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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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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7 22:2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幕 眾神之約

    布蘭多相信水銀杖只是開啟這個世界的大門,這種力量與極之平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極境之力是模擬法則,水銀杖的力量是直接將魔力之海投影到主物質位面中來。

    比起法則的等級,顯然是後者更高。

    而至於吸收黑暗魔力這種事情,顯然是這個女人自身的力量。

    可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力量?

    布蘭多皺起眉頭,頓時感到有些棘手起來,黃金之軀是什麼概念?那絕對不是他可以揣摩的,歷史上他最強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偽白銀之軀的大戰士,在龍族之王俄溫洛絲面前還不夠一個指頭的。

    而眼下的這位瑪達拉的皇帝陛下,所擁有的就是當年俄溫洛絲的力量。

    難怪對方這麼有恃無恐。

    這可就有些不大好辦了——

    但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閃電,他忽然想起,有什麼人能夠直接吸納黑暗魔力為己用了——傳說中的第十三月女巫,黑月的女巫。

    歷史上很多人都認為第十三月不存在,那麼它的女巫也就應當也不存在,但也有一種說法認為黑月女巫是傳承最特殊的一脈女巫,她是告亡者,帶來世界毀滅的人,她即是女巫,又擁有黃昏的血脈,因此可以直接運用黑暗的魔力。

    這個消息在前一世有些不太靠譜,但在這一世布蘭多早已知道了黑月女巫的存在,於是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你是黑月女巫?瑪達拉的皇帝陛下竟然是一位女巫?”

    那個女人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色來,但她沒有答話,臉上的神色很快也重新變得冷漠起來。

    不過就是這一瞬間的表情改變,在這個萬籟俱靜,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只有兩人存在的世界中,實在很難逃得過布蘭多的觀察。

    “你的真名是什麼,女王陛下?”

    每一個女巫都有一個真正的名字,就像是巴巴莎和糖罐。她們擅於偽裝,但在自己所效忠的人面前時,往往都以真名示人。

    布蘭多當然不會奢望什麼效忠,但他知道。對方不會拒絕回答自己這個問題。

    因為他擁有黑暗之龍的傳承。

    果然,那位女王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開了口。只是她開口說出的話,卻讓布蘭多目瞪口呆:“別以為你得到了我父親的一部分傳承,我就會表示什麼。父親的傳承對第十三月沒有什麼約束力,黑暗之龍也不是我的主人,黑月的女巫是這個世界上最獨特的存在,我只為了告亡而來。”

    但她擡起頭,看著布蘭多一字一頓地答道:“不過告訴你我的名字也沒有什麼不妥,我的真名是蘇菲雅。”

    “你、你是奧丁的女兒?”

    “怎麼?”

    “可是……”布蘭多忽然明白過來,作為奧丁和巫後的真正血脈傳人,對方的黑月女巫的身份從何而來,女巫一脈本就是竊取黃昏的力量而存在的,據說第一代女巫是由黃昏的血脈所造就的。巫後與她的後人擁有黃昏之龍的血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巫後會把自己的傳承給予羅曼,而將黑月的傳承給予自己的女兒,照理來說,不應當是反過來麼?

    而且蘇菲雅這個名字讓他微微一楞,總覺得這名字自己在什麼地方聽過似的。

    “你看起來很奇怪,你的那個小情人本來就和我是對立的兩面,我和她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但理論上她也應當叫我一聲姐姐。”

    “等等。理論上羅曼應該比你更大不是嗎?”

    “閉嘴。”

    女王冷漠地答道:“我本來不該和一個死人說那麼多,不過看在你有我父親的傳承這一點上,我才勉強讓你死個明白,瑪莎、埃希斯還有女巫們早已約定好了一切。你認為你就是那個天定之人麼?”

    “可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一個王者。”

    她一邊說,背後竟生出幾對光之羽翼來,那與布蘭多自己的光之羽翼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截然相反,這位女王身後的光翼竟然是漆黑的。

    “只有一個人,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命運。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白把你送到我身邊來,你不必怪她,那是我的吩咐。”

    “那女人果然不安好心。”

    布蘭多忍不住暗罵一聲。

    “你打算殺了我?”他問道。

    “你也可以殺了我。”女王答道:“如果你做得到的話,我知道你擁有大地之劍,金炎之刃,淺海聖劍甚至是裁滅的認同,如果你覺得自己可以做到的哈,不妨試一下。”

    布蘭多心中忍不住罵了娘,心想能做到就奇怪了,別說他現在擁有幾把聖劍的力量,就算是再加一倍,那又如何?他現在聖賢領域的力量,而這位女王陛下表現出的明顯是黃金之軀的存在,這怎麼打?

    他看到那女人舉起手中的水銀杖,立刻大聲喊道:

    “等等!”

    “你想拖延時間?”

    “不,我有一個疑問,你說只有一個人可以決定世界的命運?”

    布蘭多一邊問出這個問題,一邊腦子裏飛速轉動著,他也不是傻子,心知肚明這位女王陛下的力量顯然是無法長存的,否則她在歷史上還用得著什麼手腕?單單憑借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壓服整個亡月帝國的所有反對的聲音,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手腕不過是笑話罷了。

    可是她沒有。

    事實上在歷史上這位皇帝陛下非但沒有那麼做,甚至還很少在人前展示這樣的力量,至少在活人面前沒有展示過,也沒有在玩家面前展示過,否則無論如何都應當有信息傳出來。

    這也就是說對方的力量明顯是擁有某種限制的。

    只是這種限制在什麼地方,他目前還沒找出來,所以他還需要時間,因此脫口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女王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答道:“拿到那把鑰匙的人,就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命運。”

    “你是凡人嗎,女王陛下?”布蘭多看到對方的神情,心下微微一沈,他心知肚明這位女王陛下也是一位天縱之才,不大可能沒看出自己拖延時間的打算,但對方表現得從容不迫的樣子,只能說明對方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中看起來是沒有時間限制的。

    那就只能從另外的方面下手了。

    這樣的話更是棘手。

    “凡人?”

    “瑪莎將權柄交予凡人之手,”布蘭多隨口答道:“但最終還是由像是我們這樣的存在來決定世界的命運,這與真理議會還存在時,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停了停,繼續說道:“按照布加人的說法,我們所代表的秩序能級,遠遠高於這個世界本身,只要這種過去的秩序還存在一天,與黃昏的戰爭就永遠不會停息,我們能做的是什麼?和過去一樣?可凡人的力量卻在衰退,終有一日,我們會連傳承都失去。”

    “這就是所謂凡人的時代麼?”

    女王冷笑一聲:“你真的相信凡人的時代?”

    “什麼意思?”布蘭多皺起眉頭來,連思路都打斷了。

    “那只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罷了,你真的相信眾神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她用黑色的眸子看著布蘭多,眼中全是輕蔑之意:“不,它們只是失去了力量,或者說是死去了也可以,瑪莎對此無能為力,否則你認為她為什麼會和埃希斯定下那樣的約定?”

    “什麼約定?”布蘭多心下一片震驚地問道。

    “你不知道?”女王皺了皺眉頭,像是在猶豫要不要開口,但她最終還是回答道:“瑪莎向埃希斯許諾,只要她背叛黃昏,就授予她足夠的權限成為Tiamta的主宰,換句話說,她會代替瑪莎成為這個世界新的眾神之王。”

    “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瑪莎大人也失去了力量,她必須要埃希斯來頂替她的位置,埃希斯在這個世界沈睡,其實就是為了避開黃昏之龍的耳目,接受Tiamat法則的改造,她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自然可以放棄一切。”

    “白她也是抓住這個機會攫取了Tiamat法則的權限,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帶她去那個地方,我雖然不明白她打算幹什麼,不過我給她開出的價碼很簡單,那就是帶你到這裏來。”

    布蘭多強忍住內心中的震撼,艱難地問道:“所以說,所謂凡人的時代,其實就是為了掩蓋新舊世界交替的謊言?”

    “你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呢?你的目的是什麼,陛下?”

    “我?”女王答道:“自然是成為世界之王,我有埃希斯——新的瑪莎賦予我的天賦桂冠,我有七柄聖劍的眷顧,我將成為開辟下一個時代的真正的君主,我目光所及之處,就是我王國的疆域。”

    布蘭多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他輕輕搖了搖頭。

    而在芬霍托斯的戰場之上,白的虛影正擡起頭來看,目光中倒映出夜空中流淌的那一條閃耀的星河。

    “姐姐,你對領主大人做了什麼?”在她不遠處,梅蒂莎冷冷開口地問道。

    這位銀精靈的長公主回過頭,看了她妹妹一眼。

    “你不會明白的,梅蒂莎。”她幽幽地答道。

    “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有時候會想,或許我不這麼選擇,對你來說可能會更好一些……”

    “梅蒂莎,你告訴我,我究竟是對,還是錯?”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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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8 17:5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幕 女王的考驗

    黑暗的世界中靜悄悄一片。

    女王註意到布蘭多細節的動作,說道:“怎麼,你不相信?”

    布蘭多沒有回答,他內心中記憶猶如定格的片段一一閃過,那是黑暗中最為無瑕的光芒,純潔如熾,仿佛可以包容一切,那溫柔的聲音如此開口,足以溫暖人心:

    “孩子,我必將予你以光作的雙翼,因此才可以指你為王,有朝一日,我必將因你而榮耀”

    “可我要怎麼樣才榮耀你呢,母親?”

    布蘭多擡起頭來,他睜開眼睛,瞳孔的虹環內已經完全為一層淺金色的光芒所籠罩,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那眼底的深處,仿佛燃燒著一點明亮的火焰。

    沃恩德因何而存在著?

    是誰給予了這個世界第一縷光明?

    她是萬物眾生的母親,賦予了這個世界應有的一切,生命,智慧,文明還有善意。

    她為她的孩子們指引了一條無比光輝的道路,千百年來,無數人受這祝福與眷顧走了下去,他們縱然一次次失敗,但猶如天青騎士的長槍一般閃耀著的,是理想與希望。

    理想與希望,它只因堅韌與不屈而榮耀著。

    我們將榮譽於她。

    因為終有一日,孩子們會脫離母親的懷抱。

    他們長大成人,獨立自主,他們從母親手中接過桂冠,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

    那一天。

    只有才能被稱之為榮耀。

    這是凡人的夢境。

    但也是瑪莎的夢境

    布蘭多搖了搖頭。

    他怎麼會動搖呢?克魯茲人的長槍仍舊閃耀著,埃魯因人又逐漸拾回了自己的信仰,亡靈們在這片土地上與千古的先賢們並肩作戰,千年之後,銀精靈的戰歌再一次回蕩在這片土地上。

    沒有人放棄自己的信仰。

    文明的火種並未因此而熄滅。

    “女王陛下,你何必要說謊呢?”他輕聲嘆道。

    手持水銀杖的女王楞了楞,她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這個男人,那眼神中既有惋惜,又有失望,但卻帶著一絲欣賞。轉而變成了悠遠的神色。

    “你真的那麼以為嗎?”

    “其實我只有一個問題,眾神的火種因何而熄滅?”

    女王閉口不言。

    黑暗中,一片沈默。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那個答案無形有聲,自然回蕩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之中。

    它們創造了這個世界,給予了它一切。

    終有一日,它們離開了。

    但希望卻一代代傳遞了下去。

    在長達六個紀元之後,他們成為了眾神最驕傲的孩子。他們的兄長們黃金的先賢與白銀的監護者,將一切都給予了他們,他們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一代,黑鐵之民。

    而也是它的希望所在。

    那麼什麼是凡人的時代?

    或許他還看不清前路,但至少已有一個答案在他心中,布蘭多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本心,也是瑪莎賦予他的一切,有朝一日,他或許會得到那個終極的答案。

    但在此之前,他至少已經不需要再疑惑了。

    他看著面前的女王。心中忽然有些感激,那些原本埋藏於他心中的疑問,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把劍出現在了布蘭多身後。

    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陽,那劍上燃燒著熊熊的烈焰,金色的紋理沿著它暗色劍身向上攀升。

    那是不屈的抗爭,埃魯因人和克魯茲人歷史的起源

    然後是依次出現的四把劍。

    最後一把是裁滅。

    當那把黑暗的聖劍浮現在布蘭多身後時,它立刻對水銀杖發起了召喚,女王低下頭,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自己手掌中躁動不安的水銀杖。

    “我並沒有完全騙你,”女王嘆了口氣:“……可惜。希望你未來不要為自己此刻的選擇而後悔,但我有些好奇,我以為我才是那個人。”

    布蘭多定定地看著她:“我曾經見過一個人,她比您更加堅定。她的想法崇高,但卻因此而墮落可在您的眼睛裏面,我看不到一絲瘋狂。”

    聽了這句話,女王黑沈沈的眼神閃了閃,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水銀杖。

    “白說我不太適合演戲,看來果然。但作為黑月的眷者必須拋棄掉自己的情緒,否則黑暗的情緒便會趁虛而入。”

    “你真的是第十三輪月的女巫?”

    女王點了點頭:“除了最後那番話,其他的我並未欺騙你太多,其實我真的想過殺死你,因為我希望由我來完成我父親的願望。”

    “是指奧丁嗎?”

    她搖了搖頭,仿佛不願意談這個問題:“先前你說的是白銀女王吧,對於她的死,我很抱歉,格溫多琳她太過偏激,她也因此而付出了代價。”

    布蘭多微微有些吃驚。

    龍後和芙西婭有血緣關系,他早已知道,而芙西婭與奧丁是情人關系,說起來,格溫多琳真算得上是這位女王陛下的姐姐。

    不過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他感覺一切都亂掉了。

    女王舉起手中的水銀杖:“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洛基之杖是黑暗魔力在現世的投影,它是負面情緒在人心中的倒影,但一個真實的世界不能沒有黑暗面,善與惡,光與暗,都是它的一部分。”

    “裁滅與它所存在的價值,便是告訴世人,我們的價值觀,是多樣化的,它們彼此爭論不休,但只有如此,才能讓我們找出最為正確的那一條路。”

    布蘭多環視左右,將這個黑暗的世界盡收眼底,他雖然早有所料,但還是在這一刻才明白過來:“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水銀杖所營造的幻覺,這就是它的力量?”

    女王搖了搖頭:“並非幻覺,而是你內心中最害怕看到的東西,還有你心靈中最黑暗的一面,不看清自己的內心,不審視自身的軟弱,就會被狂妄自大與黑暗所吞沒,這就是洛基之杖的意義。”

    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

    四周漆黑的世界仿佛開始變得明亮起來,雖然還模糊不清,但至少黑暗已經紛紛瓦解,化為碎片,逐漸開始消退。

    而女王的力量也在迅速減弱,從黃金之軀的巔峰,一直消退到極境中遊的水平,先前的一切,仿佛夢境一般。

    但她的極之力量並沒有散去,仍舊將兩人隔絕在主物質位面之外。

    布蘭多知道,這是對方留給他的時間。

    他開口問道:“埃希斯真的想要成為瑪莎?”他想起在元素壁障之外緹彌絲與寇華之間那番談話,似乎也隱約提及了這件事。

    “這是真的,但對於她來說並非沒有約束,瑪莎大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女巫們只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女王答道:“不過你不必知道這些,我只希望你能堅持你自己的選擇,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從我手上奪走東西,只是這是水銀杖的意誌,我希望你能走得更遠一些。”

    “什麼意思?”布蘭多微微一楞。

    但他卻看到女王的面色恢復了冷然,她冷冷地說道:“在踏出這一步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布蘭多,你明白你的選擇所代表的責任麼?”

    “我不太明白……?”

    女王看了他一眼,默默開口說了一句什麼,但聲音很小。她松開手,水銀杖從她手中飛出,劃過一條弧線,向他飛了過來。

    布蘭多依稀聽清了那句話:

    “希望你不要後悔……”

    然後他伸出手,接過水銀杖。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拉伸了,五顏六色的光芒從四面八方飛速消退,當色彩褪去之後黯淡的夜幕,在天邊化為粉末落下的戴林的座艦,黑壓壓的亡靈大軍,神色復雜的白和一臉怒意的精靈小公主,還有阿德妮和她的騎士們。

    統統回到了他的視野當中。

    唯一的不同是。

    他手中握著水銀杖。

    時間在此定格。

    ……

    黑暗的空間中,懸浮著數以千億計的暗金色構裝體,它們彼此縱橫交錯,構成一張密布於沃恩德天空之上的巨網。

    這是一個寂靜無聲完全安靜的世界,散發著熒光的大氣層之上,虛空之中,偶爾漂過一些水晶碎片。

    一道道白光從哪些構裝體上閃過,當它們持續不斷地變得明亮起來的時候,構成幾條長達數千英裏的光帶。

    一雙安靜的目光註視著這光帶。

    而另外兩個聲音在她耳邊爭執著,其中一個聲音屬於一頭巨狼,它威風凜凜地站在虛空之中,以籠罩整個天幕的世界之壁為背景,銀色的目光冷冷地註視著懸浮在它面前的白。

    那個小小的精靈,還不及它鼻子尖大小。

    “女巫,你把我從信風之環帶到這裏來,只是想拖延時間麼?”埃希斯開口問道。

    蘇菲雅神色安靜地答道。

    “埃希斯,你過去不是這麼急躁的。”

    “這不是急躁,而是不安,”埃希斯搖了搖頭:“你們明白的東西越多,你們就會對這個世界越心懷畏懼,我不知道你們心中是怎麼想的,不過和你們不同,我從不心存僥幸。”

    “那不是僥幸,”白忽然開了口:“埃希斯,你打算違背諾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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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8 17:5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四幕 王座與神權

    白開口之後,空寂的空間中有相當長時間的沈默。過來好半晌,銀色的巨狼才重新擡起頭來。

    她用一種有些淡然的眼神看著銀精靈長公主的虛影,後者的意誌彌散於整個空間中,但她卻不以為意。

    “小家夥,那是你們的遊戲規則。”埃希斯搖了搖頭,銀色的鬃毛輕輕擺動著:“你們見過這個宇宙最終極奧秘嗎,對於這世界上的一切真理來說,你們的生命太過短暫,仿佛只在我思維的某一個瞬間,你們便已經一代代衰敗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這頭優雅的生物有些高傲地擡起頭來:“所以,生命如此短暫的你們,無法懂得它的含義。”

    “它是宇宙的一瞬,但亦是萬物的永恒,它的誕生比你們所知的一切都還要久遠,甚至在意識與宇宙本身誕生之前,它就已經存在了,它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新生,我見過許多茍延饞喘至此的人,但最終的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沒有人不明白它有多強大,可說來說去,你還是背叛了,不是嗎?”白譏諷道。

    “這正是這一切的迷人之處,”埃希斯的目光中閃動著柔和的光芒:“誕生與毀滅從來不是一成無變的,因為你們的目光太過短淺,所以才只能看到眼下這一瞬間,晶族與能族,魘蟲與我的族人只是它某一個瞬間所產生的意誌,就像是凡人的夢境,我們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其本身也充滿了變數。”

    “你們的戰爭,我的背叛,與它來說無損分毫,你們的抗爭,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你們能夠傷害時間本身嗎?不能,無論是你們作惡還是行善,無論你們存在還是消亡。時間長河始終向前,即使萬物不存,時間仍舊流淌。”

    “這就是偉大的力量。”

    白皺了皺眉頭:“我討厭你這種虛無主義者的思想。”

    “我說了,這並非虛無。只是因為你們的生命太過短暫,所以才會有這種悲哀的感覺而已,而事實上,甚至包括你們短暫的生命,還有你們一些可笑的行為。在我看來也是有意義的。”

    “甚至在它看來,也是有意義的。”埃希斯答道:“只是你我之間的意義,它的定義不同而已。”

    “存在即是意義,”安靜註視著沃恩德的蘇菲雅忽然開口道,她回過頭,這位女巫的面貌與瑪達拉的女王截然不同,但眼神卻有相似之處,都是同樣的淡漠與安靜:“不用爭論了,你想得到了什麼?”

    “權柄,”埃希斯答道:“我立刻重啟這個世界。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在下一個時代,在新生神祇的幫助下,你們可以獲得更多機會,但這一次,太晚了,當它降臨,你們就再無一絲勝算。”

    “那不可能。”白斷然拒絕。

    “那是可能的。”蘇菲雅靜靜地答道:“我同意你的要求。”

    “陛下!”白回過頭來看著她。

    虛空中漂浮著三個存在。

    兩人一狼。

    “神民與神,在過去與未來,一直主宰著這個世界的命運。這並沒有什麼區別。”蘇菲雅答道。

    “可她是……”

    “她是埃希斯,沃恩德的新生的主神,那又如何?”她回過頭看著白的虛影:“是世界選擇它的命運,而非我們來決定凡人們的未來。這不是施舍,白。”

    “哼”

    ……

    很少有人明白在此之前的一瞬間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至少他們可以確定,那位亡靈們的女王陛下張開了極之平原,將布蘭多拉了進去。雖然持續的時間只有幾秒鐘,但在幾秒鐘。極之平原消失,兩人都毫發無損地回到了這個世界上。

    布蘭多高舉著手,還保持著從半空中結果水銀杖的動作。

    心緒不寧的因斯塔龍反而最先看到這一幕。

    他眼神微微一縮,差點失聲喊出來,但雖然最終沒有喊出口,他的動作卻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其他人的註意。

    阿德妮與幾個九鳳人還好,梅蒂莎、勃蘭克與德爾菲恩卻在第一時間楞住了,她們用一種極度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布蘭多手中的水銀杖。

    事實上布蘭多自己也有點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那位女王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散開極之平原。

    她想幹什麼?

    前方的騷動很快波及到了亡靈隊列後面的巫妖與屍巫們,當亡靈巫師學徒看到布蘭多手中那水銀杖時,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向後回頭。

    亡靈領主們也在一片片地回頭。

    它們的目光都聚集向女王陛下所在的方向。

    幾乎每一個人都不敢相信,水銀杖會因此而丟失,它們以為那不過是人類所玩的把戲,但這種把戲太荒謬,荒謬得幾乎可以一戳就穿。

    但問題在於,怎麼會有如此蠢的人會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玩弄這樣一戳就穿的把戲。

    在它們想來,這些人類顯然不是這樣的蠢人。

    亡靈們的心中竟有點沒底。

    而當它們看到女王陛下手中空空如也時,這種恐慌便不可抑制地蔓延了開來。

    “陛下……”

    艾薩克臉色慘白慘白到幾乎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亡靈巫師的程度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了出來,他結結巴巴地問道,緊張得好像下一刻就會因為心律失常而暴斃一樣。

    但女王沒有回答他。

    她一臉震驚,哆嗦著看著布蘭多,仿佛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布蘭多遠遠地看到這個女人的表情,就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臥槽,說好的‘白說我不太適合演戲’呢?說好的黑月的女巫必須要拋棄一切情緒呢?人與人之間的基本信任呢好吧,他是說人與亡靈之間的基本信任呢?

    這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大叫自己是個蠢貨,明明知道對方在歷史上就是個出了名的影後,奧斯卡小金人的最佳女主角得住,竟然在她那麼說的時候還真的信了,什麼是愚不可及這就是愚不可及。

    但布蘭多心中最不明白的是,這女人究竟圖的是什麼,如果對方想要把水銀杖給他而又繼續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的話,那麼最好的選擇應當是選擇在私底下交易,然後再造一支幾可亂真的假貨。

    反正又不會真有人來確認水銀杖的真假。

    但她把水銀杖丟給自己,又擺出這麼一副造型來,就有點讓他感到迷惑無解了,說是為了陷害他吧,這代價未免也有點太大了一些,何況還會打擊她自身的威信,純粹是多此一舉。

    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什麼理由。

    除非這位女王陛下就是個腹黑控,單純看他不爽想要玩弄他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布蘭多總覺得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他還沒來得及想好這個問題,就聽那位女王陛下大喊一聲:

    “抓住他,水銀杖在他手術上!”

    “臥槽!”

    亡靈大軍在一瞬間亂了起來,那絕對不是因為它們在調動而產生的混亂,而是真正的亂成一團,水銀杖對於瑪達拉來說意味著什麼?

    王座?權力?還是至高無上的地位?

    布蘭多不知道。

    但他至少明白,那絕對是整個亡月帝國的最高信仰與精神寄托。

    所以前線的每一個亡靈都徹底瘋狂了,只要它們還有絲毫智慧,就不可能讓水銀杖落在一個人類手上。不等後面的亡靈領主們下令,前線的亡靈巫師學徒,屍巫和巫妖們就已經尖叫著下達了命令。

    完全沒有統籌與配合,所有亡靈就那麼爭先恐後地撲了過來。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包括梅蒂莎和一向樂觀的希帕米拉小姐都變了臉色,對於他們這一小隊人來說,這個樣子的亡靈大軍絕對比先前還要可怕。

    關鍵是在亂軍之中,亡靈們自己尚且互相踩踏,何況作為敵人的他們?

    這還怎麼突圍?

    但正當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把燃燒著熊熊烈焰的聖劍卻從亂軍之中升了起來。

    奧德菲斯在黑夜中散發著如此璀璨的光芒,以至於所有人都不得不向著那個方向擡起頭來。

    灼熱的聖光幾乎在一瞬間就灼傷了成千上百亡靈的眼睛,從它們的眼眶深處直刺入靈魂之火中,久違的疼痛刺得它們發出尖利的慘叫聲,有些低級亡靈甚至在一瞬間自燃起來。

    接著第二把升起的是淺海之劍。

    淡藍色的光芒閃動著,如同波紋一般,向著四面八方蕩漾開來,它所波及的亡靈立刻被凍結成冰塊,方圓千米,萬物冰封。

    第三把是大地之劍。

    第四把是蒼穹。

    當第五把聖劍升起時,布蘭多忽然感到手中一股猛力傳來,水銀杖脫手飛出,他擡起頭,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射向聖劍裁滅的場景。

    “第五把,”半空中,芙西婭輕哼了一聲,金色的瞳孔中微微閃動了一下:“還差兩把。”

    這一刻。

    無窮無盡的威壓從半空中降下。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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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0 00:12: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歸的神

    當第五把聖劍冉冉升上天空時,前排的亡靈忽然之間停下了腳步,後面的屍巫與亡靈巫師學徒們由於視線被擋,還在焦急地督促著骷髏士兵前進,前後排的亡靈彼此撞在一起,一時間戰場上一片混亂。

    直到有人發出一聲沙啞的尖叫聲。

    “聖劍裁滅!”

    “快退,快退!”

    不需要擁有智慧的亡靈指揮官們下達命令,那些不知疲倦、從來不會感到恐懼的低階亡靈心靈深處仿佛第一次被不安的情緒所主宰,它們深陷的眼眶中靈魂之火劇烈地跳動著——擋在最前排體格龐大的十字軍劊子手已經開始後退,這些高達十五六英尺的骸骨巨獸蠻不講理地撞入後排骷髏士兵與弓箭手的集群中,巨大的脛骨仿佛是攻城錘一般掃得這些脆弱的亡靈成片成片地倒下。

    接著瑪達拉的中階屍巫們便驚恐地發現自己失去了與下層屍巫以及那些骨頭架子之間的聯系,它們震驚地看著整個戰場上成千上萬的白骨海洋開始潰退,它們席卷一切,甚至比它們所熟悉的人類軍隊退潰的場景更加可怕,更加具有毀滅性的。

    因為它們的數量更多。

    後排的屍巫集群與吸血鬼集群首先被沖散,在戰場上也要保持優雅的吸血鬼貴族騎士們這會兒不得不放棄風度,變蝙蝠一群群從戰場上飛了起來,他們雖勉強能克制內心中的不安與恐懼,但在一片混亂之中卻找不到指揮,只能一哄而散向著女王陛下的方向飛去。

    隨後黑騎士們也被波及,來自於亡月之海中部地區的高貴黑暗貴族們出身於各個黑暗貴族家族與領地之中,它們是亡靈軍團中最為高傲的一支軍隊,通常來說也是戰鬥力最強的一支——甚至不遜色於巫妖與骨龍。

    不過黑騎士們在戰場上的作用來自於重騎士集團沖鋒,得益於亡靈的特質,它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支能夠打出墻式沖鋒的鐵騎,因此被稱之為布羅曼陀的鐵幕,但此時此刻。當這面鐵壁面對成千上萬退潰的骷髏士兵時,也發揮不出絲毫作用。

    就像人類的騎士們一樣,這些愛惜羽毛的冷酷騎士們也在第一時間作出了正確的選擇,它們揮舞著手中長長的馬刀。帶上自己的家臣與侍從開始徐徐後退。

    黑騎士一退,基本上就宣告了亡靈陣線的崩潰。

    在芬霍托斯海峽北面,蒼白騎士的指揮官,巴巴羅薩公爵在戰場外圍看到這一幕,他猶如鬼靈一般的容貌上滿是愁容。它擡起頭看著半空中那柄閃耀著黑色光芒的奇形巨劍,眼中更是露出了驚懼之色,當那個屍巫領主(也就是高階屍巫)的副官上來詢問時,這位亡靈公爵毫不猶豫地下大了撤退的命令。

    裁滅,毀滅一切之物——

    “女王陛下……我、我們怎麼辦……”艾薩克張著嘴巴,他雖然是人類,但他那光禿禿的腦袋上肌肉顯得松弛而蒼白,眼眶深陷,四肢枯瘦,使他看起來比骷髏更像是一具骷髏。

    他沒想到。女王竟然回應他的這個問題,瑪達拉的至高者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他發現對方那雙冷漠的眸子裏,竟然閃耀著狂熱的光彩。

    “陛……陛下?”

    “你知道黑之預言上如何描述這一幕的麼?”

    “我……”

    女王冷冷一笑。

    “巴拉基列沃公爵派你到這裏來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你再也回不去了。”

    “陛下,不——”艾薩克瞪大眼睛,他看到女王將手按在他的胸口,輕輕將他向後一推。他身體一輕,眼前的景物便飛快地後退起來。

    “啊——”這位亡靈煉金術大師發出一聲慘叫,從高臺上跌落而下,哢嚓一聲輕響。無數支長矛便從他身上穿刺而過。

    艾薩克像是垂死的魚一樣猛地一挺,它張了張嘴巴,黑色的血沫子噴湧而出。

    蘇菲雅冷淡地看了這個方向一眼,轉過身去。

    戰場上沒有任何人註意到這一幕。

    所有亡靈領主都一動不動地註視著半空中冉冉升起的聖劍裁滅,雖然很多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把聖劍,但就像是面對天敵時那種自然而然的感覺。恐懼止不住地從它們心靈深處湧出。

    那些意誌堅定的巫妖們還好,多數戰士出身的亡靈領主們甚至癱軟在了地上。

    接著開始後退的黑暗騎士,它們坐下的骨骸戰馬一匹接著一匹跪倒在地上,將它們從馬鞍上慣了出去,少數倒黴蛋甚至摔斷了脖子——雖然對於亡靈來說無傷大雅,但也足以讓場面上一片混亂。

    黑暗的君主降臨了。

    它必將主宰一切。

    一圈黑色的波紋從聖劍裁滅上向著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戰場上的亡靈忽然成片成片地跌倒在地上,它們的軀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眼眶中的靈魂之火卻早已熄滅。

    數以千萬計的靈魂之火從戰場上飄了起來,飛向半空中的漆黑聖劍。

    蒼之詩上如此描述道:

    ‘太初,

    一個思想中誕生的世界,

    一切之始,

    世界處於一片混沌之中,

    水與風,火與閃電環繞一切。

    然後生靈從水中誕生,

    繁衍於大地,

    又受風庇佑,

    由火焰賦予智慧,

    瑪莎從口中說出一個名字——那因塔。

    光,暗,風,水,火,土,

    六元素環繞這個世界,

    本原的法則又形成了一萬四千位神祗,

    掌握這一切,

    這事就成了。

    ----蒼之詩,起始之書

    其中一位神祇,掌管著眾生之末的死者的國度,它就是海拉,冥界之神。傳說海拉隕落之時,冥界的權柄遺失於現世,它一分為三,其最重要的一部分,即水銀之杖,遺失在大地之上,建立一個永亡的國度。

    但瑪達拉代代相傳的傳說中,海拉終歸會回來,它會收回冥界的權柄,當那一日來臨之刻,便是亡靈們永眠的安息日。

    如今。

    死者國度的君主回到了這個世界上。

    幾乎所有的亡靈,這一刻都感到了冥界巨龍海拉的復活,它在天空中,構成它的十七顆星辰熠熠生輝,早在君之年(Chaos 327)以前,這個星座就已經崩滅於虛空之中。

    而這一刻,芬霍托斯深紫色的天幕上,它與戰爭之龍並列,在狂怒之阿爾弗斯以北三十五度的天空上,構成一朵黑色玫瑰的形狀。

    十七顆星辰的星輝,齊齊落在布蘭多的身上。

    “十七顆衛星,海拉只是一位次級權限的神祇啊……為什麼會有它的權限?”

    芙西婭仰著頭,喃喃自語道。

    元素疆界之外的虛空之中——

    兩人一狼達成了最後的協定。

    “海拉是洛基與安爾伯達的女兒,當日她的存在便是告死者計劃的一部分,第一代仲裁之們規劃出這十七顆衛星,劃定了它的次級權限,是因為重啟世界永遠並非是先民們的第一選擇,瑪莎要讓我們記住,那永遠是最後,最無奈的一條路——”

    蘇菲雅看著散發著熒光的大氣層,靜靜地說道。

    “如今尼伯龍根之戒的權柄行於大地之上,他是這個時代最後一位君王,而你和他將是執掌這個時代最高權限的兩個存在,如同第一代的先民與瑪莎,而現在,你們必須共同決定這個世界的命運。”

    “我自然明白,”仿佛之前發生了什麼,埃希斯顯得有些虛弱,它巨大的身體一如先前白的狀態一般,變得虛幻半透明起來:“他也會明白這一點的,凡人的時代並非是一個時代就可以建立起來的,至少一次我們吸取了足夠多的教訓和經驗,將有一天,或許那真會成功——”

    她搖了搖頭:“雖然我並不怎麼看好。”

    “你必須堅定信念,埃希斯。”白皺著眉頭答道。

    “是瑪莎大人。”蘇菲雅靜靜地說道。

    “這不需要你們來告訴我,在我和它同化的一刻,我就和這個世界的秩序化為一體,”埃希斯驕傲地答道:“這種同化本身就不是她取代我,也不是我取代她,我知道她留下了一些小手段,不過我也不會去計較——倒是你,小精靈,你在細胞核一十四中留下了一些什麼東西,為什麼我進不去?”

    “細胞核十四本來就是伊蓮的領域,那是這個世界最神秘的領域,縱使是瑪莎,也不是萬物的主宰,你是創造它們的人,但並不是獨裁的暴君。”白淡淡地答道。

    蘇菲雅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哼,我不和你們計較,至少你們還算守信。”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承認這一點,也好,既然我們達成了一致,那麼接下來輪到你實踐承諾了。”白開口道。

    埃希斯瞇起眼睛,看了看散發著微光的沃恩德大陸:“你們還是不死心?”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嗎?”

    “你就是這麼對待萬物眾生的母親的,小精靈?”

    “等你實踐了諾言的那一刻,我才會承認這一點。”

    埃希斯輕笑了一聲。

    她忽然站起身來,巨大的身體在虛空中緩緩舒展開來,她回過頭,默默地看了世界晶壁之後一眼,然後昂起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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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0 00:15: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幕 牧狼而行

    那一刻,這頭巨狼一身銀色的毛發無風自動。

    “嗚嗚——”

    “嗚嗚嗚——”

    她收攏喉嚨,發出一聲悠遠的嗥叫。

    在此一刻——

    回響在沃恩德的天空之上。

    在埃魯因的戰場之上,威諾瑪爾交鋒的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亡靈們擡起頭來,看著遍布晚霞的天空,亡靈巫師們從戰場上的各個方向向中央跑去,紅騎士雷帝歐斯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隨軍巫師——那個正失魂落魄的。來自於亡月之海南方的巫妖。

    “它來了、它來了……”

    “什麼來了?”

    “那個傳說……”

    “我不明白,閣下。”

    “看啊,海拉的十七星……它回來了,它們都回來了……”

    雷帝歐斯皺著眉頭擡起頭來。

    戰場上早已是一片混亂,巫師們尖叫著,漫無目的地跑向戰場中央的傳訊水晶,整個戰場上,都回蕩著它們歇斯底裏的聲音。

    而戰場的另一端,芙蕾雅正擡起頭來,顯得有些愕然地向自己的衛士們詢問道:“那是……狼叫聲?”

    “好像是吧,女士……”

    “或許是於松山脈方向的狼群吧,別去管他們,亡靈們怎麼了?或許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布倫希爾德女士呢,她來了嗎,我需要女武神們組織起來,發動一次進攻!”

    “女士,就在剛才,布倫希爾德女士她們已經離開戰場了。”

    “怎麼會?為什麼,有人對她們下達指令嗎?”

    “不知道,女士,她們向著東面去了。”

    “東面,那不是女妖之王的軍隊所在的地方嗎?”

    芙蕾雅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啪嚓’一聲。

    糖罐有些愕然地看著落在地上打碎的蜂蜜罐子,濃稠的琥珀色液體從瓦罐的碎片之間滲透開來,亮晶晶的液體上,仿佛倒映出一輪圓月來。

    她擡起頭。看著頭頂上黑沈沈的松木天花板。

    巴巴莎哆嗦著看著這一幕,在她身後喃喃自語著:

    “它來了,它降臨了……你聽到了嗎,我的主人。”

    若是平日裏。糖罐或許會斥責自己的仆人幾句,但此刻,這個小姑娘臉上露出罕見的焦慮的神色。

    “災難之兆——”

    她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忽然轉過身,向屋外沖去。

    屋外。女巫之王身邊的兩位雙胞胎女巫正準備推門而出,三人直接撞在了一起,撞了個人仰馬翻。

    “哎喲!”

    兩個小蘿莉頓時痛叫一聲。

    她們自從離開魯施塔以來就一直與布蘭多身邊的女巫們看不過眼,若是過去,雙方恐怕早打了起來,但這時兩人臉上卻來不及露出絲毫不滿,其中一個小蘿莉爬起來就沖著糖罐大喊道:

    “你有噬人魔書嗎,快拿出來看看!”

    “第六百五十頁!”另一個蘿莉則補充道。

    糖罐已經爬了起來,飛快地將一本灰撲撲的黑色典籍從書櫃上面取了下來。

    她用手在黑色的封面上一掃,掃下一層厚厚的灰塵來。然後打開書本,扉頁上的一排排利齒立刻縮了回去。

    屋內一片安靜,只剩下書頁嘩嘩翻動的聲音,一時間塵土飛揚,引得眾人咳嗽不已。

    但忽然之間,糖罐停了下來。

    只見她手上厚厚的書本書頁之間,寫在上面的文字正一行行散發出明亮的金色光芒。

    那只是短短的幾句話——

    ……

    芬霍托斯海峽上空,一片深紫色的色調,它正在吞沒天際最後一抹金紅,星辰如同沈在海底的沙子一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狼嚎聲響徹雲霄——

    它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久久不散,縈繞在所有人心靈之中。

    十城的傳說之中,狼群是末日來臨之前的征兆。它們總是在第一場暴雪降臨之前席卷大地,從而撕碎一切整個嚴冬來臨之前的希望。

    狼嗥聲,仿佛是北風之中夢魘,它駐紮在每一位最老練的獵手的心靈深處,令他們在噩夢之中,瑟瑟發抖。

    但這一次。它們卻令瑪達拉的亡靈們望而生畏。

    十一位少女出現在了戰場之上,甚至沒有人看到她們是從何而來,她們銀色的長發隨風飛舞,在巖石之上引頸長嗥著,呼應著自己母親的呼喚。

    狼群仿佛從各個方向上的霧氣中顯露出身形,它們環繞著戰場前進,猶如一**海浪,隨後,便是無窮無盡的狼禍。

    瑪達拉的黑暗貴族們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幕。

    它們引以為傲的亡靈海洋。

    它們曾經引以為大敵的晶簇的大軍。

    但在這片黑色的潮水面前都不值一提,那些小山般大小的黑色巨狼,四爪重重地落在地上,又收起,再彼此交錯,奔行之間,發出雷鳴一般的聲音,如同雨點一般落在每一個人心中。

    哪怕它們的心臟早已不再跳動,但此刻,卻同樣可以感受到那股深深的懼意。

    在數個紀元之前。

    它們曾經數次毀滅這個世界。

    關於狼禍的記載,記錄於沃恩德那些塵封在歷史塵埃之下的厚重典籍之中,字裏行間,都充斥著毀滅於絕望的氣息。

    而今天。

    它們再一次來了。

    但這一次,卻並非帶著末日的宣告。

    黑暗寇華站在一座高高的土丘之上,手緊緊地攥著拳頭,那頭漂亮的白色巨狼在她身邊,口氣輕柔地對她說道:

    “姐姐,這就是米洛斯大人對我們所說的,命運——”

    “但我討厭這一切,我討厭這個世界,我討厭那個男人。”

    “母親呢?”

    “哼——”

    黑色的狼群,如同潮水一般,從高丘的左右洶湧而過。

    它們環繞著布蘭多,仿佛拱衛著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長嗥聲此起彼伏,向著亡靈所在的方向直撲而去。

    “黑暗的君主牧狼而行。末日之前,災難在後。他的眼中,世界沒有秘密——”

    德爾菲恩怔怔地念出這段話來。

    古老的話語,仿佛在這一刻應驗成真。

    因斯塔龍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不!”他忽然回過頭。用九鳳語對自己的同僚大聲說道:“塔古斯,你還在猶豫什麼,陛下給我們許意的那個未來,它實現了嗎?不,它沒有。塔古斯,我們必須阻止他,瑪達拉絕對不能失敗!”

    說完,他便拔出佩劍向著布蘭多沖了過去。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突兀,以至於一旁的梅蒂莎和希帕米拉都沒有反應過來,凰火雖然聽懂了這位亡靈爵士的話,但她站得太遠,第一時間根本趕不過來。

    因斯塔龍一個箭步就沖到了布蘭多身邊,他舉起劍一劍向後者刺去。

    但布蘭多此刻心神雖然系於五把冉冉升起的聖劍之上,卻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只伸出一根指頭,便擋住了因斯塔龍的劍。

    後者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

    布蘭多低頭看著他:“你違背了你的承諾,褻瀆了黑暗貴族的榮耀。”

    “我不在乎,伯爵大人,殺了我吧,為了瑪達拉,我死而無憾。”因斯塔龍臉上露出決然的神色,高聲說道。

    這時候梅蒂莎的長槍才將將趕到,槍尖直指向因斯塔龍的後心,塔古斯想要攔住她。但卻被希帕米拉用法術阻攔在原地。

    “別,因斯塔龍!”塔古斯臉上第一次露出焦急的神色:“領主大人,不要殺他!”

    銀精靈小公主的長槍停在了因斯塔龍的後心處。

    因為她看到布蘭多對他搖了搖頭。

    因斯塔龍臉色一片慘白,他當然明白自己剛才在死神門口走了一圈。亡靈不懼怕永亡,但面對毀滅,任何有智慧的存在的第一反應都是本能的抗拒。

    除非它是瘋子。

    但因斯塔龍顯然還沒有瘋狂。

    “為什麼不殺我?”他沙啞道:“伯爵大人,讓我給給布羅曼陀的黑玫瑰陪葬吧,您手下人才濟濟,不差我一個人。”

    “我不殺你。瑪達拉也不會滅亡,你仍舊可以為你的女王陛下效忠,你還沒看出來麼?”布蘭多回過頭對塔古斯說道:“塔古斯,帶你的朋友下去吧,他有點失去理智了。”

    塔古斯搖了搖頭,折腰對布蘭多致謝,他嘆了口氣,上前拉住自己的同僚。

    “塔古斯,為什麼,你也背叛帝國了嗎?”

    “吾友,你還不明白嗎,這是陛下的意誌。”

    “什麼……?”

    布蘭多搖了搖頭,這位黑勛爵堪稱未來瑪達拉的第一天才,他在戰場指揮上的天賦無人能及,眼下或許還略顯稚嫩,但在未來,他或許還要超過梅蒂莎,更不是埃魯因三傑這樣的人物可以媲美的。

    不過畢竟人無完人,這位有些桀驁不馴的瑪達拉將領缺乏敏銳政治嗅覺與眼光,除了與塔古斯之外,他在瑪達拉內部幾乎所有人的關系都並不那麼融洽,或許正是因為早看出了這一點,那位瑪達拉的至高者才會讓他與塔古斯搭檔。

    事實證明,這兩人也是最完美的搭檔。

    而想到那位瑪達拉的女王陛下,布蘭多不禁擡起頭,向著那個方向看去。

    在整個戰場上潰退的亡靈大軍中央,那位女王陛下與她的親衛卻仍舊堅持著沒有後退,她的禁衛軍猶如礁石一般,屹立在戰場中央。

    隔著數千米的距離,布蘭多卻仿佛可以看到對方那雙黑沈沈的眼睛,正默默地註視著這個方向。

    那麼對方究竟在想什麼呢?

    那位瑪達拉的女王陛下。

    他回過頭。

    白的身影早已消失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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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1 09:4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幕 幻境

    “這里,是什麼地方……?”

    火焰劈啪燃燒著,火星飛舞,扭曲的熱浪使得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來,好像是一條街道,並不寬敞的街道上鋪滿了石板,上面有兩條馬車車轍用的溝渠,兩側熊熊燃燒的是兩三層高的磚石結構建築,但大都只剩下框架。

    不時有建築倒塌的聲音傳來,還有廝殺聲,人絕望時發出的慘叫聲,哀求與怒罵的聲音,通天的火焰將天際映得一片火紅,煙塵升上天空,形成厚厚的黑雲。

    “這是西敏那?布拉格斯……?”

    “為什麼會這樣?”

    腦子里一片渾渾噩噩,仿佛有無數個聲音縈繞其間,那些聲音像是高聲交談,彼此爭執,又像是低聲傾述,喋喋不休,有時候是男人,有時候是女人,有時候是老人或者孩子。

    “閉嘴!給我閉嘴!”

    泰斯特搖著頭,大聲喊道:

    一切聲音果然都停息了。

    他又看到另外一個場景,一片漆黑空寂的世界,腳下似有實地,一群身披白色長袍,散發著熒光的人正向前走去,那些人既無面目、也無毛發,他好像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前進。

    “泰斯特,泰斯特!”

    一個幽靈般的聲音透過虛空,呼喚著他的名字。

    那個聲音讓他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時代,在威諾瑪爾的鄉下,他躲在馬廄中,隔著一層單薄的木墻,乳母就這麼叫著他的名字。

    然後那扇門被粗暴地推開了,他看到了那張常常出現在他夢境中令他最不願意回憶起的臉,他名義上的父親,戈蘭—埃爾森公爵。公爵大人如同記憶中一樣,神色冰冷地怒視著他。

    那張臉很快又變化成了他兄長輕蔑的模樣。

    “我要殺了你,泰斯特。”

    “不”

    泰斯特驚恐地大叫起來,但那聲音很快又在他腦海中變幻了音調,仿佛變成了他的第一個女人他的女僕的聲音,那個可憐的女人死於一場疫病之中。他以為自己對此並沒有太多記憶。

    “泰斯特,泰斯特!”

    “不,閉嘴,你們這些該死的鬼魂,離我遠一點。”

    他臉色慘白地**道。

    他向後退去,眼前景色一幻,那些蒼白的人形隨之消失,他看到一片一望無垠的大平原,黑色的土地。血紅的天空,震天的喊殺聲,如同潮水一般灌入他的腦子里。

    “啊”

    泰斯特慘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痛苦不堪地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幕那是一場慘烈的戰爭。

    無數他叫不出名字的生靈、無數怪物,在戰場上彼此廝殺著。

    戰鬥的一方,仿佛是人類,但他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人類,他們可以召喚各式各樣的武器。頃刻之間在戰場上傾瀉出末日一般的力量,他們在戰場上下起一片火雨。怪物成片成片地死在他們手上。

    他們又在天地之間制造出幾個明亮的太陽,那太陽仿佛將周圍的一切光線都吸收了進去,令天地之間變得一片漆黑當它們誕生時,它們周圍的所有怪物都在一瞬間汽化,化為煙塵。

    他們還從雲層之上降下隕石,那隕石穿過厚厚的黑雲。留下幾條金紅色的線條,垂直於地面,然後在戰場上引起一連串爆炸與轟鳴。

    但怪物還是太多了

    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燃燒著的水晶碎片穿過天穹,墜落在人類的陣營當中,砸出一個個巨坑。然後巨大的水晶怪物從坑內爬出,它們輕易就可以殺死那些強大的人類。

    然後是蟲子,鋪天蓋地的蟲子,無數蟲子在靠近那些人類之前便已經死去,像是塵埃一般灰飛煙滅,但也像是塵埃一般無孔不入,更多的蟲子降落到人類的陣地上,那些強大的人類,在經過短暫的抵抗之後便開始後退了。

    泰斯特看到了巨狼,猶如山丘一般龐大的巨狼殺入人類的陣線當中,那些強大人類的後退很快變成了崩潰。

    一股絕望之情籠罩著他的心靈。

    仿佛那些強大的人類與他有著某種血脈上的聯系,他看到他們敗亡,心中忽然明白,這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戰。

    他們輸了。

    “不、不……”

    泰斯特喃喃自語著跪倒在地上,忍不住以手掩面。

    他驚恐地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銀白色的怪物,那些人形的怪物數量不多,但人類拿它們卻毫無辦法,它們像是一條條銀線穿過整個戰場,人類便一片片倒了下去。

    一個銀白色的怪物在他不遠處落地,然後回過頭來,看著他。

    泰斯特瞪大眼睛,整個身子都因為瑟瑟發抖而扭曲起來。

    “別……不要殺我……”

    他眼中倒映出一把明亮而雪白的刀刃,直插入他的咽喉之中。

    “不!”泰斯特發出一聲絕望的大喊,感到喉嚨一冰,眼前的一切都迅速扭曲著,然後融入了黑暗之中。

    ……

    ‘啪擦。’

    ‘啪擦。’

    積雪被擠壓在一起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一雙用皮繩將鞋幫綁得嚴嚴實實的鹿皮靴在謝那森林附近的雪地中一腳深一腳淺地跋涉著。

    它的主人忽然之間停了下來。

    鞋子的主人一身遠鷹堡一帶常見的獵人裝扮,厚棉襖,紮得緊緊的皮褲,缺了兩指的鹿皮手套,背著弓與箭袋,束帶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掛著兩個捕獸夾,約莫六十七歲的年紀,在沃恩德這個年紀才正直壯年,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在野外討生活的老練獵手。

    這個男人手上牽著兩頭獵犬,獵犬不住在地上嗅著蹤跡,只不過北地深秋之後的第一場雪幹擾了它們的判斷力,讓它們顯得有些猶豫。

    過了好一陣子,其中一頭獵犬才擡起頭來,向著森林中一個方向狂吠。

    林稍上撲簌簌掉下不少雪粉來。

    一支騎著馬的隊伍從獵人身後的林子里穿了出來,為首的年長騎士勒緊馬韁,詢問道:“發現了什麼嗎,皮里斯?”

    “森林里面有什麼東西,大人。”

    “會不會是鹿群?”

    “不,大人,這附近沒有鹿群經過的蹤跡。”

    “或許是兔子,或者別的什麼小動物。”一個年輕的騎士說道。

    “不,獵犬們很不安,森林里只有熊才會令它們感到這麼不安,不過眼下熊已經冬眠了,你不可能看到它們。”皮里斯口氣十分肯定地答道。

    “或許有那麼一兩只比較不那麼怕冷的家夥,眼下雪還積得不厚,它們得抓緊時間出來儲備食物。”

    肖夫曼公爵擺了擺手:“相信皮里斯,他是這附近最好的獵手,拔出你們的劍來,小夥子們,我們進去看看。”

    “不,大人,讓我先進去看看,我熟悉這片森林,如果有什麼怪東西,我至少來得及報信兒。”

    皮里斯沈聲答道。

    肖夫曼公爵看著這個老獵人,點了點頭。

    森林中很快變得安靜下來,年輕的騎士們都顯得有些緊張關於這片森林擁有許多古老的傳說,森林中有一片雕刻著許多蒼老人臉的樫樹林,傳說雕刻它們的人曾經是這片森林的主人,但這些人早已迷失在森林深處,只留下種種神秘的說法。

    不止是人類,馬也顯得有些不安,十城地區的戰馬都來自於更北方的冰灣,是耐寒的馬種,體格高大、渾身覆毛,野生的馬群常年與狼群搏鬥,因此生性兇猛勇敢、野性十足。

    但這些冰灣馬如今也不住地打著響鼻,從鼻腔中噴出帶著溫度的白霧,凝結在籠口周圍,它們用蹄子劃著地面,仿佛森林中有什麼令它們感到十分緊張。

    騎士們安撫著自己的夥伴,但肖夫曼公爵面上卻全是嚴肅的神色。

    按照遠鷹堡的傳統,冬天之後森林冰封,傳說遠古先靈們會在這個季節出現在森林深處進行巡獵,所以無論是農夫還是獵人,都不會在冬天進入謝那森林,因為那會冒犯遠古先靈,引來詛咒。

    如果不是不得已,作為這片土地傳統意義上的主人,他也不願意在這個時節進入森林。

    他執掌遠鷹堡六十三年,算上同樣漫長的青年時光,他在這里生活了快有一個世紀之久,身為一個老人,他十分清楚這些傳統和禁忌是不容侵犯的。

    但事出有因,兩天之前發生在森林中的一件怪事讓他不得不來到這里,將一切調查清楚。

    說起來,這件事還要從十城地區短暫的夏季結束之前開始說起。那是三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野精靈跨海而來,在十城地區登陸,然後一路向東,穿過大半個北境,其中一支正好抵達了遠鷹堡。

    肖夫曼公爵在此之前便早已收到來自於聖堂的諭令,明白這些精靈不會在自己的領地上停留太久,因此也就由得它們在遠鷹堡外駐紮停留,果然沒多久,大概是一周之後,這些精靈便向東離開,進入謝那森林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那森林往東,越過石楠丘陵之後,唯一可去之處便是無窮無盡的大冰川,在光輝重返之年以前,來自法恩贊的開拓騎士們便是沿著這條路向東擴張,在那里一頭撞上秩序世界的邊境。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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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1 09:50: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幕 石片

    然而隨著開拓時代的結束,越過謝那森林前往大冰川的人便越來越少,在第一紀元的前兩個世紀,還零星有些冒險者會去碰運氣,但隨著失蹤的人越來越多,大冰川連同石楠丘陵一起逐漸成為了死地的代名詞。

    在肖夫曼公爵的記憶中,冒險者最後一次出現在遠鷹堡,是在蛙鳴之年前後,那之後便再沒有人來到這里,遠鷹堡也逐漸成了一個無人光顧的,荒涼的邊境地區。

    所以他心中難免好奇,那些精靈們究竟是去東面幹什麼,是不是和傳說中埋藏於大冰川的寶藏有關。

    懷著這樣的好奇心,他命人在森林的入口日夜監視,想看看那些精靈們什麼時候會回來。

    但誰也沒想到,精靈們一去就是三個月,從此之後渺無音訊,十城地區度過了短暫的夏天,開始進入萬物蕭瑟的深秋季節,降雪之前,無論是野獸還是人類都必須儲備食物,而遠鷹堡的住民還要為了一年一度的祭典而準備,種種俗務開始變得繁忙起來,他自然也將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

    畢竟無論精靈們是全軍覆沒在了大冰川,還是從那里帶回了什麼寶藏,事實上與遠鷹堡的居民們都沒什麼關系,而肖夫曼公爵雖然是此地的主人,但他拿野精靈們也沒什麼辦法尤其是在聖堂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態度的情況下。

    就是這樣,在冬日祭典的前一夜,在誰也沒有想到的情況下,他派往謝那森林的那個獵人,好像是瘋了一樣忽然出現在遠鷹堡的城門外,嚷嚷著宣稱:

    他看到了一支幽靈大軍。

    這鬼話起先自然沒什麼人相信。但那獵人卻堅決不肯再靠近那森林一步,他信誓旦旦,並且一副精神瀕臨崩潰的樣子,沖所有人大喊大叫,嚷嚷著什麼鬼魂、蒼白的軍隊一類的東西。

    遠鷹堡不大,也沒多少居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很快傳到了他這位公爵大人耳中,與普通人的態度不同,他在聽說了這個倒黴的年輕人的遭遇之後,第一時間想起了那個關於自己家族古老的傳說。

    森林中的先靈們

    傳說中,遠鷹堡的先祖們,是得到了森林中的先靈們的饋贈,才得以在這片土地上立足,建立起這片領地。從而成為十城地區世代相傳的貴族。

    但關於那個傳說,家族內並沒有太多文字記敘,他也是聽自己的祖父講起過一次,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情。

    雖然那個傳說聽起來有些像是童話故事,傳說建立遠鷹堡的先祖曾經有一次在森林之中迷失了方向,他在饑寒交迫之中產生了幻覺,看到了森林中的先靈們,先靈們引他來到一片刻滿了的樫樹林中。在那里款待他,並送給他了一枚火種與一片石片。

    後來先祖回到遠鷹堡。憑借這枚火種,才建立起了今天的這片領地。

    那枚火種至今還保存在遠鷹堡內的聖堂之內,千百年來照耀著這片蠻荒的土地,而至於那片石片,據說在一次冬季行獵的過程中,因為當時遠鷹堡的家主的意外身故。而永遠留在了森林深處。

    也是從那個時代開始,冬日的謝那森林也就成為了遠鷹堡的禁區。

    遠鷹堡的後人們,一直堅信那枚石片是遠鷹堡的幸運符,因為自從那片石片遺失之後,家族便開始變得衰敗起來。開拓騎士與冒險者自此之後也不再出現在這片土地上,曾經一度繁榮的遠鷹堡因此而陷入了窘境之中。

    肖夫曼公爵自己是個虔誠的聖堂信徒,對於森林中的先祖之靈與這些神神秘秘的傳說一直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但他心中,也同樣認為那片失蹤的石片與遠鷹堡的興衰繁盛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系。

    不過他和自己祖父父母的看法不同,他認為那片石片是賢者法恩贊賜予家族的聖物,因為家族不慎遺失了聖物,所以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和就家族的先輩一樣,他心中也一直有著將那片石片找回的想法。

    而那個年輕獵人描述的那天夜里他所看到的場景,毫無疑問就像是一個契機般,點燃了這位老公爵心中多年的夙願。

    在那個年輕獵人的描述中,他所看到的迷霧中前進的軍隊,像極了家族中世代相傳描述的那個傳說。

    森林中的先靈們又一次出現了。

    那麼那枚石片,是不是又要回到遠鷹堡了呢?

    肖夫曼公爵心中難免生出這樣的想法來,雖然幾乎所有人都不建議他們在冬天進入謝那森林,但他絕不可能因此而等到春天冰雪融化之後。

    他心想這或許是聖者法恩贊給予他的一個考驗,如果他沒有膽量接受這個考驗,那麼遠鷹堡家族可能永遠與那片石片失之交臂。

    懷著這樣堅定的想法,他帶著騎士們與遠鷹堡附近幾位老練的獵手來到森林中,但進入了這片神秘莫測的森林之後,肖夫曼公爵心中卻又難免開始感到不安起來。

    畢竟關於它的傳說實在是太多了,就是那片樫樹林,關於它也並不只有好的傳說,有不少人為了尋找它,而失蹤在森林中再也沒回來,人們常常傳聞那些人是被封在了樫樹之上,成為了上面的一張人臉。

    雖然對於這些鄉下農夫們的傳聞,肖夫曼公爵一向不屑一顧,但等到真正深入這片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森林中之後,那些怪異的傳說便止不住從每個人心中冒出來了。

    皮里斯進入森林之後好一陣子,林子里都沒有半點聲音傳來,兩條獵犬的聲音也被林海所吞沒了,寂靜令所有人都感到寒毛直豎,仿佛時時刻刻都有什麼東西正在他們身後註視著他們。

    肖夫曼公爵除下貂皮手套,有點無法忍受著寂寥的環境,正準備命令騎士們幹點什麼,但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唿哨聲。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他差點從馬背上栽下去,但正是這個時候,他卻聽到自己的騎士們發出一聲歡呼。

    他趕忙擡起頭來,看到皮里斯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怎麼這麼久?”肖夫曼公爵十分不滿地問道。

    “遇到了點麻煩,”皮里斯答道:“林子里面有個人,他的狀況不太好,我花了點時間來幫他,否則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

    “一個人?”

    “是的,他好像不是本地人,他在昏迷之前一直聲稱要見您,大人。”

    “他要見我,他認識我嗎?”肖夫曼公爵微微一楞。

    “不,他說要見這里的最高長官,可我們這里沒有什麼長官,我想他說的應該就是您了,”皮里斯答道,他一邊說一邊從懷里套出一件東西來:“他還給了我這個東西,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肖夫曼公爵眼神微微一縮。

    他看到老獵人手上拿著的分明是一塊褐色的石片。

    ……

    芬霍托斯海峽上空彌漫的硝煙在最後一線陽光沒入地平線之後終於散盡。

    在聖劍裁滅的意誌籠罩之下,喪失了鬥誌的亡靈們並沒有抵抗太長時間,低階亡靈最先背叛布羅曼陀黑玫瑰的意誌,拋棄了它們原本的主人而去而當抵抗得最為堅決的黑騎士徹底為狼群所吞沒時,戰場上便已再無懸念。

    大約半個鐘頭之後,布蘭多再一次見到了瑪達拉的那位至高者。

    對方的處境顯然並不太好。

    當他穿過狼群之後,便看到這位女王陛下正和幾位歷史上有名有姓的亡靈領主在一起,被圍困在狼群的中央。

    這些亡靈領主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黑疫領主法薩特與蒼白之王高鐸,這兩位歷史上都和埃魯因人打過交道,其中法薩特布蘭多還正面與之交過手,而蒼白之王高鐸一直到第二紀還活躍在戰場之上,在阿爾喀什會戰時,它就在聯軍的正對面。

    布蘭多知道它們兩人都是水銀杖的忠實信徒,一位是由高階屍巫所轉化,而另一位一身枯骨包裹在黑色的戰甲之下,看起來和卡拜斯應該系出同族。

    此刻它們一左一右站在那位女王陛下身邊,各自手持武器,顯然並沒有放棄抵抗的打算。

    這兩人當中,黑疫領主曾經在威諾瑪爾制造了慘絕人寰的屠殺,它和它手下的亡靈巫師們將整個威諾瑪爾的埃魯因人都直接轉化成了亡靈,布蘭多曾經親歷了那場慘案,自然沒打算放過這家夥。

    不過此刻,他卻連看都沒多看著面目可憎的家夥一眼,直接量目光落在那位女王陛下身上。

    那女人仍舊保持著清冷高傲的神色,她同樣冷冷地註視著他,仿佛絲毫沒有失敗者的自覺,眼神孤傲而堅定。

    布蘭多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道:“女王陛下,我想我們得談談。”

    “你想談什麼,人類?”

    “關於埃魯因與瑪達拉。”

    女人黑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沈沈的光芒:“聖劍裁滅在你手中,你打算如何對待瑪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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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1 21:2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幕 埃魯因與瑪達拉(上)

    布羅曼陀的黑玫瑰未來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竟然一下將布蘭多問住了,他內心中湧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殺了這個女人,徹底永絕後患,從此瑪達拉再沒有水銀杖,至少一千年內它不會再次降臨,亡靈會重新變成一片散沙,最後徹底被肢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作為一個埃魯因人、一個前世的埃魯因玩家、甚至哪怕僅僅是一個生靈,擁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沒有人會喜歡亡靈,德魯伊們認為它們是扭曲自然不應當在這個世界上的怪物,法恩贊的聖堂公開宣稱與亡靈為敵,並將後者劃為邪教徒一類,聖奧索爾的風精靈與克魯茲人雖然溫和一些,但他們在邊境上也常年與瑪達拉交手。

    而對於大多數不得不與亡靈打交道的國家的下層人民來說,亡靈就是敵人,甚至是仇人,在經年的戰爭之中,雙方之間都結下了化解不開的仇怨就像是布蘭多和芙蕾雅,布契逃亡時的血與火,對於經歷過過它的人來說,又怎麼可能忘懷?

    那是親人的血所鋪就的道路,布契與里登堡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生離與死別,豈能以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將之忘懷?

    但布蘭多明白,自己做不到。

    瑪達拉是個龐大的國度,雖然因斯塔龍將之稱之為帝國,但事實上,至少在這個時代,它還算不上是個真正意義上的中央集權制的帝國。它是擁有了一個至高的統治者。在過去十年的勵精圖治中,這位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也確實令國度內大部分貴族一一臣服,皇帝陛下的意誌已經可以覆蓋這個帝國最為核心的區域。

    然而一套陳朽的制度不是在短短十年之間就可以徹底改變的,瑪達拉的政治、經濟與權力構架,各方面的制度都並沒有走出過去的陰影。皇帝陛下只是在軍事上完成了它強制的統一,在政治上用利益令各個黑暗領主與自己達成了一致而已,這樣的權力因水銀杖而生,但亦可因水銀杖而覆滅,整個帝國的興衰系於一人之手,而非維系於一個完整的,可以傳承的制度之上。

    這是它與未來幾十年甚至一個世紀之後的亡月帝國最大的差別所在。

    如果他在這里消滅掉這個龐大的亡靈軍團。奪走水銀杖。幹掉所有在此的亡靈領主,那麼結果是什麼?亡靈帝國元氣大傷,瑪達拉群龍無首?黑暗的國度因此徹底陷入內亂之中,亡靈們彼此混戰,徹底崩潰,從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是沒有可能

    但更大的可能是失去了約束的亡靈們受晶簇的攻勢所迫,爭先恐後地湧入埃魯因、安妥布若、聖奧索爾還有克魯茲這些地區。因為失去了統一的指揮之後。亡靈們不可能再組織出眼下這樣的力量抵抗晶簇,在面臨生死抉擇的關口,那些自私貪婪的亡靈領主們是留下來英勇抵抗,還是向東遷徙去入侵人類的領土?

    布蘭多用膝蓋想也能得出正確的答案。

    而更大的問題是,當亡靈領主們各自為戰之後,克魯茲人與聖奧索爾的風精靈對於它們來說也變成了和晶簇差不多難啃的硬骨頭,那麼亡靈東遷的最好選擇便變成了埃魯因、安妥布若這些小國家。

    這樣一來,埃魯因人的災難不是減輕了,而是變得更加深重了,克魯茲人和風精靈會不會施以援手?或許會。但他們只會以埃魯因作為與瑪達拉之間的一片緩沖帶,並不會真心實意地幫助埃魯因人戰勝亡靈。

    歷史上,他們便是作此選擇的。

    更不用說在亡靈背後,還有成千上萬的晶簇大軍。

    布蘭多不希望埃魯因成為大國的盾牌,更不希望埃魯因人因此而毫無意義地犧牲,他如果不希望看到布契那樣的慘劇再三上演,他就不得不慎重考慮如何處理眼下這些俘虜。

    在他原本的計劃當中。他是希望能在這位皇帝陛下面前展示出他所掌握的力量,以及埃魯因人抵抗的決心,不需要太強,只需要能讓瑪達拉的亡靈認識到入侵埃魯因是一件得不償失的工作就可以了。

    畢竟埃魯因只是一個小小的國家,它或許有些特殊,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但如果亡靈要攻陷安培瑟爾需要遭受相當於它們入侵克魯茲甚至是聖奧索爾那樣的損失,那麼他相信這位‘睿智’的皇帝陛下一定會再三考慮她的決定。

    只要這位女王陛下能夠放棄在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中入侵埃魯因,為托尼格爾爭取到二年到三十年發展生息的機會(第二次黑玫瑰戰爭到西法赫戰爭的時間),那麼等到亡靈的第二次擴張的時候,埃魯因無論從戰略縱深還是軍事實力上都足以與瑪達拉一戰至少抵禦瑪達拉一個方面的軍團是毫無壓力的。

    雖然水銀杖的主人在歷史上一直以明晰人心的洞察力而著稱,但布蘭多相信自己憑借著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差的優勢,成功說服對方的幾率還是相當高的,畢竟任誰也不可能想到埃魯因一個小小的王國會有如此可怕的潛力。

    它太小了,小到哪怕這個王國內人人都萬眾一心,但面對瑪達拉這樣的大塊頭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而那之後,只要他還存在,布蘭多相信埃魯因背靠黑森林的發展會越來越快,等到下一代火種誕生之後(布蘭多還不知道它已經在自己的領地內誕生了),黑森林對於埃魯因來說將是一片坦途,只要擁有了那片沃土,王國的實力與人口便會隨著國土疆域的擴張而擴張,在它停滯下來之前,近乎沒有極限。

    而他有生之年,王國與龐大的亡月帝國攻守異勢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布蘭多有的是辦法肢解與分裂瑪達拉。

    布羅曼陀黑玫瑰的疆域雖然龐大,但也不是毫無弱點,身為布羅曼陀這朵黑玫瑰幾十年的老對手,對方內部有些什麼齷齪他心中再清楚不過,只不過這些軟肋,對於眼下弱小的埃魯因來說暫時還可望而不可及而已。

    再其後半個世紀,還有石板戰爭與黃昏的交鋒,到那時候世界的秩序會徹底為之改變,而埃魯因若是能抓住這個機會,完全可以一躍成為真正的強國,到那時候,他也有信心憑借前一世與黃昏族裔交手的經驗,主導最終與黃昏的戰爭。

    布蘭多心中有一種明晰的願望,仿佛這便是他這一世來到這個世界所必須達成的目的,或許這正是瑪莎大人給予他的許意。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確實是展現出了這樣的力量,可似乎有些過頭了,在最後莫名其妙出現的埃希斯的女兒們的幫助下,他竟然正面擊敗了亡靈們的軍團。

    這下事情就變得有些大條了。

    眼下他掌握著瑪達拉的至高者,甚至水銀杖也在他手中,除此之外還有瑪達拉接近三分之一的軍事力量。

    但他有些愕然地發現自己的處境卻變得更差了。

    他能怎麼辦呢?徹底消滅這支亡靈大軍,眼下看起來已經有些不太可能,除非他願意一手將埃魯因推入火坑的話。

    那麼就此放掉這些亡靈?

    先不說布蘭多自己是不是心甘情願,何況他知道這也沒什麼意義,他這一次玩得有些太大了,俘虜了瑪達拉的女王陛下,還擊潰了亡靈們的黑騎士軍團,不知幹掉了多少黑暗貴族,亡靈損失慘重,雖然是對方先動的手,但無論如何雙方都已經接下了不解的仇怨。

    他若放走這些亡靈,想必對方也不會感謝他分毫,畢竟它們並不是人類的貴族,關鍵是它們要維護水銀杖的威嚴和至高的地位,就不可能承認這場失敗。

    除非殺了它們。

    這樣就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因此當那位女王陛下冷淡地拋出這個問題時,布蘭多頓時沈默了下去。

    他從來不是一個思維敏捷的人,也沒有什麼過人的政治才華,就原本那個蹩腳的計劃,事實上都是他思考了好久的結果,而且說來有些好笑,因為那個計劃原本還是基於一個yy之上的,前一世一些埃魯因玩家在王國覆滅之後,常常因為苦悶在論壇上yy如果再來一次,應該如何才能挽救埃魯因,布蘭多雖然有些看不起這些說說天下無敵的家夥,不過內心中卻把他們的討論記在了心中。

    畢竟那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啊。

    當然,他從來不是一個盲目樂觀的人,布蘭多也不是沒想過如果計劃失敗會怎麼樣,他幾次與安蒂緹娜、公主殿下甚至白葭學姐討論這個命題,幕僚小姐她們也不止一次幫助他完善這個計劃。

    這個計劃從一開始他心中一個模糊的想法,逐漸變成一個詳細的,擁有數十條備案,並且在瓦爾哈拉擁有無數人為之而準備和努力的龐大計劃,自然不可能是他一人之力,事實上布蘭多也沒這個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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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幕 埃魯因與瑪達拉(中)

    但這無數條備案當中,沒有一條是說當他不小心以一己之力擊敗了瑪達拉之後,接下來該怎麼辦的。

    雖然包括安蒂緹娜和公主殿下在內,都對他的這個想法贊許有加,認為具有很大的可行性,尤其是她們在見識了瓦爾哈拉的潛力之後。但哪怕是最為大膽,最為激進的人,哪怕是白葭和尼玫西絲這樣對於未來同樣擁有清晰遠見的存在,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一個問題。

    而今這個問題就真真切切地擺在了布蘭多面前。

    布蘭多看著瑪達拉的女王陛下黑沈沈的眸子,心知肚明對方一定早料到這一點,從她將水銀杖交給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一定已經計算到了這個局面。

    而且他還清楚,對方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但他卻不願意開口卻詢問這個辦法。

    因為布蘭多很清楚知道這里面一定有陷阱,這位歷史上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她從一開始就在設置這個圈套,甚至不惜以自身而餌,這個陷阱豈會是那麼簡單的?

    可令他感到苦惱的是,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與對方頭腦的差距,因為他就算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對方的目的究竟在那里。

    這實在是有些太過悲哀了。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梅蒂莎,在安蒂緹娜和格里菲因殿下不在身邊時,這位銀精靈小公主或許就是他身邊唯一靠得住的智囊了。可惜梅蒂莎也不是萬能的,她掌握的信息比布蘭多更少,面對布蘭多詢問的目光,她只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可問題是。布蘭多眼下本來就不敢輕舉妄動。

    他重新轉過頭,看向亡靈拱衛著的女王陛下,後者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布蘭多卻覺得這女人可惡極了。

    而另一個讓他感到可惡至極的則是那位銀精靈小公主的姐姐,提亞馬斯女士。

    他相信眼下的一切一定正是在這兩個女人的預謀之中的。

    但這麼僵持著不是辦法,布蘭多皺了皺眉頭正欲開口,但卻被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

    他擡起頭來。愕然地發現那正是德爾菲恩。

    宰相千金低聲說道:“讓我來和她談。大人,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什麼?”

    德爾菲恩回過頭,淺紫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臉孔,她沒有說話,但眼神中滿是堅定與堅持。

    “你想我委任給你,作為使節?”

    “大人,這個身份不夠。我必須代表埃魯因才足夠資格與她談判。”

    布蘭多楞了一下,事實上他當然沒有這個資格委任德爾菲恩代表埃魯因去和瑪達拉談判,但眼下這個時節,他還沒這麼死板。

    事實上這位宰相千金願意站出來,還讓他感到一絲意外之喜,是啊,他身邊除了安蒂緹娜,眼下也就只有這位頭腦過人的小姐能處理眼下這個局面了。

    當然,如果對方沒有什麼壞心思的話。

    能不能夠相信這位小姐,這是一個問題

    畢竟對方劣跡斑斑的前科擺在那里。雖然此刻她已經是他實質上的女人,而且也成為了他的旅法師僕從,但相對於這位女士的偏執來說,這些理由都還有些不夠看。

    布蘭多只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您全權交給我了?”真正得到肯定的答案時,德爾菲恩竟顯得有些驚訝。

    “不然呢?”

    宰相千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會讓你滿意的。”

    她轉過身,面向那位瑪達拉的女王陛下。將一直拿在手中的日記本夾在腋下,整理了一下自身的著裝,然後才開口答道:

    “女王陛下,我的領主大人只有一個要求。”

    女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布蘭多,沒有開口,只等待著這位宰相千金的下文。

    德爾菲恩微微停了一下,然後一臉平淡地說出了差點讓布蘭多嚇了個半死的話來:“瑪達拉必須一分為二。”

    布蘭多覺得這位宰相千金一定是瘋了。

    這位瑪達拉的至高者手上有的是牌可以打,她怎麼可能接受這麼苛刻的條件,而且他很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以這位皇帝陛下剛烈的性子來說,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羞辱,像是她或者白銀女王康斯坦絲這樣的人物,或者聖奧索爾、法恩贊任意一個帝國的至高者,都絕對不可能因為區區死亡的威脅而屈服。

    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幹出分裂帝國這樣的事情來,白銀女王康斯坦絲雖然主動發起了內戰,但她的目的也絕對不會是分裂帝國,那只是為了清洗內部的反對意見,掃除聖殿的威信,從而建立一個更加集權化的克魯茲而已。

    就像是聖者之戰前敏爾人那樣的帝國。

    布蘭多臉色微變,他甚至差點以為德爾菲恩是故意這麼說,好激怒對方,讓埃魯因和瑪達拉徹底決裂。不過他隨即意識到,好像埃魯因和瑪達拉眼下也和徹底決裂差不了太多,無論這位宰相千金怎麼說,也絕不可能把情況變得更壞。

    想通了這一點,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重新將註意力關註到這場談判上,他心想那位瑪達拉的女王陛下一定會大發雷霆,或者至少也應該表現出不屑的態度來。

    但布蘭多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人非但臉上沒有露出絲毫輕蔑與憤怒,反而是看向他這邊的眼神中閃過一道沈沈的光芒。

    “喔?”她這才開口反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陛下……”

    “女王陛下!”她身邊的亡靈領主們都趕忙焦急地開了口,它們中的大多數一臉怒意地看著布蘭多和德爾菲恩,當然,如果那些骷髏頭臉上能表現出憤怒這樣的表情的化。

    不過至少吸血鬼一方臉上怒意盎然的神色是清晰可見的。

    布蘭多看著這些人,忍不住心想,對嘛,這才是正常的表情嘛。

    但那位女王陛下卻冷冷地對她的臣子們斥道:“閉嘴。”

    水銀杖的威嚴仿佛真的如此深入人心,以至於這些亡靈領主竟然真的一個接著一個噤若寒蟬一般閉上了嘴巴。

    德爾菲恩侃侃而談,她的計劃十分簡單,讓瑪達拉可以繼續保有現在已經在水銀杖統治之下的核心區域,以此為基礎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度,其實這也正是布羅曼陀的黑玫瑰未來的目標只不過在歷史上,這位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野心更大,她所建立的瑪達拉疆域更加廣闊,不但將此刻永黯之地和效忠於她的核心領地包括在內,還吞並了西面的亡靈序列與巴拉基列沃的巫妖們,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統一的瑪達拉。

    但事實上,這個過程並非一蹴而就的,因為亡月的國度從洛基的時代開始,便並非本身就是一個整體,這個黑暗的流放地除了周邊的那些零星的亡靈領地之外,主要由四個最為關鍵的部分組成。其中之一便是永黯之地或者稱之為永亡之地的所在,這里是吸血鬼與黑暗騎士們領地,也是水銀杖的基本盤,這里也是因斯塔龍和塔古斯的故鄉所在。

    歷史上,吸血鬼和黑騎士的貴族們是最早支持水銀杖崛起的勢力之一,它們也在其後瑪達拉崛起的過程中受益最大,瑪達拉原本的四大勢力當中,在帝國形成之後只有兩大勢力存留,其中之一便是吸血鬼與黑騎士們構成的傳統貴族勢力。

    而另外三大勢力,包括亡靈序列、巴拉基列沃巫妖還有亡月之海南境數以萬計的黑暗領主們,都在這個過程中徹底消亡了。

    要不是被打散重新融合入這個嶄新的帝國之內,要不就是徹底戰死於疆場之上,從此之後再也看不到它們的身影。

    其中巴拉基列沃的巫妖們便是前者,它們因為及時投效而幸免於難,最終被這位至高者分而化零,除了一部分加入亡靈的魔法師團之外,大部分後來都加入了亡靈煉金術協會這個龐大的機構,至於巴拉基列沃的巫妖,則成為了一個歷史名詞。

    而作為它們的榜樣,三大勢力中抵抗水銀杖最為堅決的亡靈序列,最後的下場最為淒慘,幾乎完全被從瑪達拉的歷史中抹去,到了第二紀元中期,甚至包括後期進入瑪達拉的玩家在內,都很少有人知曉關於這個歷史名詞的一切。

    至於亡月之還南面的黑暗領主們,則比較籍籍無名,布蘭多在前一世也是從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中通過亡靈的雇傭兵的存在才了解到這些遠在沃恩德文明疆界之外的亡靈領主的存在,他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後者已經在與晶簇的戰爭中基本上消耗殆盡了的原因。

    而這四大勢力的融合的過程,即使是對於這個黑暗的帝國來說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最早支持水銀杖的永亡之地的黑騎士與吸血鬼們,也一直要到斜林會戰之後才會被徹底洗去舊貴族勢力的印記,而最晚臣服的亡靈序列,一直要到第一紀元末期,瑪達拉的至高者才會找到對他們動手的機會。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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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31 21:31: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幕 埃魯因與瑪達拉(下)

    然而這個過程,幾乎長達一個世紀之久,要不是布蘭多這些玩家因為遊戲內外時間不對稱的緣故,說不定還真沒辦法目睹整個亡靈帝國融合的全過程。

    而事實上即使融合之後,也留下了各式各樣的問題,無論是第一紀元還是第二紀元,對於水銀杖來說,真正效忠於她的,其實還是永亡之地的黑暗貴族和少部分巴拉基列沃的巫妖們,還有後來形成的女妖之王的勢力。

    所以德爾菲恩的話,倒也並非完全無的放矢,獅子大開口,布蘭多聽她一一將這些問題列出來,並以此為根據作為支撐自己的論據,提出令瑪達拉一分為二劃地而治的提議,才驚訝地發現這位宰相千金似乎對於瑪達拉也有很深的認識。

    但他知道,在幾周之前,這位千金大小姐對於這朵布羅曼陀的黑玫瑰絕對沒有這麼了解,他在魯施塔的時候就和她談起過一些關於埃魯因和瑪達拉之間關系的話題,那時候她對此了解還不太多,只提到作為‘他’的幕僚,她以後有機會會去多多查閱這方面的資料。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去了。

    布蘭多知道那時候這位德爾菲恩對自己絕非是什麼心懷善意,她能這麼做,只能說明為了演出好自己的角色,這位女士實在是太拼了。

    想到自己竟然被這麼一個女人給盯上,竟然還活到了今天。實在是有必要感謝一下瑪莎大人的庇佑。

    不過即便是德爾菲恩有理有據,布蘭多也不認為瑪達拉的至高者會認同她的話。

    的確,水銀杖眼下是還沒有掌握永亡之地外太多的領地,但名義上,無論是亡靈序列還是巴拉基列沃的巫妖們都對她表示了效忠之意。雖然他不知道亡月之海南境的黑暗領主們態度如何,但從他們願意在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中派遣出雇傭軍來為這位女王陛下作戰,就能夠說明一切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瑪達拉的統一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只要水銀杖沒有遺失,只要這位女王陛下還保持著這樣的權威,憑借她的手腕。她早晚會和歷史上一樣走到那權力的至高巔峰。

    這樣一位孤傲的存在。怎麼可能同意這樣一個提議?

    的確,眼下水銀杖是不在她手上,但那又如何呢?布蘭多也不敢隨意剝奪這位女王陛下的威信,否則他就等著一盤散沙的亡靈被晶簇驅趕著湧入埃魯因吧。

    而最令他頭痛的是,對方顯然也再清楚這一點不過,不然豈會如此有恃無恐。

    但令布蘭多意外的是,那個看起來有些冷漠的女人在聽完了德爾菲恩的話後。思索了片刻,卻開口問道:

    “我為什麼要同意這樣的提議,我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

    雖然並沒有直接同意,但這已經令布蘭多差點合不攏嘴了,他原本以為這位女王陛下一定會義正辭嚴地斷然拒絕,以他對對方性格的了解來說,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位瑪達拉的皇帝陛下。

    但他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對這位皇帝陛下了解得不夠多。

    反而是宰相千金顯得十分鎮定,她答道:“水銀杖。”

    “你會把水銀杖還給我們?”女王陛下微微瞇起眼睛,黑沈沈的眸子里閃過一道精光:“小姑娘。海拉已經回到了這個世界上,水銀杖眼下已是裁滅的一部分,你確定你在說什麼嗎?”

    在她身後,亡靈領主們也騷動了起來,能夠出現在這個戰場上的人,除了被她設計幹掉的戴林和死在自己人手上的艾薩克之外,大部分都是她的心腹。就和因斯塔龍與塔古斯一樣,它們的榮辱早已與水銀杖息息相關,否則與亡靈們貪婪和冷漠的性子,此刻早已拋棄這位失去了水銀杖的女王陛下而去了,豈會在這里與她同生共死。

    畢竟失去了水銀杖,對於這位至高者來說也就失去了威信,失去了瑪達拉的唯一正統性,這對於這個新生的帝國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但對於這些早就將自己綁上了水銀杖的戰車的黑騎士與吸血鬼貴族來說,上車容易,下車卻難了。

    所以它們不得不堅持。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這些亡靈領主聽到德爾菲恩的話時,難免產生了一陣陣騷動。如果說原本是絕境,它們不得不和布蘭多拼個魚死網破,那麼現在有了一條生路,雖然亡靈們號稱崇拜永亡安息,但事實上能夠不死,它們多半還是不會作此選擇的。

    布蘭多卻感到十分古怪。

    他有點想把德爾菲恩拉回來問一下,她究竟打算怎麼把水銀杖還給對方,畢竟那東西已經完全被聖劍裁滅所吸收,就算他眼下是裁滅的主人,也不可能讓它再一分為三,把水銀杖還回來的。

    他能想到的唯一的一個可能,就是這位宰相千金打算欺騙對方,這個想法頓時讓他感到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欺騙這位歷史上水銀杖的主人,瑪達拉的至高者?

    這位千金大小姐真不是打算把他們給賣了?

    不過他知道自己眼下萬萬不能主動開口,如果不開口,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而他如果開口的話,就等於主動把這個越吹越大的氣球給戳破了,說不定當場這些亡靈的俘虜們就會憤怒地與他們同歸於盡。

    算了,布蘭多心想,反正眼下的情況再壞也壞不到那里去,最壞的可能無非是就是他預想當中那一個,做好準備回埃魯因和瑪達拉硬碰硬就可以了。

    至少瑪達拉少了一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不是嗎?至少不用擔心幾十年後埃魯因需要面對一個統一的龐大的帝國。

    雖然晶簇仍舊是一個麻煩。

    想及此。他便不再關心德爾菲恩的談判,任由這位小姐發揮下去。而後者在聽了女王陛下的反問之後,略微看了對方一眼,答道:

    “陛下想要的那柄水銀杖,陛下最清楚不過。不是嗎?”

    瑪達拉的至高者黑沈沈的眸子里一下子亮了起來。

    她深深地看了德爾菲恩一眼,然後忽然對布蘭多說道:“你有一個不錯的手下,可惜明珠暗投,她若在我身邊,我能比你走得更遠,伯爵先生。”

    說完,她擺了擺手:“我需要考慮考慮。你請回吧。伯爵先生。”

    布蘭多忍不住看了看德爾菲恩,心想什麼叫做明珠暗投,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樂意把這位女士送出去,可惜先不說後者同不同意,旅法師系統也不允許。

    不過這位女王陛下的反應卻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他如果還看不出對方是有意於這個提議。那他就是個真正的徹頭徹尾的笨蛋了。

    還好,布蘭多雖然從來都不自詡聰慧,但至少還不是笨蛋。

    德爾菲恩轉過身,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借一步說話。布蘭多心中也很想搞清楚這莫名其妙的談判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他印象中那位女王陛下絕對不是這樣一個性格,要不是他記錯了,要不就是對方給調了包。

    不過他覺得這兩者都不太可能。

    德爾菲恩卻一路拉著他來到梅蒂莎身邊,這位宰相千金還沒開口。銀精靈小公主便已經皺著眉頭詢問道:“領主大人,那位女王陛下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什麼做了什麼?”布蘭多被銀精靈小公主嚴肅的臉色嚇了一跳,趕忙下意識地解釋道:“梅蒂莎,我和她可是清白的。”

    “領主大人。”梅蒂莎氣得小臉都紅了。

    布蘭多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在額頭上抹了一把汗道:“這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和她在極之平原中交了一次手。別的什麼都沒有。”

    “可那說不過去,”梅蒂莎卻答道:“她和德爾菲恩小姐的談判,明顯是有預謀的。”

    “預謀?”布蘭多不解。

    銀精靈小公主卻看向一旁的德爾菲恩,這位宰相千金點了點頭道:“大人,抱歉之前沒有和你說清楚,您沒看出來嗎,其實並不是我們想與她談判,是她想和我們談判,我之前所說的那番話,其實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等等,”布蘭多皺著眉頭打斷她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德爾菲恩小姐,你的意思是,是那位女王陛下主動想要將瑪達拉一分為二?”

    德爾菲恩默默地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在我看來,這是唯一的可能。”

    “這不可能。”

    “這是可能的,領主大人,”德爾菲恩解釋道:“對於瑪達拉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力量,也不是權柄,而是水銀杖,只有水銀杖可以令這個強大但一盤散沙的國度統一在一起,除此之外,無論是疆域,人口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對於它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

    “但眼下海拉重臨,聖劍裁滅又在您手上,那位女王陛下只能選擇屈服,否則她就會失去在瑪達拉至高無上的地位,而且關鍵在於這種力量並非是建立在強大的力量或者說一個歷史悠久的遊戲規則之上的,想想看她和那些在她戰車上的亡靈領主們會遭遇什麼樣的報複?”

    梅蒂莎也點了點頭,她顯然也理清了頭緒:“這位女王陛下是個很清醒的人,她一早就想好了退路,只是等我們開口而已,還好德爾菲恩一早就看出了這一點,否則如果是我們貿然開口的話,說不定反而讓對方掌握了主動。”

    “不對啊。”布蘭多卻喃喃道。

    “怎麼不對?”梅蒂莎楞了楞,不解道。

    “老師是不是想問,我們應當怎麼把水銀杖還給那位女王陛下?”這時候在一旁的凰火終於開了口。

    “這很簡單,”宰相千金笑了笑:“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位女王陛下需要的是瑪達拉的水銀杖,她心中再清楚這一點不過,至於那水銀杖是不是真正的水銀杖,這很重要嗎?”

    “德爾菲恩小姐……這,這不太好吧。”

    周圍其他人聽到這個理所當然的說法,頓時一頭冷汗,那可是水銀杖啊,布羅曼陀黑玫瑰的至高之物,還能仿造的?

    “那本來就是皇帝的新衣,想想看,能接觸到水銀杖的人有多少?”德爾菲恩卻十分自信:“那些人都是那位女王陛下的心腹,它們的榮辱與那位陛下息息相關,它們會揭穿這個謊言嗎?還是說亡靈們確實需要一柄威力無比的權杖?”

    “它們需要的僅僅是它所具有的象征意義而已。”

    “這就夠了。”

    “不不,”布蘭多卻搖了搖頭:“這里面有問題。”

    “什麼問題。”

    布蘭多擡起頭來,一字一頓地對梅蒂莎和德爾菲恩說道:“你們說的都對,但有一個問題,水銀杖是她主動交給我的”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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