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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琍]順李成章【處男終結者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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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0 23:32:24
  第九章

  自從那天起,章浩然有了個「地下情人」,一見面就脫衣、接吻、做愛,無論是旅館、工寮、車上或辦公室,都成了他們縱情的地點。

  一開始,章浩然滿懷熱烈期待,心想只要他夠勇猛、夠有力,就可用「男色」迷倒春花,讓她從此沒有他不能滿足,一輩子緊抓他的大腿不放。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事實上是他「煞」到她,每次都是他主動找她、主動要求、主動續攤,她卻一副可有可無的姿態,讓人又愛又恨。

  「我說春花,你覺得我表現得怎麼樣?」

  「不壞,還可以。」她回答得模稜兩可,不批評也不讚美。

  他怎能接受這種評語?從小到大他都是優等生耶!「不管,人家要聽你說好棒、好舒服、好想再來一次!」

  她對著天花板翻白眼,「這又不是考試,還需要我在你臉上寫一百分?」

  「本來就是,你要給我信心,我才有勇氣挑戰別的女人。」他知道這藉口很爛,但除此之外他又能怎樣?

  「男女之間又不是打仗,你有真情就夠了。」

  「是嗎?你真的這麼覺得?」那他有希望羅?

  「嗯……」她沉吟片刻,「不過也要看對象,有些沒血沒淚的女人,你最好避而遠之,以免災情慘重。」

  「什麼叫沒血沒淚的女人?敢問如何辨識?」

  「像我這樣的就是。」

  「啊?」他還來得及抽身嗎?恐怕已深陷無底洞,再也不見天日了。

  她替他整理一下頭髮,眼神性感而深邃,低聲道:「別扯這些無聊的事,你該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哦!」很明顯的,人家把他「用」過了就想踢走。

  走下床,他一件一件穿上衣服,腦中也不知該想些什麼,隨口問起:「你怎麼不穿衣服?」

  「我說過,我習慣裸睡。」她一手撐在枕上,一手放在腰間,對自己裸露的身體毫不為意,感到難為情的人反而是他,因為他發現自己又蠢蠢欲動了。

  「那……我先走了。」總算穿好衣服,他故意把襯衫拉到褲外,遮羞。

  「晚安。」她揮揮手,並沒有挽留的意思。

  走出工寮,章浩然每走一步就愈沉重,不是那滋味不銷魂、不是那高潮不驚險,而是他發現自己就像個娘兒們,需要被人抱抱、親親,甚至想聽那關鍵的三個字……

  夜風吹來,他才發覺,這十一月的天氣是愈來愈冷了……

  

  週日夜晚,三猛男聚會上,余戰和白牧南顯得容光煥發,章浩然卻暗自神傷,人有妻兒我獨無,此景堪憐怎生說?

  「蟑螂,你是死了沒?」白牧南拍拍他的額頭,「要死就死,要活就活,不要半死不活的好不好?」

  余戰比較有同情心,「別鬧他了,他正在思考嚴肅的問題。」

  「還有啥嚴肅的問題?不過就是那朵春花。」白牧南再蠢也猜得出來。

  聽到情人的名字,靈魂出竅的章浩然終於回神,怨氣十足的說:「你們這些已婚男人,怎能瞭解我的感覺?」

  余戰順勢挑起話題,「說說看,你跟春花進展得如何?」

  章浩然不用手指也能數出來,「平均每週見面三次,每次見面做愛三次。」

  「這麼猛?有沒有虛報數字?」白牧南才不相信,這小子明明是個肉腳,健身房練就的肌肉哪能派上用場?

  「拜託,我還覺得太少了。」章浩然暗自妒忌,哪像他們可以天天抱老婆?

  「既然你們有了固定的關係,要發展成愛情也不是太困難。」余戰氣定神閒的評論,「我看春花個性直率,不會隨便放電,你應該是她目前唯一的男人,好好表現,日久見人心,她多少會動搖的。」

  「問題是她只把我當床上的伴侶、床下的朋友,根本不想談情說愛。」

  「女人一開始都是這樣的。」白牧南提出經驗談,也是唯一成功的一次,「只要你堅持到底,該你的就是你的。」

  「才沒那麼簡單,她不是普通女人耶!」

  余戰摸摸下巴,「這倒也是,到目前為止,我們三棋客都還打不敗春花,光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又怎能感化她的鐵石心腸?」

  「你這不等於要我去撞牆?」

  白牧南幸災樂禍的說:「沒關係,做她的地下情人也好呀!不過等你人老色衰,站起來都有困難,也就是她離你而去、另覓新歡的時候了。」

  「不要再說了~~」章浩然摀住耳朵,承受不起再次打擊。

  余戰安慰他幾句,「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等你放棄了,奇跡就會突然出現。」

  章浩然聽了卻更想哭,「我怎麼可能放棄?那奇跡就不會出現了啦……」

  「煩死了,不要理他!」白牧南有更重要的話題,「你上次說的那家婦產科,醫生真的很細心?護士真的很溫柔?我家奶油麵包可受不得一點苦。」

  「放心,我之所以把雨棠交給他們,是分析了所有資訊得出來的結果,你聽我的沒錯,在這家醫院生產一定順利。」

  「幸好有你這軍師,好東西果然要跟好朋友分享。」

  「對了,以後你女兒出生了,嫁給我兒子怎麼樣?」余戰早有長遠打算。

  「免談!你兒於入贅到我家還差不多。」

  「反正我們一家親,計較那麼多幹麼?」

  白牧南可沒那麼笨,「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叫我把辛苦養大的女兒送給你兒子?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

  「那我們以後一起住,你多了個兒子,我多了個女兒,如何?」

  「嗯……可以考慮考慮!不過,你兒子會不會跟你一樣站不起來?」

  「我才怕你女兒跟你一樣白目,到時找不到對象。」

  「大膽!竟敢侮辱我家千金小姐?」

  「怎樣?那就來盤棋吧!」

  兩個好友連連過招、談笑風生,章浩然唯有在旁做服務生,不知要到哪一天,他才能加入他們的話題?

  

  哀怨歸哀怨,章浩然依舊天天打電話給李春花,問她是否有空跟他做愛做的事。

  她回答得很直接,「不方便,我月經來。」

  「那我們去郊外走走?」他不是只有下半身,他還有心靈呀!

  她立刻予以否定,「所謂的SF,並不包括床上以外的活動。」

  「你別計較那麼多行不行?我們除了是SF,也算是普通朋友,可以去唱唱歌、聊聊天呀!」他多想跟她分享喜怒哀樂,為何她總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已經常常跟你見面了,沒那必要。」

  趁她掛上電話以前,他趕緊又找出藉口:「可是……我爸媽想見你,他們有問題要問你,是關於種菜的事情。」

  「這樣……」李春花猶豫了一會兒,「後天我放假會過去。」

  「一言為定、不見不散!」他搶先關機,唯恐她又改變想法。

  過兩天,李春花如約來到章家,一進門就走向後院,親自示範「鄉上教學」,還叫章耕宇和莫玉琪在旁做筆記,以免漏掉任何細節。

  章浩然雖然被「晾」在一邊,看到情人就已心滿意足,還拿起扇子伺候,「春花,你熱不熱?我幫你攝風。」

  「不要靠過來,我身上又熱又髒。」她知道他有潔癖,不想見他嘔吐。

  「這點小事算什麼?」他拿出心愛的手帕替她擦去汗水。

  「你老爸老媽在看。」她小聲提醒他。

  章浩然衝著她直笑,「我跟阿戰、小白也是玩泥巴長大的,我爸媽都習慣了,好朋友計較那麼多幹麼?」

  事實上,章耕宇和莫玉琪都震驚到無可復加,生平嬌氣的兒子竟然踩在泥土上,還不嫌髒的替春花擦汗,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呀!

  勞動後,李春花借了浴室沖涼,一走出來,晚餐已經準備好,都是自家種的蔬果。

  「謝謝伯父、伯母。」李春花自然懂得禮貌。

  章耕宇慇勤招呼:「多吃點,你一個人在外,很少吃家常菜吧?」

  莫玉琪也心疼的說:「瞧你好像又瘦了,有空就來走走,把這當自己家,別客氣。」

  「嗯……」如果爸媽還在,她就能常聽到這些話,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章浩然在旁看得有點吃味,「爸、媽,你們只顧伺候她,忘了還有我?」

  「笨小子!」莫玉琪捏捏兒子的耳朵,「你已經夠幸福了,別在那邊囉唆!」

  章耕宇更感慨的說:「要是你有春花的一半,我們准把你捧上天了。」

  他們親子之間的談話、互動,讓李春花深深羨慕,她多想回到十五歲之前,那時還有人會在她耳邊嘮叨,如今她才明白那是多大的福氣……

  四個人一起吃飯、一起談笑,彷彿他們是一家人,她允許自己稍微沉溺,卻不准幻想不可能的未來。

  「我該走了,明天還要上工。」

  「才八點?」章耕宇看看表,「不過你明天一早就要起來,還是睡飽一點才好。」

  莫玉琪拍拍她的手,「下次放假一定要再來,不可以爽約喔!」

  「嗯……」春花不敢答應得太滿,她怕期待之後的失落。

  「這麼依依不捨?又不是生離死別。」章浩然拿起車鑰匙,「我送春花回去了。」

  「伯父、伯母,再見。」李春花輕輕一鞠躬。

  「路上小心喔!」章耕宇和莫玉琪一再揮手,直到車影消失在轉角。

  出了門,上了車,章浩然問起身旁的人,「怎麼樣?農家之樂樂無窮?」

  「當然,我是鄉下人,我懷念土地的味道。」

  「可是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想起了你爸媽?」他小心翼翼的提起這話題,就伯她受不了刺激。

  李春花安靜了幾分鐘,「沒錯,我很想他們。」

  「你不介意的話,我爸媽可以借你用,讓你撒嬌、讓你孝順。」

  「謝了。」她唇邊揚起笑,伸手抓抓他的髮。

  「我說真的,他們絕對非常樂意。」他再次用力強調。

  「我會考慮,當你們家第七個女兒。」如果有那份緣,她真想再喊聲:爸、媽。

  「第七個?」他一時不能理解,「我只有五個姊姊,你是第六個才對呀!難不成……你把我也當成女兒?」

  「哈哈~~」

  兩人的笑鬧聲傳出窗外,隨著夜風,飄向夢境。

  

  這日子就像棉花糖,甜甜的、軟軟的,卻很快就在舌尖融化了。章浩然黏在李春花身邊,做愛也好,不做愛也好,他都喜歡跟她在一起。

  每次高潮之後,春花總會點上一根菸,隱遁於內心角落,忘了身旁有個男人。

  章浩然只能默默望著她,不知她在想什麼?不知她快樂或難過?明明兩人就在一起,為何距離卻有如銀河?

  拍拍她的肩膀,他忍不住開口:「你可不可以……不要抽菸?」

  她甚至不回頭,「你管我?」

  「不是我要管你,是因為抽菸對身體不好,你爸媽也不會希望你抽菸。」

  她的身體稍微一僵,「別拿他們來壓我。」

  「可是……你抽菸的樣子,看起來好寂寞……」

  「你想太多了。」她猛敲一下他的頭,「比我還像女人,真受不了。」

  他纏上她的身子,撒嬌似的說:「沒辦法,我被你迷住了嘛~~」事到如今,難道她還不瞭解他的心意?

  她捻熄香菸,終於正視他的臉龐,「迷?你說的什麼傻話?」

  「我、我愛你呀!」滿腔濃烈的愛,任她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寂靜片刻之後,她冷冷的問:「你知不知道,我只有國中畢業?」

  「那不重要。」學歷算啥東西?

  「你知不知道,你是建築設計師,我是工地領班?」

  「那無所謂。」都是同行才好。

  「你知不知道,你快三十歲還是處男,我十五歲就不是處女了。」

  「那又怎樣?」他可從她身上多多學習。

  「你知不知道,我對你只有友情,沒有愛情?」

  「那也沒關係!」當你愛上一個人,不管友情同情激情濫情,只要有個「情」字就得了。

  「去你的!」她狠狠又敲他一記,「什麼都不挑,沒骨氣。」

  他摸摸發疼的腦袋,「沒骨氣就沒骨氣,有老婆就夠了。」

  「你是被阿戰和小白洗腦啦?每次見面都大談老婆經,你不煩我煩!」她知道他們那三個男人,生平無大志,擺脫處男之後,就想娶老婆生孩子,平凡到極點。

  打擊連連,他卻還不死心,「可是我每次都沒有防備,你會不會……懷孕?」

  「放心,我有吃避孕藥,沒那麼容易中獎。」

  「哦!」這麼一來,他只有「床伴」的身份,連當「孩子的爹」都沒資格。

  「你再這樣下去,我就跟你做個了斷。」其實她早看出他的心思,他對她絕對不只有情慾,還有許多不該有的情感。只是他太可愛,她一時難以割捨。

  「下要嘛~~」他心急如焚,受不得任何威脅,「以後我都會乖乖的,你別生氣。」

  「我想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長痛不如短痛,是該收手了。

  他全身為之僵硬,臉上的笑容也凍結了,「為什麼?我收回剛剛的話,你就當沒聽見,我們就當沒那回事好不好?」

  「這是為你好。」她不願浪費他的時間,他們的未來不會有結果。

  他卻大聲狂叫,「我不要!我才不要~~」

  他的反應更增強了她的決心,只是暫時不見面就讓他如此激烈,以後不就更難分難捨、牽扯不斷?不行,她得讓他冷靜一陣子,尋找他自己的出路。

  於是她站起來穿衣,故作輕鬆口氣,「別緊張,又不是從此不相往來,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找你。」

  「你從來不找我,都是我找你的!」

  「說得也是,我可能會寂寞難耐,那你就有得累了。」

  「春花!你別走~~」他內心某處就快崩潰,就快撕裂。

  她沒有回頭,隨手一揮,瀟灑離去。

  一切就這麼結束了?他背靠在牆壁上,已經無力站好,而後緩緩滑落的,不只是虛弱的身體,還有無助的淚水。

  

  失戀的第一天,兄弟們力挺到底,放開手邊工作和家中嬌妻,輪流守著章浩然,就是怕他想不開。

  白牧南雖然號稱「史上最強白目王」,這時也懂得勸告幾句,「天涯何處無芳單,何必單戀一枝花?」

  「這話不太適合安慰他。」余戰好心的提醒,「我們陪他喝喝酒就是了。」

  白牧南難得答應閉嘴,「瞭解。」

  「再來一杯……」章浩然早已沉醉,醉在自己的心碎。

  「喝得還真猛。」白牧南親自為他服務,不忘多加些冰塊。

  沒來由的,章浩然仰天大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我已經做過一百多次,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怎麼辦?他好像沒救了。」白牧南擔心的望向余戰。

  身為軍師,余戰的腦袋自然靈光些,「先讓他喝個夠,明天我會找春花談談。」

  「有用嗎?」白牧南懷疑的問。

  余戰沉思了一下,「我們男人或許說不過女人,但女人之間自有溝通方法,派出老婆當中間人吧!」

  「有道理,她們的電波比較相似。」白牧南一直覺得女人都是水星人,而男人都是火星人,自然水火不容。

  章浩然沒聽到好友的對話,自己在一邊又笑又叫,「春花~~我們要相愛一萬零一年!讓我先愛你一萬年,拜託你愛我一年好不好?」

  余戰和白牧南相對一望,只有默默陪伴,讓這為愛失魂的男人盡情發洩吧!

  

  儘管有餘戰和白牧南從中牽線,但李春花說得出做得到,從那天起就不曾和章浩然聯絡,有空反而會找孟雨棠和溫婉玉見面,三個女人像多年失散的姊妹一樣。

  余戰不時偷問老婆,「春花今天心情怎麼樣?」

  「很好呀!她帶我們去玩射箭,我得第二名耶!」雨棠得意昂揚的說。

  想當然耳,強悍的春花是第一名,軟綿綿的溫婉玉是第三名,余戰深知老婆沒啥運動神經,能撈到第二名算不錯了。

  「好棒~~」他給老婆一個獎勵的吻,「那你們有沒有提起浩然的事?」

  「沒有。」一說到這問題,雨棠自發性站到女人那一邊。

  「你說謊的樣子好可愛~~」他又給老婆一個吻,懲罰的吻。

  雨棠被親得暈陶陶的,終於吐實,「我跟阿玉都勸過了,可春花說不要再說了,否則她不跟我們做好朋友了……」

  「是嗎?」這下余戰也沒轍了。

  「你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他點個頭,「說得對,幸好我們一開始就兩情相悅。」

  雨棠可不以為然,「哼!還說咧~~當初人家被你威脅到無路可走……」

  「記憶力何必那麼好?」他翻身壓住妻子的身體,開始無窮盡的渴求。

  「少來,我要跟你把帳算清楚……」最後她的抗議化為呻吟,今晚又沒辦法算帳了,真是為難之極呀~~

  

  同樣的夜裡,白牧南也正在審問老婆,「你說了沒?叫春花快回到蟑螂身邊!」

  溫婉玉被老公架在懷裡,百般逗弄不休,「我當然說了,可是……春花說她自己會決定……」

  「什麼?」怒火夾雜慾火,讓他使力更為兇猛,「那我還得看蟑螂那小子墮落、委靡、消沉?到底有完沒完?」

  快感逼得她連連喘息,「你別生氣,這也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呀……」

  「可惡!為什麼你們女人都這麼難搞?」他捏捏她的臉蛋,帶點埋怨。

  「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動不動就綁架女人……天下不就大亂了?」想當初她是多麼委曲求全、忍辱負重,誰能瞭解她的辛酸呀?

  「我這叫魄力!」他得意笑著,「否則,怎能吃到美味的奶油麵包?」

  溫婉玉對丈夫的「粗神經」早已習慣,歎口氣說:「算我可憐……」

  白牧南皺起眉頭,高聲怒斥,「可憐?竟敢用這種形容詞?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我這輩子的純情可都獻給你了耶!」

  看他掏出傢伙,雄壯威武,「不要~~你這頭野獸!」她的呼喊淹沒在棉被中,逐漸化為不情願的呻吟。

  冬天嘛!老公老婆不互相取暖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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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0 23:33:06
  第十章

  失戀歸失戀,總不能一天到晚借酒澆愁,還要朋友們為他提心吊膽,因此章浩然選擇另一種方式過活,就是加班加班再加班,直到自己完全累垮。

  夢境不斷的夜晚之後,章浩然晃到自家後院,發現老爸老媽又在種菜,打個招呼說:「早呀!」

  「你這麼早起?昨晚不是加班嗎?」莫玉琪不免替兒子擔心,這陣子看他精神不濟,也沒在外過夜,他們夫妻倆多少猜出原因,卻又不忍多問,徒增傷感。

  「安啦!我等一下還要睡回籠覺。」章浩然坐到籐椅上,雙手倚在頰邊,沒頭沒腦的問了句,「Daddy、Mommy,你們當初是怎麼戀愛、結婚的?」

  「這個……」莫玉琪突然瞼上發紅,不好意思提起往事。

  章耕宇也有點尷尬,但兒子都問起了,總該解惑一下,二一十二歲那年,我跟朋友去報名登山協會,你媽在裡面擔任領隊,有幾次活動我們都一起參加,那時我的體力很差,常麻煩她幫忙。」

  「然後咧?」章浩然倒不曉得有這因緣。

  章耕宇視線轉移,不敢直接看兒子,「就在月黑風高的一個晚上,我走錯帳棚……沒多久就有了你姊。」

  「原來是奉子成婚呀!」章浩然點點頭,「可是,老媽為什麼要屈服於你?」

  「那天我發燒到三十九度,她親自照顧我,很自然的就……」

  章浩然伸手指向老爸,「居然用苦肉計?你很奸詐喔!」

  章耕宇露出調皮一笑,「沒辦法,當時你媽有很多人追,我不故意打赤膊吹冷風的話,她永遠都不會發現我多愛她。」

  「什麼?你是故意的?」莫玉琪被欺瞞了四十年,如今才得知真相。

  「老婆~~對不起嘛!」章耕宇連忙致歉,「看在孩子的分上,你就原諒我吧!」

  「那天晚上你害我擔心死了!要不是看你冷得發抖,我怎會脫衣替你取暖?沒想到你竟然別有企圖,可惡、沒良心、不要臉!」莫玉琪平常修養極佳,很少發脾氣,一旦爆發也就格外強烈。

  章耕宇被罵得滿頭包,轉向兒子抱怨,「都是你啦~~還不快替我說話?」

  「好困喔!我要回去睡覺了。」章浩然一邊吹口哨,一邊若無其事離開,留下老爸老媽去算陳年舊帳,反正打是情、罵是愛,他們只會更恩愛而已。

  不過仔細想想,苦肉計也是個好主意,實施起來應該有其效力。但他該如何讓自己身陷困境?先找阿戰跟小白商量一下,有他們一起作戲才像樣。

  對了,乾脆說他撞到頭殼、失去記憶,那春花就會親自照顧他羅?

  可是那也要有醫院配合,否則春花哪會輕易相信?他身旁所有人還得陪著演戲,可能搞得太大而收不了局。

  算了,這是個餿主意,萬一被春花發現,恐怕直接砍了他,太不值得。

  十二月的清晨,章浩然躺在大床上,腦中滿是戀愛煩惱,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的情人才能轉過頭來,發現他是多麼值得珍惜的好男人呢?

  春花呀春花,我倆可有重逢的一天?老天呀老天,世上可有奇跡的存在?

  

  那是極為平常的一天,李春花在工地幹活,一邊跟監工討論,一邊吩咐工人,務必讓工程順利完成。

  「嗶!嗶!」手機聲傳來,是封簡訊,上面寫著,「想你想到腦漿融化、四肢麻痺、口吐白沫,隨時等候你的消息,最愛你的小浩然。」

  春花的表情毫無變化,刪除簡訊以後繼續工作,反正這種東西多得是,手機裡早就儲存過滿。原本關於這傢伙的事,她打算能拖就拖、能耗就耗,但情況愈來愈棘手,並不容易脫身,連她自己也沒主意了。

  到底他對她,是愛情或依賴?而她對他,是同情或需要?這些問題太複雜,不適合在工作中思考,還是改天再去想吧!

  近午時分,大家準備用餐,忽然阿俊大叫著跑進來,「春花姊,不好了!」

  聽到喧鬧,春花從二樓直接跳下,「吵啥?」

  阿俊又急著想說、又怕把她嚇到,壓低了聲音,吞吞吐吐,「趙大哥說……章先生出車禍了,現在人在醫院……情況不太樂觀……」

  一瞬間,李春花無法動彈,彷彿回到多年前,那個失去雙親的日子,那個血液凝結、呼吸困難的瞬間。

  不,不可能,那傢伙太笨太傻,老天爺疼憨人,怎能對他如此殘忍?

  看李春花面無血色,阿俊憂心的問:「春花姊,你沒事吧?」

  她總算回過神,強忍住情緒,「我沒事,他在哪家醫院?」

  「就在附近的仁愛醫院,我騎車載你過去。」

  「好,我們走。」她脫下工程帽,接過安全帽,那手指微微顫抖,阿俊立刻感覺到,卻又不願多說。他明白,現在她整個人都慌了。

  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醫院,在急救室前看到余戰,他是第一個收到消息的人,也是陸續發出通知的人。

  現場除了余戰、孟雨棠,還有白牧南、溫婉玉,以及被嚇壞的趙永清,正在喃喃自語,「老闆,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否則我下半輩子就完蛋了……」

  「春花、阿俊。」余戰簡單打個招呼,直接說明,「裡面正在手術,還有得等。」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春花迫切想知道。

  「實際情況我也不清楚,早上我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有個車禍受傷的男人被送來,身上的資料顯示他是章浩然。」余戰拿出一個黑色皮夾,確實是章浩然的沒錯,春花一眼就認出來,她還嘲笑過他的品味,只有名牌才算正點。

  白牧南乾笑幾聲,「蟑螂的生命力最強了,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掛了。」

  溫婉玉挽著老公的手臂,嗚咽聲已然逸出。

  「別哭,浩然這麼夠意思,絕對不會讓我們哭的。」孟雨棠拍拍好友的肩膀,自己心中也是一片不安。

  這時,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最後到的是章家一家人,他們臉上都清楚寫著憂心。

  「伯父、伯母。」余戰把狀況重達一遍,並安撫大家耐心等待。

  莫玉琪整個人軟倒在丈夫身上,「浩然他不會有事吧?」她唯一的兒子,她最寵的寶貝,她不能失去他……

  章耕宇緊擁住妻子,腦中也是亂糟糟的,「現在只能求老天爺保佑了。」

  章家五姊妹看到此景,忍住心中憂傷,先安慰爸媽說:「小弟從小就吉人天相,神明當然會保佑他平安無事。」

  「媽,你先坐下來,我們一起禱告,希望小弟度過這關。」

  李春花見狀忍不住說:「伯父、伯母,你們別太擔心,我相信他的意志力夠強,為了你們會好好活著的。」

  莫玉琪點個頭說:「但願如此,如果他知道你來了,一定很快會跳過來。」

  等待總是漫長,時針終於前進了一格,手術室的大門也隨之開啟,眾人立刻湧上,渴求一個答案和希望。

  「病人的親屬都到齊了吧?」醫生重重歎口氣,「很抱歉,沒剩多少時間……」

  「這什麼意思?」莫玉琪幾乎昏倒。

  醫生雖然不忍,仍得宣佈,「進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最後一面?這等於是宣佈了死刑!

  醫生帶著疲憊離開,留下護士代為說明,「請你們個別進去,不要讓病人情緒起伏太大,他現在沒多少力氣,只能勉強保持清醒,隨時都有走的可能。」

  令人發冷的沉靜中,章耕宇突然開口,「春花,你先進去,跟他說幾句話。」

  「下行。」李春花搖搖頭,「你們是他的家人,當然該讓你們見面。」

  章如梅握住她的手,懇切要求,「別推辭了,小弟他一定很想見你,昨天他才說要買戒指送你,我們替他挑了好幾種款式,只可惜……」

  章如蘭擦去眼角淚滴,「你就可憐可憐他,他走了也心甘情願。」

  李春花看了看余戰和白牧南,他們眼中浮現同樣祈求,希望章浩然如願所償,在人生最後一刻得到真愛。

  於是她點頭答應,「我知道了。」

  推開房門,她邁開僵硬步伐,不准回頭、不准遲疑。

  從小到大,她以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除了爸媽過世的那次打擊外,一向只有別人需要她、依賴她,例如她的弟妹和她帶的工人。這是頭一次,她為自己感到空虛,因為她需要章浩然,需要他繼續存在、繼續與她相戀。

  相戀?這名詞讓她淚眼迷濛,原來她仍有一顆盼愛的心、原來她仍是一個脆弱的小孩,期待陽光照進記憶中的黑洞。

  走近病床旁,她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為了我,請你活下來。」

  

  眾人在走廊上等候,無言以對,只有默默垂淚。不到半分鐘,李春花卻衝出來大叫,「他不是浩然!」

  「啊?怎麼可能?」

  「不信你們去看。」

  大家一擁而入,看到床上躺著一個陌生男子,病撅傲的正在喘息。

  事態變化之大,向來冷靜的余戰也傻住了,「他真的不是浩然,那醫院怎麼會通知我們?皮夾裡還有他的證件!」

  「搞什麼東西?鬧劇一場?」白牧南的腦袋還轉下過來。

  章耕宇和莫玉琪的心情尤其激昂,「難道是弄錯了?會不會還有希望?」

  當大家走出手術房,只見章浩然剛好走來,瀟灑打了個招呼,「嗨~~有個笨賊偷了我的皮夾,結果發生車禍送到醫院,竟然有人打電話通知我,真好笑!對了,你們都在這裡幹麼?」

  「章浩然!」白牧南和余戰率先發飆,對這傢伙一陣拳打腳踢。

  「你們有病呀?我只是來拿我的皮夾,為什麼要打我?」他左躲右閃的,根本招架不住,這兩人火力全開,誰抵擋得了?

  不只如此,章家五姊妹也開罵起來,「你這豬頭,我們還以為你掛了,連妝都沒化就跑出來,害得我們形象全毀,你知不知道?」

  章浩然被罵得慘兮兮,無辜極了,「我人好好的,根本沒事呀!醫院他們搞錯人了,誰會長得像我這麼帥?」

  章耕宇和莫玉琪相擁而泣,「兒子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看到這一幕,總算是個好結局,阿俊拍拍趙永清的肩膀說:「趙大哥,我看咱們該去收收驚,我被嚇得腿都軟了。」

  「我才怕得要死咧!萬一章大爺有個意外,我跟老婆孩子就別想活了。」趙永清胸口還撲通撲通跳的,差點沒折壽好幾年。

  一旁,雨棠正在跟溫婉玉說悄悄話,「你看,春花的樣子不太對勁。」

  「換成是我,早就休克了。」溫婉玉到現在還全身發抖。

  眾人的相交責難中,章浩然只得妥協認栽,「好好,晚上我請客,想吃什麼都行,把我皮夾裡的卡片刷光光,這樣可以了吧?」

  「吃飯算什麼?我們要瘋狂Shopping!」

  「還要做全身Spa、環島旅行、居家裝潢大換新!」

  「罰你以後做倒茶小弟,尊稱我們大爺!」

  「唉!算我倒楣……」章浩然的視線轉向心上人,驚喜道:「春花,你來啦?你也以為我出車禍?抱歉,這完全是誤會。」

  李春花臉上掛著微笑,卻靜靜的不說話。

  「你怎麼了?嚇壞了?」他覺得她怪怪的,怎麼沒打他幾拳、罵他幾句?

  下一秒鐘,他被她緊緊擁住、深深吻住,那美好滋味中卻帶著淚水,難道這是為他掉的眼淚?難道她對他真有一份不捨?

  其他人看到這畫面,不禁相視而笑,也識相的先走一步,把甜蜜留給這對戀人,讓他們好好去談情說愛吧!

  

  彷彿吻了一個世紀,不知過了多久,有個抱怨的聲音傳來,「先生、小姐,這裡是走廊,我們要搬東西。」

  章浩然睜眼一看,原來有人要搬送貨品,而他跟李春花剛好擋了路。

  「不好意思。」他立刻牽她走出醫院,坐上跑車,李春花仍然不言不語。

  他從未看她如此癡傻模樣,「你還好吧?」

  問她也不答話,就眼睜睜盯著他瞧,淚痕未乾,猶有淚光。

  「這樣不行,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他立刻踩下油門,朝最近的飯店前進。

  一到門口,章浩然丟了鑰匙給停車小弟,丟了金卡給櫃檯小姐,牽起春花直接上樓,打開房門,扶她坐到床邊。

  「來,喝點水,壓壓驚。」他早該想到的,她爸媽都因車禍過世,這次的誤會一定勾起她的傷痛回憶,難怪她會反應異常。

  她緩緩喝了口水,眨眨眼,雙手撫上他的臉。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別怕。」他不斷哄慰,希望讓她安心。

  她還是不說話,解開他的領帶,繼續撫摸他胸膛,彷彿要藉此確認他的存在。他心中一陣疼惜,主動打開扣子,「你摸摸看,我心臟跳得很快呢!」

  光是觸覺還不夠,她吻上他的頸子,舔過每寸肌膚,又扯掉那多餘的皮帶,企圖心相當明顯,就是要嘗遍他的味道。

  「春花,你……」他怎能拒絕她的要求?只要她一碰他,就會讓他熱血奔騰!

  兩人似乎多年末見,帶著思念和興奮,又希望快點結合,又不願草草了事,矛盾之中更為依戀不捨。當她拉開他的雙腿,他已興奮得顫抖不已。

  「我好像發燒了,體溫過高……」他呻吟出聲,任她反覆「壓搾」,隨她愛怎麼做,總能讓他如癡如醉。

  今天她特別溫柔也特別殘忍,硬是把他逼到極限,終於來到高潮巔峰。

  「春花——我還要——」他忍不住狂喊,而她的指甲掐進他肌膚,抱得死緊、抓得用力,那疼痛反而更增快感,讓他源源不絕的發洩在她體內。

  「真不可思議……」他從未如此盡興,幾乎虛脫又無限滿足。

  當他證歎不已,忽然發現她眼中有淚,剛開始是一滴、兩滴,接著卻是一串、兩串,直到大雨滂沱落下,浸濕了她整張臉。

  「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他心慌意亂,抓起面紙替她擦拭,卻趕不上她掉淚的速度,沒多久他胸前都濕透了。

  彷彿要把十幾年來的眼淚一次流完,她淚如泉湧,連被單也染濕了,仍停止不了潰堤的淚水。

  他心痛得要命,抱住她又勸又哄,「拜託你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我還活得好好的,我又不會離開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別哭?」

  她完全聽不到他的話,只因流淚的感覺太美妙,抒發了所有情緒,也洗淨心頭塵埃。許久後,嗚咽化為深呼吸,她終於抬頭說:「哭得好舒服。」

  「你好舒服?我很痛苦耶!」他發出不平的抗議,「你哭得亂七八糟,我的神經都被你扯斷了。」

  她卻笑了起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哭,當然要大哭特哭。」

  「你為什麼哭成這樣?故意嚇人!」

  「這是我爸媽過世以後,我第一次哭,真多謝你了。」時間停頓的那一刻,終於又繼續往前了,她不再是那個強忍悲傷的小女孩。

  她可以哭了,也可以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如此一來,她應該可以愛了吧?

  「謝我?算是我的功勞嗎?」他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故意轉開話題,「對了,你姊說你要買戒指送我?」

  他一陣臉紅害羞,「討厭……還在挑啦……我知道你對我沒意思,我只是想給你作個紀念,如果你不喜歡,就先放我這裡。」

  「既然要送我,當然要戴在我手上。」

  他喜出望外,「你肯?真的?」

  「還有,你不是老說要娶我?我們就在聖誕夜結婚怎麼樣?」

  Merry Christmas!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天外飛來的好運,「你願意嫁給我?這怎麼回事?天旋地轉還是天昏地暗?」

  她拍拍他的俊臉,回想幾個鐘頭前的事,恍如隔世,「本來我以為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一進去就說我要嫁給你,沒想到搞錯對象了。」

  「你是看我可憐,想在我死前完成我的心願?」

  「沒錯。」她心地善良,不忍見死不救。

  「現在我又沒死,你還願意嫁給我?」

  「你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那天之前,我當然要跟你結婚。」短短一生,相愛的時刻能有多長?她不願錯過一分一秒。

  「這啥邏輯?你會不會明天又反悔了?」他可以不管她對他是同情或愛情,但就怕她受到刺激太大,隨時可能改變主意。

  她將他擁入懷中,柔情款款的說:「因為我不想有任何遺憾,所以我要跟你在一起,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他聽得心花怒放、樂不可支,「我說春花,你是不是……有一點愛上我了?」

  「那不重要,反正我們結婚就是了。」傻孩子,他就是這點可愛,白癡得可愛。

  「這太重要了!我就是想聽你說些甜言蜜語,至少也得說那三個字嘛!」在他內心可是個純情少男,正需要愛的滋潤啊!

  她推開他,翻身躺下,「哭得都沒力氣了,我想睡覺。」

  「你先別睡,你回答我,你愛不愛我?」

  她卻不再回答,閉上哭腫的雙眼,一睡就是沒完沒了。

  「可惡的女人,每次都要我,哼!」盯著她安詳的睡臉,他開始自言自語,「等結婚以後,看我怎麼跟你算帳?一定要你天天說愛我,否則不讓你睡覺!」

  「咦,這次你沒抽菸?是不是打開心房接受我了?早知道你會迷上我的,嘿嘿……要哭也只能在我面前哭,真是倔強的小可愛!

  「啊~~我也好想睡喔!春花,等我醒來以後,你可別溜了,我記得你說要嫁我的,不能出爾反爾……應該找幾個證人才對,等一下叫阿戰和小白來好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李春花生平第二次化妝,為的是自己的婚禮,責無旁貸。

  自從父母過世後,家裡是第一次辦喜事,四姊弟當然全員到齊:春花、秋月、夏陽、冬雪,各個長得高人一等,身材苗條,並有一張男女皆宜的臉孔。

  初次見面,章浩然立刻發現他們的特質,男的可當女的,女的可當男的,當真是變化無窮,看來他五個姊姊又有娃娃可玩了。

  果然,章如梅、章如蘭、章如櫻、章如馨和章如萍對他們「一見鍾情」,拚命拉關係、套交情,為的就是日後「玩樂」方便。

  「秋月,我給你選了這套禮服,喜歡嗎?」

  「夏陽,你的髮質真棒,我順便幫你做點造型好不好?」

  「冬雪,你的皮膚有如白雪,一點粉都不用上,太完美了!」

  眼看大姊受人擺佈、任人串割,秋月、夏陽和冬雪都心裡有數,自己恐怕也難逃此劫,而春花對弟妹只說了一句話,「忍著點,今天很快就過了。」

  「是!」長姊如母,他們再怎麼辛苦也得撐。

  婚禮上,由秋月擔任伴娘,夏陽和冬雪擔任伴郎,不過基本上沒人看得出來,大家都以為他們是男扮女裝,或是女扮男裝。

  「真是美到不行呀~~」章家五姊妹拚命拍照,她們的作品集又多了一籮筐。

  章浩然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嬌妻出現,忙問旁人,「春花咧?她跑了不成?」

  最會說話的趙永清擔任司儀,低聲回答,「要耐心才能看到壓軸大戲,章大爺您別急,女人就是愛讓男人等。」

  「這是你說的,如果她跑了,你生個女兒送給我。」章浩然提起當初要求,若非這傢伙找他代班,他怎會愛上這個不像女人的女人?

  「這個嘛~~我努力看看。」趙永清額上流下冷汗,內心祈禱春花大姊一定要現身,否則他老婆肚裡的小女兒就慘了。

  現場樂隊奏起浪漫音樂,花童們沿路灑花,伴郎、伴娘也就定位,當大門一開,李春花獨自出現,手捧百合,亭亭玉立。

  儘管沒有爸媽陪伴,但她彷彿看到他們的微笑,昨夜夢中,他們又來看她,那笑臉讓她淚灑枕畔,卻帶來最平靜的安慰。

  鼓掌聲中,李春花一步一步定向章浩然,直到他終於握住她的手,大口喘息,「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差點嚇死我。」

  比起他的緊張不安,她顯得從容不迫,「現在我來了,收收驚吧!」

  「你確定……要跟我結婚?」直到現在,他仍處於無法置信的狀態。

  「不要就算了。」她轉身想走。

  「絕對沒這種事!」他伸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抱得死緊,「就算你一輩子都不說愛我,就算你對我只有同情和友情,我也要跟你耗到天荒地老。」

  「這還差不多。」她眼中含笑,相當滿意。

  「各位親愛的來賓,典禮即將開始——」趙永清拿起麥克風,就在這神聖的一刻,章家五姊妹卻衝上前說:「Stop!先讓我們拍個照!」

  「就是這樣,再靠近一點、性感一點,好像你要剝光他似的!」

  「Baby看這邊,眨個眼,微笑!Wow~~美極了~~」

  四周是閃爍的鎂光燈、讚美的尖叫聲,但章浩然只看得到自己的新娘,正以無言的唇語對他說:我……愛……你……

  另一個緣起

  一年的時間「咻!」一下飛走,就在最後一天,三個死黨相約見面。

  午夜時分,在迂迴險要的蘇花公路上,一輛黑色長禮車疾駛而過,前方坐著司機和管家兩夫妻,後座則是三個神色嚴肅的男人,以及三個點頭昏睡的女人。

  白牧南打開車窗,任那浪花聲波波傳來,在這寂靜的夜更顯洶湧。

  「剝!」章浩然眼看那瓶費加洛紅酒已被飲盡,又打開另一瓶波爾多葡萄酒。

  這時,面色沉重的余戰對司機說:「就快到了,準備讓我們下車。」

  「是!」司機先生俐落回答。

  至於管家太太,她看了看後面那三對夫妻,還是一臉不解。

  車於開到了清水斷崖,正是蘇花公路的精華地段,背山面海,地勢磅礡。司機先生一停好車,恭敬拉開車門,鞠躬道:「請下車。」

  「你們在這裡等著,發生任何事都不要過來。」余戰簡短下達命令,第一個走出車門,迎向那凜冽的海風。

  白牧南和章浩然也下了車,深深呼吸這屬於花蓮的空氣。

  三個男人身手敏捷,從山崖跳至海灘上,只費了幾分鐘的工夫,就安然站立在奔騰的大海前,看那浪花衝擊,捲起千堆雪。

  「光陰似箭……」余戰首先感慨道,「我們也有出運的一天……」

  「該是向大海還願的時候了!」白牧南一語道出心聲。

  章浩然咬牙道:「就在這三十而立的一年,就在十二月三十一日這天!」

  四周瞬間寂靜下來,只剩他們的喘息和海風的怒號。終於,這三個好哥兒們,面對那愈來愈高的浪潮,用盡力氣大聲吼出,「我們~~終於不是處男了!」

  這大吼有如閃雷劃過,讓車上三個女人一驚,走出車外,望向那片海灘。

  溫婉玉眨眨眼問:「他們剛剛在喊什麼?」

  「海浪聲太大,我也聽不清楚。」雨棠說:「大概是新年新希望之類的吧!」

  李春花發出不屑哼聲,「男人嘛~~就是長不大,隨他們去!」

  這三個已滿三十歲的男人,就站在陡峭大石上,面對天地和海洋,同時擊掌,神色肅然,異口同聲,「恭喜你!」

  「YA~~」嚴肅的氣氛一消而散,三個小男孩玩要起來,又跑又跳,順便過肩摔、右勾拳、左回踢,只有如此才能表達喜悅。

  而三個女人站在山崖上,看她們的男人瘋狂追打。

  「這些人是不是有問題?」溫婉玉下太放心。

  「天這麼冷,他們還能玩水?」雨棠由衷佩服。

  「管他的,我們來喝熱咖啡加白蘭地。」李春花建議道。

  「好主意!」

  三個女人走進車裡,邊喝酒邊談天,突然有人想到某個話題,「對了,我家那笨蛋本來是處男耶!」

  「真的?我家那傻瓜也是說!」

  「哦~~原來我們都是處男終結者!」

  「呵呵!」笑聲飄揚開來,隨風傳出窗外,和沙灘上的歡鬧交織在一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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