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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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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2 21:51: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二幕 布蘭多的煉金術

    因斯塔龍恍然,這才明白布蘭多為什麼單單要中級屍巫,低級屍巫那種借助骨杖才能施法的東西,顯然是並不能稱之為法師的,它們本身其實並沒有施法能力。

    “那個……”拉之羽翼的副團長女士,阿德妮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她聽到兩人的話,忍不住插嘴道:“其實我也會一些魔法。”

    布蘭多有些驚喜地回過頭:“阿德妮女士,你會一些魔法,有法師學徒的平水嗎?”

    “比那個還要高一點點,但真的只有一點點。”

    “那就夠了,”布蘭多大手一揮,他見阿德妮還想開口,直接打斷她道:“加倍。”

    “什麼!”阿德妮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報酬,”布蘭多一副土豪嘴臉地答道:“之前的我們商訂好的那個,我給你加倍,如何?”

    “當當當當然沒問題,等等,你不是騙我的吧,布蘭多先生。”

    一枚水晶劃過一條弧線落入她手中,“這是定金。”布蘭多對她說道,阿德妮看著那水晶,與當初那辛的反應竟是如出一轍,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

    焰紋水晶,單就這一枚水晶就足夠支付她們報酬的一多半了,竟然還只是定金。這位副團長女士頓時見識了布蘭多的土豪程度,忍不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

    “瑪莎在上啊,領主大人你還缺家臣嗎?”

    布蘭多楞了一下。心想這些‘雇傭兵’要能來投靠自己的話,那倒是一件大好事,足足十來個真理之側左近的高手,等於差不多直接把他在托尼格爾的實力翻倍了。

    他馬上答道:“當然,在下隨時歡迎像是阿德妮小姐這樣的能人異士。”

    阿德妮兩只眼睛快放出光來了:“好!等這件事了了。我一定要辭職,伯爵大人你到時候可不能食言。”

    “辭職,你們不是雇傭兵嗎?”布蘭多看到那邊的騎士們又在低頭捂臉了,心中不禁有感到些好笑,雖然他早看出來這些家夥肯定不是什麼雇傭兵了。

    這世界上要都是這種水平的雇傭兵,早就天下大亂了。

    “啊?”阿德妮頓時嚇呆了,大約沒想到布蘭多竟然會抓住這一點來質問她。結巴得連話都差點說不明白了:“那個……這個……伯爵大人。剛才風太大,你是不是聽錯了……”

    那奎爾仰天長嘆一聲。

    不過布蘭多倒沒有抓住這件事不放,既然早就清楚這些人的身份可能不那麼簡單了,那只需要知道他們有沒有心懷惡意就可以了,不過從目前看來,似乎也不太像。

    至少如果刺客或者說間諜都是這麼一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樣子的話,那這個世界上估計也不存在成功的刺殺或者泄密之類的事情了。

    何況他眼下還有的是事情要做。他要做的其實是一些簡單的風系法陣。

    因為眼下這幾條船的速度顯然是不夠的,就算加上幾條槳也無濟於事,畢竟就算他的槳手都是從去阿瑞斯聖林取金羊毛的阿爾戈號上下來的英雄,也不可能讓船的速度翻倍,何況這些船也並不是槳帆船。

    若是在他原本的世界,他可能是束手無策了,但這裏是沃恩德,這是個魔法的世界,事實上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帆船本身建造的時候就加入了許多魔法的材料,比如更輕而且附帶水系法術的舵和附帶風系法術的風之帆。這使得它們的速度比真實世界中的帆船本身就要快很多。

    但布蘭多知道,在魔法的加持下,它們還可以更快。

    不過那首先需要一次性的儲法道具,其次還需要魔法師不斷加持,一般來說只有浮空戰艦才能享有這個待遇,還沒聽說那艘風帆船這麼燒錢,畢竟這個世界大多數風帆船都還是商船。商人總是要考慮成本的。

    魔法師布蘭多沒有,但他知道瑪達拉有屍巫,中級屍巫就算拋開骨杖的增幅,也還有法師學徒的水準,職業就夠了。

    至於儲法道具,他打算自己做,別忘了他還是有煉金術等級的,雖然好久沒用了,都快生銹了,而且船上一沒有煉金實驗室,二沒有稱手的材料,但布蘭多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他有血祭煉金術。

    第二他有錢。

    第二點尤為重要。

    布蘭多打算直接用魔法水晶做一個儲能法陣,純粹用直接釋放能量的方式來模擬法術,只有這樣才能簡單粗暴地繞開所有的必要材料,不過代價嘛,自然就是燒錢了。

    因斯塔龍手上有五個中級屍巫,兩個人為一組來維持一個法陣的話,就不得不考慮拋棄一艘船的問題了;但這樣一來,就必須把所有人集中到剩下兩艘船上面,船的速度說不得就會進一步減慢,眼下他們得與時間賽跑,船每慢一分就多一分危險,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德爾菲恩眼下倒算是一個亡靈巫師,但可惜她被布蘭多封印成卡牌之後,並不是被亡月雙子召喚出來的,所以此刻的力量就並非是以墨德菲斯與安德麗格為標準,而是和她此前差不多,只是一個單純的普通人而已,所以她的能力暫時也是考慮不上的。

    好在阿德妮竟然也會法術,問題總算迎刃而解,只是制作三個法陣的話,布蘭多估算了一下至少也要使用自己身上將近一半的魔法水晶。

    這個數量足夠驚人了,畢竟他從托尼格爾帶出的魔法水晶可算不少,後來在法坦港又從艦隊中補充了一些,在元素疆界的時候,塔塔小姐和提爾摩斯人也送了他一部分尤其是這後一部分魔法水晶的品質可是非常高的。可以說他身上的一半的魔法水晶,不要說用來維持風帆船加速前進,就算直接造一艘護衛艦級別的浮空戰艦都綽綽有余了。

    這也是為什麼商人們從來不會用這個方法來加速他們的風帆船的原因。

    所以當布蘭多在甲板上畫好血祭法陣,然後將密密麻麻的一層魔法水晶鋪在上面的時候,船上的所有人差不多都驚呆了。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算上得上是有身份的人物,因斯塔龍本身就是瑪達拉的貴族,而拉之羽翼騎士團的騎士們在盧比克也是貴族出身,凰火與柳先生就不提了,房奇雖然算不上是九鳳的貴族,但出身卻只比貴族更高。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煉金術,但只是沒有見過這麼土豪的煉金術。

    這那裏是煉金術啊。簡直就是在那魔法水晶開玩笑。

    房奇環抱著雙手站在一旁。開始對布蘭多的煉金術水平充滿了不屑,除了那個有些奇特的血祭方式之外,在他看來這個來自於西面的鄉巴佬倒是確實配得上他鄉巴佬的身份。

    很少有人知道,他這個鬼車一族的天才,在煉金術方面的造詣,也是相當的天才的。雖然不說遠超塔瑪,但在煉金術上受過系統學習和教育的他。至少是絲毫不遜色於布蘭多所知的那幾位煉金術大師的。

    更不用說東方的煉金術,與西方世界像來是各有勝場的,至少此刻在他眼中,布蘭多這煉金術基本上可以說不值一提。

    不過過了一會,他就感到有點牙痛了,確切的說,是有些心痛那些魔法水晶,鬼車不是連這點財富沒有,但那是屬於整個組織的財富,至少他是沒有這麼多錢來揮霍的。

    而至於阿德妮小姐。早就緊緊地拽著那奎爾的袖子,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要不是精靈遊俠扶住她,她幾乎要一個勁地往地上軟下去,眼中滿滿都是魔法水晶的光芒,熠熠生輝,口中像是中了邪一樣一個勁地念叨著:

    “我的天啊。瑪莎在上啊,拉神大人啊,我沒有在做夢吧。”

    “你還會煉金術?”因斯塔龍有點意外地看著布蘭多,但他很快就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這是血祭煉金術,這在炎之聖殿治下不是禁忌麼!天哪,有你這麼幹的嗎,快把那些魔法水晶收起來,你不缺錢的話,送給我好了!”

    但布蘭多可不管他在這裏聒噪,法陣一成,他直接翻轉奧德菲斯的劍刃,輕輕地在自己的拇指上了割了一下。

    但這一下,竟然沒有割開。

    布蘭多差點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他連忙又加重力度再割了第二下,一陣刺痛傳來,這一次才勉強割開了一條細細的口子,然後他竟然看到一滴金色的血液從中流淌了出來。

    布蘭多不禁目瞪口呆,聖劍奧德菲斯是什麼鋒利程度他是知道的,在整個《琥珀之劍》中估計也找不出比這幾把聖劍攻擊更高的劍來了,他先前小心翼翼,還生怕一劍把自己的指頭都給削了下來,那可就太搞笑了,但他做夢都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還要用電力才能用奧德菲斯在自己身上割開一條口子。

    而且還有這血的顏色是怎麼回事?

    他敢發誓自己在元素壁障的時候,身體還沒有這種改變的,這要麼是在穿過當初魔力風暴的空間裂隙時發生了某種異變,要麼就是在羅薩林的那次爆炸之中自然寶珠強大的生命之力給自己身體帶來的變化了。

    他心中更傾向於後者。

    而就在布蘭多目瞪口呆的時候,其他人也正目瞪口呆,但他們根本沒有註意到布蘭多流出的血液的顏色,他們被那法陣上所有的魔法水晶忽然燃燒起來的火焰震驚了。

    阿德妮更是發出了一聲混合著不知道多少復雜感情的嘆息聲。

    這聲嘆息是如此的婉轉悲傷,簡直讓人聽了都生出一股心灰意冷,仿佛立刻就要投海自殺一般的感情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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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3 23:2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三幕 海盜灣

    灰白色的峭壁昂立在迷霧之中,在索帕拉契周邊的峽灣中常常可見這樣的景色,像是沈默不語的、佇立在海邊的巨人,船只在它們的腳下經過,渺小得怕人。風有些冷。不是冷杉領秋暮之後那種瑟瑟的寒意,而是低溫刺骨,因為這裏是大冰川的南方,人們談起大冰川時,總是無不為之色變。

    風在峽谷的頂端呼號著,發出如同尺子刮過破布般的聲音,呼呼作響。峽灣上空陰雲密布,讓人覺得天隨時都要塌下來。

    照理來說,這樣惡劣的天候下,霧氣早應該被吹散了的。但風直往峽灣中灌,外面的霧氣源源不斷湧進來,反而叫海峽上雲霧翻騰,好像沒有停息的那一刻。

    船隊從古賽爾出發,用了三四個鐘頭就抵達了索帕拉契,因為霧氣從北面湧過來,不得不提前避入了峽灣之中。索帕拉契峽灣中地形復雜,在彎彎繞繞的海峽行進了快有半個小時之後,就已經分不清楚前後左右了。

    至於那個海盜的藏身處,更是渺然。

    布蘭多卻不著急,用法則之線一遍遍掃過周圍的灣峽,仔仔細細搜索著自己想要的線索,很快,他就找到一處異常的地方。一刻鐘之後,船隊出現在了那裏。

    那是一片內腹中自有天地的灣內峽谷,入口處進九十度的折角遮擋住了外面的風,使得這片寬闊的水域顯得有些寧靜,水面浮著些許薄霧,如同輕紗一般。

    這片內峽的深處有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連接著海面,竟然可以讓船通航。加上這裏位於峽灣深處,十分隱秘,也很適合海盜們藏身。若不是他把自己的極之平原鋪開來,一般人根本找不著。

    當三艘船緩緩駛入這片內峽之中,穿過薄霧,看到那個巨大的洞口孤懸於峭壁上時。眾人不禁都用既敬又佩的目光看著這位來自於埃魯因的伯爵大人。

    這一路上不可謂不驚險,但是布蘭多帶領他們先從古賽爾殺出重圍,然後又拿出神話一般的財富,豪邁地‘付之一炬’。硬是讓船隊禦風而行,在清晨之前抵達了索帕拉契。

    隨後他又果斷命令船隊提前避入峽灣之中,以一己之力帶著他們破開重重迷霧,來到這個地方,眼看海盜的藏身之所就在眼前。就算是站在敵對的一方,因斯塔龍和塔古斯也忍不住要為對方而喝彩了。

    “瑪達拉也不是容不下一位他國的貴族的,伯爵大人,若你願向陛下俯首稱臣的話,埃魯因它會保持原樣的。”

    因斯塔龍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在布蘭多耳邊這麼念叨了。

    布蘭多站在船頭,回頭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能為此而許諾嗎,而我也無意成為埃魯因之王,我會和你們的陛下好好談談的,但誰占主導現在還說不定。”

    因斯塔龍嘆了一口氣。等到這兩人見上面,那之後恐怕就無法預料了。

    但即便是瑪達拉再多一位優秀的黑暗貴族,那也是好的。潛意識中,他已經不再把布蘭多看作是與自己一個層次的人,而將他與那位手持水銀杖的存在相提並論了。

    不過他還是不看好布蘭多有任何機會,對於這個亡月之國的崛起,他心中沒有絲毫懷疑,而在另一個時空,它確實也是如此。

    三艘船緩緩駛入洞窟之內,周圍的光線一下子便暗了下去。阿德妮手下的騎士們點燃了火把,在搖曳的火光的照耀下眾人發現這個洞窟內部極其寬廣一條寬闊幽深的水道直插向黑暗深處,四周是光滑的石灰質洞壁,洞窟竟有三五十尺高。頭頂上密密麻麻倒懸著數不清的石鐘乳柱。

    布蘭多和塔古斯本來打主意冒著讓船擱淺的危險行駛進來的,但沒想到這條水道卻十分優良,吃水很深,竟是一個天然良港的樣子,雖然吞吐量可能小了一些,但作為錨地也極為難得了。真是天知道當初那些海盜們是怎麼發現這裏的

    火把的光芒隨著船向前行駛緩緩前進,將周圍黑洞洞的洞壁照得一片通透,洞壁的石灰質裏不知道夾雜著什麼樣的金屬,竟折射出黃澄澄的光芒。

    但這條幽深的水道終究也有盡頭,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個能停泊一兩艘船的小水灣,水灣另一頭似有一個簡易的碼頭,歪歪扭扭的木質棧橋被修入深水之中,連接著岸邊。

    此刻這個碼頭中沒有船,也看不到海盜的蹤影,這讓本來已經武器在手準備戰鬥的眾騎士們頓時松了一口氣,但又有點不甘心,從古賽爾一路走過來被追得好像喪家之犬一樣,敵人卻壓根看不到。

    這對於這些有高手尊嚴的各自領域的大師們顯然十分憋屈真理之側的高手無論從那一個方面來說都算得上是大師了,讓這麼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當雇傭兵,大約也只有阿德妮女士才想得出來比起來他們更寧願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

    那怕輸了也好。

    結果倒好,到頭來連海盜也沒摸著。

    海盜們沒有將船停泊在港口內,說明他們沒有在這裏落腳。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這裏只是一個藏身處,而不是他們的老巢。就像是走私販子常常使用的那種臨時錨地一樣,他們偶爾會在風暴來臨之際在那些地方停留,但卻不會在那裏常駐。

    眾人感覺悵然若失,其實也只是心裏作用,畢竟如果可以不動手的話,除了狂熱的好戰分子之外還是沒有人願意動手的。

    兩艘船一前一後進入了港口之內,鬼車族的大船已經被留在了外面,因為洞窟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容得下那種大型武裝商船。

    洞窟中懸掛著一層薄霧,就和外面的內峽一樣,但比峽灣之外又要好得多,迷霧中的那支艦隊此刻幾乎已經遍布整個鹡鸰海峽了,布蘭多這輩子和上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那麼多的失名者,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船停好之後,眾人一一下船,然後塔古斯命令船上的骷髏士兵將船鑿穿,讓它們在這裏自沈,謹防被外人所利用。前面第一批通過小船登陸的骷髏士兵已經探出了洞窟另一頭的通路,這些船自然也就用不著了。塔古斯與布蘭多也不指望等到外面迷霧消散之後再繼續乘船出海,何況離岸幾十裏都不一定安全,非要達到真正的內陸地區,才能完全避開失名者的行軍。

    這也是他們沒有直接強行從其他地方登陸的原因,登陸之後還要沿著荒野中開辟出一條道路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頭撞入到失名者的行軍路線中去了。這裏既然是海盜們的登陸點,那麼它後面肯定會有一條安全好走的陸上路線,否則此地最多算個避風港罷了,還稱不上臨時巢穴。

    至於將船自沈後會不會給後面的人造成什麼麻煩,布蘭多可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幹嘛要為海盜們考慮這麼周全?至於塔古斯就更不屑於考慮這些了,就算未來亡靈們可能會重新啟用這個港口,它們也有的是手段將沈船打撈上來,至於海盜們怎麼辦?

    誰在意這個?

    眾人下船之後,洞窟內便顯得有些促狹起來,畢竟除了布蘭多、德爾菲恩、凰火一行人外,兩條瑪達拉的武裝走私船上還有兩個中隊的骷髏士兵和一批低階屍巫,它們平時都被關在底艙下面,充當有瑪達拉特色的壓艙石,只有當遇上戰鬥或者是需要登陸的時候才會將它們放出來。

    而除了骷髏士兵之外,還有鬼車的武裝商船上的水手們,也是十多個人手,加上兩位長老和他們的下人們,房奇的手下與仆從,細細數下來也有二三十人之多。

    阿德妮與她的騎士手下們又是另外一撥,一時間這個海盜的藏身處內頃刻間便多出了一百多人來,這個小小的地方想要顯得不那麼促狹顯然也不大可能。

    塔古斯將一個半中隊的骷髏士兵(另外半個中隊丟在了古賽爾)分成兩撥,一撥在前面開路繼續充當炮灰,並且有三名屍巫負責指揮它們,而另外數量較多的一撥則在後面殿後,倒不是為了防範什麼,主要是為了起一個示警的作用,如果後面遇上失名者的話,至少能夠提前發現,實質上還是炮灰。

    鬼車的水手們這時候自然都是俘虜,不過一般的水手也沒人去管他們,鬼車的兩個長老的下人們都有不俗的實力,則由阿德妮手下的騎士們看管當然,布蘭多也是為此付了報酬的,對於布蘭多這個闊綽大方的雇主,女騎士簡直是再滿意不過了。

    唯有那兩個鬼車的長老讓布蘭多和塔古斯都感到有些棘手,畢竟再怎麼說也是極境高手(雖然只有半只腳踏入了極境),就算讓副元帥勃蘭克去監視,一不小心也會出問題。

    那兩人這些日子來顯然受了不少的罪,一直被關在底艙中與骷髏、屍巫們為伍,吃的東西連豬狗肉不如這倒不是塔古斯故意慢待他們,而是在海上水手們吃的東西也就只能是這樣子,亡靈們總不可能專門還未兩個俘虜準備廚子吧,那是布蘭多和德爾菲恩才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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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3 23:3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四幕 修羅場

    就這樣,因為房奇一直在塔古斯與因斯塔龍手上,他們自然也不敢造次,生生忍耐了下來,等到布蘭多再一次見到這兩人的時候,差點都要認不出對方來了。

    兩個人在幾天之間好像老了十歲,連皺紋都多了不少,一副已經到了耄耋之年的樣子。

    而兩人在看到布蘭多的時候,不約而同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顯然羅薩林港的那一戰給他們心靈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尤其是最後布蘭多與玉瓏聖劍的交鋒,那幾乎已經是超出了凡人想象力的事情。

    看到兩人的神色,布蘭多就知道這兩個家夥翻不起什麼浪來,至少在自己面前,他們還不敢造次,他示意塔古斯不用管這兩個人,只要看好房奇就行了。

    至於後者,自從從古賽爾港出來之後,原本那不可一世的秉性便收斂了許多。也不敢再挑釁他,布蘭多有幾次都看到後者欲言又止想和自己說點什麼樣子,但最後又生生忍了下來。

    他倒是不介意和對方交流一下,不過想到德爾菲恩的囑咐,笑了笑還是把心思壓了下來,心想以這家夥逗比的性子,再壓壓他也好。

    就這樣,一個布蘭多與凰火主仆兩人,再加上一個心思叵測的宰相千金小姐,還有走私販子那辛兩父子,以及顯然和他們並不是一路人的瑪達拉的亡靈們。

    再加上兩方共同的俘虜鬼車一族這一代的繼承者與他們的天才。他們的兩位大長老還有眾多水手和仆人。最後是同樣顯然另有心思的女騎士一行人,這麼心思各異的四方人馬,此刻竟聚集在一起上了路。

    前面充當炮灰的骨頭架子早就探明了道路,洞窟深處是一個較為狹窄的山洞,但還算幹燥。地勢逐漸向上,仿佛連接著什麼地方。

    騎士們跟在後面舉著松脂火把,火光或明或暗,逐漸勾勒出這個洞窟的輪廓,這是顯然的水蝕洞窟,原本或許流經了一條地下河,地下暗河將這裏的石灰巖侵蝕得千回百轉。形成了復雜的洞窟系統。它在有些地方幾乎盤旋著向上,光滑石面或從周圍的石壁上突起,形成一簇簇漂亮的石鐘乳群。

    這樣的景色初看時令人驚嘆,但看久了難免厭倦,布蘭多起先以為最多一刻鐘他們就能走出這個洞窟,但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幾個鐘頭,洞窟起先狹窄。眾人不得不排成一條長龍沿著狹長的小徑前進,但後面逐漸變得寬廣起來,洞窟的四壁向著四面八方擴張,幾乎形成了一個開闊的地下空間。

    並且它在一面形成絕壁,從那個方向看過去一片漆黑,絕壁之下幾乎是個深淵,火把的光輝根本照不到頭,塔古斯將一塊石子丟了下去,好一陣子才聽到叮叮咚咚的回聲。布蘭多將自己的法則之線往下延伸,發現下面竟然是一片地下湖泊。距離上面至少也有兩三百尺的高度。

    他再向前進的時候,便聽到了黑暗中有水聲傳來,雖然看不到那個方向,但也能聽出那一段瀑布,想來原本那條地下徑流在這裏改道,註成了那個地下湖。不過這個地下空間大得有些嚇人,原本留在這裏得海盜不會沒有發現。這裏簡直是個天然的藏身處,他現在開始有些懷疑起先前的判斷來。

    之前那個港口內有些太過幹凈了,這麼大的藏身地,海盜們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顧,不過他們跑到哪裏去了呢?

    布蘭多卻不知道,正當他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在幾百米外,黑暗中峭壁的另一面,兩片石鐘乳群之間,同樣正有一雙眼睛在註視著這邊。

    那黑沈沈的眸子裏倒映著遠處的火光,眼睛的主人倒不一定看清楚了布蘭多等人,但如此明亮的火把的光芒卻足以在黑暗中傳播到很遠的地方,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然後放了一把豆子在嘴巴裏,嚼了幾口,才轉身就走。

    這人動作麻利地從一片石坡上滑下來,好像黑暗對他來說視若無睹一樣,他在石鐘乳叢中轉了幾圈,找到其中一個洞口,飛快地摸了進去,走了沒多遠,前面便有微弱的光芒傳來。

    看到那光,這人瞇了瞇眼睛,腳步更快,他走到那個轉角處,看到傳來光芒的洞窟內的場景那是個小型的據點,裏面橫七豎八地架著幾張床,而更多的吊床被懸掛在半空中,幾張櫃子塞滿了洞窟內的每一寸墻壁,櫃子與床之間還散落著幾只箱子。

    這洞窟之內,點燃了幾支蠟燭,床上坐著十好幾號人,當著人闖進來的時候,其他人都警惕地回過頭看向這個方向。

    那人卻不管它們,只喊道:“大姐頭……白霧女士,有外人闖進來了。”

    眾人隨著這個聲音回過頭,紛紛看向洞窟深處,在那裏有一張布簾子,布簾外面的爐子邊上,正盤蜷著一只毛絨絨的白貓。

    當這只貓聽到這個聲音,一下子擡起頭,瞇起眼睛看著這個家夥。

    “哦,又有肥羊進來了?”

    白霧舔了舔胡須,瞇著眼睛說道:

    “是那裏來的人,索帕拉契的人?還是其他的海盜?還是為了躲避那些失名者進來避難的人?”

    “這我可不知道,”那人答道:“不過他們的隊伍也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

    “我看到有瑪達拉的骨頭架子,好像還有九鳳人,還有一些外國人。”

    “瑪達拉的骨頭架子怎麼會和九鳳人攪到一起了,我看是雨燕平原來的鬼車一族的人霸,大姐頭。”

    海盜們立刻鼓噪起來。

    “閉嘴,”白霧沒好氣地答道,要不是還需要這些人幫忙打探索帕拉契和對面榆港的情報,她早把這些人一個個丟到海面裏面去餵魚了,而且絕對沒有一個是殺錯的。不過若不是為了照顧受傷無法行動的希帕米拉的話,她也不需要用上這些家夥,早一個人到索帕拉契或者對面的榆港去打聽布蘭多的消息了。

    不過至少眼下他們還是有點用處的,作為上古巫靈,白霧心中可沒有太多人類的同情心。

    她這些日子以來讓這些海盜出海去幫自己掠奪必要的物資,食物和水主要是瑪格達爾和希帕米拉需要,內心中可是一點愧疚都沒有。也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指點這些人避開外面的失名者,雖然不知道沃恩德發生了什麼變故,但作為一個有上千年見識的巫靈,她要認出那些鬼東西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再加上先前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這些無法無天的先生們,因此此刻她在這個團體中竟建立起了初步的威望。

    擁有一只貓作為船長的海盜團,說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

    但眼下這些先生們,海上的紳士們可不敢笑,事實上當白霧冷冷地吐出閉嘴兩個字的時候,這兩個字恰如其分地產生了它們應有的威懾力,洞窟內果然變得鴉雀無聲。

    與一位掌握著遠古的黑暗知識的女巫比起來,海盜們那點兒小孩子的東西實在是太不夠看了,女巫們說給人抽筋剝皮,那真不是說著玩的,那個倒黴蛋至今還被風幹了掛在外面呢。

    “再去打聽清楚,究竟是什麼人,你們可別一腳踢到鐵板上了,我懶得出來救你們。”

    海盜們連連應是。

    但正是這個時候,她身後的布簾子忽然被一只手輕輕掀開了,銀精靈小公主梅蒂莎扶著墻壁從裏面走了出來,她臉色有些蒼白,但卻十分堅定地開口道:

    “白霧,我感覺到領主大人了。”

    “你說什麼?”

    “領主大人,他距離我們很近,我的旅法師權限察覺到他了,領主大人他也一定察覺到我了……”

    “真的?”

    布蘭多確實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梅蒂莎的存在。

    確切的說,他察覺到了自己的次級權限的存在,然後才意識到那是銀精靈小公主,然後他又感覺到了希帕米拉的存在。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幾乎是立刻就停了下來,差點讓後面的德爾菲恩一頭撞上了他,宰相千金楞了下,擡起頭來看著他,小聲問道:

    “怎麼了?”

    “我感到梅蒂莎了。”布蘭多答道。

    “領主大人……?”梅蒂莎有些柔柔的聲音立刻順著他的心靈聯系傳了過來:“真的是你嗎?”

    這聲音之中滿是驚喜之意。

    “梅蒂莎,”布蘭多心中激動無比,他心中最擔憂的其實就是當時留在魯施塔的自己的屬下們,墜月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誰也不知道最後他們究竟怎麼樣了:“你沒事吧?夏爾他們呢,你怎麼會在這裏?你們不是被傳送走了嗎?”

    他幾乎是連珠炮一樣問出這些問題來。

    梅蒂莎停了一下。

    她正想回答。

    但忽然之間口氣就有些冰冷了,仿佛變成了在夏布利那個公式化的小公主:“是你,德爾菲恩女士”

    布蘭多頓時感到背上刮過一陣冰風。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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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幕 天使心瓶

    布蘭多很快就見到了梅蒂莎,雖然德爾菲恩十分主動地向她道了歉,還解釋清楚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但後者看到她,神色之間還是有些不豫。

    確切的說,是有些冷冰冰的。

    連帶布蘭多也頭一次沒在這位銀精靈小公主這兒得到好臉色,梅蒂莎十分認真地板著臉,抿著嘴,輕輕地哼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她也不和他爭辯,轉身便掀開那層布簾子,走進了裏面的洞窟中。

    布蘭多苦笑不已,他當然知道梅蒂莎是為了羅曼的事情在生自己的氣,不過德爾菲恩適機在他背後推了一把,他心領神會,趕忙跟了進去。

    白霧女士趴在爐子上,瞇著盹兒,用半只瞇起的眼睛促狹地看著兩人。

    “現在的年輕人啊……”她心想。

    “梅蒂莎,希帕米拉她怎麼樣了?”

    銀精靈小公主擡起眼梢來看了他一眼,她畢竟還是不忍心和自己的領主大人打冷戰,布蘭多救她時那一日一幕皆在她心間,怎麼可能忘懷,看到布蘭多馬上追了進來,少女心思裏面的氣就消了一半。

    她略微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不太好,我們這裏缺少藥品和治療的手段,她受傷很重,索帕拉契又是亡靈的城市,只有亡月聖殿,白霧女士派那些海盜們去找生命之水,可惜都一無所獲,好在瑪格達爾小姐有些藥劑學知識,靠著草藥希帕米拉她才好轉了一些。”

    “芙羅法,虎雀他們呢,元素使不是也有治療法術麼?”

    “我召喚不出芙羅法他們,因為聯系不上您,旅法師的權限也就無從啟動,白霧女士倒是會一些治療手段,但也十分有限。”

    希帕米拉自己便是神官,可是在重傷之下卻無法使用希米露德的神力,所謂醫者不自醫。大約便是如此無奈。

    末了,梅蒂莎又輕輕補充了一句:“領主大人再晚來一天的話,我就要打算冒險到榆港去看看了。”

    布蘭多不由得慚愧不已。

    “可海面的失名者?”

    “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希帕米拉受罪,領主大人。還有夏爾先生,安德麗格姐弟,我們就像是一家人,你們就像是我的兄弟姐妹們,希帕米拉很堅強。可我卻受不了。”

    梅蒂莎咬著下唇,眼圈兒微微有些發紅,布蘭多忽然有些明白她對自己的埋怨從何而來,他伸出手去,擦了擦少女的眼角。

    “我來了,就好了,帶我去見希帕米拉吧。”他柔聲答道。

    銀精靈小公主細細地應了一聲。

    “德爾菲恩小姐?”

    “那是一個誤會,梅蒂莎,但現在她已經是我們中的一員,至少不會再起什麼心思。雖然我希望她能早一些看清自己的心。不要再那麼偏執,但眼下,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其實德爾菲恩小姐也很可憐,我明白,我會試著和她好好相處的。”

    “謝謝你,梅蒂莎。”

    “說謝謝的應當是我,是領主大人給了我新生的一切,但為了讓領主大人能更多地看著我,我總忍不住會任性,但領主大人總會遷就我。梅蒂莎真的十分幸福。”

    布蘭多聽得心下微微一軟,忍不住仔細看著這位銀精靈小公主。

    聰明、優秀、美貌,她擁有一個少女所夢想的一切,猶如瑪莎完美的傑作。

    關鍵是。還那麼令人心安,仿佛一個靜靜的港灣,可以停泊人的心靈,每當與她相處的時,布蘭多就會感到一種雋永的寧靜,仿佛一切的焦躁與憂慮都無影無蹤了似的。

    這仿佛是精靈們的一個特質。

    “能夠遇見你。真是一種幸運。”布蘭多心中不禁冒出一句話來。

    梅蒂莎默默地帶著路,有時候她並不需要爭辯,也足以讓領主大人明白她的心意,她明白自己與茜有很大的不同,但也絕不會將本應當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

    布蘭多看到希帕米拉的時候,就明白梅蒂莎為什麼會顯得那麼焦慮與著急。

    希帕米拉渾身打著繃帶,上面還染滿了血跡,有些還是刺眼的鮮紅色,顯得血跡未幹多久。她躺在床上,整個柔弱的身子都深深地陷入到枕頭之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仿佛只有一雙靈動的眼睛還充滿了希望的色彩,當他掀開簾子進來的一剎那,希帕米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領主大人……”

    神官小姐顯得有些開心,這種開心的語氣和梅蒂莎一模一樣,令布蘭多心中慚愧又多了一層。他從羅薩林一路北上,雖然心中一直擔心梅蒂莎她們,但卻設身處地地為他們想過,當時在魯施塔莽撞的決定,導致了多麼嚴重的後果。

    雖然為了他並不後悔哪怕是去見羅曼一面,但也能明白為什麼梅蒂莎在對面德爾菲恩時會如此痛恨。

    洞窟中充滿了刺鼻的藥味,瑪格達爾公主一身素服,穿得像是希臘神話中的侍女,身前放著一只熬藥的罐子。她看到布蘭多進來時,神色之間滿是希翼,顯然他在過去給身邊的人留下的印象便是無所不能,仿佛只要他來了,希帕米拉就毫無疑問能好起來。

    這種信任是毫無來由的,但又堅定無比。

    “謝謝你,瑪格達爾小姐。”布蘭多已經知道這位公主殿下是和白霧女士一起被傳送過來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幫了梅蒂莎和白霧女士很大的忙,要不是她,希帕米拉的狀況只會更糟。

    畢竟梅蒂莎在那場災難中也受了不輕的傷,據說她在傳送時魯施塔被什麼東西所降臨,空間亂流受到影響,因此才被拋到這個地方來。

    而白霧女士對殺人比救人明顯更加擅長。

    從梅蒂莎口中,布蘭多還得知安德麗格和墨德菲斯可能也沒有回到埃魯因,只有早走一步的火爪蜥蜴人領主和法伊娜他們可能沒受什麼影響。

    因為希帕米拉目前的情況,他心中對那對吸血鬼姐弟的也十分擔憂。

    瑪格達爾公主趕忙搖了搖頭:“布蘭多先生,別說這些了,快幫幫希帕米拉小姐吧,她的狀況很不好。”

    布蘭多心中不禁一痛,他看到希帕米拉身前巴巴的被單上,膝蓋上擺著一本打開的書,看起來是一本九鳳的遊記,上面還有雕版印刷的插圖,質量十分拙劣。

    神官小姐的一大愛好就是喜歡讀書,各種各樣的書,尤其是遊記,但這本書也不知道是從那裏搶來的,上面竟然還有缺頁。

    她蒼白瘦弱的手放在書頁上,歪著頭看著他,臉上還帶著樂觀而滿足的笑。

    在她的床頭邊,放著一只水缸,裏面養著幾只蝦,那仿佛就是少女快樂的來源。她雖然是戰鬥祭祀,但卻天生並不喜歡戰鬥,最大的願望,是到各處去旅遊,看看大地母親對於這個世界的饋贈。

    但職責所致,束縛住了她的自由,讓希帕米拉只能從書中去尋找自己夢中的世界。

    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布蘭多用手蓋住她的額頭,示意她別動。

    他直接拿出了天使心瓶,雖然霍夫華德的金酒也有治療效果,但現在他對那玩意兒已經有心理陰影了,等閑情況下不會把它拿出來。

    “張嘴。”

    “啊——”希帕米拉十分乖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動作上,布蘭多打開那乳白色的瓶子,將裏面的如同純金的晨露一般的液體點了一滴在希帕米拉的舌尖上。

    那就像是一個奇跡,只一瞬間,神官少女的面色便變得紅潤起來,原本有些幹枯的皮膚也重新充滿了水分,變得潤澤,內裏又恢復了健康的血色,枯草一般的灰金色長發也重新變得明亮耀眼,猶如純金打造的絲緞一般,披散在少女的頸項之間。

    希帕米拉發出‘呀’一聲驚喜的叫聲,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單立刻順著她胸前滑落,露出裏面幾乎遮擋不住春光的繃帶。

    布蘭多感到鼻頭一熱,趕忙把頭轉了過去。

    神官小姐楞了楞,才不好意思地拉起被單,臉蛋有些發燙。梅蒂莎沒好氣地看著這兩個人。

    “瑪莎在上,這是傳說中的一號聖水嗎?”瑪格達爾公主卻並沒有太在意,她有些震驚地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她是虔誠的信徒,對於炎之聖殿傳說中的聖物自然也是早有耳聞。

    但布蘭多搖了搖頭,答道:“這不是一號聖水,這是天使心瓶,傳說中聖潔的大天使犧牲自己永駐於人間的奇跡。”

    “天使心瓶,”梅蒂莎驚訝地看著布蘭多手中的聖物:“那可是傳說中的聖物,領主大人您竟然得到了這個東西。”

    瑪格達爾公主雖然沒聽說過這件聖物,但這不妨礙她理解先前的奇跡,原本差一點幾乎就要被死神奪去的希帕米拉小姐,此刻正容光煥發地坐在床上便是最好的證明。

    “您總是特別有辦法,”她微微蹲下身子,真心實意地對布蘭多行了一禮,“我們大家原本都束手無策了,可你總是能給我們帶來希望,對我最好的朋友格裏菲因她來說也是,對於我來說也是,無論是在安培瑟爾,還是在魯恩港,亦或是眼下,您總是能夠帶領我們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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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22:4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六幕 祖與孫

    “我真心實意地感謝您,領主大人,謝謝你為我們大家所做的一切。”

    “你的善良同樣也是一樣。”布蘭多答道,對於這位心地善良的公主殿下,他心中自然也是不乏好感的。

    這位修女公主在歷史上沒有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善良與正義感所支持的,歷史其實不需要太多變革者,需要的正是千千萬萬像是這位公主殿下這樣的人。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瑪格達爾說道:“我帶來了一個人,你可能會想見見他,公主殿下。”

    “嗯,是誰,領主大人?”瑪格達爾楞了楞,布蘭多在安培瑟爾一戰時救了她一命,因此兩人之間的關系其實比他和格裏菲因公主之間來得還要近一些,因此說話也沒有那麼局促。

    “是勃蘭克先生,你的祖父。”

    “什麼?”

    瑪格達爾露出震驚的神色來,勃蘭克大公在聖戰之後不久便在一次海難之中失蹤了(至少安妥布若家族是這麼對外宣稱的),那之後至少有六十年之久,她在自己的祖父失蹤的時候雖然還沒有出生,但至少也聽說過這件事情。

    因為大公遇難對外宣稱是失蹤,因此她倒不是沒想過對方可能會出現在九鳳這些地方,但那麼多年過去了,就算海難失蹤,如果沒死的話,也早應該回來了,九鳳與沃恩德之間的聯系雖然閉塞,但也不是毫無聯系。

    她知道自己的祖父是堂堂劍聖,不可能會因為一點距離就被絆住手腳。

    因此這樣的想法,也就偶爾想想而已,權當作是一種幻想,完全沒料到有朝一日它會成為現實。

    不過她自打出身之後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祖父,只知道那是安妥布若公國最傳奇的英雄,對於這位祖父,她心中其實也是無比傾慕,但忽然之間要面對。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祖父?……他,他在什麼地方?”

    “他就在外面,我還沒告訴他你在這裏,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我我馬上去見他。……失禮了,伯爵先生。”瑪格達爾公主對他致以歉意,然後便急著要出去,但她楞了一下,又倒回來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看有沒有什麼褶皺和疏漏,這副失態的表現,顯示出這位公主殿下心中的失措。

    不過倒可以理解,那畢竟是血肉親情,雖然幾十年間素未謀面,但仍舊無法割舍,而且布蘭多很清楚,如果這位老公爵回到安妥布若,對於這個小小的公國意味著什麼。

    瑪格達爾不可能不緊張關切的。

    瑪格達爾急匆匆地趕了出去,留下布蘭多和梅蒂莎在這間狹窄的石屋中相顧無言。希帕米拉這時候才小聲對他道了一聲謝。她是個十分知足的姑娘,心有些大,也沒有想過要怎麼報答,因為布蘭多本來就是她的領主,也是她的主人,這就夠了。

    梅蒂莎沈默了片刻,才問道:“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瑪格達爾公主的祖父會在這個地方,我聽說他早在幾十年前就失蹤了。”

    “這裏面另有隱情,其實並不是像外界傳聞的那樣。不過那畢竟是勃蘭克元帥的私事……”布蘭多解釋道。

    “我明白,”梅蒂莎搖了搖頭:“可領主大人,你說這位元帥大人知不知道瑪格達爾小姐的存在?”

    布蘭多默然,他沒有事先將瑪格達爾的消息告訴勃蘭克。其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瑪格達爾自己或許都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特殊,那個裝在她身體中的風暴之心,原本可是裝在巨神兵上面的動力核心。

    任何一個普通人,身體裏面都絕對承載不了這麼一個東西。

    毫無疑問,這位公主殿下並非人類,除非她是被有人有預謀的調了包。否則安妥布若家族在這裏面扮演的角色就十分可疑了。

    但從瑪格達爾自己的反應來看,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現任安妥布若公爵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那前任公爵呢?

    這可就不好說了。

    當然,他倒不是要去探尋別人的**,只是不想傷害到這位善良的公主殿下而已,或許不插手,不幹涉,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了。

    但如果安妥布若家族真的對瑪格達爾心懷叵測的話,那他說不得就要出手了,不要說瑪格達爾公主是格裏菲因殿下最好的朋友,她事實上也是托尼格爾人最好的朋友,她在冷杉領居住的一段日子裏,幾乎和每個人都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這樣一位優秀的女士,布蘭多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任她受到傷害的,梅蒂莎自然也不會。

    布蘭多沈默了片刻,忽然拿出天使心瓶在銀精靈小公主面前晃了晃:“聽說你也受了傷,梅蒂莎,需要嗎?”

    梅蒂莎冰雪聰明,一眼便看出自己領主大人的心虛,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用手背擋住嘴抿口一笑道:“不必了,這可是奇跡一般的聖物,領主大人你不要把它當成討好女孩子的工具好不好。”

    “……我可沒有那樣的想法,只是擔心屬下而已……”

    銀精靈小公主輕輕哼了一聲:“其實我總懷疑德爾菲恩小姐和領主大人的關系沒那麼單純。”

    “咳咳……”

    她擡起頭來,仔細看了他一眼。

    “其實我知道德爾菲恩小姐的想法,所以才說她有些可憐,但領主大人你既然答應了她,就不要讓一個女孩子傷心失望;或許德爾菲恩小姐這一次的選擇是對的,只有您才可以挽救她……”

    “梅蒂莎?”

    “別把我當小孩子,領主大人,我可是有一千年的見識,比領主大人的經歷豐富多了。”

    “……不是,”布蘭多答道:“我遇到你姐姐了。”

    “在元素疆界。”

    “……”

    ……

    瑪格達爾與勃蘭克相認,倒沒有布蘭多想象中那麼多的陰謀詭計的因素,公主殿下在看到老元帥的一瞬間,就認出那張掛在家族城堡正中央最嚴肅的畫像的臉,便認出了這位已經失蹤了五十余年的老公爵。

    倒是勃蘭克,雖然下意識對這個奔跑而出的少女感到有些親切,但第一時間卻沒有能認出對方來。

    這倒情有可原,畢竟他離開安妥布若時,瑪格達爾還尚未出生,就連繈褓中的女嬰狀態下的修女公主他也未能見過一眼,又怎麼可能一眼認得出自己的孫女來呢。

    不過後面發生的事情便可以預料了,當瑪格達爾說出自己的身份時,老元帥不禁大喜過望。一個龐大的貴族家族中的一些傳統是無法偽裝的,尤其是對於這個家族內部的人來說,再說布蘭多也沒有理由在這件事上欺騙他,因此勃蘭克幾乎第一時間就相信了瑪格達爾的話。

    這位老元帥是因為憤世嫉俗而離開沃恩德幾十年,但這不代表他對於自己的家族漠不關心,那是任何人都割舍不了的親情的紐帶,更不用說還傳承著榮耀的血脈。

    瑪格達爾第一時間便撲到了自己祖父的懷裏,淚水奪眶而出,自從安培瑟爾一戰之後,她雖然沒有受太多委屈,但此刻遠離故鄉幾萬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之中,忽然見到一個傳說中的親人,情緒難以自制也是可以理解的。

    勃蘭克老懷大慰,一邊柔聲安慰著自己的這個孫女,一邊樂呵呵的,顯然還沒有回到沃恩德土地上,就先遇到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後人,讓他十分高興。

    不過短暫的重逢之後,這位老元帥卻私底下一個人找到布蘭多,對他說道:

    “布蘭多少爺,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說不定還要求你幫忙。”

    “您就別叫我少爺了。”布蘭多只覺得這個稱呼讓他渾身不對勁:“勃蘭克先生,你有什麼事情盡請吩咐,如果幫得上忙的,我會盡力的。”

    老元帥卻先嘆了一口氣。

    “是關於瑪格達爾她的。”

    布蘭多微微一楞。

    但心中卻閃過一絲明悟,心想果然。但他看勃蘭克的神色,就排除了安妥布若家族背後有什麼陰謀詭計的可能,勃蘭克顯然是知道瑪格達爾的身世的,但看起來這對於對方來說似乎也是一件無奈的事情。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一過,自然也在面色中顯露出來。勃蘭克看他的神情,好像明白了什麼,問道:

    “布蘭多少爺,你已經知道了?”

    布蘭多楞了楞,隨即點了點頭。

    “所以說,”他問道:“瑪格達爾公主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孩子,”勃蘭克嘆息道:“她是上古之民,是比黃金之民還要久遠的上古神族的後代。”

    “你說什麼!”布蘭多給這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元帥大人嚇得目瞪口呆:“瑪格達爾她是神民?”

    “神民?”勃蘭克搖頭道:“不不,瑪格達爾那孩子她不是什麼神民,您應該聽說過黃金之民的來歷吧,布蘭多先生。”

    布蘭多強忍下心中的驚駭,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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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23:4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幕 失敗的實驗

    布蘭多非但了解黃金族裔,而且遠比勃蘭克想象中更加了解。

    黃金族裔流淌著戰士的血,這絕非是一句玩笑話,因為它們生來就是為了戰鬥而存在的,而往往黃金族裔自己也將之視作一種榮耀。

    它們是神的戰士。

    眾神創造出黃金之民,就是為了對抗黃昏,與管理與保存文獻、像學者更多過像戰士的白銀之民(最擅長戰鬥的銀精靈,也守護著許多禮儀與文化)相比,在榮光尚在的時代,黃金之民就是秩序世界最主要的反擊力量。

    但神民們之所以創造黃金之民,其本意其實是為了創造出一種擁有神民般力量、但又具備龐大數量的族群,以此,才能對抗同樣龐大的黃昏軍團。

    這個過程並非是一蹴而就的,在漫長的時光中神民們作了很多次嘗試,但質量與數量似乎總是難以平衡,在巨龍等少數成熟而強大的後期黃金族裔出現之前,眾神與神民其實曾經有過多種思路,在這之間誕生出的物種,有一些其實並非是黃金族裔。

    直到神民們最終找到一條解決問題的方法,創造出本身實力並不強大,但潛力卻冠絕所有黃金之民的敏爾人並以此為思路制訂出凡人計劃之前,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他們失敗的作品的數量更遠勝於成功的作品。

    但這其中有一些並非是毫無價值。

    而這些誕生在黃金族裔之前。卻又並非是黃金之民的存在,就是上古之民。它們中有一些甚至比黃金之民更加強大,力量幾乎不下於神靈,比方說沃恩德歷史上那個著名‘魔嬰’索德萊厄,眾神之魘。甚至曾經殺死過神民。

    而另一些力量卻並不強大,甚至還有一些沒有絲毫力量的凡人一樣的存在,被稱之為上古凡人。不過這些上古遺民大多都湮滅在了歷史之中,畢竟在星辰墜地之前,沃恩德本就沒有凡人生存的土壤。

    但還是有一些存留了下來。

    在布蘭多所知的歷史當中,沃恩德也有屬於它們的身影雖然數量都比較稀少,而且也並不強大這些力量卑微的上古遺民大多居住在今天大地聖殿北方的斷劍山脈之中。

    但巧合的是。那些真正強大而富有力量的上古之民。包括索德萊厄在內,無一例外都隕落了,反倒是這些卑微的凡世之民存留了下來,雖然生存狀況十分堪憂,但至少頑強地活了下來。

    布蘭多有時候甚至懷疑,眾神是不是在這上面找到了靈感,才創造出敏爾人。甚至最終拋棄了黃金族裔的計劃,開啟了黑鐵的時代。

    這些是像是晶簇一樣的水晶生命體,或者純粹能量生命,也有元素生物,而另一些看起來更像是構裝生物,比如克魯斯曼人,它們的身體由金屬構成,以鐵為食。

    它們像是生命,但又與黃金之民、與白銀族裔有很大的不同,與現存於世的黑鐵之民也格格不入。說起來,瑪格達爾公主與它們的確是非常的相似。

    她也有心跳,有血液循環,甚至有新陳代謝,有感情,有智慧,外表幾乎與人類一般無二。甚至連她自己對此也毫不懷疑。

    但她並不是人類。

    雖然布蘭多有時候自己都懷疑自己算不算是人類,他有一個其他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系統,而且在瑪莎的神民議會之中擁有極高的權限,他體內同樣有一個與龍之心類似的閃電崩騰的風暴之心。

    但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他自己,布蘭多的父母都是最純粹的人類,甚至連劍聖達魯斯雖然出身顯赫,但也是土生土長的埃魯因人,不要說什麼來路不明的血統,就連貴族們經常感到與有榮焉的高貴的精靈的血統都不帶絲毫。

    確切的說,就是個典型的鄉巴佬。

    而且在植入龍之心之前,他的身體表征也都是純粹的人類,從外表到內腑到骨骼,沒有一絲異常,甚至在自然寶珠完善他的血脈之前,他流淌的都還是白銀女王口中所謂的‘汙濁’的紅色的血液。

    而瑪格達爾完全不一樣。

    這位公主殿下可以說只有表面上是個人類,或許也有人類的感情與智慧,以及認同感,但她體內卻確確實實地是一個構裝生命體。

    這樣奇特的生命,要不是某個狂妄的想要挑戰眾神領域的瘋子巫師的作品,但巫師們包括布加人,永遠也解決不了靈魂與情感這道難關,在這一點上他們甚至沒有他們的亡靈巫師同僚走得更遠。

    雖然瑪達拉的那些可憐的巫妖們至今也沒搞懂它們法術的原理究竟是什麼,在這一點上很難說它們和布加人那個更可憐

    所以勃蘭克說瑪格達爾公主是上古之民時,布蘭多反倒能夠接受一些。

    但讓布蘭多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安妥布若家族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在他看來,這個遊離於於克魯茲人上層圈子之外的小公國,他們在歷史上一度很本分,雖然也鬧出過一些雞毛蒜皮很狗血的事情,但還都沒有脫離普通的貴族的範疇之外。

    而他們又是怎麼和瑪格達爾聯系在一起的,若這位公主殿下真的是上古之民的話。

    他熟悉黃金族裔,那是因為他前後兩世了解了太多東西,尤其是這一世,因為自己祖父的原因,他從布加人、從白銀女王以及方方面面的人中了解到了許多他過去從未知曉過的秘辛。

    因此才得知了眾神們的計劃,得知了黑暗之龍與過去那個時代發生的一切。

    而事實上對於這個時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許多人甚至包括貴族們來說,他們對於黃金族裔的唯一了解或許就是巨龍,就像是很多人只知道布加人是白銀的巫師一樣他們甚至不知道銀精靈。

    能夠說出黃金之民是被神民們創造的,甚至能夠確定神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至少是一個資深的學者的領域,而要想知道上古之民和黃金族裔之間的區別,那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布蘭多看著勃蘭克,希望這位元帥大人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知道黃金血脈的來歷?”勃蘭克卻顯得比他更吃驚,“我明白了,是布加人告訴你的,他們畢竟和你祖父之間有些瓜葛。”

    “對了,你還知道神民,這就好辦了,”老元帥嘆了口氣:“其實安妥布若家族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就早已知道神民的存在了。”

    布蘭多知道,所謂‘那件事’,就是六十年前發生在最後的戰場上那檔子事情,這位元帥大人雖然沒有親歷,但也應該參與了善後事宜。

    他沒有開口搭話,也沒有否認對方的誤會,布蘭多知道這位元帥大人接下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果然,只聽勃蘭克繼續嘆息一聲道:“安妥布若家族知道這背後的秘辛,其實正是因為瑪格達爾。”

    “元帥閣下,這麼說來你應當早就認出瑪格達爾了?”布蘭多忽然意識到這一點。

    勃蘭克苦笑一聲。

    “我只能裝作那樣子,布蘭多少爺,你應當明白,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那孩子其實很敏感,我不希望她意識到自己與別人的不同,無論如何,她還是善良的孩子,不應當因此而受到傷害。”

    布蘭多恍然,心裏面不禁感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別看這位元帥大人平日裏在自己面前嚴肅得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想到演起戲來竟然也是奧斯卡影帝級別的,別說瑪格達爾,就是自己當時也沒有絲毫懷疑。

    果然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但你們總不能永遠隱瞞下去,謊言無法保護人,只會傷害她更深,元帥閣下。”布蘭多耳朵微微動了動,他忽然聽到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了過來。

    那不是梅蒂莎的腳步聲,顯然也並非德爾菲恩的,布蘭多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那是誰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想要開口提醒自己對面的這位元帥大人,但想了想,又把話收了回去。她既然悄悄來到這裏,就說明心中可能已經產生了懷疑。

    這份懷疑是什麼時候產生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隱瞞可以是善意的,但刻意欺騙或許反而會在安妥布若家族與瑪格達爾之間產生一道不可彌補的裂痕。

    “我們也沒有辦法,這關系到另外一個秘辛,我待會會慢慢和你說,布蘭多少爺。”

    勃蘭克說完這句話,忽然臉色變了變,顯然也聽到了那腳步聲。他的實力雖然稍遜於布蘭多,但瑪格達爾不過是個普通人,她要想在兩個極境面前隱藏行跡,實在是有些不大可能。

    但布蘭多卻開口道:“元帥閣下,你能認出瑪格達爾來,說明她肯定不是你的孫女吧?”

    勃蘭克微微吃了一驚,他有些不太理解地看著布蘭多。

    但布蘭多卻嚴肅地對他搖了搖頭。

    這位元帥閣下一生赫赫,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顯然也並不是完全不懂得人心。事實上正好相反,他心思何等敏銳,一瞬間就明白了布蘭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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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幕 白銀之國

    只猶豫了片刻,勃蘭克便嘆息了一聲道:“是的,瑪格達爾其實是我的祖父發現的。”

    “什麼?”布蘭多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瑪格達爾可能是現任安妥布若家主那一代的人,但沒想到她竟然是和面前這位元帥閣下同一個時代的人。

    他耳中同時聽到那個腳步聲佇足的聲音。

    “你沒猜錯,布蘭多少爺,我是和瑪格達爾一起長大的,”勃蘭克苦笑了一聲:“那時候很少有人知道瑪格達爾她身後的秘密,包括我在內,都只以為她是我妹妹。”

    “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

    勃蘭克緩緩講述著那個近百年之前發生的故事。

    大約是四代之前的安妥布若公爵,在一次特殊的經歷中發現了瑪格達爾,意識到這個女孩的不同凡響,他將瑪格達爾帶回公國,並將她的身世告訴了少數幾個人,嚴令這些人保守秘密。

    這些人當中就包括勃蘭克的父親,而那個小女孩也被指定給他,成為了他的女兒。

    勃蘭克一邊描述,一邊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來,布蘭多看到那是一片巴掌大小銹跡斑斑的鐵片,上面似乎還塗了油漆,老元帥一邊說,一邊十分有感情地摩挲著那片鐵片。

    他仔細打量了那片鐵片兩眼,才將之遞了過來:“我們確認瑪格達爾她是上古之民,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本來應當把它留給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的,可是當初走得太過倉促,我擔心把這東西留下來會給瑪格達爾帶來麻煩,所以才將它隨身帶走了。”

    布蘭多接過那鐵片,他掃了兩眼。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確切的說,這是一片再普通不過的鐵片,它很薄,大概只有幾毫米厚,本身有點彎曲了,上面生滿了一層紅色的鐵銹。

    但銹跡斑斑並不能掩飾噴塗在上面的油漆,那是一層藍色的油漆。還有一圈白色的邊框。它上面用凸面的字母銘刻著一行小字:

    “uim sotz 乳btoz lames x00432408_aii rtu 433 — .d. 1044,stemb,25th。”

    無論如何將它翻來覆去打量,似乎除此之外都沒有任何異常,但布蘭多卻明白,這東西本不應當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它是一塊生產銘牌。

    上面的文字他再熟悉不過,至少是幾個時代之前的古代文字。見得多了之後,他已經漸漸學會怎麼讀懂這種文字了。

    雖然無法逐字逐句地去理解,但他至少能大致理解這塊銘牌上的意思。

    實驗體編號x00432408,位於第四百三十三序列,於一個名為rtu的生產車間,或者是實驗室,總之是類似的意思。

    最後是時間,一個他從未聽說過的,歷史可能長達一千多年的紀年方式。

    所以說這是什麼?

    他看著手中這一方小小的鐵片,心中充滿了疑問和自己一樣的穿越客?來自於地球?或者別的某個時空?

    還是旅法師們從平行的位面帶來的小玩意兒?

    他擡起頭來。看向勃蘭克,他知道,這位元帥大人一定會給自己一個說法。

    “這是和瑪格達爾一起找到的東西。”

    布蘭多聽到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回過頭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聲音立刻消失了。

    勃蘭克也正擔憂地看著那邊,但他仍繼續說道:“確切的說,我祖父是在一個巨大的金屬容器中找到瑪格達爾的,那地方位於斷劍山脈之中。當時他沒辦法將整個容器弄出來,卻從中找到了一名女嬰,為了證明這東西,他從那容器上撕下來了這塊銘牌”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布蘭多問道。

    勃蘭克搖了搖頭:“我們只知道這上面是上古文字,我祖父為此查閱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資料與文獻,自從那之後我們才知道神民、知道黃金族裔與上古之民的關系,安妥布若家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靠近炎之聖殿的,其實就是為了調查瑪格達爾背後的身世。”

    “那個地方呢,你們發現瑪格達爾的地方?”

    “消失了。”

    “消失了?”

    “我祖父和我父親後來又去過那裏,但在那之前斷劍山脈發生了一場地震,那裏原本是喬根底岡上層的蜂巢區域,也因此而被埋葬了。”

    布蘭多抿起嘴巴。

    他心中卻砰砰直跳。

    有一個十分有意思的事實,幾乎所有的上古之民都虔誠地信仰著大地母親蓋亞,因為他們認為他們來自於一個同樣的地方:

    ‘那個地方被埋藏在大山之中,大地深處,重重銀色的平原掩埋之下,有一個白銀的國度,那裏為母親所加護,蓋亞女神保護著她的每一個孩子。’

    ‘直到有一天,孩子們長大了,大門在他們面前打開,所有人都來到了大地之上。’

    這是上古之民的神話中描述的場景,他們的宗教儀式也反復復述了他們從‘大山’中走出來的場景,巫醫與祭祀們口口相傳著這段歷史。

    更加有意思的是,符文矮人們也篤信這樣一個傳說。

    仔細想想,這段歷史與符文矮人奧德姆記憶中的歷史何其相似?

    符文矮人們在帝國覆滅之前,整個帝國同樣在地下畢生所尋找著這樣一個夢境之中所描述的白銀平原;而符文矮人們,同樣信仰大地女神蓋亞,他們也將哈蘭格亞奉為聖劍。

    他不得不作此懷疑。或許大地深處有一個類似於babel這樣的要塞,在無數個時代之前,這個要塞的歷史或許比babel更加輝煌,瓦爾哈拉與之相比更是不值一提,瓦爾哈拉不過承載了一支黃金族裔的歷史。而符文矮人夢想中的白銀平原,則是所有上古之民的故鄉。

    但如果說瑪格達爾公主也是上古之民,那麼她是不是也來自於這個地方?

    巧合的是,安妥布若家族的上上代家主,勃蘭克的祖父正是在斷劍山脈之中發現瑪格達爾的。

    他們描述的那個金屬容器,再配合這塊銘牌,布蘭多心中只能想到一個東西。

    培養皿

    本來以布蘭多本身的知識。是不應當知道這個名詞的。但他心中卻萬分清楚。自己身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來自於蘇菲的靈魂,卻在切切實實地告訴他這樣一個事實。

    那個容納女嬰狀態的瑪格達爾的金屬容器,就是一個培養皿。

    它所在的那個地方,很可能就是那個銘牌上被稱之為rtu實驗室的地方。

    而那裏,或許本應當是白銀平原的一部分。

    那麼問題來了。

    白銀平原究竟是什麼?

    在那裏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布蘭多心中一瞬間湧現出無數多的問題與猜測,每一個問題都是如此地令他感到戰栗。千千萬萬的猜測與念頭,仿佛都在他腦海中盤旋,最後化為一個疑問。

    究竟是什麼人,以什麼樣的手段創造了上古之民?

    神民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腦子裏正一片空白,而這時候黑暗中隱藏的那位少女終於忍受不住,瑪格達爾公主在了解到真相的一瞬間眼淚便奪眶而出,捂住嘴發出一聲低聲的嗚咽,踉踉蹌蹌向後退去,像是要逃離這個地方。

    但她又在慌亂之中失足,跌倒在地上。再爬起來的時候,連鞋子都掉了一只。

    “快攔住她!”布蘭多反應過來,再來不及思考心中那個巨大的懷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鐵片,然後回過頭,厲聲對勃蘭克公爵說道。

    其實不需要他提醒,勃蘭克便已經追了過去。

    布蘭多跟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位元帥大人將哭得像是個淚人一般的修女公主抱在懷裏,仰面無言的樣子。

    “伯爵大人……布蘭多先生……”瑪格達爾公主看到布蘭多走過來,眼圈兒紅紅的,但還是趕快擦幹了腮邊的淚水,忙不疊地向他致謝道:“謝謝你……”

    她顯然明白,要不是布蘭多,安妥布若家族還不知道要瞞她多久。

    但在這件事上,她明白自己沒辦法怨恨這個撫養自己長大的家族;事實上在內心中,哪怕是現在,她也從未沒有認同自己是家族的一員過。

    更何況勃蘭克現在是她的祖父,在此之前已經和她說過了那件事。

    “瑪格達爾小姐,其實我也隱瞞過你,自從安培瑟爾一戰之後,我和梅蒂莎她們就發現了你和我們的不同了。”布蘭多卻搖了搖頭,對她說道。

    “你不用為此感到自責,布蘭多先生,我理解你們,我也理解我的家人們,”瑪格達爾公主似乎恢復了一些情緒,她有些低落地說道:“無論是誰,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都難以抉擇,你們也是為了保護我。”

    多麼善良的姑娘啊,布蘭多忍不住心想,她總是先為了別人考慮,卻很少顧及自己的境遇。

    “其實這沒有什麼,”他答道:“也並不可怕,布加人與我們也有很大的不同,但我們一樣與他們和諧相處,並且從來不認為他們是異類。”

    瑪格達爾公主楞了楞,不太明白為什麼布蘭多會忽然和她說起這個。

    布蘭多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人類一個種族,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關鍵在於,你和安妥布若家族的感情,並不因為你是精靈還是矮人或者別的什麼種族而改變,這種感情是無法割舍的。”

    勃蘭克元帥聽了這個說法,不由得點了點頭,回過頭來感激地看了布蘭多一眼。

    “可是,”瑪格達爾公主卻顯得有些黯然:“我這樣的人,真的算是生命嗎,我或許只是被別人所制造出來的。”

    “當然是,無論是你不是被別人所制造出來的,你具有感情,具有靈魂,這毋庸質疑,我們所有人都是被瑪莎大人制造出來的,不是嗎?”

    布蘭多心想幸好這個世界有神的存在,果然聽了他的解釋,瑪格達爾公主的臉色好了許多。

    “謝謝你。”她輕聲答道:“布蘭多先生,謝謝你。”

    “但我有些不太明白,你和勃蘭克先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布蘭多卻問道:“照理來說,你應當認識勃蘭克先生才對,不是嗎?”

    “唉,這就是我想要請你幫忙的地方,布蘭多少爺。”

    勃蘭克元帥聞言卻長嘆一聲道。

    “瑪格達爾她其實一直身處於危險之中,從未例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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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幕 三位一體

    “事實上,布蘭多少爺,瑪格達爾的記憶一直處於丟失狀態,每隔一段周期,她就會自我封閉過去的記憶,這或許是一種保護功能,因為這和我們所知的她的那個仇敵有關。”

    “仇敵?”

    勃蘭克元帥搖了搖頭,娓娓道來道:“我與瑪格達爾的一段記憶還是在我父親和我祖父還在世的那個時候,那時候她還是我妹妹,那時我們還小,父親和祖父也沒和我講過關於瑪格達爾身世的事情。只是隨著我年紀越來越大,瑪格達爾她的容貌卻好像一直固定在了十九歲的時候,我們漸漸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那時候也一直認為瑪格達爾的母親可能是一位精靈,因為我一直知道,瑪格達爾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直到我正式繼任家主為止,那時候我祖父已經過世十三年,我父親也上了年紀,有一天他把我叫到他的書房中,告訴了我關於瑪格達爾的一切。一開始,我自然是非常震驚的,甚至有些無法面對她,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學會了接受這一切,我想,瑪格達爾她是我妹妹,是安妥布若家族的一員,我和她一起長大,一起成長,擁有無數美好的回憶,這些兄弟姐妹們之間的回憶是無法割舍的,我為什麼要去否定它呢?”

    “作出這個決定之後,我和瑪格達爾長談了一次,將真相都告訴了她,我的父親,當時安妥布若的上代家主也認同我的決定,因為我們總不能隱瞞她一輩子。……那應當是瑪格達爾的第一段記憶,我記得當時我是在安妥布若家族城堡中的內庭告訴她這個秘密的,在我的記憶中那里有一個小小的花園,花圃內種著一些紫色的龍膽,當時在貴族之間很流行這種花,有幾只蜜蜂在堇花槐樹白色的花結上飛來飛去。那是午後,陽光很明媚,聽完我的話之後。瑪格達爾顯得很平靜……”

    瑪格達爾微微張開嘴,聽得有些出神,在她的記憶中卻完全沒有關於這一段記憶的印象,但她可以從勃蘭克回憶的語氣與細節中聽出。他關於那個時代的記憶一定美好而溫暖的,就好像他描述中那個午後明媚的陽光一樣。

    那種語氣中流露出的親情與追緬的意味,猶如遊離在溫暖陽光之下的浮塵,淡淡的,卻滿是溫馨的味道。

    勃蘭克看著瑪格達爾。目光滿是寵溺之色:“作為我妹妹的瑪格達爾,和現在的你有很大的不同,她冷靜、果斷,極有主張,和你唯一相似的地方,是你們都擁有一顆純潔無瑕的心靈,在安妥布若那個救濟窮人的聖薇葉大公會就是你一手創立起來的,不過他們一直認為她是你祖母。”

    “啊,難怪他們對我那麼好,”瑪格達爾驚嘆道:“炎之聖殿還和我談過幾次我祖母的事情。言語之中也提到了聖薇葉大公會和我祖母,可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那時候我還感到奇怪,心中有些羞愧,覺得自己欺騙了其他人,可我總不能否認自己祖母的過去。”

    “那是之後的事情了,那時候她在得知了真相之後,在公國內出現的時間便少了很多,她開始前往克魯茲、埃魯因這些地方進行長期的旅行,我知道她是在尋找自己的身世。我和我父親也一直很支持她這麼做;瑪格達爾,若說我祖父和父親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因為希望得知你身上的秘密的話,但在經過那麼多年的相處之後。其實我們都把你當做了安妥布若家族的一員,是和我們一樣的,我們的親人。”

    修女公主抿起嘴,輕輕吸了吸鼻子:“謝謝,我也一直把你們當做親人,哪怕是現在。也從未改變過。”

    勃蘭克欣慰地一笑,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這樣,一直持續到我父親過世,這時候出了一件事情,他在參加了家族喪禮之後,又踏上了前往克魯茲的旅程,明面上是應炎之聖殿之邀,去參加那年的春日祭典,但實際上是前往斷劍山脈內,去尋找當初我們找到你的那個地方。這是她第三次前往斷劍山脈,因為前幾次都很順利,所以我也沒有想太多,只讓一隊家族騎士與她隨行,事實上我當時已經是安妥布若家族實際上的掌舵人,身上擔子很重,仿佛有忙不完的事務,作為我妹妹的她也很清楚這一點,甚至在離開之前,也只和我短暫地見了一面而已。”

    “但我沒想到,她這一走就是三年,聖殿方面認為她和使節團的隨行人員一起在經過崇高內海的時候失蹤,那之後便渺無音訊。但只有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在崇高內海失蹤,而是在斷劍山脈遇道了什麼麻煩,那之後我頻繁地前往克魯茲,外人看來是為了加強與帝國的聯系,其實就是為了找到她。這樣,一直到三年之後,有一天夜里,直到今天我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晚上皎潔的月光,銀色的月華透過窗戶照到我的書桌上,我剛剛忙完了關於處理聖公會與風精靈一起糾紛的事情,吹滅了蠟燭,準備回房間睡覺,我妹妹她就那麼出現在我面前……”

    “她渾身是血,受了極重的傷,她從窗戶跳進來,一把抓住我,用急切的語氣告訴我,她遇上了麻煩,有很可怕的‘東西’在追著她。我當時有些生氣地追問她這些日子她去了那里,為什麼不聯系家族,同時一邊去拉書桌上的鈴鐺,好叫下人來幫忙當時她的狀態看起來非常嚇人,我內心中也十分擔憂。當她阻止了我,對我說需要我的幫助,幫她隱瞞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開始我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她那時候應該就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她那一次前往斷劍山脈的旅行一定有許多的收獲,但只是她來不及告訴我們而已”

    “於是我一個人悄悄打掃了房間內的血跡,又一個人清理掉了外面庭院內的痕跡,然後按照她的要求將她藏在地窖中,我給她帶去了一些藥品,但她沒有使用,一直到第三天上午的時候,我才又見到她。……那次會面同樣是在我的書房中,我本來正心神不寧,她卻悄悄潛了進來,身上的傷已經幾乎完全痊愈了,而且給我的感覺特別奇怪……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我面前的並非是我的妹妹,而是另外一個陌生人。”

    瑪格達爾好像明白了什麼,她囁嚅了一下嘴唇,想要說點什麼,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來。勃蘭克有些慈愛地看著她,答道:“那就是第二個你,很少有人知道這個你的存在,她封印了自己的大部分記憶,那個‘可怕’的東西似乎因此也沒有再找上她,但和現在的你有些不太一樣,她還保留著一些關於過去的記憶,對於那些熟悉的人,有些天生的親近,比如說我,還有我的幾個兄弟姐妹們。”

    “因為這個原因,外人很少知道關於她的存在,她其實也就是你的母親,那個傳聞中體弱多病的女士,我們宣稱她嫁給了一個來自於白山地區的貴族,為了養病,基本上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她死於三十三歲,可以說英年早逝,但實際上她存在的時間遠比這更長,她在城堡的地下有一個專屬的實驗室,還有一座法師塔,事實上在大多數時間,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只是出於對於自己人本能的信任而已。”

    “就這樣,直到你的誕生。在你誕生之前,瑪格達爾,第二個你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上說明了她的第二次記憶封印,她為自己設定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也就是你現在的這一生,在信上,她已經放棄關於自己身世秘密的追尋,只希望這一世的你能夠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作為安妥布若家族的一員,好為家族盡一些義務我聽布蘭多先生說,這些年以來,你盡心竭力地位安妥布若家族奔走,為家族在帝國境內贏得了聲望,也爭取了很多權利,或許這就是在你內心中,她遺留的願望……”

    瑪格達爾看著這個老人,張了張嘴,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勃蘭克卻搖了搖頭:“叫我祖父,現在的你,與過去已經沒有聯系了,瑪格達爾,我按照第二個你在信上的要求,將你從白山那個子虛烏有的父親身邊‘帶回來’,讓你重新成為安妥布若家族的一員,從那時候開始,你就是瑪格達爾,是我的孫女了。”

    “祖父……”

    年邁的元帥對她點了點頭,欣慰地笑了笑。

    老人擡起頭來,看向布蘭多道:“布蘭多少爺,我年事已高,如果瑪格達爾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絕不會因此而為難你,但我清楚我那個兒子的能耐,他或許還談不上蠢笨,但也不是什麼精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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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6 21:24: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幕 撿了個元帥

    “或許安妥布若家族的這一代成員可以庇護作為普通人的瑪格達爾,但卻沒有保護真正的她。我知道圍繞在她身上的謎團從來沒有消散過,或許說不上什麼時,那個‘可怕’的東西又會回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出手幫安妥布若家族一把,當年在下或許沒能幫上達魯斯先生什麼忙,但也一直對於元帥大人忠心耿耿,希望你能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答應我這個將死之人的請求。”

    “祖父大人……”瑪格達爾公主低叫了一聲:“您不必這樣……”

    布蘭多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答道:“勃蘭克先生,我祖父他走得早,但對於人類平均一百五十余歲的年紀來說,你才正直壯年,現在說這些話未免太喪氣了一些,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保護瑪格達爾是沒有一點問題的。不過若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出手的,並不是因為您的請求,而是因為瑪格達爾公主也是在下的朋友。”

    “布蘭多先生,”瑪格達爾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

    “你祖父當年也是如此豪邁,真是一模一樣,”老元帥感嘆了一聲:“我現在回安妥布若公國已經不太妥當,當年我未能追隨元帥大人,現如今能在他同樣出色的後人身邊鞍前馬後盡效犬馬之勞,或許也未嘗不是彌補遺憾的一種方法。”

    布蘭多楞了一下,隨即頓時產生了一種走在路上撿到了五百萬的驚喜,俗話說每一個長年戰爭的老兵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而勃蘭克公爵絕對是當年的‘老兵’中最頂級的那一類。

    換句話說,如果《琥珀之劍》是個氪金遊戲,那這位前元帥大人就是傳說中的品質為mr還要帶一個+的彩卡,還是滿破的那種最頂尖貨色,用一句前世時髦的話來說,這張卡唯一的遺憾就不是個軟妹。

    不過布蘭多眼下可不在意這個,前聯軍副元帥是什麼概念。光是對方白狼劍聖那個頭銜砸在埃魯因都能把王國砸出一個坑來。他原本不是沒有類似的念頭,但勃蘭克怎麼說也是安妥布若公國的一任大公,先不說這個公國的地位如何,但作為一個家族的家主。而且還是前任家主,可以說是太上皇一般的角色,怎麼可能跑到他手下來當個家臣?

    布蘭多原本最高的期望,也就是和這位大公打好關系,加強埃魯因與安妥布若家族的聯系。如果可能的話,能夠實現兩個國家共同進退,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同樣是小國之間,如何聯合起來對抗那些龐然大物,就要容易得多了。

    而現在他頓時產生了一種被一噸重的餡餅從天而降砸了個半死的感覺,仿佛才剛剛接到一個複雜的主線任務,然後馬上系統就已經給他發了一份史無前例的史詩級獎勵,這種感覺實在不是一個狂喜亂舞就可以形容的。

    他連聲說道:“元帥先生,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如果你想來埃魯因。那麼在下一定倒履相迎,這對於托尼格爾來說一定是個至高的榮耀,說是蓬蓽生輝都毫不為過。”

    勃蘭克看著瑪格達爾,笑著搖了搖頭。

    布蘭多本來有滿腹的疑問要問,無論是關於瑪格達爾本身的,還是自己手上這片鐵片的,還有那個該死的白銀平原的,不過看著祖孫兩人的樣子想來是有很多話要說,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在這里礙眼比較好。

    何況能夠得到一位聯軍前副元帥的忠誠對他來說本已經是意外之喜,畢竟無論是瑪格達爾的身世。還是白銀平原,其實都和他沒有太大關系,比較起來,如果埃魯因能多一個像是勃蘭克這樣的統帥。哪怕因為身份的原因後者不能站到臺前,也足夠把眼下入侵埃魯因的瑪達拉的骨頭架子吊起來打了。

    畢竟瑪達拉入侵埃魯因的這一部分軍力,其實不過就是亡月之國用來練兵的新軍而已,無論是高層戰力,指揮官的經驗還是高階兵種的投入上都遠不如它在其他幾條戰線上的投入,雖然可能有那麼幾個天才。但這些天才眼下還沒來得及成長起來,也暫時還不足為慮。

    更不用說因斯塔龍和塔古斯眼下還在自己身邊,看樣子也沒參與到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中去,而聽他們的口氣,那個更加閃耀的天才格里塔也不在埃魯因,單憑一個赤騎士雷帝歐斯,還支撐不起這場戰爭。

    於是他先向瑪格達爾與勃蘭克告辭,返身回到海盜藏身的洞窟中,找到正在火爐邊閉目養神的白霧女士他不能讓其他人等太久,何況眼下外面也不太安全。

    貓形態下的白霧女士顯然老早就聽到了布蘭多的腳步聲,她將臉放在爪子上,豎起的耳朵微微動了動,睜開一只淡藍色的眼睛來看了一眼布蘭多,隨即又閉上。

    答道:“總算把你那些小情人們一個個安撫完畢了?”

    “白霧女士,”布蘭多認真地說道:“能談一談外面的霧氣嗎?”

    “那可不行,巫後大人她叮囑我要把你看得好好的,一轉眼你就在外面沾花惹草,等巫後大人回來,我怎麼和她解釋?”白霧女士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道。

    “白霧女士……”布蘭多頓時哭笑不得。

    “好吧,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年輕人啊,臉皮就是這麼薄,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要敢於承認,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個表面上一本正經的家夥私底下還不是有好幾個小情人,他還以為巫後大人不知道”

    “那個家夥?”

    “當然是奧丁。”

    布蘭多頓時感到背後出了一陣冷汗,心想自己聽了這些上古秘聞之後會不會被滅口,想來黑暗之龍和巫後大人應當是不會和自己這個後輩計較這些小事的。

    “不過我也是在提醒你,你可小心別讓後院起火。”

    “白—霧—女—士。”

    “那些是失名者,你不會沒認出來吧?”白霧這才重新睜開眼睛,她站了起來,兩只前爪按在地上伸了個懶腰,擺了擺尾巴,回答道:“關於它們,你想知道什麼?”

    布蘭多想了一下,答道:“人類對失名者知之甚少,有些學者認為它們是以某條固定的路線環繞沃恩德行進的,從各地觀察到的情況來,似乎也確是如此,失名者出現得比較多的區域,在沃恩德外圍近乎連成了一個封閉的環形,只是人們對這條線延伸進入大冰川的部分還不太了解。”

    他又補充了一句:“事實上人們對大冰川本身都缺乏了解。”

    但他沒有說,所謂‘有些學者’的看法,其實是後世普遍的認知,不過關於論壇上的資料最近他的記憶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布蘭多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得了奧茲海默癥。

    不過有一點他至少清楚,那就是一直到星術之年,玩家對於大冰川都知之甚少,那是一片等級比要九鳳還要高的區域,從斜林會戰之後,一直到瑪達拉占據阿爾喀什山脈以東的地區之前,玩家先前組建過幾次遠征隊,不過都覆滅於大冰川內變化無端的極端天候之下。

    白霧伸完懶腰,舔了舔爪子道:“這不是知之甚詳麼,既然如此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關心的不是這個,白霧女士,”布蘭多搖了搖頭:“我關心的是這片霧氣的籠罩區域有多大,我想要通過深入內陸避開它,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因為對於能否成功沒有必然的把握,也不知道需要冒多大的危險,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建議要對我說?”

    “你怎麼知道我有?”

    “梅蒂莎告訴我的,”布蘭多直言不諱道:“她說你們停留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是你教那些海盜怎麼避開那些海霧的,你們能停留在這里這麼長時間,都得益於您的指導。”

    “幾天前和現在可不大一樣。”白霧搖了搖頭答道:“老實說,若不是實在沒有什麼辦法,我早就帶梅蒂莎她們離開這里了,對於任何人來說,停留在世界之霧中都沒什麼好下場,你千萬別把我無奈之下的選擇當做是胸有成竹的表現。”

    “世界之霧?”

    “一個稱呼而已,先不談這個,不過關於這些失名者的動向,我確實有一些東西要告訴你。”

    “在下洗耳恭聽,白霧女士。”

    “這件事與眼下這片霧氣可能沒什麼關系,但也可能有些關系,這是我親眼看到的,但還需要進一步求證,早在一周之前,亡靈與晶簇之間在索帕拉契南面大約不到一百里的邊境線上發生了一場大戰,我當時正好在那里目睹了這場戰爭,我看到亡靈向北敗退,數不清的晶簇從地平線上湧來,當時我離開戰場的方向與亡靈大軍撤退的方向正好相反,我懷疑失名者的出現可能與這場戰爭有一點聯系……”

    “……因為有一個傳說。”

    “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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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8 00:25: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一幕 白霧的建議

    布羅曼陀的黑玫瑰在向北潰退,這已經是旬月之內布蘭多第二次聽到類似的消息,但消息中的情況仿佛更壞了,亡靈在羅薩林的失敗似乎導致了它們在整條戰線上的潰敗,白霧女士一周以前在索帕拉契南方目睹的那場戰鬥,從時間上來推算,距離索帕拉契也不會太遠了。

    甚至晶簇大軍或許已經在索帕拉契附近某個地區駐紮下來了也不一定,當然它們也可能前往盧比克的方向,因為白霧女士說當初她與亡靈們退潰的方向是正好相反的,如果亡靈的大軍沿著亡月之海的南部地區一路撤退,晶簇大軍也有可能追擊進入那個方向。

    “什麼傳說?”他問。

    “在敏爾人的時代,有些上古傳說提到失名者環繞著沃恩德行軍,是在守護這個世界。”

    “什麼,怎麼可能?”

    “這個傳說有些古老,你們沒有聽說過也很正常,它在敏爾人那個時代就已經在大地之上流傳了相當長時間了,布蘭多,你仔細想想,失名者是怎麼環繞著沃恩德行軍的?”

    布蘭多回想起失名者的行進路線,發現無論是在埃魯因還是克魯茲,亦或是別的什麼地方,都正好將秩序之地與黑森林分割開來。雖然在有一些地方不是這樣,但那些地方大多是人類後來開辟的疆土,比如說在埃魯因南境就有這樣顯著的特征。

    “是很特殊,您是想說失名者是亡靈與晶簇之間的戰爭而來的,白霧女士?”

    “亡靈與晶簇之間的戰爭?”白霧女士一下跳上火爐的排氣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布蘭多,你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和你說起這些毫不相幹的話嗎?因為我想你穿過這片霧氣,到這場戰爭的戰場上去親眼看看。”

    布蘭多一楞,他沒想到白霧女士會忽然說起這個,他們討論的不應當是怎麼安全地避開這片霧氣嗎?

    “我不太明白……”他皺起眉頭,看著對方問道。

    “你會明白的,你不是奇怪為什麼白銀女王那麼歇斯底里嗎。你不是一直在尋求六十年前發生在你祖父身上的真相嗎……或許等到你看到了那樣的場景,你就會明白的。”

    她在排氣管上優雅地踱了兩步,尾巴卷了起來,一邊用一種獨特的語調說道:“……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以來。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我們為什麼來到這里,我們從魯施塔進入元素疆界,魔力流動就算再有偏差,也不至於將我們送到秩序世界之外在遠離沃恩德數萬里的地方。”

    “……直到我看到那場戰爭。我心中就產生了一種念頭,或許是冥冥之中有一個意誌在向我提示什麼,或許是塔塔小姐與龍後,或許是巫後大人,也或許是你個更加偉大的意誌,但這都不重要,布蘭多這樣的念頭,在我看到你出現的那一刻起,它就變得無比明晰起來。”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布蘭多默默地看著她。

    說到這里白霧女士回過頭看著布蘭多,眼睛中的棱形瞳孔豎了起來。“我來到這個時代。肩負著一個使命,我知道那個時代發生的一切可眼下,已經很少有人熟知那段歷史了。先賢們為後人們留下了許多話,我想是時候告訴你們一些真相了。”

    布蘭多低下頭,像是在思考。

    “您是認真的嗎,白霧女士?”他重新擡起頭時,開口問道:“讓我們穿過那片迷霧?”

    “布蘭多,我騙過你麼?”

    “我明白了,我信任你,白霧女士。可是其他人呢,他們與這件事毫不相幹。”

    白霧一下從排氣管上跳下來,輕巧地落在地上,仰頭看著他說道:“你真以為有人與之毫不相幹?”

    布蘭多閉上了嘴巴。

    “帶他們所有人去看看吧。布蘭多,”白霧說道:“你不是救世主,奧丁他也不是,只是他告訴我他明白得太晚了一些,每個人都必須學會自救,但在那之前他們必須得明白自己身處於什麼樣的危險之中。”

    布蘭多沒料到自己會問出這麼一個結果來。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知道白霧絕無可能騙自己,對方是來自於一個時代之前的上古女巫之靈,在這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些神秘的知識,眼下他或許也只能信任對方的話除非他固執地找出自己的辦法來,但布蘭多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他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按照這條路走下去。

    白霧女士似乎想給所有人看一些東西,他隱隱猜到一些可能性,但一切都要等到真正目睹才能揭曉答案,潛意識里,他其實並不願意相信。

    因為如果這一切是真的的話,那就太絕望了。

    布蘭多帶著這樣的想法回到隊伍中,因斯塔龍和塔古斯已經在此等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但亡靈從來最不欠缺的就是時間,它們有近乎永恒的時光可以等待下去,不會有凡人們的煩惱。

    鬼車一方的人則顯得有些焦躁,這種焦躁不僅僅來自於不安的等待,還有對於未知命運的恐慌,這一點上在上位者身上顯露特別明顯,房奇和兩位鬼車長老看起來就怡然不懼,因為他們更明白自己的處境,受他們的影響,那些下僕們也或多或少比水手們表現得好得多。

    布蘭多回到隊伍中的時候,因斯塔龍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認識了梅蒂莎這位銀精靈小公主,他態度出奇的好,甚至詢問了梅蒂莎過去的一些經歷,不過並不是因為小公主是一位罕見的美人胚子,而是因為在第一次黑玫瑰戰爭末期梅蒂莎指揮的穴居人與樹精靈衛隊與瑪達拉交過手,她的對手就是這位亡月帝國冉冉升起的新星。

    人類短暫的美貌在永恒的目光下看來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即使是精靈,也不過是腐朽得較慢的枯骨,但優秀的指揮官懂得尊敬同樣出色的對手,因為只有後者才能彰顯他們存在的價值。

    相比起來,希帕米拉與瑪格達爾公主這樣同樣的美人兒在因斯塔龍眼中就要平淡得多,甚至單純只是一個名字或者代號而已,並不能引起他的註意。

    倒是房奇顯得十分殷勤,但看到布蘭多出現的時候,這家夥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然後十分乖覺地躲到了一邊,顯然在古賽爾港的經歷給這位天之驕子留下了面積不小的心理陰影。

    布蘭多讓所有人重新整隊出發,但他遣散了白霧手下的海盜們,這些人平日里無惡不作,他實在不想帶著他們上路,沒有立刻處死對方,都已經是看在他們這些日子幫了白霧不少忙的緣故。

    但海盜們絲毫不認為布蘭多遣散他們是一種拋棄的行為,反而如蒙大赦,顯然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在白霧女士手下過得並不怎麼如意。

    白霧從洞窟懂踱著貓步走出來,遠遠地看了這些四散而逃的家夥,眼睛里面全是憐憫:這些人並不明白,有時候獲得自由並不一件好事,不過變成失名之人,或許對於他們過往的罪孽來說也勉強可以算是一種贖罪的過程。

    從這方面來說,倒的確也算不上是一件壞事。

    她來到布蘭多身邊,站在布蘭多身後的宰相千金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贊嘆道:“真是優雅。”

    白霧輕輕哼了一聲:“哼,不用刻意討好我。”

    “我得找一個靠山,不然梅蒂莎小姐總是想殺了我。”

    “她不會殺你,別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她可是立過世仇之誓的。”

    “那是你自找的。”

    “白霧女士不需要一位專職的僕人嗎?”

    白霧嘆了口氣:“你會梳毛嗎?”

    “會一點兒,我家里也養了一只貓。”

    “別把我和它們相提並論”

    “謝謝。”

    “別給布蘭多惹太多麻煩。”

    “怎麼會,我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這就是麻煩之一。”

    女士的聲音沒好氣地答道。

    在黑暗中的行軍持續了足足兩天。

    離開海盜巢穴的地下溶洞群已經是第三天清晨的事情,這個地下溶洞群的規模之龐大很有一些出乎布蘭多的預料之外,他甚至一度懷疑溶洞深層的某些地區可能與大蜂巢相連,喬根底岡地下世界的面積絲毫不遜色於沃恩德本身,它一直延續到鹡鸰海峽兩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可惜沒有人可以解答這個問題,他也不大可能去考證。

    海盜巢穴的地下溶洞群的出口位於一個山谷之中,事實上海盜們很少會使用這個出口,距離太遠也是一個原因,這邊的道路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用過,路上竟然被一窩巨型蜘蛛巢穴所占據,雖然這些東西沒給布蘭多造成任何麻煩,但卻把隊伍中的女性嚇得夠嗆。

    除了希帕米拉之外,就連梅蒂莎從黑暗的地下離開時臉色都有點難看,德爾菲恩這個普通人更是臉色慘白,好像大病了一場一樣,她原本變成命運卡牌之後在元素疆界落下的傷都好了個七七八八,而今看起來仿佛又時光倒轉了一樣。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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