬間,她滿足地發出低吟。

  感覺在微涼的夜裡,溫熱的體溫是最佳的慰藉,她貪戀起人體的溫度,而且嚴重上癮。

  父母皆在國外,進入職場之後,由於不穩定的工作狀況,她沒能交到半個知心好友,每個人在真正認識她之前便已經在她身上貼上了標簽,所以她始終只有自己一個人,有福沒人共享,有難沒人同當。

  原本不覺得太寂寞,但是沾染上華百岳之後,她突然發覺一個人生活幾乎和孤單畫上了等號。

  姚麗言醉眸睇著飽含氤氳欲念的他,耳邊聽著他低啞粗嘎的嗓音,竟也隨著他的律動而沉淪。

  他像是暴雨,像是疾風,帶領著她的神志在大氣之中飄蕩著;更像是一團熾熱的火焰,放任欲火在她周身放肆蔓延。

  她恍若置身於大海之中,由著他推起浪濤,震得她酥麻難耐,瞬間滔天巨浪兜頭打下,仿佛要將她打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踏近死亡的臨界點,像是要昏厥,像是要發狂,逼得她不由得伸出雙臂企圖尋找將她拉出水面的浮木,直到不可思議的快感如閃電般地貫穿全身——

  她氣喘吁吁,而身上的男人則帶著近乎寵溺的眼神睇著她,替她拾起幾綹汗濕的發收攏在耳綬。

  她微張眼,笑得極媚,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要他起身。

  “你等我一下。”完美無缺的美麗胴體自他眼前走進房間。

  華百岳不解地瞪著她的背影,正猜測著,卻突地瞧見她走出門外,手上還拿著一疊鈔票……

  搞什麼啊!

  不是當他是知己嗎?不是當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朋友嗎?!

  耍他!她居然敢再三地耍他,虧他還對她有些怦然心動、虧他想要好好地疼惜她,豈料她竟……啊啊,他絕對不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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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6:47
第四章

  第二個六千元,他還是收下了。

  但是,絕對不代表往後他會再接受這樣的關系。

  收下錢,是打算降低她的戒心,要她聰明的腦袋沒發現他的計謀,等到他計謀成功之後,他便要拿所有以勞力付出所賺得的錢,全丟回她身上,狠狠地嘲諷她、傷害她,以洩他的心頭之恨!

  他以華家之名發誓,他絕對要征服她!等到她對他死心塌地之後,他再狠狠地拋棄她!

  等著瞧吧,戲弄純情男人心是有罪的!

  “百岳,你一定要這樣笑嗎?”

  低沉的嗓音緩緩流進他的耳朵,他驀然回神。“我笑了嗎?”

  “笑得很猙獰。”身為大哥,他實在不該這樣批評自己的弟弟,但他實在是笑得太惡心了,令人受不了,很想把他趕出去,“你一早到我的辦公室,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快點說吧,不要再笑了。”

  “大哥,你記不記得我上次提了一個復合式購物城方案。”華百岳拉著大哥坐在一旁的候客沙發。

  “嗯哼,不是應該開始動工了嗎?”

  “開發部份已經順利取得土地,招商也已經達到八成,現在就剩下藍圖設計,只要設計圖一出來就可以馬上動工。”

  “既然這樣,設計圖已經搞定了嗎?”華元靖慵懶地點上一根煙。

  “還沒,還在找人選。”

  “我手邊有一些設計師的資料,你可以從裡頭找。”他指了指一旁的檔案櫃。

  “謝了。”他正好缺人提供資料。走到檔案櫃前,從中抽出一本,隨即又走回沙發邊,坐下隨手翻閱著。

  “你還沒告訴我,你找我到底是要做什麼。”華元靖支手托腮,挺拔的身形往沙發扶手一靠。

  “對了。”他還真的差點忘了。闔起資料,他難得誠懇地道:“大哥,我要跟你借將。”

  “借將?”

  “不,應該說是交換。”他再次更正。

  “交換?”

  “交換秘書。”

  華百岳話一出口,華元靖突地笑得很賊。“百岳,我不認為張簡的能力有差到要逼你換將的地步。”他心裡想的是哪一樁,他要是猜不到,就沒資格當四兄弟的老大了。

  “不是張簡的能力不行,而是我想暫時換個秘書。”先前演練過的說詞順口地從他的嘴裡逸出,“不瞞你說,昨天麗言幫我處理了一件案子,處理得非常完美,我也從中知道她認識不少商界大老,有她在,可以幫我在購物城這個案子裡找到更多投資者,也可以藉這個機會評估她的能力,是不是足夠安排她其他的職位,而不只是擔任秘書一職。”

  華元靖聽他說得頭頭是道,抹在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濃。

  “聽起來很像一回事。”他笑得戲謔。

  華百岳意識到他反常的態度。“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購物商城是很大的開發案,她要是能夠輔佐我,肯定可以從中得到更多的工作經驗,而這些經驗往後可以讓她更勝任其他的職位,這樣一舉兩得、兩全其美的事,沒道理不去嘗試的,對不?況且,頂多是到購物城的案子告一段落,她就可以恢復原職,到時看她的表現再決定要將她安插在哪個部門。”

  難道大哥懷疑他的意圖,要不然他怎麼會笑得這麼賊?

  “嗯哼。”華元靖笑點著頭,“很有道理。”

  “那麼?”

  “這有什麼問題?你難得搬出這麼像樣的說詞來說服我,我要是不答應你,就顯得我太沒良心了。”正說著,辦公室的門一開,艷麗動人的姚麗言踩著優雅的腳步進到裡頭。

  “董事長,需要我泡咖啡嗎?”她有些意外一大早在這間辦公室裡瞧見華百岳,但她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也好。”點了點頭,瞧姚麗言走出辦公室外,華元靖才輕聲說:“百岳,我可是很看重麗言的,事實上,我也有打算讓她到其他部門磨一磨。我聽千謀說,你對她似乎很有好感,跟她的互動也不少,要是你真的能搞定她當我的弟妹,我可是很樂觀其成的。”

  他正打算找個完美無比的借口將她永遠套牢在華東集團裡呢,要是有人願負這個重責大任,他絕對是舉雙手贊成。

  華百岳聞言,驚愕地瞪著他好半晌。

  雖說大哥不知道他真正的打算,但因為他的誤會,反而大大地推了他一把,真真令人感動的是,大哥居然還鼓勵他,他真是太太感謝了。

  這麼一來,他要拿下姚麗言就絕對不是件難事了!

  “換將一事就交給我吧。”不容置喙的決定自華元靖美麗的唇型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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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教人難以相信啊!

  姚麗言帶著簡單的私人物品,搬到百貨秘書室裡。

  “辛苦了。”張簡伶已經收拾好個人物品,就等著跟她交接,“不用太沮喪,只要購物城開發案告一段落,你就能回到金融秘書窒裡,況兒,我聽我家老人說了,只要你表現得好,你會有更多的升遷機會。”

  “是嗎?”她倒是沒辦法這麼樂觀,心裡直覺其中有鬼。

  讓她領雙薪,又暗示她升官的可能性,對於這份工作,她似乎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是她卻深深地感覺到華百岳的企圖心,感覺到他似乎正在密謀著什麼,而遺憾的是,華元靖居然由著他。

  她有些失望,難以相信華元靖會跟著他一起搞鬼。

  她就知道,看見華百岳一早出現在董事長的辦公室,她就覺得肯定沒什麼好事。

  果然,她換老板了,盡管是暫時的調派,她還是覺得很不開心。

  她歷任頂頭上司,沒有一個比華元靖出色,不會像他那樣只看她的工作能力而不管她的外貌,在他身邊工作的感覺出奇的好,他甚至給了她極大的權限,放膽讓她獨自處理一些較小的案子。

  這種感覺很好,可惜的是,快活的日子居然不到兩個月,她被人以卑鄙的手段調到這個地方。

  華家四兄弟當中,就數華百岳最不起眼,指的當然不是外貌,而是他在工作上的表現,實在沒辦法繳出更亮麗的成績單,也莫怪商界人士給他的評比總是在其他兄弟之後。

  她會這麼想,不代表她認定他比較差,而是在她對他的認知裡,她實在不相信他會將更多的權限交給她,甚至會讓她在這個案子裡頭大展身手。

  說穿了,她根本認為他是假職務之便,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愚蠢手段!

  她最討厭耍這種下流手段的男人了。

  深深地歎了口氣,把私人物品往桌上—擱,微彎的眉緊蹙著,顯示她的不耐。

  真是夠了,這種蠢事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離開她的世界?

  “放心吧,別看他很散慢,其實工作的事,他全都放在心上的,只是偶爾貪玩了一點。”見她連個客套的笑都擠不出來,張簡伶不禁很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

  要她別想太多,還真是有點難呢。

  “你認為事情有那麼簡單嗎,學長?”姚麗言皮笑肉不笑地道。

  事實絕對是如她猜想,八九不離十。

  虧她昨晚對他生起了不少好感,想不到他今天一個小動作,便將讓她好不容易堆積起的好感在瞬間消失。

  “嗯……”張簡伶干笑著,很難回答她。

  事實上,他多少也猜出華百岳對她很有心,而他也知道他一旦看中了某個女人,要是沒得到手是絕對不甘心的,所以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在做什麼?”秘書室的門砰地打開,華百岳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張簡伶擱在姚麗言肩上的大手。

  張簡伶突地意會,趕忙移開手。

  “還沒交接好嗎?”他惡聲惡氣地跑到兩人之間,銳利的眼神要是能夠化成利刀,相信張簡伶已經死了上百次。

  “已經交接好了。”他趕忙抱著紙箱,飛也似地跑了,連聲再見都省下,反正他也不希罕他一聲再見。

  張簡伶一走,秘書室驀地靜默下來。

  姚麗言不理他,逕自整理著私人物品,華百岳輕咳兩聲,狀似漫不經心地道:“那個……晚上有空嗎?”

  “我有一件事必須先跟你說清楚。”姚麗言抬眼,迷人的臉龐不帶半點笑意,清冷嚴肅地直瞅著他。

  “什麼事?”

  “床伴的事暫時取消。”

  他一愣。“為什麼?”雖說他也不喜歡她付費的床伴關系,但他沒料到她竟這麼斬釘截鐵地說取消就取消,難道在她的心裡,他一點價值都沒有?

  “因為我說過了,我不跟我的頂頭上司發生任何復雜的男女關系。”姚麗言簡單明了地說,語畢隨即打開電腦,從資料庫裡找出購物城的開發案,“還有,今天因為交接的關系,所以我晚上沒空。”

  話落,只見她的眼始終停留在電腦螢幕上,完全撥不出空檔瞧他兩眼,過了兩分鍾,他的存在隨即被她丟出腦袋之外。

  華百岳瞇眼直瞪著她勤奮工作的模樣。這就是她的工作態度?

  他被這麼徹底地摒除在外,被徹底地漠視到這種地步,他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他繞到她身旁,毫不客氣地關掉電腦螢幕,迫使她非得抬眼正視他不可。

  果然,她微惱地抬眼瞪他。

  “先別瞪,這個工作沒那麼趕,你的工作能力那麼好,明天再進入狀況也不遲,倒是今天晚上我打算找你到夜店玩,就算是慶祝你轉調部門。”華百岳很皮地靠近她,“你昨晚說過,你希望有委屈時有朋友可以抱怨,對不?”

  “朋友?”姚麗言冷笑著,“我不跟朋友上床的。”

  “那麼,我算什麼?”

  “我的床伴啊。”她回答得理所當然,毫不戀棧,“就只是付費的床伴,不過很遺憾的是目前暫停中,在我調離這個部門之前,請和我保持距離,要不然床伴這個額缺,我們也可以正式取消。”

  是他逼她的,要不是他耍賤招,她也不會反彈這麼大,說起話來也不會這麼不留情面。

  華百岳怔愣地微張著口,難以置信她竟然沒良心到這種地步。

  原來在她心裡,他不過是個付費的床伴而已,就連朋友也不是……他的地位只比奴隸好上一點點,差別在於勞力付出較少而且還有金錢收入,但仍是由著她決定他的去留,他什麼權利都沒有。

  啊——真是氣死他了!

  “我不管,反正你今晚一定要陪我到脫軌去不可!”

  看著他近乎小孩耍脾氣的執拗模樣,不知怎地,她噗的一聲,非常不雅地狂笑出口。

  他又是一愣。干麼,他是哪裡做錯了?他剛才的舉動很古怪嗎?還是他的穿著不對,或是表情錯了?

  從沒在女人面前展現執拗少爺這一面,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可笑。

  可笑到讓姚麗言笑得闔不攏嘴,最後無力地趴在桌上,劇烈聳動的肩在在顯示她笑得不能自己。

  有什麼好笑的?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華百岳有些惱羞成怒地推了推她的肩。“你笑夠了沒有?”他羞惱低咆。

  姚麗言抬眼睇著他,不由得又仰天大笑,笑得眼淚奪眶而出。

  “不管了,反正我就是這樣決定,准時五點下班,我先送你回家,再請你吃飯,晚一點我們再到脫軌喝酒!”見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氣得走向通往董事長辦公室的那一扇門。

  “好幼稚……”在他關上門之前,她努力地擠出這句話,他頎長的身形一僵,隨即用力甩上門,瞬間發出巨響。

  就說了,出生豪門的富家子弟哪裡能不帶少爺架了?

  如今,她總算見識到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樂。

  能夠把他逼到這種程度,基本上還挺過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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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軌夜店

  “哇哇哇——”

  一對金童玉女同時踏進夜店裡,引來群眾的側目和尖叫聲。

  這種狀況,姚麗言並不會太意外。

  雖然她並不喜歡這種側目,但是卻已經很習慣了,想必她身旁的華家三少絕對比她還習慣,甚至還很享受。

  瞧,他一進門便朝舞池裡的人揮揮手,也不知道他到底認不認識人家。

  “三爺,你來了。”兩人在吧台落坐之後,店長斐玉頡迎向前來。

  “給我一杯環游世界。”隨即又轉頭問了姚麗言,“你要什麼?”

  “給我一杯威士忌。”

  斐玉頡點頭,隨即將點單丟給調酒師,便乖乖地退到一旁,免得再次耍笨踩中地雷。

  等著調酒上桌的空檔,華百岳朝舞池走去,舞池中隨即響起陣陣驚呼聲,幾乎要壓過DJ播放的音樂,不一會工夫,人群猶如大片蝗蟲壓境而來,黑壓壓的一片把他給吞噬了。

  姚麗言無視他的存在,她老早就猜到他在打什麼主意,慵懶地搖晃著手中的寬口杯,琥珀色的液體晃出美麗的光暈,再緩緩地傾倒進她粉色的唇,她一口飲盡,隨即要調酒師再倒上一杯。

  過了好久,他的身影才從人群裡閃出。

  只見華百岳身處舞池,隨著音樂扭擺著完美的軀體,舞出令人瘋狂的肢體動作,黑白分明的大眼更沒閒著,不斷地對周遭的女子放電,唇角抹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甜笑,渾身上下流淌著融於夜店的萬丈光華,女人莫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邊,跪在他的身旁仰承他的鼻息。

  瞧,這才是眾人對待他的正確態度,而不是像她!

  她是誰?不就是那個老是惹他發火的姚麗言?

  特地帶她到飯店用餐,面對暈黃的水晶吊燈,一桌精致的義大利料理,配上迷人的小提琴樂聲,到處可見如繁星點綴的鮮花,四處可嗅聞陣陣花香,然而她卻從頭到尾吭都沒吭一聲。

  她對菜餚是很給面子地一掃而空,大廚到桌邊服務時,她也隨口贊美了幾句,但面對他時,她卻連句閒聊都吝惜給予,只在甜點用完之後,淡淡地問他是不是要去喝酒了。

  哇咧,有哪個女人可以像她這麼淡漠的?

  尤其在他發現了她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個冷酷的女人之後,她這種冷若冰霜的態度實在是令他不爽到了極點。

  像是以沉默的態度在抗議他什麼。

  他做了什麼事情讓她這樣對待他?吃飯應該是開心的,不是嗎?在那種浪漫的氣氛底下,有誰能像她那樣默不作聲?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寧可贊美大廚也不願跟他閒聊,大大地小看了他華百岳的魅力,壓根不懂她其實已經撿到了一塊寶。

  怎樣,現在瞧他被眾星拱月,她是不是才發覺到他不凡的價值了?

  華百岳掛著得意的笑,偷偷地回頭想要偷窺她的反應,豈料吧台竟是一片黑壓壓,根本瞧不見她的身影。

  他趕忙撥開人潮,大步朝她的方向跑去,驚覺一大群男人趁他不備將她團團包圍。

  槽,失策!

  “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酒精揮發得太快,姚麗言笑得有些誇張,但是身旁的男人毫不在意。

  狐媚的眸有些微醺,半掩地掃過圍在她身旁的男人,她的動作純屬無意,但是身邊的男人全被迷得暈頭轉向,無一幸免。

  “怎麼會?我倒覺得你的酒量很好,連干三杯,看你一點醉態都沒有。”有人起哄著,“阿兵,再給小姐三杯。”

  “把我的酒拿出來。”還有人吆喝著。

  “不用了,我真的喝不了那麼多,請大家放過我吧。”姚麗言趕忙求饒。

  “很少在這裡看見你,先前見過一次,看你跟華家的三爺在一起,還以為你是跟他一塊的。”有人很含蓄地問。

  “不,他只是我的頂頭上司而已。”盡管酒意催人醉,但她仍舊正色解釋,極力與他撇清關系。

  “看他對你的樣子,不像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系。”坐在她身旁位子的男人輕聲說著,後頭一伙人跟著點頭。

  “那不關我的事。”酒精作祟,盡管不耐,她臉上依舊有笑容。

  “那麼,我們可以追求你嘍?”她身旁的男人問。

  她聞言放聲大笑,圓潤的嗓音如銀鈴般悅耳,回蕩在音樂聲乍止的開放式大廳裡,輕而易舉地吸引眾人的目光。

  “鄭威邦,你搞什麼鬼?”刻意壓低的怒喝聲殺到。

  坐在姚麗言身旁的男人微抬眼。“嘿,三少。”他熱情地揮了揮手。

  “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人,你還動她?”華百岳朝方圓十公尺內的男人們送上一記怒瞪,逼退一干人。

  “她身上又沒印你的名字,而且她也說,她跟你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而已。”鄭威邦涼涼地說著,話到一半還轉頭看向姚麗言,她也很認同地用力點著頭。

  “你以為我會帶著我的公司員工純粹到這裡喝酒玩樂嗎?”他閉上眼,惱意自緊咬的齒縫擠出。

  誰都知道他帶—個女人到這種地方,絕對是不同一般的交情的。

  他根本就是在找碴!

  更扯的是,她跟人家點什麼頭啊?

  她忘了今天是誰作東帶她來這裡了嗎?她到底還記不記得他是誰啊?

  “那我就不知道啦。”鄭威邦很無辜地聳了聳肩,“剛才我看你點完飲料就往舞池去,好像也沒打算拉著她一道去玩,所以我想你們之間應該不是那麼一回事才對,難道是我想錯了嗎?”

  “我……”可惡,他這樣算不算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計謀完全沒有發揮效果,反倒是教她被夜店裡的無賴男人給纏上,其中最為無賴的莫過於眼前的夜店老板鄭威邦了。

  這個男人號稱夜店教父,手中經營的全都是娛樂事業,每間店的生意都好到不行,而最可怕的是,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還沒有把不上手的。

  側眼探向姚麗言,突地發覺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分明是有些醉了,華百岳不禁暗咒幾聲,心想著該趕緊拖她離開這塊是非之地才對。

  “喂,回去了。”他動手拉她。

  姚麗言慢了半拍才抬眼。“回去做什麼,我們不是才剛到?”盡管醉意上心頭,但絲毫不影響她的言語能力。

  “你醉了。”

  “沒有。”她閉上限,甩開他的手。

  “麗言!”他微惱低吼,湊近她的耳邊說:“你醉了,你知不知道你待在這種地方會有多危險?”那些男人都是狼啊,一個個都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他要是真放任她不管,她絕對會教這群人給吃干抹淨。

  “能有多危險?”她冷嗤,“我倒不覺得有多危險,而且我還在想,也許……可以再找一個床伴。”

  “嗄?”華百岳先是一愣,而後瞪大雙眼,“你在胡說什麼啊?!我不允許你勾搭其他男人!”

  “為什麼不能?”

  “因為……”因為、因為他的計謀還沒有成功,要是再殺出一個男人,他的計劃還要不要再進行下去啊?“你不需要再找其他人,我已經是最完美的了,在場沒有一個男人比得過我!”

  “不比較一下,怎麼知道好壞?”姚麗言笑得瞇起狐媚的水眸。

  “喂!”怎麼這樣啦?

  她是這種女人嗎?她工作時一絲不苟,私底下的行為卻這麼地放蕩?還是因為她喝醉了?

  這個女人!

  “反正我不回去,你要走就先走吧。”

  華百岳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怎麼能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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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7:19
第五章

  早上,秘書室裡傳來明快的鍵盤敲擊聲,就如往日一般。

  華百岳推開通往秘書室的那一扇門,緩慢地走到她身邊,她像是渾然不覺,手指上的動作始終未停。

  他瞇眼審視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容。

  哼,再逞強嘛。

  怎樣,被人一拱,她就真的干起酒國女英雄了?

  人家吆喝著,她就瀟灑地把酒往嘴裡倒,她是怎樣?當那些酒是白開水不成?真以為喝完之後,頂多是被烈酒的後勁折磨而已?

  錯了,隔天醒來的宿醉才是最難受的!

  雖然如此,她還挺有職業道德的,上班沒遲到,而且一就定位之後便立即處理手邊的資料,甚至安排他的行程……哼哼,她確實是很能干,也算是夠盡職的,但她的臉色可是一點都騙不了人。

  就跟她說別喝了,她偏要喝,現在難過了吧!

  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她以往很少豪飲,既然是這樣,昨晚干麼跟那群臭男人起哄啊?

  還說什麼要找人比較一下……這麼完美無缺的男人在她面前,她都不懂得珍惜了,還奢望找到什麼極品嗎?

  沒有!這個世界上沒有那種男人!

  “你到底要站到什麼時候?”

  華百岳回神,驚覺姚麗言早就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大眼直瞪著自己。

  “喝下。”他將手中的飲料遞給她。

  “這是什麼東西?”

  “管他是什麼,反正喝下去會讓你覺得舒服一點。”

  “解酒的?”她嘗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算太差。

  “解宿醉的。”華百岳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現在頭很痛吧?別以為不吭聲,我就不知道你的狀況。”

  他十幾年前就醉過了,還記得大醉一場醒來之後的滋味很不好受。

  姚麗言低頭不語,默默地喝掉他親自為她泡的飲料。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告訴你,我跟大哥借將,是因為我看中你的能力,更希望能夠藉此讓你發揮潛力,等購物城一案告一段落,才好安排你其他的職務。”他拉了張椅子在她身旁落坐,“你質疑我這樣的做法嗎?”

  她微挑起眉,澄澈的眸子直瞅著他。“確實。”她毫不諱言。

  “那麼,我現在解釋過後,你相信我的說法嗎?”他不禁發噱。

  站在大哥的角度,她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站在他的角度,她確實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女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將她占為己有,再也不想聽她說什麼找人比較,去他的比較,他還不夠好嗎?真是的,吞了幾杯酒之後,說起話來這麼傷人,也不想想他也是人生父母養,也懂什麼叫做心痛。

  “半信半疑。”頭痛讓她的腦袋並不是很清楚,也許再給她一點時間好好地想一下比較好。

  “你還真老實啊。”華百岳掀了掀唇,自嘲道。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給人這麼難以信任的感覺。

  “我是實話實說。”

  “包括昨天晚上說的?”

  “昨天晚上?”她不禁微蹙起眉。

  她說了什麼啊?她有說什麼不該說的嗎?

  “你忘了?”

  姚麗言搖搖頭。“我說了什麼?我沒做什麼事吧?”事實上,她只記得她一連喝了好幾杯酒,後頭的記憶就很薄弱了。

  “你說你想要找幾個男人比較比較。”華百岳撇唇嘲諷地笑。

  他沒想到自己讓她不滿意到想找人比較,她可能不明白男人是很受不了“比較”這兩個字的。

  虧他昨晚還護送她回家,原本打算在她家借住一晚,豈料她大小姐二話不說地就他踢出門,說什麼不方便他留宿,免得他人誤會。

  啐,誰會誤會啊?

  他真的只是想要借個地方睡覺而已,要不然她真以為胡鬧到凌晨五點之後,他還有多余的力氣對她怎樣嗎?

  更何況,床伴的關系目前是暫時取消中,他可沒忘記。

  “我?”她瞪大眼,接著緩緩眨了兩下,“我肯定是醉了,我還沒有開放到那種程度。”

  她依稀記得他送她回家,然後她好像就趕他走的樣子……

  “是嗎?我看到的可不是那個樣子。”事實上,他到現在還很吃味。

  姚麗言不由得輕笑。“光是一個你就讓我吃不消了,我哪可能再找人比較?你認為我有那麼饑渴嗎?”

  “我比較饑渴。”他訕訕地道。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有點白癡,像個傻子般努力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但她卻睬都不睬,彷佛他的行為像極了耍猴戲的丑角。

  他堂堂華東集團小開竟為她成了丑角,確實是相當可笑,就連他自己也不懂,感覺有些東西似乎變了質,但一時之間還理不清那是什麼。

  然而可以確定的是,他過分在意她了。

  這並不是件好事,而他似乎正在失控中。

  華百岳話一出口,她蒼白的粉顏竟輕抹上一片紅暈。

  他有些意外地瞪大眼,才剛要開口時,就聽到她桌上的電話響起了樓下總機小姐的聲音。

  “泛全建設公司的董事長來訪。”

  “請他上來。”姚麗言收斂神色回答。

  “是。”

  “董事長,范姜遠到了。”她臉上的表情回復到工作時所戴的面具。

  “我知道。”他又沒耳聾。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當頭來,她都已經恢復原狀了,就算他現在再追問什麼,也根本沒有意義。

  “喝完。”華百岳指了指她手中的杯子,丟下這句話,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等人到了,你再端兩杯咖啡進來。”

  待他一走,姚麗言直瞅著杯子,盡管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但是耳根子卻悄悄地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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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電梯門,范姜遠客套的微笑隨即僵在嘴邊。

  姚麗言瞅了他一眼,隨即指向董事長辦公室的方向。“請。”

  “麗言?”他微愣。

  “請。”她臉上是制式化的表情,沒有奉承的客套,更沒有難以親近的淡漠,只是扮演著工作上的角色。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這裡上班,你過得好嗎?”范姜遠回神後,立即熱情地走向她,卻見她置若罔聞,直往辦公室的門走去。

  “麗言。”他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扣住她的手。

  “請你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麼要辭職,又為什麼突然搬家,讓我找不到你的人。”范姜遠俊爾的臉上有著異樣的執著。

  “既然刻意躲,就是不想讓你找到,你還要問為什麼嗎?”姚麗言輕歎口氣。

  昨天剛接手這份工作,她便已經知道會遇到他,也正因為如此,她昨晚吃飯時才會連一個笑容都擠不出來。

  不過,後來到夜店去,倒讓她不自覺地放松了,如今再面對他,感覺上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受。

  “為什麼?”

  “為什麼?”姚麗言輕笑,“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

  范姜遠是她前幾任的老板,雖然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世祖,但他的工作能力很強,長相也很吸引人,再加上家族的光環,讓他在女人堆裡非常吃得開,正因為如此,她和他交往不到一個月的戀情隨即告吹。

  不是他不好,而是她配不上太過多情的他。

  因為和他的那一段情,讓她決定往後絕對不和自己的頂頭上司發展出任何男女關系。

  如今,對華百岳算是破例了,但他只是床伴,所以還構不上破壞自己的原則。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為了知道她離去的原因,這一年多來,他四處打探她的消息。

  “那麼就當是我做錯、是我不知好歹不就好了?”她臉上漾著淡淡的笑,像是自嘲,“過去都過去了,請先進辦公室吧。”

  “不,我一定要知道原因。”他非常強勢。

  “我不都已經說了嗎?”唉,他執著的到底是她,還是他受創的自尊?

  “那算什麼原因?根本就是隨口說說而已。”

  “既然知道我對你的不在乎,已經到了隨口找理由搪塞的地步,那麼你也應該明白,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對不?”她又歎了口氣,對這些自命非凡、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們很沒轍。

  不管她怎麼說,他們永遠都不會接受她的說法,那還要她解釋那麼多做什麼,只是浪費口舌罷了。

  “我不相信。”范姜遠執拗地道,扣住她腕間的力道又加大了些。

  “放手。”她微蹙起眉,瞪著他的手。

  “不放!”

  “請你尊重一點。”這人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無理取鬧?

  “那麼請你先尊重我。”

  “也許,該先尊重我。”不知何時,辦公室的門早已打開,華百岳就倚在門邊,深邃的眸子鎖定在他不知控制力道的大手上頭。“麗言,我要你泡的咖啡呢?”

  “我馬上去。”姚麗言甩開他的手,趁機走開。

  “裡頭請。”華百岳丟下這句話,轉身便往內走。

  范姜遠睇了姚麗言的背影一眼,猶豫了下,決定先進辦公室談妥公事之後再找她談談。

  走進辦公室,瞧華百岳坐在候客沙發上,神色不善地瞪著前方,瞧也不瞧他一眼,似乎也沒打算要招呼他。

  “嗨。”范姜遠倒也不怎麼介意,逕自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

  華百岳冷冷瞅著他,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來談談這一次的合作案吧。”

  “大致上,你先前的秘書張簡伶已經跟我溝通得差不多,現在就只剩下決定建材和貴公司的預算,接下來才能決定設計圖。”華百岳刻意不提剛才那件事,他也沒必要多說什麼,省得為了一個女人砸了這個案子。

  “這麼說來,你連草圖都沒有?”華百岳難得正色。

  “單圖倒是有。”他攤開了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這是初步草圖,每個樓層的局部設計,也包括所有的公共設施部份,你看一下。”

  華百岳移上前,拿起文件一張一張地快速翻閱著。

  “我聽我大哥說過,華東飯店是你經手設計的。”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嗯哼,就連建設都是本公司的團隊負責的。”

  “哦?”華百岳隨意點點頭,卻沒有其他更進一步的對話。

  直到翻閱完最後一張,他才緩緩抬眼,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跟他不熟,也許在宴會上有過幾面之緣,但是從沒有業務上的合作,更沒有任何私交,所以他對這個人完全不認識。

  會打算把購物城的合作案交給他,是因為他在建築業界夙負盛名,且將華東飯店設計得相當具現代感,完全展現出飯店該有的開放空間感。

  對他而言,設計購物城應該會比飯店更加輕松。

  瞧,他將裡頭分成數區,裡頭包羅萬象,就連童玩區也沒漏掉。

  看設計圖就能感覺出來他是個頗為貼心的人,做事面面俱到,光看草圖就已經相當吸引人,可以想見正式的設計圖會有多特別,但是,他並不喜歡這個人,也許他會取消跟他的合作。

  “你覺得怎麼樣?”范姜遠耐心地等候著他的評語,見姚麗言端了兩杯咖啡進來,目光隨即轉移。

  華百岳見狀,接下她遞來的咖啡之後,隨即揮手示意她出去。

  姚麗言不語,默默地走出辦公室,而范姜遠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她,直到她掩上門為止。

  “先告訴我你的底價吧。”華百岳突然道。

  范姜遠驀地回神。“底價?不如先將你的預算告訴我。”

  “設計華東飯店的一半價錢。”

  范姜遠淺呷入口的咖啡不雅地噴出。“一半底錢?”他趕忙掏出手帕擦拭唇角。

  “而且,我要日本進口的防火建材。”他頓了頓,瞧見范姜遠的臉色微沉,又道:“你可以拒絕,我不會勉強,更不會強迫你現在就告訴我你的決定。”

  范姜遠傻眼。

  一棟二十層樓高的復合式購物城,設計加建築的費用居然只是一幢飯店的一半價錢?

  這種賠到死的案子誰會接啊?

  但,他接了。

  “好的,這個部份,我可以先給你口頭約定,等我回去評估完,將正式設計圖交給你,就可以立即動工了。”他輕勾起笑意。

  華百岳微挑起眉,意外他竟笨得接受這種不平等的待遇。

  “不,我希望可以先打地基,節省時間。”他再次提出更誇張的要求。

  范姜遠暗忖了下。“好,沒問題,我會先安排我的團隊堪察地形,挑個吉日就可以動工。”

  華百岳難以置信地閉上眼。

  不用再多說,笨蛋也知道他根本就是沖著姚麗言來的!

  “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再跟你聯絡。”范姜遠滿臉笑意,主動和他握手。

  華百岳睇了他一眼,盡管意興闌珊,但還是客套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以為接下這個案子,就大有機會黏在姚麗言身邊嗎?

  別作夢了!

  “我可以和麗言說句話嗎?”范姜逮客氣地問。

  終於沉不住氣了?“可能不方便吧,她看起來不是很願意。”華百岳斷然拒絕。

  “我跟她有一些誤會,說清楚就沒事了。”

  “哦?聽起來你跟她挺熟的嘛。”哼,光看他們剛才拉泣扯扯的,就知道他們之間絕對不單純。

  “她以前在我那裡服務過。”

  “哦?”換句話說,他是她以前的老板?“只是這樣?”

  “當然不只是這樣。”范姜遠倒也不羅唆。

  那麼……是和他猜想的一樣嘍?這家伙跟他有一樣的心思,曾經要過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一招?

  別傻了,姚麗言是他要的女人,他哪可能拱手讓人?

  他可是被她踩在腳下,還能夠摒除自尊與她瞎耗下去,他忍辱負重只是因為想要征服她再拋棄她嗎?拜托,都什麼年代了,有哪個白癡會玩那種努力征服再惡意拋棄的鬼游戲啊?

  要是能夠得到姚麗言的心,他絕對會好好地疼惜她,讓她只在他面前露出最真實的笑容。

  她可以放聲大笑,笑得很不雅也無所謂,他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只要她肯給他機會、多認識他,她會發現他跟其他男人是不一樣的,好歹他被她欺凌了那麼多回,她應該懂的,是不?

  驚覺自己的心意,華百岳突地—愣。

  他在想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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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康生物科技公司位於華東辦公大樓六至八樓,華百岳搭乘電梯到了八樓,踏出電梯直奔董事辦公室——

  “百岳先生,真是對不起,董事長正在講一通很重要的電話。”還沒見到桃木辦公桌,華千謀的秘書白念恩便已擋在他面前。

  “沒關系,我可以等。”華百岳不以為意地繞過她身旁,大搖大擺地往候客用的沙發坐下。

  “是通國際電話,也許還會講很久。”

  “無所謂。”他就不信他能夠講到天荒地老。

  白念恩聞言,不再多說什麼,走到外頭幫他泡了一杯咖啡。

  華百岳逕自陷入沉思,壓根不管華千謀正在那頭對著電話說著繞舌的外語。

  他現在可是面臨了一大危機啊,要是不找個人商量,他真的會憋死的。雖然狀況似乎明朗得連自己都明白了,但是他現在缺的是幫他運籌帷幄的軍師。

  不是他笨,而是他遇上的女人太棘手。

  說到姚麗言這女人,她是不吃軟也不吃硬,盡管她絕口不提那日范姜遠的事,但他也看出了端倪。

  范姜遠的出現,讓他豁然開朗,總算明白自己如此甘於屈辱究竟是為哪樁了。

  在工作上她當他是老板,但下班後他什麼都不是,就連床伴一職都已經被暫時取消了。

  這個女人異常地大女人,這種女人他不是沒見過,通常只要他端出溫柔攻勢,外加禮物、鮮花和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她們都會變得像貓咪般柔順地趴在他腿上,可她不一樣。

  面對如此強敵,他該要如何應戰?

  在這戰況膠著的,竟然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男人跳到他面前,明示暗示地說要搶回姚麗言。

  唉,那家伙肯定跟她有過一段情,如今八成是打算死灰復燃。

  曾說過絕對不與頂頭上司交往的姚麗言,卻曾經和他交往過,這不就代表著他是個特例?

  范姜遠是特例,那他呢?

  唉,她真是個令人難以招架的女人。

  “你跟人家扮什麼憂郁啊?很惡心耶!”

  咱的一聲,腦門正中一擊,華百岳微惱地回頭瞪華千謀,原本想發火,但一想到自己是來請教他的,不由得放軟了姿態。

  “你講完電話了?”

  “我能不講完嗎?看著一個人特地跑到我的辦公室扮憂郁,我能不管嗎?”華千謀長臂在空中揮舞著,“真是的,好好的辦公室莫名其妙地染進一屋子的穢氣。”

  “你說什麼穢氣啊?要不是有事找你幫忙,你以為我會特地到這裡找你嗎?”他光火咆哮。

  “這就是你找人幫忙的態度?”華千謀笑得壞心眼。

  “我……”他搔了搔頭,“你過來。”

  “干麼?”

  華百岳左顧右盼,發現白念恩不在現場,才放心地問:“千謀,我問你,如果你有一個很喜歡的女人,但怎麼也得不到手,你會怎麼做?”

  華千謀瞠圓了眼。“這是什麼笨問題啊?世界上沒有我得不到手的女人。”

  “就說如果嘛。”再怎麼厲害,也總有摔馬的時候吧。

  華千謀慵懶地窩進沙發裡,臉上笑得戲謔。“你搞不定姚麗言?”

  “誰搞不定她啊?我早就得手了。”開玩笑,不是他自誇,他只是隨便試探,她便邀他溫存,只不過溫存之後還給了他夜度資……嗚,要是千謀知道他收了兩次六千元的夜度資,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既然得手就好了啊。”

  “我要的不是肉體上的得手,而是精神上的。”他現在改走純情路線了,不要把他想得那麼邪惡。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柏拉圖了?你不適合禁欲生活吧。”華千謀中肯地道。

  “你到底聽懂我的話沒有?”他咬了咬牙。

  “懂,你的意思是想把她套牢就對了,我又不是笨蛋。”華千謀撇了撇唇,“簡單嘛,來個生米煮成熟飯不就得了?”

  華百岳微愣。“這樣好嗎?”

  “就看你嘍,要是你真的愛死了她,想把她占為己有,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她成為你華老三的妻子,這不就得了?”華千謀隨口說,不忘打個哈欠,“拜金派的,你就送上幾份禮物,附上幾次燭光晚餐;要是浪漫派的,你就帶去看看夜景,看海、看山賞花加賞雪,看對方的反應再見招拆招嘍。”

  “是嗎?”原來還有這麼多招啊,“千謀,真是多謝你了。”

  “不客氣,只是下次別再拿這麼簡單的事來煩我,免得顯得我太低能。”他會覺得被問的自己很低能。

  “啐!”華百岳啐他一口,轉身就走,和端著咖啡進來的白念恩錯身而過。

  “咖啡給我,下次那家伙再來,不用特地泡咖啡,給他一杯白開水就好。”華千謀聞著咖啡的香氣,滿足地淺呷一口。“念恩,我可以下班了嗎?”

  “先批完行銷部門給的文件,你覺得怎麼樣?”

  “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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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7:40
第六章
  
  生米煮成熟飯?

  雖然感覺有點卑鄙,但事成之後,他一定會好好地補償她的。

  “你把企劃案帶來了嗎?”

  “嗄?”他猛回神,眼前是一臉懷疑的姚麗言。

  “我說,你到底把企劃案帶來了沒有?”她仔細地審視著他,“你千萬別想用這種方法混進我家,只要我確定你沒帶企劃案,我會立即請你離開的。”

  “帶了。”華百岳連忙自公事包裡取出企劃案,“你以為我是那種卑鄙小人嗎?”

  “有些時候是很難說的。”

  “喂。”太不尊重他了吧?

  不過,她倒是說中了。

  他會這麼做,也是被她逼的啊。

  誰要她不給他機會接近?他只好拿公事為借口,不然還能有什麼辦法混進她家?

  加班,他使用的借口多完美無缺、多令她無法招架啊!

  但可惜的是——

  “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用完餐再回來。”難得他特地包下一家餐廳,想要來場超有氣氛的燭光音樂晚餐,豈料她竟不賞臉。

  “我弄幾樣菜,不也是一樣嗎?反止不過是用來填飽肚子,吃什麼都一樣。”姚麗言動作飛快,一回到家之後便立刻換上家居服,而且食材早已准備完畢,就等著她動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華百岳跟著走進廚房。

  “拜托,你不覺得吃一頓飯花上幾千塊,甚至是上萬塊,是一種很詭異的事嗎?”她並沒有節儉是美德的想法,只是不了解,花那麼多錢在美食上頭到底有什麼意義,再者,她一點也不覺得那些美食有多美味。

  反正肚子餓了,填滿就對了,管吞進肚子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一人獨居很久了,閒的時候會自己下廚,她覺得自己的廚藝也不算太差,好歹不會吃到想哭。

  “怎麼會?價格昂貴就代表食材是極為稀少的,再加上大師的手藝和用餐時氣氛,頂極的享受索取等值的消費,這樣很合理啊。”他倒是有點意外向來最會評估市場價格的她,竟然會有這種想法,

  “你說的並沒有錯,只是我有權利拒絕消費,對不對?”她當然清楚,若是依她自己的論調去經營一家餐廳,餐廳必定逃脫不了倒閉的命運,所以啦,她只不過是站在消費者的角度說說罷了。

  “你開心就好。”要不然他還能說什麼?

  不去就不去,反正只要能混進她家就可以了。

  只是,感覺好像少了那麼一點點氣氛,總覺得事情較難順利發展。

  討論完公事,他該要怎麼進行下一步呢?

  “吃飯了,你站在那裡發什麼呆?”

  “這麼快?”華百岳回過頭玄,看見姚麗言已經端了兩盤菜上桌。

  “不然呢?”要她坐在餐廳等著要熬到天荒地老才能上桌的菜,她才會餓到想死哩,“快點吃吧,把企劃案討論完,你就趕快回去吧。”

  “嗄?”不會吧,這麼急著下逐客令?

  干麼?難道是因為范姜遠的出現,讓她的心情有所浮動,或者是她打算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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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什麼酒?”

  用餐後,趁著它去沐浴的一段時間,華百岳偷偷地從她酒櫃裡偷出一瓶酒,外帶兩只水晶寬門懷,—並放在攤著企劃案的茶幾上頭,而他則舒服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這就是姚麗言沐浴完後看見的情況,感覺上,這個男人似乎已經很習慣待在她家,甚至好像覺得理所當然似的,所以才會這麼隨意而自在。

  她曾幾何時容許他如此放縱了?

  該不會是她沒將規則說清楚,所以他打算鑽漏洞偷襲她?

  “你不覺得一邊喝酒,一邊聊公事,可以放松一點嗎?”華百岳自有一套說法。

  他發現她只要一喝酒就會開始笑,沒頭沒腦地笑,而且還會到處亂放電,同理可證,他要是邀她一起喝,應該也可以享受到同等級的待遇才對。

  “你怎麼知道我的酒放在哪裡?”姚麗言微蹙起眉,顯得很不悅。

  “隨便找找嘛。”不就是十幾坪大小的一房兩廳小公寓,要找個東西還怕找不到嗎?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的行逕跟個小偷沒兩樣。”她哂道。

  “喂!”有這麼嚴重嗎?“我好歹也算是客人,替自己拿個飲料,居然落得小偷罪名啊?”

  “你應該先問我的,這是最基本的尊重。”以大毛巾擦拭完一頭半濕長發,之後隨手丟到一旁。

  她真是對他太好,他才會這麼得寸進尺。

  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忍了。“是,對不起,我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不會再有下次。”

  “是,找保證不會有下次。”華百岳像個童子軍一樣,不忘伸出兩根手指頭以示忠誠和承諾。

  姚麗言睨了他一眼,隨即在沙發落坐,隨手翻著購物城的企劃案。“開發方面已經搞定,一樓平面設計藍圖也已經在今天早上收到,而你也決定通過了,接下來的部份招商契約也已經簽定,比例分配也在初步擬定當中……”

  她一邊說,纖手—邊—頁頁地翻昔,尋找究竟還有哪一個部份是必須特別討論的,突地發覺有人挽起她的發,她往後瞪去。

  “你在干麼?”

  “幫你吹頭發。”不知道他從哪變出一支吹風機,正從發梢開始吹起。

  “吹什麼頭發啊?”她不禁發噱,“先生,你到底記不記得你是來做什麼的?”

  天啊,她回到家忙得像是陀螺一樣,一切就只為了企劃案的細節討論,而他似乎是藉加班之名行騷擾之實。

  他這種作法,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愚蠢。

  “我當然沒忘,這樣一樣可以討論,不是嗎?”華百岳撫著她滑順如絲的發,極為溫柔地以吹風機吹拂著,“你繼續講啊。”

  這種狀況下,她還能講什麼?

  “繼續。”他催促道,

  姚麗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你沒必要這麼做。”也許他認為幫女人吹頭發,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她不這麼認為,她認為這是一種非常親密的動作,應該是由她的另一半來做,而不是一個名為上司的男人。

  “我想這麼做,因為我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濕著頭發又不吹干。”隨手拈來的謊言,他多得不需要細想。

  “我可以自己吹。”

  “你不是說要快一點嗎?我幫你吹頭發,順便一邊討論細節,這樣不是事半功倍嗎?”他說得頭頭是道,真的很像一回事。

  姚麗言兩手一攤,放棄掙扎。

  “關於購物城那塊土地,預定明天動工打地基,所以明天早上十點,你必須出席動土儀式,而范姜遠也會一同出席……啊!你在干麼啦?!”後腦一陣刺痛,她回頭瞪著他。

  “啊,抱歉抱歉。”華百岳間神,猛然發覺自己正不自覺地扯著她的長發。

  “不要再吹了。”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吹風機。

  再吹下去,她很怕自己會出現變形的圓形禿。

  “不好意思,我聽得太入神,所以不小心扯痛你了。”他滿臉歉疚地走到她身旁的位子坐下,“還痛嗎?”

  “不痛了,我們可以繼續討論下一個問題嗎?”

  “下個問題啊?”華百岳頓了頓,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視著她,“你跟范姜遠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姚麗言聞言,無力地垂下肩。這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他搞了一大堆小動作,為的就是想知道這個答案?

  “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搖了搖頭,她打開瓶蓋倒了杯酒。

  “我可是很正經的。”他可不曾對別人問過這種問題,確實是有點無聊,但他就是很在意啊。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她一口飲盡杯中酒,隨即又倒了一杯。

  又是另一個范姜遠……行逕跟手法都差不多,美其名是要追求她,但實際上卻只是想玩玩她。

  不是她多想,而是眾多男人眼裡透露的訊息,讓她不得不發覺自己在他人的眼裡就像是一件名牌,是一件可以襯托他們身價的名牌,所以他們爭先恐後地想要得到她,為的只是滿足虛榮心。

  范姜遠是如此,那華百岳呢?

  “很重要。”他斬釘截鐵的神色不容忽視。

  他從來沒有如此在意一個女人,她的肉體已經滿足不了他被養大的胃口,他還要更多她所能給予的。

  “為什麼重要?關你什麼事啊?”她不禁失笑。

  “因為我喜歡你。”說了,他終於說了,天啊,他真是忍不住要贊美自己,居然說得出這麼肉麻的話。

  姚麗言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華百岳微惱地皺緊眉頭,“我可是很正經地告白,你這樣的回應,好像在嘲笑我似的。”怎麼,難道他就不能喜歡人嗎?

  “只是覺得好笑。”說完,她又仰頭大笑,笑得異常不雅。

  超級老掉牙,這不知是第幾回上演的老戲碼了。

  雖然他刻意准備了酒,企圖讓她放松心情,最主要目的是想看她笑,但並不是要讓她笑成這個樣子。

  “我是很誠心誠意地告白,你卻說很好笑?”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抑快要噴火的情緒,“是我的愛情比較廉價嗎?”

  “不,你的愛情並不廉價,至少還值六千元。”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笑趴在沙發椅上。

  華百岳聞言,惱火地咬了咬牙,隨即撲上前去。

  “你做什麼……”姚麗言話未吐盡,已經全數被他封進口中。

  一個吻,除了能夠堵住女人的伶牙俐齒和嘮叨絮語,還能夠一並堵住她傷人的銀鈴笑聲。

  唇舌交纏,讓她的掙扎只持續了一下子,不一會,她便抬起雙手環著他的頸項,壓根忘了床伴一職正暫時取消中。

  說真的,她並不討厭他,甚至覺得他有些討喜,但是再進—步的男女關系並不在她的計劃中,更不是她所願,若只是一個用來排遣寂寞的床伴,倒也沒什麼不可的。

  女人也是有情欲的,只是很少表現出來,而她,並不排斥表露在外。

  她的回應像是給他放縱的權利,讓他猶若撲火的飛蛾般不顧一切。

  探入衣衫底下的大手放肆地挑逗她原始的官感,攫住她柔軟的酥胸,輕而易舉地褪去她身上所有礙眼的衣物。

  不一會工夫,兩副赤裸的軀體交疊,汲取彼此溫熟的體溫。

  他咬吮著她粉嫩的唇,長指輕快而俐落地掠過每個令她驚顫的敏感地。

  她淺吁著氣息,沒有拒絕,而他粗啞地重喘著,壓抑身上的如蟻蝕般難受的情欲,強迫自己滿腦子算計。

  該是愉悅盡歡的時候,他干麼要一心二用,累煞自己?

  千謀到底跟他說了什麼計來著?

  到底是什麼?

  可惡,他的腦袋一片空白,眼裡只看得見毫不掩飾的她。

  “你很不專心。”姚麗言嬌嗔,半掩的星眸含嗔帶怯地瞪著他,姣美的雙腿纏上他無半點贅肉的腰際,讓兩人更加熾熱地貼覆在一塊。

  他喉頭不由得緊縮了下。

  該死,都什麼時候了,他都快瘋了,還想那些?不管了,下次再研究,現在的他,只是個想要她的純情男人,沒有算計,只有他赤裸的情欲。

  就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瞬間——

  “必備武器?”意亂情迷之際,她突道。

  “嗄?”什麼東西?

  眼前的尤物迷人得教他快要發狂,哪裡還想得到何謂必備武器?

  “防護措施。”

  華百岳先是一愣,而後意會。“我沒帶。”啊啊,他想起來了,這就是千謀說的生米煮成熟飯一計啊。

  “去買。”她推開他。

  “現在?”他低喊。

  “不然會是明天嗎?”她勾唇冷笑。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別,在於感官的控制,男人就像是未進化完畢的生物,在沒得到解脫之前,腦袋是沒辦法運作的。

  “可是我……”微涼的夜裡,他的額上滿是汗珠,“不會那麼剛好就中獎的,對不對?你就將就一次嘛,其實……”

  “去,不然就別碰我。”姚麗言冷冷下達命令,不忘踹他一腳,“你別忘了,床伴關系仍未恢復,我願意給你機會,算是你撿到了,別太不知好歹。”

  華百岳怔愣睇著她,發覺她被情欲染紅的臉又艷又野,挑逗得他身子好痛,但是說的話卻又冷又冰,傷得他心好痛。

  真是太沒人性了,竟然要他以這種姿態上便利商店?

  但,除了走這一趟,他還能如何?

  女王不給他機會使千謀獻上的賤招,他也無可奈何啊!

  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手裡握著他的生殺大權,一顰一笑牽動他的思緒,一言一語左右他的情緒。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窩囊,居然被一個女人掌控在手心裡?

  而他竟然無怨無尤,願意像個小奴隸供她使喚,姿態再卑微也無所謂,只求她別對他不理不睬。

  飛快地套上衣物,以最快的速度沖下樓,華百岳一到外頭才發現天空正飄著細雨。唉,真像他的心情。

  火速沖進便利商店買下必備武器之後,他馬不停蹄地回到公寓。

  真是忍不住佩服自己,前後居然花不到七分鍾的時間,真不知道是他歸心似箭,還是便利商店原本就距離她的住處不遠。

  回到她的住處,客廳依舊燈火通明,但是她卻不見了。

  人呢?

  他看了一眼廚房,再回頭確定客廳空無一人之後,隨即朝房間走去,原本打算推門而入,卻發覺門上了鎖。

  “麗言?”敲了敲門,裡頭似乎沒有回應,他不禁加重了力道,“麗言?”

  “別吵,我要睡覺!”裡頭傳出她的悶吼。

  華百岳傻眼地瞪著門板。

  不會吧……

  她是惡意耍他的嗎?

  不過才短短七分鍾,她的熱情有可能退卻得這麼快嗎?

  “姚麗言,你給我開門!”他怎麼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

  他忍著萬蟻鑽心的痛苦下樓一路沖到便利商店,她可知道擦身而過的人是怎麼看他的?

  她不是男人,她不懂男人的苦啊。

  “我要睡覺了。”她的語氣軟化了一點,但從聲音裡聽得出來帶著濃濃的睡意。

  “開門!”他甘於當小奴隸,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裡頭沒有回應,過了一會,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他立即扭開門把。

  房裡一片漆黑,只有床頭邊點上一盞燈,而她早已穿上了睡衣,舒服地窩在暖暖的床上。

  “我要睡了,你等—下記得把資料帶回去,順便幫我把門反鎖。”她逕自丟下一堆話,隨即窩進被窩裡。

  華百岳翻了翻白眼。

  剛才在客廳發生的事,難不成全是他的幻覺?

  他全身無力地坐在床緣,發覺集中在身上某一處的熱源諷刺地依舊未散。

  “你怎麼坐下來?”她突地轉身瞪他。

  “我不能坐下來嗎?”如果說他的心情像是個被始亂終棄的女人,會不會很可笑?但他真的是這樣的感覺。

  好心酸。

  “你該回去了。”

  “我一定要回去嗎?”看在她將他搞得這麼狼狽的份上,她應該要體恤他一點的,不是嗎?

  “當然。”她說得斬釘截鐵。

  “外頭在下雨耶。”拜托,可不可以有點良心啊?

  他知道她是個務實過頭、理智為上的女人,但不管怎樣,她還是個女人,無論表面再怎麼冷淡,內心深處也應該蘊藏著溫柔吧。

  “你是開車來的。”跟下雨有什麼關系?他的車又不是敞篷車,就算下雨也淋不濕他。

  “重點跟車沒關系!”她就不能再轉個彎嗎?

  “不然呢?”姚麗言支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睇著他。

  “我累了。”

  “所以趕快回去吧。”她很好心地勸說。

  華百岳閉了閉眼,用力地咬了咬牙。“我累了,我想在這裡睡覺,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是你上司的份上,留我住一晚嗎?”非得要他用這一層關系來逼她就范不可嗎?

  “現在倒是端出你的身分了。”她冷哼了一聲。

  “我都還沒跟你提要繼續剛才的事呢。”華百岳微惱地低吼著,但音量不敢太大聲,只是小小聲地抱怨一下。

  她剛才一點抗拒都沒有,他就不相信她沒有半點意亂情迷。

  實在是太沒道理,不過短短七分鍾便令她熱情盡退,只剩下他一個人一頭熱得像個發瘋的鸚鵡。

  “有什麼好繼續的?我只是認為床伴關系不該突然復職。”姚麗言不以為然地說著,順便打了個大哈欠,“況且,只有我有權利決定要不要,你是沒有資格作主的,請你搞清楚。”

  “我當然知道啊。”所以他的氣勢才會瞬間轉弱嘛。

  “還有,你要是還記得你是我的上司,就請不要對我做出騷擾的要求。”她眨了眨帶著淚水的睡眼。

  “想要在這裡借宿算是騷擾嗎?”

  “我要的是床伴,而不是陪睡。”她又倒向枕頭上。

  他頹垮著肩,像只斗敗的公雞。“不一定要在這一張床上,哪怕是隨便一個地方讓我窩也可以啊。”

  他夠退讓了吧,居然委屈到這種地步。

  嗚嗚,他幾乎快要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那就沙發吧。”姚麗言指了指門外客廳的方向。

  “沙發?”他隨便說說,她居然當真了,“今天很冷耶。”

  “快點,不然我會打消主意要你馬上離開。”

  話落瞬間,他立即起身,快步走到門邊,正要帶上門時,卻聽到她淡淡地說:“順便把我的門反鎖,謝謝。”

  華百岳聞言,不由得微蹙起眉。“你以為我會夜襲你嗎?”

  “不,這只是我的習慣,有安全感比較好入睡。”她又打了個哈欠,“晚安。”

  他哀怨地扁起唇,幫她將房門反鎖關上,悻悻然地走到客廳沙發坐下,無力地倒下。

  可惡,她防賊啊,竟把他最後一條路也給防死了。

  他今天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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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10 00:08:03
第七章

  復合式購物商城預定地的動土儀式甫結束,天空籠罩著厚厚的灰色雲層,飄著如牛毛般的細雨,壓根看不出正是日正中午的時間,地上潮濕的黃土上到處可見深刻的腳印。

  “你怎麼沒叫我換布鞋?”華百岳不悅地瞪著黃土肆虐的名牌皮鞋。

  “我跟你提過了,是你說無所謂的。”走在他身旁的姚麗言涼涼地說著,一臉神清氣爽,不斷地和身旁的人點頭打招呼。

  “那是因為我沒想到這麼小的雨也會把土弄得這麼泥濘。”

  “你不是說下了一夜的雨。”

  “我哪知道一夜的毛毛雨能有這種威力?”他沒好氣地道。

  華百岳黑白分明的大眼依舊炯炯有神,但是眼裡卻有太多的血絲,下巴上初生的胡髭未理,一頭略長的發梢嫌凌亂地梳於腦後,今天的他有種頹廢的氣質。

  要他怎麼能不頹廢?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為了請來東風,卻失去了一晚的快樂,而且還被人趕到客廳,苦悶地聽著一夜的毛毛雨直到天亮,怎能不頹廢?他簡直快嘔死了。

  折磨自己也不是這種做法。

  “沒關系,反正儀式已經完成,我們可以回去了,回公司之後,你再換雙鞋就好了。”姚麗言不禁搖頭笑著。

  她可以感覺到,在他體內有著以沙豬為名的大男人存在,但也有個以任性為名的小男孩並存。

  不得意時,便搬出頭街壓人;得不到時,索性擺出小孩執拗的一面,哭鬧著要糖吃。她真不懂,他怎能同時具有兩個相反的樣貌?

  但無論如何,他還算坦率直言,她不必跟他玩爾虞我詐的手段,更不用擔心他會使下三濫的計謀,只要看著他的表情,她便知道何時該給他糖吃,何時該使用皮鞭教育。

  “是啊。”換雙鞋容易,換種心情就難了。

  可悲的是,她壓根看不穿他的心思愀變是為了誰。

  “麗言。”

  正自怨著,突地聽見范姜遠的聲音,華百岳的眼未抬,立即分辨出他的聲音是來自右方,於是快一步往右邊一站,徹底地將姚麗言納於身後。

  他擺起一臉公事專用的笑臉。“范姜先生。”

  “華先生。”范姜遠也笑著,只是他的眼穿透了華百岳,停留在姚麗言臉上,“我今天送來了第二層樓的平面設計圖。”

  “真是太感謝你了,讓你在百忙之中將設計圖趕出來。”華百岳皮笑肉不笑地接過設計圖,不動聲色地擋住他的視線,“不過,還是得請你趕緊將三到二十樓的設計圖都一並交過來,這樣營建部分會比較順利。”

  “放心,我會盯著營建部份,我的設計圖只針對內部設計,所以只要外頭的大樓原形先弄好就可以了。”范姜遠也不著痕跡地移動位置。

  “那就好。”他動,他就閃,“沒什麼事的話,我公司還有事,我們先回去了。”

  “啊,已經差不多是用午餐的時間了,要是華先生有空的話,就讓我請一頓飯吧。”范姜遠的眼始終追逐著姚麗言,而她的眼不閃不避,眼神沒有半點溫度,好像對他一點都不在乎了。

  但他一點都不氣餒,再接再厲地接近她,哪怕華百岳這個礙眼的程咬金老是擋在中間,他也絕不放棄。

  “不用了。”華百岳想也不想地回絕。

  哼,假借請客,認定他一定會帶著麗言一道,到時他再趁隙纏住她?

  別傻了,他會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絕對不給他任何機會趁隙而入。

  “那怎麼行,請讓我作東請你吃一頓飯,也許我們未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我倒不認為我們往後還有……啊!l話到一半,華百岳痛呼了一聲,回頭瞪去,卻見到姚麗言略微不悅地瞪著他。

  有沒有搞錯?做賊的喊捉賊嗎?

  被害人是他耶,她這個加害者憑什麼瞪他?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他的背很痛耶,真是太殘忍了,一點都不留情,居然捶這麼大力。

  “華先生?”范姜遠疑惑地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姚麗言代為回答。

  華百岳氣得快要跳腳,以譴責的目光質問著她,她卻冷冷地瞅他一眼,隨即以眼神示意著他照辦,他的怒火瞬間消退大半。

  嗚嗚,他真的愈來愈沒氣魄、愈來愈沒原則了。

  她不過是遞來一個眼神而已,他竟不自覺地臣服……他真的有栽得這麼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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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停進皇家酒店的停車場裡。

  進入大樓,搭上電梯,來到頂樓的義式餐廳,坐進老位子之後,范姜遠狀似漫不經心地提起。

  “麗言,還記得這裡嗎?我們每回來,總是坐在這個位子,因為這裡的視野最好,一大片的藝術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頭的街景,要是晚上來的話,還可以欣賞美麗的夜景。”

  姚麗言未作回應,挑了個最靠邊的位子,很明顯和他保持距離。

  坐在范姜遠身旁的華百岳則是不發—語地瞪著窗外,心裡暗暗咕噥著。搞什麼?當他是死人啊?故意跳過他跟麗言說話,是企圖在他面前炫耀他們以往的感情嗎?

  搞清楚,逝者已矣,過去式的人還跑到他這個現在進行式的人面前囂張什麼啊?

  這裡夜景能有多美啊?樓層又不是很高。

  想看夜景?他多得是老地方。

  “想吃什麼?老樣子嗎?”范姜遠殷勤地問,眼中完全沒有華百岳的存在。

  “隨便。”姚麗言連個虛應的笑容都不想給。

  他想了想,隨即對服務生點了幾樣萊。

  “我不用點嗎?”眼看他點完菜便打算趕服務生走,華百岳沒好氣地開口。

  “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他忙將菜單遞給他。

  差點忘了?根本就是忘了。

  華百岳快速地翻閱菜單,隨便點了幾樣菜,順便點了瓶紅酒。

  在菜上桌之前,三個人幾乎是默不作聲的,內心各有盤算。

  美食上桌,范姜遠仍不放棄以回憶拉近兩人感情,但是姚麗言卻自始至終不予以回應,只是靜靜地吃著她的美食,她的淡漠,讓—旁的華百岳吃得眉開眼笑,只差沒大笑三聲以示他龍心大悅。

  哈哈哈,再說嘛,就算他把舌頭都給說斷了,麗言還是不會睬他的。

  麗言真是太有原則了,光這一點,就夠他愛死她了。

  “不好意思,我先去化妝間。”姚麗言突地站起身。

  “還知道地方吧。”范姜遠熱情地說。

  她瞅了他一眼,隨即調開視線,離開座位。

  “麗言還是一點都沒變。”

  “哦?原來她跟人交往時,冷漠的態度是正常的啊?”華百岳佯裝訝然道,“那我就放心了。”言下之意是指他跟姚麗言正在交往中。

  “我指的沒變是她的個性。”范姜遠微斂笑意,“她很內斂,心裡有什麼事幾乎都不會說出口,就算有麻煩也是自己解決。你要是真的和她交往中,為什麼沒有讓她改掉這個壞習慣?是因為你無法讓她依靠嗎?”

  “我沒辦法讓她依靠?讓她養成那種壞習慣的人是你吧。”華百岳吃下最後一口羊肋,拿起紙巾優雅地拭去唇角的油漬,再拿起紅酒輕呷了一口,“范姜遠,我不是你,我不會重蹈覆轍,倒是你,別再自討沒趣了。”

  范姜遠微瞇起眼。“原來你的目的是等購物城動土之後,就打算把我丟到一旁?”等到他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就不用再對他客氣了?

  “我可沒這麼說。”華百岳搖晃著高腳杯,“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意見。”他才不在乎他到底會怎麼想。

  “你要知道,截至目前為止,我只交出了一樓跟二樓平面設計藍圖,往上還有十八層呢。”范姜遠勝券在握。

  “那又如何?有合約綁著,你敢違約嗎?”

  “但是我不見得要准時繳出啊。”依照合約,他是有權延後交圖的,雖然是以三天為限,“多拖一天,貴公司就得要浪費一天的資源,我是無所謂啦,但貴公司會有多少損失就不知道了。”

  土地開發再加上建設部份,得花費龐大的人力和財力,他要是每層樓的設計圖都故意延後三天,算一算,共可以延後五十四天,哼,五十四天的利息就夠他受的了!

  “我聽我大哥說,范姜遠的設計圖通常是一氣呵成,不會分層樓給的。”華百岳倒也不動聲色,“你要是打算拿業務來和麗言接洽的話,你恐怕要失望了。”他寧可賠上利息也不願意讓他有任何機會接近麗言。

  “你會不會將她保護得太過頭了?她絕對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脆弱。”他說得恍若對她了若指掌。

  “那是因為你不懂。”華百岳笑得很得意,“我可就不同了,她對我是百分之百地依靠,對我可是言聽必從的。”

  謊言通常是不需要負責的。

  “不可能,她是那麼有主見的女人,不可能對一個男人言聽計從。”范姜遠搖頭笑,“你在說謊。”

  “你就不願意承認,她已經跟以往你所認識的她不一樣了?”他挑釁道。

  是,她確實是相當有主見,甚至有主見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地步,但無所謂,他可以接受。

  范姜遠微微瞇起細長的利眸。“我會不計代價把她帶回我身邊的。”

  “盡管她已經是我的人了?”華百岳笑得連雙眼都發亮,“我還知道她家在哪呢。”

  范姜遠聞言不禁一愣,沒料到他們的進展這麼快。

  瞧他那副模樣,華百岳不禁笑得張狂,得意自己總算扳回了一城。

  怎樣,輸了吧?總算知難而退了吧?

  礙於輸家還在現場,他為了展現風度,不方便笑得太囂張,只能悶著聲笑,卻突地感覺背後有—絲寒意,他驀地回頭——乍見姚麗言就站在他身後,清麗的面容閃過一絲薄怒。

  難道她聽見了?

  “麗言,我……”話未說完,隨即感覺後頸被一股抓力鉗制。

  “范姜先生,為了彼此方便,希望你能夠盡早將剩余樓層的設計圖交出來,以免延誤本公司的工程。”圓潤的嗓音一如往常般平和,唯有坐在她前頭的華百岳隱約感覺到後頭傳來一股殺氣。

  “那就請你有空再來跟我討論細節。”范姜遠斂笑,正經地道。

  “好的,我會再跟你聯絡。”放開了按在華百岳頸上的手,姚麗言拉起自己的公事包,“我先走了。”

  “我送你。”范姜遠立即起身。

  “你留下來買單吧。”華百岳提起自己的公事包跟著她的腳步離開。

  范姜遠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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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時間是下午六點,外頭飄著漸濃的雨勢,氣溫微降,空氣中散發著吊詭的蕭瑟,猶如姚麗言臉上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

  她聽到了,他百分之百肯定。

  正因為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她一整個下午都不理他,甚王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讓他好難過。

  “麗言,上車吧,你會淋濕的。”看著雨水漸漸打濕她的衣服,他不禁有點心急了。

  從停車場一路纏到公司兩條街外,她還是不理他。

  姚麗言斜睨他一眼,逕自往前走。

  華百岳見狀咬了咬牙,心一橫,索性把車停在路邊跳下車。

  “對不起。”他大喊,壓根不管路上的行人回頭注視。

  聽見他的道歉,她停下腳步。

  “麗言,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口不擇言,但這也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才會故意用這種方法激范姜遠,希望他往後別再糾纏你,而你不也是想要甩開他嗎?”他大聲喊著,不管周圍的路人停下腳步看好戲,“我知道我的方法可能不太對,但我會這麼做的用意,全都是因為我愛你啊!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你原諒我了?”

  喊著喊著,只見姚麗言飛快地回頭跑到他面前,瞇起澄澈的眸子直瞪著他。

  “閉嘴!”仔細一看,可見她頰上飛起淡淡的緋紅。

  他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做羞恥心?居然在大馬路上露骨告白,他自己不要臉,她還要做人耶!

  要是來往人潮裡有熟識的人,那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趕緊上車吧,你看你的頭發都濕了。”他上前牽住她的手往車的方向跑。

  姚麗言倒也不掙扎,由著他將她拉到車上,她怕自己要是不跟他走,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丟人的事來。

  “我車上有衣服,你拿起來稍微擦一下吧。”華百岳自後座的提袋裡頭拿出一件襯衫遞給她。

  “你車上怎麼會有衣服?”

  “偶爾總會派上用場。”他點到為止。

  “是嗎?”她睇了一眼擱在後座的提袋。

  “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車子緩緩切入車道。

  “我這個樣子,能到哪裡用餐?”姚麗言沒好氣地道。

  是還沒全濕,但是樣子太狼狽了。

  “那,你想不想看看夜景?”華百岳狀似隨口說說。

  “夜景?”

  “我知道幾個好地方。”

  “如果要看夜景的話,從我家打開窗戶往下看就看得到了。”夜景這種隸屬於繁華世界的產物,她並不是很有興趣,“我從來不知道夜景有什麼好看的。”

  “是嗎?”所以說,以往范姜遠帶她欣賞夜景時,她一樣意興闌珊?“那麼,想不想看場電影?”

  “租片子看不是一樣嗎?干麼還特地到戲院去?”她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現在只想回家。”

  “哦。”轉動著方向盤,逐漸朝她的住處前進,“你明天有沒有空?我手裡有兩張歌劇票,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是百老匯的劇團,是一出很有趣的戲碼,你應該會有興趣。”

  “不好意思,我對歌劇沒有興趣,我不是一個對藝術有共鳴的人。”她向來是個務實的人,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工作上頭。

  華百岳無力地閉上嘴。

  她究竟是個浪漫絕緣體,還是拐著彎在拒絕他的邀約?

  想了想,他忍不住說:“我覺得,雖然我是你的上司,但是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或者是知己,如果心裡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擔,或是幫你想辦法。”他指的是范姜遠哪。

  絕對不是他會錯意,他明顯地感覺到她努力想避開范姜遠,甚至不想跟范姜遠有任何瓜葛,既是如此,她為什麼不跟他求救?

  他就在她的身邊,只要她一句話,他絕對可以讓她避開所有不必要的騷擾的。

  但,為什麼她始終不向他求救?

  “知己?”姚麗言輕蔑地笑,“這種奢侈品目前全球嚴重缺貨中,我不認為老天爺會特地送我一個,而且我也並不是那麼需要;倒是你,你的紅粉知己不少,要是有什麼心事你可以跟她們分享,相信她們絕對會很樂意聽你說話。”

  擔任華百岳的秘書這幾天,她光是一天就可以接到好幾通來自他紅粉知己的電話,只是這些電話全數被她攔下,甚至沒跟他通報。

  至於她為什麼這麼做,截至目前為止,依舊是樁無解懸案。

  “你怎麼會知道?”他微愣,一出口便暗罵自己的白癡,居然接話接得這麼快,不就代表自己真有一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子軍隊,“不過,那些只是朋友,而且已經很久沒聯絡,甚至往後也不會再聯絡了。”

  “怎樣都好。”她狀似不甚在意地道,但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我家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准備要推開車門,卻發覺門依舊上鎖。

  “不請我吃頓飯嗎?”

  “不方便吧。”

  “哪裡不方便了?我又不是頭一次來你家。”華百岳不悅地扁起嘴。

  “下次吧,今天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購物城的事令她心煩,而合作對象范姜遠更是令她覺得麻煩,她必須靜下心想些對策,免得因為范姜遠的緣故而使其他事節外生枝。

  “我只是吃頓飯而已,能浪費你多少時間?”

  “我沒打算下廚。”

  “我剛好可以幫你買吃的。”他俊爾的臉笑得一臉討好。

  “不用了。”姚麗言斷然拒絕。

  “真的不留我?”瞧她點點頭,他只好打開中控鎖讓她下車。

  她一下車,才剛要跟他揮手道再見,卻見他的車子猛然往前沖去,不偏不倚地撞上公寓大門口的花壇,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華百岳!”她驚喊著,車忙跑去查看。

  花壇裂了一大塊,而他的車頭也凹陷下去,安全氣囊彈開,可見撞擊力之大。

  警衛室裡有人跑來探看,她也繞到駕駛座拍著車門,卻見華百岳像是沒事人般地下車,手裡還提了個提袋。

  “我的車壞了,今晚可以借宿—晚嗎?”他揚起大大的笑臉。

  姚麗言聞言不由得傻眼,難以置信他為了住宿一晚,不惜撞爛愛車。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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