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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鼠膽討債女【討愛三浪女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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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3:55 |倒序瀏覽
鼠膽討債女(討愛三浪女之三)作者:寄秋
 
野心、企圖心、上進心,她一項也沒有,
天生她就是看來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喂!這時候腳別發抖,這樣要債很難看耶!
她可真算是討債界的奇葩一姝;
日子雖然在淚度過海中倒也死不了人,
誰知外公竟叫她去要回傳家寶,
媽媽咪呀!呃……她媽叫她自求多福,
這個、這個好好看的人好凶唷,
看準她只有鼠膽一咪咪,
怕鬼怕狗怕沒好料的可以看,
袒胸赤體要釣她這條小色魚,
嗚,姜太公釣魚還得願者上鉤,
哪有像她被強迫中獎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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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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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4:28
  年終許願 寄秋
  
  每年都有新年新希望,可是卻從來沒有一件實現過,是阿秋仔要求太高嗎?
  
  其實人家也不是很貪心啦!只要一楝前有庭、後有院雙車庫花園別墅,然後再買輛紅色休旅車,(雖然美麗秋分不清什麼是油門和煞車,尚未開過四個輪子的車子。)最後是存個一千萬在銀行生利息,雇個菲傭打掃和煮一餐,再來兩百萬旅遊基金,如此而已。
  
  看吧!不很難呀!小說裡隨便搖兩下筆就有上百億進帳,要多少有多少,拿來生火當柴燒綽綽有餘,為何現實世界這麼辛苦還達不到百億後的小點點呢?
  
  太奇怪了,人家真的願望很「小」嘛!好歹撿個神燈來用用,不然下一陣鈔票雨,善良秋絕對會落實「垃圾不落地」政策,一張一張接個正著絕不沾塵。
  
  瞧,胖得很有格調的天使秋已經準備好十個臉盆、二十三隻水桶,白羽翅蓄勢待發地等著衝上天和上帝套交情,多多少少撈個一、兩千張千元大鈔。
  
  還有愈來愈「乖巧」的惡魔秋多善解人意,東、南、西、北布好網,叫鈔票統統入網來。
  
  可是……唉!
  
  為什麼鈔票不只長腳還長翅膀呢?見了二等貧民就怕得直往上飄,飄呀飄進有錢人的口袋,派出千手觀音都抓不住一張又輕又薄的小綠紙。
  
  難道汪定窮要窮到底,連翻翻身都不被允許?!
  
  以前有刮刮彩券時,投機秋可是每期必買,最少五張,至多十張,有買有希望唄!搞不好沒偏財運的倒楣秋會時來運轉成為千萬富翁。
  
  「哈哈哈!你別作白日夢了,認真一點寫稿說不定還能達成。」
  
  嗚……清純秋交到損友,那個敗家的金阿萱害我也跟著敗家,她死不承認是罪人,但人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起來討伐她的惡行,屆時阿秋仔一定會美夢成真。
  
  瞪她,一張死鳥鴉嘴,風水十年照輪,早晚幸運會降臨。
  
  哼!彩券停辦沒關係,還有電腦版,不死心秋會再接再厲朝億萬富翁之路邁進,只要給我中次頭獎,車子、房子和菲傭還不手到擒來,幸福秋會從此快樂地笑著遇一生。
  
  借錢免談。
  
  錢吶!你給老娘跑慢些,乖乖地入我口袋來否則……
  
  壤心秋打你屁股。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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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4:49
  楔子
  
  「杜小眉,你是只小老鼠呀!幹麼畏畏縮縮地像見不得人似,我們杜家為什麼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冷漠至極的刻薄話聽到耳裡著實不中聽,可是眼淚硬含在眼眶中的怯生女孩只是縮了一下肩,不敢回嘴的垂下頭,嬌弱見憐。
  
  她不想哭的,但是不聽話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滑落,即使她早已習慣這種被排斥的生活,不代表她就無動於衷。
  
  身為私生女並非她願意呀!儘管她名義上是杜家千金,人人口中的天之驕女,可她心裡十分明白,自己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富家女,因為她的個性太軟弱了。
  
  野心、企圖心、上進心她一樣都沒有,而這是杜家人所要求的基本性格,所以她被忽視是理所當然。
  
  一顆顆晶瑩淚珠滴在地下一張微縐的報紙上,淚眼迷濛中,她似乎看到一則求職版的廣告內容——
  
  不怕你不要,怕你要不來!
  
  黑新討債公司,誠徵討債界第一高手。
  
  性別不拘,胖瘦不限,年齡沒關係。
  
  薪優、假多、很自由……
  
  討債?
  
  那是什麼行業,可以訓練膽子嗎?
  
  考慮良久,在連哭了三天之後,她決定把膽子練大些,不想再被杜家其他人瞧不起,她要讓媽媽和她一起抬得起頭做人。
  
  於是……
  
  「請問……你們這……這裡缺……啊——有熊,救命……」
  
  她一副小白兔模樣的怯弱眼神令人心疼,楚楚可憐的怕生表情叫人不得不憐惜,簡直天生的討債瞼。
  
  杜小眉那一雙發顫的白皙小腳還來不及逃脫,熊……呃!長得像熊的大男人一把拎住她後領,熊一般的笑聲驚天動地,幾乎暈厥前,她聽到一句改變往後命運的話。
  
  「就是你了,歡迎你加入「黑新討債互助協會經紀公司」。」
  
  啊!她又想哭了。
  
  該不會進入賊窟了?
  
  他到底是人還是熊,或是會說人話的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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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5:22
  第一章
  
  「阿山哥,我也不想為難你呀!可是……你也知道人家的老闆好凶,我好怕吶!你不會讓我被老闆打死吧?人家膽子真的好小好小哦!」
  
  一副我見猶憐的小臉蛋怖滿憂慮,顰起的眉窩都快擠出苦水了,炫淚欲泣地嬌柔樣叫人心生不忍,鐵漢見了也會化成一攤水。
  
  不需要矯揉造作,少了威言恫嚇,女人天生是水做的,兩滴眼淚就能收買男人心。
  
  注定是吃這行飯似,別的本事沒學會半招,光是撒嬌和哭功就夠軟了磐石,使韌草全爛了根,一一甘為繞指柔放柔聲音。
  
  舉凡惡聲惡氣的過氣老大,放狗咬人的孤僻老頭,左手拿刀右手持酒瓶的流浪漢老闆,以及穿著光鮮亮麗的小白臉,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粗言狂語。
  
  原因無他,只因她太惹人憐愛,天真無邪再加上瑟縮的模樣,令人不由自主心生保護欲,恨不得把心呀肝的全掏出給她,期望得到她羞怯的展顏一笑。
  
  男人的弱點是需要被需要,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或是混跡市井的小混混,誰能敵得過以淚織成的夭羅地網無不束手就擒、低聲輕哄。
  
  她,杜小眉,今年二十歲,號稱是公司業績第二名的狠角色,但她只想歎氣。
  
  老闆不算一共三名員工,第一和第二好像沒什麼差別,最主要的是能完成任務,在她工作了六個月又七天的今天,必須把老闆交代的工作做完,不然她會領不
  
  到薪水。
  
  「你也知道我們黑老闆心很黑的,要是人家……」眼眶一紅她抽抽鼻子,「人家真的會被打死,嗚……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哎呀!你別哭嘛!我又沒說不給,最近手頭緊,等過些時日我一定親自送上門。」一時無措的陳山慌了手腳,滿瞼侷促。
  
  一聽,輕泣聲壓抑得連肩都微微顫動。「阿……阿山哥,人家……嗚……人家……」
  
  「經濟不景氣你是知道的,生意不好做,我……我……乖,別哭,阿山哥曉得你的難處,我也不好過呀!」
  
  心疼吶!怎麼可以讓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哭得眼淚汪汪,他真是十大惡人之首。
  
  「沒關係……嗚……反正老闆的拳頭不是很大……嗚……」好可怕,為什麼有人欠債總不還。
  
  「別別別……」一咬牙!陳山的良心跳出來說話,「你等等,我進去掀老本。」
  
  「可是會不會很對不起你?我絕對無意要你難過。」杜小眉邊說邊抽噎的怯望著他。
  
  打腫臉也要充好漢,他根本狠不下心不去管那張小可憐似的臉。「不為難、不為難,我老早就準備好一筆錢要還債,你剛好來取而已。」
  
  「真的?!」懷疑的眼神猶是怯生生,像是怕他跑了又不敢上前阻上。
  
  「真的,我陳山是何許人也,哪會騙人。你乖乖坐好喝飲料,太熱記得開冷氣,別跟我客氣。」
  
  「好。」一杯冰可樂正好補充流失的水份,她的神情仍是怯弱的。
  
  害羞、膽怯是她的天性,即使她討過無數回債,可是膽子老是磨不大,一見到長相兇惡的債務人她就想哭,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幾時才學得會堅強?她不想繼續再哭下去了。
  
  不過,債還是要討。
  
  「來,你數數看,十萬八千九百一十一元,我連利息都算上去了。」
  
  嘎?!老闆只叫我收十萬呀!那剩下的八千九百二十一元……「阿山哥,謝謝你喔!你人真的好好的,我好感動哦!」
  
  破涕為笑的明亮燦光讓陳山閃了一下神,內心驀地浮起一股虛榮感,叫他笑咧了嘴。「沒什麼啦!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瞧你哭得一塌糊塗。」
  
  「你是好人,天下最好的好人,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收好錢,她露出害羞的微笑。
  
  古人有一笑傾心,再笑傾城,三笑傾國而她的笑容宛如破雲而出的霞光,一時間染醉陳山的心,只想好好的保護她不受傷害。
  
  因此,他還特地送她回公司,怕她冷著餓著的噓寒問暖外加買了一個便當,一再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未了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他完全忘了給了杜小眉的錢裡,有五萬多塊是這個月的房貸和生活費,直到他打算買包煙抽抽,才赫然發現口袋沒有半毛錢。
  
  此時,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懊惱萬分又不好意思找小妹妹要回錢,生怕她哭得肝腸寸斷,他豈不真成了罪人。
  
  罷了,算他走霉運,再找門路賺錢去,總不好跟個小可憐計較吧!
  
  ☆☆☆☆☆
  
  「八千九百二十一元耶!你腦袋壞了才繳回公司,這是小費你懂不懂?小費是
  
  私人財產用不著歸公,你怎麼會蠢到和錢過不去,入生以數錢為第一目的……」
  
  說得口沫橫飛的凶悍女孩叉著腰,喋喋不休的數落著眼前害羞女孩不知鈔票的偉大,彷彿八千九百二十一元是她的心頭肉,割得她直泛疼。
  
  超愛數錢是夏尹藍的小小嗜好,看到別人有錢不會中飽私囊就非常生氣,為什麼這種要五十給一百的好康事輪不到她,是不是也要去哭兩聲才有「小費」好拿?!
  
  只是喔!她天生一副潑辣相,怎麼裝也裝不來某人的楚楚可憐,反而東施效顰叫人笑話。
  
  幸好她姿色不賴,要債的功夫一流,隨便拋兩個媚眼就手到錢來,月月業績第一名,自然獎金……嘿!嘿!老闆不敢不加薪。
  
  有錢好說話,沒錢路邊站,她絕對不會多看一眼,數錢的樂趣比當神仙還快活。
  
  「夏姊,你別老是念她,小眉都快舔自己的腳指頭了。」正義大使秦芷晴在一旁取笑著。
  
  「嗟!真沒用,我不過嗓門大了些,瞧你就像受虐小媳婦似的頭低低不敢見人,我是凶神惡煞還是索命夜叉來著?」害她都想檢討自己的面目是否可憎。
  
  偷偷的一靦,杜小眉笑得靦然。「人家是在反省我的膽子為什麼那麼小,沒有你和小晴的勇敢。」
  
  打小她就是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要不是外婆心疼媽媽的身體孱弱!硬是留下她,不然她早成了一抹嬰靈四處遊蕩去,不知幾時才能投胎再出世。
  
  可是自從外婆過世以後,未婚懷孕的母親更顯孤單,原本就不得寵的千金小姐顥得多餘,連帶著她也跟著被忽略。
  
  在外人眼中,她是生性羞怯的富家女,其實在杜家,她一點地位也沒有,除了日常所需不虞匱乏外,她一向沒什麼朋友,更別提血濃於水的親人之情,她對杜家
  
  人而言和外人沒差別,而她只求平安度日就好。
  
  「膽子不大討得到債就好,我就學不會你那我見猶憐的表情,否則我早發了。」
  
  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我好想像你一樣大聲說話,見了人不至於畏畏縮縮的怕東怕西。」她覺得人都好可怕。
  
  「這樣有什麼不好,讓人老想著要呵護你,捨不得對你大小聲。」她簡直是男人們手掌心的甜霜,稍微一使勁就化了。
  
  她就是不想再當一株備受呵憐的小含羞草嘛!「夏姊,利息真的不用拿給老闆嗎?」
  
  「哎呀!誰理他,借據上明明白白寫著十萬元整,多出來的錢當然是走路工,你別傻得肥了那頭黑羊。」老闆的黑心錢賺得夠多了。
  
  老闆姓黑,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叫他黑羊是名副其實,收了債和債權人五五分帳,她們頂多底薪加獎金罷了,還真A不到什麼錢。
  
  要叫債務人心甘情願的吐出鈔票是何其辛苦,有時還得用上美色,坐享其利的老闆根本不體恤「民情」,她們得自行開發財源。
  
  「你說誰是黑羊呀?」
  
  冷不防冒出來的聲音讓三人都嚇了一跳,門外活像有鬼似地飄出一顆四角頭。
  
  「啊!熊……呃,老闆。」杜小眉好怕好伯,心臟差點跳出來。
  
  方頭大耳的黑老闆一臉凶相,但是心地善良——他自己說的,員工們沒人承認。
  
  「小眉呀!我哪里長得像熊?」他盡量裝出和善可親的笑臉。
  
  只是,龜殼花改變不了背上的花紋,依然令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慄。
  
  她笑得有點怯意,「老闆不像熊,是可惡的熊長得像老闆。」
  
  此言一出,其他兩人眼一膛地捧腹大笑,老闆橫豎和熊是同祖宗。
  
  有些哭笑不得的黑新故做哀怨地一歎,「熊有我這麼帥嗎?」
  
  「嘎?!」社小眉登時傻眼,看不出老闆和熊誰此較帥,在她眼裡他們同屬兇惡一族。
  
  當初她來應徵是憑一股傻氣,沒多想地一腳踏進氣勢雄偉的討債公司,一看到老闆本人本想打退堂鼓的一走了之。
  
  可是……她怕熊呀!黑新一掌往她背上一拍她就定住了,硬著頭皮當起討債的。
  
  相處了一段時日,儘管老闆「和氣」得像個老好人,但是她還是無法不怕他,他長得太像大黑熊了,厚重的大掌具有一百分的威脅性。
  
  而且聽說老闆混黑的出身,怕惡是人之常情,她多多少少給他怕一點點啦!
  
  算是尊重。
  
  「你懷疑我不帥?!」眼神一惡,他只差沒擺出大哥相。
  
  「帥。」杜小眉沒二話的點頭。
  
  「乖,小眉真是有眼光。」自鳴得意的黑老闆撫撫下巴,一副我最帥的模樣。
  
  瞧他的欺善樣就有人忍不住吐槽。
  
  「和熊比當然帥,原來我們的老闆是一頭熊帥哥呀!可憐的老闆娘所嫁非人吶!」半夜一翻身怎沒嚇死?
  
  這小妮子……「小藍藍耶!老闆待你不薄吧!數錢的工作可全交給你負責。」
  
  拿起隨手攜帶的小鏡子一照,他還是一樣瀟灑風流,一表人才吶!除了小腹不大聽話地向外擴展,中年男子的魅力逼人,小女孩不懂欣賞。
  
  「唉!過路財神而已,數到手酸還不是別人的,老闆又不加薪。」她意有所指的揚揚秀眉。
  
  「你還嫌少呀!最近經濟不景氣……」調了好幾次薪尚不知足。
  
  夏尹藍精得很,順口一接,「就因為經濟不景氣我們才有生意呀!老闆不會打算奴役我們吧!」
  
  沒錢才欠債嘛!一欠債自然需要「專業人士」去催討,她們的存在是造福人群,使其貨幣暢通不堵塞,老闆陣前的挖債戰士。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債的等於替天行道,維護正義,所以要有實質上的獎勵,譬如人人的好朋友——鈔票。
  
  「怎麼會,我準備讓你們吃香喝辣的,明天起每人手中的工作加倍,好鼓勵各位員工的辛勞。」薑是老的辣。
  
  「什麼?!」
  
  「我的天呀!不要吧!」
  
  「我會怕……」
  
  黑新賊笑的一睨表情各異的討債高手們,「多討回一筆債獎金三千,你們的能力可是深受肯定。」
  
  「老闆,你別忘了我的原則。」秦芷晴趕緊發言,賭債她不討,高利貸亦然,她只是來打工而已。
  
  雖然最後還是成了正式員工,業績倒數第一。
  
  「沒關係,反正你可以兼做法律顧問,我會排符合你原則的債讓你去討。」人盡其用,法律系學生正好用來鑽法律漏洞。
  
  多省事,一兼二職,只要一份薪水。
  
  「我得上課,你知道我們法律系的課業很重,時間上會有衝突。」她只想打工賺學費。
  
  「我瞭解,我瞭解,所以我沒限定時間和件數,隨你幾時有空才去討債,按件計酬嘛!」他笑得像彌勒佛,很好商量似的。
  
  啊!好奸詐,幾句話就堵住她的嘴。這次意外落敗,鬥不過口才愈練愈精的老狐狸,秦芷晴只好認命,至少老闆在薪水方面很大方,她下次再扳回一城。
  
  「對了,小眉……」
  
  杜小眉聞聲立即背脊挺直的喚了一聲熊……「呃!老闆,人家很努力要債喔!
  
  我沒有偷懶。」
  
  「別緊張、別緊張,晌午你媽媽打了通電話來要你早點回家。」唔,他長得真像熊嗎?
  
  黑新再一次打量自己的長相,五官是橫了一些,但不至於似熊吧!
  
  「有什麼事呢?」喃喃自語,杜小眉想不出母親為何要找她。
  
  工作了大半年,媽不曾打過半通電話來找她,她一直不太敢讓家裡的人知道她在討債公司上班,怕人家笑話她拿不動鋤頭還犁田,蠢到把麻雀當大鵬鳥用。
  
  不受重視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別人不會去關心她工作的內容,也就少了一些諷刺的話語。
  
  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因他人無心的蔑視而感到受傷,她要保護自己和守護母親,她們是杜家兩縷飄浮的遊魂,沒人有空會分神注意她們好不好。
  
  但是,努力好像沒什麼用,她討債的對象都好好哦!只要一看到她快哭的表情就趕緊湊錢還債,有時還送菜送水果要她多補補,害她討債討得怪不好意思。
  
  有一回抓了兩隻土雞差點坐不上車,司機伯伯人好善良,一腳踩油門一腳幫她踩雞背免得雞飛了,時連維持在二十五公里居然沒人破口大罵耶!
  
  欽!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多好心的人呢?讓她老是無法自立自強改變要不得的怕生個性。
  
  好人真多。
  
  當社小眉陷入深思,一旁的夏尹藍和秦芷晴已準備出門要債了。
  
  而老闆大人正在照鏡子,拚命找出不像熊的證據,他一定要洗刷不名譽的稱謂,他明明很帥嘛!哪有一絲熊的影子。
  
  天底下找不出幾個比他帥的熊了……唉他在想什麼,他是人。
  
  是人!
  
  ☆☆☆☆☆
  
  「琥珀觀音?!」
  
  那是什麼束西?聽都沒聽過,真的有攸關家族存亡的重要性嗎?
  
  眼中懷著忐忑和驚懼,手腳發冷的杜小眉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縮成一團,動也不動的僵直身子猛吞口水,神情惶恐不知所措。
  
  一股威嚴的氣流流竄,害她連大氣都不敢亂喘,每一張看起來都好嚴肅的臉令人繃緊神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嗎?怎麼家裡的人都全員到齊了?
  
  大舅、二舅、三舅分別住在大宅左右兩側,五個大小舅媽仰起鼻孔一嗤,平時好爭地位的她們現在倒是安靜了許多,只是眼神仍然充滿叫人不舒服的排斥。
  
  她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她和媽媽的,說好聽點她是表小姐,其實是吃閒飯的寄居蟹,大家巴不得她們母女快點離開,免得多分一份遺產。
  
  當年外婆去世前曾為她和母親設立信託基金,並留下不少有價證券和土地以免她們被趕出去,而且外婆的遺言是希望外公及所謂的親人能好好照顧她們母女倆,
  
  所以她們一直住在杜家不曾離開。
  
  在物質上她們是富有的,外婆的信託基金是她多年積蓄所得,為數不少足以支付她們母女倆生活到年老,甚至大肆揮霍。
  
  外婆的眷愛因此引來了眾人的眼紅,嫉妒她們不事生產卻能享受富人的生活,私底下千方百計的想取消信託基金好獨吞。
  
  母親是外婆惟一的女兒,就算當初愛錯了人有了孩子,仍不改初衷的疼愛小么女,想盡辦法即使不在人世間了,仍能照顧到女兒和孫女。
  
  她們母女倆都是不好爭強逞惡的性情,在群狼環伺的杜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信託基金的成立是確保有人看管她們的財產,不至於在多年以後,淪落眾人爭食的大餅而貧乏一生。
  
  她的外婆是一位有遠見的睿智之人,生前所作的安排果然是最正確的做法,的確保全飽受冷落的兩人過安穩的日子,不致流落於外。
  
  眼前一字排開的陣容讓杜小眉好想縮回房裡,她自認沒做錯或做出有違杜家門風的事,應該不會有事吧!
  
  可是她好害怕怎麼辦,大家的眼神都銳利地盯著她瞧,難道她討債討出問題來,人家上門反索債不成?!她該不該一問三不知的裝糊塗呢?
  
  她真的很喜歡目前的工作,雖然還沒學會堅強卻結識了許多好朋友,她相信朋友勝過財富,總有一天她會揚眉吐氣地大聲說話,不再怯著性子像只沒人要的小貓只敢小聲的喵喵叫。
  
  會成功的,她必須相信自己。
  
  「小眉。」
  
  嚇,剛要立志壯膽的杜小眉頓時一吶。「外……外公,你……你找我有……有事嗎?」
  
  「有元氣些,我聽不見你的聲音。」聲如宏鐘的杜家老太爺杜觀峰面色一沉的將枴杖擊地一聲。
  
  「我……我是說外公找……找我有事嗎?」她顫著聲帶出聲,聽來仍是有氣無力。
  
  天生膽小加上後天環境影響,她很難不心生畏懼,面前的人都讓她有種深沉的恐懼感,她就是怕他們面無表情的冷厲相,像是隨時要咬她一口似。
  
  不是她不想對他們友愛付出,而是他們從來不曾重視過她,叫她想拉近彼此的生疏都無能為力。
  
  何況是慎重地叫她立於各位長輩跟前,不只她會膽怯,身旁的母親也一臉謹慎,擔心眾人會出難題為難她們母女倆。
  
  「嗯!坐下,我有話要問你。」語氣一緩,杜觀峰不滿意但尚可忍受。
  
  「是。」正襟危坐,杜小眉雙手藏在襯衫底下互絞,頭低低地不敢直視任何人。
  
  「抬起頭,看著我。」
  
  一聲令下,她猶帶羞澀地挪高頭部的角度。
  
  好可怕,外公的眼睛像是兩道鬼火。「我可不可以回房去?」
  
  「不行。」這娃兒怎麼還是這麼不長進,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小的時候是這副寒酸的小家子氣,都二十歲了仍是不見大家閨秀的儀態,將來準是上不了檯面,沒法子光耀杜家門楣。
  
  「噢!」她不自覺地滑落頸部高度,看向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杜小眉,我在和你說話聽見了沒,誰叫你又把頭低下去,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他斥責聲一響,她嚇得差點推翻一旁的花瓶。
  
  「有……有啦!我頭抬得很高。」她的聲音還是小得像花貓叫。
  
  嗚!她好想哭哦!
  
  杜觀峰的眉心一緊,導入正題,「聽說你在一間討債公司工作。」
  
  「呃!是的。」她太老實了,不是說謊的料,人家一問就不敢隱瞞。
  
  不會真有人上門討回東西吧!她可不包辦退款手續,全是他們自願還債的不關她的事。
  
  「你的討債能力很好?」他不甚相信地投以懷疑目光,認為調查報告有假。
  
  第二名算是好還是不好?「我不知道好不好啦!到目前為……為上,還沒討不回的債。」
  
  大家都很合作,自動自發地把錢掏出來給她。
  
  「是這樣……」他沉吟地望著向來不親的外孫女,思忖著這項任務該不該由她來執行。
  
  以她的外表來看算是靈秀清妍,柳眉星目好個小玉人兒,楚楚動人的古典氣質和畫裡頭的人兒一般脫俗,叫人油然而生的憐惜感盡傾於她。
  
  可惜生在杜家卻是一大敗筆,沒有上進心好逸惡勞,生性無主見沒個人作為,要拿來當聯姻的棋餌都覺得丟臉,她那個性不是普通彆扭。
  
  身在強勢家庭就該懂得爭權奪利,有企圖心,不該安於現狀老是見不得人似的縮頭縮尾。
  
  杜家是何等大戶人家,豈能容許她小老鼠天性,眾多子孫中她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朵小牆花,無技無求的生活觀委實不濟,他都羞於承認她是杜家人。
  
  惟一的女兒沒教育好已是遺憾,多了個同樣軟弱的外孫女更是一種悲哀,若沒有杜家的餘蔭遺風游兩,她們怎能活在這人吃人的現實社會中?
  
  「小眉……」
  
  他話未出,她先嚇掉了一身膽。「是,外公,我沒……發呆。」
  
  歎了一口氣,杜觀峰抽了口煙絲。「外公不會害你,你到底在怕什麼?」
  
  他不記得曾凶過她,除了少了些關心和在意。
  
  「我……」她也說不上來,大概天生膽子沒長齊,不由自主的先怕了再說。
  
  「別再支支吾吾地說不齊一句話,我有件事要你去辦。」碰碰運氣也行,傻人通常有傻福。
  
  若是不成再另想辦法,不一定要全靠她。
  
  「我?!」她驚訝的比比自己,以為聽錯了。
  
  「沒錯,就是你。」自家人去辦較妥當,省得一堆流言流語。
  
  「外……外公,我不行啦!我怕辦不好。」怕怕呀!她膽子真的很小。
  
  「要債是你的專長吧?」口氣一硬,他擺出長者的嚴肅表情。
  
  「是。」她會要債。
  
  「我要你去討回杜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琥珀觀音。」那是杜家的傳家寶呀!
  
  琥珀觀音?「琥珀觀音長什麼樣?」
  
  「那是一尊天然琥珀自然凝結而成的觀音,高約兩尺,遍體通紅猶帶著紫光……」他大約形容一下琥珀觀音的外觀。
  
  可是聽在社小眉心底是沉重無比,感覺兩肩快垂落地了,她不接可不可以?
  
  「總之一句話,你必須把杜家的寶物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地上有沒有洞,她要躲起來。「外公,我們公司有更優秀的討債人才,我可以幫你介紹,她一出馬一定成功。」
  
  她不行啦!她肯定做不來,那寶物光是用抬得都抬不動還要什麼債,絕對會死得很難看,讓大家笑得牙掉光光。
  
  「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攸關我們杜家的面子問題。」他怎能說這是已逝老婆借給舊情人避災之用,流言要傳了出去,他還要不要在商場上做人?
  
  「嘎?!這……」苦著一張快哭的臉,杜小眉看向母親想求援。
  
  但是一向弱勢的母親柔弱的一點頭要她爭口氣,「不過是一尊琥珀觀音罷了。」
  
  罷了!
  
  媽她說得真輕鬆,要債的人可不是她,她當然能置身事外地說風涼話,討債不是玩翹翹板耶!一人一邊就能忽高忽低。
  
  怕死了,萬一沒將外公的東西要回來,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舉起枴杖打死她?
  
  愈想愈怕,誰來救救她,她不要去討債啦!
  
  嗚!一顆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頭一低偷偷的拭去,真希望外公能繼續漠視她,不受重視的日子又死不了人,她還是習慣當只小老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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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5:52
  第二章
  
  好一幅繽紛的紅桌巾向日葵,印象派的彩虹色系和破色調以及輪廓分光派的技法,畫出一幅莫內的成名作品,幾可與梵谷的向日葵媲美。
  
  瞧那光線和氣氛的表達,對氣候、節令的變化是多麼敏感,在艷陽下作畫好捕抓自然的強光,畫風鮮明而高明度,令人不由得心旌神搖、愛不釋手。
  
  燈光照射下更顯出價值感,值得收藏家好好收藏,光是木框的質材就是一項好投資。
  
  身為藝術家的眼光是稍微嚴苛了些,畫作上沾了些灰塵便減了幾分價值,不知前一任畫作主人是怎麼糟蹋這幅名家畫作,沒加以珍惜還任其染污。
  
  價格是開高了,不過還是能壓低價錢,不是每一個人都識貨,他的一句話足以決定藝術品的價值。
  
  搓著下顎,一派狂野的年輕男子在畫作前流連忘返,時而顰眉時而瞇眼,似不滿意地一瞧再瞧,非要挑出個毛病似。
  
  藝術家的怪癖,狂妄不羈而略帶些風流味道,喜歡一切美的事物,討厭瑕疵。
  
  他不好色,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發現所謂的極品,偶爾的逢場作戲只為紆解性慾,來去的女人雖多卻沒有一個人得到他的真心。
  
  對女人他很挑剔,他可以和身體絕美的女人上床卻不交心,無法達到靈肉合一是他看淡男女關係的主因。
  
  甚至他不認為男女之間會有雋永的愛情,茫茫人海中哪能輕易尋到生命裡的那根肋骨,不得根骨刺已屬萬幸,女人可是一件麻煩的移動物品。
  
  諸如他眼前頻頻送秋波的次等美女,波大不代表臉蛋同樣地叫人驚艷,一看就知是人工雕塑的假貨,她好意思東晃西晃地想吸引人注意,真是沒腦汁的蠢貨。
  
  像他這等高貴的靈魂不屑與之為伍,若不是看在她和畫作主人有一腿的份上,他早就當場翻臉走入,哪容得了她放肆挑逗。
  
  「江先生,你意下如何?莫內的作品國內可不多見,而且是真品。」
  
  暗自冷笑的江牧風故做考慮狀。「我的收藏品夠多了,怕沒地方擺。」
  
  「你客氣了,誰不知道江先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你那若擺不下,當真沒人敢開口要這幅畫。」手頭緊,賈大富不得不矮人一截出賣名畫。
  
  「要這幅畫是不成問題,可是價格方面就得商量商量。」他不當冤大頭任人敲詐。
  
  賈大富哈腰的笑道「就這個價合理吧!」很多人搶著要我都不理睬,只等著真正有眼光的行家出手。」
  
  「既然那麼搶手我就讓賢好了,好畫共欣賞才不失了雅味。」一身銅臭味的商賈不配擁有它。
  
  當他是粗淺不分的收藏家嗎?所提的價格根本高出市價許多,一幅好畫雖值得珍藏也要瞧瞧有無染上市儈之氣,家財萬貫也不需要當水灑,花得其所才是聰明之道。
  
  看得出他急於脫手,股票被套牢的大戶不在少數,若是他能少了貪心說出適當的數字,多買幅畫對自已來講不算什麼。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缺錢用還故意吊高價,以為他是糊塗人漫天開價,硬把畫作喊俗了,明眼人會不知那幅畫的真正價值嗎?
  
  小看他的代價可不輕,心底的底價是一路滑落,買不買全在他一念之間。
  
  「哎呀!江先生別急著走嘛!我可以再降一點,保證你不吃虧。」金主怎麼能走呢?他還有一張票子要軋。
  
  緩下腳步的江牧風以批評的口氣道:「畫作保養不當有生潮現象,膠紙已有些磨損損害畫作的價值,在下方的簽名像是蒙了一層灰看不清楚,我猜八成還有蛀洞,這幅畫已失去昔日的光彩……」
  
  賈大富愈聽愈心驚,額頭的汗水直冒,以眼神暗示情婦下點功夫,看能不能迷住買主的心好抬高價錢。
  
  不過她一靠近,江牧風馬上掩著口鼻像要咳嗽的避開,不快的神色明顯浮在眼底,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了事,活似趕著要離開沒空理會。
  
  「如果你捨不得易主大可留著,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他作勢要往外走。
  
  「江先生,你等一等,開個價吧!我忍痛割愛。」他痛的是鈔票的厚薄問題。
  
  他假笑地佯裝為難,「不好吧!我看你挺中意這幅畫,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嘿!我是個粗鄙的商人,不懂得照顧好畫,你是名家當然要好畫相贈。」賈大富暗地裡咬牙。
  
  「贈是不用付錢嘍?」附庸風雅的俗人。
  
  有錢的時候盡量擺闊,隨人買些價值不菲的藝術品回家擺飾,這下吃苦頭了,藝術品若不懂得保養形同廢物一般,久了會失去本身的光彩。
  
  他一向瞧不起胸無點墨卻自以為風雅之人,收集美的事物來炫耀身家,愚不可及的行為令人髮指。
  
  藝術品是該好好珍惜,而非往牆上一掛了事,簡直是褻瀆藝術家的心血,商人的財大氣粗扼殺了藝術品的精髓,使得它淪為一件擺飾不再震撼人心。
  
  「江先生好生風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隨你高興來個方便。」踢到鐵板的賈大富只好忍氣吞聲地求人家開價。
  
  「就這個數吧!大家日後好做朋友。」江牧風開的價錢根本是與口不合,存心訛人。
  
  什麼?!攔腰斬了一半。「呃,江先生,好歹添個數,莫內的作品不好找……」
  
  「一口價不二議,你若認為不合理大可找別人談去,我約了人談事情。」不信你不低頭。
  
  「等等,我!我賣了。」一咬牙根,賈大富忍著少賺一筆的心痛,賣了莫內的名畫。
  
  江牧風笑笑地取出支票填上數字。「麻煩你把畫送到我居所。」
  
  「算你狠,我是認了栽。」他苦笑的收下支票,篇上頭的數字大歎世道炎涼,什麼黑心錢都敢賺。
  
  「豈敢、豈敢。」他是滿面春風。
  
  一走出賈大富的豪宅,一名氣質高雅的美麗女子款款的迎上前,笑容可掬地遞出跑車鑰匙,不用猜也知他又多了一件收藏品。
  
  她是最瞭解他的人,因為她是他第一個女人,也是他藝術品買賣中心旗下的經紀人,兩人的關係可追溯到上一代的交情,真是標準版的青梅竹馬。
  
  只不過妹有意、郎無心,曖昧不明地牽絲攀籐,看誰撐得久,兩家的父母早有心湊合這一對,只差沒把禮堂佈置好直接送他們入洞房。
  
  「牧風,你能不能少點得意,你這樣子叫人很想海扁你一頓。」開著玩笑的耿秋桑上前為他整整衣領。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裝了追蹤器不成?」他的語氣不冷不熱的斜睨空無一物的停車位。
  
  「我有通天眼能觀天文地理,眼角一瞄就能知你方位。」她不透露私人秘密。
  
  「車呢?」連同司機都不見了,肯定是她搞的鬼。
  
  她淡笑不答這個問題地勾起他手臂,「走吧!請我吃頓飯。」
  
  「吃頓飯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吧!一通電話我隨時奉陪。」他有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並非討厭她或是故意排斥,他們太熟了,熟到清楚的知道彼此的一舉一動,他不想害她愈陷愈深,他很清楚自己對她只有肉體上的喜愛而非愛她。
  
  偶爾為之的情慾遊戲並不帶真心,他們都過了迷惑的時期,看清了真實才知是朋友,要成為愛侶不可能,他對她沒有心動的感覺。
  
  就女人而言,她算是內外皆完美的極品,修長的身段婀娜多姿,豐胸纖腰非常養眼,亮麗的五官和床上的表現是男人深陷的銷魂處。
  
  豐富的涵養,兼具知性美的聰明女子,能談天說地亦是風趣幽默的說笑好手,不會讓人感到枯燥乏味。
  
  可是他就是動不了心,無法回報她的癡心守候。
  
  為了不耽誤她,他盡量不再與她有肉體上的接觸,很多事能私下解決就絕不麻煩她,慢慢冷卻她的熱情,希冀兩人能回復往日的友誼。
  
  傷她非他所願,他們曾經是親密的「朋友」,他會保留一處空間來容納她,但不包括她的盲戀。
  
  「你呀!比大明星還難找,自己看看我留了幾通留言。」手機不開機帶著好玩嗎?
  
  江牧風笑笑地揉揉她的頭。「耿大小姐是要債吁不忘A我一頓。」
  
  「哼!真要討債你一輩子也還不清,情債難還。」她似假似真的輕嗔,不輕易流露出真意。
  
  正因為瞭解他,所以不點破兩人目前的關係不躁進,她在賭一份真心,用著不說出口的愛來網住他這只愛挑剔的翔鷹。
  
  成與敗,得與失,她相信自己能承受得起後果,女人通常是等愛的一方,要是未走到最後一步先行放棄,她會瞧不起自己所謂的愛。
  
  花豈能無心,只待有緣人摘取。
  
  江牧風裝做沒聽兒的上了駕駛座。「希望我的車和司機不會平空消失。」
  
  有些澀,她一如往常的輕笑,「我看來像心狠手辣的殺手嗎?他們安然無恙的回到江公館。」
  
  耿秋桑以調侃的語氣化解車內的鬱悶,她不想因自己的心情造成他的負擔。
  
  「誰料得到,女人心是海裡的沙,說翻臉就翻臉,男人到死都猜不透那粒沙是兇手。」他回以輕快的揶揄。
  
  「你才是兇手,殺死愛情的兇手。」她似笑非笑地埋怨他的不解風情。
  
  「愛情是殺不死的,只要找到對的那一人。」何其難呀!
  
  兩個人兩樣心思,一是不忍傷情,一是不忍傷心,看似交集的軌道其實是並排而行,些微的差距之後漸行漸遠,無法再跨越。
  
  他們都不想傷害及受傷,但是上天老愛捉弄人,硬是把變數攪和進來,一道傷痕自然形成。
  
  債,還是要討的。
  
  拿心來還。
  
  ☆☆☆☆☆
  
  「討債?!」
  
  一間雅致透著浪漫氣氛的高級餐館,忽然傳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像是不可置信地飽含一絲怨氣,想活活掐死某個不知死活的討債鬼。
  
  除了收藏家和藝術家的名義外,舉凡是人都有一個正當且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江牧風也不例外的擁有全球性藝術品買賣中心,每年淨收營利在上億美元之譜,所以他富有得買得起任何一件他看上眼的藝術品。
  
  也因此他不可能欠債,而且也沒人敢不怕死地當他的面要債,尤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麗女孩。
  
  好吧!他承認她美得宛如挽紗仙子不帶一絲塵氣,澄淨的雙眸明亮無垢,彷彿是生來享福的純白天使,不該有人刻意去玷污她的羽衣,呵寵她是人的義務。
  
  可是,沒大腦的仙子就讓人冒火,他幾時欠下債沒還,得麻煩她來收帳?
  
  應該說誰有本事讓他欠下債務,至少他有記憶以來還不曾向人借貸過,這筆無中生有的債從何而來,他倒是納悶得很需要解答。
  
  而她居然在他一吼後跳得老遠,泫淚欲滴地活似他是噬人惡鬼的直打顫,叫人看了好像他真欺負她很多似,四周指責的眼神蜂擁而來。
  
  包括他身邊的同伴。
  
  「牧風,你小聲點,別嚇壞了人家小姐。」耿秋桑聲音溫柔地朝蜷著身子瑟縮的杜小眉一笑。
  
  「是她打擾我用餐的興致才是,不知從哪冒出的蠢蛋。」他邊說邊往一臉畏怯的倩影望去。
  
  真是的,他看來像豺狼虎豹嗎?她抖個什麼勁,他也不過發出兩個音而已,瞧她避他如鬼魅的神情還敢來討債,她的父母是怎麼養她的,用恐怖片養大的呀!
  
  沒用的女人,光長一張好皮相不長腦,他會吃了她不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只想博取同情。
  
  但,令人意外的,他竟不忍地心生一絲心疼,想好好地擁著她呵護,不讓她受半點傷害,要討債儘管拿去,他連本帶利一併奉上。
  
  見鬼了,她身上有帶符嗎?怎麼心頭怪怪的,老想偏向她。
  
  「人……人家才不是蠢蛋,我是黑新討債互助協會經紀公司的員工。」他好過份,她只是有一咪咪膽小。
  
  至於欠債還債是為人處事的基本原則,他不可以賴帳。
  
  「討債公司就討債公司,幹麼冠上互助協會經紀這幾個可笑的字眼,你有本事要得到債嗎?」一陣風就足以吹倒她。
  
  懾著小膽的社小眉蚊鳴似的抗議。「我……我們公司是正派經營,你不可以……瞧不起討債公司的……小本經營。」
  
  「小本經營?」原本他要發出冷諷聲,一見到她畏縮的態度就忍不住低吼。
  
  「你躲那麼遠幹什麼?那邊有黃金可撿呀!」
  
  真不可愛,明明他該發火灼她一頓,怎麼一口火氣燒到喉嚨口反而自然熄滅,像點不著的臘燭陰陰沉沉的。
  
  「我……我在這邊比較安全,不打擾你的吃飯……呃……時間。」按著胸口,她努力保持安全距離。
  
  他不可怕、不可怕……可怕呀!
  
  好想打退堂鼓跟外公說她能力不足,另派杜家其他人來交涉,也許成事機率較大,她真的很害怕與人太過接近,尤其他看來很凶的樣子。
  
  是不是好人大多聞得出來,以往黑老闆給她的要債對象都是非常良善的大好人,不像他給人危險的警燈,讓她由腳底怕起。
  
  可是為了母親在家族的地位得以提升,她就算怕到膽汁流盡也得拚著嚇死的可能性來要債。
  
  訓練,磨練,她要堅強,只要雙腳不打顫地往前挪移個一寸……
  
  安全?「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像是會當眾行兇的惡徒嗎?」
  
  而且她的出現已經影響了他用餐的情緒。
  
  會。但她不敢明目張膽的坦白。「你……你們先吃飯呀!我等你。」
  
  慢慢來,不急。她在心中吐氣、吸氣,吐氣、吸氣,試圖安定不安的膽怯感。
  
  「你給我過來。」他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到底有什麼毛病?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過去,這裡的空調很舒服。」她笑得和哭差不多,死命的抓著胸口。
  
  「我數到三你還不過來,別怪我少了君子風度。」意思是他會親自抓她過來。
  
  一、二……「我來了,你不用喊了。」
  
  天生沒膽怕狗咬,她三步並兩步地往他跟前一站,不過她小心瞄好逃生路線,以便在第一時機逃出生天。
  
  嗯!完美的作品。「坐下。」
  
  「我站……站著就好,你不必刻意招呼我。」口水一吞,她猶豫的表情明顯寫在臉上。
  
  不是天真的表惰,而是想逃的思緒表露無遺,叫人不禁懷疑起自身是否萬惡不赦才會驚嚇到她。
  
  至少此時五味雜陳的江牧風是如此問著自己。
  
  「坐。」
  
  咬出的冷音讓她軟了腳連忙入座。「我不餓,一杯白開水就……」
  
  「閉嘴,我管你餓不餓。」嘴上說得寡情,他仍是狠不下心地為她叫了一客龍蝦。
  
  她根本生來要債的,一副你不憐惜我就是大壞人,憤世嫉俗的摧花魔手樣。
  
  「謝……謝謝,我會自己付帳。」她曉得吃人嘴軟的道理,怕要不到債。
  
  「吃我一頓窮不死,我還沒讓女人付錢過。」不知是火上加油或是滅火,他大口的飲了半杯紅酒。
  
  表情生硬的社小眉顯得侷促難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非親非故不好讓你破費。」
  
  「那你還敢坐下!」並非惡意的一瞪,他幾乎看到她差點要拔腿狂奔的動作。
  
  只是她沒膽子跑,大氣不敢吭一聲的白著瞼,活似見了鬼地縮縮兩肩。
  
  「我……我還是離開好了,明天再登門拜訪。」腳軟了,走不動。
  
  江牧風手中的叉子指向她,「你敢走試試,我保證街上多一具無名女屍。」
  
  看了心煩,一聽見她要走又心焦,矛盾極了。江牧風快被自已搞到精神分裂,她不過是個長得靈氣卻沒大腦的草包美女,他幹麼牽牽掛掛捨不得她走?
  
  嗟!他才是見鬼了。
  
  「你……」壤……壞人。
  
  「牧風,你今兒個是怎麼回事,何必嚇唬這位膽……單純的小姐。」她本想說膽小的小姐,臨時改了口。
  
  「我高興,瞧她一副欠人教訓的白癡表惰就火大。」他口不對心的抽起煙,表示他心情非常槽。
  
  平時他是不抽煙,只有煩悶、鬱結的時候才會點支煙抽兩口。
  
  耿秋桑好笑的按按他的手,「我知道你是開玩笑,可人家小姐是會當真的。」
  
  「我管她怎麼想,最好別當我是說假話。」他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怕是讓人誤會。
  
  但是,誰會誤會呢?除了坐在他面前的白癡女孩。
  
  「你喔!何必計較這種小事,人家都快被你嚇哭了。」她對杜小眉投以抱歉的眼光。
  
  微微一抽鼻腔,杜小眉怯生生地瞄了一眼紅灼的煙頭。「我氣管不好,你可不可以……呃!少抽一口。」
  
  她不敢叫他不要抽煙,可憐兮兮的掩著口鼻請求,讓人自覺罪惡深重。
  
  「你……你氣管不好關我屁事。」可惡,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不雅之詞,全是她引起的。
  
  兩眼一瞪,他的手像有自我意識的自行捻熄煙頭,口噁心軟,無力感深深籠罩著他。
  
  「你真是個好人,我先前誤解你了。」杜小眉巧笑的吐吐丁香舌,模樣煞是可愛。
  
  一股悸動如箭般忽地射穿他的心,他想吻她。「別隨便對男人笑,早晚失身。」
  
  表面上江牧風是氣惱她的亂放電,可心底的聲音卻是催促他擁她入懷,狠狠的吻上那張看起來可口的紅唇,肯定多汁甜美。
  
  礙於秋桑在場,輕狂的舉止硬是壓了下來,不得所願的他擺出兇惡的表情好阻止自己的掠奪行徑。
  
  「嘎?!」杜小眉怔仲的微張唇瓣,嬌憨的模樣輕易撩起男人的保護欲。
  
  要命,他快克制不住吻她的衝動。「你找我的原因是要債?」
  
  「呃!我……是的。」他幹麼瞪她,她不是一開始就說過是來要債的?
  
  「你確定是我欠債?」他倒想知道欠了她什麼,需不需要拿身體來償?
  
  她是一道上等的可口美食,相信他會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是上癮成癖,如果少了她忸怩的個性更好。
  
  杜小眉低頭在皮包內翻找一張發黃的借據。「立據人是令祖父,而他的債務已移轉到你身上。」
  
  「我祖父……」她在討陳年老債?
  
  「你都不曉得你有多難找,我足足花了三天才有好心人告訴我你的下落,人家找得好心急哦!」杜小眉語氣嬌軟,聽起來就像是撒嬌。
  
  這話聽在男人耳中十分受用,江牧風整個人輕飄飄的,尤其是那一句「人家找得好心急哦!」明明是急著討債卻像是情人間的呢喃細語,一下子化了他鋼硬的心房。
  
  「誰告訴你的?我自個都不知道會到什麼地方。」這句話是自嘲,他今天的行程中可沒有陪秋桑用餐這一條。
  
  她打亂了他的行程表,但他感謝她。
  
  「你的司機呀!他人好好哦!」她頓了一下,向上菜的服務生微笑言謝。
  
  不是滋味的江牧風像是打翻了一缸酷。「你花癡呀誰叫你隨便對別人笑。」
  
  「啊!人家……人家不能笑嗎?」他怎麼又變臉了?奇怪的男人。「他是好人。」
  
  「在你眼中有誰是壞人?出賣主子的司機是好人,端菜上桌的服務生是好人,撿垃圾的乞丐也是好人嘍!」除了他是壞人。
  
  她的眼睛是這麼寫著。
  
  「我……好人很多嘛!你不希望……世界和平嗎?」她戰戰兢兢的切著龍蝦肉。
  
  去他的狗屎。「我沒那麼偉大……秋桑,你不用緊張的壓著我的手,她還不值得我動手謀殺。」
  
  耿秋桑的笑容中有一絲慌亂,她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由手中飛走,再也回不來空虛的心。「你太激動了。」
  
  不知風雲變色的清麗小臉不住的點頭!十分贊同地添了一句,「是很激動。」
  
  紅酒都灑了。
  
  「吃你的龍蝦少開口,信不信我把龍蝦殼塞進你嘴巴。」好誘人的小口,他真會把持不住。
  
  信。她一向最怕惡人,他說的話她絕對不敢有異議。
  
  不再看他的杜小眉反而惹得江牧風一肚子不快,認為她冷落了他,存心和他唱反調。
  
  「我長得像鬼嗎?你幹麼不看我!」他要反省一下該不該換一張臉。
  
  呃!她吃得倍感辛苦,怯怯的一笑,「你……你很好看,很帥,比我們公司的熊……老闆好看一百倍。」
  
  真心話,人是比熊好看。
  
  「嗯!算你有眼光。」他心情一好大啖盤中食,「你們老闆姓熊?」
  
  「不……不是。」她會不會被殺啊?門口有保全應該不致發生兇殺案。
  
  「咦?那他姓什麼?」他分明聽見她喚熊老闆。
  
  「黑。」奇怪,龍蝦肉怎麼變苦了?
  
  黑和熊相距甚遠。「你們老闆長得如何?」
  
  「像熊。」一出口杜小眉恨不得咬掉舌頭,滿臉驚懼地捂著嘴。
  
  「你拿我和一頭熊比?!」咆哮聲可謂是驚天動地,不難發現某個膽小之徒已跌下地。
  
  「牧風,你別吼了成不成,這裡是高級餐廳。」耿秋桑優雅地扶起跌坐在地的杜小眉。
  
  他一手拍開她的手搶過令人發火的主凶。「我先和她算算帳,你準備替她收屍。」
  
  其實,他是痛恨秋桑碰了她,好像自己的私有品被人染指了,他必須奮力地奪回好珍藏在私人空間,不許任何人的髒手污了一絲一毫的美肌玉膚。
  
  那全都是屬於他的,他的個人收藏品。
  
  人亦然。
  
  「牧風,你輕點,她不太禁得起你嚇。」耿秋桑為眼前的女孩憂心。
  
  同時,她的心裡似乎閃過一道模糊的警訊,只是快得讓她無法捕抓,錯過一瞬間的訊息。
  
  「哼!宰了她再棄屍,我看她也用不著有反應了。」該死,她敢給我暈倒試試看。
  
  軟綿綿的身軀幾乎整個壓向他證明她的確快暈倒了,她很想不省人事地逃過一死。
  
  至少不會痛到下地府。
  
  「先生,你不要欺負這位小姐。」正義之士挺身而出。
  
  正義之聲接著此起彼落。
  
  「對啦!人家看起來好可憐,你就放過她一馬。」
  
  「我看她快喘不過氣來,你好心地饒她一回,殺人是有罪的……」
  
  「瞧她多害怕,你……」
  
  江牧風心裡比他們更緊張,真怕她斷氣。「我和女朋友鬧點小脾氣與你們何關,她就是喜歡我吼她。」
  
  不不不……你們別相信他,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啦!
  
  暗自垂淚的杜小眉來不及等眾人伸張正義,雙腳離地的躺在江牧風的胸前,她真想暈倒算了,好怕喲!他到底想幹什麼?
  
  嗚……誰來救救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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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6:18
  第三章
  
  「你哭夠了沒有,台灣的水淹得還不夠多嗎?不需要你再製造一場人為水災。」
  
  淚淹太平洋算不算是世界奇觀?反正滴滴晶液都是鹹的。
  
  八七水災、納莉颱風歸咎於天災人禍,眼前抽噎的泣聲足以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多年建立的好形象毀於一旦。
  
  如果他有形象可言。
  
  頭皮發麻的江牧風真是拿她沒轍,頭一回見人哭泣能哭得令人心生愧疚,彷彿對方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哭得天地人神一致譴責其惡行。
  
  並非嚎啕大哭引人側目,而是細細碎碎的掩唇輕泣,像是受了無盡的委屈不敢聲張,忍著傷心暗自流淚不讓別人為難,強顏歡笑偽裝一切如常,似乎眼底的淚水全是透明的薄霧一般。
  
  要命的是他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挾帶她出餐廳而已,她有必要讓他成為民族罪人嗎?
  
  梨花一枝春帶雨,翠幃深處可憐生,桃花不染秋顏色,勾勒萬點柔情。她就是溺娜地惹人憐愛,讓人難以控制地想去哄哄她。
  
  八百年前失蹤的心疼洞游而至,一向是女人纏著他不放,幾時要他放低身段要女人別哭,反常的心態讓他不得不自惡。
  
  一個貌如秋水之姿的女人罷了,何來惹得他煩心,獨立自主的都會女子是他向來的選擇,怎麼叫她擾亂了正常心緒?
  
  她到底還要哭多久?路人鄙夷的目光已叫他沒臉見人,那一雙雙過往的憐惜眼眸更讓他怒氣橫生,他們還不夠資格憐惜她。
  
  最精緻的藝術品該由行家收藏,即使她看起來沒腦又軟弱,只會哭得像易碎的水晶娃娃。
  
  「你有完沒完,人家在看笑話了,你確定沒在我的襯衫上吐口水?」他無奈的拍拍她的背,笨拙中不由自主的寵溺著她。
  
  若是叫熟人瞧見他此刻的窘狀,八成會跌破眼鏡大呼認錯人,在狂妄的他身上是找不到一絲溫柔,尤其是呵護女人。
  
  哭得停不下來的社小眉輕輕聳動柔弱雙肩,「你……你……誣蔑我。」
  
  她才沒那麼髒朝人亂吐口水。
  
  「把眼淚收起來再說話,鬼才聽得見你在含糊什麼。」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什麼,有鬼?!」她手腳可快的連忙爬上他身體緊緊抱著不放手,抖得厲害。
  
  人生有五怕,怕貓怕狗怕跳蚤,人排第二鬼第一。
  
  嘴角上揚,江牧風趁機將美女抱滿懷。「滿街是鬼魅,斷頭斷腳的一大堆呢!」
  
  不是他小人佔她便宜,是她巴著他不放喔!有點小小不完美倒是不壞,人呆一點好調教。
  
  「真……真的嗎?七月還沒到。」她嚇得不敢張眼,將臉埋在他頸窩。
  
  眼不見為淨,免得嚇死。
  
  「七月早過了,這年頭死人多,地震、水災往生的孤魂野鬼滿街走,你瞧左邊有個吐舌頭的老人……」
  
  「啊——不要啦!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們的。」嗚……她要回家啦!
  
  尹藍、小晴,你們在哪裡?我被鬼包圍了,我一定會死得很慘,你們快來救救我。
  
  「尹藍、小晴是誰?」他不高興的問道!不滿她的求救對象是別人。
  
  原來她嚇得喊出她們的名字。「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的……」好朋友。
  
  「你的情人?!」他像是善妒的丈夫勒緊她的腰,口氣充滿質詢意味。
  
  「不……」她們是女的怎會是她的情人。
  
  「以後不許叫別人叫得那麼親熱,有事找我。」他要他的名字成為她口中的惟一,沒有其他拉拉雜雜的閒人。
  
  「可是我們不熟呀!」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債務,找他好像不太妥當。
  
  「誰說我們不熟,我……你叫什麼名字?」真該死,被她搞得神智有些不清。
  
  她怯畏的眨眨淚眼,「杜小眉。」
  
  「眉毛的眉,大小的小?」人如其名,膽小眉細像是寵物名。
  
  「嗯!」咦,他怎麼還抱著她?
  
  一想到此,她飛紅的臉蛋倏地發燙,手足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沒男人抱過她呢!他會不會覺得她很輕浮,行要債之名非常不要臉地賴上他。
  
  真羞人,她要頭戴紙袋出門了。
  
  「我是江牧風,江行牧野的狂風,你記牢了。」這個名將跟隨她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記得很牢呀!因為債還沒要到。「江……江先生,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叫我牧風或風,再讓我聽見一句江先生就讓鬼把你抓走。」他很惡劣,一手輕拍她後腦當是懲罰。
  
  「風……」她一臉苦兮兮,本想放手的柔荑反而抓得更緊。
  
  人生誰不怕鬼,她只是發揚光大,表現到淋漓盡致以示尊敬。
  
  「你真的很怕鬼。」他笑得很賊,趁機用唇摩挲她光滑如脂的細頰。
  
  偷香的確比較香。
  
  呃!他是不是偷親了她一下?!「江先……風,我是來要債的。」
  
  「我不欠債。」不安份,她在亂動個什麼勁,有他抱著不舒服嗎?
  
  「是令祖父的借據啦,我剛剛就要拿給你看。」她小小聲地道,睜開一條細縫看看四周是否有鬼。
  
  大白天她是不怕鬼,可現在是晚上九點半耶!通常「他們」會早起散步,她不想帶一、兩隻回家作伴啦!她有冷氣機了。
  
  江牧風好笑地瞧她偷偷摸摸的小心樣。「先祖父仙逝已久,你要到下面要債嗎?」
  
  「不……」她冷抽了口氣死命抱住他脖子。「是遺物啦!他留給你的琥珀觀音是我家的傳家寶。」
  
  「琥珀觀音?!」傳言能帶來好運及財富的觀音像,自然天成不帶半分人工雕琢痕跡。
  
  琥珀觀音高約兩尺重達十來斤,大約一般嬰兒大小,祥和的紫光佈滿紅色佛身,看似聖潔散發出一股悲天憫人的神韻。
  
  神奇的是她手持荷葉,葉中盛著甘露水數滴,時有增減地活像真的神水,用以普渡眾生,救苦救難。
  
  赤足的菩薩腳踩一尾白色神龍,惟妙惟肖讓人歎為驚奇地直道鬼斧神工。
  
  靈不靈驗他不知情,但是有件事他不能否認,自從從祖父手中接過琥珀觀音後,他的事業一帆風順有如神助,想要的藝術品一一成為他的收藏。
  
  且聽說祖父那一代家貧如洗,不知怎麼地宛如奇跡一夕發達,連傳三代皆是有福之人,錢財、名聲滾滾而來,不需費心便能獲得難得的好運。
  
  莫非琥珀觀音真有神力?
  
  「我知道事隔多年才來索討有些不近人情,但人雖已逝債可不能一筆勾銷,該還的債還是避不了。」她囁嚅地咬著下唇偷覦他。
  
  他為什麼要還?琥珀觀音已是他的收藏品之一。「你別動來動去,除非你喜歡臭水溝的味道。」
  
  「我……呃,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這樣……不好看。」非常丟臉。
  
  「你不怕鬼了嗎?」他故意在她耳邊吹氣,發出類似鬼的低嗚聲。
  
  怕,很怕,超級伯。「可是我沒看到一隻鬼呀!只有一群飆車少年。」
  
  沒看見代表不存在,不存在就用不著怕,反倒他比較可怕,無緣無故地甘做她的尤加利樹任其攀爬,其心定不良。
  
  她不笨,只是膽子小了一點,不像尹藍的凶悍罵得人家狗血淋頭,也沒有小晴的伶牙俐齒能把死人說得活靈活現,猶如再世為人。
  
  鬼可怕,人也一樣可怕,他害她心臟枰枰地跳個不停,像是百米賽跑老跑不到終點,輕輕地偷喘氣。
  
  「刀子砍在皮內的痛感嘗過沒?飆車惡少會要了你的命。」他就是捨不得放開她,軟軟的身子有嬰兒香。
  
  聞言縮了一下的杜小眉更加偎近他,「我怕疼。」
  
  「還要不要下來?生命是你自己的,別怪我袖手旁觀。」四周安全得連蒼蠅都不敢為亂,第三分局在對面。
  
  她先是搖頭的抱緊他,後覺不對的又鬆開手。「我要學會不依賴別人,江先生……風,麻煩你找個人多的地方將我放下。」
  
  「我是別人?」反覆無常是藝術家的癖性,只見他臉一沉有動大怒的跡象。
  
  「你當然是別人……」她不解地眨眨淚洗過的明眸,冷不防一道黑幕蓋了下來。
  
  無語。
  
  因為她被吻了。
  
  比他想像中的醉人,她有一張適合被吻的唇。「還是別人嗎?」
  
  「我……」好噁心,她碰到他的舌頭了。
  
  可是,有一點點酥麻像是觸電的感覺,她心跳得好快,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以後不許再說我是別人,還有你的個性要改一改。」叫人受不了的毛病。
  
  沒有理由,江牧風無法理解自己對她無端竄出頭的保護欲,很自然地將她納入私人羽翼下,彷彿兩人是相識已久的情侶,霸道的下命令要她服從。
  
  但他沒有想到是莫名的情愫作祟,一味當她是私有品使喚。
  
  惟獨她的個性令人吃不消,怕東怕西又愛哭成性,完全配不上目空一切的他,畏縮、怯弱的模樣實在帶不出場,可憐無比的眼神很容易勾動他人的側隱之心,他不想老被當惡人看待。
  
  尚未察覺自己的心意,他已先入為主的設想好一切,不管她是否有相同回應。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說一句話?」腳不著地的感覺好心慌。
  
  「說。」他以寬容的口氣注視她濕潤的嘴巴,一心想再嘗一口。
  
  「我們好像沒什麼關係……」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針一般的現實刺入他的理智中,他神色複雜的一睨,「關係是非常方便造成。」
  
  只要給他一夜。
  
  「嘎?!」他說的話她怎麼聽不懂。
  
  「你有多想討回家傳物?」小白兔般的眼神叫他下不了「毒手」。
  
  他要她心甘情願地當他的收藏品。
  
  燦爛一笑的社小眉硬是搶了星子的光芒。「你要還我琥珀觀音呀!」
  
  真美。
  
  他略微失神地盯著她動人笑靨,幾乎無法言語。「一個條件。」
  
  「沒問題,十個條件都可以。」她毫無防人之心地連忙點頭。
  
  她自認無財無色,沒人有時間會去算計她,信託基金一個月最多只能領十五萬,要買房子、車子之類必須有五名以上聯合律師詳細審核過才放行。
  
  殊不知在勢利之徒眼中,她是一條活跳生鮮的大肥魚,人人垂涎。
  
  「你不考慮清楚,萬一我要你殺人放火呢?」太過爽快他反而心生暗氣,猜想她是不是曾經出賣色相好討債。
  
  對喔!好像有點道理。「那我們可不可以商量一下,我很怕見血。」
  
  「你有什麼是不怕的?!」他咕噥地仰望一片無雲的星空。
  
  她是無所不怕。
  
  杜小眉乾笑地挪挪手臂。「睡覺不怕。」
  
  眼睛一合上立即進入夢鄉,她是那種一覺到天明的好眠者,惡夢從來都不會找上她。
  
  「天真。」他用額頭輕敲她的玉首,一臉忍耐的表情,說出那所謂的條件,「我要你當我的收藏品。」
  
  「嘎?那是什麼意思?」放在展覽館嗎?還是像秦俑擺在櫃子裡?
  
  他笑得十分邪氣地咬上她的鼻子。「就是任我擺怖,搓圓搓扁。」
  
  「唔,能不能換個條件?我大概……呃,不能勝任。」她略帶嬌態的揉揉鼻頭。
  
  他的牙很利,她可能會死無全屍。
  
  「嗯——你敢拒絕?」凶臉一擺,他露出豺狼般的精光一瞪。
  
  「我……我不敢……」她不敢不答應,她好怕懷人。
  
  「很好,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私人物品,我說的話你不可以不聽。」射將先射馬。
  
  物品?!我能反悔嗎?「那我家的琥珀觀音你幾時要還我?」
  
  「一個月後。」他對完美收藏品的興趣不超過一個月,如同他短暫的露水才情。
  
  「搞什麼,我外公急著要吶!」她不能讓媽媽失望,琥珀觀音關係著她們母女倆日後揚眉吐氣的機會。
  
  「因為……」他露齒一笑,眼神嘲謔,「我還不想還。」
  
  ☆☆☆☆☆
  
  這人好壞心,明明欠了她家的東西還賴皮不還,硬要限定還債日期,當她是寵物規定束規定西,十大條不可為的戒律條條都讓她好頭大。
  
  一、不可隨便對人笑。
  
  二、不可和陌生人交談。
  
  三、不可一個人隨意走動。
  
  凹、不可單獨與男人見面。
  
  五、不可動不動掉淚。
  
  六、不可輕易相信別人。
  
  七、不可違背他的意思。
  
  八、不可膽小懦弱。
  
  九、不可低頭數螞蟻。
  
  十、不可穿著暴露。
  
  天哪!這怎麼可能?不與人交談表示誠意怎要得到債,而不笑多難呀!
  
  她是人又不是物件,哪能一板一眼遵循十不可,平常已經夠溫吞了,兩位好姊妹總是嫌她不夠落落大方,要如何才能做到他要求的標準?
  
  十不可除了最後一項她能遵守外,其他九點等於白說一場,活在群體社會哪能不接觸人群,不然她找誰要債,寄討債信函可不成,誰鳥她呀!
  
  雖然老闆口口聲聲是正派經營,可是她發覺暗地有黑社會份子在身後保護,好像什麼百龍幫黑龍幫的,有個黑道大哥常會找老闆「聊天」,感情滿好的,每次
  
  關起門來聊個老半天。
  
  世上當然有壞人啦!不過好人也不少,總不能要她時時懷疑別人的動機,相信人性本惡說法,那多不好意思,而且她也沒膽子去問人家是好人、壤人。
  
  十不可……唉!要做到比登天還難。
  
  「你在歎什麼氣,沒揍你一頓覺得遺憾是吧!」江牧風輕叩的指關節隨話尾一落。
  
  笑得僵硬的杜小眉慌亂地搖搖頭,「你不必專程送我回家,我認識路。」
  
  腳好酸,他是名副其實的送她回家,兩人整整走了兩個小時的路,即使有一半的時間他展現了驚人臂力,直到她實在受不了路人的眼光,他才讓她從人力轎上卸下。
  
  坐計程車不好嗎?她絕對不會嘲笑他沒車因為她少了半顆膽子。她不算高的高跟鞋走起路來也是一種負擔。
  
  早知道會碰上瘋子,她會改穿平底涼鞋好少受些罪。
  
  「我看你的表情像是埋怨,有空多運動有益身心。」年紀輕輕卻有一副老太婆的殘骨,走沒兩步路就喊累。
  
  背她又不肯,一跳倒是跳得老遠要他伸直手臂去撈,累死她活該。
  
  有力氣逃開他,沒體力走完全程,她是命太好欠缺人來操,他不介意擔任惹人嫌的角色,看她下回敢逃到哪裡去。
  
  他的懷抱才是她惟一選擇。
  
  「我沒有,我是心懷感激。」還好快到家了,苦難即將結束。
  
  「你的臉學不會說謊,明明白白的寫著:我要回房間懺悔,我做錯一件事。」
  
  結識他是正確不過的事,她休想逃避。
  
  心顫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發抖。「沒……沒啦!人家好困哦!」
  
  她要回去對鏡子做表情,絕不讓他猜到心裡的想法,他太可怕了,會看面相,那不表示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少撒嬌,睡覺時要記得夢見我。」他嚴格規定她夢中的世界。
  
  啊!!太強人所難吧!「可是我很少作夢……」
  
  「從現在起你必須天天作夢,而且裡面一定要有我。」他強硬地拉過她吻個痛快。
  
  惡夢也成嗎?「我盡量。」
  
  根本做不到好不好,誰能控制夢的內容。
  
  「嗯——我的小收藏品,你敢不聽話?」他不許她敷衍他。
  
  「人家……人家「一定」會拜託夢神讓我夢見你。」二十歲香消玉殞算不算早夭。
  
  江牧風滿意地托高她下顎輕啄,「乖,明天我來接你。」
  
  「明天?!」她要上班了吶!老闆說要按件計酬。
  
  她是不缺錢,可是債還是要討,半途而廢很沒志氣,她要發憤圖強做個有上進心的新時代女王峰,叮得別人滿頭包。
  
  雖然她的立志宣言常常落空,膽子硬是和老鼠同等大小。
  
  「有意見?」
  
  「我要上班……唔、唔……」
  
  怎麼會這樣?他是不是吻上癮了,他們真的沒關係啦!他幹麼老當她是接吻機器,今晚她臉紅的次數多到數不清,沒人會吻收藏品吧!
  
  唉!她渾身發軟沒力,整個人都癱在他身上,他把她的氧氣全吸光了,天上的星星好像在跳舞,近到她頭頂上轉圈圈。
  
  不行啦!她要爭取人身自由,他不可以動不動就隨便吻她,他們又不是一對情侶,他太過份了。
  
  但是,好美妙的感覺,她快要飛起來了……咦?誰的手鑽進我衣服底下,酥酥癢癢的腫漲感打哪來,她想要……要什麼呢?
  
  兩道強光打過來,低咒出聲的江牧風將一臉迷醉的嬌人兒壓向幽暗的牆邊,以高大的身軀擋住她一身衣衫不整,懊惱挑錯尋歡地點。
  
  車內走出一位高眺、艷麗的女子,伸手做了個飛吻送給男伴,眼角銳利地發現有人在她家門口胡來。
  
  「你們在幹什麼?杜家可不是隨便人都能靠近。」她怒目橫視地打算招來警衛。
  
  「千……千佳,是我啦!我們沒有做壞事。」杜小眉臉紅心跳地不打自招。
  
  此地無銀三百兩。
  
  「杜小眉?!」居然是她!
  
  ☆☆☆☆☆
  
  人真不可貌相,憑她畏頭畏尾的個性居然還有人喜歡她,甚至傷風敗俗的公然在大門口調情熱吻,她忘了高處的三台監視器嗎?
  
  不會叫的狗咬得狠,乖乖女杜小眉一向十點過後上床睡覺,時間規律得像格林威治標準時刻,誰會料到她會三更半夜還在外溜躂,快一點了才由情人送回家。
  
  那男人長得不錯,看得她頗為心動很想橫刀奪愛,不過依杜小眉的個性怕是過了這村沒下村,她好心點不奪人所愛,免得她到死都還嫁不出去浪費杜家米糧。
  
  只是,她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偏愛小老鼠呢?是為了她的長相或是貪圖她的錢?
  
  「千佳,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他沒什麼關係,我們是今天才認識,我和他不熟。」真的啦!非常不熟,只有交換口水。
  
  杜千佳以蔑然的眼神一睨,「你當我是白癡呀!不熟還吻得如癡如醉,差點在門口大演成人秀。」
  
  「我……我是被迫的,他很凶……」一句話就洩了本性,膽小怕事只好屈服於淫威。
  
  「你是笨蛋不成,好歹長些見識好不好,有人肯要你就該半夜偷笑了。」騙人沒戀愛經驗,被迫的還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樣猛舔著唇。
  
  嫉妒呀!那人的技巧一定好得沒話說,瞧杜小眉意猶未盡的神情叫人心猿意馬,害她心口一陣騷癢難以平復,也想「被迫」個幾十回。
  
  睜眼說瞎話。
  
  嗚!為什麼千佳不相信她迫於無奈。「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啦!」
  
  「我才不管你在外的一切行為,反正我不承認你是杜家的人。」私生女不配擁有杜姓。
  
  神色微黯的杜小眉為之一吶,「我答應外公找回家傳寶物,你們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她很想有一個正常的家庭,表姊妹們和睦相處,血濃於水的血緣畢竟是事實,一家人和和氣氣多好。
  
  「等你找回琥珀觀音再說,爺爺的委任怕是病急亂投醫找錯人。」她不看好生性怯懦的杜家廢人。
  
  「不會的,我一定把琥珀觀音拿回來,剛才那人就是江牧風。」
  
  「什麼,他是江牧風?!」不可能吧!傳聞他是個眼高於頂的狂放男子,從不主動接近女人。
  
  可是看他剛才的火熱舉止,若非她適時的出現打散一場男歡女愛,小白兔早失身大野狼口中,明年杜家八成又多了個私生子。
  
  「真的,他答應我一個月歸還杜家的傳家寶。」這樣她算不算是為杜家爭回面子?
  
  不太信服的杜千佳抱持懷疑態度,「他有那麼好說話,說還就還?」
  
  「呃!他……他要我答應他一個條件。」她不知是好是壞,總覺得自己答應得太隨便。
  
  會讓人瞧不起。
  
  「他要什麼?」杜小眉身上有什麼值得他挖掘嗎?他本身十分富有又不缺乏美女投懷送抱。
  
  「我。」她小聲地盯著鞋頭說話。
  
  杜千佳沒聽清楚的挖挖耳朵,「你再說一遍,我大概聽糊塗了。」
  
  「他說……他要我當他的收藏品,為期一個月,然後他才把……」
  
  沒等她說完,翻白眼的杜千佳兩指一擰的揪住她耳朵,「你真是笨到無藥可救,他根本耍著你玩,你像是當情婦的料嗎?」
  
  「是收藏品不是情婦,我不會自甘墮落讓你們蒙羞。」杜小眉義正辭嚴的聲音柔膩而不具說服力。
  
  清純、靈性是她的本錢。
  
  她冷笑的一戳,「那你幹麼和他吻得天昏地暗,欲罷不能?他不想跟你上床才有鬼。」
  
  「我……」她難過得說不出話,眼淚凝聚成霧。
  
  「喏!拿去,別說我見死不救,你自己要見機行事,少傻呼呼的被騙。」她拿出兩把「糖果」一塞。
  
  「這是什麼?」看來好眼熟,可以吃嗎?
  
  「這一排是避孕藥,二十八天排卵日記得服用,另外這兩包是保險套,愛滋病會要人命的。」
  
  「我用不著……」她還沒說完,杜千佳已扭頭離開。
  
  歎!會用上嗎?
  
  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愈來愈困了,她要上床睡覺。
  
  晚安,月娘。
  
  一夜好眠。
  
  無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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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6:49
  第四章
  
  「哇!我們公司要開花展嗎?怎麼一堆玫瑰、向日葵和小雛菊?」
  
  一進公司大門,眼花撩亂的杜小眉就陷入一陣花海,撲鼻而來的花香味叫她猛打噴嚏,雜陳的味道太濃烈反而失去原味。
  
  嬌艷的玫瑰就像渾身是刺的夏尹藍,一火起來刺得人一身傷痕纍纍,送花的人真懂得她的個性。
  
  向日葵的樂觀上進正是秦芷晴的寫照,不像她只能如同一朵小雛菊窩在角落不起眼,暗自綻著小小花蕊,不與百花爭艷。
  
  「喜歡嗎?待會一人抱一把回去,便宜貨就隨便送,愛拿多少是多少。」老闆要跳樓了。
  
  「啊!熊……」拍拍胸口,杜小眉餘悸猶存地喘了一口氣,「老闆,你不要每次都無聲無息站在人家身後啦!人嚇人會嚇死人。」
  
  「我是在訓練你的膽量,別老是大驚小怪的鬼吼鬼叫。」可惡的小妮子,又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中年帥哥的魅力不懂得欣賞,開口閉口先衝著他驚喊一句熊,然後才想到他是老闆,真是不識貨。
  
  「人家哪有,是你長得太嚇人。」一天嚇上好幾回,收驚的阿婆都熟得要她趁早改行。
  
  「你說什麼!有膽再給我說一遍。」他不用裝就很「威武」,叫人打心底發寒。
  
  她就是沒膽呀!才來磨膽。「人家說黑老闆英明神武、風度翩翩,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領導人物。」
  
  「嗯!不錯、不錯,再多說幾句讓我開開心。」他渾身輕飄飄地好不快樂。
  
  誰說女人愛聽讚美詞,上了年紀的老頭……呃,到了更年期的中年男子也很虛榮,說好聽話用不著繳稅,每日一句當是日行一善。
  
  何況她很怕熊,撒個嬌甜言兩句熊才不會翻臉,不然她無處可躲,到處是花。
  
  「老闆心黑人不黑,帥得一塌糊塗,迷得年輕女孩淅瀝嘩啦……呃,你是……
  
  超級大帥哥。」她不擅長說謊呀!這樣行得通嗎?
  
  黑大老闆抓抓頭一臉霧水,「怎麼聽起來怪奇怪的,好像哪裡不對?」
  
  「人家真的很辛苦擠出一堆廢話,總之老闆以後別再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嚇人。」
  
  她只有一顆很容易受驚嚇的心臟。
  
  「廢話?!」虎眼一瞪,那雙熊爪發出卡噠卡噠的聲響逼近她。
  
  杜小眉害怕地朝剛進門的秦芷晴身後一躲,「小晴,救命啊!熊要吃我。」
  
  氣呼呼的黑新真想吃了她,可惜他不是熊。
  
  「老闆,你不要淨挑軟柿子下手,小眉禁不起你熊聲一吼。」真是的,嫌日子太平靜嗎?
  
  嘩!怎麼一室的花,老闆吃錯了藥呀!
  
  「連你也說我像熊,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想當年他可是威嚇黑幫的大哥大吶!名號鏗鏘擲地有聲。
  
  現在的小女生眼睛都長斜了,只會迷戀沒半點本事的小白臉,像什麼A5、F4的,一大堆數字打人海戰術取勝。
  
  酒是愈沉愈香,他是愈老愈有味道,渾身散發的男子氣概無人能敵,她們還小不懂得什麼叫做正港男子漢。
  
  「老闆,哪間花店倒了,你一口氣全包了?」還怕人家不知道他財大氣粗。
  
  「咕!小孩子亂講話,我是特地訂了一屋子花好美化環境。」光是三朵花不夠看,人家說他小氣。
  
  本家討債公司的三朵名花:夏尹藍、杜小眉、秦芷晴。
  
  「說的也對,公司有頭大熊來回走動的確不雅觀,要籍花來遮醜。」秦芷晴中肯的道。
  
  「芷晴,你……」去他的,早晚被這群死小孩氣死。「我不是熊。」
  
  「我們知道呀!可是你長相兇惡是事實。」長得醜不是錯,出來嚇人就一定不對。
  
  瞧!小眉一天嚇個三回嚇得快送醫急救,上門來委託討債的債權人通常也以為走進黑社會總部,全是因為他那張「無以倫比」的臉。
  
  她和夏尹藍算是大膽二人組,不在意他一臉橫肉,但是旁人可不定有她們超強的心臟。
  
  可要債嘛!不長得凶一點怎麼成,老闆的長相剛好是活廣告,叫人看了信心滿滿,不怕有債討不回來,因為他夠狠。
  
  所以天生有才必有用,老闆不用太自卑,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全仰賴他那張瞼。
  
  「哎呀!誰家死了人送花來,全擋住路叫人從哪兒進門?」大嗓門的夏尹藍一路盤算這些花浪費了多少錢。
  
  黑新真的黑了一張臉,「你在詛咒我早登極樂世界嗎?」
  
  「老闆,你錢太多我很樂意幫你花,何必弄這些花花草草來觸霉頭。」遠望還真像靈堂門口。
  
  嘖!還有菊花,這不是送葬用。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難得開心一回,你們當是我不久人世呀!」可恨吶!口沒遮攔的小鬼。
  
  「保重,老闆,我們還不想開除老闆另尋出路。」夏尹藍朝其他兩人使使眼色,一副他重病已久的姿態。
  
  病入膏肓就別救了。
  
  「好樣的,你的一億元收齊了沒?」讓她數到手斷掉,夠厚道了吧!
  
  「呃,這個嘛!快收到了,我出馬萬事OK.」只是她臉上有可疑的紅暈。
  
  「是嗎?」他看向杜小眉,「你呢?最近好像少要了幾筆債。」
  
  「我…我……我會努力的。」她怯笑地不敢說出她其實是忙於私事。
  
  「芷晴你……」
  
  正義感十足的秦芷晴先搶白,「你別指望我太多,我會去找那人談判。」
  
  孤兒院的土地誰都不能動,她非把黑心肝的地主找出來談談禮義廉恥,孤兒不是好欺負的。
  
  「喔!辛苦了。」咦!他幹麼,他是老闆吶!怎能縱容員工不務正事。「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星期三。」
  
  「宜嫁娶。」
  
  「發薪日。」
  
  三人三個答案,相互一笑地看向頭頂冒煙的大老闆。
  
  「枉費我平日對你們照顧有加,你們一點都不知感恩圖報,我真是白疼你們了。」他像孤軍老人似地發牢騷。
  
  杜小眉不安地扯扯夏尹藍的手,「你看老闆是不是又要捉弄人了?」
  
  她就怕他老拿她當箭靶,三不五時練練手氣,只因她是公司內惟一不敢申訴的受害者,不像其他兩人還會反擊回去。
  
  「不太像,他嘴角沒往上揚。」夏尹藍露出賊笑。
  
  「今天日子很重要嗎?日曆上沒有懸掛國旗呀!」與國家大事無關。
  
  「笨小眉,老闆像是做大事的人嗎?他又不競選流氓立委。」如果黑道侵入國會殿堂,他鐵定能高票當選。
  
  可惜他無意於政治,不然收賄、綁票、污國家的預算、關說和介入不法行業,油水肯定撈得此要債多,下輩子不用愁坐不上金馬桶。
  
  「也對。」不過他的舉止古怪,讓人定不下心。
  
  秦芷晴睿智的發言,「直接問老闆好了,省得我們瞎猜。」
  
  人家是竊竊私語,她們三人是光明正大地當面討論臉色由黑髮青轉白的老闆,無視他一臉熊臉像踩了大便一樣臭得想找人開刀。
  
  昔日的黑道大哥,今日的大老闆還怕擺不平這三個毛剛長齊的黃毛丫頭嗎?
  
  「咳!你們三個有事要問我是吧!」他裝出和善長者的嘴臉。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地首推年紀最長的夏尹藍上場。
  
  「老闆呀!你拉鏈沒拉。」本來她不好意思開口,誰叫他自行湊上來出醜。
  
  他臉上一僵,隨即滿臉豆花地轉身一立。「還有事要問嗎?」
  
  「沒有了,反正你愛花嘛!我們曾守口如瓶為你保守秘密。」她在嘴上做了個縫合的動作。
  
  花的意義等於花心,社小眉眉彎眼瞇的偷笑,秦芷晴悄悄地朝夏尹藍豎起大拇指。
  
  「你…你們真是存心減我壽命。」啊!今天不能亂說話,忌言、禁言。
  
  黑新氣到額頭冒出三條黑線,可又不好明白的表示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好像他臉皮厚得似熊要人家一句恭賀好詞。
  
  花是夠鮮夠艷了,可眼前這三朵花分明是來討債的,他都做得這麼明顯還不能領悟,她們是真傻還是裝笨,難不成要他把身份證往桌上一擲讓她們瞧個分明?!
  
  唉!聰明人怎麼也有不聰明的一刻,她們是來折騰他一把老骨頭的。
  
  「杜小眉,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呀!我說過要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哈啾!誰擺了一堆死人花,用花圈不是比較方便。
  
  憋著氣不敢笑出聲的女孩們看向臉一沉的老闆,很同情這個翻花山越菊嶺的俊偉男子,他正好來領受老闆發不出的怒氣。
  
  而杜小眉這當事人心虛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並默念佛祖保佑,她祈禱那個人能留半條命把琥珀觀音還給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他的。
  
  一切是無心之過,願真主寬恕。
  
  「小眉,他來尋仇的是吧?」很好,黑新捲起袖子等人來送死。
  
  「呃!不……」不過看他來勢洶洶的模樣,和尋仇沒兩樣。
  
  「男朋友?」眉一挑,那也許他會下手輕一點,見面三分情。
  
  她支吾地咬著下唇,害怕的藏頭縮尾。「我們不是很熟。」
  
  「你敢再說一句我們不熟,我非扭斷你可惡的小脖子不可。」該死!台北市的花全集中在此了嗎?
  
  黑大老闆隱藏多年的暴力一舉發揮。「誰都不許傷害我可愛的員工。」
  
  一拳揮出,拳風和哀嚎聲並起。
  
  見鬼了,迎向他的怎麼會是一記又快又狠的拳頭,他的鼻子八成歪了,一股血腥味沁入他牙縫間,激起他嗜血的本性予以還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當前的形勢未免暴力些,這個老頭在搞什麼鬼?拳頭硬得要命全往他身上送,當他是宿世仇敵來宰呀!
  
  正好,江牧風的火氣也不小,小眉的不聽話讓他積了一肚子的火藥,有個較勁的對象省得他憋不住氣掐死小收藏品,她膽小得禁不起他一吼。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傢伙自個活膩了休怪他出招狠厲,幾屆的武術冠軍可不是拿假的,他想死還怕沒棺材裝嗎?先宰了老的再來教訓小的。
  
  誰叫她敢放他鴿子,這筆帳有得好算了。
  
  「好壯烈哦!」
  
  不知是誰發出幸災樂禍的聲音,一室殘枝破花慘不忍睹,漫天飛舞的花瓣像是哀悼自己的早夭,怪他們魯莽不憐花。
  
  拳來腳往的兩人激戰十分熱烈,不管痛楚地問候對方的身體,實力相當地打得非常快意。
  
  較技嘛!只為一紆心中郁氣,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可就太嚴重了,黑老闆的眼中有激賞,上了年紀還真不耐動兩下,骨頭都在抗議了。
  
  神情冷傲的江牧風似乎察覺到什麼,慢慢地緩下動作不攻他左肩,逐漸退讓的結束這場無妄之災。
  
  「夏姊,怎麼辦?他肯定會殺了我熬湯。」手腳發冷的杜小眉直偎向溫暖的一方。
  
  殊不知她的舉動看在佔有慾強烈的江牧風眼中是件多不可饒恕的事,她居然違背他的規定靠近別人,即使是一個女人。
  
  「別怕、別怕,有老闆在不用愁,殺人是要償命的。」身手真好,他來要債肯定沒人敢賴。
  
  「他們好像打完了,我要先溜了。」她顫著身子往後門退去。
  
  只是她的運氣不好,溜的時機不湊巧,絆到電話線跌了一跤自投羅網,硬生生地抱住來救難的人柱還直呼好險。
  
  「小收藏品,你很不樂意見到我嗎?」要是沒他及時一攬,她不跌個鼻青臉腫才怪。
  
  敢逃,嫌白米吃多了想改吃香燭嗎?
  
  嚇!好近的聲音,像在頭頂。「我在作夢,我沒睡醒。」
  
  當鴕馬吧!
  
  「把頭往上抬兩寸,我的鞋子不值得研究。」他說過的話她全忘得一乾二淨,不可低頭的毛病老是改不過來。
  
  「我的脖子扭到了,抬……抬不高啦!」頸部以上都僵化了。
  
  「需要幫忙嗎?」輕柔地長指游移在白皙玉頸,不重不輕像在愛撫。
  
  看似溫柔她心卻跳得快停上,屏住呼吸玩著他胸前的扣子。
  
  「我回家推推疏筋精油,我們可不可以過幾天……」啊!他掐她耳朵,好疼哦!
  
  江牧風故意擰疼她左耳好懲罰她的不乖。「我們不熟呵!」
  
  「呃!熟啦!我們很熟,熟到我快脫皮了。」她發出貓似的嗚咽聲,不敢看他發怒的臉。
  
  她不是有意要怕他,天性使然。
  
  「你沒在家裡等我。」罪名一條,緩刑十分鐘。
  
  「我來工……工作啦!我有說……」可是你沒聽進去。杜小眉氣弱游絲的解釋。
  
  她是當真忘了和他的約定,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地吃著母親準備的早點,心裡做好建設地想著今天該向誰要債,要坐什麼交通工具。
  
  不會開車當然別指望晉身為有車階級,杜家的車子雖多卻不是給她這個私生女使用的,司機只為服務幾位長輩而存在,她頂多看看,休想有專車司機接送。
  
  身份不同就要有自知之明,想提升在家裡的地位非把傳家之物抱回來不可,否則她和母親永遠是別人眼中的寄生蟲,杜家剪不掉的枯枝。
  
  不過她有些氣餒,他和家裡頭那些人一樣強勢,不知道會不會如千佳所言,他純粹是戲弄她,無心歸還杜家物。
  
  一個月的期限說短不短,膽小如鼠的她可不敢挑戰大野狼,一口吞了還被嫌塞不滿牙縫,外公和舅舅們會更看不起她們母女倆。
  
  哭給他看妥當嗎?
  
  好像每回一遇上這招,債務人都會二話不說地掏錢還債,用在他身上應該不算太差。
  
  「你在給我哭嗎?」想裝兇惡的江牧風看到她的眼淚就狠不起來,不自覺的放柔音調。
  
  有效耶!「沒…沒有,我在聞你……你的味道。」
  
  淡淡的古龍水不嗆鼻,混雜著他個人的體味,聞起來很舒服,她自覺像花癡,恬不知恥愈靠他愈近。
  
  「小眉,坦誠罪行可以減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討好我是沒有用的。」即使他眼中已泛著身為男人的得意神采。
  
  喔!要命,得意過了頭,腥甜的紅液順著地心引力往下滾落,他流鼻血了。
  
  那老頭趁火打劫呀!出奇不意的送上一拳,讓他在劈花斬葉之際沒留心有怪拳接近,冷不防地以正面迎接,才會造成重大傷害。
  
  年紀一大把了身手倒不弱,出手的架式十分有黑道作風,霸、狂、不要命,非贏不可。
  
  心頭微微惶然的社小眉緊抓他胸前衣服,「人家……人家腦容量小嘛!老是裝不下太多的金科玉律。」
  
  「你是說我太嚴格地約束你的一舉一動,所以你乾脆全忘了省事?」哼!他根本懷疑她沒腦。
  
  「我膽子小沒敢忘……啊!這是什麼?」血吶!大白天也會有靈異現象?
  
  背一僵,她動也不動地盯著手背上鮮紅血液發怔,呼吸幾乎停滯。
  
  「不許暈倒,你給我瞧仔細。」他箝制她下顎使力向上抬。
  
  嚇!鬼呀!「你…你要不要先把血擦掉,我有萬金油。」
  
  不怕,不怕,他是江牧風不是惡鬼,他只是臉稍微變形,我不能歧視顏面傷殘患者,那有失道德,他還是一樣的好看。
  
  可是,那兩管鼻血真的很難看,刺目的瘀青實在叫人無從忽視,怎麼會剛好打在鼻樑上呢?老闆太神了。
  
  不過眼角瞄去,老闆的情形好像也很慘,額頭腫了一大塊,下唇似乎黑了一片,今天八成是黑煞日,難怪老闆一大早直提醒,買來一堆花沖煞。
  
  她該不該慚愧一、兩秒鐘以示負責?一切皆由她而起,她是禍水。
  
  「我還沒聽過萬金油能止血,你打算讓我痛個徹底是吧!」萬金油是用以提神,她腦子裡到底是不是空的?
  
  「呃,人家是好心嘛!」怕他出去嚇人。
  
  眉兒彎彎,眼兒上揚,胸口直冒笑氣的杜小眉不但不覺有錯,反而笑彎眉眼偷摸他臉上的瘀青,心情大好地沒去想他可能會秋後算帳。
  
  分心等於分散專注力,自然少了庸人自擾的因素,此刻她是開懷的忘憂草,忘卻小小的怯生個性。
  
  「小眉,幫你的他上藥吧!別滴得到處都是血很難清。」夏尹藍出聲道,她的手是用來數錢的,不做清潔工作。
  
  「他不……他和我……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社小眉吞吞吐吐的羞紅臉,有欲蓋彌彰之嫌。
  
  實際上,她還是認為兩人沒什麼交集,頂多發生幾個令人窒息的吻,除此他們和陌生人沒兩樣,沒理由為他心動。
  
  這點,她很理智。
  
  或許是母親未婚生女的因素,她不太敢與人交心,和人相處總會先往壞處想去,單純的朋友往來她求之不得,但是超過朋友界限她就會很害怕,趕緊退到安全範圍當她畏頭畏尾的小老鼠。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擋,萬一高個子手軟想坐下來休息呢?中等身材的她一定會被壓扁。
  
  做最壞的打算以防萬一,人心是身體最脆弱的部位,碎了可是不易縫合,她當然要好好看守以免有人來偷,雖然它不值錢。
  
  「她是我的收藏品。」
  
  江牧風驚人之語一出,全場為之靜默三秒鐘,然後他發現懷中的人兒不見了。
  
  「小眉,你到哪找的中古男人?口氣狂得像口蹄疫末期的病豬。」嗥嗥狂叫吵死人。
  
  「我……」
  
  他上前一抓,將所有物拉回懷裡。「你別碰她,她屬於我。」
  
  「放你的狗……呃!狗吠,我天天碰、時時碰,你管得著嗎?」這男人有病。
  
  手往杜小眉腰上一放的夏尹藍企圖「搶救」淪落狼口的小紅帽。
  
  「她已經標上私人專屬,你的雞爪子給我拿遠些。」他一副要獨佔的霸勢,眼神是氣死人的蔑然。
  
  像是天下惟我獨尊,睥睨群雄,他說了算。
  
  自大。「小眉,你過來,我和老闆給你靠。」
  
  「你敢?!」鷹目赤赤,他半瞇起眼威脅懷中想溜的人兒。
  
  「小眉,你別怕他,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大不了再叫老闆和他過過招,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哎!老闆,你打錯人了,敵人在的方一公尺處。」
  
  這妮子分明推我送死。「你巴不得我早日躺平呀!一把老骨頭還叫我拚命。」
  
  「老闆,我是瞧得起你耶!你有一代大俠的風範。」但現在成了軟腳蝦了。
  
  為黑新上著跌打損傷藥的秦芷晴朝夏尹藍努努下巴,「敵人」不戰而逃了。
  
  「喂!你別想把人帶走……」嗟!走得真快,真怕他對小眉有不明意圖。「老闆,你怎麼眼睜睜看人走掉,你很不負責任哦!」
  
  黑新齜牙咧嘴的賊笑,「你不認為他們很合適嗎?大男人配小女人。」
  
  「是大野狼和小白兔,兔入狼口屍骨無存。」
  
  小眉只是膽子小了一點,又不是沒脾氣,兔子也有兩顆大門牙。
  
  現成武器。
  
  「看人甜甜蜜蜜你眼紅是不是?趕快找個人來愛。」噢!還真疼,骨頭都快散了。
  
  甜蜜個鬼啦!她才不自找苦吃……咦!腦海中怎麼浮起一張賴皮的臉呢?「老闆,你慢慢作大頭夢,我要去要債了。」夏尹藍拍拍屁股走人。
  
  「嘿!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小沒良心的討債兒。他轉過頭來,臉企盼地望著收拾藥箱的秦芷晴。
  
  「老闆,你好好守著辦公室別偷懶,我約了人談判,再見。」開什麼玩笑,她不走人難不成要留下來整理一地的花屍?!
  
  自私是人的天性,各自保重。
  
  風一般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留不住人的黑大老闆肩垂,長吁短歎地埋怨員工不貼心,想當年他多威風,每年到這一天兄弟們爭著朝他磕頭呢!
  
  時不我予,好漢不提當年勇呀!
  
  驀地,兩道黑影站在他面前。
  
  眼皮一抬,他欣慰地勾起嘴角,「你們來了。」
  
  「黑老,你受傷了。」
  
  「不礙事,和年輕人玩兩下。」證實他寶刀未老。
  
  一隻素手往他左肩一按。「爸,「他」又來找你麻煩?」
  
  「玫兒……」黑新眉頭一皺的訕笑,什麼事都瞞不過學心理的女兒。
  
  「讓南哥去處理吧!老處於挨打地位是一種縱容。」她一向不贊成冤冤相報這種論調。
  
  當年的事純屬意外,不該怪到父親頭上。
  
  「是啊!黑老,錯不在你,適當的還擊是必然的措施,我會斟酌點。」南傑同樣的一臉憂心。
  
  黑新笑了笑,「讓「他」來吧!欠債總要還,拖太久了。」
  
  生死他早已實之度外,左肩的刀傷不算什麼,芒草小口罷了,真的……不、礙、事。
  
  疼呀!
  
  「爸——」
  
  「黑老。」
  
  他舉起手故意扯開話題,「你們不會像我那三個不肖的員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兩人對望一眼,無可奈何的一喟,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惦著那件事。
  
  「爸生日快樂。」
  
  「黑老,祝你壽比南山。」
  
  「呵呵……好,好,還是你們懂事。」他樂得直笑,不住的點頭。
  
  是的,今日十分重要,是黑新的小生日,他一早就等著小輩來拜壽,昔日的鋪張已是過眼雲煙,他沒大張旗鼓開席宴客是為試試這些小輩的良心。
  
  結果他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呀!一個個只會討債不關心大老闆的破蛋日。
  
  好在女兒窩心,接班人不忘本,大日子送上祝福。
  
  如果少了嘮叨更好。
  
  江湖恩怨江湖了,他絕不逃避。
  
  「黑老,兄弟們在忠義堂設了個宴想幫你熱鬧熱鬧,沾沾壽星的喜氣,就等您老了。」
  
  「嗯!大家有心了。」兄弟們夠義氣,不枉費相交一場。
  
  快意恩仇,是是非非盡付一笑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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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7:16
  第五章
  
  「小收藏品你趁機報仇呀!你把整瓶藥酒都往我身上倒了是不是?!」
  
  好濃的藥酒味瀰漫一室,久久不散令人皺鼻。
  
  光裸著上身的男子肌理分明,古銅色的皮膚泛著油光和藥酒味,透進屋內的陽光一照,讓他頓時散發屬於男性的吸引力,身材健壯小腹平坦無半分贅肉。
  
  不像一般肌肉男腫著一塊一塊的二頭肌、六塊肌,他的體格均勻似一頭優雅的美洲豹,給人視覺上的美感而不帶一絲肉慾。
  
  擁有太陽神的光芒四射,燦爛奪目,俊逸非凡的江牧風卓爾而立,迎風的身體充滿力與美的感覺。
  
  其實,他更像一座雕塑雋美的無瑕藝術品,只不過多了幾道顏色。
  
  「你太高了,我擦不到你的肩膀啦!」手的長度是夠,可是看不到瘀青在哪。
  
  近看才知他真的很好看,平平的胸膛叫人好想摸一把,觸覺不會感到粗糙,毛毛地好好玩。
  
  他到底是做什麼運動保養,彈性更好,按下去的肌肉會彈回來耶!
  
  「口水擦一擦,別調戲我。」接過她手中所剩無幾的藥酒,江牧風面無表情地往她頭頂輕叩。
  
  「我哪有……啊!你騙我。」她幹麼傻呼呼地往嘴角一拭,明擺著垂涎……
  
  不、不,是欣賞啦!
  
  她是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啦!但對好看的東西總會多瞄兩眼,管他是人是物,她絕對沒有私心哦!只有一根羊毛般細的小心動。
  
  輕如綿絮。
  
  眼底泅著薄笑,他自個上著藥,「做賊心虛,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愛?!」她一臉困惑的眨眨蝶般睫翼。「你不是有女朋友了?」
  
  她才不當第三者呢!
  
  「誰說我有女朋友,說你自己嗎?」嗯!這個主意不錯,他怎麼沒想到。
  
  收藏品改為展覽品,只有他一人能碰,其他人是乾瞪眼的份,像今天遇到那個潑辣女就沒立場和他搶人,她全是他一個人所有。
  
  他的女人,聽來就踏實,不用擔心隨時有人在一旁虎視耽耽,她太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了。
  
  杜小眉的耳根一熱嗔視著他,「你不要瞎說啦!人家膽子很小,橫刀奪愛的事做不來,而且我又不愛你……」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小聲,因為他的眼神變得很奇怪,好像在瞪她。
  
  「人要珍……珍惜當下,你的女朋友漂亮又高雅,人好得沒話說,你千萬別……想得太多,我絕對不會……」不會愛上你。
  
  「不會什麼,給我說下去。」她還敢閃躲,窩在石膏雕像後探頭。
  
  他在生什麼氣!她有說錯嗎?「不會產生超出債務人與債權人之外的不正常想法。」
  
  一口氣說出,她隨即合上眼掩住耳朵一蹲,標準地躲防空動作,防上炸彈空投炸得她血肉模糊。
  
  「小眉,你要不要喝果汁?」辛苦呀!他很久沒見人做出這番滑稽的自我奉獻狀。
  
  目不視、耳不聞,若是慣於採花的人肯定不放過眼的上等誘餌。
  
  咦!怎麼平靜的反常?「我可不可以喝花果茶,養顏美容……嚇!好大的臉。」
  
  杜小眉嚇得往後一跌,猛拍胸口大力呼吸。
  
  「怕什麼,我是鬼嗎?」伸手一扶,他考慮要不要收回原意。
  
  她的外在條件是不錯,說一不敢說二,品性純良不虛華,黛眉如波眸似杏,美氅羽扇一掀一掀地叫人心生愛憐,秀美的唇瓣像是裹了罌粟花蜜,一嘗就上癮,化不開的濃蜜是理智的淪喪。
  
  但是她萬般的美好就缺一角,麻煩的個性始終甩不掉,無時無刻的尾隨其後,讓人在憐惜之餘不免皺起眉頭。
  
  老天也太狡猾了吧!給了她今人喜愛的一面又添加了變數,叫人無法擇其一的照單全收,九十九分的完美就壞在那一分的破壞,形成破局。
  
  可是,她膽怯的模樣也挺可愛,他漸漸地也習慣那一分不完美,至少他不用期待麻雀變鳳凰,她本就是少了金冠的天鵝公主,不會隨便向男人拋媚眼。
  
  出身不一定重要,她有一顆純淨的心不設防,足以彌補那百分之一,云云眾生中,擦身而過的過客不知凡幾,偏偏怯生生的她勾起他的注意力,進而有心動的感覺,他似乎已沒有選擇的權利。
  
  「就是她」的呼聲呼之欲出,淹沒了其他聲音。
  
  海妖的歌聲奪去無數水手的生命,而他八成是自願犧牲的船長,一躍而下地栽入她怯弱、害羞的水眸中,她需要他的保護,否則淚水過多的她早晚淹死自己。
  
  他真是在積功德,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她該感激他,而不是動不動追討杜家的傳家寶。
  
  「你是人。」鬼沒有下巴和影子。
  
  他冷笑地蹲低平視她的眼,「你還要特意捏捏我才能確定我是否有溫度嗎?」
  
  她就是這點叫人氣惱,吻了她好多回還這麼遲鈍,不相信自己,還連帶著否定他。
  
  「我……」她笑得很勉強地改捏為撫。「你知道鬼會變幻人形,所以…保險些。」
  
  「我這樣子和鬼差不多吧!」他故意貼近她臉一獰,訓練她的應變能力。
  
  杜小眉冷抽了口氣差點點頭,「你比鬼帥……帥多了,真的。」
  
  加重的語氣表示絕無虛言,不過她吞口水的動作剛好做了另一番詮釋真的很可怕。
  
  「你給我睜大眼睛瞧仔細,我臉上的傷是你的傑作。」還好鼻樑沒斷,不然她逃命都嫌腿短。
  
  「是老闆打的,我又沒出手。」她異常心虛地閃爍眼神,聲音細得低不可聞。
  
  她只是沒阻上而已。
  
  「舌頭沒被貓叼走吧!你敢坐視我挨揍卻像沒事人一樣看熱鬧就該死。」他稍微施點力將她拉起,表情怖滿陰暗色彩。
  
  「我……」我希望舌頭真被貓叼走。
  
  「還有沒有話要申訴,我給你一次機會。」自首的機會。
  
  鬆了一口氣,她調皮的吐吐粉舌,「人家是弱女子嘛男人打架要躲遠些,以免造成你們的負擔。」
  
  「嗯!有點道理,再來。」拳腳無眼,她是該閃遠些,豆腐紮起的嫩身子不堪一擊。
  
  這個理由他能接受,男人較勁沒她的事,即使對方是個快進棺材的臭老頭。
  
  還有?「呃,人家來不及警告你嘛!老闆的手腳太快了,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深藏不露。」
  
  老而不死謂之賊,誰能預料賊手賊腳何時伸出,平常很少看見老闆打太極,所以不知者無罪,是老闆太賊了,他是小人。
  
  「哼!死老鬼的拳頭的確很硬,不挨上兩下還不曉得老薑的滋味。」使那偷襲的賤招才讓他一開始落了下風。
  
  「風,你沒事吧?」看他傷成這樣她著實有一絲絲內疚,對他的恐懼減輕了不少。因為他實在傷得好好笑,鼻頭都腫了,像聖誕節前夕的麋鹿,頂著凍腫的鼻子幫聖誕老人送禮物。
  
  「現在問這句話是不是太遲了,你得彌補我。」他湊上前要吻住十個小時未碰觸的櫻唇。
  
  大餐前的開胃菜。
  
  玉手一擋的杜小眉臉蛋紅撲撲像顆多汁蜜桃。「你……你不能再欺負我啦!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見鬼的我哪來女朋友,你給我說清楚!」他不悅地硬是奪下一吻。
  
  「不行不行,你的女朋友好優雅哦!我不可以偷她的權利。」心口酸酸的,大概喝多了楊桃汁。
  
  千佳的話猶在耳際,她要把持住原則絕不亂來,儘管她在杜家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該有的道德感拋卻不得,有辱門風的事得禁上,她不想再讓外公看不起。
  
  而且他的女朋友是好人,一看就知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兩人站在一起好相襯,王子與公主的畫面唯美得令人落淚。
  
  像她就不行,功課差到自己想放棄,勉強念個私立五專還得走後門,年年捐款買張上得了檯面的畢業證書,想想自己都汗顏不已。
  
  要不是好面子的外公支付龐大學費,光靠外婆每個月有額度限制的信託基金,學校肯定會提早發她一張通知單請她轉學。
  
  並非她智力太差,只是每回課堂上老師的講解內容她不甚明瞭時,不敢舉手發問的後果就是她愈來愈不懂,日積月累造成書一翻開全部不懂的情況,於是她全靠獨自摸索,得來一知半解的知識。
  
  談得來的朋友沒幾個,同學間只有在需要她幫助的時候才會突然出現,大部份時間是她懾於與人親近,一個人窩在角落感慨自己不夠大膽。
  
  有時她會偷偷的哭,沒人發覺頂樓孤單的身影是她。
  
  「杜小眉,你不要惹我生氣,我幾時有個自己都不知情的女朋友。」他從不交女朋友。
  
  親近的女人群中,他只分可上床及不可上床兩種,無關感情因素。
  
  「有啦!在餐廳那位美麗小姐呀!她看你的眼神好深情。」她一副夢幻的表情閩著手說。
  
  「你該去配副眼鏡矯正視力,她是我藝術品買賣中心的仲介經紀人。」上過床的普通朋友。
  
  「騙人,我的視力很好,她明明很愛你的樣子。」不知怎麼了,她很不高興他的無所謂。
  
  誰都看得出他們是一對,他幹麼還欺她膽子小地不予承認,想必料準她不敢大聲地指著鼻子罵他是薄情郎、負心漢,她只是一隻小小老鼠。
  
  鼠膽一咪咪,沒片指甲大。
  
  江牧風掌一倒往她頭頂覆。「別人要喜歡我是別人的事,我沒必要回應。」
  
  「可是…我看你們相處很融洽。」口好乾,他怎麼一直靠過來。
  
  好引人犯罪的上半身,他一定會發現她猛吞口水啦!
  
  「工作夥伴又不是世仇,你要我拿一張臭臉用餐嗎?」他不想告訴她他和秋桑的關係,她太愛胡思亂想。
  
  基於私心吧!
  
  他希望她保持單純的心態看待兩人的關係,不願加入過去式的佚事打翻調味料,五味雜陳地吃不出真正的好味道。
  
  她還不大開竅,思想停頓在幼兒期,不給她一個乾淨的開始,以她愛鑽牛角尖的個性準會出事,人家凶她,馬上打退堂鼓說人不是我殺的。
  
  膽小、怕事、沒心機,她比一張白紙還白,沒人捨得在上面染著七彩顏色除了他。
  
  「她真的不是你女刖友?」不可能呀!他們一看就是關係不單純的樣子。
  
  「你再懷疑一次我就脫光你的衣服。」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雙手抱胸,杜小眉「啊」的一聲鑽過他腋-逃到另一邊。「是你的司機說的嘛!」
  
  「他已經被我開除了。」他大步走向她,眼瞳深沉地一黯。
  
  認不清僱主的人都不值得留下,領他的薪水卻做出背叛的行為,私下將他的行蹤洩露給他人,難保哪一天不會成為外人的開門犬,一舉搬光他的收藏品。
  
  小眉令人難以抗拒的柔弱表現他是見識過,司機的過失他尚能原諒,只是司機不該老是在他面前談論她,一副非常喜愛她、想追求她的模樣雙眼發亮。
  
  他的女人也敢妄想,不長眼的傢伙早該開除,誰叫他看不清誰才是她的擁有者。
  
  「風,你穿上衣服好不好?我會長針眼。」暴露狂,害她心頭小鹿亂撞。
  
  嗚!她不是色女啦!因為他的上半身實在太好看了,她才會一時春心大發的偷瞄他幾眼,然後視線就黏住了,拔不開。
  
  杜小眉可以向老天發誓對他絕無不良意圖,人家還是豆蔻年華的純情少女,沒見過養眼的裸體,口水真的會不小心地滴下來,好想啃一口。
  
  不……不行,她不可以侵犯男人,那是有罪的,屬於心理層面的囚牢,她會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人。
  
  猛搖頭的社小眉面紅耳赤,笑得很僵硬地避開他,想看的兩眼又克制不住地多瞧一下,左右為難地細著聲音請他挽救她抽筋的眼。
  
  一身的瘀痕無損江牧風的俊美,天神般陽剛的線條閃閃發光,她想沒幾個女孩不羨慕她的好眼福。
  
  尤其在他承認沒女朋友之後,不該亂動的心好像有點飄浮,一點一滴地慢慢往他飄去,眼眸中凝聚成心形的水網搜括著他身體的秘密。
  
  哎呀!討厭啦!她一定會變成大色女,只為貪看俊美無儔的健美身軀。
  
  唔,他在笑了,鐵定在嘲笑她好色。
  
  「光著上身涼爽,你要不要試一試?」應該先拐她去游泳池大現春光。
  
  呵!他存心不良。「人家是女孩子耶!你不可以佔我便宜。」
  
  「幾時變成貞節烈女啦?你這張嘴的便宜我不知佔過幾回了。」一說完,他無預警地攬過她的腰來一吻。
  
  這下子她臉紅得更厲害,幾乎不敢看他的裸胸,因此用摸的。
  
  「千佳說你不能吻我啦!我們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係,你吻我是不對的行為。」好曖昧!哦她都被搞暈了。
  
  眉頭一斂的江牧風輕狂一嗤,「千佳是什麼鬼,一堆屁話。」
  
  去他的債權人和債務人關係,惹得他不痛快,杜家這輩子休想再見到傳家寶,他寧可砸了它。
  
  「你別說髒話,千佳是我表姊,她說的話都是為我好。」她難免為自己人說好話,即使千佳對她不好。
  
  「你在反駁我的話,膽子磨大了嗎?」哼!表姊再親也不准比他親,她只能聽他的話。
  
  一遇上她,他的獨佔欲莫名的無限擴散,包羅她頂上的一片天都歸他管。
  
  她縮了一下,要哭不哭地盯著他胸前小黑點。「人家……人家實話實說嘛!」
  
  「嗯——」音一沉,他嚼咬她頸邊一口。
  
  「風,你把上衣穿上啦!人家不習慣……」呼!好熱,她怎麼冒汗了?
  
  寫實的半裸俊男近在眼前,對二十歲剛成年的女孩是一大誘惑,她的心臟快要不能負荷,撲通撲通地像只瘋青蛙狂跳。
  
  他根本有心引誘她犯罪,故意袒胸赤體地釣她這條小色魚。
  
  「看久了自然會習慣,早晚你要適應它。」他氣息不穩地按住她置於胸前不安份的小手。
  
  這丫頭大概不曉得男人也很敏感,禁不起她一再地撫弄。
  
  嘎?!「我為什麼要適應它?那是你的身體耶!」
  
  非禮勿動。
  
  呃!她是無心碰到他身體,誰叫他老做出叫人臉紅的舉動,動不動就抱著她又親又咬,害她想保持距離都沒辦法。
  
  江牧風邪笑地貼近她耳畔,「因為你很喜歡我的身體。」
  
  「喝!」杜小眉杏眼圓睜,根本逃不開的只能身子往後仰,橫在後腰的手霸勁十足。
  
  「剛好我也很喜歡你的身體。」他故意以下身的憤起摩擦她最柔軟的部位。
  
  頓時她臉色一變,刷地失去血色。「你講的不會是我所想的那件事吧!」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不說出口我怎知是哪件事。」他存心逗她,勾引出她臉上更多的紅潮。
  
  他覺得自己像變態狂,貪戀她粉霞染頰的神采,猶如對待心愛的藝術品,企圖找出她每一個美的角度,無可自拔的細細觀賞。
  
  美不單單是外在,由內散發的自然光暈是一種極致的美,心美的她有種旁人看不見的靈氣,淡淡地形成光圈包圍住她。
  
  每回他都以為看遍了她各種美早該生厭,可是一回身又乍見她的萬種風情,各種看似微小的變化都逃不過他這雙藝術家敏銳的眼。
  
  她是一顆未經琢磨的原鑽,擁有多面的風貌,只等他一一雕琢。
  
  只是,他太沉迷了,看不盡她的美怕已然年老,再也無力一刀一刀磨刻出鑽石的稜面。
  
  美,是他追求的境界。
  
  「我才不要說出來讓你笑話,你這個人很壞心。」她噘起嘴撒嬌道。
  
  心弦一動,他抑制不住內心的狂魔低頭吮吻。
  
  許久之後,兩唇分離。
  
  「眉,你怎麼能這麼可愛,純真中的嫵媚像一味毒藥,完全的沁入我心中。」
  
  即便有毒,他甘之如飴!
  
  「討……討厭啦!人家哪是毒藥,你胡說。」微醺的心口一蕩,她似羞似嗔的發出抗議聲。
  
  誰要當毒藥嘛!那是害人的東西。
  
  他不自覺地微泛柔情,撫摸她及肩髮絲,「你是毒藥,亦是解藥。」
  
  「你說得好玄哦!我一句話都聽不懂。」她氣餒地變回無助的模樣。
  
  代溝、代溝,他們有代溝,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毒藥又是解藥,那吃下去是生還是死,她可不要當人家的藥引割肉獻血,她很怕痛的。
  
  低笑的江牧風很難對她發火,她生來讓人疼愛。「我懂就好。」
  
  「不管啦!你不能拿我不懂的事欺負我,不公平。」無心地,她不小心越過那條自限的界線,得寸進尺。
  
  「眉,你好像不怕我了。」好現象,有長進。
  
  「咦?」體內某處咚地一下,似乎長了一點膽。
  
  「好好保持下去,我會有獎賞。」他的人和一夜熱情。
  
  可她的想法是一直線。她突然抱住他脖子大叫,「你要把傳家寶還給我了!」
  
  「哼!你想得美,一個月的期限還沒到。」滿腦子只有傳家寶,置他於何地?
  
  他偏不給,在她心目中他必須是第一位,其他人或物都閃一邊涼快去。
  
  「快到了嘛!你不要跟我計較。」外公一直催她,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回。
  
  「小姐,你用的是哪一國的日曆,十天還不到你就急著要過年。」應了那句「歲月如梭」。
  
  她乾笑的舌尖滑過上門牙,「我的日子過得比較快,你先把琥珀觀音還我。」
  
  「作夢。」如意算盤一向由他撥弄,沒她的份。
  
  誰曉得她會不會拿了傳家寶就翻臉不認人,一口咬定和他沒關係,沿襲舊例一句「不熟」自毀承諾,他不自找麻煩的滿街跑為抓人。
  
  膽子小的人通常不會坐以待斃,逃跑和躲藏的功夫一流,她真要閃他怕是難以尋獲,老鼠的洞挖得可深了。
  
  「風,你最好了,你是天下第一好人,你一定會成全我的孝心。」杜小眉星眸半仰,一股柔媚的嬌憐自然而今。
  
  好大的考驗,她是他的魔障。「你好美。」
  
  「嘎?!」什麼跟什麼?「我要琥珀觀音。」
  
  「我要你。」得到她是他此刻唯一的意念。
  
  她一陣錯愕的趁他撫上她臉頰之際跳開。
  
  「過來,我要吻你。」她驚惶的表情令他大為光火,手心朝她一彎。
  
  「不要,我怕你吻一吻會吻到床上。」她拿起皮包擋在胸前,抵死不從。
  
  聰明,他怎會以為她腦袋空空。「你忘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嗎?」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不能強迫我。」她矢志保護貞操。
  
  狼人現身了。
  
  「我不當君子很久了,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他故意以裸胸引誘她放棄掙扎。
  
  他從不否認自己很卑鄙,由她發直的眼中他看到成果,食色性也可不只局限於男人。
  
  「失身事小,失節事大,我怎麼…可能是你的人……」好過份,他讓她口乾舌燥想舔他一口止渴。
  
  上好的梅子汁。
  
  「失身和失節有什麼不同,都是同等意義。」江牧風失笑地撩起她一撮頭髮輕嗅。
  
  「失身是少了一層薄膜,而失節的節代表氣節,也就是骨氣,所以人可以失身不可以沒有志氣。」啊!她是不是準備使身了?
  
  他笑得十分詭異,「眉,你就失身吧!我會讓你保留骨氣。」
  
  他雙手快如閃電的攫住她,熟練地扯掉她五分裙的腰帶,拉出不透光的襯衫,傾身吻上她發顫的喉間,以身體壓向她,兩人重疊地倒向身後沙發。
  
  游移的手像盲目的蛇纏般穿梭,探入她腰腹間輕揉重撫,不給她半點拒絕的餘地覆住微啟的口,翻攪她舌峰風光地勾吮入自己口中。
  
  是激情,也是柔意。
  
  半刻鐘,白兔般任人宰割的社小眉口逸嚶嚀,春光大洩地解開一顆扣子,積織合度的椒乳包藏在粉色胸罩內,若隱若現地只差他卸除武裝。
  
  新手和老手的差別在於誰擁有控制權,技巧的純熟往往是致勝的一方。
  
  呻吟聲悄悄的揚起,杜小眉放於茶几上的皮包被踢落,沒扣緊的皮包開口忽地彈開,筆記本和筆之類的零星雜物一古腦地全掉落在地。
  
  突然,一樣醒目的小盒子引起江牧風的注意,伸手一撥發現另一件讓他火氣直升的物件。
  
  「眉,你還是處女嗎?」
  
  有些迷亂,她舔舔乾澀的唇瓣,「應該是吧!我不會騎腳踏車。」
  
  是不是處女她會不清楚!「這是什麼?」
  
  「我看一下……」啊!她立即清醒地推開他,拉攏好身上衣物。「那是千佳給我的東西。」
  
  又是千佳。「你用過幾次?」
  
  「人家又不會用,千佳說我一定會失身,所以……」有備無患。
  
  「你用過幾次?」他的臉色該用鐵青來形容。
  
  「一次……」
  
  「一次?!」
  
  她一臉怯懦地縮縮脖子,「一次也沒用啦!我又沒有男朋友。」
  
  「那我算什麼?」哼!最好是事實,不然他會宰了「使用」過的男人。
  
  「債……債務人……」不對嗎?他的眼睛睜得好大、好嚇人。
  
  「再說一次。」他冷著音地瞪視她。
  
  「債……債務…。」好伯,他好像快冒出火了。
  
  「看來不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你是學不會改口。」換他來要債。
  
  「你的……女人……」口水直咽,她退無可退。
  
  到底是失身重要,還是失節重要?
  
  她要不要大聲求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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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7:43
  第六章
  
  「你們在幹什麼?」
  
  這算不算是救身之音呢?
  
  突如其來的驚喊聲分開了糾纏不休的兩人,打斷了一場溫度正高的淋漓歡愛,在進入高潮點前被硬生生的出聲喊停,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位下身腫脹的「施暴者」。
  
  衣衫不整的兩人連忙滿地找衣服,動作極快的找齊女用貼身衣物穿戴上身……
  
  不要誤會,是獨佔欲超強的大收藏家替心愛的藝術品穿上衣服,江牧風不許任何一雙眼睛瞧見杜小眉美麗的胴體,和脫一樣敏捷的為她扣上胸罩後扣,撈起他的上衣就往吻痕點點的香肩一披,將她整個包裹在寬大布料內不見半絲春光。
  
  為她著裝完畢後,他若無其事的起身,慢條斯理地套上長褲,隨手拿起昨天待洗的羊毛衫一套,態度從容沒有被活逮的窘態。
  
  他的表現很平常,吃飯喝水似地摟著滿臉通紅的小逃兵往沙發一坐,一副遭人打擾的不耐狀,腳一蹺冷視著意外的闖入者。
  
  沒有一個慾求不滿的男人會歡迎不速之客,因此他臉上的怒氣是值得體諒,尤其是他正要驅龍入雲道,進了一半還得咬牙退出,那種難受非常人能體會。
  
  明明就抵住那層薄膜,下一秒鐘就要衝鋒陷陣攻入敵軍要塞,誰知他的憐惜竟成了英雄折腰,因為怕她會痛得受不了才緩下推進的速度,沒想到現下痛的是他。
  
  人生有幾次落馬的機會,他的第一次就毀在不該出現的人手中。
  
  難不成他開始要走霉運,只因要歸還杜家的傳家寶?
  
  「下回要上門前請先打通電話告知,我好開大門盛裝迎接。」嘲諷的聲音出自怒氣正熾的江牧風口中。
  
  「你…你把女人帶回家。」是震驚,也是心疼,還有更多的無措。
  
  「這是我家,我帶誰進門不需要你允許吧!」快快離開是善舉,大家日後見面還是朋友。
  
  下身的小龍還活躍得很,直喊著要搗龍穴取蜜什,快意馳騁,那一瞬間的結合簡直是天堂,可惜他只是「路過」卻未深入。
  
  可恨吶!耿秋桑就不能晚來個十幾二十分鐘,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她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快感,能撐上十分鐘就該偷笑。
  
  籍著彼此的交纏,他又發現她另一樣極美好的優點,她的纖柔身軀是專為他打造的極品,完美地與他合為一體。
  
  「牧風,我是太驚訝了,你一向不隨便帶無關緊要的女人進門。」極力穩住內心的絞痛,女人家的嫉妒還是讓耿秋桑說了令人難堪的妒語。
  
  「她不是無關緊要的女人,她是我要的女人。」他特別加重「我要」兩字的語音。
  
  身形微微晃動的耿秋桑逼回奪眶欲出的水光,「不必急著確認,你還可以慢慢找嘛!十全十美的極品可不多見。」
  
  「九全十美湊和著也算是極致藝術品,你該恭喜我。」他表情一柔地拍拍愛當鴕鳥的懷中人,她服膺鴕鳥習性將頭埋在他肩窩死也不抬頭。
  
  害羞了,這個小處女,她準會三天不打算見人,關在房裡等臉上的紅潮退了才敢出門。
  
  耿秋桑說不出口。「別逼我言不由衷,誰曉得你又要玩多久,女人對你而言不過是無聊時的調劑品。」
  
  他怎麼能如此殘忍地要她說句恭喜,她對他的心意他豈會不知,多年來斷斷續續的肉體關係不就明白的告訴他,她在等他。
  
  面帶微笑心泣血,她要用多大的意志控制才不會崩潰,戲謔的調侃句句是無形箭,她要射向他呵寵的女人,先一步以口舌之鋒重創其自信心。
  
  沒有女人甘為被玩弄的對象,識趣的人會主動求去,他仍是她的。
  
  愛情是女人的全部,聰穎如她仍不可自拔的陷入老套窠臼中,違背自己寬懷的氣度使小手段,失了做人的原則。
  
  她一向都能坦然地面對他的多段露水姻緣,惟獨此次她大感驚駭,因為不小心應付,極有可能輸了這場她堅持已久的耐力戰。
  
  愛他是不由自主、沒有理由,彷彿是呼吸一般天經地義。
  
  說服自己他口中的「要」只是一句玩笑話,女人之於他的價值,無異是一件可買賣的藝術品,他的用意不過是要她少些堅持,不再執念於他身上,另尋春天。
  
  自欺是女人的可憐處,而她必須淪為自己最痛恨的角色,否則她不知為誰而活。
  
  「秋桑,你幾時染上尖酸刻薄的壞習性,不要讓自己的心變醜陋。」警告的意味大過昔日情誼。
  
  她笑得風平浪靜,看不出心中的波濤洶湧。「我是擔心又有一個無辜女子慘死在你的柔情下,你向來愛風流。」
  
  慘……慘死?!聳動的字眼讓杜小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有意離開這個「摧花惡魔」。
  
  「別再造謠生事了,她膽子很小。」真是的,毛毛蟲似的扭個不停。
  
  他輕嚼懷中杜小眉的後頸,威脅她安份些,不然有她好受了。
  
  果然。
  
  老鼠膽的杜小眉立刻不敢動,乖乖地趴伏在他身上,像只溫馴的寵物任他撫弄秀髮,害羞的小臉始終藏著怕見人,一副小鳥依人的乖巧樣。
  
  「怎能說是謠言呢!這些年來你有過的女人可不少,你敢說你沒練就千人斬的功力?」耿秋桑故意唱反調的渲染事實,眼底有一抹苦笑。
  
  他的態度傷了她。
  
  一個意外介入的女人竟然能得到他片刻憐惜,叫她這從未體會他一絲溫柔的人,情何以堪?
  
  「秋桑,你今天是來搬弄是非的嗎?一點都不像平時處事明快的你,別讓我有理由趕你出去。」對她,他沒有愧疚。
  
  男歡女愛本是常事,他已不只一次以行動要她死心,自己不看開沒人幫得了她。
  
  耿秋桑震了一下,再度有受傷的感覺。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對她下逐客令,實在太殘忍了。「介紹一下吧!」
  
  「沒那必要,以後有得是機會見面,你會嚇到她。」他可不想這小收藏品想岔了,反悔要將他「還」給某人。
  
  眉的思想邏輯和常人不同,太過善良的個性往往流於自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淡週遭的人、事、物,道德感過重的人最麻煩。
  
  說不定她會搬出不橫刀奪愛、不當第三者之類的藉口腳底抹油溜了,絲毫不眷戀迷戀她的他。
  
  她不只膽小而且笨,要債時楚楚可憐,一遇上感情事畏畏縮縮,名副其實的討債鬼,專門索討別人欠她的前世債,一點都不馬虎。
  
  而他大概欠債最多,不得不一筆筆的還。
  
  「嚇?」耿秋桑輕笑的往他對面落坐,舉上優雅的凝胰著令人妒恨的對象。
  
  「我看來像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嗎?」
  
  第一次聽見的大笑話,她有嚇人的隱性特質。
  
  「收起你的精明能幹,她不是你的對手,她只會要債。」江牧風用寵溺的口氣說著懷中人。
  
  「哪有。」小小聲的抗議如蚊鳴般輕逸出口,杜小眉不承認自己只會要債,她還會摺各種可愛的紙花娃娃。
  
  「閉嘴,你還敢有意見。」連頭都不敢抬,她的咕噥聲缺乏說服力。
  
  「我…我要回……回家。」回家面壁思過,她變成壞女孩了。
  
  他低笑的輕柔一扯她耳垂,「你敢穿著我的衣服走出去?」
  
  轟地!她耳根全紅了,下意識拉緊身上寬大的男人衣物。
  
  「牧風,你該不會玩上未成年少女吧!看她活像未開苞的小處女。」不想泛酸,可是耿秋桑一開口滿是酸味。
  
  「她是處女沒錯,你沒看走眼。」至於是不是未成年少女,待會再問她。
  
  嘎?!耿秋桑訝異地微瞠雙眼,「這年頭處女不多,你就手下留情別糟蹋了。」
  
  真處女?說不定是造假的,當今社會找不出幾個婚前守貞的處女,為了巴上富貴一生的好對象,人工再造也不無可能。
  
  現在的女孩一心向錢看,身體已經變成籌碼,只要有利可圖不惜販售純真肉體供人狎玩。
  
  「她是我的。」江牧風擲地有聲的宣示杜小眉是他的專利,也決定兩個女人的未來。
  
  耿秋桑臉色微變地故做鎮靜。「別小氣!我保證不嚇到她,你好歹引見一面,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是配合他的想法,她的定位是情人,可是此時此刻不宜提出。
  
  「我得問問看。」他低下頭朝杜小眉耳後吹氣,「眉,可以見人了嗎?」
  
  「不…不要,給我紙袋。」杜小眉語氣一顫,聽來可憐兮兮。
  
  好可愛,她的耳下有顆小痣。「乖一點,她不會咬人,先前你不是誇她是大好人。」
  
  「呃!是你的女朋友……噢!」又敲她後腦,她一定會變笨。
  
  「工作上的朋友,別亂冠名詞讓人家不自在。」他堅決將事情簡單化。
  
  「還有世交兼床伴,你別過河拆橋嘛!我們在床上可是如魚得水,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句朋友讓她大受刺激,忍不住以玩笑口吻輕描淡寫道,公開兩人曾有的親密。
  
  「秋桑,玩笑話適可而止,她沒什麼幽默感會當真的。」眼神凌厲的一射,他保留台階讓她下。
  
  昔日的種種是年少放蕩,以他對美的欣賞和愛挑剔的個性,秋桑她無疑是美的女神,眾裡尋她千百度的極品美人,肉體會受吸引是必然的事。
  
  兩人的確有一段美好的時光如果她不愛上他造成困擾的話,或許他不會這麼冷情。
  
  她是他第一個女人,而他卻不是她第一個男人——早在他之前,她曾經迷戀上一個鄉村歌手,交往了一陣子發現對方有妻室才黯然退讓。
  
  在她失戀的那段時間,由於兩家一向往來密切,他常去走動,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和她發生了肉體關係,一直持續到彼此的父母誤解他們相愛而有意訂下婚約。
  
  那時他赫然頓悟自己並不愛她,單純地只為享受性愛快樂而和她在一起,他不願讓兩人陷入錯誤的婚姻泥淖,因此他把事業重心由美國移回台灣。
  
  爸媽以為他定下心全力衝刺事業,推波助瀾地要她「夫唱婦隨」投入藝術品買賣的市場,隨他回國共創事業的高峰。
  
  而她的圓滑手腕確實給了他不少助益,在不破壞過往的交情下,他允許她的靠近。
  
  只不過兩人的關係一直搖擺不定,他有其他的女人排遣慾望,而她睜一眼閉一眼的縱容,一味地認定兩人會有未來,不時地主動找他上床。
  
  男人是感官動物,當有極品美女輕卸羅衫極力誘惑時,能保持得住不動搖的沒幾人,因此他動搖了幾次,十次的拒絕有七次在激烈的性愛中結束,她非常擅長撩撥他的慾望。
  
  但慾望不能構成愛的基礎,近半年來,他已能逐漸對抗她的誘惑,將需求降到最低或找其他女人先行熱身一番,免得再失去立場,無法狠心的拒絕她。
  
  她不屬於他,正如他不屬於她。
  
  折翼的鳥兒該有復元的一天,她的天空不是他,他必須認真的斬斷兩人牽扯不清的連繫,放她自由。
  
  眉的出現是大轉機,如今秋桑她得自行啄羽療傷,他的懷抱已沒有她依偎的空間,獨自飛行是她日後該走的路,他無心,也無意成為她人生旅程的終點。
  
  「看來你很護著她,當著舊愛的面哄起新歡了。」強顏歡笑,耿秋桑將苦澀藏在眼眸深處。
  
  他不予理會其舊愛新歡之說。「她的確需要呵護,她是我捧在手心的寶貝。」
  
  才怪,你一直欺壓我。內心不平的社小眉只敢在心裡反駁。
  
  「另一件收藏品?」耿秋桑完全將她物化好平衡心裡的衝突。
  
  愛他難,不愛他更難。
  
  「一開始是如此,現在我改變了原意。」收藏品哪及得上她帶給他的滿足感。
  
  耿秋桑若無其事地點起一支煙掩飾難受的心痛。「你打算出售了不成?」
  
  「出售?!」杜小眉僵直了雙肩,略微仰頭一視頂上江牧風的神情。
  
  他半惱半笑的安撫一揉她後頸,要她放鬆。「我像是會賣女朋友的人嗎?」
  
  「女朋友……」
  
  「她?!」
  
  兩道不相信的尖銳女音同時響起,驚愕萬分的看向神情自若的男人,心慌和心焦佔據了兩個女入的意識,表情空白的問道。
  
  可能嗎?
  
  他在開玩笑吧!
  
  女朋友是多麼重要的角色,豈能隨意找個人填上,而且是由一向眼高於頂的他口中說出。
  
  亂,是此刻的形容詞。
  
  ☆☆☆☆☆
  
  是她?!
  
  驚慌、無措、惶恐的情緒快速的閃過,當日的不安如影隨形的在眼前印證,那一幕棄她而別擇的背影深印在記憶中,時時啃蝕著她的堅定。
  
  耿秋桑無法忘懷數日前餐廳內的短暫插曲,原本平和的用膳氣氛因她的闖入而大為失味,甚至他匆忙的抱著她離開留下怔愕的自己。
  
  那時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什麼無力阻止的事情即將發生。
  
  只是剛好有一批藝術品由英國運來台灣,忙於處理裝卸之事及聯絡客戶之故,讓她有好幾天都抽不空來走動,這件事便不了了之的拋諸腦後不以為意,當是自己多心。
  
  沒想到短短的數日他們進展得這麼快,叫她措手不及地迎接一室的火熱,兩人幾近赤裸相對的一幕像鍋熱油住她頭上淋下,當場讓她體無完膚、痛徹心扉。
  
  她知道他追求極品佳人的肉體快感,也曉得不少堪稱極品的女人曾與他過從甚密,多金成功的男人是免不了風花雪月的陪襯。
  
  但是,她沒忘了他的原則是好聚好散,有需要時才會接受主動邀約的美女提供一夕歡愛,通常維持不了多久就有新的對象遞補,他不是專一的男人,因此也從不帶滿分的女人回家過夜。
  
  套句他狂妄的說詞因為對方還不夠資格讓他愛戀。
  
  從以前到現在,她是少數能進入他房子的「朋友」,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無可替代的,遲早有天他會膩了再尋筧百分百的極品伴侶而和她廝守一生,她的自傲讓她如此充滿信心地相信著。
  
  信心直到這一刻有了龜裂現象,「唯一」不代表永遠不變,私人殿堂有了入傾者,可她卻沒有權利驅逐。
  
  多可笑的自信,早在餐廳時她就該看出一些蛛絲馬跡,聰明如她也有判斷錯誤的一天,這一跤跌得又重又沉,她懷疑得花多少時間才能修補。
  
  落花有意隨波去,江浪一翻飛上岸。
  
  枉然一片多情,視而不見的冷落是一湖冰池,凍結了心冷了四肢,她覺得惶然、失意,任悲傷冰封住甘為他守候的靈魂。
  
  癡字好應不好受,她竟也成為愚人之列,蘭中自縛掙不開。
  
  笑話紅塵,紅塵笑話,抹自嘲排不盡千秋古事,沾愛的男女皆同。
  
  苦酒半杯入不了喉,只因溘上了舌尖。
  
  「我見過你,你是追著牧風要債的女孩。」債償了吧?
  
  一位我見猶憐的怯弱女子,不是對手,可她卻敗得沒有理由。
  
  眼神嬌怯的社小眉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吶吶地吐出一句話,「對不起。」
  
  「你向我說對不起?」很意外,耿秋桑竟生不出一絲怨恨,只想揚唇苦笑。
  
  對方純淨羞澀的水眸映照出她的庸俗,叫人自慚形穢一身紅塵味,俗不可耐。
  
  她有些明白他的選擇,可是傲氣叫她不甘認輸。
  
  「我……對不起。」杜小眉還是覺得對不起人,深深的愧疚糾纏不去。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太唐突了。」淡然的一笑,她表現出良好的風度。
  
  不叫囂、不使潑,聰明的女人是拉攏敵人而非製造敵人,愈是平靜愈能理智的分化敵人,吵吵鬧鬧是最不入流的招式。
  
  藝術界的怪人特多,她若不能平心靜氣掌握人心,哪能順利的立足於藝術品買賣世界,她靠得是圓滑的手腕和耐心。
  
  「我……呃,我……」哎呀!都是他不好,害她尷尬不已。
  
  「我不趕時間,你慢慢說不要急。」軟化是一種分化,女人間的友誼建立在敵我不分。
  
  她人真好,好有氣質哦!「你好漂亮哦!沒跟風湊成一對真是可惜。」
  
  「嗯——你說什麼?」才認為她有腦又馬上把大腦掏空,她該列為空殼動物關在籠子裡保護。
  
  「沒……沒有啦!我是覺得她好高雅,像個真正的淑女。」在陽傘下啜著花茶笑談時間。
  
  人此人真是沒得比,她絕對做不到氣定神閒的安然樣,悠然自得地微笑以待,實在太厲害了,值得學習。
  
  「你也是俗女,俗氣的女人。」江牧風故意捏緊她的鼻子讓她不能呼吸。
  
  嗚!俗女就俗女,他不要老是欺負她嘛!「我要回家啦!」
  
  「不行。」一遇事就怕事,她要逃到幾時?
  
  「可是…你們好像有事要商量,我不方便在場。」她要上廟裡求平安符,最近楣事特多。
  
  「你給我乖乖的待著,我沒叫你動不准動。」沒瞧見他忍得很辛苦,息兵的大將軍有大張旗鼓之勢。
  
  人生有三大不能忍,慾望、火氣、尿意,性排在第一位。
  
  「我……」要債要到賠上自己不太划得來。
  
  「牧風,你別亂發脾氣,你那牛性子沒人消受得起。」耿秋桑不樂見他兇惡口氣下的溫柔,太危險了。
  
  那讓他們兩人的未來,岌岌可危。
  
  「她會習慣的。」他不想多談,眼神注視著杜小眉變化萬千的小臉。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靈美才敢拋頭露面,傻愣楞地當只野狼群中的小白兔,不知死活。
  
  「我是耿秋桑,秋天的桑植,你呢?」她問的是羞怯的人兒。
  
  但回答的是男聲。「杜小眉。」
  
  「牧風,我不是在問你,你讓她自己回話,別當人家是禁臠。」他語氣輕柔,隱含著一股埋怨。
  
  江牧風嗤哼了一聲,「你用不著和她攀交情,我要的女人誰也趕不走。」
  
  是警告,也是一種暗示,要她少打歪主意。
  
  旁人或許不清楚她的為人輕易讓她蒙過去,可是他的雙利眼精得很,豈會不懂她的企圖,醬油瓶裡裝的絕不是醬油。
  
  她自詡瞭解他,同樣地他對她的行事作風也不陌生,蟹螯碰不著就由軟腹下手。
  
  「不是你的也留不住,她和你處在不同的世界。」煙霧瀰漫,耿秋桑夾著香煙的手微微打滑一下。
  
  傷感的一笑,她總是自找苦吃,好好的平坦路不走偏爬崎嶇山道,活該嘛!
  
  「如果你能找回禮貌,她早是我的人了。」他不免話重了幾分。
  
  她優雅的微笑顫了幾下,睫毛半垂。「看來是我的不對,壞了你的好事。」
  
  能嫉妒嗎?她比誰都清楚他的執拗,從不理旁人的風言風語,愛怎麼做就橫著去做,誰敢多說一句就是和他結下仇。
  
  這麼多年看他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頭一回她起了不確定的恐慌,不自覺地說出連自己都唾棄的荒誕話,可會這樣都是因為她在害怕呀!
  
  希望落空的果肯定苦澀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吞不吞得下?
  
  「秋桑,我不反對你常來我家,不過今天我不適合招待客人。」他看了一眼鼻頭微皺的清麗佳人,明瞭她對煙味的不適應。
  
  人家明擺著不歡迎,她還能賴著不走嗎?「我是過來跟你說一聲,這次的藝術品頗有收藏價值,有空你先去挑兩樣。」
  
  煙頭一按,她準備離去。
  
  「你要走了嗎?」她也好想走。楚楚可憐的杜小眉露出乞求的目光叫人生憐。
  
  耿秋桑是哭笑不得,不認為自已夠寬大去包容。「你想走?問過牧風了嗎?」
  
  「人家……不敢啦!」她哪敢多瞧他一眼,他絕對不會讓她走的。
  
  這人好霸道,她說不要他非要,弄得她好疼還一身青青紫紫,她都不曉得要怎麼遮掩。
  
  「牧風,你不介意我帶走你的極品吧?」隨口一問,她知道他不可能同意。
  
  「我介意。」還用得著問嗎?
  
  耿秋桑對社小眉投以莫可奈何的眼神。「抱歉了,杜小姐,你的牢頭不放人。」
  
  「可是…」她不想失身。
  
  「我走了,你多保重。」這句話同樣也適用在自已身上。
  
  走要走得灑脫,她怕自已會克制不住的淚流滿面。
  
  「啊!你別走呀,帶我一起……」杜小眉著急得往前一傾,腰間的鐵臂當真不鬆手地往後拉。
  
  「你想跟別人走?!」嗯哼,她向天借了膽不成?
  
  「她不是別人!」別靠那麼近,她心快跳出來了。
  
  一個爆栗子落下。「你的小腦袋瓜子只能裝我一人,我以外的人全歸類閒雜人等。」
  
  「嘎?!」哪有人這樣,尹藍、小晴還有熊……老闆都算嗎?
  
  她可不可以陽奉陰違,因為他們都對她很好。
  
  小小的違抗就好,她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他,真的,她發誓。
  
  「腦子裡的廢料都給我清乾淨,你是我一個人的,不許作怪。」
  
  杜小眉偷偷揚起的眉頭頓時一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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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0:18:10
  第七章
  
  「坐呀!就當自己家裡別拘束,盡情的放開心懷暢所欲言。」
  
  柔和的淡藍色空間,一組看來很舒服的米色沙發椅,拉平抬高是沙發床,粉色的文件櫃一高一低,幾盆綠色植物或掛或放的裝飾著,純白的海芋綴點著水晶瓶子,這房間給人的感覺十分宜人。
  
  辦公桌是半弧形的木質材料,原木顏色看來清爽溫暖,給人一種回到家的安全感。
  
  這是一間診療室,高雅的裝潢看來所費不貲,門上掛著個人名牌,門外往來的人們大都穿著白袍,必須預約掛號才能進入這道門。
  
  不過杜小眉是例外,擁有「特權」和裡面的人會面,不需要排定時間等候。
  
  名牌上字跡清晰的寫著:心理醫師黑玫兒。
  
  「玫姊,我很困擾,我昨天晚上失眠了。」睡不著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她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喔!的確很嚴重,沒煩惱的小白兔也到了人生的化蛹期。」她取笑地倒了一杯薰衣草茶給「病人」。
  
  薰衣草具有鎮定、放鬆神經的效用,可以用來治療失眠和頭痛。
  
  「玫姊,你別笑話人家,我真的很苦惱,不知要怎麼辦才好。」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因為沒辦法解開,她才來求助於專業。
  
  「好啦!不開你玩笑,我們導人正題,你為什麼睡不著呢?」凡事總有個因。
  
  「我……我……好像…呃…」杜小眉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好吧!我問你來回答,有不懂的地方再發問。」面對她這個案例必須採循規誘導的方式。
  
  「好。」
  
  「最近要債的工作沉重嗎?」據她所知是清淡了許多,有人在扯後腿。
  
  「還好,老闆說要放假。」真好,她剛好可以安心地辦私事。
  
  歇業還差不多,討債公司不是正大光明的行業。「家人給你的壓力?」
  
  「還好,大家還是一樣不太理我。」她是有一點難過,不過習慣了。
  
  「吃太飽或吃壤肚子?」
  
  「還好,我的胃很強壯。」她還沒拉過肚子,健康寶寶第一名。
  
  「被人嚇到了?」
  
  可沒等她回答,黑玫兒好笑的接道:「還好,我有去收驚。」
  
  「玫……玫姊,你好神,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句話?」她露出崇拜的眼光。
  
  她連拜了七間廟,連注生娘娘都拜了,人家說有燒香就有保佑,她每尊神都很虔誠的上香膜拜,甚至桌子底下的虎爺也趴下去跪了好久。
  
  收驚的阿婆說她再收也沒用,三天兩頭光顧不是辦法,要她多燒香多求神,也許會少嚇一些。
  
  所以她真的很認真的四處拜神,還捐錢給世屏展望會希望能積點福,昨天她有幫人家掃街。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一群人會前面放鞭炮後面拿著掃把拚命掃,還有換上花花綠綠的背心逢人就比五,順便加兩句拜託拜託。
  
  好事做多的人應該有福報,可是她的福神走得好慢,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都要懷疑神拿了她燒的銀紙卻不辦事,不知跑到哪偷懶了。
  
  「小眉,你脖子上的香火袋會不會太重了?」叫人一目瞭然。
  
  「不會啦!神明隨侍左右才會趕走楣運,我還嫌太少了。」想一想還有什麼神沒拜到?
  
  「有效嗎?」一、二、三、四、五……起碼有十口香火袋。
  
  她哂然一訕地笑得生硬,「神明很忙,大概還在路上走。」
  
  「求神拜佛只為求個心安,你掛再多的平安符都徒勞無功。」黑玫兒動手取。
  
  她頸上的累贅。
  
  「那要怎麼辦,睡不著很痛苦吶!」她指指自己臉上遮瑕膏下的黑眼圈,醜得像受虐婦女。
  
  黑玫兒微微一笑的彈彈手指,「讓我來猜猜,是不是和男人有關?」
  
  「嚇!」好準。
  
  「那個男人讓你坐立難安,鬼一般的無所不在,令你無處可逃。」她的症狀輕得不需要診斷。
  
  「對呀、對呀!他好恐怖哦!我和小晴講一句話都不可以,尹藍不小心碰了我一下還被吼,他好像不用工作每天無所事事的盯緊我……」
  
  杜小眉滔滔不絕地報告著近半個月來的大小瑣事,無所不說的描述自己「可憐」
  
  的際遇,彷彿灰姑娘的故事降臨在她身上。
  
  積壓多時的委屈統統爆發,鉅細靡遣地一件件攤開來說,舉凡如何受迫害、慘遭凌虐,一五一十沒有隱瞞地全然傾洩而出。
  
  只不過她沒發覺自己的態度像是抱怨情人的無狀,時高時低的音量不具半點羞怯,明亮的雙眼特別興奮,好像能出口怨氣是件多麼高興的事。
  
  她的「病症」很簡單,會心一笑的黑玫兒在心裡寫下病因——
  
  戀愛症候群。
  
  「……玫姊,我是不是很可憐,我都不能隨便跟人家講話,一出門就會碰上他,要是偷跑他會很生氣的敲我腦袋。」她的頭都快成了木魚。
  
  「嗯!你的問題的確很嚴重。」雙手交叉一疊,她深思的凝了表情。
  
  「嘎?!我會不會死得很慘?」她不放心地往門望去,生怕它會突然被人撞開。
  
  黑玫兒發噱的輕笑,「你想太多了,你的他應該不至於要你的命。」
  
  小眉她本來就膽小怕事,再遇上霸氣、自我的情人,日子不好過是必然的事,不過她倒是樂見其成,兩個互補的人才好牽起一段巧姻緣。
  
  「什麼我的他,他才不是我的。」微嘟著嘴,她柔中帶媚赧紅了雙頰。
  
  「好吧!玫姊問你,你們牽過小手了嗎?」黑玫兒興味十足的問道。
  
  「呃,是他硬要牽的,我甩不掉。」正確說法是她不敢甩。
  
  「親過小嘴了吧!」
  
  她的表情變得更加燦紅,「我……我都說不要了,可是他還是照親不誤。」
  
  很沮喪,她根本躲不開,而心裡還偷偷地雀躍,希冀他會吻久一點,她都變成大色女了。
  
  「上床了?」她仔細觀察杜小眉的神色。
  
  「啊!沒有,我可以發誓,我們真的沒上床。」她像做賊心虛的跳了起來,慌亂的腦袋瓜子直搖。
  
  喔!做了。「做了防護措施了沒有?」
  
  「什麼防護措施?」她一時不察地冒出這一句。
  
  「避孕。」
  
  「啊!啊!啊!玫姊,我不是說了沒上床……」社小眉都快哭了,極力澄清。
  
  「你太小題大做了,飲食男女少不了性,你這年齡差不多也該交男朋友了。」
  
  做愛不一定要有床。
  
  廚房、客廳、浴室、陽台,無處不春風,不特定是床才可以歡愛一番,車子也是極佳的辦事地點。
  
  開放一點的男女甚至在公共場所運動一下,野外的鴛鴦不在少數,如果詩情畫意的情侶會選擇沙灘或游泳池畔偷情。
  
  人要性致一起,隨處都可恣情,現代人的性愛觀念千奇百怪,見慣不怪才能順應潮流。
  
  「他不算我的男朋友啦!我們……呃,只是走得比較近。」嗚!玫姊怎麼看出她失身了,她走路很奇怪嗎?
  
  她有抵抗過,可是他實在太壞了,脫了衣服就不准人穿上,兩隻手像會變魔術似地又搓又揉,一再低喊她是極品中的極品,一要再要地害她也跟著很想要,整個人變得好色要他不要停。
  
  「是嗎?」近到無空隙。
  
  她苦惱地咬咬手指頭,「他有說過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
  
  「哪裡怪?」愛情使人歇斯底里。
  
  「我感覺不出來他是不是真心,他老是管東管西就是不許我管他,而且他……」
  
  杜小眉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他怎樣?」沒安全感?
  
  「他身邊有個氣質很好,人又美得沒話說的女性朋友,他們看起來好相配。」
  
  像一對相守多年的情侶。
  
  「他的前任女友嗎?」三角關係等於不定時炸彈,會影響正在交往的戀人。
  
  隱憂。
  
  「看起來像,耿小姐說他們上過床是舊愛,但是風說她是開玩笑的,兩人是工作上的夥伴兼多年朋友。」她不想當新歡。
  
  好像偷了人家什麼似,心裡很不安。
  
  「依你看呢!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男人呀!沾了腥老是不認帳。
  
  像某人弄大人家的肚子卻不負責,事隔六年想吃回頭草!這種人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杜小眉不假思索的道:「假話。」
  
  「小眉,你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愛情不能有質疑。
  
  「我不懂。」她苦惱地想不通原因。
  
  「他說過愛你嗎?」女人都很天真,不管擁有多少知識,「我愛你」三個字足以消滅一切無形的敵人。
  
  「沒有。」低落的語氣洩露她失眠的真正主因。
  
  黑玫兒拿了一根棒棒糖給她。「知道你為什麼會睡不著嗎?」
  
  她搖搖頭,無意識地拆開包裝紙,含起葡萄口味的棒棒糖。
  
  「因為你愛上他。」
  
  轟然!閃電打雷兼下冰雹。
  
  為之一震的杜小眉瞠大眼,口含棒棒糖不能言語,完全失去行為能力地無法思考,呆若木雞地直視前方,難以接受這項惡耗。
  
  回不了神,她就這樣坐著發呆,動也不動地像個木頭娃娃,直到黑玫兒走到外面泡了一杯咖啡回來,又看完一本短篇散文為上。
  
  總要給她適應的時間,衝擊太大難免會產生自律神經暫時失控,這是人之常情。
  
  多震驚幾次會習慣的。
  
  「鵝怎摸回哎裳踏?」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玫姊騙人。
  
  聽不清楚的黑玫兒抽出她口中的棒棒糖。「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愛上他,他是……他是……」大色狼。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否則你如何解釋老想著他的事實?」不愛不會把有關他的芝麻蒜皮小事記得一清一楚,宛如他是她的世界中心。
  
  「可是他很壞,以前有過很多女人。」想著他就是愛上他嗎?
  
  眼前浮現他帶笑的俊顏,老是兇惡的吼她的口氣裡卻有一絲寵溺的笑意,時而溫柔時而教訓地要她聽話,巴不得她寸步不離的黏著他。
  
  就算她不乖他也不會真的動手打她,頂多咬她兩下或叩叩她腦袋瓜子,她一蓄淚他馬上什麼都答應地逗她開心。
  
  其實說來他並不壞,只是愛凶她而已,誰叫她膽子只有咪咪,看不下去的他才會忍不住要加點膽子給她。
  
  會愛上他好像也沒那麼難,難道她真是撞邪了?
  
  「以前是以前,人要向前看,他現在心裡有你就不會有別人。」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住她的我見猶憐、纖弱無助。
  
  「人心隔肚皮,我怎麼知道他只有我。」她說得一口酸吶!秀肩微攏地拈酸沾醋。
  
  「玫姊教你一個辦法,包管制得他死死的。」她必須承認心理醫生當久了會有種倦怠感,偶爾一惡是為調劑身心。
  
  「什麼辦法?」杜小眉興致勃勃地眨著明媚水眸,心急地屏著呼吸等著聽下文。
  
  「我要你一見到他就撲上前,用最熱情的聲音說:我愛你。」男人和女人一樣虛榮。
  
  先開口不代表是輸家,攻心為上策。
  
  「嘎?!」她不敢啦!
  
  ☆☆☆☆☆
  
  「發什麼神經看心理醫生,你有病呀?」
  
  就是有病才看心理醫生,沒病幹麼到醫院來。不過沒人敢說出口。
  
  診療室的大門遭粗蠻男子一腳踢開,夾帶著大量風雨席捲而來,只差沒拆下那塊門板當柴燒,燙金的名牌倒是歪了一邊。
  
  一般人的想法會看心理醫師的人一定心裡有病,然後聯想到歐斯底裡、反覆無常,接著是精神病、瘋了,再來是住進精神病院當一陣子真瘋子,沒人會去探究精神病是一種文明病,有藥物可以控制。
  
  所以杜小眉去看心理醫生的事,被某某人的某某人傳給某某人,某某人不經意地說漏嘴讓某某人知情,那個脾氣不好的某某人就火大地準備拆醫院。
  
  因為他的愛人沒有病,她非常正常,正常的讓他抓狂,而心理醫師會讓正常人不正常。
  
  為了保護沒大腦的愛人,江牧風十萬火急趕來,可是她居然安然無事的舔著棒棒糖,當他的面咬下最後一口糖心,然後將木棒丟進垃圾桶。
  
  澆油的舉動叫人更加生氣,他筆直的走向她,臉上的怒氣足以燒死十個社小眉。
  
  「風,我愛你。」冷不防的,杜小眉突然起身喊出這句話。
  
  江牧風聞言當場傻眼,大火全消的擁住忽然飛撲而來的蝶影,「你…你再說一遍。」
  
  「我愛你。」她眼神清明,柔得能穿透硬石。
  
  「呵呵……你當然是愛我的,你怎麼可能不愛我,我的眉愛我吶。」他笑得傻呼呼的,嘴都闔不攏。
  
  實驗成功,戀愛中的男人果然都是傻子,朝小眉使那一下眼角,再推了她一把的確有效。含笑看戲的黑玫兒再一次證實她的理論適用於臨床實驗。
  
  「風,你愛不愛我?」杜小眉語氣甜膩的撒著嬌,嬌不勝羞地深情凝望。
  
  這一望把江牧風骨頭都望酥了,情不自禁地說出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心意。
  
  「不愛你還能愛誰,你是我的寶貝。」咦!愛?!
  
  瞬間柔和的黑眸載滿無限深情,亙到此刻他才明瞭自己有多愛她,深到漲滿他整個胸膛。
  
  當她說出我愛你時,他內心的狂喜無法以言語來形容,只能抱起她向全世界狂吼,他的眉愛他,他的眉愛他,他的眉……
  
  是他的。
  
  「只愛我一人嗎?」她問得很嬌憨,臉上帶著羞怯和不確定。
  
  「對,就你一人,旁的我都不要。」有了她他還求什麼,光她一個就夠他頭痛了。
  
  「你會愛我很久很久嗎?」心口一陣甜滋滋的,比棒棒糖還甜。
  
  「一生一世夠不夠?」不在乎有顆電燈泡在一旁,他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愛情,真的會讓人盲目。
  
  玫姊的法子好好用哦!「那你順便把琥珀觀音還給我,因為我好愛你。」
  
  「好……」他暈了頭一口答應,輕輕的低笑聲讓他清醒。「等等,杜小眉你太得寸進尺了。」
  
  可惜,功虧一簣。「玫姊,你幹麼笑?」
  
  「不是我,你認清犯人的嘴臉。」她有笑,但是沒那人大聲。
  
  素手一指,門口倚著位穿白袍的風流醫師。
  
  「美麗的小姐,可否賜我一個賠罪的機會,共享浪漫的法國大賽好襯托出你的甜美。」
  
  「關醫生……」杜小眉話才溜出一半,頭頂的冷音已然開火。
  
  「別覬覦別人的女人,去找那些野花野草湊合湊合,想長命百歲就把眼睛睜大。」他的女人也敢招惹。
  
  輕佻的關子熙笑得可賊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人都有機會嘛!不比較比較怎知誰是多情人。」
  
  「是多情浪子吧!關大醫生,你的老婆孩子還沒要回來呢。」黑玫兒口氣是不屑。
  
  「黑妹妹真是掃興,你別在美人面前捅我一刀,難看呀!」他是自由的風,不愛拘束。
  
  「怕難看就負起責任,人家幫你養孩子可是很辛苦的,要記得回報。」這棵爛桃花早晚有報應。
  
  他訕然一笑,「那也等把人要回來再說,小眉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江牧風不悅的怒目一橫,緊摟著心愛人兒不讓人越雷池一步。
  
  「嘿嘿嘿老兄,別緊張,我只不過要拜託她幫我要一筆債。」討債公司的第二把交椅。
  
  「我?」杜小眉困惑的比此自己。
  
  「對啦!幫我把小孩和孩子的媽要回來。」
  
  「不行啦!不行啦!對象是女的我就沒辦法,你找尹藍去試試。」她的討債對像一向限定是男人。
  
  男人有「同情心」嘛!
  
  「我找過了。」關子熙無奈的擺擺手。
  
  尹藍說她只對錢感興趣,只會要錢不會要人,叫他自己認命些去找塊豆腐撞死,省得繼續危害女性同胞,如果自宮,她願意借他把菜刀。
  
  而正義感十足,和學弟歐陽走得極近的秦芷晴只丟出一句活該,表示不齒與他為伍,認為他是斯文敗類,女人的公敵,人人得以誅之。
  
  會認識這三位超級討價員也源自多年前他曾救過一個男人,最近才知那人不巧正是她們的老闆,也就是他的忘年之交,因此彼此還算熟稔。
  
  只是依茵的事一爆發,他當下成了負心漢的最佳代言人,三人共同唾棄的不肖公害,沒人肯幫他忙。
  
  「吃了閉門羹吧!有本事自已出馬別找打手,自己的種自已認。」一尾小小精子後患無窮,看他能風流到幾時。
  
  「黑玫兒,你存心找我抬槓呀!因為我沒燭光美酒請你一頓嗎?」不愧是風流種,惱怒之餘還能順便調情。
  
  「哪邊涼快哪邊待,你沒瞧見有人打算宰了你。」她斜睨著怒氣沖沖的江牧風。
  
  只因關子熙順手碰了杜小眉的外套。
  
  「不會吧!我記得沒招惹他。」好可怕的眼神,口頭上佔佔便宜不致死吧!
  
  「你碰了眉的東西。」他一把搶過淡綠色外套,一手拎起她的小包包不許任何人碰。
  
  「乖乖,你的佔有慾也未免太強了,輕輕碰一下會死呀!」他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妨試試斷頸的死法,反正醫院有太平間好躺。」省事又不佔床位。
  
  江牧風面對他是一張臉,頭一低又是一張臉,由盛怒轉為款款柔情,令人佩服他的變臉功夫一流,能在短短一秒鐘內喜怒兼具。
  
  「嘩!狠毒。」關子熙偏過頭乾笑,「現成的心理醫師在此,治治你的獨佔欲吧!」
  
  「你敢說我有病……」本想上前給他一拳,可顧及膽小的懷中人而忍下氣。
  
  「風,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不怕的,有你我就會很勇敢。」杜小眉淨純的眼底有抹惡作劇光芒。
  
  她是怯懦、怕事沒錯,但是在討債公司這幾個月的薰陶下,看熱鬧成了她一種休閒,反正又不用她挨揍還可在一旁加油打氣,何不順水推舟。
  
  何況關醫生真的該揍,風流男人和壞男人一樣可惡,人人都該為民除害。
  
  只要不是她出手。
  
  江牧風不上當地敲了她前額,「少給我使心眼,你還沒長腦。」
  
  「嗚!你又打我,你一點都不愛我。」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滾出來。
  
  「哎呀!你哭什麼,我打得又不重。」他心一慌地連忙低頭輕哄。
  
  「人家很怕痛嘛!你很輕的一下也會痛吶!」嗚……她要把長城哭倒。
  
  「好了,你別哭了,我帶你上關渡烤小鳥。」保育類侯鳥好像不少……呃!不能烤。
  
  「我要逛淡水老街,吃阿婆鐵蛋。」眼眶噙著晶瑩淚光,她抽抽搭搭地道。
  
  「好!都依你。」只要她別哭。
  
  她不怕死的順著竿子往上爬。「乾脆你把傳家寶也拿給我。」
  
  「眉——」聲音一沉,他抓著她往外走。
  
  「好不好嘛!風,我最愛你了……」嬌聲漸遠。
  
  完全遭漠視的兩人一臉平靜,隱約聽見男人的低吼聲傳來,像是在威脅愛人不准靠近醫院,尤其不許和變態的心理醫生再講上一句話。
  
  黑玫兒的臉上出現一道黑線,不相信有人佔有慾強到這種地步,居然將大功臣看成變態。
  
  「我應該酌收他三倍的診療費。」人帶走也就罷了,竟然忘了付費。
  
  「等他拆了你的辦公室再開收費單,反正你家裡是開討債公司,不怕討不回來。」揚揚手,關子熙走向他的辦公室。
  
  淨空。
  
  無人的空間顯得孤寂,冷冷清清的缺乏人聲,黑玫兒苦笑的坐迴旋轉椅,想起那個誓言血債血還的男子,他到底想玩到什麼地步?
  
  討債公司成了人家討債的目標是否可笑,他會傷害到公司其他人嗎?
  
  也許,該是她出面的時候,雖然不興父債子償,但他似乎是衝著她而來,想利用她讓父親承受和他一般的痛苦。
  
  小眉和心愛男子歡天喜地的走了,他們能幸福吧!
  
  仇恨還要持續多久?
  
  就由她來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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