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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芊芊]我的紅色小藥丸【制服戀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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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28:24 |倒序瀏覽
我的紅色小藥丸(制服戀人之三)作者:葉芊芊

為了拯救面臨倒閉危機的白氏生物科技公司,
身為戲劇系高材生的白如霜,自告奮勇去當清潔婦,
企圖藉機竊取敵對公司新研發的“紅色小藥丸”!
想不到初次出手,就遇見了可怕的敵人——雷尚麟!
雖然他的外型符合她理想情人的所有條件,不過他那輕視的目光,
卻凍得她差點變成冰棒人……
雷尚麟不僅是生化奇才,還是個女人殺手。
從來沒有人敢像她這樣公然向他挑戰!
雖然他可以仗著權勢讓這個小狐狸被炒魷魚,
但生活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的他,由於白如霜的出現而增加了一點生活樂趣!
所以他決定要好好地逗逗她,看看她接下來還想使出些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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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28:46
  楔子
  
  一場車禍,奪走了白仁志夫妻的呼吸。
  
  更可惡的是,肇事者逃逸無蹤,毫無良心可言。
  
  雖然一子三女成了孤兒,所幸長子己經成年,親戚們無法染指遺產。
  
  白仁志夫妻都是理財高手,先生留下一間白氏生物科技公司,現在由長子管理;妻子的台幣存款有五百萬,美元存款有二十萬,中鋼股票以十二元購買一百張,加上股子股孫變成三百張。而且夫妻倆還各自投保五百萬人壽險,讓他們兄妹四人過了十年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但好景不長,公司營運每下愈況……
  
  特別是一年前,市場上傳出競爭對手——雷霆生物科技公司,研發出「紅色小藥丸」。
  
  威而柔只能讓女人登上高峰,但紅色小藥丸則是飛向無窮的宇宙。目前紅色小藥丸正在進行人體實驗,不出半年就能獲得GMP許可,大發利市。
  
  長子大為緊張,白頭髮與日俱增,每天愁眉苦臉,三更半夜借酒澆愁,吵得三個妹妹無法睡覺。不過團結就是力量,兄妹四人經過一夜苦思,終於想到了好辦法——竊取紅色小藥九江的秘密配方。
  
  雖然偷竊是不好的行為,被捉到要坐牢,但為了公司,他們別無選擇。
  
  老天有眼,讓他們逮著了機會,得知負責雷霆清潔工作的快樂清潔公司要應徵一名清潔婦。
  
  兩名年紀比較小的妹妹,目光不約而同地注視二姐,二姐白如霜只好自告奮勇去應徵清潔婦,但哥哥大力反對;他有三個理由,一是她還在讀大學,二是她沒拿過掃把,三是他不能讓他漂亮的妹妹坐牢。
  
  不過白如霜反而說服哥哥,一是現在是暑假,二是她聰明過人、口齒伶俐,三是最重要的原因,她十三歲就做過小偷,偷了哥哥的信卡,上網買了兩萬塊的芭比娃娃,若不是她自承,哥哥恐怕要到進了棺材才知道。所以,在哥哥的身邊,沒有人比她更能用勝任這項作。
  
  兩個妹妹高聲歡呼——二姐萬歲!萬萬歲!
  
  聰明如白如霜,為了掩人耳目,她先去戶政事務所變更名字,改從母姓——葉如霜。接著租了間月租六千元的便宜套房,假裝自己是窮人,然後到清潔公司指定的地點去應徵。
  
  老天,她所拿到的號碼牌,居然是一百一十六號?!而且在她身後還有一百四十名應徵者,可見台灣現在經濟有多不景氣。
  
  放眼望去,全部是經驗豐富、頭髮半白的歐巴桑,她該怎麼做才能打敗她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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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29:17
  第一章
  
  兩個小時過去,終於輪到葉如霜上戰場。
  
  這一生,她第一次全身上下衣物加起來不到五百塊。
  
  T恤是五十塊,牛仔褲是一百五十塊,胸罩和內褲加起來一百二十塊,襪子十塊,布鞋一百塊,再加上菲傭友情贊助的方形黑框眼鏡(幸好兩人的近視度數同樣為兩百度),算一算總共是四百三十塊。
  
  她現在給人的印象,絕對無法讓人聯想到她是富家女。
  
  但,便宜的衣服只能掩飾表面,卻不能掩蓋與生俱來的天生麗質。
  
  在桌後坐了一位圓臉大耳的禿頭老伯,據說這種面相的人,大部分都富有同情心。葉如霜已經做好準備,手裡捏了一條手絹,手絹裡藏了瓶眼藥水,只要時機一對,她馬上哭給他看。
  
  禿頭老伯一開口就質疑她的動機。
  
  「你這麼年輕,為什麼要應徵清潔婦?」
  
  「我只會做家事。」葉如霜不費吹灰之力地回答。
  
  「你的手掌方便給我看一下嗎?」禿頭老伯果然有兩把刷子。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很抱歉,這樣會讓我聯想到性騷擾。」
  
  「你別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手粗不粗?」禿頭老伯有耐心地解釋。
  
  這個禿頭老伯還真難纏,她的手當然是細綿綿、白泡泡、厚軟軟,而且掌紋乾淨,一看就知道是天生好命的手相,除非他把她的手當熊掌剁下來,否則她死也不會伸出來,露出馬「手」。
  
  她保持鎮靜地說:「我的手很細,我一向戴著塑膠手套做家事。」
  
  「你都做哪些家事?」禿頭老伯可不是輕易被騙的三歲小孩。
  
  「洗衣、掃地、擦桌、煮飯、刷馬桶……」一項都沒做過。
  
  「工作時間是從晚上八點到凌晨四點,你能適應嗎?」
  
  她面不改色地說:「我是夜貓子,這種工作再適合我不過了。」
  
  「你曾經在哪些地方工作過?」
  
  「二叔、三叔、小阿姨和舅舅家。」這些親戚家她的確去玩過幾次。
  
  「你住過這麼多地方?!」禿頭老伯閱人無數,直覺她所說的話有誇張的嫌疑。
  
  「我是個孤兒。」葉如霜從喉嚨裡發出哽咽。「也可以說是不受歡迎的皮球。」
  
  「你這樣的年紀,應該還是讀書的年紀。」禿頭老伯不為所動。
  
  葉如霜裝可憐地說:「我只受了九年國民義務教育。」
  
  他瞇著眼打量她,他之所以禿並沒有,完全是因為用腦過度使然。
  
  雖然她一身廉價打扮,還戴了一副丑不啦嘰的黑框眼鏡,但這些偽裝都掩飾不了她的美麗和優雅,再加上她死都不肯伸出手來,他鐵口直斷地拆穿她。「從你身上散發出大學一的清純氣質。」
  
  「我雖然不能上大學,但並不表示我不能去圖書館看書。」
  
  「我需要的是有經驗的歐巴桑。」禿頭老伯對她的能言善道嗤之以鼻。
  
  她快速扭開眼藥水瓶蓋。「我年輕、體力好,而且能吃苦、能熬夜。」
  
  「你很會說話!」禿頭老伯原來是個面善心惡的老狐狸。
  
  「我怕你不僱用我……」手絹往臉上一抹,眼淚自然滴了下來。
  
  「你哭什麼!」女人的眼淚正好是禿頭老伯的致命傷。
  
  葉如霜趴在桌上,邊哭邊說:「我從小就不斷地碰釘子……」
  
  陣陣孝女白琴哭墓的哀嚎聲傳到門外,引起歐巴桑應徵者的好奇,有人忍不住推開門,以為老色狼假徵人之名,欺侮年輕女孩。禿頭老伯難以解釋,雙手合十地懇求她。「求求你別哭了,免得引起誤會。」
  
  既然勝利在望,葉如霜猛地吸了吸鼻,假裝止住淚水。
  
  嘿嘿,老狐狸算什麼!她可是戲劇系高材生,未來的國際巨星,算禿頭老伯有眼福,在她未登上大螢幕以前,能夠一睹她精湛的演技;他日她大放異彩後,禿頭老伯就可以驕傲地對子孫說,他曾經被她偉大的演技騙得團團轉。
  
  一陣洋洋得意之後,葉如霜又換上楚楚可憐的表情。
  
  「好人會有好報,希望你大發慈悲僱用我。」意指不僱用她會惡有惡報。
  
  「這……」禿頭老伯明知她滿口謊話,可是卻又無法指責她。
  
  「我保證會努力工作,任勞任怨,死而無憾。」
  
  「別說不吉利的字,我僱用你就是了。」
  
  「願上帝保佑老伯長命百歲。」
  
  *****
  
  一進快樂清潔公司,禿頭老伯就把一套藍色制服塞在她手上。「這是制服,立刻去廁所換上。」
  
  葉如霜循著禿頭超級大國伯皺得偈沙皮狗的手指,來到女廁,換好制服。
  
  在鏡子前一照,老天,再加上黑框眼鏡,她彷彿變成又土又醜的大陸妹!
  
  回到辦公室,跟她哥哥典雅氣派的辦公室截然不同,反倒像雜物間。
  
  除了禿頭老伯和會計有桌椅之外,沿著牆壁,擺滿了各式各樣清潔劑的櫃子,櫃子前則是一排排列整齊的掃把和拖把,而且窗戶的下面有根長架,架上則是掛滿了抹布。整體而言,辦公室雜而不亂。
  
  禿頭老伯其實是清潔公司的老闆,他站在辦公桌後,要葉如霜站在他旁邊。辦公桌上放了一台收錄機,沙皮狗的手指一按,隨豐國民健身操的音樂,大家開始做晚操,動作凌亂,七手八腳,讓她有種來到杜鵑窩的感覺。
  
  晚操結束,禿頭老伯中氣十足地問:「你快樂嗎?」
  
  「我很快樂。」所有的員工異口同聲,精神飽滿地回答。
  
  禿頭老伯對雄壯的氣勢感到相當滿意。「快樂清潔公司——」
  
  「萬歲!萬萬歲!」所有員工高舉雙手,簡直像慶祝國慶日的士兵。
  
  禿頭老伯高興地說:「現在讓我們熱烈歡迎新夥伴,葉如霜,給她愛的鼓勵。」
  
  所有的員工一邊拍手、一邊高呼。「歡迎!歡迎!我們歡迎你!」
  
  「謝謝大家。」一股溫暖的熱流在葉如霜的胸口迴盪。
  
  「如霜無父無母,希望大家能多多關照她。」
  
  「我們會待她如自己女兒一樣疼愛。」
  
  葉如霜差點放聲大笑,這些歐巴桑和歐吉桑單純得可愛。
  
  接下來,十二名員工分出兩組,分乘兩輛廂型車來到雷霆生物科技公司。
  
  雷霆生物科技公司擁有一棟十層樓高的大廈,她事前到地政機關收買一名公務員,拿到雷霆的建築藍圖,哥哥對她「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的作法,佩服得五體投地,直說他要選賢與能,等她大學畢業後,聘請她到公司當總經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的人生目標是成為國際巨星。
  
  藍圖上顯示,一樓是大廳,除了有警衛站還有咖啡廳,二樓有藥品展示間和好幾間會客室,三樓是業務和行銷部門,四樓是會計和電腦部門,五樓是人事、管理和總務部門,六樓是員工餐廳,七樓到九樓是生物實驗室,十樓是總經理和秘書室,還有一個很大的會議廳。
  
  今晚的清潔工作是由一樓到三樓,葉如霜分配到吸地毯的工作:跟她一起吸地毯的是大嘴李嬸,她先看李嬸怎麼做,然後再依樣畫葫蘆。
  
  「如霜,你今年幾歲?」李嬸的聲音蓋過吸塵器的馬達聲。
  
  「二十二歲。」葉如霜也只好大聲回應。
  
  「你為什麼不升學?」李嬸看她長得一臉聰明樣。
  
  葉如霜聳了聳肩,臉上難掩悲傷。「我沒錢繳學費。」
  
  「年輕人多半是去麥當勞或便利商店打工,你為什麼來這?」
  
  「我比較喜歡做清潔的工作,等我存夠錢,我一定會去讀大學。」
  
  李嬸看起來比禿頭老伯笨,蠻好對付的,用肚臍眼跟她哈拉就足夠了,她的大腦同時想著該從何處著手?
  
  只要她一抬頭,就可以看到亮著紅燈的監視攝影機,由此看來,在雷霆生物科技公司上班的員工一定很不快樂,因為他們的總經理心眼極小,無時無刻不在監督他們,不像她哥哥,只有在電梯間裝上這些機器……
  
  不過,哥哥無為而治的管理方式,或許就是公司賠錢的主要因素。
  
  下班之後,她得盡快打電話給她那個心地善良的哥哥,要他在全公司都裝上監視攝影機,連廁所也不能放過;根據一份人性本惡的市場調查,員工最愛趁上廁所時渾水摸魚。
  
  李嬸打斷她的思緒,目露同情地問:「難道你連一個可以幫助你的親人也沒有?」
  
  「他們穩中有降有穩中有降的經濟壓力,而且我喜歡自食其力。」
  
  「你真是個樂觀上進的好女孩。」李嬸言過其實地讚美。
  
  「李嬸,我去一下洗手間。」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觀察地形。
  
  為了避開監視攝影機,她順著樓梯間走,快速地跑到七樓安全門外,但安全門鎖住了,八樓和九樓也是一樣,她再往上走去,終於讓她找到沒上鎖的安全門。
  
  照常理推斷,總經理室應該會有紅色小藥丸的機密文件。
  
  葉如霜走在鋪著深藍色地毯的長廊上,突然會議室的門打開了。
  
  一個非常高、非常帥的男子倏地走了出來。不可否認,他是那種大多數女人只看一眼,就會魂飛魄散的男人;他渾身充滿書卷味,但卻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因為他的皮膚太白、身體太單薄,對她來說,他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喜歡皮膚被太陽曬成古銅色,胸膛厚得有如運動選手,笑起來一口白牙,但卻不常笑,表情始終維持冷酷,嘴唇抿得像刀鋒,有點邪氣的壞男人;這種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只可惜她到現在還沒遇到她的王子。
  
  他皺著眉打量她。從他的目光中,她清楚地看見溫柔……
  
  有沒有搞錯?她現在的模樣只比醜小鴨好一點(因為她沒有扁嘴),再加上不合身的藍制服,使她看起來更醜不啦嘰,他會不會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她挑釁地問:「你幹嘛用這種噁心的眼光看著我?」
  
  「什麼叫噁心的眼光?」男子一副大受打擊似的表情,眉毛皺得更緊。
  
  「好像我頭上長了一對羊角。」如果她真的有長羊角,她會一頭撞死他。
  
  男子百思不解地問:「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戴這麼醜的眼鏡?」
  
  「你是誰?」葉如霜迅速轉移話題,變成戶口調查員。
  
  「我是生化工程師,雷騰遠。」
  
  「你跟雷霆有親屬關係?」
  
  雷騰遠敬佩地說:「你很聰明,雷霆是我爺爺。」
  
  每個女人都希望男人稱讚她的容貌,而不是大腦,可見這個叫雷騰遠的傢伙是個笨蛋,一點都不瞭解女人心!
  
  葉如霜想了一下,也許她可以利用笨蛋,輕而易舉地拿到紅色小藥丸的秘密配方。「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幹什麼?」
  
  「加班,不過該被質疑的人是你,你到十樓來想幹什麼?」
  
  「我第一天上班,好奇,隨便參觀一下貴公司。」
  
  雷騰遠沒有起疑心,但是卻對她的打扮好奇不已。「你近視度數很深嗎?」
  
  「還好,兩百度。」她據實以告。
  
  「那你可以不用戴眼鏡。」他突然伸手摘下她的眼鏡。
  
  「你想幹什麼?」葉如霜佯裝驚訝地瞪大眼,對他的企圖瞭然於心。
  
  她相信以他的長相和身世,他就像珠寶鑒定專家,任何一個女人站在他面前,不管穿著有多土,或是教養有多差,他都能一眼識破璞玉和石頭的差別;他摘除她的眼鏡,目的是為了揭穿她的偽裝,並且對她展開追求。
  
  他露出欣賞的眼神。「你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實在不該隱藏。」
  
  她板著臉,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把我的眼鏡還給我!」
  
  雷騰遠故意把眼鏡掉在地上摔破。「啊!不好意思,我笨手笨腳。」
  
  「你是故意的?」葉如霜才是故意地噘著誘人的紅唇。
  
  「美麗的小姐,你叫什麼名字?」雷騰遠心花怒放。
  
  葉如霜明知故問。「你想追我是不是?」
  
  「答……」雷騰遠突然嚇白了臉。
  
  「你在幹什麼?」一道嚴峻的聲音,從葉如霜背後傳出來。
  
  雷騰遠吐了吐舌,像只被捉到偷吃金絲雀的賊貓。「我馬上去洗手間。」
  
  會讓雷騰遠這麼害怕的人,葉如霜直覺背後的男人一定不簡單。雷騰遠雖然職位只是工程師,但他是公司創辦人雷霆的孫子,由此可見,來者可能也是姓雷,而且職位遠在他之上。
  
  葉如霜抓住雷騰遠的袖子,大聲地問:「你幹嘛那麼怕他?」
  
  果然不出所料,雷騰遠拉著她邊走邊說:「他是總經理。」
  
  但一陣不寒而慄,如雷貫耳的冷喝聲響起。「清潔的,你給我站住。」
  
  葉如霜轉過身子。「雷總,有何指教?」
  
  她雖然沒見過雷尚麟本人和相片,但對他早已耳熟能詳。
  
  哥哥曾告訴她不下百遍,雷尚麟不僅是生化奇才,還是個極具魅力的女人殺手;因為他從不給女人好臉色看,有好幾個倒追他的美女甚至因而得了憂鬱症。
  
  但他比哥哥的描述更讓她吃驚,他簡直就像她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完美化身。
  
  冷酷的眼神,邪氣的嘴角,直挺的鼻樑,還有倒三角形的魔鬼身材;若不是因為他是敵人,她肯定自己會立刻投稿他的懷抱,感受一下在他寬闊的胸膛裡會是什麼滋味。
  
  不過,此刻她只能以毫無畏懼的眼神迎戰他輕蔑的打量。
  
  雷尚麟咄咄質問。「你跑到十樓來做什麼?」
  
  「她是……」雷騰遠的話被無情地打斷。
  
  「你還不快去洗手間!」雷尚麟表情變得更冷峻。
  
  雷騰遠鼓起勇氣地警告道:「我先說,你不能對她動歪腦筋。」
  
  「一個清潔女工,給我端洗腳水,我都不要。」雷尚麟對他的擔憂嗤之以鼻。
  
  這個從鼻孔裡吐出來的冷聲,令葉如霜大感憤怒,心中燃起一把無名烈火。
  
  雷尚麟有什麼資格藐視她?論起出身,他也不想自己是怎麼來的?哥哥曾經告訴她,雷尚麟的媽媽是個狐狸精,在雷霆五十歲的時候,他媽媽以二十二歲的年齡趕走元配,婚後五個月生下他,天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雷霆的親骨肉?
  
  哥哥還告訴她,雷尚麟同父異母的兄長們也這麼懷疑,甚至提議要做親子鑒定;只不過,他媽媽仗著雷霆的寵愛阻止了他們,並且馬上送雷尚麟到叛國讀書,直到他取得化學碩士學位後,一回國就成了雷霆的總經理。
  
  這個護子心切的狐狸精,所作所為更加證明了她的企圖和野心。
  
  至於雷尚麟空間是不是雷霆的親骨肉,答案是——只有手指頭才不知道的答案。
  
  但她可不是那種被婆婆欺侮,不敢還擊的小媳婦。「想要我端洗腳水給你,除非赤道下大雪、北極變沙漠、人類死光光……」
  
  雷騰遠急忙摀住她的嘴。「惹火我叔叔的人都沒好下場。」
  
  「你再不滾進廁所裡,我連你一起修理。」他厲聲威脅。
  
  「如霜,小心禍從口出!」雷騰遠臨走前,拋下一個擔憂的眼神。
  
  雷尚麟以命令的口氣說:「你還不快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好奇,隨便參觀一下貴公司。」
  
  他不客氣地說:「你看起來不像快樂清潔公司會僱用的人。」
  
  「你不信可以去問我老闆。」她有恃無恐,故意甜笑,想氣死他。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雷尚麟視若無睹地逼問。
  
  葉如霜反問:「你以為呢?」
  
  「這個月,我已經捉到兩個小偷。」
  
  「我不會是第三個小偷。」葉如霜鎮定地聳肩。
  
  原來有人為了紅色小藥丸,在她之前想捷足先登,不過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這樣也好,讓她有了警惕。他們現在防範措施一定是做得滴水不漏,直接偷是不可能的任務,看來要從雷騰遠的身上著碑,他想要追她,甚至為了她而頂撞雷尚麟,這表示只要她開口,他連自己的心臟都可以挖出來,雙手奉上給她。
  
  「最好如此。」他無法從她的表情中找到蛛絲馬跡。
  
  「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可以走了嗎?」
  
  「你別想從雷騰遠身上得到好處。」
  
  從這裡就可以知道,雷尚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被他看穿的葉如霜,刻意隱藏住嚇一跳的感受,佯裝一臉無辜。「你應該叫他別在我身上下工夫才對!」她的聲音相當冷淡。
  
  「他有錢、有地位,難道不是你麻雀變鳳凰的跳板?」雷尚麟懷疑加深。
  
  「真可惜,我是個永遠只想做麻雀的小麻雀。」
  
  「你越是這麼說,越表示你有更大的目的。」
  
  「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憑什麼斷定我說的是假話?」
  
  「不論是真是假,我想,不出兩個月就能知道你是何居心?」
  
  「那咱們就走著瞧吧!」葉如霜一個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他追了過來。「你剛才是搭電梯上來的嗎?」
  
  這麼問,顯然是因為他知道,控制室的保全人員會透過監視攝影器的畫面,在她進入電梯的第一時間將電梯停住,然後派人來詢問她的企圖,所以葉如霜不能說謊,只能誠實以對。「走樓梯。」
  
  「你很聰明,懂得刻意避開監視攝影器。」
  
  她平靜地說:「不是,走樓梯是為了鍛煉體力。」
  
  雷尚麟彷彿捉到狐狸尾巴般地問:「那你現在為什麼要搭電梯?」
  
  「節省體力,因為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葉如霜有醫活死馬的本領。
  
  *****
  
  清晨五點,一回到租屋處,葉如霜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我見到雷尚麟。」
  
  「你覺得他怎麼樣?」從電話彼端傳來打呵欠的聲音,睡意似乎還未消退。
  
  她昧著良心說:「不怎麼樣。」其實她的臉已經紅得像蘋果。
  
  「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女人殺手!」充滿不相信的語氣。
  
  「我是女孩,所以他對我毫無殺傷力。」
  
  天知地知,神知鬼知,葉如霜也知道她的細胞至少死了數萬個。
  
  唯有她哥哥白如靂,不知道也不瞭解女孩子家的心態;打電話來一開口就提男人的名字,就表示她的腦海裡對這男人的影子揮之不去。
  
  其實也不能怪白如靂木頭,他都已經三十歲了,卻連半次戀愛的經驗也沒有。
  
  當然,葉如霜是美人,白如靂絕對算得上是帥哥;也不是沒有女孩倒追過他,只是他的心思全放在公司和三個妹妹身上。他二十歲時爸媽意外去世,他立刻自動辦休學,一肩擔下公司經營和撫養三個妹妹的雙重責任,也因此使得他無心戀愛。
  
  這三個妹妹各有特色。大妹如霜,大一念到一半,休學重考文化戲劇系,一心想當大明星;二妹如雲是個天才,才二十一歲就念台大化工研究所;三妹如雪是最讓他頭痛的,不會讀書,只會花錢,是個標準的敗家女。
  
  他信以為真地說:「那就好,我還怕你拜在他的西裝褲之下。」
  
  「從小到大,我只有拜倒在哥哥的每一條褲子下。」她撒嬌道。
  
  白如靂想到什麼似地問:「對了,他有沒有起疑心?」
  
  「完全沒有。」葉如霜不想讓哥哥為她提心吊膽。
  
  「妹子,你越這麼說,我越擔心。」
  
  「為什麼?」
  
  「雷尚麟不是笨蛋,換成是我,也會懷疑年輕貌美的女孩為何要做清潔婦?」
  
  葉如霜當然知道雷尚麟懷疑她,可是卻不是哥哥說的這樣;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覺到比公司倒閉更讓她在意的,就是他的輕視,但她以自若的聲音掩飾住悲慼。「也許在他眼中,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除非他眼睛瞎了,才會看不見我妹子有多美!」
  
  「哥,你又不是賣瓜的王小二。」
  
  如果雷尚麟能有哥哥的眼光,那該有多好……
  
  「你有沒有累壞了?」白如靂體貼的問候,溫暖了她的心。
  
  葉如霜以清脆的笑聲,抹去心中淡淡的傷感。「我沒那麼弱不禁風。」
  
  白如靂迫不及待地問:「有沒有收穫?」
  
  「有,我會用吸塵器了。」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傻妹妹,我是問你紅色小藥丸的事?」他乾笑了兩聲。
  
  葉如霜自信滿滿地說:「目前沒探查到什麼,不過我有管道取得。」
  
  「什麼管道?」白如靂頓時覺得像吃了興奮劑般,精神百倍。
  
  葉如霜懶懶地問:「你知不知道雷騰遠這號人物?」
  
  「當然知道,他是個花心大蘿蔔。」
  
  「他對我有意思。」
  
  「我懂了,你要從他身上下手。」
  
  「沒錯。」葉如霜的聲音出奇的平淡無味。
  
  「這倒是個不錯的管道。」白如靂興奮地彈了彈手指。
  
  「好了,我該睡覺了。」不等哥哥說再見,葉如霜就掛斷電話。
  
  躺在席夢思床墊上(雖然房裡的傢俱和電器都是特地去二手貨店買來了,但她從小習慣睡十萬塊以上的床墊,不然會睡不著),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天花板,一直無法將那張冷酷的薄嘴唇趕出腦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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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31:04
  第二章
  
  做完健身操,禿頭老伯大聲問——你快樂嗎?
  
  除了葉如霜噤口不語,大家照例以宏亮的聲音回答——我很快樂。
  
  葉如霜實在搞不懂,快樂在哪裡?工作這麼辛苦,薪水又不高,穿了這身清潔工制服走在路上,沒有人正眼瞧她一下,都是用斜眼或眼角餘光瞄她,活像她是來自外太空的低等生物。
  
  今天早上,念了一千零五十二萬隻羊之後,她終於睡著了,但卻總覺得有一雙冰冷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害她努力保持優雅睡姿,不敢把腳張成大字形,不敢張開嘴成大O形,而且還把雙手平放在身上,簡直像容貌安詳的死人。
  
  一直到鬧鐘響起,她才驚醒;這一覺不但沒讓她神清氣爽,反而更加疲累。
  
  剛才在做健身操時,她心裡默算過,三分鐘之內,自己總共打了六十一次的呵欠。
  
  打從她駝著背走進公司的那一刻起,禿頭老伯每三秒鐘瞪她一次,今天她耳朵肯定會淹水,當務之急,找棉花塞耳。
  
  但她才一轉身,禿頭老伯卻像地鼠從地底鑽了出來似地站在她面前。「你昨天為什麼擅離職守?」
  
  「下不為例。」為認錯和微笑化干戈為玉帛。
  
  「雷總非常不高興。」禿頭老伯的怒氣轉為擔憂。
  
  「心眼那麼小,他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她不客氣的指出。
  
  「你才應該去向他磕頭認錯。」天下奇觀,禿頭老伯的頭頂居然噴出炊煙?!
  
  能讓她磕頭的,只有她爸媽的牌位,即使是過年向長輩領壓歲錢,也不過是伸伸手而已;雷尚麟想看她磕頭,就算到九泉之下還未必看得到,因為她根本不會去他墓前祭拜。
  
  葉如霜口是心非地說:「好啊,磕頭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這種態度,活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是他對我有敵意,把我當小偷。」
  
  「你想偷什麼?」
  
  「我想偷他的心,麻雀變鳳凰,這麼說可以嗎?」
  
  「可以,我女兒也這麼想過。」禿頭老伯居然深信不疑。
  
  「結果呢?」葉如霜好奇地追問,但心時明白這是不智之舉。
  
  「雷總跟我們不一樣,他是人中之龍……」禿頭老伯一副小市民的嘴臉。
  
  她立刻打斷他的話,語帶挖苦地說:「那他豈不成了禽獸?」
  
  禿頭老伯拉長了臉。「如霜,你出門前有沒有刷牙?」
  
  「你要不要聞聞看?」葉如霜像看牙醫般張大嘴。
  
  「別鬧了,準備出發。」他完全拿她沒轍。
  
  按照慣例,所有的員工分坐兩輛車,但是禿頭老伯卻安排她坐他旁邊。
  
  有些上了年紀的老男人,即使外表看起來正經八百,但一看到像她這種年輕貌美的小姐,就會興起老牛吃嫩草的歹念;禿頭老伯該不會……正當她提心吊膽之際,一隻沙皮狗手伸向她腿上,她趕緊使出鳳爪功,擒住皺巴巴的毛手。
  
  禿頭老伯手一鬆,一個禮盒掉到她腿上。「你發什麼瘋!」
  
  「你幹嘛要送我東西?」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直截了當地說:「是送給雷總賠罪的禮物。」
  
  「有這麼嚴重嗎?」葉如霜一邊的嘴角往上邪惡地一揚。
  
  「人情世故,你還有得學。」禿頭老伯還沒教誨完,盒蓋突然落到他腿上。
  
  「太好了,是鳳梨酥,我最喜歡吃了。」她拿起一包鳳梨酥。
  
  禿頭老伯下馬威地說:「你敢偷吃,我就開除你。」
  
  葉如霜可憐兮兮。「我還沒吃晚飯……」
  
  「你活該!」禿頭老伯無動於衷。
  
  *****
  
  遠遠看到寫著「總經理室」的門,葉如霜吞嚥了一口口水。
  
  刀懷疑,那道門後的上面藏了把大刀,只要一進去,人頭立刻落地。
  
  但,她的背後站了位大牛——禿頭老伯是也!他手裡拿著掃把,限她在一分鐘之內進去,否則他就把她當垃圾掃進去。
  
  唉!禿頭老伯今天大概跟老婆吵架,心情不好,所以現在只要看到女的、雌的、母的,統統都會成為他的出氣筒。
  
  眼看已經過了五十九秒,葉如霜趕緊衝進總經理室,並且把鳳梨酥禮盒重重地摔在桌上。
  
  若不是看到一包鳳梨酥掉出來,他肯定以為這是炸彈包裹。
  
  雷尚麟緩緩地抬起頭,沒好氣地問:「這是幹什麼?」
  
  她簡單地說:「我老闆送你的人情世故。」
  
  「我心領了,禮盒你拿回去還給老吳。」
  
  「不行,你不接受,我就要回家吃炒魷魚。」
  
  「那我更要你拿回去。」雷尚麟毫不考慮地惡毒一笑。
  
  葉如霜眼裡燃燒著熊熊怒火,咬牙切齒地說:「你的心好壞!」
  
  「誰叫你來路不明!」他的目光冷得連雪人見了都會渾身發抖。
  
  被他的目光一射,葉如霜幾乎快變成冰棒人,但她的大腦彷彿從冰縫中看到一絲陽光。啊哈,她明白了,露出小狐狸第一次獨力捉到獵物的表情,聲音中充滿自信的優越感。「你這麼說,似乎表示你怕我!」
  
  雷尚麟挑了挑眉尾,坦白地說:「我怕你勾引騰遠。」
  
  「有你在,就算我心懷不軌,你覺得你不能阻止我嗎?」
  
  「激將法對我是沒有用的,而且我沒時間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開除就開除。」被激怒反而是葉如霜,賭氣地拿起禮盒轉頭欲走。
  
  「算了,把東西放下。」雷尚麟突然改變心意。
  
  葉如霜鬆了一口氣。「你總算有點良心。」
  
  「你應該謝謝我心胸寬大,慈悲為懷,而不是諷刺。」
  
  「謝謝雷總,大人大量,大恩大德,小女子一輩子永銘心頭。」
  
  真要命!話才說完,她的胃也太漏氣了,居然咕嚕咕嚕地大叫起來?!
  
  剛才在車上時,李嬸一聽到她沒吃飯,大方地掏出餘溫猶存的烤地瓜,這是李嬸每晚必吃的消夜;不過,昨晚她和李嬸一起工作時,李嬸總共放了三次臭屁,她基於禮貌,不好意思奪門而出,憋氣憋到她差點斷氣。
  
  幸好,她沒接受李嬸的美意,不然淑女的形象就毀於一旦了。
  
  她是怎麼了?她應該是後悔沒吃地瓜,沒把他臭死,為此感到懊惱才對呀!
  
  「你還沒吃晚飯?」雷尚麟適時地打斷她混亂和矛盾交雜的心情。
  
  「讓雷總失望了,一天不吃,餓不死我。」逞強又嘴硬。
  
  「自己打電話叫披薩。」一本電話簿從桌下拿了上來。
  
  她公事化地說:「不用麻煩,我還要工作。」
  
  「我跟老吳說……」他拿起桌上的話筒。
  
  「說什麼?」葉如霜大為緊張,怕他說她壞話,更怕他說實話。
  
  說她壞話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她對他不敬,他有可能藉機報一箭之仇。
  
  但說實話,肯定會造成誤會。這群老人家同事才相處一天,她就已經充分瞭解到,老人家無法保守秘密,因為每個人都少了好幾顆牙齒,說話會漏口風,而且耳力多多少少有問題,話傳來傳去,搞不好最後會傳成她跟他在做愛!
  
  豎立了二十二年的貞節牌坊,豈容它被謠言推倒?!
  
  雷尚麟神色自若地說:「說我跟你還沒談完話。」
  
  「你幹嘛護著我?」葉如霜不識好歹。
  
  「我對你充滿了好奇。」他眼神誘人地一勾。
  
  葉如霜雙腿差點癱軟。「我還是去工作比較安全。」
  
  「我不是騰遠,會被你勾起歹念。」雷尚麟冷笑兼揶揄。
  
  「最好如此。」她拿起電話簿,走到背對他的沙發坐下。
  
  雷尚麟跟老吳通完電話,目光始終流連在葉如霜的臉上。她正對著攤開的電話簿發呆,眉頭微蹙,一副在打歪主意的模樣;她的嘴角淺淺地勾起,似乎是已經想到修理他的辦法……
  
  不要說是女人,就連男人也沒有一個敢像她這樣公然向他挑戰。其實他大可命令老吳開除她,但是,自從當上總經理之後,他的人生除了工作之外,還是工作,她的出現為他的生活增加了一點樂趣。
  
  不過她想打敗他,門兒都沒有。
  
  過了十分鐘之後,雷尚麟忍不住打破岑寂。「你怎麼還不打電話?」
  
  「我身上只有五十塊錢,買不起披薩。」她裝可憐地歎氣。
  
  葉如霜把電話簿扔回桌上。「我不吃也行。」
  
  「算你贏了。」雷尚麟拿起電話簿叫披薩。
  
  葉如霜咬了一口披薩,嚼完才問:「你幹嘛盯著我看?」
  
  「你吃相很優雅。」雷尚麟借口肚子餓,一起吃披薩,其實是想乘機觀察她。
  
  葉如霜惱怒地咬著下唇。她上當了,他心機好深沉,應該是得自狐狸精母親的真傳。
  
  平常她吃披薩,總是和兩個妹妹比賽誰的鬍鬚比較長,滿臉掛著起司絲,才是她吃披薩正常的模樣。
  
  都怪他那對好看的賊眼,無時無刻不打量著她,正是因為她知道他在看她,所以她不由自主地表現出高雅的吃相。
  
  不過,她還是有辦法扭轉劣勢。「有哪個女生在你面前狼吞虎嚥過?」
  
  「沒有。」雷尚麟舌尖誘人地把殘留在嘴角的起司絲勾回唇裡。
  
  「那不就得了。」葉如霜趕緊垂下眼睫,把注意力轉向披薩。
  
  「但只有少數的千金小姐吃相能跟你一樣高貴。」
  
  「那只能說,我天生有氣質。」
  
  「你實在不像貧窮的孤兒!」他的語調越來越尖銳。
  
  「我的確是父母雙亡。」這個時候,眸裡一定要閃爍著淚光。
  
  雷尚麟充滿自責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傷痛。」
  
  「看在披薩的份上,勉強原諒你。」葉如霜吸了吸鼻,止住蠢蠢欲動的淚水。
  
  父母意外雙亡,曾經帶給她們三姐妹莫大的傷痛,當時年紀最長的哥哥強打起精神,努力要讓她們早瞇走出陰霾,帶她們去動物園、去水族館、去墾丁公園……三姐妹為了不讓哥哥失望,在哥哥面前,她們都盡量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是,一回到家,夜裡最大的哭聲,竟然是從哥哥房裡傳出來。
  
  悲傷如刀割著她的心,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已練出如銅牆鐵壁的堅強表情,誰知他輕輕一提起,她竟有了想哭的衝動。
  
  她真希望他能將她摟進懷中安慰,像愛情小說中溫柔的男主角;但他不為所動的表現,只能讓他成為愛情小說中,最後被處死的惡毒男配角。
  
  雷尚麟緊迫盯人地問:「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
  
  「親戚家。」哥哥應該算是親戚的一種,所以她鼻子不會變長。
  
  「你親戚對你好不好?」她的眼睛張得像探照燈,讓人感到刺眼。
  
  「養育之恩,不容許我有半點怨言。」她對他的追問感到厭惡地吐舌。
  
  他挖苦地說:「要從你嘴裡套出口風,比走蜀道還難。」
  
  「我吃飽了。」葉如霜決定不讓他有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雷尚麟不相信地挑眉。「你才吃一塊就飽了?」
  
  「你為你像在盯著死弄犯吃最後一餐的獄卒,害我食不下嚥。」
  
  雷尚麟的嘴角漾著微笑,起身往辦公桌走去。「你繼續吃,我辦公。」
  
  這還差不多。葉如霜如釋重負地拿起第二塊披薩,以她的食量,一個人吃完大號披薩絕對沒有問題;原本她以為她走開後自已就能大快朵頤,但她似乎食慾不振,心裡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寂寞感。
  
  勉強吃完第二塊披薩,她的視線幽幽地移向埋首文件中的雷尚麟。
  
  想聽他帶有磁性的冷酷聲音,使她開了口。「你天天都加班到這麼晚嗎?」
  
  「我以公司為家。」雷尚麟公事化地說,頭仍然低著。
  
  「你怎麼睡?」葉如霜看了眼沙發,長度容不下他的身高。
  
  「你好像很關心我?」雷尚麟抬起頭,咬著筆頭,眼底閃爍著笑意。
  
  「隨便問問。」她只好拿起第三塊披薩,打腫臉充胖子。
  
  「那扇門的後面有為我專門準備的套房。」筆頭一比。
  
  葉如霜看了一眼他所指的門。「你爸媽難道不會想你?」
  
  「我每個月的最後一天會回家睡。」
  
  「哦。」葉如霜心想機會來了,離月底還有十天就能大功告成。
  
  雷尚麟識破她的心思。「你是不是在算離這個月最後一天還有幾天?」
  
  葉如霜嚇一跳,一陣熾熱的溫度從臉頰蔓延到耳根。「我算這個幹什麼?」
  
  「你臉紅了!」雷尚麟沙啞的聲音中帶著惡意。
  
  「我吃到辣椒。」她連忙咳了幾聲。
  
  「夏威夷披薩有放辣椒?」他立刻揭穿她的謊言。
  
  她邊喝汽水邊說:「可見工作人員做披薩時有多粗心大意!」
  
  「你很會掰!」雷尚麟冷哼一聲,眸裡卻流露出對她機智的讚美。
  
  「這次我真的吃飽了,謝謝你的招待。」葉如霜從口袋裡取出手帕。
  
  正要拭嘴,雷尚麟一個箭步地衝到她面前,冷不防地搶走手帕。
  
  葉如霜心一窒,手帕上繡有香奈兒的雙C商標,識貨的人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它不是仿冒品,她急得大叫:「把我的手凰還給我!」
  
  雷尚麟故意驚呼。「這條手帕居然是香奈兒出品的!」
  
  她把手帕奪了回來,不慌不忙地解釋。「地上揀到的。」
  
  *****
  
  雷總跟你說了什麼?禿並沒有老伯緊跟在她屁股後面。
  
  葉如霜邊戴塑膠手套邊反問:「很多,老闆,你想知道什麼?」
  
  「他還有沒有生你的氣?」禿並沒有老伯擔心快樂清潔公司再也快樂不起來。
  
  「你去問他,我不會讀心術。」葉如霜聳了聳肩,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對他毫不瞭解。
  
  但他對她不僅懷疑,言語中似乎透露出他對她已有某種程度的瞭解,難道他找了徵信社調查她?即使如此,據她所知,台灣的徵信社辦事效率遠不如FBI,就算他請FBI出馬,光是坐飛機從美國來台灣,就要破費一天的時間。
  
  所以是她多慮了,她相信雷尚麟沒有神機妙算的本領。
  
  禿頭老伯焦急地又問:「他對快樂有沒有不滿?」
  
  她嘻皮笑臉地說:「快樂跟不滿,是不可能同時存在的。」
  
  「我是問快樂清潔公司,老闆問話,做下屬要保持正經的態度。」
  
  「沒有,他對老闆讚不絕口。」適時地拍老闆馬屁,可加深好印象。
  
  「那就好。」禿頭老伯鬆了一口氣,禿並沒有因興奮而閃閃發光。
  
  葉如霜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今天要做什麼?」
  
  「你牙齒上怎麼有一小片鳳梨?」
  
  「我發誓我沒偷吃鳳梨酥。」
  
  「那你剛才吃了什麼?」禿頭老伯逼問。
  
  「雷總請我吃披薩,有鳳梨的夏威夷披薩。」她據實相告。
  
  禿頭老伯的小眼珠曖昧地溜來溜去。「他對你……」
  
  完了!她最怕的謠言已經開始發酵了!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對快樂清潔公司的這群老人們,是起不了嚇止作用,因為老人都是老糊塗,一時心急,葉如霜脫口說出對她更不利的解釋。「完全沒意思,他只是懷疑我當清潔婦的企圖!」
  
  禿頭老伯聞言,倏地刷白了臉。
  
  一開始他也是這麼懷疑,天底下,沒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會喜歡做清潔婦;錢賺得比檳榔西施少,工作卻比檳榔西施辛苦百倍以上,除非她另有目的。
  
  「雷總的疑慮有沒有消除?」
  
  「消除了。」她使出全力,露出生平最可愛的笑容。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但禿並沒有老伯卻視她的笑容為皮笑肉不笑。
  
  「怎麼連你也開始不信任我了!」葉如霜像酒家女面對客人般,嬌嗔地噘嘴。
  
  「我是擔心紅顏禍水,你會給快樂清潔公司帶來大麻煩。」
  
  「不會的,我保證快樂清潔公司日後會財源泉滾滾。」
  
  「唉!早知道就不要僱用你!」
  
  她趕快轉移話題。「老闆,今天我要做什麼?」
  
  「去洗男廁所。」禿頭老伯如閻羅王般下命令。
  
  葉如霜楚楚可憐地顫著唇說:「老闆,你為什麼要懲罰我?」
  
  禿頭老伯視若無睹地板著臉。「叫你做什麼,你就去做什麼。」
  
  *****
  
  「我命苦,我命苦,一生一世嫁不到好老公……」
  
  「我更命苦,我更命苦,還要遇到凶巴巴的禿頭老伯……」
  
  可惡至極的禿頭老伯,叫她洗男廁,居然不發口罩給她掩臭?!害得她只好以悲慘的歌聲,發洩心中的不滿。
  
  但是她並未因此而心情好一點,尤其是其中有兩個馬桶,裡面沾黏著大便,她光是想到,就有了懷孕初期想大吐特吐的症狀。早知道命這麼苦,剛才就不吃披薩。
  
  都是雷尚麟害的,他肯定是從地獄派來折磨白家的惡魔。
  
  對了,改天找間教堂,先用聖水潑潑身,以後就能百毒不侵;然後再向祖父買十字架,見到雷尚麟時,把十字架對準他扔過去,他就會變成蝙蝠飛走……
  
  嘿嘿,到時候她就可以在總經理室心情地翻箱倒櫃,因為總經理室沒有監視攝影器。
  
  如此一來,紅色小藥丸就成了她的囊中物。
  
  一陣皮鞋聲從遠而近傳來,她趕快邊唱歌邊洗洗臉台。
  
  「你已經結婚了?」是雷騰遠,這傢伙看來已拜倒在她腳下。
  
  葉如霜來個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演技。「我才不想那麼早就做黃臉婆呢!」
  
  「你工作好辛苦。」雷騰遠信心大增,眼中露出憐香惜玉的愛意。
  
  「你還不快發揮同情心,幫我分擔辛苦。」趁此機會利用他。
  
  雷騰遠怯懦地說:「若被雷總逮到,我會倒大霉。」
  
  如此禁不起小小的考驗,看來他還沒愛她愛到可以為她挖心掏肝的地步;葉如霜雖不傷心,但卻難過他沒讓她奸計得逞。
  
  她嘟著嘴,滿臉不悅。「算了,不想幫忙就直說,用不著牽拖左鄰右舍。」
  
  「我幫你就是了。」雷騰遠立刻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馬桶你刷,我洗洗臉台。」葉如霜高興得想去買鞭炮慶祝。
  
  「你還真會分派工作。」他挽起衣袖,一看到馬桶他也差點吐了。
  
  「刷乾淨點,可別害我被開除。」葉如霜得了便宜,最喜歡賣乖。
  
  他一邊刷馬桶一邊問:「你什麼時候休假?」
  
  「下星期五。」葉如霜太瞭解他想跟她約會的企圖。
  
  「晚上想不想跟我約會?」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不是天天都要加班嗎?」她不露痕跡地轉移話題。
  
  「休息一天,公司不會因我而倒閉。」雷騰遠順著她的話回答。
  
  「你到底在忙什麼?」葉如霜雙手緊握,緊張地期待他會說溜了嘴。
  
  雷騰遠不設防地說:「有一種新藥,正在進行人體實驗。」
  
  「結果如何?」她背對著他偷笑。
  
  雷騰遠沉重地歎了一口氣。「不算太理想。」
  
  葉如霜驚訝地摀住嘴,讓尖叫聲吞回肚裡。「為什麼?」
  
  紅色小藥丸胎死腹中,這個消息對哥哥的公司來說,是好?還是壞?
  
  不可否認地,這個打擊一定會讓雷尚麟痛不欲生,甚至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兄長們,還會借此機會拉人下台,真可憐!
  
  剛才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有難過的表情,如此堅毅不拔的個性,再加上寬厚的胸膛,確實是她心目中理想丈夫人選……
  
  不對,她應該趕快去找禿頭老伯,當面辭職,結束快樂清潔公司的災難。
  
  雷騰遠換刷另一個馬桶,自顧自地說:「有人產生副作用,變胖了。」
  
  「那逄是實驗失敗了!」葉如霜盡量不讓聲音洩漏出她幸災樂禍的情緒。
  
  「也不盡然,有人非常成功。」雷騰遠澄清道。
  
  「我想副作用是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導致的。」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好像對人體實驗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我亂猜的。」葉如霜平靜地回答,看來紅色小藥丸仍有機會成功上市。
  
  雷騰遠猛然察覺到話題扯遠了。「你還沒答應我約會的事?」
  
  「我需要時間考慮。」葉如霜不好意思一口回絕。
  
  這時雷尚麟神不知鬼不覺得出現。「雷騰遠,你幹什麼?」
  
  雷騰遠趕緊鬆開表帶,忍痛將價值百萬的滿天星勞力士輕輕放進馬桶裡,然後一臉無辜地說:「我的手錶不小心掉進馬桶裡。」
  
  一股來勢洶洶的怒氣,使雷尚麟發出暴吼聲。「你當我是白癡!」
  
  雷騰遠從馬桶裡取出帶有清潔劑味的手錶,以示清白。「我沒騙你吧。」
  
  罪犯,永遠會在犯罪現場留下蛛絲馬跡,雷尚麟銳利的眼神望向騰遠走出來的廁所;地上放了瓶清潔和刷子,騰遠捲起兩管衣袖,兩隻手臂都是濕的,顯而易見,他說謊!但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指責自己的侄子。
  
  雷騰遠將手錶拎到水龍頭下,背對著雷尚麟清洗手錶。
  
  「你們兩個剛才聊了些什麼?」雷尚麟將惡狠狠的目光轉向葉如霜。
  
  她毫不畏懼地迎向他,嘴角浮現挑釁的微笑。「騰遠,我答應你。」
  
  「答應什麼?」雷尚麟急於想知道。
  
  「是私事,你沒必要知道。」葉如霜故意和雷騰遠眉來眼去。
  
  看到雷尚麟一副五臟六腑快氣炸的模樣,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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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31:36
  第三章
  
  收拾完清潔用具,已經快清晨五點了。
  
  葉如霜一走出雷霆,故意沿著大馬路,散步似的慢慢走向離雷霆不超過二十分鐘路程的租屋處,她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身後是有幾個穿著運動服的老人家,但他們跟她反方向散步,目光一移,她發現馬路上有一輛行駛速度跟蝸牛差不多的賓士車,戰略武器窗雖然是暗黑色看不到裡面,但她敢以人頭跟老天爺打賭,駕駛肯定是雷尚麟!
  
  葉如霜橫過馬路,輕而易舉地擋在車頭前,情形果然如她所料。
  
  「你跟著我幹什麼?」她杏眼圓睜,腮幫子滿著怒氣。
  
  雷尚麟笑著說:「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走在路上很危險。」
  
  好可怕的笑容!笑裡藏刀就是專門為他這種人發明的成語。
  
  一股冷顫從脊椎骨一直爬到頭皮上,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毛骨悚然,但她刻意以冷淡的口吻掩飾心中的懼意。「麻煩你眼睛睜大點,路上已經有早起運動的人了。」
  
  「你累了一個晚上,要不要我開車送你一程?」
  
  「少來了,你根本是想調查我。」
  
  「你住虎林街,離我公司蠻近的。」
  
  「你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就該知道我走路回家用不著二十分鐘。」
  
  「如果你不想被開除,就上我的車,我有話跟你說。」雷尚麟使出撒手鑭。
  
  沒錯,他只需要說一聲,連理由都不用,禿頭老伯就會當成是接到聖旨,毫不留情地開除她。
  
  在紅色小藥丸沒偷到以前,她只能忍辱負重,委屈自己上賊車;她用力地拉開車門,再用地地關上車門。「算你狠!」
  
  雷尚麟劈頭就是威脅。「把我的車門摔壞,你要賠修理費。」
  
  她咬著牙說:「有話快說,有屁到車外放。」
  
  「你頂注重衛生的。」他突然轉彎。
  
  「喂,虎林街不是這個方向。」
  
  「你答應騰遠什麼事?」
  
  「關你屁事!」
  
  「你不說,我們就繞台北市,繞到你說為止。」
  
  「你儘管繞,繞到高雄也行,到時候別怪我把車椅當馬桶。」
  
  「無所謂,我正好可以見識一下女人尿褲子是什麼模樣?」
  
  葉如霜兩隻手臂冒出滿滿的疙瘩,幸好穿長袖,他看不到她有多麼怕他!
  
  背過身子,面向車窗,她決定跟他拼了!就算憋尿憋到得膀胱炎,她相信他的下場也會跟她一樣,不是尿褲子就是得膀胱炎。
  
  趁著打冷戰的時間,她閉上眼睛,小歇片刻;這點她就比他好,除非他想同歸於盡,否則他就得專注地開車。
  
  真是討厭,明明已經閉上眼睛了,他的身影還是鑽進她腦海裡。
  
  她不得不承認,她越來越難控制她的心。他除了有英俊的外表、高人一等的社會地位、數都數不清的財產,還有最吸引女人的那種有點壞的個性,只可惜他是她的敵人……
  
  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樂突然響起,他故意破壞她的假寐。
  
  她氣呼呼地瞪他一眼。「能不能麻煩你小聲點?」
  
  雷尚麟假惺惺地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我想上廁所了,怎麼辦?」葉如霜故意夾緊雙腿。
  
  「說出你答應騰遠的事。」
  
  他一眼就看出她在演戲。
  
  葉如霜沒皮條地說:「我答應跟他吃晚飯,你可以送我加家了吧?」
  
  「不行,你立刻打手機跟他取消約定。」一支手機落到葉如霜的大腿上。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跟誰交朋友?」
  
  「騰遠已經有未婚妻了。」
  
  除了詫異之外,葉如霜絲毫沒有愧疚的感覺。不過,雷騰遠也實在太差勁了,已經有了未婚妻,居然還敢厚顏無恥地追求她?!
  
  慢點,這會不會是雷尚麟捏造出來的?看他一臉嚴肅,她立刻相信了他,但她必須強調自己事前完全不知情。
  
  「雷騰遠沒說他有未婚妻,而且朋友之間吃個飯也沒大不了的。」
  
  「我看得出來騰遠對你意亂情迷,你答應他,會讓他誤會你對他有好感。」
  
  葉如霜面有難色,她本來就打算利用雷騰遠的癡情,探問出紅色小藥丸的配方,他那麼有錢,少個一億應該還不會恨她;但萬一他心碎了,甚至自殺,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不過,她有一個疑問,不吐不快。「雷騰遠不愛他未婚妻,為什麼要跟她訂婚?」
  
  「是政策聯姻,在他讀大三的時候,家裡做的決定。」
  
  「他真可憐,他的人生居然要受制於你,簡直像你養的小狗。」
  
  雷尚麟不屑地撇了撇嘴。這個女人對他有很深的成見,簡直把他當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這對他來說,倒是很新鮮的體驗;她是他所見過,唯一不把他英俊多金的形象放在眼裡的人,更可惡的是,她還是個清潔女工!
  
  但他懷疑,她的內心真的像她外表一樣討厭他嗎?
  
  如果她是表裡不一,那麼他佩服她,懂得用欲擒故縱吊男人的胃口!
  
  「我家裡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是我爸爸決定的。」他懶懶得糾正。
  
  看到交通號志變成紅燈,葉如霜故意裝出好奇的表情。「那你呢?」
  
  「我是自由之身。」被他猜中了,她的目標其實是他。
  
  「我偏要跟你唱反調。」葉如霜快速地跳下車。
  
  *****
  
  「你們兩個一大早,跑來找我幹什麼?」回到租屋處的葉如霜聽見門鈴聲,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開門,發現自己兩個妹妹不請自來。
  
  「我們送早餐來給你吃。」兩個妹妹魚貫地進入她新居參觀。
  
  葉如霜坐在方形軟而坐墊上,邊吃三明治、邊看兩個妹妹臉上的表情。
  
  擁有金頭腦的如零,是三姐妹中,唯一沒達到美女標準的,外號大嘴天才。
  
  大嘴並不表示她愛亂說話,相反地,她擁有守口如瓶的美德,只不過她有一張違反東方美女櫻桃小嘴的大嘴巴。如果是在西方,和卡麥蓉迪亞、茱莉亞蘿伯茲同樣有張大嘴的她,肯定會被奉為絕色大美女,只可惜她生錯了地方。
  
  小時候,如雲最喜歡在爸媽面前表演嘴含泰國芭樂,逗得爸媽哈哈大笑。
  
  自從爸媽去世,如雲化悲憤為力量,努力讀書,初中只讀了兩年就跳升高中,高中和大學也是各讀兩年,然後跳升到碩士班,今年教授有意幫她申請到麻省理工學院讀博士,但她婉拒了,因為她想要到公司助哥哥一臂之力。
  
  至於如雪,則跟如零恰好相反,她是只不折不扣的美麗花蝴蝶,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讓自己變得更美。
  
  打從上初中開始,如雪每星期都去護膚沙龍保養,餐餐都要有涼拌青木瓜絲,牛奶拿來洗澡,天天搖呼拉圈一個小時,去室內游泳池游一個小時,每晚做柔軟身體的瑜伽操,所以她的成績單是滿江紅。
  
  如雪今年雖然才十七歲,但從頭到腳都是名牌,爸媽留下的現金至少三分之一是被她花掉;她的奶功一流,每次她只要一和哥哥撒嬌,哥哥就會乖乖地把提款卡交給她。
  
  如霜和如零私下達成協議,如果白家破產,就把她的照片貼在網站上,舉辦拍賣大會。
  
  從她們兩個打量房裡的表情看來,如零是充滿同情,如雪卻是充滿輕蔑,這就是天使與魔女的差別。
  
  如霜相信,將來娶到如雲的男人,一定會陞官發財,而娶到如雪的男人,肯定會喜歡綠顏色的帽子。
  
  如雪好奇地問:「二姐,你有男朋友了,對不對?」
  
  「對個屁!」在自家人的面前,如霜有說粗話和暴力的傾向。
  
  「你別狡賴,我和三姐看得清清楚楚。」如雲在一旁點頭支持如雪。
  
  如霜啜著冰豆漿說:「你們兩個八成見到鬼了,我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你之前明明坐在一個帥哥哥的車裡!」如雪言之鑿鑿。
  
  「他是雷尚麟,我們的敵人。」她冷聲澄清。
  
  不說話時像啞巴,一開口像打雷的如雲,她對男歡女愛向來漠不關心,但這次不一樣,化解公司財務危機,有比偷紅色小藥丸更好的辦法,那就是兩家公司合併,借由二姐和雷尚麟結婚,讓兩家從冤家變成親愛。
  
  不過二姐的嘴巴比金剛鑽還硬,要她承認喜歡雷尚麟,不管是嚴弄拷打,或是由師公作法請爸媽的鬼魂出來逼問她,她還是不會招。
  
  但天才就是天才,只消一句話就讓如霜招架不住。「二姐,你何不把敵人變在親人!」
  
  「我討厭死他了!」如霜做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二姐,你的鼻子長長了五公分。」
  
  「我死都不嫁給他。」
  
  如雪哈了半天,終於按捺不住,一臉天真「很」邪地毛遂自薦。「那我嫁他好了,二姐就不用做小偷了,大哥不需要再擔心公司會倒閉,三姐也可以安心地去麻省理工學院讀博士,這麼一來,天十太平,世界大同。」
  
  如霜鐵青了臉。「我不允許他踏入我家半步!」
  
  如雪自我陶醉地說:「我會跟他另組甜蜜的小窩,不回家也無所謂。」
  
  「二姐,既然四妹願意犧牲自己,解救公司的危機,我們應該謝謝她才對!」
  
  「他是有名的女人殺手,你們知道原因嗎?」如霜目光凌厲地掃過兩個像吃了搖頭丸的妹妹,想了一下才說:「凡是被他玩過的女人,敢回頭糾纏他,下場只有一個——離奇失蹤!商場上傳言是被他毀屍滅跡。」
  
  如雲和如雪各自伸出食指,以ET的方式傳達心電感應,從食指接觸所產生的強烈電流,通過神經,直到大腦,經過解讀便得到一個答案——二姐愛上雷尚麟!
  
  如霜的左眼皮不安地跳動。「你們兩個發什麼神經?」
  
  一陣沉思之後,如零義正辭嚴地說:「剛才,我聰明的大腦告訴我,在台灣至少有一半的女性失蹤,絕對跟他脫不了關係!我們何不利用這個機會,以報警威脅他交出紅色小藥丸?」
  
  「沒憑沒據,怎麼報警?」
  
  「我願意成為他的下一個受害者!」
  
  「你別拿性命開玩笑,我一定會偷到紅色小藥丸的。」
  
  「他看起來很威猛,能夠和他有一夜情,是我此生最大的心願。」
  
  「我絕不允許你敗壞白家的門風!」如霜恨不得大義滅親地掐死如雪。
  
  如雲一針見血地指出。「二姐,你極力阻止如雪,只有一個原因——愛。」
  
  「還有嫉妒和害怕雷尚麟被我勾走。」如雪故作嫵媚地撩撥髮絲。
  
  「我不愛他。」如霜附帶地說:「也不准你們愛他。」
  
  如雪得理不饒人地說:「你瞞不過我的眼睛和三姐的大腦。」
  
  「你有空管我的閒事,不如管管你自己的成績。」如霜反擊回去。
  
  如雪不害臊地說:「我的目標不在上大學,而在釣金龜婿。」
  
  如霜毫不留情地潑妹妹冷水。「我看你去捉金龜子還比較容易。」
  
  「二姐說得對,花癡只能做有錢男人的情人。」如零贊同地點頭。
  
  「你別龜笑鱉無尾,頭腦太好的女人只能做老處女。」如雪也不甘示弱。
  
  三姐妹中,最常吵架的是如零和如雪,老三看不起老四波大無腦,老四譏笑老三腦大無波;通常這種時候,如霜都會做和事佬,但此刻的她心不在焉,想著她是已經愛上雷尚麟?還是妹妹們胡說八道?
  
  如果她不盡快偷到紅色小藥丸,如雪這個花癡,只要看到英俊多金的男人,她就像見到西瓜的蒼蠅,雙手雙腳緊黏在西瓜上……
  
  「我已經研究出好幾種小藥丸,可以造福世上所有的曠男怨女。」
  
  「說來聽聽。」一聽到小藥丸三個字,如霜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這是紅色小藥丸給我的靈感。」如零眉飛色舞地說。「半年前,經過上百次失敗的實驗,直到昨天,我終於完成三種藥的雛形;一種叫黃色小藥丸,讓男人愛上女人,另一種叫黑色小藥丸,專門對付負心漢,最後一種叫白色小藥丸,讓女人愛上男人,你們覺得如何?」
  
  如雪每次一聽到學術性的談話,就像聽到催眠曲般睡著。
  
  「幫女人,我贊成,但為什麼要幫男人?」如霜有小小的不滿。
  
  「白色小藥丸是為了幫木頭哥哥。」如零心思細密,而且善解人意。
  
  「我今天就遞出辭呈,以後就再也不用見到雷尚麟的嘴臉。」如霜興高采烈。
  
  看著二姐笑中有淚,如零知道,在沒得到雷尚麟的愛以前,二姐一定也不想辭職不幹;為了二姐,她只好把三色小藥丸的工作進度延後。「遠水救不了近火,紅色小藥丸才能解救公司的燃眉之急。」
  
  *****
  
  到了雷霆,向禿頭老伯才說:「雷總要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今天大姨媽來,不適合跟雷總見面。」葉如霜馬上將手按在小腹上。
  
  「大姨媽來跟見雷總有什麼關係?」打死禿頭老伯,他都不願得罪雷總。
  
  真要葉如霜說出理由,她可以從天黑說到天亮,但她現在必須裝出說話有氣無力,手還要扶著牆上,一副痛到快死掉的痛苦模樣。「大恕不從命媽來,我會心浮氣躁、口不擇言,萬一惹雷總生氣,會危害到快樂清潔公司的生存。」
  
  禿並沒有老伯涼涼地說:「你每天都口不擇言,不差今天一天。」
  
  禿頭老伯話一說完顧不得男女授授不親的道德規範,使出擒拿手,將葉如霜押解進電梯;到了十樓,他敲了敲總經理室的門,聽到裡面傳來請進的回應手腳並用,一手扭開門把,一腳往她屁股上一踢,完成使命。
  
  該死的禿頭老伯,萬一把她的骨盆踢壞,害她將來生不出孩子,婚姻不幸福,她要以牙還牙,把禿頭老伯踢到中風,以示公平。
  
  葉如霜邊揉屁股邊問:「雷總,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要多少錢才肯拒絕騰遠?」
  
  「錢?」哥哥說要一億才能拯救公司。
  
  「五十萬夠不夠?」雷尚麟應該去當小兒科醫生。
  
  葉如霜嗤之以鼻地說:「你看扁我了,我人窮,但志不窮。」
  
  「兩百萬如何?」雷尚麟再開口,這個價錢還不夠如雪一年的花用。
  
  「友情是無價的,就算給我一千萬,我也不會出賣朋友。」葉如霜唱高調。
  
  雷尚麟露出輕蔑的眼神,彷彿眼前站了一個專吸鈔票的吸血鬼,但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火氣,以冷淡的聲音警告。「好吧,反正到頭來受傷的人一定是你,因為騰遠從來不敢違背他爺爺的命令。」
  
  果真如此的話,她是不是該接受兩百萬的賄款?
  
  葉如霜臉上出現掙扎的表情,但她隨即搖了搖頭,從雷騰遠這隻金公雞身上,隨便拔一根金毛都不止兩百萬!好險,差點上了小人的當,用兩百萬就想打發吸血鬼,門兒都沒有。
  
  她不快地問:「講完了嗎?我可以出去工作了嗎?」
  
  他公事化地說:「老吳說,你今天的工作是打掃我的房間。」
  
  「我打電話問他。」在葉如霜的眼中,雷尚麟跟禿頭老伯是一對狼狽。
  
  她走向前,拿起他桌上的電話撥給禿頭老伯,她只喂了一聲,禿頭老伯聽出是她充滿火藥味的聲音,也知道她打電話來的目的,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吸塵器已經放在總經理室的門外了!
  
  這個該死的禿頭老伯,安了壞心眼,老是讓她跟雷尚麟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他既然那麼喜歡拉皮條,何不乾脆把快樂清潔公司改成快樂皮條公司?!
  
  葉如霜越想越生氣,用力慣上電話,轉頭就走。她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是心疼電話受到無唐朝之災,沒摔壞,算他的電話命大;摔壞了,他就拿兩百萬去買電話吧!
  
  到了門外,拖著吸塵器的電線,像拖巨無霸的大狗似的,把它拖進房間裡。
  
  不一會兒,一陣破碎的響聲從房裡傳出來。
  
  雷尚麟衝了進來。「你在幹什麼?」
  
  「不小心打破了一隻花瓶。」
  
  「這只花瓶可是明朝的古董!」
  
  「騙人!」葉如霜差點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我拿證明文件給你看。」雷尚麟從床頭櫃裡取出一張薄紙。
  
  不過是一張比衛生棉還薄的紙,但上面寫了七個零和一個三,葉如霜數了八根手指,歎了一口氣。
  
  佛說世界萬物都有生命,石頭有生命,花瓶也一樣;殺人償命,所以她只好以命抵命。「我賠不起,要殺要剮,請便。」
  
  雷尚麟藉機提出交換條件。「你只要拒絕騰遠,這筆賬就一筆勾消。」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葉如霜有不行已的苦衷。「我不想食言而肥。」
  
  「你還真難搞定!」雷尚麟突然走向她,雙手環在她腰上,將她拉向他。
  
  「你幹什麼?」葉如霜驚恐得幾乎快要窒息而死。
  
  他柔聲說:「你總要賠我古董吧!」
  
  她顫著唇問:「你要我怎麼賠?」
  
  「以身相許。」雷尚麟俯低了頭。
  
  她正要開口拒絕,但反而讓他的舌尖鑽了進來。
  
  一股強烈的慾望從喉嚨注入小腹,她感覺她的心像國慶煙火般炸開了……
  
  從高中以來,她男朋友就從來沒斷過,像衣服似的,喜歡一點的可以在衣櫃裡住半年,不怎麼喜歡的半個月就扔掉,不過都只有發展到親吻和擁抱,那些跟他的吻比起來,就像無味的白開水,只有潤喉的作用。
  
  隔著清潔制服和絲質襯衫,他強壯的胸膛摩挲著她的胸部……
  
  一聲嬌嗔的吟哦從她喉嚨深處逸出,彷彿是向他下邀請函,他的腳步緩緩地移動,帶領著她往床的方向而去。
  
  哦!不!他吻她,甚至要她,都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那只古董花瓶,她猛地清醒,用力摔倒開他,奪門而出……
  
  *****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李嬸正在擦拭樓梯間。
  
  「我發燒,我今天請病假。」葉如霜腦裡一片混亂。
  
  「老闆在……」李嬸話還沒講完,電梯門一開,葉如霜恍若在弦上的箭射了出去。
  
  李嬸一陣愕然,生病的人還能跑得這麼快,大有問題哦!李嬸想了一下,如霜是從十樓搭乘電梯,之前雷總找她,而且她臉紅的程度像是擦了腮紅,不像發燒倒像嬌羞……
  
  葉如霜一走出雷霆,便碰到剛吃完消夜,正要回公司的雷騰遠。
  
  「如霜,你怎麼了?」雷騰遠拉住她的手臂。
  
  「我心情不好,今天不想上班。」
  
  「我們去西雅圖咖啡館喝杯咖啡聊聊。」
  
  「嗯……」葉如霜猶豫了一下,決定以大局為重。「好吧。」
  
  雷霆生物科技公司位在信義路上,這條馬路現在已經成為台北最提高效率的一條路。
  
  到了西雅圖咖啡館,葉如霜為了拋開剛才的熱吻,特地點了杯黑咖啡,希望濃烈的苦味能沖掉殘留在喉裡的甜蜜;但不可否認地,她的心跳到現在都還平靜不下來,那狂野的聲音,不時逼她回想剛才的熱吻……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雷騰遠一臉很擔憂的表情。「是什麼事讓你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打探。
  
  她挑撥離間地說:「你叔叔,雷總不准我們做朋友。」
  
  「他沒資格管我,別理他。」憤怒使騰遠的胸膛劇烈起伏不定。
  
  她以譴責的口說:「你已經有未婚妻了,他怕我破壞你的婚事。」
  
  雷騰遠並沒如她所想像的一臉心虛,反而是充滿怨懟和理直氣壯。「她是在我大三時,爺爺一廂情願強迫我接受……」
  
  葉如雷不客氣地打斷他。「你既然已經接受她,就不該繼續拈花惹草。」
  
  「從我大學畢業到現在,我們已經超過四年沒見面,也沒聯絡。」
  
  「她在英國,搞不好她有新男朋友了!」
  
  「這麼說,婚事有可能告吹!」葉如霜贊同他的推測。
  
  「她和我都不是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安排。」雷騰遠一口咬定。
  
  「你有把你的想法告訴你爺爺嗎?」葉如霜懷疑雷霆會答應取消婚事。
  
  「爺爺中風了,我不想刺激他。」其實他根本沒膽說。
  
  「你打算拖到他死,婚禮就不用舉行了。」
  
  「所以,我有權利追求我愛的人。」
  
  雷騰遠充滿愛意地微笑,潔白光亮的牙齒一覽無遺。
  
  看他這麼真誠而且感性,葉如霜實在很難毫不留情地潑他冷水。
  
  她發現,雷騰遠和雷尚麟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不接受女人說「不」。
  
  英俊多金的男人大概都是這樣,他們先天就有種根深柢固的自信,再加上後天女人接踵地匍匐在他們腳下,使他們自認只要一出手,沒有一個女人能逃出他們的手掌心……
  
  不過,她也不會立刻說不,在沒偷到紅色小藥丸以前,她的態度會保持模稜兩可,暗示他只要努力,還是有機會得到她。
  
  她很殘忍,但她別無選擇,要怪只能怪雷尚麟欺她太甚。「人體實驗進行得如何?」
  
  「已經查出有糖尿病和以及病的女性不適合。」
  
  「這麼說,扣除這兩種女人,新藥很快就可以上市了。」
  
  「沒錯,我的身價至少可以再增加一億。」雷騰遠不惜誇耀。
  
  她立刻站起身。「我昨天沒睡好,我現在想回家補充睡眠。」
  
  他緊追不捨,跟著她走到門外。「我送你回家。」
  
  她歉然一笑。「我想一個人靜靜地走回去。」
  
  「風好大,你穿這麼單薄會著涼。」雷騰遠脫下西裝外套。
  
  一股溫暖從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傳到心中,但,對葉如霜來說,這只是友情。
  
  雷騰遠的手還搭在她肩上,癡癡地看著她的眼眸,突然手掌加重力道;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但她反而身體貼近他,合上眼,想要借此知道她對雷尚麟的感覺只是出於單純的慾望,或者是像她所擔心的那樣,她渴望雷尚麟愛她……
  
  儘管路人對他們投以異樣的眼光,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舌尖試著打開的唇,她立刻如他所願,這令他感到興奮;他的手臂移到她腰上,緊緊摟著她,溫柔地吸吮她喉裡苦澀的咖啡味。但她對這個吻卻毫無感覺,沒有激情的電流,也沒有狂野的渴望貫穿全身,像以前一樣,這只是如白開水的一吻。
  
  很顯然地,除了雷尚麟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吻得她如癡如醉。
  
  葉如霜奮力地摔倒開他。「眾目睽睽之下,別這樣。」
  
  「如霜,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雷騰遠知道他的吻沒滿足她。
  
  *****
  
  「你擋在我家門口幹什麼?」老天!今天真是多災多難!
  
  「你真大膽!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吻騰遠?!」雷尚麟暴跳如雷。
  
  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嚴密的監視之中,他自以為這樣他就能當如來佛,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嗎?
  
  葉如霜原本以為她會刺傷他、打擊他,告訴他騰遠的吻有多美妙,但她萬萬沒想到說出口的竟是另一種謊話。
  
  「是他突然抱住我,讓我猝不及防。」葉如霜真想咬掉舌頭。
  
  「是騰遠的吻還是我的吻比較甜蜜?」他的下顎肌肉緊繃。
  
  「讓開!好狗不擋路!她不想回答,只想進屋裡蒙在棉被裡睡覺。」
  
  「你若敢破壞騰遠的婚事,我絕對不饒你。」他從咬緊的牙縫中迸出威脅。
  
  她小聲地反駁:「他的婚事,你明知道是有名無實。」
  
  「你什麼都不懂!」雷尚麟抓住她的肩膀,十指深陷她的肉裡,用力地搖晃她,彷彿要把她腦裡的壞主意搖掉。「筱綠在英國讀書是幌子,那是因為騰遠在訂婚後,跟前女友藕斷絲連,被筱綠當場撞見,所以筱綠去英國療傷止痛。」
  
  「你弄痛我了!」葉如霜痛苦地大嚷。
  
  「你自找的!」他鬆開手,怒眼瞪著她。
  
  「我真搞不懂,你憑什麼教訓我?」她痛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你的心比蛇蠍還毒!」雷尚麟咬著牙指責她。「你心裡明白,你對騰遠不安好心,明明不愛他卻玩弄他的感情,而且還想拆散他和筱綠。」
  
  葉如霜的胃一陣抽搐。他識破她的詭計,令她羞愧不已。
  
  原來,她的演技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但她絕不會認罪,「他們兩個早就玩完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對,筱綠還深愛著騰遠。」
  
  「她愛他,就應該陪在他身邊,想辦法讓他也愛上她。」
  
  「筱綠很快就會回來,照你說的,用盡全力讓騰遠愛上她。」
  
  「那很好,我馬上退出,並且祝他們幸福。」葉如霜無所謂地聳肩。
  
  雷尚麟冷哼一聲。「你值得放棄快要到手的億萬富翁嗎?」
  
  「咱們走著瞧!」多說無益,只會讓自己口渴而死。
  
  「你現在就打手機給騰遠,跟他分手。」雷尚麟掏出手機。
  
  她粗暴地搶走手機。「你很煩耶!打就打!他手機幾號?」
  
  「你連他手機幾號都不知道!」雷尚麟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為我跟他之間的關係,根本沒到你幻想的那種地步。」
  
  雖然他認定她說謊,但沒關係,騰遠的手機號碼他當然知道,雷尚麟奪回手機,按下號碼,卻是語音信箱;他不死心地再撥家用裡和公司的電話號碼,家人說他還沒回來,公司沒人接電話,他只好暫時放棄。「找不到他。」
  
  「我遇到他,會跟他說清楚,這樣總行了吧?!」
  
  「我明天安排你們兩個在我面前談判。」
  
  「你憑什麼?你是大法官嗎?」
  
  「我高興。」
  
  葉如霜不想理他,他現在簡直跟有狂犬病的瘋狗一樣不可理喻。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看樣子不是雷騰遠打來的,不然他一定會逼她跟他攤牌;而且這通電話好像有關商業機密,所以他都會背向她,壓低聲音說話。
  
  趁他分心之際,她趕緊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但背後突然一個猛力的撞擊,使她差點跌倒。
  
  原來是雷尚麟故意撞她的,借此機會闖入屋裡。
  
  「你想幹什麼?」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窮?」雷尚麟走到衣櫃前。
  
  「哪有人隨便把別人家的衣櫃打開來看?」葉如載再次慶幸衣服折疊整齊。
  
  其實,這些都不是她做的,是家裡菲傭在她一搬進來時,特地替她打點她,連穿過的衣服,也是菲傭在她去上班後,拿備份鑰匙進屋,帶回家去洗。她回來只負責洗澡和睡覺,跟小豬一樣懶惰。
  
  「連衣服都是便宜貨,真是委屈你了。」
  
  「你怎麼能穿著佈滿細菌的西裝褲坐在我床上?」
  
  「乖乖,這張床墊居然是名牌,一張要十萬塊的席夢思!」
  
  「靈光快速一閃,葉如霜不慌不忙地說:」床墊是房東免費提供的。「
  
  「有這麼大方的房東?」就算她拿機關鎗對準他,雷尚麟還是搖頭不信。
  
  葉如霜忍耐到了極限,從衣櫃裡拿出鐵絲衣架。「滾出去!」
  
  「我遲早會捉出你的狐狸尾巴!」雷尚麟緩步走出去。
  
  「我才會把你唯一的尾巴捉起來當泥鰍剁碎!」這句話一說出來,葉如霜立刻羞紅了臉,用力地把大門關上,巨大的震響,仍然蓋不住門外爆炸似的笑聲。
  
  可惡!她怎麼會一聽到尾巴,就聯想到他的男性象徵……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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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31:55
  第四章
  
  「李嬸和如霜負責六樓,其他人跟我到七樓來。」七樓是實驗室。葉如霜聞言眼睛發亮,立刻雙手合十地懇求。「老闆,我想打掃七樓行不行?」
  
  「你只能打掃員工餐廳,雷總特別再三交代。」禿頭老伯愛莫能助地搖頭。
  
  不准她去七樓,只要說一聲就行了,還要「特別」和「再在三交代」?!她真想用膠帶封住他的嘴。如果金氏紀錄有「全世界心懷最小的男人」這個項目,肯定非雷尚麟莫屬,人的心眼連用顯微鏡都看不到。
  
  打掃員工餐廳,就可以看出雷霆員工的素質;地上有被踩扁的飯粒、沒有肉的雞骨頭,還有擦過的餐巾,以及一大堆長短不等的髮絲。由此可知,雷霆有牙縫很大的員工,更可怕的是,有員工可能被輻射污染了。
  
  但,最可怕的還是李嬸,兩顆眼珠子緊盯著她,像極了要挖糞的狗仔隊。
  
  不出所料,李嬸長舌地問:「雷總為什麼三番兩次指名你?」
  
  葉如霜輕描淡寫地說:「我打破他的古董花瓶。」
  
  「要賠多少錢?」李嬸驚訝地咋了咋舌。
  
  「他自認倒霉。」她避重就輕的回答,生怕惹來更多的八卦。
  
  「雷總會不會喜歡你?」李嬸終於問到八卦的重點。
  
  她依然面無表情地說:「他說過,我給他端洗腳水的資格都沒有。」李嬸經驗老到地說:「男人有時候喜歡用反話隱藏對女人的愛意。」
  
  「李嬸,我快吐了!」葉如霜做出吊死鬼——舌頭掉到嘴巴外,嚇人的演技。
  
  李嬸確實被嚇到,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歡天喜地。「你懷孕了!」李嬸的表情好像她估了雷總夫人,快樂清潔公司今年就會發給每位員工一人三十萬的年終獎金似的。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這麼好康的事嗎?看來李嬸有嚴重的妄想症。葉如霜比她更異想天開的說:「我若是懷孕,那我就是未來的聖母,處女產子。」
  
  一陣柔弱的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未來聖母,請你過來一下。」是個陌生的小姐,清湯掛面的髮型,穿著保守的兩件式套裝。不是葉如霜臭美,她真的比這位小姐又臭又美,臭是因為禿頭老伯只發給她一件制服,穿了三天沒洗,免不了會有一點點味道,但瑕不掩瑜,她的確比這位小姐美。
  
  奇怪?這位小姐的眼睛紅紅的,是因為剛哭過,還是天生兔子眼?「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葉如霜左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叫魏筱綠,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魏筱綠為了表示歉意而鞠躬。
  
  該鞠躬甚至該以死謝罪的人,是葉如霜才對,她完全不敢看筱綠哀怨的眼神。
  
  她剛才肯定是淚流滿面。該死的雷尚麟,她敢跟老天打賭,如果他沒把她醜化成狐狸精,她下班走回租屋處的路上,鋼琴會從天上掉下來……
  
  為了防止李嬸這個廣播電台大肆渲染,葉如霜提議到女廁私下解決。
  
  一進女廁,魏筱綠就迫不及待、語帶哽咽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騰遠?」
  
  「哪個大嘴巴說的?」葉如霜心知肚明,但罵出來更爽。
  
  「雷叔。」魏筱綠一看就知道是不會說謊的乖乖牌。
  
  「他的舌頭又生瘡又長膿的,他的話不能信。」她越罵越爽。
  
  「雷叔從不說謊。」魏筱綠是那種被人口販子賣掉,還會幫忙數錢的女人。
  
  葉如霜正經八百地說:「我把騰遠當普通朋友。」
  
  「騰遠那麼帥……」魏筱綠有點不相信。
  
  葉如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繫上每次演舞台劇,她有時演女主角,像是飛天女俠或苦命灰姑娘;有時也會反串男主角,演黑臉包青天,因為教授說她有一雙正義凜然的眼睛。但她現在不是靠演技取勝,而是她的又眼自然放出正義之光。
  
  魏筱綠寬心地一笑。「你的眼神看起來很真誠。」
  
  「你卻看起來很沒信心。」葉如霜明白指出。
  
  「我不如你漂亮。」想不到這個魏筱綠嘴巴還蠻甜的。
  
  「你只是髮型和穿著太古板了。」葉如霜心裡又是一爽。
  
  「我媽規定我只能這麼打扮。」魏筱綠是在嚴厲的環境中長大。葉如霜熱心地說:「我送你一個電話號碼,保證讓你從醜小鴨變美天鵝。」
  
  魏筱綠從皮包中拿出鉛筆盒,打開盒蓋,每樣文具都放得整整齊齊;這麼乖巧的女孩,雷騰遠如果不要,那他就是金氏紀錄中最笨的男人。
  
  記下電話號碼,魏筱綠靦腆地紅了臉。「剛才很對不起,我誤會你是壞女人。」
  
  今天罵雷尚麟罵到爽歪了。「不是你的錯,你是被奸人所害。」
  
  「能不能請你不要告訴騰遠,我來找你這件事?」魏筱綠小聲懇求。
  
  「沒問題,我百分之百支持你和騰遠婚姻幸福美滿。」葉如霜心情好極了。
  
  *****
  
  跟魏筱綠揮手說拜拜之後,葉如霜快樂地上洗手間。
  
  沒想到當她一走出廁所,居然看見世上心眼最小的男人也出現在女廁裡?
  
  可恥!太可恥了!葉如霜氣得講不出話來,她的貞節牌坊出現裂痕了!
  
  氣憤之餘,大腦卻在想,剛才她上洗手間的聲音,像什麼樣的聲音?是潺潺溪水,還是尼加拉瓜大瀑布?是天籟之音,還是鬼哭神號?
  
  如果她上洗手間的聲音是美妙的,算他有耳福,但萬一是恐怖的,完全不是她的錯,錯在他不該偷聽!
  
  她的心無端地揪痛了起來,她怎麼會愛上這種卑鄙下流的男人?
  
  但,她的頭更是痛得快炸成天女散花,因為她竟然無法阻止自己不愛他……
  
  雷尚麟嘴角掛著氣死她的輕浮笑容。「你竟敢詛咒我的舌頭生瘡長膿!」
  
  「我還要詛咒你,耳朵被老鼠咬掉!」
  
  「你再說對我不敬的話,我就要你賠我古董花瓶。」
  
  「我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了。」
  
  「你的身體還是處子之身,不是嗎?未來的聖母。」他的條件是以身相許。
  
  葉如霜倣傚筱綠,以禮相問。「你能不能讓開?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你必須付過路費。」沙啞的嗓音,洩漏出他還想吻她的打算。「我不能工作你也別想加班。」葉如霜趕緊背過身。
  
  「我已經不用加班了。」表示他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你還留在公司幹什麼?」葉如霜打開水龍頭洗手,穩定情緒。雷尚麟意有所指地喟歎一聲。「防止宵小乘虛而入,職責所在。」「貴公司有值錢的東西嗎?」葉如霜惡作劇地將手上的水珠甩到他臉上。
  
  「紅色小藥丸。」雷尚麟不願錯過捉住她眼中一絲不安的機會,連臉上的水珠也不擦,炯炯有神的眼睛有如探照燈般注視著她的雙眼;同時他發現她的雙眼像極了月光投影在裡面的深井,又亮又黑,而且深不可測。
  
  葉如霜偏著頭,一副想不起他說了什麼的模樣。「什麼藥……是什麼玩意?」
  
  在雷尚麟的眼中,她是演技一流的國際巨星,以她的美麗,想要取代張曼玉是指日可待的事;但在他心中,她是個蹩腳的花瓶演員,他早就知道,她之所以會做清潔婦,全是衝著紅色小藥丸而委曲求全。「你會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葉如霜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雷尚麟一字咬著一字說:「紅色小藥丸是女人性福的泉源。」
  
  「恭喜你要發大財了。」葉如霜像自己中了樂透頭獎似的,開心地大笑。
  
  「言之過早,萬一被小偷偷走,我就賠大錢了。」雷尚麟眉頭皺了起來。
  
  葉如霜改成一副事不關已地聳肩。「那就恭喜小偷發大財好了。」「你很想發大財對不對?」雷尚麟眼珠滴溜溜地轉圈子。
  
  在他緊迫盯人的強大壓力之下,葉如霜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他是知道她的目的,還是亂猜的?她越想弄清楚,頭越是疼痛不已。他只要再刺探她一句,她肯定會露出馬腳,只好佯裝瀕臨崩潰似地大吼。「我還想發瘋呢!」
  
  門外突然響起李嬸的聲音。「如霜,你又來廁所混水摸魚!」
  
  葉如霜得救似地鬆了一大口氣。「我是被惡狗擋路,出不去。」「公司裡怎麼會有狗?」李嬸想要推開門察看,但雷尚麟的背抵住了門。「叫她離開!」雷尚麟壓低聲音命令。
  
  葉如霜反而扯開喉嚨大叫。「李嬸救命!惡狗咬我!」
  
  「算你狠!」雷尚麟用力拉門,門外李嬸順勢往門裡連進好幾步。「啊!雷總好!」李嬸嚇得臉色刷白,心臟差點跳到馬桶裡。
  
  「多謝李嬸趕走惡狗!」葉如霜對著雷尚麟的後背扮鬼臉。
  
  「你別陷害我!」李嬸直喊佛祖保佑,別讓她失業。
  
  *****
  
  大部分的人都在打掃地下停車場,老賴邊跑邊喊道:「出事了!」
  
  「如霜人好好地在這兒。」李嬸第一個反應就是惹禍精在她旁邊。
  
  老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是老張,伸出第三隻手時被保全員逮個正著!」
  
  「快去通知禿……」葉如霜深吸一口氣。「老闆來處理。」
  
  「老闆已經趕去總經理室了。」老賴以前是傳令兵。
  
  連螞蟻都不忍心殺的老邱問:「老張為什麼要做傻事?」
  
  消息靈通的老宋說:「他兒子撞了人,對方要求三百萬和解費。」
  
  聲音宏量的牛伯接著說:「看來老張是不得已的,一時糊塗才會犯下大錯。」
  
  一陣唉聲歎氣,此起彼落地響起。在這群老人家同事中,李嬸是以勤勞著稱的客家人,老賴和牛伯都是農民,老邱是台灣農夫,老宋有原住民血統,在他們之間,完全看不到族群不合的可怕現象,大家都像家人一樣和樂融融。
  
  老張最讓人同情,他一腳長一腳短,但努力工作的程度不輸任何人。
  
  葉如霜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老張免除牢獄之災;但與其待在這裡歎氣,還不如到總經理室想辦法解決問題。
  
  團結就是力量,這是白家的格言,所以她決定去幫禿頭老伯助陣,就算要向那個王八蛋下跪,她也認了。
  
  見到葉如霜轉身,李嬸納悶地問:「如霜,你要去哪裡?」
  
  「求雷總開恩。」李嬸馬上呼應,抱著被開除的最壞打算,勇往直前。
  
  「我們大家一起去。」牛伯高舉著拳頭,彷彿在號召各路豪傑去打匪徒。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總經理室門外,除了悉悉索索的飲泣聲外,一點談話聲也沒有。葉如霜知道,如果敲門,雷尚麟一定不會讓他們進來,所以只好硬闖,推開門之後,令人窒息的沉悶氣氛迎面而來。
  
  雷尚麟肘撐著桌面,十指交叉,一副沉思的表情,並沒因為他們闖入,而有一絲一毫的改變。而老張跑在地上,沒臉抬頭看他們;倒是禿頭老伯如臨大敵似的臉色丕變,以難得的嚴厲口吻問:「你們全跑來做什麼?」
  
  牛伯義無反顧地發難。「老張是初犯,求雷總放了老張一馬。」
  
  「不關你們的事,你們下去工作。」禿頭老伯比牛伯小三歲,不便斥責。
  
  李嬸巾幗不讓鬚眉地說:「雷總,反正你又沒損失,你就原諒老張這一次。」
  
  老邱接著說:「請雷總看在老張是殘障人士的分上,網開一面。」
  
  「雷總……」老賴和老宋同時開口,但被雷尚麟以手勢制止。
  
  雷尚麟最想聽的是葉如霜求情的聲音,但她的唇抿成一條細線,彷彿要用兩支考慮鉗,一上一下才能扳開她的唇;他的嘴角浮出冷笑,視線冰冷地掃過一張張焦急的老臉,最後停在如花怒放的容顏上。
  
  「這種事不能開先例,不然以後小偷就可以到我們公司隨地撒尿。」
  
  「只有惡狗才會隨地撒尿!」被激怒的葉如霜反咬他一口。
  
  「如霜閉嘴!」禿頭老伯厲聲喝止。
  
  葉如霜嘟著嘴說:「為什麼我不能替老張求情?」
  
  「你開口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禿頭老伯說的是實話。
  
  「我只是想勸雷總,得饒人處且饒人。」葉如霜不服氣地頂嘴。
  
  「我命令你們全部出去工作!」僱用葉如霜無異是拿石頭砸爛自己的腳。
  
  葉如霜深吸一口氣,然後雙膝倏地一軟。「雷總,我跪下來求你。」
  
  「我們也跪。」其他老人家也跟著跪。
  
  雷尚麟已經達到他的心願,看到葉如霜臣服在他腳下。
  
  但他不忍心見沒做錯事的老人家跪他,他雖然被他們的義氣感動,而且老張也是逼不得已,於法可以不追究,於理還是要給老張薄懲,讓他有所警惕。「你們統統起來吧!我不送老張去警局,但有一個條件,老吳立刻開除老張。」
  
  「我一定照辦。」禿頭老伯刻不容緩地點頭。
  
  「謝謝雷總,大人有大量。」老張聲淚俱下地磕頭。
  
  「下次再有人手腳不乾不淨,絕不輕饒。」他是故意說給葉如霜聽的。
  
  不過,葉如霜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但這陣冷風還是讓她感到不寒而慄的威力。
  
  她的思緒亂得像被貓咪玩亂的毛線球。他每一句話,不管是明說,或者是暗示,都強而有力地指出,她是專為紅色小藥丸而來的女賊,似乎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世……但她不相信,也可以說,她是拒絕相信!
  
  *****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過老張的。」雷尚麟在她回家的路上等她。
  
  「我的臉還真大!」葉如霜腳步顯得很沉重,連開玩笑也有氣無力。
  
  雷尚麟企圖不明的邀請道:「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我請客。」葉如霜是為了感謝他釋放老張。
  
  「你發財了?」雷尚麟話裡夾槍帶棍。
  
  若是過去,只要雷尚麟說出一個刺耳的字,葉如霜馬上就翻臉,像是現在的這種情況,她絕對會叫他去吃狗屎當早餐!但老張一邊感謝大家 ,一邊跟大家道別的情景,一直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她彷彿看見自己是下一個老張……
  
  現在她一看到紅燈、紅衣、紅鞋、紅花,甚至是路上有人流鼻血,她都會有觸目驚心的感覺。如果他逮到她,他會像對老張那樣對待她嗎?他已經警告過她了。監獄好像離她越來越近,而且近在眼前……
  
  幸好是虛驚一場,原來是不知不覺地走到有錢人家圍花園的欄柵前!
  
  奇怪?這家的鐵門好眼熟……哦,對了,欄柵裡種了一排鮮艷的玫瑰花,昨天清晨回租屋處以前,她算準監視攝影機旋轉的秒數,趁它轉向另一邊時,順手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勞逸結合,放在玻璃杯裡供養。
  
  沒想到他是識途老馬,居然也知道這條巷子裡有家超好吃的早餐店。
  
  上次,如零和如雪就是在這間店買早餐給她,她們還說會再來光顧。
  
  我的媽咪呀!她們兩個竟然就坐在那家早餐店門口?!如雲是無可挑剔的天才,一見到她立刻低頭;但是如雪那個白癡加花癡,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還掛著迷人的甜笑!?想氣死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擺明了向雷尚麟拋媚眼!?
  
  如零發覺不對勁,拿報紙蓋在如雪的頭上,拉著她火速離開。早餐店老闆娘想要回報紙,又叫又追,最後只能感歎現在的年輕人沒教養。
  
  一箭三雕!身為偷報紙賊的姐姐,葉如霜自然是兩頰泛紅,當她向老闆娘點兩塊蘿蔔糕、兩份火腿蛋餅、兩片藍莓烤吐司、兩個飯團和兩杯熱豆漿時,純粹是為了讓老闆娘忘掉剛才的不愉快,開心一點……
  
  「咦?」天殺的老闆娘,真不識好歹,居然盯著她發出驚歎聲。
  
  「我長得像你阿姨嗎?」葉如霜隨時都能以不變應萬變的態度處理危機。
  
  「剛才那兩個女孩,跟你長得好像!」老闆娘肥肥的,看起來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型的女人。
  
  葉如霜眨右眼示意她適可而止。「還有人說我長得像章子怡!」「你眼睛不舒服嗎?」老闆娘真的是很白目。
  
  「右眼跳喜……」葉如霜的話被卡嚓一聲地剪斷。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的喜事近了!」老闆娘努了努嘴。
  
  葉如霜循著她嘴巴斜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嗷嗷待哺的雷尚麟,這個老闆娘簡直可以去做太守!
  
  隨隨便便就把客人送作堆,這還得了?她的早餐再好吃,葉如霜絕對不會再跟雷黨員幹部麟一起來光臨,自己一個人來享受就行了,免得老闆娘哪天「媒」性大發,在她的早餐裡摻紅色小藥丸,害她變成雷尚麟的早餐……
  
  看來紅色小藥丸上市,會千萬稀有動物面臨絕種的危機!
  
  不跟老闆娘哈啦了,她最受不了別人胡言亂語,自己則有豁免權。
  
  椅子還沒坐熱,換雷尚麟開始嚴刑逼問。「你確信那兩個女孩不是你妹妹?」
  
  「我從小就是孤兒,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兄弟姐妹?」
  
  「你是幾歲開始變成孤兒的?」
  
  「傷心往事,不提也罷。」
  
  「你住過哪間孤兒院?」
  
  「不告訴你。」
  
  「我會查出來的。」
  
  「順便幫我查查看,我有沒有兄弟姐妹?」
  
  正當葉如霜應付自如之際,雷尚麟的嘴角邪氣地一勾;雖然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乍聽之下是讚美,仔細一想,便會知道這句話有如一顆包裹著糖衣的致使毒藥。「你的演技很棒,你很適合當明星,不,是國際巨星才對!」
  
  葉如霜的心緊緊的地一擰。「憑我的臉蛋,還不夠資格上大銀幕!」
  
  「你太謙虛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我認識星探,要不要我幫你引薦?」
  
  「不急,等我賺夠了錢,我會去報考戲劇系培養演技,這樣才不會丟臉。」
  
  「真是太巧了,我認識文化戲劇系的系主任,要不要幫你關照一聲?」
  
  「等我去報考的時候再說。」葉如霜急忙阻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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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47:57
  第五章
  
  「你們兩個豬頭!差點害我穿幫!」如霜發飆地破口大罵。
  
  如雪邊銼指甲、邊噘嘴。「我們哪知道你會去那間早餐店吃早餐!」「還敢狡辯?!一人賞一個拳頭!」咚咚兩聲,可見如霜的拳頭硬如石頭。
  
  「好痛!」如雪慘叫一聲之後,趕緊從百寶袋裡取出鏡子和梳子,修復美麗。
  
  百寶袋的重要性,遠超過書包和便當,她可以不上學、可以不吃飯,但就是不能沒有百寶袋;凡是跟美麗有關的東西,都可以從百寶袋裡變出來,不管是化妝品、保養品、各式各樣修護工具甚至連各種顏色的鞋油都有。
  
  從頭美到腳,一點小細節也不放過。如果她讀書也能這麼用功,如零相信,如雪也可以成為天才!
  
  只可惜天生麗質的女人,最好的典範就是楊玉環成為貴妃;最壞的典範也是楊玉環,被逼死……
  
  從古迄今,從東到西,有多少美女終其一生不過是男人的玩具?但,現在不是關心如雪會不會成為男人玩具的時刻;即使將來,她也不在乎如雪的問題。
  
  她跟如雪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感覺卻是一個住赤道,別一個住北極,若不是公司快破產,她們兩個肯定是到老死都不相往來。「聽說女人會有暴力傾向,往往是陰陽不協調所致。」
  
  「暴力是被你們兩個豬頭氣出來的!」如霜最怕如零出手攻擊她。如雪邊梳烏髮邊說:「豬頭是紅的,二姐你那時比我們更像豬頭!」「那裡是哪時?」如霜不記得自己在她們面前有失態的時候。
  
  「你坐在雷尚麟對面時,臉色好紅。」如雪立刻指出。
  
  「還不是因為看到你們,害我嚇一大跳。」如霜極力反駁。
  
  如零不疾不徐地糾正。「不對,人在受到驚嚇時臉色會變白才對!」惱羞成怒的如霜,只好擺出身為她們姐姐的權威。「你們是不是要我去拿老虎鉗,把你們的牙齒全拔光?」
  
  如零和如雪都知道,最好不要在母老虎的頭上打蒼蠅,否則會死得慘兮兮。
  
  如霜在家裡的形象跟母老虎一樣,常常用飛天拳頭打妹妹;就在她們噤口不語的同時,在公司無事可幹的白如靂,摸魚摸到家裡。「如霜,你怎麼回來了?」
  
  如霜理直氣壯地說:「回來教訓豬頭的!」
  
  「二姐被我們發現跟雷堂麟談戀愛,惱羞成怒。」如雪鑽到哥哥的懷中,打「大」報告。
  
  「啊!有這種事!?」
  
  「你別聽豬頭胡說八道!」如霜無法保持鎮靜,兩頰泛紅。
  
  「紅色小藥丸已經向衛生署申請上市許可了。」如靂瞭然於心。「我知道,但實在是不好偷。」
  
  「其實,跟雷霆結為親家才是上上之策。」
  
  「我贊成三姐的提議,反正二姐和雷尚麟對彼此都有意思。」
  
  如零和如雪兩姐妹只有在陷害家裡的母老虎時,才會用同一個鼻孔呼吸。
  
  如靂也想馬上投贊成票,可是如霜的婚姻大事,要由她自己決定,他只負責代替在天上的爸爸牽她走過紅毯;他眼巴巴地看著如霜,喉嚨裡像被魚刺卡住,半晌無法把話說完。「這個嘛……」「我堅決反對,你們怎麼可以拿我的幸福換你們的幸福?」
  
  「如霜,你對雷尚麟究竟有什麼感覺?」
  
  如霜深怕大哥有重聽似地大吼。「我討厭死雷尚麟了!」
  
  「說謊是造口業,佛說要下地獄。」如零冷冷的恐嚇令人不寒而慄。「不知道是誰,一聽到雷尚麟三個字兩頰就會泛紅?」如雪只會雪上加霜。
  
  「唉!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如靂加入夾擊的行列。
  
  身處在三面楚歌的情況下,如霜只有逃之夭夭的分,但她不想表現出她是說不過他們,戰敗而逃;她起身,以高姿態表示她是要去完成使命。「你們等著瞧,我會盡快拿到紅色小藥丸的配方。」三兄妹異口同聲。「我們不反對你犧牲身體。」
  
  「閉嘴!三個豬頭!」如霜像被人追打的過街老鼠,溜之大吉。
  
  *****
  
  「老李得盲腸炎,有誰要代替他明天上早班,清洗帷幕玻璃?」在做完作操和呼完快不快樂的口號之後,禿頭老伯眼巴巴地望著大家。
  
  所有的員工頓時成了啞巴。氣象局說明天有寒流來襲,可想而知,吊架會搖得多麼厲害;被大風吹到地上成為肉餅,比走在路上踩到狗屎的機會還大,所以大家都頭垂到胸口,愧對禿頭老伯。「自願代班者,明天我會發給他一千塊工作獎金。」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禿頭老伯打的如意算盤,一點也不如意。試想,用一千塊的豬肉跟一條人命放在磅秤上,孰重孰輕,一目瞭然。
  
  葉如霜一直無法時入實驗室一窺究竟,但從帷幕玻璃往裡一瞧,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雖然她人輕,但八字重,不像這些老人家,人重八字輕,而且年紀一大把,離上帝召喚的時間比她近,所以她自告奮勇地舉手。
  
  禿頭老伯大吃一驚的同時,感動萬分。「很危險的!你行嗎?」
  
  葉如霜哥倆好地拍拍老伯的禿頭。「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沒懼高症。」雖然有點受辱的感覺,但禿頭老伯敢怒不敢言。「你把這張表格填一填。」
  
  是張意外保險單。「老闆,受益人怎麼會是快樂清潔公司?」
  
  「你是孤兒,而且你說親戚都對你不好。」
  
  「養育之恩大於生育,我應該要順饋他們。」
  
  「既然你堅持,親屬關係欄要填寫確實。」
  
  雖然是一千萬的意外險,但只能看,不能拿,真教人心疼。
  
  若是寫出哥哥的名字(那兩個豬頭妹妹就免了)和家裡的住址,她的西洋鏡馬上就會被拆穿;既然不能造福哥哥,那就造福孤苦無依的窮人吧!「算了,受益人寫慈濟功德會好了。」
  
  「我會替你辦隆重的喪禮,剩下的錢再照你的遺願做。」
  
  葉如霜齜牙咧嘴地說:「最好如此,不然我的鬼魂就會每天來嚇你。」
  
  「幸好我家有三太子的神位,不怕你來。」禿頭老伯喃喃自語。「什麼?」葉如霜眼一瞪,露出吃人母老虎的本性。
  
  禿頭老伯話鋒一轉,好心叮嚀道:「明天要多穿衣服,外面風大。」「不知道世上有沒有禿頭黃鼠狼?」葉如霜諷刺地撇撇嘴。
  
  「你今晚工作到十點就行了。」禿頭老伯還算有良心,怕她太累。「我今晚工作是什麼?」葉如霜心情正好。
  
  「女廁馬桶。」禿頭老伯的回答有如一加侖的冷水,直接往她頭上潑下去。
  
  *****
  
  葉如霜氣呼呼地來到女廁,用腳踢了一下掛著「儲物間」的門板,砰地一聲,她的運動神經不算好,來不及反應,門板倒下來把她壓成扁食。
  
  正好在隔壁男廁的雷尚麟循聲而至。看見她的模樣,他完全沒有英雄救美的精神,反而站在門口捧腹大笑。
  
  葉如霜狠瞪他一眼,然後從門板上爬出來,看見喇叭鎖就掉在她手邊;說是遲那時快,她下意識地把喇叭鎖塞在他嘴裡。
  
  雷尚麟朝地上一啐,喇叭鎖在地上發出滾動的聲音。
  
  「你太過分了!」這一刻是雷尚麟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刻。
  
  「過分的人是你,幸災樂禍。」葉如霜不敢嘲笑他,否則肯定會大難臨頭。「我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大笑的衝動。」雷尚麟對自己的過錯,頗不以為然。葉如霜學他的口氣說:「我也是一時情緒失控。」「萬一我得了口腔炎,你準備付醫藥費。」
  
  「我還要告貴公司,企圖謀殺我。」
  
  雷尚麟以冷酷的眼神打量她。「你哪裡受傷了?」
  
  但那對冷酷的黑眸,似乎漸漸熱了起來,性感得教人兩腿發軟,卻又犀利得彷彿能穿透她身上質料粗糙的制服。
  
  葉如霜知道自己臉紅了,她從來不知道他的眼神不但能殺死人,還能挑逗女人……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軟弱無助,她的手心居然冒出熱汗!她幾乎是以搖搖欲墜的姿勢往後退,直到背後抵到洗手台,有了依靠的感覺,她才勉強地從微啟的唇中逸出呢喃的聲音。「肚子。」
  
  「我要先檢查看看。」雷尚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逼近。「你敢,我就告你非禮。」不要說逃跑,葉如霜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我必須知道,你會不會事後才製造傷痕?」雷尚麟的目光異常地溫柔。
  
  葉如霜緊張得無法動彈。「我沒事,我不告你了,總行了吧!」
  
  「來不及了……」雷尚麟飛快地把她抱坐在洗手台上。
  
  「別鬧了!」葉如霜感到體內突然燃燒起來。
  
  「我偏要!」強壯的身體擠入她雙腿中。
  
  胸部因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你要幹什麼?」
  
  「吻你。」雷尚麟眼裡的慾火,足以燒燬新光摩天大樓。
  
  葉如霜趕緊別過臉。「你的嘴好髒!」
  
  「我就是要把細菌傳染給你。」雷尚麟冷哼一聲。
  
  「不要!」原來他的目的是懲罰她,這令她感動痛苦。
  
  雖然她的腦中亮起警告的紅燈,但她置之不理,反而將雙後撐在洗臉台上,胸部高高地挺起,似乎在懇求更多的愛撫;她從來不知道生理需求是這樣子,熾烈到足以把自己燒成灰燼……
  
  一直以來,她的靈魂像被戴上緊箍咒的孫悟空,而雷尚麟就是她命中注定,唯一能解救她的唐三藏。這一刻她完全不在乎存在兩人之間的隔膜,只想快點融為一體!
  
  一陣漱口水聲傳來,他再也不能否認,驅除口中的細菌完全是為了她。
  
  如果他能坦然,那麼她也會誠實,而且,她相信他一定會原諒她,因為她強烈地知道,他愛她,跟她愛他一樣地深!
  
  他回頭過來吻她的唇,就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開她的衣扣時,地板突然發出微弱的聲響。
  
  兩人的目光循聲而去。天啊!在一間女廁的門縫裡,清楚可見一雙高跟鞋。
  
  雷尚麟毫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和清潔女工亂搞,他的姿勢維持不變,同時也不讓她改變,以命令的語氣問:「誰在裡面?」
  
  「雷總,是我,邵玲。」邵玲是雷尚麟的花瓶秘書。
  
  所謂的花瓶秘書,就是跟難纏的客戶應酬時,帶去美化場面的。紅色小藥丸原本是秘密武器,但雷尚麟到現在還沒查出是誰洩漏出去的,再加上已經捉到三個小偷,第四個小偷現在正在他懷中,而他自己卻差點亂了方寸,忍不住把怒氣發在邵玲身上。「你為什麼還沒下班?」
  
  邵玲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異樣。「我臨時想到忘了辦一件事,所以回來加班。」
  
  雷尚麟轉過身,但身體仍夾在如霜雙腿中。「你在十樓工作,為何要到三樓上廁所?」不是他神經質,而是在紅色小藥丸上市以前,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他都必須嚴加注意。
  
  「電梯到三樓時,我突然肚子痛。」
  
  「你人一直在這兒,為什麼都不吭聲?」
  
  「本來我要出去,但一聽到雷總的聲音,就不敢動了。」
  
  「今晚的事,你敢說出一個字,就不用再來上班了。」
  
  「我知道,雷總,我可以出來了嗎?」
  
  「你早就該滾出去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葉如霜伸長了脖子,眼睛剛好越過雷尚麟的肩膀,看見邵玲的廬山真面目。
  
  她比她想像的還漂亮,事實上,她比她還漂亮,是她所認識的女生中,只輸如雪不到一分,算是排名第二的大美人;同時她也注意到她的眸光充滿怨恨,不知道她恨的是誰?是她還是雷尚麟?
  
  在她惡毒的凝視下,葉如霜感到渾身不自在;她縮回脖子,躲在他寬闊的肩膀後面,這讓她忽然有了安全感。
  
  她想,這個叫邵玲的秘書應該是愛上總經理,不過他對她顯得相當不客氣,她覺得非常高興和放心……
  
  她不僅喚醒她體內的熱情,最糟的是,他還喚醒她對愛的渴望。
  
  沉悶像一張網罩住整間女廁,邵玲半晌才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下不為例。」從他的口氣和態度,可以看出他是個既冷酷又嚴厲的總經理。
  
  「不會再有下次。」邵玲走向洗手台,打開水龍頭。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雷尚麟譏諷地斥責。
  
  邵玲的眼裡浮出一層薄淚。「我……」
  
  雷尚麟視若無睹地說:「你不會去別的廁所洗手嗎?」
  
  邵玲趕緊關上水龍頭。「對不起、對不起,請雷總息……」
  
  「快給我滾出去!」雷尚麟怒目一瞪,邵玲手掩著臉,飛快地衝出去。
  
  從這裡又可以看出雷尚麟不懂得憐香惜玉,甚至對女人的眼淚毫無感覺,不過相形之下,他對她算是非常仁慈了。
  
  葉如霜實在應該心存感激,但是她的心彷彿被一根魚刺刺痛,她知道,那根魚刺是邵玲的化身。
  
  邵玲又漂亮又能幹,如霜不相信他有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功力。
  
  連一個清潔女工都不放過的男人,教她如何相信他?
  
  葉如霜直截了當地說:「你跟她上過床!」
  
  雷尚麟堅決地搖頭。「我不吃窩邊草。」
  
  「她的眼眶裡都是淚水……」葉如霜一臉同情。
  
  「女人哪個不是愛哭包!」雷尚麟厭煩地聳了聳肩。
  
  葉如霜冷冷地凝視他。「她喜歡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
  
  「喜歡我的女人太多了。」雷尚麟臉上堆滿了一卡車都載不完的笑容。
  
  葉如霜嗤之以鼻道:「聽你的口氣,你的床上大概躺過不少女人!」
  
  其實,自從接下總經理的棒子以來,雷尚麟不是不知道,那些同父異母的哥哥們心裡在想什麼;其中,二哥甚至請法師作法,做了一個扎滿大頭針的草人,目的就是希望他讓出總經理的位置。
  
  他很少回家,工作忙只是借口,而是不想加入勾心鬥角的陣容中。但工作忙也是事實,他哪來的美國時間做愛?但他絕不會讓她知道。「在公司的洗手台上做,你是第一個。」
  
  「你很得意!」葉如霜莫名地嫉妒跟他上過床的女人。
  
  「而你卻在嫉妒!」雷尚麟露出自鳴得意的表情。
  
  「如霜,我來通知……」禿頭老伯愣在門口。
  
  他是來通知如霜,她可以提早下班,但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如霜坐在洗手台上,雷總的下半身在她兩腿之中,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正如霜永遠都找得到最佳的借口。「我的隱形眼鏡掉到洗手槽裡,雷總好心幫我找。」
  
  *****
  
  清洗玻璃帷幕,當然是要由上往下。
  
  洗到會議室外的帷幕玻璃時,看到一堆大頭在裡面開會。
  
  背對著玻璃的,光看後腦勺就知道是雷尚麟,葉如霜隔著玻璃對他吐舌。
  
  咦?雷騰遠坐在很後面的位置,她以為他沒看到她,對他拚命揮手,直到他以點頭回應,她才放下手。
  
  看他們好像開會開得很沉悶,她決定提振他們的精神!她學過印度舞,一手放在頭上、一手放在下巴下,頸子一縮一挺,隨著擺腰扭臀,身體一會兒向左移、一會兒向右移,惹得大家笑聲如雷動。
  
  不好!雷尚麟突然轉過臉,嚇了她一跳,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從玻璃窗外消失。
  
  幸好她的腰上有綁繩子,升降吊架的遙控器就繫在繩子上,她趕緊按向下鈕,在吊架緩緩下降的同時,她身輕如燕地跳回吊架上,拿著刷子刷洗九樓的玻璃。
  
  當然她並不知道,十樓的玻璃窗上擠滿了人頭,臉嚇得最白的是雷尚麟;消息傳到禿頭老伯的耳裡,立刻下令她到總經理室來一趟,至於清洗玻璃帷幕的工作,禿頭老伯只好自己下海……不,是上天工作才對!
  
  一進總經理室,雷尚麟就發怒地問:「你剛才在幹什麼?」
  
  「我看你們開會開得太沉悶,跳舞替你們助興。」葉如霜一片好心。
  
  「你瘋了!難道你不怕摔成肉餅?」雷尚麟用力地拍桌,他的手一定很痛。
  
  他越生氣,表示他越關心,所以葉如霜笑得好燦爛。「我身上有綁繩子。」
  
  「你還表演摔下去,嚇得張副總心臟病發。」雷尚麟指出。
  
  葉如霜的笑容像被膠水黏在臉上。「他死了嗎?」
  
  「幸好他命大。」早叫救護車送進急診室了。
  
  「那就好了,我不用以命賠命。」
  
  「老吳也真是的,怎麼可以派年輕女孩洗大樓玻璃?」
  
  「跟他無關,是我自願的,如果沒別的事,我該去工作了。」
  
  昨晚從女廁出來,一路上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飄飄忽忽的,好像孤魂野鬼似地飄回租屋處。
  
  從他對邵玲的態度看來,他似乎不重美色,但他卻自己承認有好多女人,這代表青菜和蘿蔔他都喜歡吃,一想到自己對敵人放浪形骸,只要他的唇一碰她,她整個人就化成一攤溫水,令她感到羞愧難當。
  
  所以,只要避開兩人獨處的機會,她就不會意亂情迷。
  
  「站住!」雷尚麟大聲一喝,昨晚錯失良機,他可是懊惱不已。
  
  「還有什麼事?」為了快樂清潔公司和白家的生計,還是不要得罪他比較好。
  
  雷尚麟一隻手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陪我吃午飯。」
  
  葉如霜掙扎了半天,徒勞無功。「你幹嘛!」
  
  「我高興。」雷尚麟愜意地一笑。
  
  她艱澀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會被你的秘書暗殺。」
  
  「她敢動你一根頭髮,我就開除她。」雷尚麟拉著她走出辦公室。
  
  不要說邵玲,還有其他女秘書,莫不想用眼角餘光射死她,她只能假裝沒看見。
  
  從電梯下達到一樓之後,雷尚麟突然轉向樓梯間,又往上走。
  
  他葫蘆裡裝了什麼藥啊?
  
  她問他,他卻叫她保持安靜,並刻意放慢腳步。等他們回到十樓時,沒半個女秘書在座位上;老闆前腳走,員工後腳溜,這是正常現象。
  
  不知道為什麼,她跟他一樣鬼鬼祟祟地踮著腳尖,走進總經理室,正好看到偷翻他抽屜的邵玲。她懂了,邵玲的目的——紅色小藥丸。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雷總,你誤會了,我只是在幫你整理抽屜。」
  
  「約色小藥丸之所以曝光,應該是你的傑作。」
  
  「不是我,我可以對天發誓。」邵玲高舉著纖細的右手。
  
  「你以為我找不到證據?」雷尚麟大步地走向一排書架的前面。
  
  邵玲深吸一口氣,企圖穩定情緒。「什麼證據?」
  
  一疊照片散落在辦公桌上。「這些是你跟茂林公司老闆吃飯的照片。」
  
  邵玲無法控制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地褪去。看到她肩膀劇烈地顫抖,葉如霜心生同情,邵玲是第四個小偷,如果沒有意外,她會是第五個,她不敢想像萬一自己被他逮到,她會怎麼樣?他又會怎麼處置她?
  
  一個疑問停在她腦裡,他為什麼要帶她來見識這個場面?
  
  是有意,還是無意?是早就布下天羅地網,還是瞎貓抓到死老鼠?
  
  她想,供養在玻璃杯裡的玫瑰花,今晚會被她分屍,數數看有幾片花瓣?希望老天侃侃,答案是雙數!
  
  半晌,邵玲才想到借口。「只是吃飯而已,沒有其他意思。」
  
  雷尚麟額角上的青筋暴現。「還有你和他上賓館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從邵玲的眼裡,可以清楚地看到由愛生恨的轉變。「我會出賣公司,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跟那個啤酒肚上床,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的?你以為我是為了錢?都不是,是你害我的!」
  
  「你以為美麗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嗎?」
  
  「難道下賤的清潔女工才能?」邵玲鄙夷地看著葉如霜。
  
  但讓她感到害怕的,卻是雷尚麟的回答,充滿了暗示性的警告。
  
  雷尚麟冷笑地說:「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沒被我逮到偷紅色小藥丸。」
  
  邵玲不是笨蛋,雖是花瓶秘書,但拿的是國立大學的文憑,她的視線從葉如霜臉上輕掃而過,只是不到兩秒鐘的一瞥,不過眼裡清楚寫著——你也是小偷。「我想我不用寫辭呈,就可以離開了吧!」
  
  「把你口袋裡的東西交出來再離開!」
  
  「我沒……」邵玲胸部因驚嚇過度而一起一伏……
  
  「如果被我搜出來,你就不用再找工作,去牢裡吃免費飯。」
  
  這麼說,代表雷尚麟是念舊的人,所以他才會給邵玲一條生路走。
  
  邵玲無法抑止地流下淚,並從大衣口袋掏出一瓶藥罐,放在辦公桌上。她的心中充滿悔意,但為時已晚,刀子無言地向雷尚麟深深一鞠躬,謝謝他開恩,然後捂著嘴,頭也不回地衝出總經理室……
  
  *****
  
  邵玲的眼淚,記憶猶新地在葉如霜的腦海裡徘徊。
  
  但,今晚是大好機會,她和李嬸分配到打掃總經理室。
  
  她記得,雷尚麟把小藥罐扔進抽屜裡,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打開每一個抽屜。她發現文件都擺得整整齊齊,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搜查,深怕只要位置稍有錯誤,就會被雷尚麟察覺。
  
  不過,看到她在翻抽屜的李嬸,又驚又嚇,帶著斥責的口吻壓低音量說:「如霜,你在幹什麼?」
  
  葉如霜處之泰然。「替雷總整理抽屜,應該也算工作範圍。」
  
  「這樣不好,看起來好像要偷東西似的。」李嬸不悅地扁起了嘴。「李嬸,你太會胡思亂想。」葉如霜心裡納悶,怎麼遍尋不著小藥罐?「老張才剛出過事……」李嬸膽戰心驚得連話都說不完。
  
  「我敢跟你保證,雷總明天會打電話誇獎我。」
  
  「我看得出來,雷總越來越喜歡你。」
  
  這一句話,擠掉盤旋在她腦裡邵玲的眼淚。李嬸的聲音聽起來自信滿滿,是因為旁觀者清的緣故嗎?
  
  她用力地把最後一格希望落空的抽屜關上,若不是他提防著她,她怎麼會找不到小藥罐?
  
  葉如霜感到又生氣又煩惱,同時決定不再為李嬸的話傷神。
  
  清潔工作完成,葉如霜抱著笨重的吸塵器先行。「我把吸塵器拿到電梯間。」
  
  「好,我拿垃圾袋。」李嬸走到辦公桌後,將桌下套在垃圾桶裡的台北市政府制的垃圾袋取出,沒想到起身時,手肘竟碰翻桌上殘留咖啡的馬克杯。
  
  李嬸一時心慌,把垃圾袋頭上的結鬆開,然後將揉皺的紙扔進去。提著垃圾代來到後面巷子,垃圾車剛來,李嬸把垃圾袋扔進去,然後回去跟清洗吸塵器的葉如霜會合。這時,禿頭老伯急急忙忙跑到她們中間。「老天!雷總氣炸了!」
  
  「那應該去通知殯儀館,叫他們拿屍袋來收信肉片。」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總經理挨罵!」
  
  「為什麼要罵我們兩個?打掃得不乾淨嗎?」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禿頭老伯和葉如霜兩人各有所思,都沒有注意到,李嬸的臉色難看得像剛死了兒子的寡婦。
  
  自從如霜來了之後,就像瘟神來了,過去雷總沒跟他說幾句話,現在幾乎天天為了如霜的事,微詞抱怨,這是禿頭老伯的煩惱;至於如霜,則是擔心翻抽屜的事被發現,她得趕快想好台詞。
  
  一進總經理室,雷尚麟就目露凶光。「我桌上的文件怎麼不見了?」
  
  「你瞪著我幹嘛?」葉如霜發現他惡毒的目光,只針對她一個人。「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敢跟我作對!」雷尚麟一口咬定。
  
  「如果我有碰你桌上的文件,我出門會被車撞死。」她不惜發下毒誓。雷尚麟並沒因此而相信她手腳是乾淨的。「那抽屜裡的文件呢?」
  
  「碰了幾下,不過是幫你擺整齊。」葉如霜見東窗事發,勉為其難地承認。
  
  「我的文件向來進而然有序,用不著你雞婆!」雷尚麟冷哼一聲。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禿頭老伯越看越糊塗。前晚他們不是在女廁裡那個那個?今天兩個人怎麼又變成了敵人?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得珍惜愛情,尤其是新聞中常說什麼恐龍妹、未成年少女,為了一點錢去做那個叫什麼來著……對,上網援交,一想到這他就頭痛不已。
  
  不過,他想這次應該是場誤會,而且如霜還發了毒誓!
  
  冒著被削的風險,禿頭老伯鼓起勇氣。「雷總,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文件是長了腳,還是長了翅膀?」雷尚麟氣得火冒三丈。
  
  葉如霜想到什麼似地說:「對!有可能是長了翅膀,衛生棉就是最好的證明。」
  
  讓如霜背黑鍋被老闆罵,李嬸過意不去,在他們唇槍舌劍之際,獨自一人淚眼婆娑。「是我……」李嬸露出乞憐的神色,哽咽地說。「我……我不小心打翻咖啡杯,潑髒文件,所以把它當垃圾扔了。」「垃圾在哪?」雷尚麟看了眼腳旁乾淨的垃圾桶。
  
  「扔垃圾車裡了。」李嬸哇了一聲,像嬰兒似地大哭。
  
  「垃圾車還沒走,現在去找還來得及。」禿頭老伯衝到窗前。
  
  葉如霜安撫地說:「李嬸,你去洗手間洗把你,我去把文件找回來。」
  
  「文件找不回來,我要你們賠我五千萬的損失。」雷尚麟陰沉地恐嚇道。
  
  「煩死了!」葉如霜正好拉開門,回頭發出獅子吼。
  
  李嬸鞠了個躬,退出總經理室,頓時一片寂靜。
  
  半晌之後,雷尚麟若有所思地問:「你怎麼會僱用她?」
  
  禿頭老伯聳了聳肩,傻笑道:「她太會說話了,我不是她對手。」雷尚麟歎了一口氣。「連我都栽在她手上,可見她不是普通的角色。」
  
  「真對不起,我一時糊塗,看她是孤兒,反而替雷總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孤獨有很多種,有的是有兄長在疼愛和照顧。」
  
  「雷總知道如霜的家庭狀況?」
  
  「早就知道了,不過別告訴任何人。」
  
  「我一定會守口如瓶。雷總,要我解雇她嗎?」
  
  「有她在,我的日子變得生動多了。」雷尚麟嘴角泛起一朵微笑。
  
  「雷總喜歡如霜?」這是禿頭老伯第一次看到他溫柔的一面。
  
  雷尚麟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倒了。他從沒想到這點,但他的手心莫名的發燙,接著身體也熱了起來,心也是一樣,他彷彿得了很嚴重的熱病,不過一點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靈光一閃,佈滿烏雲的腦海突然出現一道……
  
  門突然被推開,牛伯的雙手像捧聖旨般,把皺巴巴的文件恭敬地放在桌上。「雷總,這是如霜要我拿來的文件。」
  
  「她自己為什麼不拿上來?」雷尚麟一臉不悅。
  
  「如霜勇氣十足,跳進垃圾車裡找這張紙,全身又髒又臭,回家去清洗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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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49:20
  第六章
  
  「如霜,很抱歉……」
  
  雷騰遠一臉的歉意。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取消後天晚上的約會。」
  
  「我們還是朋友吧?」
  
  雷騰遠提心吊膽似地看著她。
  
  葉如霜微笑地說:「當然。」畢竟他黃牛了,所以她還是給了他胸膛一記重拳。
  
  「我好怕你生氣,氣到跟我絕交。」雷騰遠捂著胸口,差點咳出血來。
  
  「我心眼……」葉如霜話還沒說完,被他看手錶的動作打斷。
  
  「我有事在身,改天我們再聊。」
  
  雷騰遠急切地告辭。
  
  這男人變心的速度比光速還快,害她一時無法隨被拋棄的命運。
  
  算了,他其實不像他自己想像的愛她,所以她也沒有想掉一滴眼淚的衝動;只不過,少了一個追求者,難免會讓女人的虛榮心有一點點挫折。
  
  若不是她第一眼就喜歡筱綠,換作是別的女人,她絕對會拼了,說什麼也要把他搶回來,玩弄加折磨,然後再把他一腳踹到太平洋。
  
  麻煩的是,以後不能從他向上得以紅色小藥丸,一切只得靠自己了。
  
  還是趕快去刷馬桶好了,上次女廁沒刷完,有個女職員匿名向管理部打小報告,說衛生紙滿到垃圾桶外。真是的,把衛生紙撿回垃圾桶內,用腳踩一踩,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嗎?害得她被禿頭老伯臭罵一頓。
  
  一轉身,撞到一根柔軟的電線桿,一陣熟悉的古龍水味撲鼻而來。
  
  又是那個耳朵該被老鼠咬掉的雷尚麟。「你不要老是偷聽我講話!」
  
  「你介紹筱綠去的沙龍店頂高級的!」一碰面就是出腦筋急轉彎的題目。
  
  「從雜誌上得知的。」
  
  葉如霜把視線落在他手上的禮盒。
  
  雷尚麟把禮盒遞給她。
  
  「這是筱綠謝謝你的禮物。」
  
  「你我向她謝了。」
  
  是高級魚翅禮盒耶!
  
  「你後天晚上要幹什麼?」
  
  雷尚麟眸裡透出柔光。
  
  「睡覺。」
  
  是她眼花了,還是他吃錯藥?葉如霜百思不解。
  
  「要不要我陪?」這句話從雷尚麟口中說出來,肯定是吃錯藥。
  
  「你回家陪你媽啦!」葉如霜拿著禮盒,正要往女廁走去。
  
  「我今晚回家,後天晚上我沒事。」雷尚麟若有似無地透露行蹤。
  
  葉如霜的鞋底彷彿被強力瞬間膠黏在地上,跨不出步伐,腦中混沌一片。
  
  今晚、今晚、今晚……這兩個字好像是從會跳針的唱盤傳出來,不停地灌入她耳朵裡。
  
  她的胃一陣翻攪,她的心在抽搐中,但試著保持鎮靜,免得被他看出破綻,一抹甜笑從嘴角氾濫開來。「大家都沒事最好,國泰民安。」
  
  她在說什麼?她又不是副總統,扯什麼國家大事!?
  
  雷尚麟直截了當的地說:「我想請你去看電影。」
  
  但,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像邀請,反倒像是命令他家的小狗。
  
  「沒興趣。」葉如霜當然是一口回絕,答應他豈不是承認自己是小狗!
  
  「吃日本料理。」雷尚麟再接再厲,他不接受女人破天荒地拒絕他。
  
  「不合胃口。」葉如霜讓他去踢鐵板。
  
  雷尚麟不放棄地說:「去淡水漁人碼頭走走。」
  
  「腳不想動。」葉如霜恨不得在他的鞋子下放滿釘子。
  
  「就這麼說定了,明晚我去你家找你。」雷尚麟一廂情願地認定。
  
  葉如霜氣呼呼地大吼。「喂!你怎麼可以強人所難?」
  
  「我高興。」雷尚麟跨出步伐,準備往樓梯間走去。
  
  「可惡!」怒氣攻心,葉如霜抬起一腳,對準他屁股踹下去。
  
  「淑女怎麼可以踢男人屁股!?」雷尚麟脹紅臉,監視攝影機正照著他。
  
  「因為我是喝『粗魯』奶粉長大的!」葉如霜幸災樂禍地朝攝影機鏡頭揮了揮手。
  
  在保全室有三個保全員,每人各負責十台螢光幕,但三個人、六隻眼睛此刻卻盯著同一台螢光幕,看到雷總昂貴的西裝褲上有個腳印,三人不約而同地爆笑出來;他們不僅佩服這名清潔女工的勇敢,同時也認為以後再也看不見她……
  
  惹雷總生氣,被開除是家常便飯,以此類推,打雷總就是死路一條。
  
  *****
  
  月黑風高的夜晚,正是小偷猖獗的時候。
  
  總經理室的門沒鎖,房門也沒鎖,今晚果然是福星高照的好日子。
  
  衣櫃裡沒有每件衣服口袋裡也沒有,沙發翻遍也沒有,床上和床下也一無所獲,紅色小藥丸究竟會在哪裡?可能是因為邵玲的緣故,雷尚麟再笨也不會把紅色小藥丸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一陣尿意湧上,索性到附設的洗手間,留下紀念品送給他。
  
  啊哈!小尿來得正是時候!原來紅色小藥丸藏在衛生紙盒裡!
  
  不能把整瓶拿走,只拿一顆就好了,免得讓他察覺到小偷光顧的跡象。
  
  一走出洗手間,雷尚麟蹺著腿,坐在沙發上。
  
  「你到我房裡幹什麼?」很凶的口吻。
  
  「借一下洗手間。」葉如霜盡量讓聲音顯得和藹可親。
  
  「你手裡拿了什麼東西?」雷尚麟的目光凶狠如連續殺人犯。
  
  幸好,葉如霜是戲劇系高材生,會一點小把戲,這種小把戲在外人眼中,叫特異功能,她處之泰然地攤開手,十指併攏,把紅色小藥丸夾在指縫裡,除非把她手指一根根扳開,否則就算用放大鏡也找不到破綻。
  
  「我什麼都沒拿。」葉如霜笑容合宜。
  
  「我不信!」雷尚麟像猛虎出柙地起身。
  
  葉如霜假裝害怕,手捂著嘴。「你別動粗!」為了湮滅罪證,吞嚥一口口水,讓紅色小藥丸滑進肚裡。
  
  但吞口水聲反而加重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你把什麼吞到肚子裡?
  
  「空氣。」葉如霜來一個深呼吸,然後再吞一口口水,表示清白。
  
  「紅色小藥丸,對不對?」雷尚麟不當一回事地坐回沙發上。
  
  葉如霜好奇地問:「你今天不是回家陪你媽嗎?」
  
  「我回家了,不過我有預感公司有事,所以又跑來了。」
  
  「你房裡開暖氣是不是?」一陣難以形容的悶熱,使她全身細胞滾燙起來。
  
  「紅色小藥丸讓你身體發熱。」雷尚麟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紅色小藥丸的藥性在瞬間爆發開來,如滔滔巨浪朝著葉如霜席捲而來。
  
  她好難受,身體如他所說的發熱。雙腿卻像被太陽照射的冰雪,漸漸融化、漸漸站不穩;她想逃,可是雙腿卻帶領著她坐到床上。
  
  「請給我一杯冰水!」葉如霜自以為降溫,就可以化解越來越高漲的慾火。
  
  「沒有用的,你需要的是性。」雷尚麟不為所動地照常坐在沙發上。
  
  「完了!我完了!」葉如霜身子突然往後一倒,在床上打滾。
  
  雷尚麟預言地說:「你現在會很想把衣服脫光。」
  
  「出去!你快出去!」雙手不聽使地解衣扣。
  
  他起身走到床尾。「我走了,你會更難受。」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站在床尾,邪惡地欣賞她的醜態,而她居然站了起來,小蠻腰像蛇一樣搖擺,肩膀扭來扭去,纖指撩撥地解開一顆顆扣子……
  
  老天!她居然無法克制地在他面前表演脫衣舞!?她瘋了!不!是紅色小藥丸讓她瘋狂!
  
  褪去上衣之後,她還是無法停止,雙手來到褲頭上……
  
  理智和藥性產生對抗,但十秒不到,理智投降。她的長褲已經初到膝蓋,用腳踩著褲管,把長褲踢掉;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她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勾起他的慾望,更可怕的是,她居然為自己能燃起他的慾火,感到興奮不已……
  
  快停止!她的大腦這麼告訴她,可是衛生衣已經從頭上脫掉!
  
  僅穿內衣和內褲的她,身體突然一軟,坐在床上……
  
  媽呀!她的雙腿怎麼會張開成特大的Y字型!
  
  捉住一絲理智,葉如霜喘著氣問:「有沒有解藥?」
  
  「我就是你唯一的解藥。」雷尚麟的嘴角浮現性感的笑容。
  
  葉如霜將身子移向床尾。「對了,洗冷水澡應該可以減輕藥效。」
  
  「一點用也沒有,而且你會感冒的。」性感的笑容變成幸災樂禍的狂笑。
  
  「放開我!」意識越來越模糊,葉如霜感到他的手抓住她的手。
  
  「小姐,是你捉著我不放。」雷尚麟根本是一動也沒動。
  
  「我在幹什麼?」葉如霜不知道她的手在幹嘛?
  
  「解我襯衫的扣子。」雷尚麟任她為所欲為。
  
  葉如霜噙著淚,氣若游絲地懇求。「你快阻止我!」
  
  雷尚麟不為所動地說:「這就是你偷吃紅色小藥丸的報應。」
  
  這不是她要的!不!這是她要的!
  
  在矜持掙扎的情緒下,她粗暴地褪去他上半身的遮蔽物。
  
  看著他赤裸的胸膛,一陣渴望電極全身,她知道她這次完蛋了!
  
  她的舌尖不由自主地輕舔濕潤乾燥的雙唇,下意識地伸出手環住他頸項,然後將他拉到床上,接下來她卻咬緊牙,雙手緊緊掐著他脖子……
  
  雷尚麟嚇一跳地拉開她的手。「你居然想掐死我!?」這女人的意志力真驚人,竟然能抵抗紅色小藥丸的藥性!
  
  葉如霜倒在床上,悲傷地說:「為了保持完璧之身,我只好犧牲你。」
  
  「如果你下得了手,我就認命了。」雷尚麟一個翻身,壓在溫香暖玉之上。
  
  她再次伸手,卻是在愛撫他的胸膛。「你的胸膛又結實又有彈性。」
  
  「喜不喜歡?」一股刺激的快感衝向腦門,雷尚麟感到無比舒暢。
  
  「愛死了。」葉如霜興奮地歡呼,兩頰泛著紅暈。
  
  「要不要脫掉胸罩?」他挑逗地在她耳裡吹著熱氣。
  
  葉如霜急切地將胸部高高挺起。「你幫我脫。」
  
  「你要記清楚,是你自願的。」
  
  「快點!」葉如霜渾身顫抖,雙腳盤在他平滑的背上。
  
  看著她如牛奶布丁的胸部微微搖晃,雷尚麟心一窒,心跳加速,血脈僨漲,聲音也變得沙啞而粗嗄。「你的身材真好!」
  
  葉如霜合上眼,嬌嗔地懇求。「吻我!求你快吻我!」
  
  紅艷的雙唇,誘人的胴體使雷尚麟眼花繚亂。「要先吻你哪裡?」
  
  「拜託你別再折磨我了!」葉如霜的眼神充滿了渴望。
  
  「你才是折磨人的大內高手。」雷尚麟受不了刺激地含住一隻嬌艷的蓓蕾。
  
  「啊——」葉如霜突然吼出一聲恍若火山爆發似的大叫。
  
  「你喊這麼大聲做什麼?」聲音大得足以傳到樓下路人的耳裡。
  
  「我控制不了,啊——」又是一聲大叫,連玻璃都隨之震顫了起來。
  
  在紅色小藥丸進行人體實驗時,通常他們會請妻子有性冷感的夫婦來實驗,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反應像她這樣激烈。
  
  這使他得到一個結論,太性感的女人不適合紅色小藥丸。
  
  一來體力差的男人會筋疲力盡至死,二來如他這般強壯的男人耳膜會被震破。
  
  不過,雷尚麟並不想繼續下去。不可否認地,他很想佔有她,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生理需求是因為服用紅色小藥丸而造成的,跟她本身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在沒有其他因素介入的情況下,自然的結合成一體。
  
  雷尚麟坐起身。「看來我得戴耳塞,不然明天早上要去看耳科。」
  
  葉如霜一手抓住他,另一手抓起枕頭。「不許走!我咬枕頭就是了!」
  
  乞憐的眼神讓雷尚麟覺得他好像踢到一隻非常可愛的小狗。只有老天爺知道,他有多麼地想要她,想要到心都痛了,可是他不能在她神智受到藥物控制時,做出任何違背她意願的事。
  
  他板著臉說:「我想到此為止好了。」
  
  「為什麼?」
  
  葉如霜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我不想成為乘人之危的色狼。」
  
  「我不介意,快佔有我。」
  
  「你是身不由已。」雷尚麟堅決地搖頭。
  
  葉如霜抬起臉挨近他。「請你跟我做愛!」
  
  「下次吧,等你沒吃紅色小藥丸的時候。」雷尚麟快速避開。
  
  「你要去哪裡?」失望啃蝕著葉如霜的心,眼眸裡浮現一層淡薄的淚水。
  
  「洗冷水澡。」雷尚麟頭也不回地急步走進浴室。
  
  *****
  
  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裡傳出來。
  
  葉如霜跟著腳尖,像要去捉老鼠的貓,無聲無息地進入浴室。
  
  背對門,臉朝著蓮蓬頭的雷尚麟,完全不知道葉如霜踏進浴缸裡,直到一雙纖細的手緊緊環住他的腰,柔軟的胸脯擠壓堅硬的背脊——
  
  他的下顎一繃,他想推開她,但亢奮的身體不准他這麼做;在他身上不停愛撫的雙手,還有在他背上游移的雙唇,使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雙手抵在牆上,混亂的腦海中,浮現她的名字——白如霜。
  
  是的,打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她是誰了。
  
  他並沒有找徵信社調查她,而是在一年前他見過她。她的教授是他的朋友,邀他去看一場學生排演的戲,她在台上、他在台下,雖然她的戲分不多,出現的時間不長,但兩個小時過去,他不知道整齣戲在演什麼?也不知道男女主角是誰?只知道當她一出現,他的視線就無法從她向上移開……
  
  在她以清潔女工的身份出現時,他一度以為她只是長得像白如霜而已;不過,當他知道她叫葉如霜後,整個腦袋轟隆一響,他可以說是傷心欲絕。
  
  她是白如靂的妹妹,趁著暑假,偽裝成清潔女工,想藉著職務之便偷走紅色上藥丸。
  
  他已經多次暗示她,可是她卻假裝聽不懂,她的狡黠使他痛心疾首;他原本以為他會報復,現在就是最佳時機,可是他做不到。
  
  「夠了!別再作踐自己了!」雷尚麟大聲一喝。
  
  「我好難受……」葉如霜不能自己地喃喃。
  
  「活該!」雷尚麟表現得毫無同情心。
  
  她啜泣地問:「我該怎麼辦?」
  
  「去睡覺!」雷尚麟跨出浴缸,拿起大毛巾把她包起來。
  
  「我好想我爸、我媽!」葉如霜臉趴在他肩膀上,孩子氣地哭出來。
  
  他坐在床邊安慰地撫摸她的頭髮。「我知道他們走得太早了。」
  
  葉如霜自責地說:「爸媽在天上,一定無法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他們會諒解你的苦衷。」雷尚麟不想明說,叫她別再做小偷。
  
  葉如霜雙眉皺在一起,手按在太陽穴上旋轉。「我的頭好痛!」
  
  「糟了!難道產生副作用?」雷尚麟小心翼翼地將她平放在床上。
  
  「我想吃百服寧。」葉如霜痛苦的眼神中,閃爍著懇求。
  
  「實驗室有,我穿好衣服就去拿。」雷尚麟揀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眼淚沿著葉如霜的臉頰結緩滑落。
  
  「把眼睛閉上,先休息一下。」雷尚麟說完後,轉身進入浴室。
  
  等雷尚麟穿好衣服,走出房間,接著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在極短的時間中響起,然後是跑步聲。這時葉如霜趕緊下床,探頭梭巡總經理室,確認他不在後,便急急忙忙衝進浴室,打開衛生紙盒,還好小藥罐還在。
  
  哈哈!他上當了!她早就回復正常,這證明她有演床戲的天分!
  
  拿出一顆紅色小藥丸,藏在制服口袋裡,然後再回到床上躺好。她眼睛看著天花板,感謝爸媽保佑,讓她不辱使命。
  
  那三個豬頭,看到紅色小藥丸之後,一定會當她是菩薩般膜拜。
  
  經過這番折騰,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讓她體力不支地睡著。
  
  等到她再睜開眼時,窗外一片明亮,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的床上熟睡。
  
  一坐起身,她就看到雷尚麟蓋著西裝外套,腳伸在沙發外;可憐的傢伙,委屈自己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她偷偷摸摸地裹著被子,把地上的衣服揀起來,然後回到床上,躲在棉被裡把衣服一一穿好。
  
  當她穿好衣服鑽出棉被時,卻看到雷尚麟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低著頭邊折棉被邊說:「對不起,我昨晚失態了。」
  
  「以後別再偷吃紅色小藥丸。」雷尚麟的聲音毫無情緒。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那是糖果。」葉如霜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有這麼愚蠢嗎?」雷尚麟眼底閃過一絲憤怒。
  
  她趕緊轉移話題。「糟了!老闆一定以為我昨晚蹺班!」
  
  一聲歎氣,接著又是一連串地搖頭,不知雷尚麟為何事感到悲傷?
  
  半晌,雷尚麟像找回聲帶似的,氣若游絲地說:「老吳知道你在我房裡。」
  
  葉如霜佯裝緊張地問:「你怎麼跟他說?」其實拿到紅色小藥丸就算謠言滿天飛,說她是小偷,或者說她是賤貨,她都不在乎;而且她將會回到過去的生活,無憂無慮地醉心在戲劇的世界中。
  
  雷尚麟好心地說:「我說你身體不舒服。」
  
  葉如霜感激地鞠躬。「謝謝你把床讓給我睡。」
  
  「你今天特別客氣!」又是道歉又是鞠躬,可疑到了極點。
  
  「難道你喜歡我對你凶巴巴?」她噘著嘴,但嘴角卻殘留著笑意。
  
  「你突然改變態度,讓我不由得擔心你變成黃鼠狼了。」雷尚麟指出。
  
  「哇!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幽默!」
  
  葉如霜笑得好甜。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雷尚麟冷眼看她。
  
  「你的床是我睡過最舒服的床。」
  
  「隨時歡迎你再來睡。」
  
  曖昧的暗示,讓葉如霜羞紅了臉。她的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因為今天是她最後一次跟他針鋒相對、跟他獨處一室,但她知道,多留一分鐘,對她就多一分不利,她必須趕快帶著紅色小藥丸逃之夭夭。「我該告辭了。」
  
  雷尚麟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你急著想去哪裡?」
  
  葉如霜神色自若地說:「回家,沒有要去哪裡。」
  
  「要不要我送你?」雷尚麟站起身。
  
  「你昨晚一定沒睡好,你趕快上床睡覺。」
  
  「我剛才說錯了,你不像黃鼠狼,你根本就是黃鼠狼。」
  
  葉如霜自作聰明地說:「你心情不好,肯定跟昨晚睡不好有關。」
  
  雷尚麟來到門前,手放在門把上,猶豫了一下才把門拉開。「你快走吧!」
  
  *****
  
  「我拿到了!」如霜快樂地衝進家裡,敲每一間房門。
  
  「如零!如雪!起起床!」如靂邊抱著她跳躍,邊命令地大叫。
  
  「太容易了,面對面讓我起疑。」如零穿著運動衣走出來,一開口就潑他們冷水。
  
  如霜和如靂的臉像泰山垮了下來,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到對方的眸裡蒙上一層陰影。
  
  如霜顫著唇,想反駁如雲的聲音像被大石頭壓住般出不來;如靂瞭解地點頭,由他來說:「我們一起去公司,化驗紅色小藥丸的成分。」
  
  如雪打著呵欠走出來。「睡眠不足會有熊貓眼,我還想睡覺。」
  
  「你不來,以後自己打工賺零用錢。」如靂第一次對她說出威脅的話。
  
  「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就來。」如雪不敢造次,趕緊回房用力慣上門。
  
  如零在門外大聲地諷刺。「你不穿衣服最受男人歡迎。」
  
  「總比你光著身子沒男人看你好。」如雪從門裡反擊回去。
  
  「依我看,最好早點把如雪嫁掉,節省家裡開支。」如霜跟著加入戰場。
  
  「如雪年紀還這麼小……」如靂的嘴裡像裝了煞車線,及時住口。
  
  如霜是淚眼婆娑,如零則是火眼金睛,雖然一個悲傷、一個是氣憤,但四隻眼睛同時射出殺人的凶光。
  
  只要是罵如霜,平常不愛開口的如零,也會變得當仁不讓。「家裡會變成今天這樣,公司快倒閉,大哥借酒澆愁,二姐去做小偷,我要放棄學業,都是如雪這個敗家女害的!」
  
  如靂偏袒地說:「有了紅色小藥丸,如雪愛怎麼花錢,就讓她怎麼花!」
  
  「我辛辛苦苦偷來的,她沒資格享用。」
  
  「如果爸媽不把她生得這麼漂亮,她也不會只重外表。」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所以我才那麼會讀書?」
  
  「如零,如果要我選擇我一定會選你,你有幫夫旺財運。」
  
  「那我算什麼?」如霜大表不滿。
  
  稱讚哪一個妹妹,就等於是得罪另外兩個妹妹,如靂向來動輒得咎,比夾心餅乾中間的餡還可憐。
  
  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該安撫如霜,如霜比不上如零聰明,也比不上如雪美麗,她是介於兩者之中,總不能叫他讚美她有三隻手吧!?
  
  看大哥啞口無言,如零解圍地說:「你已經有了雷尚麟。」
  
  「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如霜激烈地否認。
  
  「二姐,你應該去選立委,說謊不眨眼。」如零一語道破。
  
  鬥不過如零,如霜只好轉移焦點。「如雪!你在穿金縷衣是不是?」
  
  「就快好了,我把睫毛夾翹一點就出來。」如雪化妝比蓋摩天大樓還費時。
  
  如靂感觸地喃喃。「爸媽怎麼會徵聘你們三個性格不同的女兒?」
  
  「最奇怪的是,我的哥哥是柳下惠轉世。」
  
  如零反咬一口。
  
  「大哥,你該不會還是處男!」
  
  如霜好奇地打量他。
  
  如靂理直氣壯地說:「還不是為了照顧你們,害我連交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
  
  不可否認地,大哥的確是個稱職的好哥哥,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由菲傭照料她們三姐妹的生活起居。
  
  如零突然好奇地問:「那你怎麼解決生理需求?」
  
  如靂深感震驚。「這句話應該是從如雪口中說出來的才對!」
  
  沉默像一張網子罩在如雲的頭上。如霜這才明白,如零也是女孩子,也會憧憬愛情;她雖然一直埋首書中,但並不表示她將來要嫁給書本。書裡面只有顏如玉,沒有每個少女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一聲開門聲響起,三兄妹不約而同地望向如雪房門的方向。
  
  如雪穿著跟童話裡頭白雪公主一模一樣的蓬蓬裙,頭上還有蝴蝶結,只差手指上沒停一隻雲雀,不然她肯定會讓人嚇死,以為白雪公主從童話書本裡頭跑出來了。
  
  如靂搖頭歎氣。「老天!我們又不是要帶你去參加選美比賽!」
  
  「快走吧!」如雪撩高裙擺,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外走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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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49:52
  第七章
  
  如零看著電腦螢幕說:「這是用紅色素染紅的維他命。」
  
  「難道紅色小藥丸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假藥?」如靂大吃一驚。
  
  「不可能!我百分之百確定是真藥,搞不好是電腦壞了!」如霜一口咬定。
  
  關於這些專業事情,如雪向來漠不關心 ,逕自坐在另一個辦公桌那兒,也不管是誰的位子,就把人家桌上的筆和便條紙拿來用,列出不少她想買的名牌商品;但是當她聽到藥丸可能是假藥,雖然二姐否認,但她比較相信三姐,整個人差點暈過去。
  
  如零笑了笑。其實她沒反對二姐去應徵清潔婦,甚至也表示過贊成,但她只是想知道坐總經理位置的人,智商該有多高?從這件事證明了,二姐絕對比雷尚麟笨了許多。「沒錯,二姐偷到的是假藥。」
  
  「你嫉妒我立下大功!」如霜氣得口不擇言。
  
  如零平靜地說:「我想,雷尚麟早就知道你的企圖。」
  
  如霜自信滿滿地說:「他只是有點懷疑,但我的演技騙過了他。」
  
  「二姐,你好好想想看,你偷藥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跡象?」
  
  如霜陷入苦思,她的思緒盡量避開床上的種種。如果有不尋常,只可能在浴室裡發生,因為小藥罐是在衛生紙盒裡……對了,他曾經兩次進入浴室,第一次是一絲不掛去淋浴,第二次是抱著衣服進去穿衣!
  
  胃部一陣無情地翻攪,使她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但她仍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他如果心機真的這麼深不可測,他大可利用她神魂顛倒之際佔有她;以男人的角度來說,這是很好的報復,不是嗎?
  
  一股衝動,如霜抓起在顯微鏡下的紅色小藥丸,扔進嘴裡。「我不信,我吃給你們看。」為了證明自己拿到真的紅色小藥丸,唯一的方法就是吞下藥丸,再一次忍受性需求高漲,但卻無法得到滿足的折磨。
  
  「給我們看什麼?」如雪以椅子下的滑輪,滑到他們之中。
  
  「吃了紅色小藥丸會產生性慾。」如霜冷靜的解釋。
  
  「你吃過!什麼時候吃的?」如靂訝異地大叫。
  
  「我在浴室的衛生紙盒裡找到紅色小藥丸,但被他逮個正著,情急之下,我只好把它當糖果吃下去,湮滅物證。然後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藥性馬上發作,確實是威力無窮,讓人產生又可怕又強烈的慾望。」
  
  如霜避重就輕地陳述經過,並不時緊張地偷瞄如零臉上的表情,深怕她聽出一絲破綻;但只要是有關男歡女愛,反應最快的還是如雪,她以戲謔的語氣,一口咬定。「我懂了,二姐已經不是處女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如霜氣得想請如雪吃鍋貼,但她迅速躲到哥哥背後。
  
  「大哥,雷尚麟佔了二姐的便宜,我們可以藉機要脅他娶二姐。」
  
  如靂動作快速地拿起桌上的話筒。「我馬上打電話給他。」
  
  如霜立刻搶下話筒。「你別聽如雪亂說,我真的還是處女。」
  
  「二姐最會說謊,大哥別上當!」
  
  就在三人爭搶電話,爭得不可開交的同時,如零咳了一聲,這是天才要發言時的訊號,三個人立刻安靜下來,神情專注得像要聽愛因斯坦發表重大發明。如零抬起手,指著手錶提醒。「各位,三分鐘已經過了!」
  
  如靂一臉不妙的表情。「如霜,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毫無感覺。」如霜愧對大家地低下頭。「這證明我偷到的是假藥。」
  
  「他為什麼不乘虛而入?」如雲想了一下,答案清楚地浮現在她腦裡。
  
  如霜求助地看著如雲。「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如零佯裝不知地聳肩。「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哇!那我豈不是要變窮光蛋了!」如雪擠不出一滴眼淚。
  
  如零慫恿地說:「換如雪出馬去勾引雷尚麟,我相信你一定能馬到成功。」
  
  一語驚醒夢中人,如雪拚命地點頭。「他人帥,體格棒,又有錢,確實是養我一輩子的好人選。」話一頓,如雪善解人意地望向如霜,充滿自信地嫵媚一笑。「只要我出馬,二姐就可以不用再做清潔女工了。」
  
  如霜狠瞪她一眼。「沒拿到紅色小藥丸,我絕不打退堂鼓。」
  
  如零戳破地說:「我看你是想聽到結婚進行曲。」
  
  「二姐,你已經出局了,還是換我上場比較好。」如雪立刻附和。
  
  「你們兩個豬頭,我還沒有輸,不准你們插手。」如霜又一人送一拳。
  
  「大哥,你管管二姐,嫉妒心那麼強,出手又那麼重,難怪雷尚麟看不上她!」
  
  「誰說的,是我不讓他佔便宜,否則家裡就會多一個男人。」
  
  如靂語重心長地問:「如霜,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先上車再補票。」如零搶著回答。
  
  「我不是妓女,我才不出賣肉體。」如霜拉長了臉,鄭重地拒絕。
  
  「我願意為雷尚麟做妓女。」如雪笑得像剛被釣上來的花枝,全身亂顫。
  
  如靂義正辭嚴地說:「我不贊成為了紅色小藥丸,犧牲任何一個妹妹的幸福。」
  
  只有如零一眼就看出,大哥口是心非。這要怪如霜自己露出馬腳,一聽到如雪要勾引雷尚麟,她的眼眸就透著殺人的凶光,彷彿哪個女人膽敢接近雷尚麟,不管她是誰,一律殺無赦……
  
  *****
  
  今天是休假日,但葉如霜還是來到雷霆生物科技公司。
  
  她不是從大門進去,而是從車道來到地下停車場,然後站在雷尚麟的車旁。
  
  當然,她沒穿那套丑不拉嘰的工作制服,也沒穿地攤貨,而是穿著火紅色緊身迷你裙,使她的身形如出自藝術大師之手的小提琴;臉上淡妝,身上淡香,看起來性感而高雅,一副迷死人不賠錢的辣妹模樣。
  
  精心打扮,不是為了雷尚麟,而是為了紅色小藥丸;她不斷這麼告訴自己。
  
  如果這次仍偷不到紅色小藥丸,她知道,不會再有下一次。
  
  雷尚麟走了過來。「你站在我車子旁邊幹嘛?」
  
  從他眼中完全看不到驚艷,葉如霜不禁難過起來;若是如雪,他肯定立刻跌倒在她裙下。
  
  但她強忍著難過,打起精神,露出誘人的笑容。「你不是要請我看電影、吃飯和逛漁人碼頭?」
  
  「很抱歉,我約了輥的淑女。」
  
  「你真不甘寂寞!」葉如霜身子一軟,倒靠著車門。
  
  雷尚麟焦急地看了眼手錶。「麻煩你讓讓,我要上車了。」
  
  「我不讓,我偏要害你約會遲到。」妒意排山倒海地淹沒葉如霜。
  
  「那我只訴諸暴力了。」雷尚麟不客氣地抓住她的手,把她甩到一邊。
  
  「去你的!」葉如霜對準他正在開車門的背後,高跟鞋朝他的屁股襲擊而去。
  
  但雷尚麟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身子一移,高跟鞋直接踹到車門,不僅鞋跟應聲折斷,一陣刺痛貫穿了整只腳,她的雙眉因痛苦而擰緊,不過雷尚麟的目光卻心痛地看著他的寶貝車門。「車門若是壞掉,你可要付修理費。」
  
  葉如霜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在原地。「你會有報應的。」
  
  又在演放羊的孩子!雷尚麟才不做受騙的笨農夫。「再見!」
  
  看著他關上車門,砰地一聲,彷彿把通往他心靈深處的大門關上了。
  
  她望著車子漸行漸遠,終於看不見了,大量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身後突然響起雷騰遠關切的聲音。「如霜,你的腳怎麼了?」
  
  「踢到豬八戒。」葉如霜趕緊把眼淚逼回肚子裡。
  
  「你今天不是休假嗎?」雷騰遠摟住她的肩,扶她走進電梯,準備帶她上樓檢查傷勢。
  
  當電梯來到一樓時,禿頭老伯正好要走進來,臉上掛著驚訝的表情,葉如霜見狀趕緊撇清,卻因為說得太急,話中漏洞百出。「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出來散步,走到雷霆的門外時,不小心扭到腳,剛好碰到雷騰遠,如此而已。」
  
  禿頭老伯話裡藏針地問:「散步穿這麼漂亮,那倒垃圾呢?」
  
  「穿透明睡衣,一堆男人因此流鼻血而死。」葉如霜沒好氣地回嘴。
  
  「你平常什麼時候倒垃圾?」雷騰遠只是想逗她開心,沒想到卻遭到白眼伺候。
  
  「火山爆發時。」葉如霜知道騰遠只是開玩笑,但她現在需要出氣筒。
  
  禿頭老伯父親一樣地關心問道:「你是不是被男朋友放鴿子?」
  
  「老闆,你心裡知道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傷害我?」
  
  除了爸媽去世和演戲,這一生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淚;但她現在不止是心情不好而已,甚至聽到心臟碎裂的聲音。
  
  她無法忍受雷尚麟有女朋友,一想到某個看不見臉孔的女孩,今晚會躺在他的臂彎裡,髮絲散落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的雙手互抱,雙腿互夾……她再也壓抑不住已經淹到喉嚨上的悲傷,雙肩微顫地啜泣起來。
  
  禿頭老伯急聲道歉。「是我多嘴、是我不好,求你別哭了。」
  
  電梯終於抵達十樓,門一打開,李嬸正好在門外掃地。「如霜怎麼在哭?」
  
  「她被拋棄了。」禿頭老伯小聲地指出。
  
  「我……」雷騰遠怕被當成負心漢,正想解釋,卻被李嬸打斷。
  
  「跟你無關。」李嬸瞭然於心。
  
  雷騰遠好奇地問:「難道你知道是誰?」
  
  「我的腳好痛!」葉如霜適時地大叫,阻止李嬸亂說話。
  
  雷騰遠趕緊扶她走出電梯。「我扶你到辦公室,替你檢查一下腳傷。」
  
  這幾個月以來,紅色小藥丸的研究工作,幾乎讓每個工程師天天加班到深夜,現在已經大功告成了,實驗室每天準時在下班時間關閉,所以雷騰遠只好扶她到十樓的秘書室,讓她坐在邵玲的位子上。
  
  輕輕地脫下她的高跟鞋,再輕輕地轉動她的足踝,她都沒有喊痛。
  
  直到他的手觸到她腳底上的腫痛,葉如霜才突然大叫一聲。「好痛!」
  
  「我去做冰袋幫你消腫。」雷騰遠起身走向總經理室。
  
  等他再回來之後,手上拿了袋裝滿冰塊的塑膠袋。
  
  「謝謝你。」
  
  「我才要謝謝你,筱綠都告訴我了。」冰袋被放在她腳下。
  
  「她要我別告訴你,沒想到她自己卻沉不住氣。」
  
  「她是個單純老實的女孩……」
  
  「你這麼說,好像我是心機很深的壞女孩。」
  
  「才不,你是活潑善良的好女孩,只不過嘴巴有時毒了點。」
  
  一陣陣涼爽的感覺,有效地消除她的疼痛,但心裡的疼痛仍然存在。借這個機會,葉如霜急於探聽關於雷尚麟女朋友的事情;他們兩個是一家人,雷騰遠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些馬路消息。「我剛才碰到雷總,他形色匆匆地要去哪裡?」
  
  「據我所知,他是要去拿乾洗好的西裝。」
  
  「原來他會說謊!」葉如霜放心似地鬆了一口氣。
  
  「他很奸詐,若不是如此,他怎麼能當上雷霆的總經理?」
  
  「雷騰遠!」一聲嚴厲的叫喚,突然從電梯門口傳來。
  
  雷騰遠心虛地嚇白了臉。「我剛才是在跟如霜開玩笑。」
  
  「你腳踏兩條船的毛病又犯了!?」雷尚麟幾乎是跺著腳走向他們。
  
  「如霜是我朋友,她腳受傷,我有義務照顧她一下。」雷騰遠回答得理直氣壯。
  
  雷尚麟的唇緊抿成一條線。騰遠不像如霜那麼會演戲,從他清澈的眼神看來,完全找不到說謊的蛛絲馬跡;他的目光鄙夷地轉向如霜,彷彿在看狐狸精,但他的心裡卻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她勾引他不成,立刻又回過頭來引誘騰遠,這個想法令他氣憤。
  
  而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他明知道她既是小偷又是狐狸精,可是他卻仍然渴望與她纏綿溫存……
  
  他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怎麼會拋不開對她的感情?不,他不會承認自己喜歡她,他想,他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體,做為報復的手段。
  
  葉如霜看著他眼中的鄙夷,卻無法察覺到他埋藏在心底的痛苦掙扎,憤怒頓時在她胸中引爆,正要開口罵他混蛋時,他的臉卻轉向雷騰遠,以責備的口氣說:「你不是跟筱綠約好去看電影?」
  
  雷騰遠並不像他表面那樣見色忘友。「離電影放映的時間還早。」
  
  「筱綠搞不好已經在戲院門口等你等成化石了!」雷尚麟提醒。
  
  雷騰遠帶著左右為難的歉意問:「我這就去。如霜,你好一點沒?」
  
  「我沒事。」葉如霜微笑地揮揮手,示意他快去。
  
  這個微笑如刀刺進雷尚麟的心裡,等雷騰遠離開後,他冷冷地看著如霜說:「你對騰遠還沒死心嗎?」
  
  「你不是去約會嗎?難不成你被放鴿子了?」葉如霜冷嘲熱諷。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雷尚麟的聲音中殺機四伏。
  
  「是啊,我好後悔放走大肥羊。」葉雜霜故意要氣死他。
  
  「你很賤!」雷尚麟怒火熊熊的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痛楚,但是卻被葉如霜逮個正著。
  
  她嘴角揚起一抹報復的快意笑容。「你現在知道不算晚。」
  
  冷哼了一聲,雷尚麟突然伸手捏她的下巴,眼睛像要吃人的老虎般瞪著她;但他並不是氣她要偷紅色小藥丸,而是她居然想從騰遠的床上得到!?他沒料到自己竟會對還沒發生的事感到如此憤怒。「我早就知道了,白如霜。」
  
  「你……」如霜驚訝得說不出話。
  
  雷尚麟洋洋得意地說:「你哥哥叫白如靂。」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如霜並不覺得羞愧,而是憤怒。
  
  「你因為知道偷到的是假藥,所以你才跑來勾引我,對不對?」
  
  「沒錯,看樣子沒戲唱了,我現在就下樓去跟老闆辭職,後會無期。」
  
  這時如霜開始感到狼狽不堪。一開始,她就被他玩弄在掌心中,而且不僅他多次暗示她,就連如零也曾警告過她,但她卻執迷不悟;關於這事,她只怪自己笨,真正讓她感到狼狽的原因,其實是他識破她想出賣肉體……
  
  但跟他上床,她抱持的目的卻不完全是為了紅色小藥丸。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是為了愛,但她成功地騙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釋和祈求都沒有意義了。她像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鬥雞,吃力地起身,可是心痛和腳痛一起襲向她;一個不穩,她跌倒了,換來的卻是雷尚麟的污辱。「你還在演戲!」
  
  葉如霜努力地站起來。「我才沒有,我是真的腳痛。」
  
  「你快點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雷尚麟厲聲下逐客令。
  
  「你已經贏了,你別再鬼吼鬼叫行不行!」葉如霜拖著痛腳走向電梯。
  
  雷尚麟突然來到電梯門外,捉住她的手。「看來你是真的腳痛。」
  
  「放開我!」如霜掙扎地大叫,眼眶紅了起來。
  
  雷尚麟考慮地說:「我應該把你捉去警察局。」
  
  他的話像無情的耳光一樣,狠狠地打在她臉上,一陣暈眩使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可悲;但她反而堅強起來,她絕不會讓他看見,他傷她有多深,努力地把不爭氣的眼淚逼到心底。「我又沒偷到紅色小藥丸,就算去法院也不會有事。」
  
  沒有預警地,雷尚麟突然抱起她。「我該拿你怎麼辦?」
  
  「你要幹什麼?把我從窗戶丟出去嗎?」
  
  恐懼使她像落到蜘蛛網上的小蟲子,但所有的掙扎抵抗都於事無補。
  
  看著他一腳把總經理室的門踹開,快步穿過,又踹開房門,然後把她扔到床上。
  
  葉如霜懂了,他想先姦後殺!他參加打算盤比賽一定可以拿到冠軍,連她身上唯一的剩餘價值——完璧之身都不放過!
  
  雷尚麟緩緩地公開領帶。「你不是想勾引我嗎?」
  
  他那副貓要玩弄老鼠的模樣,令葉如霜惶恐。「我已經不想了。」
  
  「你想,從你的姿勢就看出來了。」雷尚麟色瞇瞇地看著她張開的雙腿。
  
  「我才沒那麼賤!」她趕緊把雙腿併攏,但她居然沒想到逃跑。
  
  她沒想到,雷尚麟想到了。他的理智雖然厭惡她為了得到紅色小藥丸,連當妓女都無所謂,但他的身體卻更想當牛郎。「如果你能滿足我,或許我會送你顆紅色小藥丸。」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人還沒走出雷霆,就會被保全人員人贓俱獲。」
  
  「你想太多了,我才不像你那麼奸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就算你無條件送我一百顆紅色小藥丸,我也不要。」
  
  「你不要,你哥哥很快就會宣佈公司倒閉。」
  
  被他說中痛處,葉如霜猶豫了一下,但原本被烏雲遮掩的大腦,突然射進一道強烈的陽光;她和哥哥都忘記了,家裡有如零這個天才,等於有了會下金蛋的金母雞,就算失去現在的公司,不過很快就能東山再起。「我們家的事,多謝你關心。」
  
  雷尚麟脫了鞋,撲到床上。「我只關心你在床上的表現如何?」
  
  她花容失色地尖叫。「你敢碰我,我就告你強暴。」
  
  「歡迎你靠我,如果你狠得下心的話。」
  
  「別這樣,我知道我錯了,求你放我一馬。」
  
  「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是白如霜,我想我會上你的當。」
  
  「你為什麼不早早拆穿我?」被他緊緊抱住,葉如霜動彈不得。
  
  雷尚麟的手指伸進她的唇裡,愛撫她的舌尖。「我暗示過你很多次。」
  
  她想咬他,但她的牙齒卻不扣使喚,僅是模糊不清地說:「我很笨,沒想到你那麼聰明。」
  
  「你今晚好香。」雷尚麟邊嗅她的頸項、邊拉開她身後的拉鏈。
  
  「不要……」她嬌弱地拒絕,但聲音卻像在呻吟。
  
  「你穿了性感胸罩。」他從她肩上把衣服往下一拉。
  
  葉如霜害羞地雙手遮胸。「隨便穿的。」
  
  接下來,她曾經有小小的抵抗,但最後當然是抵擋不了他的強大的攻勢。
  
  緊身迷你裙被扔到床下,雷尚麟的眼裡噴出慾火,狂烈的渴望使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手像是馬戲團走鋼索的空中飛人,沿著細線走到隱密的三角地帶。「老天!你穿丁字褲!」
  
  這個時候,葉如霜知道她錯了,她不該找如雪當軍師,應該找如零才對!今晚此身迷你裙裡的裝扮,全是如雪帶她去情趣商店選購的,就拿胸罩來說,它的作用不止是看而已,其實它還可以吃。
  
  不過她並不後悔,看他意亂情迷的模樣,她好高興。
  
  但葉如霜卻把責任全推到替死鬼的身上。「是我四妹的傑作。」
  
  「你真誘人,連肚臍也噴了香水。」雷尚麟吻著她香味四溢的肚臍眼。
  
  「是我四妹的爛主意。」葉如霜不屑地撇撇嘴唇。
  
  「你還敢說,你今晚不想跟我上床嗎?」雷尚麟輕蔑地嘲笑。
  
  「我打算趁你神魂顛倒之際打昏你,然後偷走紅色小藥丸。」
  
  「紅色小藥丸現在安全地鎖在銀行保險箱裡。」雷尚麟早已做好萬全防備。
  
  葉如霜百思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
  
  「因為你比我笨。」雷尚麟得意地大笑。
  
  *****
  
  「笨蛋!」雷尚麟手捶瓷磚,低聲咒自己。
  
  從蓮蓬頭灑下的冷水,澆熄在他體內亂竄的慾火。
  
  原本他只想稍微懲罰她一下,可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今晚他居然懲罰了她三次。
  
  可惡的是,三次都不算懲罰,完全是做愛;更可惡的是,他沒有採取任何防護措施,萬一她懷孕,他該怎麼辦?
  
  他一向反對墮胎,但他又不想娶小偷為妻,也不忍心讓小孩生下來沒媽,他究竟該如何是好?
  
  結果,受到懲罰的人不是她,反而是他自己困擾不已。
  
  跨出浴缸,一邊擦乾頭髮、一邊看著鏡子,他看到一對神采奕奕的眼睛。
  
  當他穿好衣服走回房間,床頭燈突然一亮,被流水聲吵醒的葉如霜慵懶無力地坐起身子,甩了一下頭,把散落在臉上的髮絲甩開,裝出平靜的樣子,不過她的聲音卻因昨晚的愉悅而沙啞。
  
  「雷尚麟,我有話跟你說。」
  
  雷尚麟避開想上床的衝動,坐在沙發上。「昨晚不算強暴。」
  
  「我知道,是我自己把持不住。」他無情的聲音使葉如霜感到憂傷。
  
  「你要說什麼?」雷尚麟蹺著腿,看著手錶,暗示她他很忙,有話快說。
  
  她愧疚地說:「我……很抱歉,一開始我居心不良。」
  
  「你還想玩什麼把戲?」雷尚麟嗤鼻道。
  
  「我是真心認錯。」葉如霜一臉的誠懇。
  
  「那就該怪你哥了,自己無能,還連累妹妹做小偷。」
  
  「我哥哥很可憐 ,二十歲就要一肩挑起公司和家庭的雙重責任。」
  
  雷尚麟嘴角一勾,他覺得她似乎想解釋什麼,但不管她的解釋有多麼動聽,或者是有多麼可憐,在他心中,他都認定所有的解釋都是她想脫罪的借口。「那就怪你四妹好了,每年光是刷卡,就刷掉三百萬。」
  
  葉如霜顯得難以招架。「你對我家的情況還真瞭若指掌。」
  
  「如果你那們天才的三妹不嫌棄,我想高薪聘請她來我公司上班。」
  
  「我會幫你轉告她,不過,她已經答應去我哥公司了。」
  
  雷尚麟一臉的不耐煩。「除了道歉之外,沒別的事了吧!?」
  
  「我……我……」她雙肩一顫,被子滑了下去。
  
  「把被子拉高一點!」雷尚麟大吼地命令。
  
  葉如霜低下頭,看到胸部露在被外,像對誘人的水蜜桃,急忙把被子拉到頸下;她知道,他以為她還想勾引他,其實不是。
  
  但不論她說什麼,都只會加深他對她的厭惡,可是她仍不明白昨晚他的激情、他的溫柔真的是裝出來的嗎?
  
  如果是,他的演技比她還好,受騙的人是她,生氣的人也該是她。她為他付出她的一切,不只是她的身體,她的第一次,還有她的心,得到的卻是他的無情和輕蔑;他這樣對待她,無異是把她當成廉價妓女……
  
  不!她不相信昨晚只是一夜情!
  
  葉如霜鼓起勇氣,聲音有些幽怨地問:「你很討厭我嗎?」
  
  雷尚麟皺著眉頭,表情冷酷到極點。「當然,我對小偷深惡痛絕。」
  
  「昨晚你純粹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葉如霜期望他能說出真心話。
  
  「不然你以為還有其他原因嗎?」雷尚麟很有技巧的反問她。
  
  「沒……沒有。」她搖了搖頭,愛意哽在喉嚨裡。
  
  雷尚麟陡地走到窗邊,把窗戶用力推開。他需要新鮮的空氣,沖淡他腦裡的錯覺——他在她的眼中看到愛意。
  
  當然,這一定又是她在演戲了,真是逼真,他發現只要跟她多相處一秒鐘,他的理智就會減少一分……
  
  還有一種他始終不願意承認的感覺,在無形中逐漸擴大。
  
  望著路上有學生開始走動,雷尚麟回過臉,剛好看到她把手從眼前劃過;這女人居然偷偷落淚,真會假裝。
  
  他無動於衷地命令。「時間不早了,你快把衣服穿上,趁員工還沒來上班以前,從樓梯間下去。」
  
  葉如霜裹著被子下床,看見一攤鮮紅的血跡印在床單上。
  
  昨晚的激情,一幕幕浮現腦海裡,她邊揀衣服邊問:「床單怎麼辦?」
  
  雷尚麟佯裝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反正老吳也不是第一次替我處理床單。」
  
  葉如霜聞言,飛快地衝進浴室裡,關上門,打開洗臉台的水龍頭,不停地朝臉上潑水,沖掉滿臉如蟲般的淚痕。
  
  穿好衣服,做了幾個深呼吸,穩定好情緒後,她面無表情地走回房間。「我該告辭了。」
  
  雷尚麟靠近她,攤開右手。「這是紅色小藥丸。」
  
  「我不要。」葉如霜堅定地搖頭,因為接受它等於是承認自己是妓女。
  
  「別再演戲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雷尚麟的唇不屑地扭曲起來。
  
  「就算我哥的公司真的會因此而倒閉,我也不會貶低我的人格。」
  
  「不要的是白癡,你到時可別怨我不守信用。」
  
  「我本來就是白癡,所以我才會……」一聲哽咽令她說不下去。
  
  「你才會什麼?」雷尚麟以冰冷的眼神打量她熱淚盈眶的演技。
  
  「不告訴你。」葉如霜抬高下巴,止住眼淚,疾步衝出總經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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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7 16:50:19
  第八章
  
  「怎麼搞的?你們兩個哭什麼?」白如靂眉頭皺了起來。
  
  「還有一個在房間裡哭。」如雪哭得像個惹人憐的淚娃兒。
  
  「發生什麼事了?」如靂坐到兩個妹妹中間,一手安撫一個妹妹。
  
  如雪自作聰明地說:「我們兩個是為了破產而哭,二姐是因為失戀。」
  
  其實,只有如雪是為了破產而哭,如零是為自己失算才哭的;直到現在,她仍然無法接受自己看錯了雷尚麟,他怎麼可能不愛二姐?光看二姐走路姿勢變成鴨子,她心裡清楚地明白,昨晚他們兩人巫山雲雨了……
  
  哇地一聲,如靂打斷她的思緒。「如霜失敗了,那我也應該哭了。」
  
  如零吸了吸鼻,提振精神。「大哥,公司還有多少獎金?」
  
  如靂歎了口氣。「只夠維持三個月的正常營運。」
  
  如零又問:「有沒有辦法向銀行貸款?」
  
  「除非能提出賺錢的新藥計劃,否則銀行不會再借半毛錢給我。」
  
  「新藥計劃我有。」如零走回房間,提了一個男性化的公事包出來。她並沒有男人婆傾向,而是男人的公事包又大又好用,不像女人的公事包多半只注重外表美觀,實用性比較差。「這是我進行到一半的碩士論文研究。」
  
  一疊厚厚的電腦打字文件幾乎有一個成年人的小腿那麼高。如靂原本看到還覺得有些厭煩,心情不好時居然還要看學術性報告!?但才看了三頁,黯淡的眼神忽地亮了起來,忍不住高興地大喊。「太好了!公司有救了!」
  
  如雪跟著破涕為笑。「我要去買眼霜,保養我哭紅的眼睛。」
  
  「從現在開始,一個月只能給你五千塊零用錢。」如靂立刻潑她冷水。
  
  「大哥——」如雪噘著嘴,「塞奶」地摟著大哥的手臂。
  
  如靂不為所動地說:「你的金卡,我已經向銀行取消了。」
  
  「美麗是我的生命,你這麼做等於是謀殺我。」如雪指出。
  
  「現在,錢都要用在你三姐的新藥研究上。」如靂曉以大義。
  
  如雪賭氣地說:「你不養我,我自己去外面找有錢男人包養我。」
  
  「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點!?」如靂知道是自己過度溺愛她,鑄成大錯。
  
  「我不管!不美麗,吾寧死!」如雪軟硬兼施地威脅。
  
  「每天光曉得化妝買名牌,高職都換了三所,到現在還在讀一年級。」
  
  「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是敗家女,一無是處,可惡至極。」
  
  看到如雪不管是高興、哭泣、生氣,或者是吐舌扮鬼臉都能夠那麼美麗,如零氣得牙癢癢。爸媽本身就帥男美女的組合,如雪是集他們兩人的優點於一身,爸媽卻把缺點全部遺傳給她一個人,舊恨加新仇,彙集成強烈的妒火。
  
  如零加入打敗家女的行列。「那你告訴我們,你會做什麼?」
  
  「我會的事情可多了,我會援交、會當檳榔西施……」如雪其實什麼都不會。
  
  「住口!」如靂實在太生氣了,輕拍了如雪臉頰一下。
  
  「從小到大,除了二姐,沒有人敢打我!」
  
  「你太不像話了,家裡出事,你還無理取鬧!」
  
  「我討厭大哥!」一怒之下,如雪往房間裡衝進去。
  
  看到她拿著皮包走出來,如靂忍不住地問:「你要去哪裡?」
  
  「離家出走。」如雪慢慢地走,希望大哥能拉住她,但希望落空;如靂和如零都當作沒聽見,因為他們都知道她很快就會乖乖地回家。
  
  一個小美人,三更半夜在路上閒逛,會有什麼遭遇?如雪雖是花癡,但不是白癡,她知道危險這兩個字怎麼寫。比起如雪,他們反而比較擔心如霜,偷允不成,蝕了一大把的米,該怎麼討回這把米呢?
  
  *****
  
  沒錯,如雪是花癡,不是白癡。
  
  三更半夜不回家,當然是要在安全的地方閒晃。
  
  對她來說,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雷霆生物科技公司的大門口!
  
  兄姐們都當她是頭腦不好才會書讀不好,其實她只是懶得把大腦用在美麗以外的事情上。
  
  大哥為公司煩惱,二姐為失戀煩惱,她為沒錢花煩惱,爸媽在九泉之下為他們煩惱……
  
  唯有如零一點也不煩惱,而且她就要成為白家的救星,現在她一定在大笑,但她絕不會讓她小人得志!如果如雲是得痔瘡(她每天坐著看書看那麼久,這是很有可能的),她會拍手叫好。
  
  總之,她來雷霆是有天大的目的。
  
  皇天不負苦心人,如雪站了兩個小時,腿又酸又累,獵物終於出現。
  
  雷尚麟覺得她很眼熟,想了一下才想通。「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看他對她一副想半天才想起來的模樣,如雪知道,他的心已經被二姐佔滿,才會無視她美若天仙的容貌;算了,她不勾引他了,再說他已經和二姐發生親密關係了,就該對二姐負責到底。「還不是你害的,我家就快家破人亡了。」
  
  「誰不想活了?」雷尚麟以為是白如靂,沒臉面對破產。
  
  「二姐和我。不出三天,二姐就會上吊自殺……」如雪的話被打斷。
  
  「她為什麼事想不開?」雷尚麟的臉像被白油漆刷過,好嚇人。
  
  「還有我!」如雪大表不滿。她最氣男人的眼中沒有她,特別是不關心她、不在乎她,以及不拜倒在她高跟鞋下的男人。「你好歹也該先關心一下在你眼前,隨時準備撞車的我。」
  
  「你為什麼事要撞車?」
  
  「我現在一個月只有五千塊零用錢。」
  
  「小妹妹……」雷尚麟想叫她去看看衣索匹亞的人民。
  
  「你眼睛有毛病,沒看到我胸部發育比我二姐還好,哪裡小了?」
  
  「美女,請問一下,你二姐怎麼了?」
  
  「你上輩子肯定是呆頭鵝。」如雪意有所指。
  
  雷尚麟佯裝一臉糊塗。「你們家的女孩,說話都高深莫測。」
  
  「我和三姐學是女孩,但二姐恐怕已經不是了。」如雪莞爾一笑。
  
  「言歸正傳。」雷尚麟不想跟她打哈哈,一時脫口而出。「如霜她……」
  
  「你早就該叫她如霜了,這樣我才瞭解你到底有沒有喜歡她?」
  
  「我不喜歡她,但也不希望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正是因為她失戀了,她心碎了,所以她才想死。」
  
  「你弄錯了,她愛的是紅色小藥丸。」
  
  如雪搖了搖頭。她很高興,白家將會有一個比她更笨的男人出現,而這個男人正是她未來的二姐夫!這就是二姐的報應,喜歡罵人豬頭,結果自己嫁給豬頭。「二姐每次罵我豬頭,我發現你比我還豬頭。」
  
  「我聰明得很,我一開始就知道如霜當清潔婦的企圖。」
  
  「三姐比你更聰明,她早就警告二姐,你識破了二姐的目的,但二姐被愛情沖昏了頭,不肯相信。」
  
  「你說真的?」雷尚麟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在相信和不相信中掙扎。
  
  在知道如霜的真實身份之後,他曾派人去收集白家的資料,知道白仁志夫妻在十年前意外身亡,老大如靂是個稱職的好哥哥,老二如霜一心想當國際巨星,老如雪是美麗敗家女,而他最感興趣的是天才如零……
  
  以白如零的金頭腦,她應該知道偷竊是不會成功的,但她為什麼不阻止?還有,當她知道那顆紅色小藥丸是染紅的維他命,她更應該明白她二姐早已事跡敗露,她為什麼仍然不阻止?除非——就像白如雪所說的,她識破了一切。
  
  難道白如零有意撮合他們,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白如雪慫恿地說:「不信你可以去找我三姐求證。」
  
  「你休想把我騙到你家!」雷尚麟不上當,激將法對他無效。
  
  「看不出來你個子這麼高,膽子跟老鼠屎一樣,不敢跟某人見面。」
  
  「我不是怕見到她,我是根本不想見到她。」雷尚麟強調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說的某人是三姐。」白如雪發現他跟二姐真的是絕配,兩個人的嘴巴都硬到核子彈炸不壞,但心同樣是不堪一擊的軟弱。「你放心,二姐的眼睛已經快哭瞎了,想看你也看不到。」
  
  「好吧,我送你回家。」雷尚麟終於流露出擔憂如霜的表情。
  
  白如雪已經開始在幻想,見到兄姐們時,他們臉上會出現何種表情?大哥是震驚,二姐是歡喜,至於冤家三姐……哈哈,她的表情一定臭得像被牛糞打到臉上!以三姐的聰明,必定知道她搶在她前面,成為白家的救世主!
  
  *****
  
  「雷尚麟!你來幹什麼?」如靂一臉的緊張和憤怒。
  
  「我在路上撿到蹺家小孩。」雷尚麟指著在他身後偷笑的如雪。
  
  如零悶悶不樂地說:「你上當了,她是故意引你來我家,藉機立大功。」
  
  如雪把大門鎖上,一副要在甕中捉鱉的模樣。是的,只要把雷尚麟捉起來,原本要投資給三姐研究新藥的錢,就可以統統落入她這位大功臣的口袋裡。「大哥,快把他五花大綁、嚴刑拷打,逼問紅色小藥丸的配方。」
  
  如靂搖了搖頭,當他看完如零的研究報告後,他才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可恥極了,差點害了如霜如坐牢。不過有一點他想都想不透,如零為何不早點把研究報告拿出來?那麼如霜就不需要去應徵清潔女工了呀!
  
  但他相信如零一定有非常好的理由。
  
  「有了如零,我不需要紅色小藥丸,就能讓公司起死回生。」
  
  「那我不是白忙一場?」如雪彷彿看到鈔票從她眼前飛到如零手上。
  
  雷尚麟看著如雲銳利無比的眼神,語氣堅定地問:「白如零,我可不可以請教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答案就在你心中。」言下之意,要他捫心自問即可。
  
  當如霜自告奮勇要去做清潔女工時,她百分之百贊成,原因無他;一來二姐需要磨練演技,二來二姐不嫁出去,就很難輪到她嫁出去,三來二姐不會做家事,就不能成為賢妻良母,以上是白如雲一開始的想法。
  
  不過,她也沒想到二姐居然會遇到白馬王子,愛得死去活來。
  
  從雷尚麟會被白家最笨的如雪騙來家裡,她更確信他是為愛而來。
  
  只是,讓如雪揀到便宜,立下大功,真的是氣死她了!老天真不公平,把美麗和好運都給了如雪,卻給她平凡的臉蛋和金頭腦;這等於是如雪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男人們搶著為她做牛做馬,而她卻要什麼都得靠自己,自己做牛做馬。
  
  雷尚麟想了一下,堅決不願意面對自己的良心。「我心中沒有答案!」
  
  如雪又想搶功地說:「三姐,趕快把你還在實驗中的黑色小藥丸,逼他吃下去。」
  
  雷尚麟好奇地問:「什麼是黑色小藥丸?」
  
  「是專門對付負心漢的藥。」如雪脫口而出。
  
  「如雪!你怎麼可以在敵人的面前說出商業機密?」如靂大為震怒。
  
  如雪厚臉皮地說:「沒關係,我想我們家很快就有『二姐夫』這個名詞出現。」
  
  如靂以大舅子的口吻問:「你玩了如霜,你打算怎麼辦?」
  
  「我需要時間考慮。」雷尚麟咬了咬唇,他的心很亂。
  
  如零語出驚人地說:「最多只能四個月,不然新娘大肚子不好看。」
  
  「你如何確定如霜懷孕了!」雷尚麟看著她,彷彿她有三頭和六臂。
  
  「我確定你來不及準備保險套,而且你可以去問二姐,昨天是不是危險期?」
  
  全被她說中,雷尚麟脹紅了臉問道:「如霜人呢?」
  
  如零肯定地說:「大概躲在房裡偷笑吧!」
  
  「我可以進去嗎?」雷尚麟徵詢身為一家之主的意見。
  
  如靂無可奈何地聳肩。「你去敲,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開門?」
  
  原本如零還以為雷尚麟是聰明人,跟她旗鼓相當,沒想到他不過爾爾;天才的功用就是在一群豬腦袋中,指點他們方向,於是她提醒地說:「她不會開門,不過你可以把門踹壞,到時候找人來修門就行了。」
  
  雷尚麟佩服地看了眼如零,並向她鞠躬致敬。
  
  如雪一見大事不妙,急於邀功。「這次是我的功勞!」
  
  如靂微笑地說:「每個月零用金加一千塊。」看在她把雷尚麟騙回來的分上。
  
  「一千塊給我塞牙縫都不夠!」以如雪的標準,一個月要加十萬塊才行。
  
  「如零你抓住如雪,我拿一各塊塞塞看。」如靂決定對敗家女施以家規處分。
  
  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該是玩樂的時候了!但如零沒聽如靂的命令,反而走到房間裡,拿了夜視鏡 出來,然後把客廳的電燈關掉,看了眼被踹壞、躺在地上的門板,帶上夜視鏡,坐在暗處看戲……
  
  「你要不要嫁給我?」雷尚麟一開口就是求婚。
  
  「如果我答應,你一定會大聲嘲笑我。」如霜仍然躲在被子裡。
  
  「我的確會大笑,但是是高興得大笑。」雷尚麟粗暴地把被子拉到地上。
  
  「你想把我拴在你身邊,不過是為了想報復我。」如霜咬牙切齒地指責。
  
  這時,如靂和如雪來到如零的旁邊排排坐,一個拿著望遠鏡,一個拿著放大鏡,各自以不同的方法欣賞;但聽到如霜大言不慚的說辭,三個人同時做出害喜的動作,噁心地吐舌……
  
  「夠了,我們都別再演戲了,誠實面對我們之間早就存在的感情。」
  
  「只有你在演戲,你跟我當初一樣,是對如零的黑色小藥丸深感興趣。」
  
  「好吧!那我去向如零求婚 ,她大概會一口答應。」
  
  一聽到雷尚麟要向她求婚,如零心花朵朵開,拚命地點頭。
  
  不過如霜馬上以死威脅。「你敢踏出房門半步,我就去廚房拿菜刀。」
  
  雷尚麟顯得很沮喪。他這個人一向講求效率,最受不了拖拖拉拉,他早就想好人生規劃,只要如霜點頭,明天就可以去法院公證,三年內生三個小孩,他五十歲退休,然後跟老婆環遊世界。「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如霜抱怨地說:「求婚不應該只有這樣。」
  
  「我是偶然遇到如雪,我也沒想到會向你求婚。」
  
  如雪嘴巴突然一開,想要提醒雷尚麟,二姐要的是甜言蜜語,但一隻手飛快地蓋在她嘴上,是如零,她比如雪肚子裡的蛔蟲還厲害,一聽到她的呼吸聲不對,立刻知道她想幹什麼。
  
  只要她一說出來,今晚他們就不能大飽眼福,看實況轉播的A片。
  
  「你這個磨人的小狐狸,我好愛你。」雷尚麟捧著她的臉親吻。
  
  「我也好愛你,你這個自大狂的老狐狸。」如霜熱情地回吻。
  
  在門外的三兄妹這時才認清一件事實,如霜才是深藏不露的騷貨。
  
  這也難怪,身為未來國際巨星,什麼戲都要會演,看來二姐已經具備了當國際巨星的條件。
  
  如靂趕緊從西裝口袋裡取出手帕,三個人輪流使用,擦掉鼻子掉下的血絲。
  
  一陣愛撫,雷尚麟沙啞的嗓音問:「這附近有沒有賓館?」
  
  「我的房間就是。」如霜已經慾火焚身。
  
  「可是你家人都在。」雷尚麟指出。
  
  「當他們是木頭人就行了。」如霜開始脫雷尚麟的衣服。
  
  雷尚麟忽然歎了口氣。「我突然想到,紅色小藥丸可能發不了大財。」
  
  「為什麼?」如霜手指僵住,她從小有兩個志願,第一個是當國際巨星,第二個則是成為億萬富婆。
  
  雷尚麟恐怕只能幫助她達到第一個志願,讓她盡情地發揮專長,成為名滿天下的國際巨星,夫以妻為貴,讓他跟著變成億萬富翁。「一來女人靠紅色小藥丸達到高潮,會讓男人不悅,二來像你這麼性感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紅色小藥丸。」
  
  「這麼說,如零的黑色小藥丸肯定會大賣!」
  
  「黑色小藥丸絕對會被女人奉為愛情仙丹。」
  
  如雪終於受不了了,拉開如零的手。「怎麼會有人在做愛前話這麼多?」
  
  如零惡毒地冷嘲熱諷。「這就叫王八配綠豆,長舌婦配長舌公,花癡配色狼。」
  
  看到他們開始互相寬衣解帶,如靂有正人君子的性格,認為偷窺別人有違善良風俗,他拉著兩個妹妹就往外走。「我們去看子夜場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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