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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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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7:11: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幕 深入棘嶺

就在蒂雅進入的墓地場的同時,布蘭多的隊伍正在進入信風之環外圍地區——先前發生的所謂法伊娜等人失蹤的事件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雖然失蹤者里面有蒂雅,不過野精靈妹妹本身是卡牌生物,布蘭多隨時都可以通過重置盧比斯雇傭兵這張卡牌讓她出現在自己身邊。

因此從一開始,布蘭多壓根就沒打算過要倒回去找人。

不過他決定深入信風之環的決定引起了埃魯因使節團的強烈反對,歐汀伯爵幾乎嚴厲地要求他回去找人。

的確,如果布蘭多是一個真正的埃魯因人,他可能會顧及一個克魯茲大公的女兒失蹤會造成多么大的影響;可惜,兩個靈魂融合在一起的布蘭多的思維方式本身就受到蘇菲現代人的影響。

克魯茲人又算什么?

就算是維羅妮卡也不見得能在這狼禍之中完全自保,何況他們這個時候原路返回純粹是找死的行為,如果是為了自己的同伴布蘭多或許還會拼死一搏,不過為了幾個陌生人實在太不劃算。

何況那幾個克魯茲貴族先前還處心積慮地算計他來著,布蘭多自認不是小人,但也不是以德報怨的謙謙君子。

至于埃魯因使節團怎么想的,布蘭多再一次用行動告訴了他們,他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些打著王黨旗號的家伙的看法。

布蘭多心中還在冷笑,這幾個貨色動不動就拿王國的名義來說事,等什么時候他不耐煩了,就直接拿王國騎士團的銀胸針來嚇死這幾個家伙。

王國騎士團的普通徽記大多是黃銅制,只有隊長級別的人物才能擁有銀制胸針,而團長則是鍍金,事實上縱使是隊長級別的人物至少也是王室的近侍了。

比起和王室的關系來,比他們這些王黨之中不上不下的家伙親密多了。

當然,布蘭多也知道那只是想想罷了,格里菲因公主殿下雖然暗地里將這枚胸針給他,但布蘭多很清楚對方不一定願意暴露與自己的關系,如果自己拿著這枚胸針到處去狐假虎威,恐怕會給未來的攝政王公主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以布蘭多現在的實力,他其實可以不在乎自己會在對方心目中留下什么印象,不過作為曾經的憧憬,他心底還是不願意這樣的。

于是他干脆不理會那些貴族,他知道那些家伙壓根不敢離開他的隊伍。他們二十幾個人在這片黑森林中四處游蕩純粹就是送菜的,黑森林中的魔物可不只有狼禍而已。

一如他所料。

歐汀伯爵雖然立場讓布蘭多無法認同,但頭腦卻還清醒,看到這個年輕人一意孤行,他也並沒像是羅伯倫叫囂的那樣干脆原路返回,而是死皮賴臉地跟了上來。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選擇原路返回,很可能他們這隊人就是永遠也回不去了。

布蘭多半山腰上遠遠地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下面的埃魯因使節團,這位年輕的領主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他再抬起頭,目光越過黑沉沉的夜幕之下,靜靜凝望遠方起伏不定的重重山影——

在那個方向上,棘嶺在薔花之墻以南以東形成一片開闊的丘陵,而只要越過這片丘陵就算是真正開始深入卡蘭加山脈向北的一條支系。

布蘭多已經忘了那個支系的名字,不過就算是棘嶺地區,也算是信風之環外圍了。

事實上環顧四周,已經可以看到黑黝黝的山林之間彌漫著一層稀薄的、白紗一般的霧氣,這還是在信風之環的云墻打開了一條云中之徑的情形下,若是平日里,這里早已是大霧彌漫。

而無論是向東南還是向西南望去,其實都可以看到那道高聳入天際的云墻,黑沉沉的云層甚至遮住了點點繁星——因為太高,讓人在仰望時產生了兩邊的云層向中央彎曲的錯覺——身處這條云中之徑,讓人頓時產生了一種被包容在其中的渺小錯覺。

即使是隨隨便便的一瞥,但也足以讓人心生震撼。

布蘭多吸了一口氣,他看到那些流淌在黑森林樹冠之上點點幽藍色的光芒——那是最純粹的魔力,沒有受到任何一種力量影響的。

不過這些魔力在蠻荒之地中很快下沉變成黑色,然后在森林中形成魔物。魔法的潮汐已經來了,空氣中仿佛彌漫這樣的味道。

一輪銀月映照群山密林。

不過他隨后微微一怔,視網膜中綠色的光網變幻,最后形成一行小字投射在無限遠的焦點上。

“盧比斯雇傭兵,蒂雅進入墳墓場。”

布蘭多‘咦’了一聲,立刻停下來與這個野精靈小姑娘取得聯系,說實在話,在黑森林遇難並不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不過這么快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要知道蒂雅可是白銀階的元素使啊,縱使是遇上小規模的狼群至少也有逃生的能力罷。除非是遇上雄狼。

莫非這一地區還有第三個狼群存在?

這讓布蘭多有點警惕起來。

他先安慰了這個小姑娘幾句,說來好笑,這已經是這個小姑娘第二次獨自一個人進墓地場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可愛的小姑娘運氣總是那么差——莫非是因為紅手軟妹一個人就把好運全占光了的緣故?

蒂雅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堅強一些,這個小姑娘先是跟他抱怨了一下被一劍刺死是多么多痛,領主大人一定要給她報仇云云,然后才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當聽蒂雅講到那個讓武器與魔法一起化為塵埃隨風而逝的能力時,布蘭多忽然心頭一跳,據他所知能造成這個效果的法術有許多,可是如果搭配上那個特有的紫色薔薇片片凋零的效果來看的話。

就只有一種了。

在布蘭多看來,腐蝕要素算不得一種非常強大的要素,可掌握這個要素的人卻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了。凋零領主安德莎——牧樹人的十二位牧首之一,瑪莎在上,那幾乎是當今沃恩德僅次于第一流尖端力量的存在。

那個女人怎么會來這里?布蘭多心中一時間怦怦直跳,他心想自己搞出個神器反應把克魯茲人、布加的巫師和炎之聖殿一股腦吸引過來就已經夠離譜了。

沒想到如今牧樹人也橫插一腳,獅心劍的魅力有那么大嗎?

他隨即反應過來,但如果獅心劍真的是炎之權杖的一部分的話,那么牧樹人出現在這里也可以理解了。四賢者當年可也算是他們的一大死對頭之一,先一步阻止四賢者的武器重新現世。

這個解釋似乎也可以接受。

而知道了安德莎這個妖女在此,那么布蘭多對于那個艾爾曼子爵與天才煉金術士少年的死就一點也不意外了。他想別說是他們,就算是加上十個自己估計也不夠那個女人一根手指頭打的。

不過讓布蘭多略微松了一口氣的是,至少從安德莎劫持法伊娜的行為來看,她的目標應當是克魯茲的使節團一行。

也好。

克魯茲人中有蒼穹之青軍團的女戰神維羅妮卡坐鎮,這個時節的維羅妮卡實力應當在70級上下的水準,也就是法則之墻的巔峰(要素領域),雖然大約不是安德莎的對手,不過克魯茲使節團想必不會只有維羅妮卡一個人。

布蘭多很清楚,克魯茲人內部分為好幾個系統,除了軍團代表的騎士勢力之外,還有占星術士與宮廷魔術師,以及聖殿勢力。

這一次既然炎之聖殿是單獨前往,那么克魯茲人的使節團中至少還應當有大魔導士馬德蘭那一系的人馬。

而聽完蒂雅的描述,布蘭多靜下心來思考了一下。他想克魯茲人這一次行動可能是以維羅妮卡為主導,那么按照他們的規矩至少應當隨團有兩個高級巫師才是。

兩個高級巫師再加上維羅妮卡,難怪安德莎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兩方面一相遇必然會引發沖動,布蘭多一想及此,內心就忍不住開始活動起來。

兩個高級NPC發生沖突,而且雙方實力還相差無幾,這在過去游戲中代表著什么?

布蘭多有點雙眼發光,這簡直是撿便宜的最好機會啊。要是在過去琥珀之劍中他想也不想,估計立刻掉頭去看看能不能在這趟渾水之中撈到什么好處。

雁過拔毛,這本來就是玩家的基本屬性之一。

但他馬上冷靜下來,忽然記起自己現在可不是玩家了,維羅妮卡與安德莎那個層次的NPC之間的交手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插足的,運氣不好死個十多二十次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放在過去游戲中,死再多次說不定最后都能一筆撈回來,但在這里可不一樣——布蘭多趕忙強迫自己將這個可怕的念頭丟出腦海,生怕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就把自己的小命給送掉了。

他吸了一口氣,心中卻忽然有些小小地慶幸——任安德莎再強,但估計也想不到蒂雅的身份,因此那個女人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的行蹤已經敗露了。

不過既然知道了那個老妖婆已經在這一帶活動,那么她的威脅就小得多了。牧樹人的十二個牧首布蘭多都清楚得很,有一些甚至他還親自與其交過手,至于那些家伙的習慣和行動風格——他也是了若指掌。

“沒關系嗎?”蒂雅在他心中不解地問:“那個女人看起來很厲害啊。”

“放心,她在暗處可能還會有些危險,不過謝謝你咯,蒂雅。”

蒂雅甜甜一笑。

這個時候布蘭多抬起頭,立刻聽到一旁熟悉的聲音問道:“怎么了?”

布蘭多一愣,隨即看到安蒂緹娜正關切地看著他——她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神讓布蘭多忍不住有些不自在地想到——怎么這位貴族千金好像時時刻刻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似的?

“沒什么,你這是?”布蘭多問。

安蒂緹娜沒好氣地答道:“華德長老來找你好半天了,你一直都在走神,我告訴他你在思考問題,他沒敢打攪——”

貴族少女停了一下:“前面好像發現了其他的冒險者,你最好去看看。”

“啊?”布蘭多一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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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7:1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幕神秘的遺體

黑森林里有什么?這本身就是一個秘密。

半人馬長老華德與其說是現了冒險者,不如說是現了冒險者的遺體。三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林地間,遺體穿著淺灰色的外袍,下面露出銀色的甲胄來。

布蘭多掀開屍體的外袍,看到銀色的甲胄上深紅色的火焰標記,心想果然不出所料——這些人都是聖殿的護衛。事實上他在和奎尼爾、半人馬長老華德一起進入這片林子時就從屍體的姿態上察覺了這一點。

散落在地上的長劍也都是克魯茲的風格,不過只有聖殿所屬才會那么張揚地清一色使用長劍,若是其他人類軍隊,或多或少能看到戰斧或者其他制式武器的。

掀開外袍,現在他確認了這一點。

“是炎之聖殿的灰袍僧兵,”他直起身子對身邊的奎尼爾以及半人馬長老華德說道:“不知道有沒有焰衛。”

“他們應當不是遇上了狼,不過三十多具屍體整整齊齊地擺在這里,實在叫人感到詭異。”半人馬長老華德說道。

“是啊,按說若是聖殿收斂了屍體,但也不至于讓同伴曝屍荒野,縱使再沒有時間,草草地掩埋一下還是做得到的。他們明知道森林里有狼。”

布蘭多走到下一具屍體身邊,掀起布袍:“又是一個僧兵。”

“關鍵是沒有打斗的痕跡,”奎尼爾說道,森林時不時傳來夜梟的低號讓他抖抖耳尖:“好像就這么睡死過去了一樣,身上也沒有明顯的致命傷。”

“全部都一樣嗎?”

“全部都一樣。”

布蘭多檢查完前面三具屍體,然后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林地落在另一頭——林間橫七豎八的三十多具屍體除了倒在地上、或者靠在樹上之外,或多或少保持著生前的姿態。

他們閉著眼睛,武器落在身邊不遠處,好像真的睡過去了一樣。

但是灰白無光的肌膚證明這些都是失去了生命氣息的死人。

這一幕顯得詭異極了。

不遠處的半人馬長老華德與樹精靈領奎尼爾看到這一幕並沒有出聲,眼下這詭異的情形他們心並不意外——沒有人可以了解黑森林,這片森林越深入就越像是一個巨大的夢魘,隨時可能無聲無息地讓你入夢,奪去你的生命。

但布蘭多的想法又與他們不一樣。

“只是不知道是在一瞬間被奪去了生命,還是在之前經歷過什么。是什么造就了這一切?是狼嗎?”

布蘭多默默無聲地走在屍體之間,不敢妄下結論,只是比起來兩位原住民的束手無策,布蘭多卻已經通過屍體的狀態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一百三十級的戰士經驗畢竟不是白來的。

從經歷豐富這一項,無論是華德還是奎尼爾,都得管他叫前輩。

布蘭多忽然在一具屍體旁邊停下來,他蹲下去,看到那個僧兵手緊緊地抓住一枚金色的護身符。他用力將那枚護身符從對方手上摳下來,同時他確認了屍體死亡的時間——已經微微有些僵硬了、手指冰涼、與蠟像無異。

然后布蘭多又將手放在對方胸口,還有一絲余溫,看起來聖殿經過這里才不久。不過那些人竟然還快了他一步,這讓布蘭多微微有些驚訝——這說明炎之聖殿也知道了德魯伊們的計劃,並利用了這些不通人情世故的樹扦子一把。

“哼,這些家底深厚的勢力,探聽消息的本事真不是蓋的。”布蘭多不禁想到。

不過他也清楚,德魯伊這么大的行動也就是瞞瞞像是金鬃托奎寧、埃魯因這樣的小勢力罷了,像是布加的巫師、聖殿以及克魯茲人,恐怕早已猜到了今天晚上行動的結果。

也就是說他們都應該向著云環深處去了。

布蘭多抬起頭看著林間的屍體,心想深入信風之環真那么簡單嗎?這些龐然大物就是勢力再大,恐怕也想不到他早有過一次經驗了罷。

越是深入這個世界,布蘭多就越感到玩家曾經的優勢。

然后他舉起那枚護身符看了看,護身符間是一枚菱形的紫水晶,紫水晶已經被脫韁的魔力炸毀了一半——傳聞紫水晶可以驅邪,因此常常被用來制作驅邪護符。

這個僧兵手握著這個東西死去,這說明他早已意識到危險。

那就不是在一瞬間被奪去生命的了。

布蘭多心立刻得出結論,然后習慣性地就想要把這枚護符收到自己包包里,心想這枚護符修修還能用,聖殿用的東西一般都不會差到哪里去。

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這里畢竟不是游戲了,擅自動死者的東西,天知道后面那兩位會不會直接一戟丟過來。

半人馬和樹精靈可是最尊敬死者和靈的。

想及此,他還是把那枚護身符放回了死者手上,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犯不著冒這個險——事實上布蘭多都已經感到華德和奎尼爾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了。

他站了起來,肯定說道:“這些僧兵是留下來斷后的。”

“斷后?”半人馬長老一愣,他看到那個年輕的人類在屍體之間走走停停,不時蹲下去檢查,起先還有些略微的不屑。屍體會留下信息來,但只有真正從屍山血海走出來的老兵、職業獵人和專業的神官才能讀懂這些信息。

華德自己就精通此道——作為一個老戰士他可以輕松地分辨出傷口是刀刃還是撕咬造成的,抑或是某種魔法的效果,但面對如此詭異的屍體,他一樣顯得束手無策。

那個年輕人那里走了兩圈,就看出這些人是留下來斷后的了?

恐怕是猜測才對吧。

半人馬忍不住皺起眉頭,最為指揮官來說,輕易下結論是不負責任的表情。他回過頭去看著一旁的樹精靈,奎尼爾同樣皺著眉頭,但后者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哼,這些優柔寡斷的樹扦子。”半人馬長老華德心頗為不以為然。

布蘭多卻好像沒看到華德無動于衷的樣子,他走到另一邊,打量整個戰場。然后他確定了一個方向,指著那個方向說道:“看起來聖殿的人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和我們差不多嘛。”

華德一下就怔住了,奎尼爾也微微吃了一驚。他們現屍體時就命令手下仔細搜查過四周,這方面德魯伊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多時就根據森林草木倒伏的情況判斷出了那批人類進入與離開的方向。

布蘭多的判斷與他們的判斷相差無幾。

“怎么?你們不相信?”布蘭多看到兩人吃驚的表情:“你們只要沿著那個方向搜索一下,在森林行軍應該會留下很多痕跡的。”

“不,”奎尼爾問道:“我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這個嘛——”布蘭多心卻在想,原來這個時節聖殿就已經在用這種十字型的布置行軍了,這種由四個護衛團護住央的陣勢在游戲被玩家改良之后一度成為玩家最喜歡使用的陣型,因為靈活機動,遇到任何突情況都有反應的時間。

不過正好作為團長的他卻非常熟悉這種行軍方式,布蘭多走到一棵樹邊:“聖殿從這個方向進入森林,左翼掃過這片樹林,斥候先現了敵人,然后在這這里向其他人示警。”

他抬起頭,果然看到樹冠上有一具屍體。

然后他向左走兩步,這是這片陣地外圍距離最遠的七八具屍體:“敵人的度很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因此先迎敵的是外圍的灰騎士——聖殿的斥候。”

他掀開長袍,果然現了灰騎士的標記。

“茜!”布蘭多回過頭喊道:“你過來,到那里去。”他指著一個位置對茜說道,紅少女本來站在安蒂緹娜身邊正遠遠地打量這里的情形,但聽到這個吩咐忍不住微微一怔。

不過她作為布蘭多的追從者的天職就是服從,茜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走了過去。

布蘭多用手在躺在地上的幾名灰騎士的位置畫了一個圈,然后他回過頭看著華德與奎尼爾:“灰騎兵是呈半圓形圍上去的,距離拉得很開,在這個陣勢當他們的任務是拖延時間——這些都是聖殿的精銳,訓練有素,也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沒生戰斗。”布蘭多對茜比了個走過來的手勢,茜穿過六名灰騎士的屍體,“他們就倒下了。”

“最后一個灰騎士應當是被嚇壞了,他在這里開始掉頭,”布蘭多看到腳邊草木折斷的痕跡,然后他抬起頭看著另一個方向:“他朝那個方向逃跑過去,但是被追上,依舊沒生戰斗,倒下去死掉了。”

布蘭多看著那里的一具屍體說道。

“敵人很強,”布蘭多帶示意茜繼續往樹林走去,“左翼的護衛團在做好迎敵的準備之后,聖殿的決策者當機立斷安排他們斷后,將左翼變成后陣,然后向那個方向脫離了。”

他向森林外一指,仿佛親眼所見當時的狀況。

華德與奎尼爾齊齊回過頭,頓時變了臉色,因為布蘭多又猜對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一串腳步聲從森林外傳來,半人馬長老與樹精靈領幾乎是神經質地回過頭——不過他們看到那是那個埃魯因人。

好像是叫做歐汀伯爵的家伙。

事實上布蘭多讓隊伍停在半山腰,半天沒有前進一步,這位伯爵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才上來看看情況,不過他一上來就嚇了一跳。

樹林里一地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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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幕 茜的異變

歐汀伯爵再看到那些屍體被掀開的外袍下面,閃亮的甲胄上紅彤彤的炎之聖殿的標志,忍不住臉色再變。

聖殿的僧兵,他當然認識。不過竟然死了這么多,瑪莎在上,聖殿的實力他最清楚,他無法想象究竟遇上什么樣的敵人才能讓炎之聖殿的僧侶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歐汀伯爵的目光繼續向前延伸,“灰騎士!”他看到布蘭多腳邊那幾具屍體,更是震得說不出話來,這個編制起碼也是神官級別的,也就是說這支聖殿的隊伍中至少有一名正職神官存在?

歐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有正職神官助陣的情況下還死了三十多個僧兵,還得加上灰騎士?聖殿的人究竟遇上了何方神聖?

要知道正職神官至少必須得開化要素,作為開化了要素的咒術職業,就是遇上雄狼也足以穩勝才對吧。

不過我們這位伯爵大人馬上又產生了一些古怪的聯想,他看著布蘭多古怪地想到那是不是干脆就是那個年輕人把這些聖殿的僧兵給干掉了——畢竟現在在他看來,好像沒有什么事情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年輕的男爵不敢干的。

他連克魯茲人都不放在眼里,說不定還真會干出這等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歐汀伯爵又聯想到布蘭多與德魯伊的關系,他一時間忍不住心驚肉跳的想到,莫非這些德魯伊是想要拉開聖丵戰的帷幕?

這位來自北方軍團的高級將領生生吞了一口唾沫。

不過布蘭多后面的話打消了這位伯爵的疑慮,布蘭多當然注意到了歐汀的到來,但他看都沒有去多看后者一眼,而是繼續穿過森林,說道:“真正的戰斗是在這里展開的。”

他讓茜停下來,然后指著樹林中說道:“戰斗在敵人逼近的一瞬間就結束了,每個人都以為自己作出了攻擊,但武器都還在他們手上,箭也未離弦。”

“然后第一批人死了。”布蘭多越過十個僧兵組成的防線,現在他們都躺在地上:“死亡悄然無息,好像是微風一樣掠過他們的身體。”

他看著那十個僧兵的屍體,他們是在同一刻死亡的。

他抬起頭,然后這無形的敵人繼續向前,第二批僧兵試圖拉開距離以拖延時間,但他們仍舊同時倒下了。

“最后剩下的人看起來是崩潰了,有人開始逃跑,這就是為什么這些屍體最終沒有構成一個完美的防御圈的原因。”

布蘭多答道,他環顧整片森林:“從僧兵的布防來看——那個生物非常龐大,但穿過這片森林卻悄然無息,它帶走這些人的生命時應該是施展了某種幻術,所以至死都沒有打斗的痕跡。”

“但不排除它本身就營造了一個幻術來誤導這些人,但那樣的話,聖殿的其他人應該逃不掉才是。”

布蘭多說完,看著華德與奎尼爾,再看了一眼他們身邊的歐汀。

他淡然的目光讓三個人都打了一個冷戰,好像此時此刻森林中就潛伏著一頭可怕的怪物,隨時隨地都會聽到他們的交談像是一個巨大的幽靈一樣出現似的。

三個人實際上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可是這片黑森林實在太過詭異,不熟悉它的人會感到一種令人窒息的神秘,而熟悉它的人卻只能看到更多的未知。

只是他們無法想象,為什么那個年輕人能毫不在意地站在他們面前侃侃而談。

“你們聽說過類似的東西嗎?”布蘭多再回頭看了森林中一眼,事實上現在的情形也讓他感到困惑,他不是沒見過類似的攻擊方式,只是符合的答案實在是太多了一些。

何況,沒有人敢說自己見識過蠻荒之中的所有魔物。

那些在混沌與魔丵力之中誕生的產物,有些本身就不合常理,說不定這可怕的兇手真的就是掠過森林之上的微風。

也說不定——

要縮小答案的范圍,還必須在奎尼爾、華德這樣得原住民身上找答案,布蘭多心想如果自己以面對一個任務的心態來完成這個劇情的話,那么他首先就明白這一點——不會有不提供線索的任務。

“這聽起來像是幽靈,只有傳說中的幽靈才會這么悄然無聲地奪去一個人的生命吧。”讓布蘭多沒想到的是,先開口的反而是歐汀伯爵。

這位來自王國的伯爵在之前短暫的錯愕之后,終于開始重新打量布蘭多,因為或許是職業病的緣故——此前布蘭多關于整個戰斗的重演竟讓他耳目一新。

如果說這位伯爵大人一開始一直帶著個人的情緒與某種偏見來看待布蘭多的話,那么這個時候他終于看到了一些之前自己所未注意到的細節:

比方說,埃魯因什么時候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什么冷杉領的男爵,他突然想起來冷杉領不就在托尼格爾嗎?那個窮鄉僻壤的領主他沒記錯的話不應當是讓德內爾伯爵某個不成器的兒子才對嗎?

當然作為貴族圈子最中央的存在,他不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記對了,但他絕不相信這個一舉一動都透著神秘的年輕貴族會是一個鄉巴佬領主。

甚至在他看來,貴族圈子里盛傳的所謂的這一代最杰出的幾個年輕人,也就不過如此罷。而且大多是誇誇其談之輩,而他眼前這位男爵先生確是真真正正身處比戰場還要險惡千百倍的環境之中,卻依舊能談笑自若。

歐汀伯爵一時間忍不住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布蘭多,下意識地認為這家伙一定是在撒謊。

“幽靈?”布蘭多搖了搖頭,首先不要說可不可能有小山那么巨大的一‘座’幽靈,而且幽靈的攻擊方式是奪取生命的溫度,被它們殺死的生物身上至少應當結一層冰才是。

半人馬長老華德與樹精靈首領奎尼爾也搖搖頭,黑森林中幽靈不少,他們也與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打過交道,不過顯然和現在的情況不大一樣。

布蘭多看到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說出個所以然的,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心里其實隱隱已經有一種預感。

他們進入信風之環內部第一時間就遇到了這樣一幕——或者應當說炎之聖殿的人早一步來到此地,就遭遇攻擊——他想等在這里布蘭多很懷疑就是那頭隱藏在霧中攻擊德魯伊的生物。

不過早先這頭生物還只是逼退德魯伊,現在卻是直接開始殺人,是因為進入者不同,還是因為云中之徑出現的緣故?

不過不管怎么說,布蘭多都知道,這頭生物應該就是這個劇情任務的BOSS了。

“而連炎之聖殿似乎都毫無抵御的能力,只留下三十多具屍體倉皇而逃,這東西究竟該有多強?”

布蘭多面對這樣一個猜測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慶幸,心道還好炎之聖殿那些家伙手腳快,幫他擋了一刀,不然正面遇上這可怕的玩意兒,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

而他原本以為當初在琥珀之劍中那個玩家甚至個人實力比他現在還弱得多,也能誤打誤撞進入瓦爾哈拉成功完成任務——也就說明這個任務應該不會太難才對。

可沒想到……

我去,當初那貨原來還真是誤打誤撞進入信風之環中心的啊!布蘭多心中忍不住大罵了一聲,只是罵歸罵,作為團長的經歷卻讓他很快冷靜下來。

既然誤打誤撞可以進入信風之環中心,那就說明這個任務不是完全沒有余地,否則以這頭BOSS的實力來看,別說是那個時候的玩家,估計游戲中再過二十年都沒戲可唱。

但戰斗是絕對行不通的,那么任務的目標應當是避免戰斗,另辟蹊徑才是。只是這條捷徑在那里呢?布蘭多一時千頭萬緒,因為像是這種任務的流程當初不可能有人肯免費公布細節,而那些收費帖又貴得要死,誰會為了一個已經被人完成掉的一次性任務去花錢啊?

但布蘭多現在無比后悔,早知今日當初他估計就不會那么想了。

維羅妮卡,布加的巫師,再加上一個可怕的安德莎,如今還要算上這實力估計比之前這三位加起來還要恐怖的任務BOSS,布蘭多一時頭痛無比,他忍不住想這任務的難度究竟能不能有點節操啊。

這尼瑪只是一個早期劇情任務啊,有木有!他拍拍額頭下意識環顧四周,試圖再找找看有沒什么線索,不過他一回頭就看到一旁茜正看著自己的手發呆,忍不住一怔——在布蘭多的印象中,這位紅發少女可沒有在這種時候走神的習慣。

“茜?”

“恩?”茜微微一愣,抬起頭。

布蘭多還以為她發現了什么,問道:“怎么了?”

“手上多了些東西,”茜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的手,布蘭多一驚,還以為是神之血復發了。不過讓他奇怪的是,照理說金蘋果的功效不應當會如此快的流失才對啊。

不過他仔細向茜的手臂看去,卻看到少女的手臂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金色紋理,這紋理無論從那一方面看都不像是神之血爆發的征兆。

倒像是魔丵力在皮膚下隱隱流動。

布蘭多看到這紋理一時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那里見過,他想了一下,搖搖頭道:“這不是神之血,不用擔心。不過我想是金蘋果的效果,因為金蘋果本身就蘊含著巨大的魔丵力——”

他抬起頭:“因此你體力的魔丵力和魔潮發生共鳴,這是好事,而非壞事。”

“好事?”茜心中的擔憂稍微淡化了一些,她知道布蘭多是絕對不會騙她的,不過對于布蘭多的話,她還是有些不解。

布蘭多點點頭:“是的,我或許想到一個辦法讓你成為元素使。”

“不過,這要等奧塔萊絲大人睡醒了我才能請教她一下,”他一說到這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奧塔萊絲明明是英靈,卻沒有身為英靈的自覺,雷打不動每天都要足足睡夠十二個小時——瑪莎在上,英靈根本不會長皺紋才對吧!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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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幕 展開的帷幕

聖殿的僧侶們在森林中開辟出一條通道,也不知道將那頭未知的怪物引到什麼地方去了,不過布蘭多可沒膽子跟上去,誰知道那Boss會不會掉頭回來?

不過作為領主級怪物,整個信風之環外圍都是它的活動範圍,只要還在信風之環內部,布蘭多知道遇到Boss的幾率極大。

何況按照琥珀之劍的一貫設置,越深入中心,就越有可能引起那頭Boss的警覺。要想輕松完成瓦爾哈拉的任務,顯然並非易事。

好在聖殿有優秀的灰騎士作為斥候,蛋布蘭多手下的斥候也絲毫不差,甚至火爪蜥蜴人還略勝一籌——它們並不是最專業的偵察兵——但旅法師與召喚生物之間的心靈聯系卻在這種環境之下發揮出特殊的作用。

心靈聯系沒有距離限制,也沒有時間延遲,因此布蘭多可以講這些火爪蜥蜴人的警戒范圍比普通斥候擴大數倍。而為了讓這個警戒圈更加嚴密,布蘭多還展示了火爪號手這張卡牌——那頭拿著長號的火紅色蜥蜴人進場後,卡牌立刻發動異能將另外一中隊火爪突擊矛手衍生物同樣放置進場。

羅帕爾手下的火爪突擊矛手驟然增多一倍,好在火爪突擊矛手本來就躲在眾人的視野之外,因此數量驟增也不至於引人懷疑。

火爪蜥蜴,再加上無數風精蜘蛛與三十多頭巖豹,兩頭陰影巖石獸與黑狼領主,於是布蘭多就擁有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預警系統。

離開炎之聖殿的隊伍第一次遭襲的地點時間很快進入正午,這是路法師一天六個階段當中的第三階段。布蘭多橫置了餘燼火山以增殖元素池中的火元素數量,同時從牌庫中將一張沒有吸?……血鬼男爵的卡牌抽入手牌中。

可惜烈陽正艷的階段不允許使用黑牌,不然布蘭多果斷會將這張牌放置進場,現在他手上差的就是最一流的斥候。

而血裔以速度著稱,再配合上旅法師的能力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路上斥候,更不用說他們還會短距離飛行。

而他抽完手牌,抬起頭看到山林之間霧氣已經開始下沉,白色的山霧在林間層層低繞,縈繞在樹林之中。事實上在場的幾個進入黃金領域的強手已經敏銳地感覺出空氣中某些不安定的元素正在增加。

那是混沌之海在元素疆界之下起伏,從而引發黑色魔月的光芒變得耀眼,魔力正在迎來一千年以來最強盛時代的開端,就仿佛是潮汐的漲落一般,向整個世界發出了咆哮。

混沌的力量變得明顯起來,顯著變化就是棘嶺一帶丘陵之間氣溫驟然變得寒冷起來,就仿佛幾個小時之內進入了嚴冬,甚至眾人看到樹幹上再目光的注視下就開始結霜。

這讓人忍不住想起一個毛骨悚然的詞——霜潮,這是黑森林外圍最可怕的幾種自然災害之一,氣溫會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降低到零下,如果沒有必要的防護,極寒的天候可以殺死任何一個存在于影響範圍之內的生物。

甚至連魔法生物也無法倖免。

但除了一種。

冬狼。

“霜潮!”

“霜潮來了!”半人馬立刻拿出一枚水晶球一樣的掛飾,水晶球由金絲編織系帶環繞,內裡裝著一個小型的火種。

這個火種不能開辟秩序之地,但就像是黑暗之中的火把一樣,至少可以使一小片混沌之中的秩序穩定下來。

離開綠之塔後,冒險者若要繼續深入森林,就必須攜帶這樣的小型火種,否則森林之中惡劣的天候就會殺死任何一個深入其中的人。

只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這樣的道理。

半人馬們拿出一個火種,點燃之後,一束光柱直沖雲霄。布蘭多抬起頭,看到黑沉沉的雲層在天空中匯聚,瑪莎的法典‘Tiamat’在雲層之後數十英里的天空中透明的光環邊緣最外層的一圈齒輪已經碎裂了。

黑色的魔力正在匯聚,它像是巨大的觸手一樣遮住天空,然後南方的天際深藍色的光芒一層層閃耀,有若電閃雷鳴。

魔潮來了。

布蘭多也從懷中拿出一個火種,他自然不可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拇指與食指啟動兩個法咒之後,符文亮起,手中的火種光芒一閃。

然後一束光柱直通天地。

布蘭多抬起頭,光柱刺穿黑色的雲層,猶如大地刺向天空的一柄銳刺。光柱在他手中微微閃爍著,與不遠處半人馬們中央那一束光柱交相輝映。

半人馬長老華德有些意外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大約他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博識多聞,竟連這東西也準備了。

並不是每個冒險者都會有進入黑森林探險的經歷,而更只有個中各種?……老手才會準備周全,在黑森林令人生畏的歷練之前不慌不亂。

然後第三束光柱亮起,那是奎尼爾手中的火種。

小型火種的製作方法並不困難,過去在遊戲之中的價格也不過只需要幾千托爾而已,在這裡也就是一枚焰紋瑪瑙的事情。

“你過去來過黑森林?”半人馬長老走過來問道。

布蘭多沒有正面回答他,“霜之潮只是前奏,不過至少預示了第二波攻擊是冬至狼群,”歷史上第一波狼群是陰影,第二波狼群是瘟疫,這一次與歷史稍有偏差,布蘭多想或許是因為在這裡的NPC已與歷史上不同的緣故。

秩序細微的改變,就能影響黑森林中此刻歷史的走向。

他感到幾片冰冷刺骨的雪花打在自己臉上,然後融化,這些雪花在火種照亮的範圍之外堅硬得好像鋼鐵,不過它們一進入火種影響的範圍就迅速融化縮小。

“第二波狼潮?”

布蘭多點點頭,然後抬起頭來:“魔潮來了。”

“什麼?”

“仔細看看吧,恐怕你一生當中不會第二次看到這麼壯觀的景色了。”布蘭多仰面看著半空,如此答道。

華德回過頭,也抬起頭。

然後一道狂風好像忽然產生一般從平地升起,氣流旋轉著向上帶著無數枯木與雜草升上天空,它們匯聚起來,組成了一道巨大的風幕。

著應該是‘這’吧……狂風穿過起伏的群山,迎著所有人的臉撲來,吹得樹葉與枝椏亂飛。

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頭,他們頭發飛舞著,吃驚地看到狂風帶著一層層從樹冠上掀起的葉片飛向半空,仿佛無法計數的樹葉在天空飄舞、匯聚成一條條懸在山間天空之上的黑色河流。

河流向前——

飛舞的樹葉更像是一隻黑色的軍隊在行軍。

而更高天幕上。

厚厚的黑雲翻卷,雲層正如同潮水向半空中央的空隙席捲而去——四方天際都湧動起來,所有人眼底都映襯出一道道紫色的閃電在雲層之間穿梭,閃電映亮了雲巔,但卻沒有接踵而來的滾滾雷鳴。

僅僅是寂靜無聲的閃電。

布蘭多回頭,忽然看到另一束光柱沖天而起——火紅色,如此龐大,應當是炎之聖殿的火種。

然而黑暗之中這道光柱好像是喚醒了它沉眠與山林中其他同胞一樣,一束又一束,片刻之後,布蘭多眼中就映出數十道光柱。

橘紅,克魯茲人,他們掌握的火的秩序還是沒有炎之聖殿的純正,雖然自詡為炎之王吉爾特的後人。

不過雄鷹帝國的金色加入了火的熾熱,這個顏色也足以讓他們自傲了。

淡綠色,那應當是另外的德魯伊了。

然後是藍色,居然連風精靈也來了嗎?布蘭多忍不住心下嘀咕。他想不通獅心劍那來那麼大吸引力,不過布蘭多沒考慮到的是,當初他引發的明明是神奇反應。

面對神器,還沒有哪個國家可以不心動的。

還有幾個淺紅色的,布蘭多想應當是某些公國的騎士團。而那些灰色的,自然就是無所屬勢力的冒險者團裡裡?什麼意思?……與傭兵團了。

布蘭多自己手上的火種是在綠之塔購買的,德魯伊們製作的火種偏向自然強韌與溫和,因此也呈現出淡綠色,倒是與不遠處華德、奎尼爾手上的如出一轍。

林林種種,森林中的火種竟然三四十道之多。

而更多的冒險者,因為準備不周全,就在這一刻生命湮滅在了極寒的氣候之下。火種的範圍之外,氣溫降低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樹木首先結了一層霜,然後樹枝化為冰晶撲簇簇落下來,天空開始飄雪,短短十幾分鐘周圍的時間就有了白色。

正常人不到黃金實力,在這樣得環境下只消幾分鐘就會身亡。而黃金也不過多支持一兩天,只有開化了要素的強者才會不受影響。

布蘭多吸了一口氣,看到這一幕心神竟然有些微微的動搖——並不是因為害怕或是緊張,而是因為這一幕何其相似。就仿佛那一刻時間倒轉他又回到了遊戲之中,與當年那些第一批開拓者並肩而戰。

那曾經不是屬於他的故事。

但現在卻是。

他看向更遠處,薔花之墻已經暗淡無光,沖天而起的光柱時隱時滅。不過既然這個時候狼群還沒攻下那個前哨,那麼後續也沒有多少力量了。

薔花之墻的德魯伊們居然守了下來,不得不說正是這個方向上諸多勢力的共同功勞。

再遠一些,綠之塔的燈火如同黑夜之中的燈塔怎麼覺得這麼別扭?……,那個巨大的火種帶來的光柱穩固猶如刺向漆黑天空的金色長劍;但遠遠近近,綠之塔周圍十二個前哨除了最北面的七座以外,大多都已經或暗或滅。

混沌帶來雷電與雨雪,遠處的天候變得怪異無比,有些地方可以看到大雨在群山之上傾盆而下,有些地方電閃雷鳴,天邊甚至出現了幾條細細的紐帶。

那是龍卷風。

就在布蘭多回頭這一瞬間,他看到一道巨大的光柱閃爍了一下,熄滅了。一個火種永遠熄滅了,伴隨它熄滅的是無數生命之火。

薔花之墻的微弱優勢並不能掩蓋德魯伊整條防線的風雨飄搖,布蘭多記得歷史上德魯伊在玩家的幫助下也只守住了四波攻擊,如果不是瓦爾哈拉開啟,這一次黑森林中的狼禍將將將將?你是在賣萌麼?……這一地區變為廢墟。

“所以,”布蘭多回過頭說道:“第二波攻擊快來了,加快速度吧,這片森林也開始變得危險起來了。”

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布蘭多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冬至狼群相當麻煩,冬狼是一種相當高級的魔物,雖然它們的數量可能會比黑狼少一些,但卻比後者恐怖得多。

北方人將森林中的冬狼稱作呼吸霜與霧的幽靈,並不是一個誇張的說法。

如果他們在這片森林中慢上一步,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那個地方……”華德卻看著光柱消失的地方,怔了一下。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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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幕 狼之冬至

“那個地方……”華德卻看著光柱消失的地方,怔了一下。

“恩?”

“沒什么。”半人馬長老好像反應過來,他轉過身,就向半人馬隊伍走去。“怎么了?”安蒂緹娜站在布蘭多身邊看到華德的反應微微有些奇怪地問——在霜潮襲來之前,她就在身上加了一條長披肩來抵御寒冷。

“那個方向是喬木林地,綠之塔許多半人馬的故鄉。”布蘭多答道。

“啊——”貴族小姐有些同情地看著半人馬長老的背影:“不過你怎么知道的,領主大人?”

“昨天早上那個枯木守衛向導不是說過嗎?”布蘭多反問。

“好像是……”安蒂緹娜一愣:“可、可它好像只是順口提了一句吧,大人你這就記住了?”她忍不住又羨慕又驚訝地看著布蘭多。

布蘭多趕忙假裝去檢查自己的劍,以免看著這位貴族小姐一臉認真的樣子突然笑出聲來。廢話,怎么可能記得住,問題是綠之塔周圍這十二個前哨(以后是十七個)因為瓦爾哈拉的原因,在網上早已名聲大噪。

只是這個理由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好了,走吧。”他打斷了這個話題,對安蒂緹娜說道。

“恩?”

“狼來了。”

森林中此刻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原本黯淡的星光與月光也隱去在云層背后。魔潮來臨之際,天地之間變得黑漆漆一片,遠遠僅僅山林中一根根光柱似乎成了這個世界上僅剩的光明。

那些光柱在緩緩移動著。

這一幕布蘭多以前似曾相識,他在視頻上曾見過的第一次狼禍——當初只有少數當時最頂尖的玩家參與了這個劇情任務。

黑暗的暴風雨中,數量稀少的玩家舉起火種向瓦爾哈拉進發——那寥寥二十幾道光柱仿佛像是一片蒼茫的大地之上最后搖曳的希望之火。

但他們最終成功了。

而至于自己是否能成功——布蘭多不知道。他舉目四望,山林中已經是一片黑暗下的銀灰色,憑借接近25個能級的感知,他能看到幾里之外樹林中白色的影子一閃即逝。

那就是冬狼。

隊伍前面傳來半人馬長老華德的呵斥聲,隊伍開始繼續前進了。

此前經過近十個小時的跋涉,隊伍早就接近了棘嶺南端,幾英里之外兩道交錯的黑色山脊像是相對而立的衛兵一樣構成卡蘭加山脈的入口,地形在那個方向變得起伏陡峭起來,不過只要越過了那里,就算是越過了第一道關卡。

依照這支隊伍的速度,最多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但那里被稱之為狼之隘口。

也是這段旅程最危險的一段路。

布蘭多舉目四望,看到前方山林中的冬狼越來越多,但他知道,這還只是開了個頭。接下來冬至狼群還需要一定時間集結,他拿出懷表,上面的時間表明離第二波狼群抵達的時間已不足九十分鐘。

“似乎剛好來得及。”布蘭多暗想。

隊伍正在緩緩越過棘嶺最后一片起伏的山巒,雪地中時不時沖出幾頭冬狼來,迎接它們的自然還是半人馬的攻擊鋒矢——雖然布蘭多早在隊伍外圍布置了一條嚴密的警戒線,但火爪蜥蜴、陰影巖石獸與影狼——盡管布蘭多管這玩意兒叫巖石加魯魯獸,不過可惜,安蒂緹娜、庫蘭與卡格利斯甚至連茜都一致認為這是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名字,于是他們干脆繞過布蘭多的決定稱呼這頭生物為影狼——總而言之,布蘭多安排的這條警戒線事實上是為了防止那神秘的領主級怪物的。

至于落單的冬狼他倒不介意火爪蜥蜴幫他拿點獨占經驗,但若是稍微上規模的狼群,他就命令自己的召喚生物將它們放進來。

布蘭多可不想讓自己這條警戒線上出現一個缺口,半人馬還能付出傷亡的代價來對付難纏的冬狼,但若是一旦讓那個神秘的boss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溜進來的話,那不是逃跑的問題了。

至于冬狼本身是白銀上位的怪物,它們像是白色的幽靈,這些白影伴隨著風與雪在森林中嚎叫、穿梭,每一頭都有馬駒大小,速度快若閃電、並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

冬狼的力量即使在白銀階的生物之中也是佼佼者,一人才能合抱的黑松,它不過是輕輕一撞就能折斷。人類白銀階的士兵在這些可怕的魔物面前脆弱得好像是普通人一樣——比方說此前就有一頭冬狼闖入埃魯因使節團的護衛騎士當中,在十多個銀階騎士的圍攻之下還反被它咬死了一個。

不過若只是力量,冬狼還不配被稱之為森林中呼吸著霜與霧的幽靈。冬狼真正可怕在于,雖然它們還不到黃金等階,但就已經領域了一部分冬之要素。

它們的爪子上附帶有最致命的寒冷傷害,只要在你的鎧甲上輕輕一劃就能將你凍成冰塊,更不要說這些魔物還能在幾十尺之外口吐霜息,凍結你的血液。

可以說面對這額魔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冬狼沒有頭狼。傳說冬狼的頭狼因為在與狼之災禍埃希斯爭奪王位時被殺死,從此之后這頭森林之王就不再允許冬狼擁有頭狼。

琥珀之劍中每一個玩家都知道,冬狼只有狼之領主,就是這些小boss將一支支小型狼群統合起來,組成真正的狼群。

冬狼們似乎也明白它們的缺點,因此這些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生物活動時至少也是四五支狼群一起行動。

四五支狼群,上百頭冬狼,七八頭領主級冬狼,放在這個時節的沃恩德任何一個國家中都算得上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因此當它們在森林外圍一出現,三四十道光柱中片刻之間就熄滅了三分之一。

光柱熄滅,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

在風雪之中,每個人都變得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前方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冬狼是克魯茲北邊境最常見的威脅之一,在埃魯因南方的黑森林中卻並不常見,半人馬長者守衛很不習慣與這些陌生的敵人作戰,有時候它們只能被動地選擇如何承受冬狼的攻擊——因此戰斗進行得血腥而慘烈。

不過這樣的情形並未持續多久。

歐汀伯爵在發現半人馬的戰術出了問題之后,立刻主動找到華德與奎尼爾,以自己有一定與冬狼作戰的經驗為理由,希望暫時接過指揮權。

他這個時候已經沒什么多余的考慮了,很明顯,如果半人馬、樹精靈和德魯伊被擊潰,那么他們在這慘烈的戰斗中也活不下來。

而且歐汀伯爵明白,在整個埃魯因,善于和冬狼作戰的人幾乎可以說鳳毛麟角;甚至連他,也是因為在克魯茲游歷時因為巧合有過一兩次與冬狼戰斗的經歷而已。

但事情並未向他想象中的方向發展。

因為他很快發現這里還有一個人對于冬狼更有發言權。

那就是那個年輕的、自稱是冷杉領男爵的家伙——

布蘭多從后面趕上來,二話不說就拿過了指揮權。然后他與茜、庫蘭一起進入戰斗的第一線,仿佛只是一瞬間,戰局就扭轉了。

那一刻按照奎尼爾的說法就是,那個年輕人的心中好像有一道尺子。

布蘭多每一次都可以精確地計算出那些冬狼會在什么距離上發起沖鋒、或是噴吐霜之息,誤差精確到十尺之內——每每冬狼一停,這位年輕的領主就會舉起長劍大聲下達命令,讓半人馬長者守衛停下來,然后以投擲標槍的方式給予這些白色的幽靈予以重創。

冬狼攻擊雖然杰出,然而防御卻繼承了狼系魔物一貫的脆弱——面對同樣是來自于白銀上位的攻擊,往往只需要一兩次就能讓它們重傷致死。

一片長矛雨點后,往往一支狼群就要減員四分之一。

但若它們沖鋒,那些半人馬同樣嚴陣以待,前排的半人馬向后一退,立刻露出后排明晃晃的兩排長矛之墻。

可以說在同樣的攻擊面前,先手成了決定雙方交戰結果舉足輕重的作用,但可惜,在布蘭多面前冬狼沒有談先手的權利。

布蘭多一手按在劍上,站在半人馬軍隊之中看著遠處那些白色的幽靈,心想自己當年在這些冬狼身上少說也拿了近百萬經驗,都快刷吐了,若是還打不出這樣的仗,真可以回家種紅薯了。

克魯茲,埃魯因以及騎士團國格雷斯周邊的這些怪物,每一種他都了若指掌,游戲中近百年的經驗讓他熟知這一切。

只是在游戲中,那是生活在這幾個國家的玩家人人盡知的知識,布蘭多所知道的毫無半分優越性可言。

但在這里,歷史卻交錯而過,在布蘭多腳下編織出另一條奇妙的織錦來。

遭到重創的狼群終于遠遠地退去,在森林中惡意地咆哮著,而歐汀伯爵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手什么時候離開了一直緊握的劍柄都渾然不覺。

這、這不是克魯茲人北方霜落之白軍團對付冬狼的標準戰術?

歐汀伯爵這一刻差點想起了當年教自己怎么對付這些冬狼的那個克魯茲老兵,同樣的經驗老道,但眼前這個年輕人做得明顯干凈利落得多。

只是歐汀伯爵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在幾里之外的另一座山頭上,有人正發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低嘆。

“克魯茲人?”

一個身背一柄足有五六尺長的巨劍,穿著一件灰褐色長袍、容貌還算年輕,但披肩的長發已經會灰白的劍士站在山頭上密林之中,正遠遠看著半人馬與冬狼的戰斗。

這個男人灰褐色的眼珠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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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幕 狼之隘口,最后突擊

布蘭多並不知道歐汀的想法。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指揮著隊伍仍在前進。

廝殺似乎讓時間變得漫長了。

半人馬長者守衛的戰甲上染滿了鮮紅的血,冬狼的,他們的,一層一層鍍在銀亮的甲胄上。數百名半人馬與樹精靈沿著一條狹長的山澗前進,抬起頭,兩道交錯的山影在前方遮住半個天空。

那裡是狼之隘口。

前方又湧來一道蒼白的浪潮,超過一千頭冬狼從隘口方向一湧而至,狼群中體格巨大的冬之領主昂起半個身子仰天長號,雪白的鬃毛迎風張開,威風凜凜。在大地隆隆轟鳴之中狼群一分為三,雪花在狼爪之下沸騰,從天空看下去猶如構成一道向前奔湧的三叉戟刺向半人馬的隊伍。

白色影子一條條射入兩側的森林中,像是山林中縱躍前進的蒼白幽靈,狼群張開鉗口,包圍的態勢一瞬間就形成了。

樹精靈首領奎尼爾舉起手,上百樹精靈引弓就射,樹精靈從抽箭、開弓、瞄準到放箭的過程間隔不超過兩秒,動作快若閃電,他們習慣了自由射擊,而且即便是自由射擊密集的箭支一樣能達到雨點一般的效果。

兩側的冬狼不斷中箭向前滾倒在地,只是數量上的優勢讓它們不斷向前,已逐漸威脅到了隊伍的兩翼。

“比黑狼難纏多了!”布蘭多一劍劈開一頭撲向他的冬狼,喘了一口氣,口中呵出的白霧立刻向上升騰。

他抬起頭,看到暴露在冬狼攻擊之下的左翼,不得不舉起劍命令一個中隊火爪蜥蜴人投入戰鬥。它們從一側的森林中殺出,與發足衝刺的冬狼群撞在一起。

“布蘭多先生!”奎尼爾喊道。

“擲槍!”

一排標槍飛上了半空,帶著一道銀弧貫入正面的冬狼群中,前面三排冬狼齊齊一跪滾倒下去,而後面的魔物又越過它們同伴的屍體,就彷佛是一道白浪越過堤壩。

半人馬與冬狼猶如兩道雪浪在山谷之中奔湧向對方,似乎注定要在某個時間撞在一起。但同時,森林的雪白的狼影構成的攻擊鋒矢正在完成包圍。

從天空看下去,雪白的三叉戟正在一個廣闊的範圍上合攏。

離狼之隘口不超過一里路,這是最後一次沖刺。

森林中的冬狼已經越來越多了,必須要毫不拖泥帶水。

布蘭多抬起頭看著華德,正好看到半人馬長老將手放在左胸,面色嚴肅地向他點了點頭。然後這位半人馬長老忽然舉起手中的戰戟,開始加速,從半人馬大軍之中越出一個身位。

“尼雅女神的戰士們!”他喊道。

一排半人馬長者守衛'嘭嘭'兩聲齊齊拍了拍左胸,跟在他身後面不改色地衝出;一整排半人馬戰士手中高高舉起戰戟,馬蹄奔騰不息,緊跟在華德身後。

那一刻,那一幕景象好像在動態之中形成了一種靜態的平衡。

半人馬獨特的行動引得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回過頭,他們的同伴樹精靈也好,的德魯伊也好,那一刻都怔怔地看著大約三分之一的半人馬越眾而出。

在華德的帶領下,在衝刺的大軍前面形成了一個獨立的進攻鋒矢。

歐汀伯爵正指揮埃魯因的騎士們沖向右翼,保護那裡暴露在冬狼利爪之下的樹精靈,但他手持長劍在亂軍之中挑飛一頭冬狼時回頭看到這一幕,頓時呆住了。

不止是他。

埃魯因的騎士們都屏住了呼吸,同樣身為軍人,他們當然明白這些半人馬下一刻要幹什麼。那一刻大部分騎士都下意識地舉起手放​​在左胸——

這是戰友之間的祝福。

但戰場對面,冬之領主同樣發出一聲長號,冬狼如同潮水一樣流動起來,一部分冬狼越眾而出,竟也在大軍之前形成一個獨立的鋒矢。

它們的戰法與半人馬竟一模一樣。

“……呼呼……狡猾!”在茜的保護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貴族千金目瞪口呆地看著冬狼一瞬間完成了變陣。

但奎尼爾將手中的長弓一端指向那個方向:“為我們光榮的同伴開路——!”

樹精靈們立刻放棄兩翼,他們再一次齊齊開弓——這是進入戰場以來樹精靈的第一次齊射,巨大的精靈長弓被拉至滿月——一片吱吱嘎嘎的響聲。

“生命之矢!”

“強風,方向正東!”

“兩百尺,一百五十尺,放——!”

射手們齊齊鬆開弓弦,所有人耳邊都好像同時響起嗡一聲輕響,一片黑影鋪天蓋地地飛向天空,就像是一片候鳥振翅高飛。

箭矢飛至半空的最高點,然後像是猛禽一樣轉折俯衝而下,箭雨降臨冬狼頭頂,就像是厄運臨頭——死神一揮鐮刀,無數冬狼滾倒在地。

一剎那,狼群的獨立鋒矢就**成了刺猬釘在半路上。

然後後面的冬狼越過這些變成雕塑一樣的屍體,它們已經再沒時間變陣了,因為排成一條直線的半人馬先鋒已經迎頭撞了上來。

戰場上似乎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一剎那,白色浪跡線與半人馬構成的一條銀線撞在了一起。

大部分半人馬立刻側倒下去,然後被白色的狼群吞沒。銀線只存在了一瞬間,就土崩瓦解。

但至少,狼群的洪流也為之一滯——

白色的雪浪一滯。

然後它們就發現布蘭多率領的大軍正仰面殺了上來,那些半人馬長者守衛不但沒有絲毫懼意,相反,他們正在不讀加速。

布蘭多舉起劍:“突擊隊形!”

他一馬當先。

鋒矢以他為中心變得尖銳起來。

大軍正在奔騰。

而奎尼爾在同時用長弓向後一指,“森林的戰士,擋住你們的敵人!”

嘩啦一聲巨響,一片藤蔓從山谷的泥土與石板之中冒出,攔在大軍後方。而後排的樹精靈射手將長弓一丟,齊刷刷轉身,拔出背後的長刀。

他們轉身,停下,脫離了大軍,在那裡構成了一條單薄的防線。

兩翼包抄的冬狼立刻發現,它們前方出現了一道人牆。

二十尺。

敵人已經近在咫尺,雙手緊握大地之劍,正在向前衝鋒的布蘭多幾乎可以看清它們身上每一根雪白的鬃毛在凜風之中抖動。

華德率領的近百名半人馬而今僅剩下一半不到。

那位半人馬長老隻身殺入狼群之中,戰戟一閃,立刻就有一頭冬狼被高高挑飛。

布蘭多看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大地之劍豎了起來。 “來吧,戰士的熱血,”布蘭多似乎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身體中的熱血一點點沸騰,湧向大腦的感覺了,當年正是這樣的感覺,讓他堅持下這條道路。

戰士之路。

“所以說,一往無前的衝鋒,”布蘭多閉上了眼睛,然後又睜開:“就是戰士的浪漫!”

他眼睛睜開的一瞬間,衝鋒技能隨之啟動,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大地之劍向前一揮,一道白光竟與他平行。

在外人看來,那一刻布蘭多是一人一劍,帶著一道白色的劍光殺入狼群之中的。

一劍所過之處。

衣甲平過,血肉橫飛。

就像是一條銀線劃入冬狼群之中,然後以這條銀線為中心,狼群紛紛向兩側讓開——並非主動,而是帶著飛濺的血雨向兩側分開。

甚至因為速度太快,一人一劍所過之後,大地之劍的力量才爆發開來,那看起來竟像是大地在布蘭多身後寸寸開裂——

布蘭多一過,身後就是'轟隆'一片刺向天空的尖銳岩石。

冬狼的防線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缺口。

布蘭多與華德錯身而過。

一頭撲向這位半人馬長老的冬狼立刻一分為二,碩大的腦袋帶著一抹血雨高高飛起。

華德抬起頭,看到布蘭多的背影,半人馬長老一甩戰戟上的血珠子,輕輕哼了一聲。

而在布蘭多身後,隨後才趕到的半人馬大軍在茜與庫蘭一左一右的帶領下像是一個楔子一樣扎入了這個缺口。

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即使冬狼也無法抵抗,失去了衝擊力的它們只能節節敗退。然後羅帕爾的火爪蜥蜴與歐汀手下的騎士們在從左翼與右翼進入陣地。

狼潮中央的缺口終於被徹底扯開——布蘭多向前一揮劍,一道白色劍風打飛了好幾頭冬狼,他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殺了一個對穿。

前方一片通途。

過來了!

布蘭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回過頭,看到庫蘭與茜一左一右帶著半人馬從自己開闢的通道上一點點擠了過來,隨後是樹精靈,最後是埃魯因的騎士與羅帕爾的火爪蜥蜴。

不過他的目光在向後延伸,眼神忽然微微一縮——華德與他的半人馬先鋒並未跟上——這位半人馬長老舉起手中的戰戟,讓僅剩的成員向他靠攏。

半人馬們再一次組成了一道人牆。

他們在斷後。

以自己的生命。

“華德!”布蘭多吃了一驚,這不是他原本的計劃。

但那位半人馬長老卻只是回過頭來看了這邊一眼,然後他舉起手,向這邊打了一個手勢。在場幾乎沒有人懂那個手勢,但布蘭多和奎尼爾看懂了。

那是森林的子民共通的語言。

“我們,是森林之子——”

那一刻,布蘭多忽然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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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幕 灰劍聖

被打蒙了的冬狼群正在半人馬面前重新匯聚,像是一道雪浪,它們很快就會集結起來,一湧而至,毫不留情地吞沒華德和他手下的人手。
  
安蒂緹娜、庫蘭和奎尼爾這一刻都回過頭看著那個方向,不遠處歐汀也是一樣,他身後的埃魯因騎士和貴族已經沒剩下幾個了,不過這一刻顯然沒有任何人能夠發出聲音。
  
幾曾何時,埃魯因也曾有追求這樣得信念的精神。
  
歐汀伯爵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劍。
  
他回過頭,對羅伯倫——也不知道是上天眷顧,還是運氣實在太好,那個胖子竟一直撐到了現在——說道:“羅伯倫伯爵,使節團就交給你了。”
  
“我?”羅伯倫一愣:“歐汀伯爵,你想幹什麼。”
  
歐汀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他眼中第一次燃燒著某種過去從未有過的東西,他將雪亮的指揮官劍向前方,清聲喊道:
  
“埃魯因的騎士們——!”
  
“有一天,你們會看著自己的戰友孤軍奮戰,戰死在沙場之上麼?”
  
騎士們微微一怔,他們看著自己的指揮官,下意識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我們不會。”
  
“因為獅子的旗幟高高飄揚,”歐汀喊道:“過去的信念從未消逝,”他回頭看著所有的騎士,“所以跟我來,你們是埃魯因的利劍——”
  
歐汀掉頭重新殺入戰場,騎士們高呼'以劍銘誓'紛紛響應,青色的騎士殺入了狼群,他們是埃魯因的騎士。
  
那一刻羅伯倫竟然驚呆了,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甚至連一句阻止的話都沒說得出來。
  
不只是他,連布蘭多都吃了一驚。不過他看著這些人,卻忽然感到鼻子有些發酸,這就是埃魯因的信念啊,那怕已經深深地腐朽墮落,但黑暗之中依舊閃耀著那讓人嚮往的光。
  
那就是那麼多人為它而戰的意義。
  
也是無數玩家深愛這片土地的原因。
  
許多人在論壇上寫下這樣的話語:我們並不強大,但我們愛它。
  
布蘭多這一刻忽然記起了這個國家名字的含義,因為在過去光輝的年代之中埃克將這片土地命名為埃魯因,那就是為了許意奇蹟所在的意思。
  
如果不相信奇蹟,那麼埃魯因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他忽然感到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將手中的大地之劍一舉:
  
“羅帕爾,斷後。”
  
火爪蜥蜴人領主從這些人類與半人馬身上收回視線,然後它深深向布蘭多鞠了一躬,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開口道:
  
“戰爭的真諦在於實踐戰士的榮譽,至於為了什麼而戰在我們火爪氏族之中具有重要的意義,”火爪蜥蜴人領主低頭說道:“但無論如何,追尋信念,卻是一件無比光輝的事。”

它抬起頭來:“所以謝謝主人給我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與這樣一群人一起並肩戰鬥。火爪氏族,必不會讓你失望。”
  
羅帕爾說完,手一招,火爪蜥蜴人進入戰場。
  
布蘭多轉過身。
  
“我們繼續前進吧,”他輕聲對奎尼爾說道,越過這最後一隻狼群,他們可以說就已經穿過了信風之環的
第一層,接下來就是暴風圈之內了。
  
而樹精靈首領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隊伍繼續前進,越過冬狼的最後一道防線之後,前方的狼群終於變得稀疏起來。剩下的時間經歷了幾次小規模的戰鬥之後,剩下的人終於越過了狼之隘口。

所謂狼之隘口,就是狼禍的絕境——越過卡蘭加山脈兩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構成的山口之後,就進入了信風之環的內部地區。
  
即所謂暴風圈之內。
  
只要接下來越過那一道暴風之牆,才是算是真正進入了信風之環的核心地區,而暴風圈之內不會產生狼禍,卻潛伏著更高級的魔物。
  
在這裡已經不適合大隊推進——也就是說,半人馬和德魯伊們的任務到這一步,也算是完成了。
  
只是出發時數百人的隊伍,現在竟只剩下一兩百人而已,甚至連他手上的年輕人也損失了三分之一還多,這還是在庫蘭與茜的聯手保護之下的最後結果。
  
六個年輕人組長之中,一個組長身亡,一個重傷,作為​​他們的***戰,這個結果不可謂不殘酷。
  
更不要說更多的人同樣為此而付出了性命——
  
歐汀伯爵,華德,還有那些埃魯因騎士與半人馬戰士們,這個時候布蘭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原先經過的那條山澗。

在那個方向上,淡綠色的光柱在黑沉沉的天空中閃了閃,然後終於消失不見。
  
一切重歸於黑暗之中。
  
看到這一幕布蘭多沒有說話,但卻莫名地感到內心一陣失落。
  
雖然早知道面對狼禍,許多人都可能付出生命,可真正這一切發生在身邊時,布蘭多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好準備。
  
他還以為經歷了這麼多,自己早已應該心若鐵石了才是。
  
他轉過頭,看到安蒂緹娜亮晶晶的眼睛正看著自己,布蘭多微微一怔,他不知道這位幕僚小姐應當是怎麼想的——是失望嗎?
  
在他眼中,安蒂緹娜對他的要求是相當嚴格的,或者應當說期望,這位貴族千金似乎總期望著看到他更完美的一面。
  
一位完美的領主嗎?
  
可布蘭多認為自己也許永遠無法做到這一點,他就是他,除了心中或許抱著這樣或者那樣的貪心不足的願望之外,可以說得上是一個普通人罷。
  
比起那些算無遺算,將每一步都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的妖孽,或許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運氣比較好的傢伙罷了。
  
甚至就是在過去,他也不是最優秀的玩家,也不是最強的戰士,不是嗎?
  
布蘭多眨了眨眼睛,嘆了一口氣。

但那個貴族少女好像敏銳地感覺出了他心中所想,她看著他,輕聲開口道:“我想,其實有些事情本就沒有一個正確得答案,領主大人。”
 
“恩?”布蘭多微微一愣,他看著安蒂緹娜,這可不像是這位貴族千金會說的話。
  
“我也曾經嚴格要求自己,”安蒂緹娜卻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對著布蘭多——她的領主大人:“不過我想,若是不會時時刻刻為了某件事感到後悔,才會讓人感到可怕罷。”
  
“因為無論如何,人也無法超脫自己的感情,我想這正是人的屬性,”她笑了笑:“但正是因為這樣或那樣對自己的不滿,才會讓我們超越自己……”
  
“所以跟隨在這樣真實的領主大人身邊,我反而會感到更安心一些。”
  
“你……”布蘭多臉紅了紅:“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貴族小姐將雙手背在身後,向他輕輕點了點頭:“說到底,領主大人和我們其實是一類人呢。”
  
布蘭多咳嗽了一聲,他回過頭,看到奎尼爾在不遠處向他點了點頭。
  
“布蘭多​​先生,”樹精靈首領說道:“生命是寶貴的,所以這種付出才值得尊敬。”
  
布蘭多抬起頭,看到山林之中遠遠近近閃爍著的光柱,忽然說道:“在這裡,有這麼多人,手中舉著文明的火焰。可真正為了正義而戰鬥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看著奎尼爾:“說到底,我和你們同盟,也不過是為了借助你們的力量罷了。”
  
“真正心靈純淨的人是不存在的,布蘭多先生,”奎尼爾一邊警戒著四周山林之中,一邊回過頭答道:“我問你一個問題如何?”
  
“什麼問題?”
 
“布蘭多​​先生,假若你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你只要付出並不多的代價,就能讓結果變得更好——比如說,挽救綠之塔——你會那麼做嗎?”
  
“為什麼不呢?”布蘭多問。
  
奎尼爾回過頭,微微一笑,用空靈的精靈語說道:“所以,你還不明白嗎,布蘭多先生?善意在你心中,並不需要豪言壯語,卻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事物。”
  
“所以我說過不是嗎,如果是布蘭多先生的話,我想是可以成為森林中的子民的盟友的。”
  
布蘭多微微一怔,他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可是,”這個時候一直沒有發言的茜卻小聲質問道:“大多數人都會這麼想不是麼,如果毫不費力……”
  
年長的精靈回過頭看著她,等了一會,才開口道:“如果沒有大多數人的願望,怎麼會有這個文明的世界呢?”
  
“什麼……意思?”紅發少女不解。
  
“……如果沒有善意的期盼,我們也就不會開口,沒有語言,也就不需要溝通,”奎尼爾答道,他抬起頭,好像忽然想起了華德——他們已經並肩作戰了多年,雖然常常互相開玩笑誰會先走一步——但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突然。
  
樹精靈輕輕吸了一口氣:“沒有心靈之間的溝通,人又與野獸何異?”
  
茜一怔。
  
而其他人卻沉默下來。
  
但正是這個時候,附近的森林之中忽然傳出這樣一個清越的嗓音:“人與野獸的差別,就是因為它們害怕火光,而我們嚮往光明。”
  
“文明之火在荒野之中熊熊燃燒,照亮的不僅僅是混沌,還有人心。”
  
“只是千百年來,炎之王的後人,似乎忘記了這一點。”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一個斜背著幾乎比一人還高的雙手巨劍的男人緩緩從森林之中走出,他停在布蘭多一行人的面前,然後抬起頭看著他們。
  
男人抬起頭看著每一個人,那雙奇特的灰色的眸子好像黯淡無光,但卻讓所有人心頭一跳,竟有一種同時被對方氣機鎖定的感覺。

這傢伙是誰?
  
庫蘭、茜與奎尼爾同時舉起手中的武器,荒野之中忽然出現一個強者攔在自己面前,怎麼看起來都像是是敵非友。
  
但這一刻只有布蘭多一動不動。
  
因為他幾乎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傢伙。
  
灰劍聖,梅菲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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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幕 天大的誤會

放眼整個沃恩德,曾有許許多多名震一時的傳奇人物為玩家所熟知,這裡面有一些人是名聲顯赫的大劍聖,比如有女戰神之稱的維羅妮卡,或者一劍開山的大地劍聖達魯斯,以及甚至在這個時代籍籍無名的布加,未來也是名震一方的大劍豪。
  
也有傳奇的巫師,例如銀堡圖拉曼,例如卷冊之王威廉,例如熔鐵者凱拉。
  
或者絕世天才的將領,例如黑勳爵因斯塔龍,隼鷹尼古拉,長刃領主哈爾遜,女武神芙雷婭。
  
但這些人中,沒有一位如同灰劍聖梅菲斯特受到如此多人的推崇。
  
原因無他。
  
作為沃恩德世界唯一一個,敢於一個人向一個帝國宣戰的強者,僅僅憑藉這份氣魄,就足以讓任何人心折。
  
布蘭多記得那還是差不多三十年之前的歷史,當年不可一世的克魯茲人在一連串勝利之後徹底摧毀了一個叫做薩瑟蘭公國的小國的所有抵抗力量,一如既往地將這個邊境上的小國家併入帝國的版圖。
  
在克魯茲長達千年的戰爭史之中,這似乎只是一個小小的節點,本來應該毫無任何起眼之處。
  
但這一次雄鷹的帝國卻遇到了令人頭痛的敵人。
  
呼嘯之年,灰劍聖梅菲斯特出現在了克魯茲人的視野當中。他第一次出現是在克魯茲的王都之戰,一個人單槍匹馬試圖刺殺帝國的至尊。
  
當然,他沒有成功。
  
不過在這場戰鬥中,梅菲斯特一個人滅掉克魯茲人整整一支禁軍騎兵大隊,以及一個邊防軍大隊,還有王都警備隊的兩個中隊。
  
三名子爵,一名伯爵,二十多名尉官以及三倍於這個數量的帝國士官學院的候補士官生死在了這位灰劍聖手上。
  
如果說三名子爵,一名伯爵的傷亡還只是讓帝國感到恥辱的話,那麼那兩個中隊的候補士官生就真正讓當時的帝國至尊震怒了。
  
王都警備隊的候補士官生無疑不是帝國的精英,未來的棟樑之才,沒想到這一下就報銷在梅菲斯特手上兩個中隊之多,即使是克魯茲這樣家底雄厚的帝國也一樣會肉痛。
  
可接下來發生的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帝國在一片震怒之中派出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抓捕陣容,四大軍團的軍團長,皇家煉金術士協會會長,甚至還有三位來自於星與月之塔的皇家魔導士。
  
至於這個陣容有多強,只需要知道青之蒼穹的軍團長維羅妮卡在裡面也只能算是資歷最淺的一個,你就可以想像這是一個由什麼樣的老怪物們組成的團隊。
  
可就是這個陣容,還生生讓梅菲斯特重傷逃脫了。
  
這件事不僅僅是讓克魯茲人顏面盡失,可以說是在幾個世紀以來不可一世的克魯茲人臉上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而且還整個沃恩德掀起了悍然** *。
  
之後的發展是,風後神殿與聖堂勢力想方設法想要找到梅菲斯特試圖借助他對克魯茲的這種仇恨使他加入他們的勢力,可惜,從那以後這個傢伙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再也沒人見過。
  
有傳說說他已經重傷不治身亡了,當然,布蘭多知道這只是一個笑話,因為後來梅菲斯特身上還有一條相當重要的任務線,琥珀之劍中玩家們對於這位變態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只是布蘭多怎麼都沒想到的是,這傢伙竟然會提前在這裡出現了。
  
歷史上他下一次出現,也是差不多五年之後了啊!
  
因此他看到梅菲斯特的一瞬間,心中只有這樣一個想法:這尼瑪獅心劍有沒有那麼大吸引力,連這個老變態都吸引來了!
  
布蘭多可以說是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他覺得自己如果可以把眼珠子瞪出去的話,一定早那麼做了。

此刻的梅菲斯特穿著一條灰色的帶斗篷的長袍,劍也還背在身後,當然最能顯示他特點的就是那一頭灰色長發,以及灰色的瞳孔。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類有如此獨特的髮色與瞳色。
  
因為梅菲斯特的髮色與瞳色是受他的要素影響才產生這樣的變化的,灰劍聖梅菲斯特的要素就是灰之歌,一個古怪的要素,但你真正和他交手就不會那麼想了。
  
布蘭多過去只和梅菲斯特交過一次手,那還是戰士完成黑鐵軀體任務的一步任務——任務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在梅菲斯特手下支持十秒。
  
布蘭多記得當初第一次任務時他是把能喝的、能吃的buff全部都加滿了,然後上去三招就被對方給秒回了復活祭壇。
  
這倒不是說等級壓制,說實在話梅菲斯特就是在全盛時代也不過七、八十級,但他那一身劍術實在是太可怕了。
  
灰劍聖只是梅菲斯特的一個頭銜,但事實上有很多玩家認為梅菲斯特是唯一一個將基礎的劍術練到了25級以上神之領域的npc。
  
這個傳聞雖然不可信,但也足以說明這傢伙劍術的可怕,甚至超脫了力量的界限。
  
布蘭多看著梅菲斯特,一時間心思急轉,他雖然不太清楚對方的性格,但也知道這傢伙絕對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傢伙,看看他幹的事情就知道了。
  
這樣一個人攔在他們面前,是敵?是友?似乎還很難說。
  
只是讓他皺眉的是,歷史上的梅菲斯特對埃魯因人觀感還不錯,而且和德魯伊也沒什麼糾葛,照理說不應該與他們為敵才是。
  
可說不是敵人。
  
布蘭多看看正好站在自己這一行人前進的道路中央的灰劍聖梅菲斯特,似乎又覺得自己的這個推理有些不大可信。
  
不過他至少清楚,在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面前,他的判斷事實上沒多大意義,完全取決於對方的心情如何罷了。因此佈蘭多乾脆一言不發,也不做動作,免得惹惱了這個傢伙,他只是抬起頭看著對方

場面就這樣沉默了幾秒鐘——
  
就在布蘭多打量梅菲斯特的同時,這位劍聖也在打量著他們一行人,他的目光首先掃過那幾個僅剩的埃魯因貴族,然後目光落在布蘭多身上。
  
“克魯茲人?”
  
梅菲斯特手一伸,背後的巨劍好像自動飛出落在他手上一樣。然後他用劍向前一伸,劍尖指向布蘭多問道。
  
布蘭多一怔。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梅菲斯特,那一刻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崩地裂的聲音一樣,布蘭多一時間只感到自己背後冷汗直冒。
  
開什麼玩笑?
  
我去,布蘭多心想,克魯茲人?我還群眾喜聞樂見的牛頭人呢。
  
不過要是被這傢伙當成了克魯茲人,按照對方的習慣,那還不是立刻一刀兩斷啊。
  
布蘭多當然不希望自己死得這麼不明不白,於是他微微一怔之後趕忙搖頭,“不不,”他答道:“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在下是地地道道的埃魯因人。”
  
“埃魯因人?”梅菲斯特看著布蘭多,答道:“看起來倒是有些像,不過埃魯因人可不會落霜軍團的戰術,說吧,你是落霜軍團的人?”
  
布蘭多這才意識是自己之前讓半人馬采用落霜軍團對抗冬狼的戰術引來了這變態,這一刻他簡直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要知道過去不要說是埃魯因的玩家,就是瑪達拉的玩家也會這套戰術啊。
  
無非是考驗經驗而已,本身又沒有什麼技術性可言,只要在網上隨便找個視頻來一看,就一目了然。
  
可這話沒法解釋,布蘭多只能想辦法狡辯道:“先生,懂得那個戰術的人並不少,畢竟戰術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並非只有克魯茲人才會對付冬狼罷?”
  
布蘭多覺得自己這個藉口雖然拙劣,但卻沒什麼漏洞,事實也是如此,即使在這個世界,懂得落霜軍團戰術的人也不少。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像歐汀伯爵就會。
  
可沒想到梅菲斯特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相反,這位劍聖大人還一副'一切皆在我掌握之內,你就不要狡辯了'的表情微微一笑。
  
然後他看著布蘭多說道:“的確,可能把這個戰術用得比落霜軍團軍團長還熟練的,年輕人,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
  
“據我說知,”他又說道:“好像除了克魯茲,埃魯因還沒有冬狼的狼患罷?”
  
哈?

那一刻布蘭多覺得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上,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天然呆害死人啊!
  
“我冤啊!”布蘭多此刻感到自己簡直是欲哭無淚,沒想到過去遊戲中為了刷經驗反復練習的對付冬狼的戰術,此刻竟成了致命傷。
  
可是事實好像還真是如此,按照梅菲斯特的理解方式,布蘭多很快發現自己好像還真沒辦法解釋清楚。
  
正是如此,要怎麼解釋一個埃魯因人可以將對付冬狼的戰術運用得這麼熟練的事實呢?
  
先不要說這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情理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使一個埃魯因人想要練習,可誠如梅菲斯特所說——他也得有地方去練才行,不是麼?
  
布蘭多忍不住搓了搓手,臉色頓時就有點古怪了。事實上他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的經驗是個天大的金手指,可沒想到有一天這個金手指終於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瑪莎大人,要不要這樣啊,你這不是玩我的吧!
  
年輕的領主面色古怪,有苦說不出地看著梅菲斯特,心中無比淒楚地哀嘆一聲:“我說的是真的啊,灰劍聖老大,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可以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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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幕 人質?

布蘭多心思急轉,事實上他手頭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不少,可真正具有說服力的卻只有白鴉劍術與公主送他的胸針。

白鴉劍術是埃魯因的宮廷秘傳劍術,任何識貨的人見了都會懷疑他與埃魯因王室有關系,而白鴉劍術又是脫胎于風后聖殿的聖殿劍術,與克魯茲也沒什么關系。

而那個胸針是埃魯因王家騎士團的標志,縱使克魯茲人有辦法入手,也決計不會用它來偽裝。這種奇恥大辱縱使是羸弱如現今的埃魯因也絕不會承受,俗話說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克魯茲雖然不懼埃魯因的實力,但也絕不會想要無緣無故卷入一場戰爭中。

可以這么說,克魯茲人有一定身份的高級貴族不屑于偽裝成一個埃魯因人,而其他克魯茲人如果選擇這么做了,恐怕得考慮一下這么做所帶來的后果。

克魯茲人雖然護短,但也不會隨隨便便因為一個沒有什么身份的人卷入一場戰爭。

因此無論是白鴉劍術還是王家騎士團的紋章,都是證明他是埃魯因人最有利的證據,不過這兩者選那一個還是考量,布蘭多稍一猶豫,就決定用白鴉劍術來證明自己。

畢竟胸針這東西算是攝政王公主殿下和他的一個秘密約定,布蘭多從過去的歷史以及公主的信上可以猜出來,支持科爾科瓦王室的貴族們也並不都是一條心,雖然有歐弗韋爾與貝格寧爵士這樣忠貞不二的臣子,可也有利伍茲、馬卡羅這樣搖擺不定的中間派,更不要說蘭托尼蘭大公手下的人,更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可以想象,這些人當中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公主與他接觸,更有甚者竭力阻攔也說不定。布蘭多雖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把情況估了個不離十,但他心中大約也有一個底——他可以想象,公主殿下克服重重壓力私底下將這枚胸針送給他,事實上是傳達給他的一種信任。

這種微不足道的支持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上的幫助,但卻讓布蘭多有一種被信任的感覺,被歷史上的攝政王公主殿下所信任——作為一個現代人,布蘭多不可能產生那種如同騎士向國王宣誓效忠不顧一切、肝腦塗地的感情,但至少心中還是有一種隱隱的滿足感的。

布蘭多並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什么。

不過他明白,如果他隨隨便便利用這種信任,恐怕會讓那位遠在千里之外的公主殿下陷入不利的境地之中。

雖然這可以說和他沒什么關系,但布蘭多潛意識地還是選擇了避開這一選擇。

“梅菲斯特先生。”布蘭多吸了一口氣,收起之前那種被對方莫名指認的錯愕感,認真起來:“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

“哦,你認識我?”灰劍聖輕輕哼了一聲,他冷冷地看著布蘭多:“不過多說無益,維羅妮卡在哪里?”

布蘭多一怔,這家伙竟然是來找維羅妮卡的麻煩的,估計是不知道從那里聽到維羅妮卡一個人帶隊離開克魯茲的消息,竟就這么一路追了上來。

布蘭多暗暗心驚,梅菲斯特一直到這里才追上維羅妮卡,一路上不知道下了多大工夫,要知道從克魯茲到埃魯因境內海路、陸路通道不下十條,進入黑森林后更是無跡可尋,這家伙得有多仇視克魯茲人才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讓他有點無語的是,他要到那里去找那個維羅妮卡?話說回來,他把人家克魯茲人寶貝的公爵千金和一個天才煉金術士給弄丟了,還附帶一個帝國子爵。

正是躲都來不及,還去找,這不是找死嗎?

布蘭多的一怔落在灰劍聖梅菲斯特眼里並不意外,他雖然仇視克魯茲人,但卻知道大多數克魯茲人、尤其是貴族都極為自傲與硬氣,很少會因為受到威脅而退縮。

當年他在克魯茲以一人之力與大軍對抗時,死在他手上那些候補士官生大都是些年輕人,可明知不敵,也沒有一個人是背對著他倒下的。

那一戰給梅菲斯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因此他今天看到布蘭多,也沒打算讓他主動開口,這位灰劍聖冷冷地哼了一聲:“不說是嗎,那就和我走一趟好了,我相信維羅妮卡不會放任你這樣帝國未來的天才不管的。”

他雖然沒看到布蘭多的劍術,但單憑這個年輕人那一刻對抗冬狼時所展現的指揮水準,也足以稱得上是天才。

“等——!”布蘭多看到這位灰劍聖竟然二話不說就舉起巨劍,灰色的斗篷也隨之一揚,一股無形的風壓撲面而來竟是要直接進攻,忍不住頭皮一陣發炸,眼神一縮趕忙像是條幽靈一樣向后滑去。

梅菲斯特舉起劍本意是想要封死布蘭多的退路,然后以他的能力在這些人當中擒下布蘭多自然是手到擒來,可沒想到布蘭多竟退得如此之快,就好像猜到他要怎么做一樣。

而這個時候布蘭多也是暗啐了一口,剛才對方出手時他的‘深入分析’技能竟然毫無反應——在游戲中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的劍術技能等級實在太高,已經超出了目前‘深入分析’技能等級可以預判的極限。

但要知道‘深入分析’可是在與維羅妮卡交手時也能或多或少發揮一些作用,雖然那位克魯茲人的女劍聖沒有發揮全力,但兩者的高下也可見一斑了。

事實上布蘭多本身就很清楚,在絕對力量上灰劍聖可能還稍次青之劍聖維羅妮卡一些,不過真正交起手來維羅妮卡卻未必是這位灰劍聖的對手。

維羅妮卡的劍術登峰造極,可以稱得上是極劍聖中的一流水準。可灰劍聖梅菲斯特早就已經是玩家心目之中非人的存在,如果說硬要給他一個稱號的話,那應當是劍神。

布蘭多能躲開這一劍,純粹是因為過去為了完成黑鐵軀體的任務時,不只一次研究過這位劍聖的攻擊習慣而已。再加上他料準了對方既然是要擒他,那么就不會下死守,憑借經驗和小聰明,他才能搶在對方出手之前避開。

否則梅菲斯特只要是鐵了心一劍斬下,不要說劍術,就是他的這個等階的劍氣就將布蘭多一分為二了。

可即便如此,布蘭多也只是這一退而已,這一退之后,他就再也躲不開這位灰劍聖的第二劍了。

就像是他很清楚對方接下來會怎么辦,可是奈何自身能力有限,雙方差距實在太大。就算是明明知道對方會怎么出劍,可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落敗而已。

他向后一退,抬頭果然看到梅菲斯特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一怔之后立刻順勢右手方向一揮劍——‘嘩啦’一聲,一道白色的月形劍氣脫刃而出,但詭異的是,這劍氣竟然貼著地面劃出了一條完美的弧線之后,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刷’一聲繞向布蘭多身后。

秘劍龍擊——在過去游戲之中,不知多少玩家飲恨這一劍之下,當然布蘭多也不會例外。這劍氣轉彎的技巧甚至最后他戰士等級修到一百三十級也未曾掌握,不要說掌握,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除了灰劍聖自創的秘劍二十式之外還有誰會這個技巧。

布蘭多眼見灰劍聖一上來就放大招可也無可奈何,他自然不可能這么一頭撞上去——至少布蘭多覺得自己還沒到活膩了要英勇就義——他只能一停,可這一停,就已經注定了結果。

梅菲斯特仿佛早料到布蘭多的選擇,巨劍一收,然后一個突刺就連人帶劍向布蘭多刺來。

這一刺,生生將布蘭多口中第二個‘等’字給壓回了肚子里,年輕的領主面對這鋒芒畢露的一擊竟生出一種避無可避的窒息感。

在灰劍聖的計劃之中也正是如此,在他看來布蘭多只能舉劍相迎,而在以弱搏強的戰斗中斗劍是最不可取的一件事情,若之前還是壓制,那么接下來的一劍就是分勝負的關鍵了。

布蘭多當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可他沒得選擇,只是心中心念急轉試圖找出一個可以化解最壞局面的辦法。

而正是這個時候,一個他心中無比熟悉的聲音忽然微微一嘆:“咦?”

那是女騎士的聲音,灰劍聖的氣勢讓她從睡夢之中感到了威脅,因此才提前醒轉過來,這一醒轉,就立刻發現布蘭多已經出于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沒見過的劍術,不過這家伙很強呢,”奧塔萊絲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看’著梅菲斯特一劍刺來——因為心念交互的速度快若光電,她才可以從容地問:“小家伙,你怎么在那里都可以惹上麻煩?”

布蘭多有苦難言,心想這是自己惹上的麻煩嗎?這明明是自動找上門的麻煩,而且這灰劍聖不但是個天然呆,而且還是一根筋,竟然連給他說話的余地都沒有就開始進攻了。

這尼瑪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可沒心情去關注這位御姐大人的調侃,那直刺而來的巨劍幾乎就要刺中他的胸膛了,布蘭多別無選擇,只能用手中的大地之劍去招架。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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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2 17:2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幕 誰的劍術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布蘭多就是有心用白鴉劍術來證明自己,可也有心無力了。他心中忍不住一陣陣無力——這灰劍聖梅菲斯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恐怖,劍劍緊逼竟然不給他絲毫還手的余地。

不要說施展白鴉劍術,布蘭多心想自己要是有一個多余的動作,估計就會被對方立刻格殺于劍下。雖說梅菲斯特是打定主意生擒他,可是劍術交鋒畢竟開不得玩笑。

因為雙方都算準了對方會全力施展,一方要是稍微兒戲也會被對方誤殺,那種情況本身就不算在梅菲斯特的預料之內。

畢竟誰會想到明明是以命相搏的對手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灰劍聖是算準了布蘭多對于自己每一擊都必須盡全力才能抵擋,因為只有如此才可以局限這個年輕人的行動,而事實上就是這樣,布蘭多就已經讓梅菲斯特感到驚訝了。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是個天才,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那種。

不是他自負,能在他手上走過三招的年輕人,他還沒見過。不要說年輕人,就是很多成名已久得劍聖,都不見得能在黃金領域如此從容地接下自己三劍——經過一番交手,梅菲斯特看穿了布蘭多的大概實力。

不過越是如此,他就越篤定維羅妮卡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年輕人,即便是在克魯茲帝國,二十歲出頭的黃金實力、而且同時還是劍術、戰術的雙重天才也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

不要說維羅妮卡,就是他自己都暗自起了惜才之心,不過可惜,是個克魯茲人。克魯茲人的天才,就是他的敵人。

梅菲斯特面色冷然,只是手中的劍又快了一分。

而這個時候布蘭多心中奧塔萊絲才剛剛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然后她開口道:“快,小家伙,把身體的控制權交換給大姐姐我,這家伙你對付不了。”

“沒問題嗎?”布蘭多的心思快如閃電。

“有點問題,你和他絕對能級差太多,不過至少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我是說,強行使用這種方法沒問題么——奧塔萊絲大人你不是說過,這不是聖印的正確使用方法么?”

“當然,上次以來也休息了好一兩個月了,十來分鐘的話問題不太大。”奧塔萊絲有些自傲地答道,她又輕輕一哼:“怎么,看不起姐姐么?”

“那到不是,奧塔萊絲大人,”布蘭多答道,他只是心想這一次畢竟是在主物質世界,不過一想到在布契奧塔萊絲也救過自己一次,心中也就釋然了:“你來吧。”

雙方的心思交換不過是在一瞬間完成,梅菲斯特的大劍才剛剛撞上布蘭多手中大地之劍的劍刃。

但事實上,這個時候掌握布蘭多身體的已不是他本人。

而就在那一瞬間,奧塔萊絲連出三劍——大地之劍在她手中化為一片黑影,一撞、一按、一壓,因為速度太快,在外人看來仿佛是大地之劍哈蘭格亞剎那之間一分為三同時與梅菲斯特的巨劍接觸。

‘叮——’,三聲劍擊竟然化為同一聲金屬顫鳴。

然后奧塔萊絲竟借勢一退,毫發無傷地飄然退出了灰劍聖的劍勢籠罩范圍之外。而這個時候,兩人從交手起也不過才過了堪堪數秒而已。

左近竟是一片悄然無聲的死寂。

那些年輕人都看呆了,更不要說遠處那幾個埃魯因使節團的貴族,他們好像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之前看到了什么。

那個年輕人真是埃魯因人?

兩個家伙施展的還是凡世的劍術嗎?

那些貴族雖然不堪,但能加入這個使節團畢竟還算有一些能耐,尤其羅伯倫出身顯赫,自然見識也還算得上不凡。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意識到什么——那個年輕人恐怕是埃魯因近三個世紀以來最杰出的天才,絕不能這么不明不白葬送在那個來路不明的家伙身上。

布蘭多雖然剛才一口叫出了灰劍聖梅菲斯特的名字,可是這個世界上重名重姓的人甚多,再說灰劍聖銷聲匿跡如此多年,羅伯倫一時沒想到對方的身份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這個時候他忽然跑出去開口喊道:“先生等等,他不是克魯……”

他本來想證明布蘭多不是克魯茲人,可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完,那個忽然收回巨劍扛在肩上的劍聖大人就已經開口了。

灰劍聖梅菲斯特挑了挑眉毛,竟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布蘭多;他看也不看一眼在一旁嚷嚷的身寬體胖的羅伯倫伯爵,而是一口打斷這家伙向布蘭多說道:“好一個閃劍,吉爾特的后人,年輕人——克魯茲的宮廷秘傳劍術現在也在你手上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這話一出口,那邊埃魯因使節團立刻掉了一地的下巴。

羅伯倫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年輕人,腦子里一時間竟是一片空白——克魯茲的宮廷秘傳劍術閃劍來自于龍族的傳承,可比埃魯因改自風精靈近衛劍術的白鴉劍術名聲顯赫得多。

如果說白鴉劍術還有可能流落在外的話,那么閃劍歷史上也只有吉爾特的直系后人可以修行,那是屬于炎之王的劍術,雄鷹帝國的驕傲之一。

這個時候別說是灰劍聖梅菲斯特,就連這位和布蘭多一路從狼禍之中殺出重圍的身寬體胖的埃魯因貴族也忍不住懷疑起來,這位年輕的貴族究竟是不是克魯茲人。

雖然看起來布蘭多更像是埃魯因人。

可事實上除了血統純正的雄鷹騎士的后代的金發藍眼之外,大部分克魯茲人與埃魯因人是很像的,畢竟兩者數個世紀以前也是脫胎于一個民族。

更不要說布蘭多的母親是卡地雷哥人,祖上是克魯茲人貴族的一支,因此他看起來還真不太分辨。

而這個時候羅伯倫忽然心中一片恍然。

難怪!

難怪這個年輕人敢那么毫不留情面地教訓那位花葉領的小公主,難怪他敢當面頂撞維羅妮卡,難怪他不把金鬃托奎寧的獅人放在眼里。

感情這位年輕人本來就是克魯茲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克魯茲人,他會閃劍,也就是說是炎之王吉爾特的直系后人。

克魯茲並不像是埃魯因曾經改朝換代,有科爾科瓦王朝替代西法赫王朝這樣的歷史,因為有炎之聖殿的支持,炎之王的后人一直統治帝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總之綜上所述。

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不但是克魯茲人,還是克魯茲王族!

一想到之前他們竟敢氣勢洶洶地去找一位克魯茲王室成員的麻煩,羅伯倫伯爵就忍不住想要舉起白白胖胖的手去額頭上抹汗。

他停了一下,趕忙有些猶豫地對布蘭多說道:“男爵先生,請您原諒,先前我們不該冒犯閣下您——”

他沒敢直接說布蘭多是克魯茲人,是為了避免被遷怒,不過在他看來梅菲斯特已經認出了布蘭多的身份,因此開不開口事實上也都是沒什么區別。

可他這一開口,奧塔萊絲倒只是不明真相地向這邊看了一眼,而這個時候將靈魂放回體內的布蘭多卻差點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尼瑪,這一次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奧塔萊絲大人,”他忍不住有點失語:“你——”

“怎么?”奧塔萊絲心中微微一愣,她不是笨蛋,聽到梅菲斯特那句詭異的質問、以及看看那個胖子羅伯倫可疑的態度,自然也明白過來自己可能干了一件蠢事。

可她想不通的是,炎之王吉爾特的劍術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賢者的劍術,莫非還是說炎之王的后人如今已經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但看來也不像啊。

“你不是風精靈嗎,為什么會用閃劍呢。”布蘭多有氣無力地問道:“一般來說,人都會用自己最習慣的劍術不是么?”

“那是沒錯,”奧塔萊絲答道:“可小家伙,現在這具身體畢竟是你的身體,我修習的大多是適合女性的劍術,吉爾特那家伙的劍術大概是最適合你的劍術了,才能發揮出十成的威力來。”

“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姐姐也只能全力出手才能自保呢,”她在心中答道:“再說上次在天命競技場,不也是使用的閃劍么?”

布蘭多差點又是一口血,他以為奧塔萊絲是意外的救星,可沒想到什么是最錯誤的決定,這才是最錯誤的決定。

但他也知道女騎士大人本身並沒有什么過失,只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會出現這樣一個巧合來。

這尼瑪也太巧了吧!

不過現在多說什么已經沒有什么意義,在場連埃魯因的使節團都開始懷疑他的身份,那些半人馬和樹精靈自然也沒有證明他身份的能力。

這個時候只有庫蘭、安蒂緹娜與茜能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因為她們曾經在地下世界看到他施展過閃劍。

可話又說回來,庫蘭、安蒂緹娜與茜就真的能夠肯定么?布蘭多知道在他們心中自己同樣是一個謎。

何況即使兩位女士願意作證,可這個時候的灰劍聖梅菲斯特也不見得就一定能相信,畢竟在這位劍聖眼中她們和自己是一伙的么。

布蘭多向那邊看了一眼。

茜似乎是想走上來,但被安蒂緹娜給拉住了。這這個舉動讓布蘭多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茜沖動,梅菲斯特不殺自己是因為自己還有用,對于其他人他可就未必能夠真的手下留情了。

而事實上這個時候布蘭多明白,也只剩下唯一的手段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了。

那就是公主殿下的銀胸針。

真正的克魯茲王室成員是不可能去偽裝成埃魯因王室的騎士團成員的。

不過在這里展示公主殿下的銀胸針顯然並不合適,布蘭多環視一周,然后對奧塔萊絲說道:“奧塔萊絲大人,你有沒有什么能增加速度的技巧。”

“自然,怎么?”奧塔萊絲一邊警戒著梅菲斯特,一邊答道。

“想辦法把那家伙引開這里,引去個沒人的地方。”布蘭多答道。

“小家伙,你太異想天開了,”奧塔萊絲搖搖頭:“他絕對力量超過你太多,我依靠技巧也只能彌補一時,逃不掉的——”

“夠了,灰劍聖梅菲斯特的速度是他的弱點,”布蘭多肯定地答道:“雖然不說甩掉他,但引開他綽綽有余了。”

“你這么確定?”女騎士微微一怔。

布蘭多心想要是不確定的話,自己當年就沒辦法過黑鐵軀體的任務了,因此他點了點頭,“你聽我說,奧塔萊絲大人,從這里往西邊走,引他去一個地方。”

奧塔萊絲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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