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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緋炎】琥珀之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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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0:55: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七幕峽谷之戰(中)

獻祭非黑生物至血座吸血鬼。

“指定風精蜘蛛。”

一行幽綠的文字隨即在他視網膜上刷新”,風精蜘蛛視為一張生物牌,是否犧牲至血座吸血鬼?,一張?布蘭多一愣,但他隨即點頭,三個戰鬥指示物頓時加入到血座吸血鬼這張卡牌上,一片黑色的火焰從墨德菲斯身上燃起,他脖子、手裸露的白皙的皮膚上隨即出現了一圈黑色秘文花紋。

“墨德菲斯!”

後者心領袖會,忽然一把將法伊娜抄起來向布蘭多丟了過來。貴族千金嚇得尖叫一聲,但長長的,啊,尾音在半空中還未拖完已穩穩落在布蘭多懷中。

布蘭多順手接住這位千金大小姐,下意識地變成橫抱的姿勢。但後者嚇得面無血色,怔怔地看著他,沒什麼資源的胸脯上下起伏,似乎並未注意到這一點。

“布蘭多!”這個時候一旁的維羅妮卡忽然說道:“看那邊!”

布蘭多一怔,下意識地抬起頭,忽然發現峭壁上竟然出現了一條向下的山道。

毫無疑問”那就是遊戲中那條原本存在的通道“快過去!”他心下一松”立刻喊道:“我來爭取時間”,而這個時候安德莎已經可一次逼近了他們背後,布蘭多立刻給墨德菲斯打了個眼色。這位偽娘吸血鬼忽然一頓”然後轉身迎向安德莎”他在半空中張開一隊漆黑的翅膀”手中燃起一道幽藍色的負能量魂焰向那個女人刺去。

安德莎神色冷若冰霜”一句:“不知死活!”右手猛地一揚,帶刺的藤蔓劃出一條長長的鞭影。

但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視網膜上的幽綠色文字一變:“風精蜘蛛進入墓地,法力燃燒效果產生”請指定目標。”

這還用問?布蘭多馬上鎖定了那個女人:“凋零領主安德莎!”

這一刻上百隻風精蜘蛛在半空中消解,然後一瞬間化為青色流光進入安德莎身體。法力反饋的效果極為不好受,而且本身對身體也有害處,安德莎悶哼一聲,手上的動作頓時一慢。

而此刻鞭影已在半空劃,出彎刀一般的弧線,縱是稍稍一慢也不是墨德菲斯可以避讓的,他當即被掃中胸膛一但布蘭多爭取的時間並不是毫無效果”因為搶在那之前吸血鬼偽娘也搶先一步將手中的藍焰按在了安德莎肩頭。

隨後巨大的力道瞬間將墨德菲斯掃飛,使之如同一顆炮彈一樣撞入巖層之中,撞得石屑亂飛。

但安德莎也發出一聲尖叫”魂焰對於任何活物來說都是一種截然相反的能量”這種負面力量對於生物造成的傷害也極難防止,即使是強大到她這樣的程度也毫不例外。

雖然墨德菲斯的力量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威脅,但受傷的滋味終歸不好過,尤其是她這樣的強者。事實上安德莎都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受過傷了。

她只是做夢都沒想到這頭吸血鬼的戰斗方式如此彪悍硬碰硬一墨德菲斯縱使提升之後也不過是黃金巔峰”她一開始壓根沒放在眼裡”可沒想到一下就吃了大虧。

她惱怒至極,布蘭多接二連三讓她出醜已經完全點燃了她心中的憤怒。只是她打算越過墨德菲斯繼續前進,卻發現這頭吸血鬼竟然一聲不吭地從巖石上撞擊出的大坑中爬了起來。

他一身是傷”左臂幾乎失去知覺垂在一邊,右手按在左肩的傷。上,還在泊泊流血死物的血。

雖然此刻墨德菲斯立在狂風之中看起來像是個柔弱的女孩,不過她眼神一片堅定,看樣子絲毫不打算讓安德莎就這麼通過的樣子。

安德莎也不廢話,冷著臉又是一鞭掃過來。

布蘭多一行人已經越跑越遠”而她可不打算再在這裡和對方玩一次捉迷藏的遊戲。

但正在安德莎揮出藤鞭的前一刻,正抱著法伊娜向前狂奔的布蘭多左肩上忽然浮現出一枚鏤空的秘星球體一這正是永恆置球。

年輕的領主集中精神,已在感應中抽出一張白色的卡牌一聖潔大天使。

“展示卡牌!”

“支付永恆置球費用”放置衍生物進場!”,他不顧法伊娜瞪大碧藍色的眼睛盯著自己滿頭是汗的表情,在心中狂喊;下一刻半空中一瞬間出現了兩個白色的法陣”兩位天使長劍交錯,同時從中飛出。

“請選擇復活卡牌一”

視網膜上的幽綠色文字再一變。

“火爪領主,火巨靈。”

布蘭多看到就在兩位天使身後,火爪蜥蜴人領主羅帕爾與火巨靈跨步而出。他隨即一招手將火巨靈的卡牌抓入手中,高喊道:“獻祭非黑生物至血座吸血鬼,指定火巨靈!”,幽綠色的文字隨之一變:“火巨靈進入墓地,效果產生,請指定目標。”

“指定凋零領主安德莎!”

布蘭多向前丟出卡牌,可憐的火巨靈才剛剛復活又一瞬間被丟向安德莎產生自爆,轟然一聲巨響,金紅色的火團頓時在狂風之中四散炸開。

巨大的爆炸雖然不至於對牧樹人的凋零領主產生什麼效果,但飄飛的火焰還是在一瞬間阻擋了安德莎的視線。她氣得怒吼一聲,隨手扯開火焰突出爆炸範圍但在那之前”她看到一隻白皙的、上面布滿黑色花紋的手掌帶著冰藍色的火焰向她胸口刺來一“這不可能!”安德莎無比震驚地瞪大眼睛,她絕不相信區區一個黃金巔峰實力的傢伙能躲開自己之前那一擊,而這一怔之下”墨德菲斯的爪子竟已經刺入了她胸前的肌膚。速度比之前快了?

等等?安德莎倒雙了一口冷氣她感到自己的防禦竟然被突破了。這是靈質的力量而靈魂要素在沃恩德只有一種存在可以掌握。

亡靈。

對面那傢伙竟然一鼻間突破了要素?

開什麼玩笑?安德莎悶“哼一聲,胸前再一次受到魂焰的入侵讓她非常難受,更不要說這一次攻擊是帶著要素的力量。

可以說這是安德莎與布蘭多交戰以來第一次感到威脅她不得不選擇後退。當然這並不代表這位牧樹人的牧首退縮了”區區一個才剛剛進入要素領域的傢伙還不足以讓她退避,她只是需要調整一下攻勢而已。安德莎一退,立刻從背後射出無數藤蔓想要纏住墨德菲斯。而雖然墨德菲斯在兩次加成之後已經進入了要素領域的門檻,但比起安德莎來還是差得太遠,他在藤蔓圍攻之下試圖後退,但還是慢了一步。

他立刻感到自己的手和右腳被纏住了尖刺一下就刺穿他白皙的皮膚”流出鮮紅的血來。

而作為召喚者的布蘭多當然也在同一刻感受到了自己召喚物的困境,他微微皺眉,馬上獻祭了作為衍生物存在的那一位聖潔大天使。

又是三個戰鬥指示物降臨在血座吸血鬼這張卡牌上,墨德菲斯的能力進一步加強。此刻這頭偽娘吸血鬼身上已經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但他掙了一下”還是沒能掙脫束縛。

墨德菲斯只能在束縛狀態下左支右拙地躲避著安德莎的攻擊他很快就被擊中了好幾下,連一隻翅膀都被打折了。

墨德菲斯吐了好幾口血,連連後退,但他依然頑強,絲毫不打算放安德莎通過。

這樣的態度明顯激怒了凋零領主這個女人忍不住一邊攻擊一邊尖叫道:“快給我讓開,你這條敗狗!”她扯著墨德菲斯一甩,乾脆試圖將這位吸血鬼偽娘丟下深淵。

而這個時候布蘭多一行人才剛剛接近那條向下的山道,年輕人無奈,不得不再獻祭了火爪號手,可沒想到這樣依舊無法挽回敗局一墨德菲斯不過多堅持了幾秒鐘然後就被一鞭子抽飛了出去。

布蘭多看到偽娘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打下了萬丈深淵”然後一瞬間消失不見。

“墨德菲斯!”

他忍不住喊了一聲,可萬丈深淵之下自然不可能給他任何回音。年輕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安德莎的實力實在是超出他的想像,雖然以前不是沒和牧樹人的牧首打過交道但就那個時候的眼光看來,似乎也沒厲害到如此離譜的程度。

“大天使”羅帕爾!”

布蘭多不得不再回頭,沖自己僅剩的兩只召喚物命令道:“攔上去!”

事實上他並不希望犧牲掉聖潔大天使,因為這是他撈墓的唯一手段,可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這麼多了,若是稍慢一些估計連他自己都要賠在這裡。不過這一次真是損失慘重。

墓地中起碼要進去六七張牌,加上日後一段時間又沒有撈墓的手段,那麼相當一段時間內他可以用的牌都會大大減少。

“小傢伙,你是召喚師?”之前布蘭多所作得一切自然都看在維羅妮卡眼中,不過等到現在,她才有機會問道。

布蘭多看到羅帕爾與聖潔大天使攔了上去,他並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還不如先把這個帽子戴上,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至少保證維羅妮卡不會猜到他真實的身份。

這個時候一行人沖下了那條山道,布蘭多看了看左右的環境,心中大約有了決定。而他回過頭,正好看到看到羅帕爾與聖潔大天使才與安德莎交手了一個回合就被殺死化為白光回到墓地中。

這讓他忍不住瞇了瞇眼睛”他知道這個時候安德莎已經是毫無顧忌的全力出手了。

這個時候牧樹人的牧首已經徹底陷入了狂怒之中。

布蘭多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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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0:5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八幕 峽谷之戰(下)

    那條分支向下的山道已經近在眼前。但與其說是山道,不如說是一系列從峭壁上突起的岩石構成的自然的鬼斧神工,這還真不好說是否是人工雕琢的壯舉。

    只是人工要在這樣一面峭壁上完成這樣的工程,即使沒有滾滾狂風風,也是奇蹟。但現在就只能用神蹟來形容了。

    「維羅妮卡女士,獅心劍給我!我去下面,你們從上面跑!」布蘭多一邊跑一邊喊道,他的聲音穿過狂風,顯得有些含混不清。

    「獅心劍?」

    維羅妮卡看到布蘭多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青之蒼穹上,忽然明白過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布蘭多——但後者對她點了點頭。

    女士一隻手按上自己的佩劍,顯出些猶豫。只是最後還是一把丟了出去,布蘭多舉起手在半空中接住劍,然後向那條通往深淵之中的山道衝刺而去。

    遠遠落在後面的安德莎看到這一幕略微一愣,她大概是稍微考慮了一下是要追那一邊。但雖然有些懷疑,布蘭多口中的獅心劍最終還是讓她在意,何況暗神之血她也絕對不會放棄。

    「領主大人!」

    女劍聖一把抓住茜:「別去!」

  「放開我!」維羅妮卡驚訝地看著這個扎著長長馬尾的紅髮少女看著自己露出狼崽子一樣凶狠的眼神,她露出尖尖的牙齒好像隨時會反咬一口。

  維羅妮卡一怔,但在這麼緊張的環境下她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咦,看得出來你真的很喜歡你的領主大人。」

  啊!茜心下一慌,竟忘了掙扎。這一下布蘭多就已經跑出去老遠,她再回過頭即使想要再追也來不及,而安德莎在不遠處與她們錯身而過,還不忘一藤鞭甩過來。

  維羅妮卡趕忙將茜推向一邊,一個橫滾才躲過這一鞭。她爬起來,看到安德莎追著布蘭多已經不見了蹤影,向下看去只剩下一片雲霧滾滾。

  布蘭多向下落在一塊尖岩上時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抱著法伊娜,這個姑娘好像嚇呆了,嚇得上下牙打戰。

  「你你你剛才怎麼不放下我——」千金小姐的聲音在風中顫得不行。

  「小姐,要不要我現在放下妳?」布蘭多向前一跳,在一塊又一塊尖銳突起的岩石之間穿行,他還有空閒答話。

  「不要!!」

  「喂,我說,妳究竟是要還是不要?」

  「你你你,等等等我回去了,讓我父上把你大卸八塊!」

  「哇哦,我好怕,要不我乾脆讓你回不去好了?」

  「你你敢!?」布蘭多手一鬆,嚇得法伊娜頓時尖叫一聲,一把摟住他的脖子。

  布蘭多感到手背一濕,那是淚水,他這才意識到竟然把這位千金小姐嚇哭了。

  「嗚嗚嗚,你這個混蛋……」

  真是罪過啊!不過布蘭多一點也沒有悔過的自覺,反而覺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氣,這位千金大小姐可給他惹了不少麻煩,最近的一次還就在幾分鐘前。

  他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安德莎的位置,在霧氣濛濛背後那個女人越追越快,她用藤蔓替代手與腳在這峭壁上攀行速度一點也不慢,甚至很快就要破開重重霧氣來到他們後面了。

  大約有幾十米的距離——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安德莎藤鞭一掃,隔空什麼東西呼一聲飛了過來,布蘭多很警醒,先一步舉足一跳已經遠遠地躍了出去。

  讓鞭子打在岩石上,像是刀鋒一樣將岩石削去了一片。不過安德莎這麼快就進入了攻擊範圍讓他有些介意,凋零領主的速度比他快上許多,這麼下去肯定會被追上。

  他抬頭一看,峭壁上突起的尖銳岩石一排接著一排,從地形上來說並沒有可以藉助的地方。但這個時候法伊娜擦擦紅紅的眼睛,有些氣不過地說道:「喂,你的劍鞘磕到我了!」

  「劍鞘?」布蘭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拿著維羅妮卡的青之蒼穹,他眼前一亮,忽然有了計策。

  「好辦法!」

  「什……什麼?」

  「經過妳的提醒,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好點子?你在說什麼夢話?」法伊娜正一楞,但忽然感到身體一輕,彷彿騰雲駕霧一般。她心中感到不安地一回頭,卻發現布蘭多竟然縱身一躍,像隻鳥兒一樣朝著深淵跳了下去。貴族千金張大嘴——竟一點聲音也發佈出來,她只感到這一輩子都沒這麼刺激過,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拖長的尾音像是一道流星一樣向山谷中滑落,法伊娜覺得勁風撲面,眼淚一個勁地往外流——不,應該是往外飛。

  她覺得自己快死掉了,要死掉了,總之下一刻就要死掉了。但布蘭多可不是要尋死,他忽然一下將長劍從劍鞘中抽出反手一劍峭壁之中——茲啦一聲尖銳的鳴響,青之蒼穹在峭壁上直沒入柄,在岩層之中拉出一條明亮的金色火花。

  兩人下落的速度剎時一頓,懸停在半空中,但此刻他們已經下落了好長一段距離,又將安德莎遠遠拋在了上面。

  布蘭多早已看準了不遠處一塊岩石平台,他腳在峭壁上一登拔出青之蒼穹,然後穩穩地落向那邊;雖然山谷中有風,但這點風對他這個等級的存在來說已經不算什麼大不了的影響了。

  然後他這麼反復嘗試了幾次,竟已經穩穩來到了接近深淵最下層的區域。

  等到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法伊娜半抱著他在他懷中望著天,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小胸脯上下起伏,好像半天沒還過魂來似的。

  「我死了嗎?」貴族少女呆呆地問。

  布蘭多想了一下,忽然放開手,結果法伊娜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哎喲一聲:「你你你幹什麼啊!!」

  「所以說,我放開手的話你就知道了。」

  「嗚嗚,你這個壞蛋……」這位小姐又楚楚可憐地哭了起來,這會兒這位千金大小姐一點也看不出來原來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了。但布蘭多只覺得自己右臂發麻沒有知覺,他抬起頭看了看上面,心想如果可能的話自己怎麼也不想再來一次,這感覺實在是爽到爆了——以他這樣的體質與力量幾乎都差點承受不了。

  他又低下頭。而下面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層霧濛濛的黑色,他與安德莎的速度很快,這麼會兒就已經接近了谷底。

  不過那頭聖者多頭龍究竟在什麼地方,還不好說,這追蹤還得繼續。他蹲下去推了推法伊娜的肩膀:「我說,妳待在這裡藏好,我去引開她。」

  法伊娜一怔,連哭都忘了。

  布蘭多親眼看到這位少女碧藍色的眼睛裡一下子露出警覺的神色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忽然開口道:「我和你一起!」

  哦?布蘭多還以為她討厭和他在一起甚至比安德莎還要憎惡一些呢。不過他隨即搖搖頭。

  「那可不行,我帶上妳會拖慢我的速度的。」

  說完布蘭多就要走,可沒想到他一轉身,那位貴族大小姐竟然也趕忙爬起來在後面亦步亦趨。布蘭多馬上嘆了一口氣:「跟著我很危險的,妳不知道我要去幹什麼?」

  「待在這裡更危險,你你怎麼可以丟下一位高貴的女士……還還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她的聲音明顯越說越小。

  「哦——」布蘭多愣了一下,不過法伊娜說得也沒錯,天知道這個深淵下面有什麼,雖然說是藏在這裡,但萬一遇上什麼魔物的話還真不好說。他倒是不介意,不過茜還和維羅妮卡在一起呢。

  他想了一下,於是倒回去伸出手:「嗯……,來吧。」

  「幹幹什麼?」法伊娜馬上警覺地問。

  「你不是要和我一起走嗎?」

  「可誰願意拉你手啊!」

  「那就算了。」布蘭多作勢欲走。

  「等等!喂!」貴族千金咬牙切齒地甩了甩自己的雙馬尾,急匆匆地跑了上來。不過她看著布蘭多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去抓住他的手。

  她有些害怕周圍的環境,但還是嘴硬道:「你你記住,在下、在下可不是因為害怕……也……也不會感謝你的。」

  「哦——」布蘭多拖長聲音答應了一聲。

  安德莎還沒追上來,他們兩人慢慢走進山谷底部,霧氣在這裡瀰漫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空氣中好像有什麼味道。

  沿著谷底走了一陣,岩石叢中寸草不生,布蘭多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後法伊娜說道:「奇怪,好濃的元素氣息,這是鈍氣元素啊。」

  「咦?」布蘭多回過頭:「妳也認識?」

  「我為什麼不能認識?」法伊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我是元素使,妳是嗎?」

  「那有你這樣子的元素使啊?本小姐可是魔劍手,哼,鄉巴佬!」布蘭多曾經被這聲鄉巴佬氣得七竅生煙,但現在聽來卻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這會兒這位大小姐眼睛還像兔子一樣紅紅的——有點腫,他忍不住好笑。

  大約是被布蘭多看得有點惱火,法伊娜瞪了他一眼:「你看什麼看?”

  「妳說這是鈍氣元素?妳知道什麼是鈍氣元素?」

  「哼,元素都是活化的,只有長期沉澱在一個地區元素才會顯性鈍化,不過真是不可思議啊,一個地方怎麼可能積澱這麼濃郁的元素?」

  「你感到元素越來越濃了嗎?」布蘭多問。

  「嗯。」

  「那說明我們找對地方了。」

  「什麼?」法伊娜看到布蘭多從懷中拿出一枚閃耀著淡淡光彩的灰色寶石,她怔了一下,一時間感到那枚寶石似乎有些格外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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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0:57: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九幕 夢

  布蘭多拿出寶石的同時,一束淡灰色的光從寶石上射出穿透霧氣,彷彿指向某個方向。

  「這是什麼?」法伊娜問。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你們克魯茲人才不會稀罕埃魯因人的回答吧?」布蘭多舉起寶石,彷彿霧氣中的燈塔。

  「你你——」貴族少女為之氣結。

  但布蘭多不理她向前走去,法伊娜也一言不發地跟著——灰寶石的光其實是某種共鳴,共鳴的另一頭就在這深淵之中。兩人一前一後在霧氣中走了一段時間,周圍的景色始終是霧氣之中不斷變化的黑色岩石,此外腳下好像有一層流水似的氣流。

  枯燥的景物令人昏昏欲睡,但他們前進了一陣之後,布蘭多手上的寶石閃了閃忽然黯淡下來。

  「怎麼了?」

  法伊娜看到好奇地問。

  「到地方了。」布蘭多收起寶石,將身體靠在岩石上。雖然說這原本是屬於他計劃的一部分,但比起安德莎來霧魘同樣也不是好惹的。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從岩石背後探出頭去,看到白茫茫的霧氣背後有一個無比巨大的岩坑,但他目光向下,頓時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幕怎樣的場景?

  巨大的岩坑下面躺著一頭史前巨獸。

  但並非是布蘭多想像之中的聖者多頭龍,而是一頭狼,一頭頭尾就有峽谷那麼長的巨狼。

  巨狼沉睡著,通體雪白,銀毫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但縱使它身軀曲一團在峽谷中也比最雄偉的山峰來要來得壯觀,巨大而優美的狼吻就放在前爪上,它閉著眼睛,眼皮以及一邊面頰上有一條銀色的疤痕。

  布蘭多看著這玩意兒咽了一口唾沫,幾乎忘記呼吸。

  這個時候法伊娜也在他背後也探出頭來,這位貴族千金立馬瞪大眼睛,差點啊一聲叫出來,她馬上雙手摀住自己的嘴。

  「這這是什麼?」法伊娜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

  布蘭多看著那頭巨狼眼中卻發出光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十二輪魔月之子,頭狼埃希斯!」

  「啊!」

  法伊娜捂著嘴也叫了出來。

  頭狼埃希斯是十二輪魔月的子嗣,狼之災禍的根源,克魯茲帝國北方邊境常年受狼禍侵擾,法伊娜自然不會不知道裡面的典故。

  只是頭狼埃希斯是神話之中的半神之裔,雖然有無數故事描繪過它的傳說,但這樣的生物沒有人相信它竟然真正存在於現世。

  「怎怎麼會,你你不會認錯了吧?」法伊娜結結巴巴地問。

  「通體雪白的巨狼就是埃希斯,何況它的右眼上還有與冬狼爭鬥時留下的傷口——」

  布蘭多忽然頓住了,他忽然想到這玩意兒可能是霧魘的一個形態,畢竟它可以變成聖者多頭龍,為什麼不能變成頭狼埃希斯呢?

  但正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法伊娜在後面捅了捅他的腰。

  「布布蘭多……」

  貴族千金抬起頭,她噝噝地抽著冷氣,舌頭好像打結了一樣。

  布蘭多看到這位小姐這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心中警覺頓生,他抬起頭,頓時看到了無法置信的一幕。

  在頭狼埃希斯上空,磅礴的大氣緩緩變化,竟然形成各式各樣的形狀——一會兒是聖者多頭龍,一會兒是其他類似的神話怪獸,但那些霧氣緩緩合攏,最終變成了聖者多頭龍十五個頭顱的形象。

  祖神獸的虛影出現在上空。

  然而十五對血球一樣的眼睛猛然睜開,暴露在這十五道充滿了殺戮與惡意的目光之下布蘭多與法伊娜心中一冷,剎那之間產生了一種被十五柄利劍給同時刺穿釘在地上一樣的感覺——

  而與此同時布蘭多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他看看始終沉睡著的埃希斯,再看看天空上那巨大的虛影,假設這就是頭狼埃希斯的一個夢境的話,那麼通過夢境影響另一個世界,這就是真正的夢魘。

  難怪叫做霧魘。

  原來這東西竟然只是埃希斯的一個夢?

  僅僅是一個夢就強到這種程度?

  「它它……看看到我們了?」法伊娜結結巴巴地說道。

  布蘭多趕忙一把拉住她:「別犯傻,它還沒看到我們。它要看到我們早展開攻擊了,小聲點,別將​​那東西引過來了。」

  他再看了看那盤在深淵之上的十五個龍頭,心知肚明是自己手上的灰寶石被對方感應到了才會引起霧魘的反應,不過說來奇怪,灰寶石怎麼會和埃希斯扯上關係?

  想到這裡,他從岩石背後收回視線,然後將法伊娜也拉了回來。

  「你想把那個女人引來這裡?」

  貴族千金在岩石背後蹲下,她將手放在裙子上——雖然裙子的邊角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低著頭想了一下問道。

  布蘭多一怔,他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金髮雙馬尾的少女。

  「咦,看不出妳蠻聰明的嘛——」

  「你你那是什麼話!」法伊娜氣得直咬牙,她狠狠地瞪著布蘭多。

  「噓——!」布蘭多瞪了她一眼。

  法伊娜嚇了一跳,趕忙放低聲音:「你怎麼知道這裡會有這個東西?是不是和你手上那枚寶石有關係?」

  布蘭多輕笑了笑。

  「猜對了,不妨再猜猜。」

  「呿,笨蛋都看得出來的計策,自以為高明——!」

  布蘭多咳嗽一聲,臉上有點發燙,不過他馬上沒好氣地反唇相譏:「是嗎,難怪妳看出來了。」

  「你——!」

  法伊娜眉尖一挑,金髮雙馬尾頓時就要炸毛,但她一看到布蘭多豎起一根手指壓在嘴唇邊,立馬洩了氣。

  「……可惡的埃魯因鄉巴佬。」

  但布蘭多沒心情和她一直鬥嘴,他回過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地勢,選中了一個看起來聖者多頭龍不是那麼容易發現的位置,然後向法伊娜打了個手勢,帶著這位千金大小姐小小心心地摸了過去。

  那裡不如說是峭壁上的一條石縫,從那裡可以很清楚地俯瞰整個深淵谷地,巨大的岩坑也在另一邊盡收眼底。

  選擇這裡躲避一方面是為了更好地避開聖者多頭龍巡視的目光,一方面也是為了監視安德莎的動向。

  他計算著頂多十幾分鐘之內那個女人就應當追上來。

  果不其然,沒多久霧氣中就出現了凋零領主的身影,她是追著布蘭多與法伊娜留下的痕跡一路跟上來的,這也是為難她了,在岩石荒地上追蹤往往只能依靠殘餘的氣味而已。

  不過安德莎此刻距離岩石巨坑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因此她還沒察覺到半空中聖者多頭龍的存在,而她那個方向也正好是聖者多頭龍的視線死角。

  布蘭多知道不能讓那傢伙繼續前進了,否則會引起她的警覺。

  他必須趕在那個女人察覺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他吸了一口氣。

  「……喂,我說!鄉巴佬,你這個計劃行得通嗎?」

  法伊娜看到安德莎出現,身體又有點繃緊了的跡象,她咽了咽,有點不安地問道。

  布蘭多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於冷靜就被這個女人一句話完全打敗了。

  不過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了,當他從懷中拿出那枚灰寶石的時候,聖者多頭龍的虛影已經緩緩移動了起來,它似乎感到了灰寶石的氣息,十五個腦袋環繞著圍了上來。

  來了!布蘭多心中一跳,他舉起那灰寶石,半空中聖者多頭龍的虛影果然騷動起來。

  它們的目標正是這個方向的峭壁。

  「鄉鄉巴佬,你你……你在幹什麼?」法伊娜看著他的舉動,似乎感到有點不好。

  但布蘭多並沒有打算回答她,再說他也沒有時間,因為這個時候聖者多頭龍一個巨大的頭顱已經從半空俯衝了下來。

  布蘭多沒時間想別的,他馬上推開法伊娜同時自己也滾向一邊,讓那聖者多頭龍一口咬了個空。

  然後他衝過去拉起法伊娜就跑,身後聖者多頭龍四個碩大的頭顱破霧而出,一瞬間就追了上來,其中一隻頭甚至橫衝直撞掠過兩人的頭頂,嚇得貴族千金尖叫一聲就蹲下抱住自己的頭。

  布蘭多無奈,只得回頭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穿過她腿彎一下將她橫抱起來,然後向著峽谷下面飛奔而去。

  好在在這深淵中聖者多頭龍多個腦袋並不方便一起施展,否則只要一瞬間它們就能圍住布蘭多,然而現在這十五個腦袋卻要互相碰撞著阻礙對方,反而比布蘭多慢了一拍。

  再加上峭壁上多是岩石的縫隙,布蘭多抱著法伊娜在岩縫之間穿梭,一時間聖者多頭龍也無可奈何。

  兩者一追一逃,布蘭多很快抱著法伊娜順著岩縫從峭壁上滑了下去,他繞過山谷中那一處轉角,立刻就正面撞上了正從霧氣中走出來的安德莎。

  安德莎一隻手還拿著青之蒼穹的劍鞘,這是先前他在峭壁上拔劍時落到山谷下面的,青之蒼穹本身就是幻想級武器,它的劍鞘也是特殊材料做成,那麼高落下來竟然也沒摔壞。

  不過這位牧樹人的女牧首看著布蘭多橫抱著法伊娜向前一躍穿過霧氣落在她面前時,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紫色的眸子以一種驚奇的神色盯著這個年輕人,呆了一下才調侃道:

  「怎麼,自己送上門來了?」

  但布蘭多搖搖頭。

  「看來你已經知道獅心劍不在我手上了——」他喘了口氣,然後看著安德莎手上的劍鞘答道。

  安德莎冷冷地哼了一聲:「無所謂,暗之神使對我來說更重要。」

  「那麼這東西呢?」

  「什麼東西?」

  凋零領主被布蘭多的話搞得一愣,但布蘭多手一揚已經將那枚寶石丟了過來。安德莎本能反應就要一鞭將那玩意兒抽飛,但她看清楚那枚寶石,忽然面色一變。

  「封印碎片?」

  安德莎馬上用藤鞭一卷,將那枚寶石收了回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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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幕 穿過峽谷

安德莎一手接住寶石,霧氣背後忽然傳出一聲震徹山谷的大吼,雲霧猛然向兩邊分開,一個巨大的龍類頭顱毫無徵兆地張開血盆大口撲向她。

“龍!?”,安德莎嚇了一跳,她馬上大聲念出咒語:“北風,我令你以嚴冬示人!”

向前伸出手掌,漫天雪風暴在她身後憑空出現,尖銳的冰晶像是刀子一樣刮向前方,狂風帶著雪雨呼呼穿過安德莎的肩頭與身體周圍,但她本人卻毫無發無傷;安德莎滿頭長髮隨風飛舞,但她本人卻在風中紋絲不動。

就仿佛掌控冰雪的女王,安德莎一動一不動,但面前刹那之間就白霜遍佈,然後地上又結了厚厚一層冰蓋。

狂風與雪暴幾乎籠罩了半個山谷,即使聖者多頭龍在這雪風暴之中也不得不退避,尖銳的冰晶穿過它霧化的身體,將它打得千瘡百孔。

“咦?”,安德莎察覺出這頭龍,實力不太對,她伸出食指,指著聖者多頭龍這其中一個腦袋說道:“時光流逝,萬物衰敗,你的鱗將從身上脫離,肌肉鬆弛腐壞,血液乾涸,筋骨陳朽,你時日無多,今日安息於此!”,聖者多頭龍忽然發出一聲咆哮,聖白色的身軀上鱗片果然一片片焦黃脫落,然後是肌肉與血液如雨般落下,紛紛揚揚化為霧氣融入山谷之中。

幾乎是頃刻之間,這巨大的頭顱就徹底煙消雲散。

只是安德莎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空氣忽然波動起來”煙霧聚集”分崩離析的巨龍頭顱竟然重新出現。

安德莎眉頭一皺。

而趁安德莎與霧魘打得不可開交,布蘭多與法伊娜正好借機從兩個怪物交戰的戰場之間溜過。

實際上在安德莎的注意力被聖者多頭龍吸引過去的一瞬間,布蘭多就啟動了衝鋒技能”只是如此他還是慢了一線在肩頭結結實實地挨了雪風暴一下子。

只這一下就讓他幾乎整個右肩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知覺,上面覆著一層白霜。

他咬著牙抱著法伊娜沖出上百米的距離,鑽入一道岩隙中,外面雖然打得驚天動地,但這裡還算相對安靜。

布蘭多停下來痛得倒吸一口冷氣,肩膀上好歹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刀一樣,據說疼痛到了一定程度之後燙傷、凍傷與刀劍傷實際感覺不出太大差別,至少現在他就是如此想法。

法伊娜看到布蘭多痛得臉都歪了,忍不住有些關切地問道:“喂,鄉巴佬?”

“怎麼?”布蘭多抽著氣答道。

“你”法伊娜本來想關心下布蘭多的肩膀,不過看到他一副愛理不愛理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語氣變得硬邦邦地:“沒什麼”

不過過了一會,她又小聲說道:“喂,鄉巴佬。”

“又怎麼了?小姐”你看我這個樣子覺得我很閑嗎?”布蘭多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

“你你,小氣!”

“咦,你的意思是這算是你為之前的行為向我道歉嗎?”,法伊娜一對近乎尖銳程度的眉毛一下就豎了起來:“才沒有,你怎麼會想到那種事情上,我怎麼可能向你這個鄉巴佬道歉!”

“那你究竟想說什荊”

貴族千金臉少見地紅了紅,她本來想說,那個你肩膀那麼痛,讓我下來我自己走好了”不過這句話到了臨頭就變成:“喂,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我放下來”,只是聲音越發小了。

哈?

布蘭多這才記起自己還抱著對方,這不怪他,他抱著法伊娜感覺就像遞送一隻包裹一樣:若是其他軟妹子軟玉在懷”他說不定還會遐想一下,不過這丫頭實在讓他好感欠奉。

既目中無人,自大”壞心眼還笨手笨腳。

他忍不住掃了這位貴族千金一眼,然後將她放了下來。

而此刻外面聖者多頭龍與安德莎的戰鬥正進入白熱化。那霧魘的十五個腦袋在安德莎狂風驟雨的攻擊之下不斷消散在空氣中又重組,但巨獸竟然在步步後退,毫無還手的餘地。

布蘭多也看到這一幕,他暗暗吃驚,雖然他早知道安德莎厲害,可沒想竟厲害到這種程度。

那聖者多頭龍可是追得安曼、梅菲斯特、維羅妮卡以及聖殿一整支小隊亡命逃奔的凶獸,可在這位十二牧首之一的女人手上竟然只有防守的餘地。

不過聖者多頭龍無限重組與虛體生物無視體力的設定如果安德莎無法發現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也很可能被活活拖死。

安德莎的要素是侵蝕,可不像是維羅妮卡的風一樣以速度見長,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無論是那一種,布蘭多都明白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先走為妙。

他原本打算從原路返回”不過他忽然想到說不定信風之環中央地區的入口是不是會在頭狼埃希斯的巢穴後面?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想了一下決定從另一面通過。這樣他們必須從聖者多頭龍眼皮子底下經過,有些危險,不過布蘭多認為還算值得。

聖者多頭龍正和安德莎打得不可開交,想必沒那麼容易注意到他們。何況灰寶石也不在他手上。

頭頂上不時掠過一兩道枯黃色的光芒,那是安德莎的法術效果,間雜著聖者多頭龍動徹天地的咆哮,山谷中隆隆作響,仿佛天空都要崩塌一樣。

兩個人扶著岩壁小心翼翼地前進,隨著大地轟鳴周圍沙礫不斷落下,法伊娜皺著眉頭但沒敢抱怨,只是時不時小心地看布蘭多一眼。

兩人很快順著縱橫交錯的岩隙走出了山谷,雖然山谷裡面正打得天地變色,不過還沒波及到外面,走出岩隙,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個巨坑中安安靜靜躺在中心的那頭巨獸。

“等等,我我們要從……那那裡過去?”,貴族千金這個時候忽然發現布蘭多的企圖,她指著那頭山巒一般巍,峨的巨狼身邊,臉色劇變地問道。

“當然。”,“頭、頭狼埃希斯?”

“它正在沉眠,你怕什麼?”,“萬一它忽然醒來,我們不是死定了?”

布蘭多lu出鄙視的目光:“那是半神之眠,那有那麼容易醒過來,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法伊娜小姐?”

“你”,法伊娜頓時咬牙切齒,她當然知道所謂的半神之眠,神陷入一次沉睡至少要成千上萬年,在這期間無論發生什麼也不會醒來。

不過那只是傳說,而今身臨其境時就完全不一樣了,頭狼埃希斯是無數傳說中狼之災禍的根源,白色的幽靈,它對人類懷有與生俱來的惡。

在克魯茲,任何一個小孩子都是聽著月夜之下吃人的白色巨狼的故事長大的,法伊娜自然也不例外。而今她親眼看到這傳說的源頭,一時間思考能力不由得有些不聽使喚了。

但布蘭多已經率先走了下去,法伊娜雖然害怕但也不得不跟上。兩人很快下降到坑底,而山谷方向爆炸聲還在持續,這說明安德莎與聖者多頭龍的戰鬥還在持續。

只是隔著一層濃濃的霧氣,聲音明顯已經非常遙遠了。

然後兩人緩緩經過那頭巨大而優雅的生靈身邊,他們抬起頭,看著這頭銀白色巨狼在黑夜中優美得像是山巒起伏一樣的身形,忍不住生出一種渺小與敬畏來。

那是一種本能對於力量的崇敬。

沉睡的頭狼埃希斯就像是一座小山,她呼吸悠長,背上的銀毫隨之上下起伏,這證明一個強大的靈魂還在這具軀體之中有力地搏動。

然而風在她身邊靜止下來,一時間仿佛整個世界的中心彙聚於此。

這就是頭狼埃希斯啊。

布蘭多忍不住想到,雖然明明知道不會吵醒對方,可他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法伊娜也差不多,她臉都白了。

“我我們靠得這麼近,它也不會醒嗎?”,她結結巴巴地問。

“它為什麼要醒?”,“頭狼埃希斯不是一切智慧生靈的敵人嗎?”,“所以它派出一隊冬狼就能咬斷你的脖子”,布蘭多伸出爪子對法伊娜比了比,嚇得這位貴族千金向後一縮脖子。

“你你你幹什麼,“讓你嚴說點廢話罷了。”

“可惡,你這個鄉巴佬!”法伊娜滿不高興地抱怨了一句。

兩人一前一後從頭狼埃希斯身邊經過,在經過那巨大的生物放在前爪上的頭顱時,他們不約而同感到心臟跳得有些快。

但幸運的是布蘭多並沒有料錯,半神之眠不是那麼輕易會蘇醒的。其間法伊娜還問為什麼他們不趁頭狼埃希斯沉睡的機會將它殺死,布蘭多只是看了這位貴族千金一眼,然後將青之蒼穹交給她,告訴她:“拯救全世界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少女!”,之後法伊娜就再也不說話了,只是一路不懷好意地瞪著布蘭多。

原因很簡單,她竟然真的壯起膽子去砍了一劍頭狼埃希斯的一根銀毛,結果長劍還沒靠近埃希斯身體周圍三尺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了回來。

於是法伊娜就知道再來一百個自己也是徒勞。

然後他們經過那個巨大的岩坑,在巨坑的另一邊,布蘭多很快找到了一道完全由黑色的花崗岩構成的峽谷。

這並不奇怪。

讓他在意的是。

在這峽谷之間竟然有一道巨大的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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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幕 瓦爾哈拉之門

布蘭多與法伊娜來到黑漆漆的峽穀中,雄偉的石門就橫亙在峽穀正中央。兩側各豎著一座近百米高的巖石雕像,雕像是長須的嚴冬之王凱爾東與手持巨斧的科德,他們都屬於克魯茲神話中的戰神一系。

兩人站在巨大的雕像腳下還不及它們的大腳趾頭高,頓時生出渺小之感。法伊娜仰頭看到石門上寫著一排楔形文字:“德爾魯哈為最終之戰所作,天空的星辰啊,願千年之後你們依舊照耀大地——”

文字是古代語,在聖者之戰後就遺失了大部分。自從天青色的騎士將他的長槍破開蒼穹帶來大地上的第二個紀元,最終之戰已經過去好幾千年了,然而今天他們看到這塊石碑,竟也依稀感到歷史一脈相承的厚重。

“千年之後星辰依舊照耀大地,你可以安息了。”布蘭多看著這塊石碑,輕輕說道。

法伊娜怔怔地看著他,沒有出聲。

峽穀中一時間靜謐得有些神秘。

布蘭多首先確認這裡就是瓦爾哈拉的大門——這個遺跡曾經本身就是為了對抗黃昏之龍所建的要塞,所以為終戰之所——但就像其他大部分聖地一樣,瓦爾哈拉也在那場可怕的戰爭中毀滅,只留下零星的歷史與傳說可以讓人追溯它的所在。

感慨之後,接下來得按照約定與德魯伊聯系上。布蘭多得通過德魯伊們給他的空間寶石將芙妮雅轉移過來,她是打開這扇門的關鍵。

他走到巨門之下,用手套在地上掃出一層浮土後露出下面的巖石,然後拿出維羅妮卡的長劍在巖石上畫了一個圓,將四枚青色的寶石放在圓的節點上。

接下來他要完善這個陣魔術。

法伊娜在一邊找了塊巖石坐下,她聽到山谷另一邊聖者多頭龍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聲,好像峽穀都微微晃動起來。少女忍不住抱住膝蓋,有些害怕:

“喂,你你在做什麼?”

“幹正事。所以你去幫我看著,如果安德莎那個女人沒有殺過來,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要來打擾我。”布蘭多答道。

“咦?”法伊娜驚訝地抬起眉毛,這個埃魯因鄉巴佬竟然敢命令她?

“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那個女人現在正怒氣沖天,她過來一定先把你好好折磨一番才殺掉。”布蘭多一邊仔細刻畫法陣,一邊用輕描淡寫地語氣描述道:

“哦,對了。我聽說他們喜歡把人的四肢都切下來,然後在切口上種上來自地獄的植物,那些植物嗜血如命,你見過嗎?”

貴族千金嚇得臉都白了,她哆哆嗦嗦地指著布蘭多:“你你你怎麼可以說那麼可怕的話!”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法伊娜玫瑰一樣的唇瓣動了動,好像舌頭打了結一樣,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嘴硬的話來:“我我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還還還你一個人情罷了——”

說罷她賭氣似地看著峽穀另一邊。

布蘭多暗自好笑,摸清了這位大小姐的脾氣還是蠻好對付的,果然是個死傲嬌。他撇了撇嘴,自顧自地完善法陣,空間魔法在陣魔術中可以說是結構最復雜的一種,布蘭多也是在執行這個計劃之前反復與德魯伊大長老探討過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最終討論的結果是通過符文陣來擬定坐標,而真正施法的是枯木議會的數位大德魯伊們,這個辦法要解決的問題是法術的坐標與幾十公里魔法傳導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並不難解決,布蘭多本身就會煉金術,繪制符文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把德魯伊大長老給他的那張繪有符文陣的卷軸記下之後,甚至連符文陣的樣本都沒有帶。

而傳導魔法用的是青色的裂片瑪瑙,這種產自風暴止息之山的高級水晶具有稀少的共鳴屬性,這種屬性s實上是一種低級性質的空間現象,在許多場合都被巫師們用來作為傳導法術的媒介。

只是長達幾十公里的遠程施法,誰也不敢保證一定成功,因為這個計劃本身就帶有一定風險性。德魯伊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他們看似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這上面。

當然,布蘭多也清楚德魯伊們其實在狼禍一開始就轉移出去了一批年幼的德魯伊與老人作為抵抗萬一失敗留下的種子與傳承,這種做法無可厚非,因此他也只當作沒有看到。

但布蘭多其實很清楚這個計劃遠沒有德魯伊們想像中那麼兇險。長距離傳遞法術遊戲中玩家們也完成過,而且不只一次,在後來許多會戰之中都有成功的例子。

何況玩家們最多的一次也不過才使用了六枚裂片瑪瑙,最少的一次甚至有一枚,事實上後來論壇上有達人推導出一般來說只需要四枚就可以保證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成功率。

而德魯伊們一共提供了十二枚,綽綽有餘。不過布蘭多也只打算使用四枚,剩下自然他就中飽私囊了。

裂片瑪瑙極其稀有,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可未必有這麼好的便宜可占。

他佈置好法陣,然後用劍尖指著法陣中央,大聲念道:“我以風暴與時間的名義,懇求第三與七星辰之間的主宰,讓神秘的力量穿過夜空——魔法之名,達拉斯泰爾。”

年輕人的聲音如此響亮,以至於在山谷中回響起來。

“達拉斯泰爾……”

“斯泰爾……”

法伊娜嚇了一跳,她回過頭,看到布蘭多劍下的魔法陣忽然發出青濛濛的光來,青光像是流動的液體一樣填滿了符文法陣上每一根線條。

“這是什麼魔法?鄉巴佬你竟然請求了時間與風暴之龍達拉斯泰爾,那是上位龍,你會施展這麼高級的魔法?”

“這是一個空間法術,不過施法的並不是我,這只是一個坐標法陣。”布蘭多這一次並不打算隱瞞什麼,他抬起頭,看到天空中有三道四道青色的絲線劃過雲層背後,天幕上那個巨大的齒輪邊緣似乎轉動起來。

那是法則在響應魔法的表現。

“空間法術,可你請求的是時間與風暴之龍啊?空間法術……空間法術……”法伊娜忽然想不起空間法術應該請求那一級的授權,她根本還沒瞭解過那麼高級的領域。

“所有與空間有關的法術,都需要取得時間與風暴之龍的授權,你不知道嗎?”布蘭多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我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問這一種而已!”千金小姐的臉一下就紅了。

“哦?”

法伊娜的臉更紅了,她怒道:“所以說這究竟為什麼?”

“大小姐,難道沒人告訴過你脾氣可真夠壞的嗎?”布蘭多搖搖頭,嘆了口氣:“時間與空間是一體的,只是存在的維度不同而已。”

他說的事實上是銀色學派的一個學說,創立這個學說的人正是威廉匹斯特,他是集空間系法術大成於一身的人,據說從過去到現在上還沒有誰比他更精深地研究過沃恩德這個世界背後的虛空。

只是布蘭多的話音才剛落,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驚嘆道:“咦,年輕人,你從那裡聽來這句話的?”

布蘭多和法伊娜都嚇了一跳,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但他們都只看到發出聲音的地方空無一物,布蘭多一皺眉,忽然看著那個方向問道:

“閣下是銀色聯盟的人嗎?為什麼不敢現身?”

那個蒼老的聲音發出一連串爽朗地笑聲,“哈,年輕人,反應還真快。不過你這激將法對我這把年紀的老頭子可沒什麼作用。”

說是這麼說,老人還是消除了身上的隱形術,顯露出身形來。

布蘭多看到那個一襲銀袍垂到地上的老者一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瞇起眼睛——威廉匹斯特,布加巫師的十二銀色領袖之一——有人說他已經三百歲了,也有說是四百歲,他的傳奇不止在布加巫師當中,即使在許多普通人中也是耳熟能詳的。

甚至有個叫科爾戈的詩人還以此為藍本寫了一本叫做《彼斯塔贊助出版的由科爾戈著的一個大巫師的故事》一書。

至於彼斯塔是安培瑟爾附近一個頗有名望的商人,按照當地人的話來說,這些商人總是熱衷于幹一些莫名的事情;當然也正因為有了這樣一位商人的突發奇想,所以威廉匹斯特的事跡也就在普通民眾中傳開來了。

不過布蘭多看到這位老人時卻忍不住惡意地想到,不知道他有沒有去找科爾戈收取版權費或者相關的費用?

威廉看到布蘭多的眼神,就明白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老人眼中難免露出一些驚訝來:“咦,你還認識我?”

“認識閣下的人很多吧,銀色十二環之一,卡奈奇的主人,尊敬的巫師領袖?”布蘭多答道。

“原來我有這麼多頭銜,”老人笑了笑:“不過他們只是聽過我的名字,能夠認出我本人的可不多。讓我想想,你還知道空間與時間的一體性——”

威廉瞇起眼睛,銀色學派的這個學說正是由他創立的,不過還顯得並不成熟,也沒得到太多人認可,甚至幾個他的老朋友都不見得同意他的說法。

沒想到這裡遇到一個年輕人竟然隨口就說了出來,而且還一副篤定的樣子,這讓他忍不住越來越感興趣了。

“你你——”這個時候法伊娜終於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是誰,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威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看來這個小姑娘也認出我這把老骨頭來了,真是榮幸之至。”

布蘭多忍不住挑了挑眉,這個老頭子出現在這裡是幹什麼呢?他知道布加的巫師也來了,可不知道來的是其中一個巫師領袖,這傢伙的實力只怕和安德莎不相上下。

“別擔心,”威廉卻好像看出他的擔憂,笑著答道:“在下只是好奇罷了。”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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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幕 最後時刻

“好奇?”

“一個來自邊境的小貴族,認識頭狼埃希斯,認識達拉斯泰爾的空間符文陣,還帶著龍神的贈禮與大地與山川之劍——”

“你手上的長劍,是蒼穹之青吧?”老人灰綠色的眼睛看著布蘭多,帶著睿智的笑意。

布蘭多心中一跳。

“小貴族就不能擁有這些麼?這可算是偏見了。”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偏見也是一種經驗,”威廉笑道:“不過看起來這些好像是閣下的秘密,那麼是我唐突了。我想假設我向你道歉的話,你應當不會和我這樣一個老頭子過不去吧?”

這句俏皮的話讓布蘭多忍不住一笑,至少威廉表現出的平易近人的態度比那些目空一切的克魯茲人不知高出了幾個層次,雖然理論上來說作為白銀之民巫師領袖的他更有理由看不起黑鐵之民。

但與巫師的謙恭與彬彬有禮相比,克魯茲人的使節團就成了可悲的暴發戶。

“好吧,其實我更在意的是這個。”老人抬起頭看著雄偉的石門,他搖了搖頭:“這道門後肯定不會是獅心劍的長眠之所,所有人都猜錯了。”

他回過頭,灰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奇怪的神色:“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知道這道門後面有什麼吧?”

布蘭多並不相信威廉來這裡是因為好奇,但他還是開口道:“巫師大人,魔法的基本原則是什麼?”

這個問題對於威廉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他想也不想就答道:“是法力與法則的交換。”

“我聽聞銀色聯盟的標志是一個銀色的天平,不知道巫師大人能否告訴我這其中的原因?”

威廉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等價交換,好小夥子,我明白了,你想要什麼?”、

“幫我一個忙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幫你擋住那個女人對嗎?”老人回過頭看著山谷另一頭:“有點麻煩,不過不是不可考慮。”

布蘭多點了點頭,他並不懷疑威廉為什麼能猜到他的想法,這位巫師領袖在悠久的生命歷程中不僅僅是智慧,僅僅是豐富的經驗就足以讓他洞悉許多事物的真相。

老人笑了一下:“還真是一筆難以取捨的交易,不過我認為還算合算,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扇門後是什麼了吧?”

“瓦爾哈拉。”布蘭多答道。

威廉微微一怔:“你是說德魯伊們口口相傳的那個女神的遺跡?”

布蘭多點點頭,他並不擔心這位傳奇的巫師領袖會在這件事上插一手,因為在大多數人心目中瓦爾哈拉的意義就是一個原始的火種。拿到這枚火種可以立刻讓人成為一方領主,但這一點的吸引力對於一位站在權力頂峰的巫師來說並沒有多大意義。

何況布加是一個由浮空城邦構成的聯盟,布加的工匠巫師們對於領土既沒有什麼概念,也沒有什麼需要。

而且在秩序這一陣營中,這位大巫師和他是站在一條陣線的。

“傳說中在埃魯因南方有一個由瑪莎留下的原始的火種,我也是只聽說過些許傳聞,不過沒想到竟然就在信風之環中心。”威廉看著那道雄偉的石門,嘆道:“就是在這扇門後嗎?”

布蘭多點了點頭。

“真是令人驚嘆,”老人回過頭:“不過現在我更好奇了,這是德魯伊們的秘文上記錄的傳說,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布蘭多笑而不答。

“我明白了,這又是秘密了吧?”

布蘭多點了點頭。

而正是在這個時候,同一刻在綠之塔枯木議會之中,德魯伊們正在苦苦等待最後時刻的來臨。大廳之外電閃雷鳴已經連成一片,頻繁到仿佛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雷電。一束束白茫茫的閃電穿過雨夜,映亮了人臉。

嗚嗚叫著的狼群已經進入了綠之塔上層,戰鬥正在市集區展開。半人馬與樹精靈衛隊在前一天晚上就丟掉了集市,不過昨天中午的時候又重新奪了回來,雙方在藤蔓與樹枝構成的區域之間展開長達十數個小時的拉鋸戰,但德魯伊一方終因為兵力不足而撤退。

狼群好像是無窮無盡一般。

擺放在大廳中央的沙漏在進行最後一次翻轉,它一次翻轉的時間大約是四個小時,但對于德魯伊來說這四個小時大約是他們生命當中最漫長的四個小時。他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但滅亡之路似乎已經清晰呈現在了每一個人眼前。

少數高級德魯伊用帶荊棘的藤蔓了其他區域通往市政廳的道路,然而市政廳一旦失守,綠之塔就只剩下枯木議會最後的區域可以防守了。

從其他區域逃亡過來的普通平民惶惶不安地集中在這座城市最後的區域少數還存在的空地中,大人抱著孩子,男人安慰著女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可以令人窒息的緊張與不安,只剩下雨聲還在嘩嘩作響。

在枯木大廳中。

一開始大廳中德魯伊們還在嗡嗡議論,但等到大長老身邊的年輕德魯伊吱吱嘎嘎地翻轉了那個沙漏後,大廳中卻詭異地寂靜下來。每個人好像都說完了要說的話,或者一時間不該如何為繼,議論就這麼中斷了。

“還過幾個小時,如果那個人類年輕人還不傳回來消息,綠之塔的火種就要熄滅了。”大廳中一個聲音說道。

“他或許已經死了。”

“我反對,火種的光芒還在,那是奎尼爾的火種,我認識。”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茫茫雨夜的背後,黑暗中只有唯一一束淡綠色的光柱還穿透雨幕,直聳入雲間。

“但光柱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過了,或許他們遇到了麻煩,那個位置的話,即使現在動身他們也無法在幾個小時內抵達信風之環的中心。”

嚶嚶嗡嗡的議論聲再剛剛再一次響起就因為這句話而平息下來,每個人心中的不安似乎都被點了出來,連佝僂著身子的大長老都皺了皺眉。但這個時候從大廳外傳來一個聲音:“或許那個年輕人還沒死,並且可能已經要到了。”

所有人都驚訝地回過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從雨幕中走出來。他取上的的縗衣,露出一張粗獷的臉來,竟是前往暴風圈之中至今未歸的大德魯伊安德魯。

“安德魯,你回來了?”有人驚訝地說道:“我們都以為你已經回歸森林的懷抱了。”

“狼禍生的時候我在狼之隘口後面,因而逃過一劫,”安德魯答道:“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變成渡鴉在森林中巡視了一圈,才現出了大事。當時我還不敢肯定,不過現在我已經可以確認那個年輕人沒有說謊,大長老點點頭,他看著後者:“不過你在森林中留到現在才回來,應當有別的現吧?”安德魯的忽然出現給所有人帶來了信心,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令人輕松不起來,他們迫切希望從後者那裡得到更多好消息,因此都集中看著這位身材高大的大德魯伊。

安德魯點點頭:“我在森林中逛了一段時間是為了探查狼禍有多大規模,不過這個我想就不必重復累述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只是我在森林中遇上了奎尼爾,讓我知道了一些情況。”

“你遇上了那個年輕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不,我是說遇上了奎尼爾,還順路救了幾個人類貴族,不過並沒有遇上那位領主大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立刻有人問道:“他們不是在一起的嗎?”

“他們好像遇上了一點麻煩,那位領主大人已經一個人獨自離開前往信風之環的中心了。”

“獨自一個人?”大長老皺了皺眉:“那你能肯定他已經抵達信風之環的中心了嗎?”

“不,我不能,”安德魯聳聳肩:“我回到這裡只是為了報信,因為你們之前的猜測是不準確的。而且出現了少數具有擁有飛行能力的芬裡爾之裔,如果再不回來,恐怕我都會遇上麻煩。”

大廳中一寂。

“魔狼之裔……”大長老的眉毛深深地擰了起來。

“得快去準備防禦,如果讓有飛行能力的魔物狼從上空入侵,市政廳的防線就危險了。”有人立刻反應了過來。可他的命令並未得到多數人的響應,每個人這一刻或多或少都有些動搖。

那個年輕人不知所蹤,這一刻再作最後的掙紮還有意義嗎?還不如讓那些有潛力的年輕人變成渡鴉飛出去,趁現在會飛的芬裡爾之裔還不多,能逃出去多少是多少。

而正是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從大廳外傳來:

“不知道這個時候,諸位還有沒有心情見見客人呢?”

客人?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客人?所有人都是一愣。“如果是客人的話,就請進來吧。”大長老沉住氣,高聲向外面說道。

圖拉曼分開雨幕走了進來,他一隻手持六枚符文環繞的銀色之杖,帶著微笑看了看所有人。這位學者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裡,就仿佛外面的狼禍壓根不存在一樣,或者讓人隱隱感到這個人根本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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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1:02: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幕 德魯伊的抉擇(上)

圖拉曼走進來後,所有人都是一寂。

“布加的巫師?”

“不,這一次我是代表埃魯因而來的。”圖拉曼答道。

“什麼意思?”大長老皺著眉問道。

“只要枯木議會保留下來,想必重建綠之塔也只是時間問題。魔 只是一時的,穩定的秩序應當在長期的抗爭與反復的失敗中建立起來。”

“你要幫助我們?”有人問道。

圖拉曼搖搖頭,直言不諱道:“不如說是埃魯因南方需要一道穩固的防線,如果信風之環的德魯伊們死傷殆盡,黑森林勢必向我的祖國蔓延,埃魯因現在已經丟不起安培瑟爾以南的區域。”

“所以說你要留下來幫我們防守狼禍?”

“不,我能力有限,我只能帶你們走,”圖拉曼笑了笑:“法陣我已經畫好了,就在在下落腳的旅店中——當然,沒得到主人的許可就在房間中設置魔法陣這顯得有些不禮貌,這件事情在下待會會表示歉意,不過現在,諸位對在下這個提議有什麼看法呢?”

離開?所有人都沉默了,立刻就意味著放棄綠之塔,雖然說重建只是時間問題,但上百年的辛苦付之一炬還是令人無法割捨,這樣做了他們這些大德魯伊以什麼樣的面目去見先輩的英靈,比起來他們還不如在這場戰鬥中一死了之。

然而這位銀色聯盟的巫師說得也對,一時的放棄和永久的放棄是不一樣的,因此還是有人心動。

“閣下能帶走多少人?”大長老冷靜地問道。

“一百個,不能更多了。”圖拉曼答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既是為這位大巫師的可怕實力而感嘆,也是因為這意味著除了這百人之外,其他人恐怕都只有等待滅亡一途。如果大家都能慷慨赴死這自然沒什麼可說的,可是一些人可以活下來未免對另一些人來說過過於殘酷了一些。

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那麼剩下這些人又有什麼資格來選擇由誰來享受這份資格呢?

大廳中一時間落針可聞。

最後有人一錘定音:“讓年輕人離開吧,他們是未來的希望。”

雖然德魯伊們一開始就送走了許多老人和孩子,但還留下了許多優秀的年輕人,這是為了綠之塔剩下的戰鬥力作保證,每個人都知道,只要將那些骨幹精英調走,市政廳外面的防線就像是漏風的墻一樣千瘡百孔了。可即使如此圖拉曼還是說道:

“光是年輕人不夠,他們還需要有經驗的人指導,你們不希望他們將你們過去的錯誤再犯上一遍吧?這個團隊中最好有一兩位長老,只有這樣綠之塔才會最快重建起來。”

大廳中再一次沉默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大長老。但大長老卻說道:“我提醒諸位,別忘了我們和那個來自人類世界的年輕領主還有一個約定。”

所有人都是一愣,沒想到大長老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有安德魯略帶敬佩地看著這位佝僂著身子、幾乎被在場每一個人都矮得多的老人,他微微挺起胸膛,好像被這句話感染而感到有些驕傲。一種孤高的驕傲,

因為大長老的話代表著德魯伊們的信念,雖然孤獨地駐守在黑森林之中不為外人知曉,但也僅僅只是為了遵守那個千年之前的誓約。

一個真正的德魯伊,絕對不會忘記他們的誓約。

當所有人,當黃金的血脈遺失在大地之上,當白銀的子民流落彷徨,當四位賢者的後代日益墮落、腐化,令大地陷入戰火與傷痛之中的今天。也只有德魯伊永遠站在保衛秩序的第一線,因為他們與瑪莎神聖的盟約,他們永遠也不會遺失。

“我也反對。”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到站在人群中繃緊了小臉顯得怒氣沖沖的小女孩——芙妮雅:“我們和布蘭多哥哥約定了,就必須遵守這個約定,如果今天我們拋棄了這個約定,那麼將來有一天我們也可以拋棄我們所堅守的一切。”

大廳中一時間鴉雀無聲。

圖拉曼輕輕拍了拍手:“說得好。”

“巫師先生,這好像與你的立場並不符合吧?”安德魯質疑道。

“我站在我認為正確的立場上,”圖拉曼微微一笑:“但這並不妨礙我欣賞他人正確的立場,對於錯本來就是相對的,但堅持的人在我看來值得尊敬。”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你們會如何選擇呢?”他繼續問道。

“我會留在這裡。”芙妮雅第一個聲說道,她臉上的表情堅定得不像是個小女孩。

“你不妨先聽聽其他人的意見,小姑娘,在大事上要表現出慎重才符合你的身份。”圖拉曼答道。

“你認識我?”

“聽過一些傳聞。”學者直言不諱道。

“可我只是代表我自己留下來。”芙妮雅皺著眉頭說。

“但小姑娘,因為你的身份,你的話會決定很多人的命運,你明白嗎?”

“那樣說太狡猾了!”

圖拉曼微微一笑,但大長老已經制止了他的言:“巫師先生,言歸正傳吧,芙妮雅還小,保有純真與天真的善良並不是一件壞事。”

圖拉曼點點頭:“所以大長老給我的回答呢?”

老人佝僂著身子,顯得有些猶豫。芙妮雅站在他身邊,緊緊地抿著唇,像是針對敵人一樣緊盯著圖拉曼,她本能地感到這位神秘的老人來意對於自己的布蘭多哥哥來說並不算好。如果德魯伊們放棄努力,那麼黑森林中的布蘭多哥哥怎麼辦?

可圖拉曼也堵死了她的話,讓她無法開口。

其他人也大多謹慎地閉嘴,以詢問的眼光看著大長老和他身邊的幾位大德魯伊。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甚至就是個人內心中也搖擺不定,一方面是放棄未來的可能真,一方面是放棄與人的約定。遵守約定固然可貴,可為了約定而違背守護秩序的本意豈不是迂腐?

“瑪莎大人啊,請你指點我們此刻究竟應當如何去做——”

許多人心中忍不住閃過這樣得念頭。

這個時候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夜空,將在場每一個人的臉都映成一片雪白。而正是此刻,忽然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驚叫道:“符石動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刻集中到大廳中央,那裡安置著一個巨大的法陣,而法陣中央作為樞紐的核心符石這一刻忽然運作起來,青色的光芒流淌遍巖石上面,繪制出一個個奧秘的花紋。然後整個法陣都起光來,在法陣周圍早已準備的大德魯伊和高階德魯伊們立刻開始注入法力:

“天空上的風暴啊,以達拉斯泰爾之名,響應我們的號召!”

圖拉曼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怔:“這個是?”

龐大的法陣已經運作起來,青色的光輝穿透雲霄與百里之外的坐標點交相輝映,然後法陣上閃過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可以看出正是布蘭多。來自銀堡的大學者看到這個年輕人忍不住眉毛微微一揚,隨後他看到布蘭多身邊的威廉,就忍不住更加驚訝了。

“謝天謝地,看來瑪莎大人還沒有忘記我這個小小的存在,這個法陣居然還能用——”布蘭多站在光影另一邊,聲音有些失真,而且他一開口就叫人忍不住直皺眉——什麼叫‘看來瑪莎大人還沒有忘記我這個小小的存在,這個法陣居然還能用’?不過他後面的話立刻叫這些德魯伊們忘記了這之前對于瑪莎大人以及他們的法術小小的不敬:

“各位長老,我給你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找到了瓦爾哈拉的入口。接下來還請你們講芙妮雅送過來,只差最後一步,勝利就在眼前了。”

大廳中立刻響起了一片長出一口氣的聲音。

而圖拉曼只是在聽到瓦爾哈拉時挑了挑眉毛,他本來想要開口,但站在布蘭多後面的威廉對他打了個眼色,學者微微一笑,立刻住了嘴。這個時候所有人中只有大長老還能保持平靜,他吸了一口氣問道:“大概還需要多久?”

“我不清楚,”布蘭多搖搖頭:“之前誰也沒有試過,不過要開啟這扇門恐怕沒那麼簡單。”

這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可德魯伊們還是皺了皺眉。

“你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年輕人。”這個時候圖拉曼終於開口了,他看了看其他人問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能確保你可以克服一切困難從狼禍之中拯救這座城市嗎?”

“布蘭多哥哥當然可以!”

芙妮雅站出來說道,圖拉曼當眾質疑布蘭多這讓她忍無可忍了。

但圖拉曼並未在意這個小姑娘的說辭,他只是看著布蘭多。而後者一怔,這才現站在人群之中的圖拉曼,他吃了一驚忍不住脫口而出:“圖拉曼大師,你怎麼在——?”布蘭多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住嘴,但圖拉曼已經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我已了然的神色,笑道:“看來你果然早已認識我,那麼上次你和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的事情我先暫時不和你計較,現在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如何?”

布蘭多的滿不在乎地挑挑眉,他很清楚對方不可能真的來找自己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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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1:0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幕 德魯伊的抉擇(下)

“圖拉曼大師,你這麼問的原因難道是想幫埃魯因一把?”布蘭多看著這位琥珀之劍中著名程度可以排得進前三的大學者,忍不住挑起眉尖地問道。

“很聰明,但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布蘭多一怔。

“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試試看。”布蘭多搖搖頭:“大師有什麼建議麼?”

“我倒是有更好的提議,”圖拉曼看著布蘭多:“與其說將希望置於搖曳不定的可能性中,不如選擇更穩妥的辦法。你說是嗎,年輕人,畢竟我們都沒有權利將任何人至於危險之中來賭博那萬中無一的機會,如果賭注是黃金我會下注,但你的砝碼是人的性命。”

“布蘭多哥哥才不會那麼做!”芙妮雅感到自己快被這個老頭氣死了。

“哼,用蠱惑的語言來動搖人心,還真是你們這些神神秘秘的傢伙的一貫手段呢!”

連光影另一邊的法伊娜也忍不住嗤之以鼻。當然她並不認識圖拉曼,如果這位貴族千金知道圖拉曼在白銀學會是與威廉可以平起平坐的人物,估計借一千個膽子給她這位大小姐也不敢當面斥責圖拉曼的不是。

事實上連她自己都感到奇怪,她明明是恨不得用長劍在布蘭多身上刺他十多個透明窟窿才好,可聽到這個老頭子針對布蘭多用意險惡的說辭時,她還是忍不住站出來出言譏諷,就好像下意識地將自己當做了與布蘭多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一樣。

只是說完她輕輕哼了一聲,好像意思是在說——我只是看不慣那個老頭子罷了。

“咦,看不出來你還會幫我說話嘛。”但布蘭多好像專門要和她過意不去一樣,竟然如此開口調侃道。法伊娜一下子臉直紅到了脖子根,這位貴族千金恨不得立刻跳過去把布蘭多掐死,但在那之前條件反射似地大聲開口反駁:“你你你說什麼傻話,才不是那麼一回事!”

布蘭多笑而不語,他回過頭看著圖拉曼。在這麼多人中,只有他真正理解了這位大學者的意圖——的確一如印象之中的冷靜與睿智,只是沒想到他竟是打的這個主意——但也無可厚非。布蘭多甚至想到這可能是過去劇情中一個類似於保險一樣的設定,縱使玩家們任務失敗,枯木議會以至於整個埃魯因南方一樣可以暫時保存下來。

這就是所謂歷史的慣性麼?

但布蘭多微微一笑:“我要拯救的是生命,所以以生命為賭注,我以自身陷入最危險的境地為代價,這很公平。”

“很勇敢,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勇敢無畏。”

“但我可以要求勇敢者應得的待遇——”

布蘭多昂著頭,毫不回避圖拉曼的視線答道。

圖拉曼微微一怔,隨即微笑。大廳中也是一片寂靜,落針可聞,那個人類的年輕領主的話字字清晰無比,仿佛擲地有聲,這些話不禁讓先前所有動搖過的人感到羞愧。只有大長老看著布蘭多,點了點頭。而大學者看著自己的老友威廉,兩者在光影的兩邊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有意思。

“好吧,年輕人,你說服我了,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圖拉曼回過頭,看著大廳中所有的德魯伊:“那麼你們呢,現在這個小傢伙向你們出了一個邀請,他說只有勇敢者才能加入這個遊戲。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的選擇是什麼了吧?”

老人的聲音回盪在大廳之上。

大部分人都用眼神回答了這個問題,布蘭多身上那種無時無刻不存在的自信感染了每一個人,就連法伊娜都忍不住怔了怔——她從一邊看著布蘭多的側臉,忍不住出了神——這個埃魯因鄉巴佬好像也不是那麼無能,至少這一刻看起來就很……帥?

而在枯木議會中,大長老拍了拍芙妮雅的肩頭,所有人都為這個小姑娘讓出一條路來。站在法陣旁邊的德魯伊們開始完成這個法術,法陣上的光芒一波比一波刺眼,而正是這個時候圖拉曼看著光影另一邊的威廉,忽然在心中說道:

“瓦爾哈拉,看來你現了不得了的東西,老友。”他並未開口,兩人的交流在精神層面就完成了。

“可不是我,我只是個旁觀者而已。”威廉答道。

“不過點燃那個原始火種的話,綠之塔似乎的確可以就這麼保留下來。”圖拉曼說道。

“你錯了,埃魯因會因此而獲得另一片領地。”

“你的意思是我應當贊同這個計劃咯?”

“你不是已經贊同了麼?”

“並不完全,你知道,我討厭可能性——”

“還有另一層原因吧,”威廉笑道:“九鳳有這樣一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的確,但你剛才為什麼示意我同意?”圖拉曼問道。

“哼,看到那些德魯伊了嗎?我甚至都能聽到他們在問——德魯伊從未背叛過他們的誓言,你們呢,白銀的子民?”

威廉的調侃讓這位學者微微一笑:“這也正是我同意的原因,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站在秩序的同一陣營中。人類自甘墮落,白銀的子民卻不能效仿,這一次魔潮來勢洶洶,已經讓我感到不安。我甚至開始懷疑黑之預言上的斷言恐怕並非空言恫嚇。”

“人類自甘墮落?只怕不盡然,”威廉看著布蘭多,笑了笑:“不過因此而相信黑暗之龍會復活,也是無稽之談了,黑暗之龍究竟是什麼存在,你我應當最清楚不過。”

圖拉曼聽了搖搖頭,並未反駁,但看樣子他心中也不見得真正完全認同威廉的這句話。

而這個時候芙妮雅已經走進法陣之中,一陣刺眼的白光之後法陣中央的符文石忽然炸開,周圍的德魯伊們頓時倒了一地。不過這是法術的正常反應,符文石因為承受不住空間傳送時巨大的力量波動而碎裂,它是代替施法者本身承擔法術反噬的效果,這正是陣魔術的一大特點。

甚至因為巨大的魔法反應連大廳中的燈光都昏暗了一瞬間,當所有人都還沒意識到法術已經成功的時候,忽然聽到安德魯的喊聲:“好了,快去加固市政廳的防線,別讓芬裡爾之裔那麼容易就突破進來。”

因為爆炸而昏昏沉沉的德魯伊們微微一怔,但隨即反應了過來。大廳中立刻嘈雜起來,人們競相奔走,議會中頓時亂糟糟一團,看著讓人忍不住皺眉。但無論如何,先前因為悲觀絕望而低落的士氣這一刻已經盪然無存,似乎每個人都被激起了心中僅存的勇氣,變得渴望勇氣與榮耀。

大長老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用手指擊打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杖——輕輕出了一口氣。

“難以置信,德魯伊們不但相信來自外面世界的人類,而且還因為一個人類而激起信念與勇氣。”圖拉曼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大長老身邊,微微有些感嘆地說。

“堅定的心是共通的,當人們看到最堅強的人還沒倒下,那麼他們也會變得堅強起來。”

“但可惜。”

大長老微微一怔回過頭。

“似乎智慧並不能傳遞,否則那個小傢伙在看到我之後至少會變得更聰明一些。至少要求我把那個小姑娘傳送過去,而不是浪費你們本來就不多的力量。”圖拉曼看著大廳中倒了一地的德魯伊們以揶揄地口氣說道,看得出來,那些高階德魯伊們已經耗盡了魔力。

大長老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而另一邊,布蘭多正接住從法陣中落下來的芙妮雅然後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他當然不會料到一個堂堂的大學者竟然會在背後說他的壞話,而是以為是夏爾或者是羅曼又在背後悄悄釘自己的草人,當然這兩者之中後者的嫌疑更大。

他揉了揉鼻子,然後將芙妮雅放下來,小姑娘自始至終都抬起頭盯著他,小臉上寫得滿滿地崇拜之情。

“你打算讓這個小姑娘來打開瓦爾哈拉之門?”

威廉看到突然出現的芙妮雅之後,忽然恍然:“原來如此,森林之女?”

布蘭多點點頭。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瓦爾哈拉的火種保存在森林的女兒手中,只等有一天從沉眠之中蘇醒。這一天預言皆成為現實,難怪圖拉曼那傢伙忽然對我說那樣的話。”威廉恍然狀點了點頭:“不過你知道怎麼開門的方法嗎?”

布蘭多搖頭,他當然不知道,攻略上壓根就沒提這一部分。他原本以為只要帶著芙妮雅就能進入瓦爾哈拉,可沒想到這裡還有一扇門。

“我打算試一下,應該不會太難。”布蘭多答道,他又想起了歷史上那位玩家。

大巫師眉毛一抬:“原來如此,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是快一些。”

“恩?”

老人回過頭,目光穿過茫茫白霧看著山谷另一邊:“那個女人好像終于擺脫麻煩出來了,我想接下來就輪到你有麻煩了——”

布蘭多面色一變,不過馬上答道:“我好像記得巫師大人你和我之間還有一個約定。”

威廉微微一笑,點點頭。

“非但如此,我還可以額外附送你一個服務。”

“什麼意思?”布蘭多一怔。

“那就是告訴你,來的恐怕不只有一個人。”

“不只有一個人?那是什麼意思?這裡還有其他人?”布蘭多一手扶著芙妮雅,這一次是真正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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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1:06: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幕 最終時刻(一)

    布蘭多沒想到在這里安德莎還有幫手,雖然老人說霧氣另一邊有數個人不一定就是站在牧樹人一邊的,但能與凋零領主走到一起未必會是什么好人。

    總而言之這不能算是一個好消息。

    “我還有多少時間,威廉大師。”他回過頭問道。

    老人睿智的目光穿透霧氣,遙望山谷另一頭,他隨手在空氣中打開一個次元袋,從中取出一支銀色的法杖來:

    “安德莎好像被頭狼埃希斯嚇住了,不過她畢竟是牧樹人的凋零領主,我想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你最多不過有幾分钟罷了。”

    布蘭多點點頭,這位巫師領袖的意思就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必須趕在安德莎反應過來之前打開通往瓦爾哈拉的大們。

    他再回過頭,瓦爾哈拉的大們就矗立在山谷之間。

    這道岩石構成的人工牆壘是如此雄偉,它由大工匠德爾魯哈率領眾多先民們在此地修築而成,一萬三千年來古舊的黑色石壁仿佛穿越了亘古未變的法則與歷史的塵埃,安靜地坐落在這里,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在彌漫的霧氣背后——

    史詩中說,大們上由多族的文字雕刻著贊頌光與火的詩歌,此刻那些奇特的文字就在冷冰冰的黑牆上,神秘的花紋仿佛倒垂下的蒼穹。

    凝視這蒼穹,竟讓人生出一種隨時會傾覆而下的錯覺,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三人緩緩靠近那扇巨門——將手放在這座精心雕琢的杰作之上,冰冷的岩石上回應來一種動搖人心的力量,那仿佛是千萬年之前留下的一息余溫。

    刀槍與戰戟交錯嘶鳴動徹天地,喊殺聲填充滿人的五感,仿佛鮮血塗遍、從黑色的岩石與干涸的土地上淌下,最后钟擺之島的命運大钟響徹云霄,一道青色的光柱直沖天際。

    巨龍張開羽翼,遮蔽了太陽的光芒,黑暗帶來了下一個紀元的降臨。

    布蘭多搖了搖頭才猛然從這種幻想之中清醒過來,歷史的厚重感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他額頭上亮晶晶地,冷汗漬漬地回過頭,正好對上老人銀灰色的瞳仁。

    威廉笑了笑。

    “不是每個人都清楚這段歷史,天青色的騎士擊碎蒼穹為我們帶來了一個新的世界,黃昏之龍墜落大地,長久以來的苦難結束了,然而人們也失去了榮譽。”老人笑眯眯地說道。

    假如還是在過去游戲之中,布蘭多或許有興趣接上一句:“苦難並未結束,人們也並未失去他們的榮譽。這個世界上始終存在壓迫,英雄並不是存在于人們的臆想之中,而是時代需要他——”

    這么說可算是一個標准的答案,用以啟發劇情。

    但在這里布蘭多沒心情和這位銀色聯盟的領袖討論過去的神話和現如今艱難的時世,他早已過了犯中二病的年齡,也沒有文青的需要,比起來還是背后寒光閃閃的鋒利長劍更讓他感到時間的緊迫。

    尤其是這柄劍如今掌握在敵人手中,安德莎正在步步緊逼。

    他只是看了威廉?匹斯特一眼,然后回頭問道:“芙妮雅,你有感到什么嗎?”

    “我感到有一個聲音在叫我,布蘭多哥哥。”芙妮雅閉著眼睛,有些緊張地說,她白淨的小手放在漆黑的岩石上,對比有些強烈。

    “它說什么?”

    “們中之鑰,星光之光,遠古的英靈,守護的君王。”

    “這是德魯伊的荊棘詩歌里的句子,這或許是一個暗語,德魯伊們教過你這段教義嗎?”

    “沒有,我只學了《自然之道》……布蘭多哥哥。”

    “三個月就學了這點東西?”

    “對、對不起……”

    “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反正這些該死的家伙浪費時間的本事甚至連‘大分裂’都沒有改變他們,”布蘭多強忍住罵人的沖動:“或許他們的生命周期太過漫長,讓他們學會了精靈的壞毛病。”

    “你對德魯伊和精靈很了解?”威廉不慌不忙地問,這個年輕人總是讓他感到驚訝。

    但布蘭多沒時間回答他,他在回憶關于瓦爾哈拉的一些紀實與攻略。因為年代太過久遠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他只能記得一些破碎的片段,不過現在他就要靠這些片段來救命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布蘭多答道:“你就是們中之鑰,芙妮雅。告訴它,你是手持森林與山川的權杖行于大地上的人,你是神賜予權柄在凡人之中的女兒,是受遠古的英靈所眷顧的選民。”

    芙妮雅瞪大眼睛看著他。

    威廉也一只手抓著自己的銀色羊角胡,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

    “跟我念就好——”

    “們之靈。”

    “們之靈——”芙妮雅吸了一口氣,大聲跟著念了出來:“我是手持森林與山川的權杖行于大地上的人,是神賜予權柄在凡人之中的女兒,是受遠古的英靈所眷顧的選民。”

    兩人一唱一和,小女孩的聲音稚嫩,但卻充滿了無限的力量。

    “所以?”

    們忽然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回應來一個巨大的聲音,聲音如同滾滾雷鳴,橫貫穿過每一個人心間茫茫的迷霧。

    芙妮雅的眼睛一下子被點亮了,她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布蘭多哥哥。

    法伊娜更是失聲道:“布蘭多,它它它說話了……”

    威廉微微眯起眼睛,銀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線。

    “所以?”芙妮雅不解地問。

    “所以請將你的大門打開——”布蘭多說道。

    “請將你的大門打開!”芙妮雅喊道。

    但聲音回盪在山谷之中,這一次門紋絲不動。

    “怎么了?”法伊娜問道。

    “條件不對。”布蘭多皺起眉頭,論壇上的文字就像是閃電一樣在他腦海中翻頁,但他越緊張,文字就越模糊。

    那畢竟是快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老人回過頭,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法伊娜的眼睛,這位千金大小姐忍不住焦急起來:“你快一些啊——”

    “你閉嘴!”布蘭多沒好氣地說道。

    “你——”法伊娜氣得直瞪眼,只是她很清楚這里誰說了算,何況她的小命還掌握在對方手中,因此只能氣哼哼地別過頭去不說話。

    “布蘭多哥哥,門在和我說話。”這個時候芙妮雅忽然說道。

    “什么?”布蘭多一愣:“說什么?”

    “它問我,守護的君王呢?”

    君王呢?

    布蘭多眼前一亮,他忽然明白過來,立刻將手放在岩壁上。原來如此,君王就是瓦爾哈拉的唯一主人,森林與山川的王者。

    因為芙妮雅作為森林的女兒是山川與森林的權杖的保管者。

    然而保管者終有一天要將權杖交給它的主人,這位王者手持權杖,統治著英靈殿與瓦爾哈拉山下廣闊的疆域,就像是那個傳說中所描述的。

    布蘭多將手放在石壁上,心中說道:

    “過往的英靈與先君啊,我願意接過你們的劍,守護這土地,讓黑暗不在披覆在大地之上,讓秩序永破開混沌的迷霧——”

    “如果這是責任,就請讓我接過這重任;如果這是榮耀的桂冠,請諸位先王親自為我加冕。”

    “因為這光,畢將破開這重重的云層,灑在大地之上。”

    “就像先民們在黑暗的荒野之上所看到的一樣。”

    “千年之后,神聖的誓約依舊保有——”

    不知為何,這游戲之中的台詞在此刻由他自己說出卻感到字字沉重如山,仿佛千鈞刻在心上。

    門沉寂了一刻。

    隨后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但願如此,繼承者。”

    隨后布蘭多與芙妮雅都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自己從門上彈開,他們兩人后退一步齊齊抬起頭看著這扇巨門。

    巨門內里發出一絲微弱的響動。

    這響動就像從天邊云層中傳來的滾滾雷鳴,起先微弱得幾乎無法用耳朵來捕捉,但隨后逐漸高昂化作無邊無際的龍嘯,轟隆隆連成一片。

    大地都顫抖起來。

    破碎的石片在黑色的地面上戰栗著,仿佛一個小丑在黑曜石的地面上跳舞,癫狂地手舞足蹈,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來。

    法伊娜嚇得后退撞上了一塊岩石而渾然不覺,巫師領袖威廉也忍不住眯起眼睛目睹這壯觀的一幕。

    巨大的石門正緩緩打開一條縫隙。

    縫隙后漆黑一片,一股風從里面吹出,吹得在場每一個人額前的長發飄揚而起。但風中並沒有那種塵封發霉的味道,只是帶著一絲厚重的氣息。

    那種來自于石壁與石壁之間,塵埃之下的厚重。

    然后四周安靜下來,空間中仿佛隱藏著一頭可怕的怪獸,布蘭多吸了一口氣。

    “我我們不是要進去吧……布布蘭多……”法伊娜張大嘴看著大門打開一條縫隙,以及縫隙后面黑通通的空間,結結巴巴地問道。

    她緊盯著那扇門,門打開時發出一聲悠長的聲音仿佛從黑色的深淵中傳來的鳴叫一樣,徹底摧垮了她的心理防線,以至于少女的臉蛋一片雪白。

    “你大可以不進去,反正說不定里面會有比安德莎更可怕的怪物。”布蘭多說道,他一邊收起蒼穹之青,然后從背后拔出大地之劍。

    “你你你不要嚇我,我我才不會因此而害怕呢……”貴族千金一副要哭出來的口氣。

    布蘭多看了他一眼,回過頭拍拍芙妮雅的肩膀,然后帶著小女孩走了進去。

    “威威廉大師……”法伊娜眼睜睜看著布蘭多走進去,可憐兮兮地回過頭。

    “小姑娘,你的領主大人說得沒錯,誰也不知道遠古遺跡之中會有什么樣的危險,完全有可能讓你覺得之前的危險或許也會是一種仁慈呢。”

    “他他才不是我的領主——”

    “喔對,既然如此你就更不用擔心他的安危了。”老法師笑眯眯地答道,他將法杖支起來,就准備走進去。

    我們的貴族大小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她看著布蘭多與老法師一前一后走了進去,只能咬咬牙跟上去——

    她不知道布蘭多是不是在嚇他,但無論如何潛在的威脅總是比不上現實的危險,眾所周知人類總是一種頗具小聰明的生物。

    “何況那個老頭兒說得對,雖然他和我非親非故,但畢竟救了我一命,我我可不能這么放下他不管——至少克魯茲人的驕傲讓我不能這么做。”

    “沒、沒錯!”貴族小姐只用了一秒鐘就說服了自己。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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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1:0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幕 最終時刻(二)

    “茜。”

    輕輕的呼喚好像比外面呼呼作響的風聲還要低。

    紅少女抬起頭來。維羅妮卡坐在她不遠處,兩人躲在黑色的岩石向內回凹形成的天然避風口之中,這種地形在終年籠罩在狂風與沙礫之下的這一地區並不罕見。

    維羅妮卡似乎要打破沉默,但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面前這個女孩對她帶著濃濃的戒備。這也不怪茜,誰叫她們此前還是敵人來著呢?

    但這位女軍團長最終還是選擇開口。

    茜眨了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帶著疑問看向這位來自克魯茲帝國的女貴族,兩人的關系似乎從敵對轉化為現在這樣微妙的彼此互相依靠的關系,讓她忍不住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當然更多的,還是忐忑不安,這種不安並非是源于對自己處境的害怕與緊張,而是因為離開了領主之后產生的牽掛。

    不安透過細微的表情折射顯現在少女的神色中,她的眉尖微微皺著在眉頭之間的肌膚上形成細微的褶皺,眼睛里也滿是是憂愁的神情。

    維羅妮卡歎了口氣:“你不用太擔心,你的領主一定會平安無事。”

    安慰性的話或多或少讓少女放松了一些,至少她的手不再握成拳頭。然后女軍團長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來:

    “在克魯茲軍隊中有一句俗話,命硬的小伙子是受天上星辰所眷顧的。

    “相傳在某個璀璨星河橫亘在天幕之上的夜晚來到這個世界的嬰兒,就是眾星的子嗣。眾星之子為幸運所垂青,總是能不可思議地逢凶化吉,我看他就很有這種潛質。”

    茜不明白維羅妮卡為什么會忽然和自己說這個,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位女前輩,仿佛是在質疑:克魯茲人真的有這樣一個傳說嗎?

    兩人的距離因而拉近了許多。

    “你們是哪里人?”維羅妮卡忽然問道。

    “我——”茜小聲說了一個我字,忽然警惕起來,她眼睛里流露出懷疑的神色看著這位女士。不過后者笑著搖搖頭,忍不住低笑出聲來。

    “你不用緊張,我只是好奇而已。”

    茜偏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我見過很多優秀的年輕人,但像你領主這樣的,”維羅妮卡搖搖頭——雖然已經有一百多歲,但這位女戰神還保有著精力最充沛時期的美人兒也不為過——但此刻她坐在沙地上,顯得有些疲倦:“如果說一百個人中才出一個天才,你的領主大人一定是那種一千年里才會出現一個的人物。”

    “其實我毫不懷疑他將來的成就,但我只是好奇,這樣的人真的會出現在一個小國的邊境行省上,布蘭多說他是埃魯因邊境的一個小領主,只是我覺得這樣得說辭未免太過傳奇。”

    “簡直就像那些騎士小說中描述的一樣。”維羅妮卡回過頭,碧綠色的眼睛里不知是閃動著睿智的微笑:“但大家都知道,故事終歸只是故事。”

    茜怔怔地看著她。

    “我沒有惡意,只是好奇。”

    “我不知道。”少女低下頭,搖搖頭。

    女軍團長好像要從茜神色之間看出這句話的真偽,不過她並未步步緊逼。就仿佛這段談話只是一段閒聊,她只是點了點頭。

    “那個小姑娘比你更早認識他吧。”

    不知為何,茜知道維羅妮卡指的是安蒂缇娜,她點了點頭。

    “真是個神秘的小家伙。”維羅妮卡下意識地舔了舔嘴的動作就像二三十年前還在戰場上遇到令她不服輸的對手時一樣,碧綠的眼睛里也流漏出野性的的光芒來。

    她回過頭:“還是在擔心嗎?”

    茜搖搖頭,她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表現出怯懦來。

    維羅妮卡只是微微一笑:“等風沙小一些,我們下去找他吧。”

    紅少女一甩馬尾猛地抬起頭,吃驚地看著她。

    女軍團長並未說更多,事實上她很少在人前露出親和的一面來,只是這個孤獨的女孩子觸及了她內心中某些柔軟的地方而已。

    讓她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維羅妮卡仔細看著茜的反應,正感到有些有趣。但正是這個時候,外面的風沙中忽然傳來一陣突兀的聲音。

    一片石子在狂風中沿著山壁滑下,像是有人在峭壁之間行走。

    腳步聲,兩女都是一驚。維羅妮卡下意識地去抓腰間的佩劍,但抓了一個空之后才想起蒼穹之青已經交給了布蘭多。

    因此她只來得及抬起頭,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后一個聲音在外面的風沙中問道:

    “里面有其他的旅人嗎,能不能讓我進來避一下風,這個天氣真不友善。”

    聽到這個聲音,維羅妮卡的眉尖微微一抬。

    “請進吧,伯爵大人。”女士猶豫了一下,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岩洞外的人微微一呆,對方仿佛是吃了一驚似的但立刻沖了進來。岩洞中光線微微一暗,來者一手按在劍上,在洞口處居高臨下地看著維羅妮卡。

    “維羅妮卡!”

    映入茜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灰劍聖梅菲斯特。

    ……

    自從進入守護瓦爾哈拉的黑曜石巨門之后,仿佛進入了一個廣闊的地下空間,整個空間沉浸在無邊無際、寂靜無聲的黑暗之中——布蘭多等人在缺乏光線的條件之下前進了好一陣,視覺才逐漸適應了這里的環境。

    他們逐漸現自己正沿著一條圓柱狀的‘橋’向上走去,周圍還有許多與這座橋一樣的‘橋梁’,它們一束束向上集中,形成並不陡峭的坡度。

    這些‘橋’四周並沒有扶手,聽起來有些危險,但事實上這些圓柱狀橋面都寬達數十米,走在上面還算平穩。

    只是偶爾回頭向下看的時候,身后的‘圓柱’一根根差入下面無盡的黑暗之中,像是沒有盡頭,而抬起頭,‘圓柱’的頂端也無限向前延伸湮沒在一片漆黑里。

    這樣得視覺錯覺讓人幾乎以為自己在垂直攀升,仿佛行走在混沌開辟之前天地的中間,一不小心就會失足落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任何人在這樣得環境下只要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手腳軟,更不要說隊伍中的某人。

    布蘭多沒走多久就感到除了芙妮雅只外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他回過頭,看到嚇得哆哆嗦嗦的法伊娜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自己身邊,一張臉早已面無血色。

    這位貴族大小姐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好像是叫他不要出聲。但布蘭多心中暗笑,威廉不可能沒有察覺這位大小姐的舉動,而芙妮雅的耳朵也靈敏得很。

    也就是說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火把也點不燃嗎?”布蘭多在黑暗中問道。

    “永燃火把是沒什么效果,魔法也無效,或許有強制魔力壓制。”老巫師站在他身邊,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不過可以試試更高階的法術。”

    “比如說人造太陽。”

    “免了。”

    布蘭多很清楚那個法術,他可不想把這里給炸掉。不過黑暗對于他們來說並不算太大的威脅,比起這個來他更關心背后的敵人。

    年輕人回過頭去看著后面,之前進來的地方人影憧憧,那是安德莎和她的幫手正在那里兜圈子。

    那是威廉的法術效果,不得不說這位大巫師的確擁有能與他名聲匹配的力量,至少一般人沒誰敢說輕易就能困住安德莎。

    老人注意到布蘭多的神色,忍不住眯起眼睛一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法杖頂端,有些得意地說:“這個迷宮法術應該能困住他們一陣子的,不過年輕人,我不能幫你更多了。”

    在瓦爾哈拉大門之后設伏這其實是布蘭多的建議,縱使與安德莎交過手的威廉也並不清楚這位牧樹人領主的性格,但布蘭多卻不一樣,他很清楚安德莎一定會吃這個虧。

    只是計劃與他原本的設想有些出入——

    “我沒記錯的話牧樹人和你們銀色聯盟是敵對方吧?”布蘭多忍不住抬起頭問道:“乘這個機會干掉他們不好嗎?”

    他巴巴地看著這位大法師,巴不得對方出手好叫自己一勞永逸。

    “你想得到美。”老人好笑道:“其實我也樂意,不過對方可是牧樹人的十二牧之一,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會惹上這么一個家伙的,只是和這個女人交手勝率太低,因此我不會輕易出手的。”

    布蘭多偷偷瞄了這位老法師一眼,心想這還真符合這些工匠巫師的性子,將戰爭勝負的概率都量化,也難怪他們從未在任何沖突中真正的失敗過。

    無論如何,白銀之民都是一些怪物。

    不過他也沒打算這么輕易說動威廉,他或多或少還保留著一些游戲中的思維,至少在琥珀之劍中是不會明目張膽地給玩家如此作弊的機會的。

    “即使是偷襲也不行嗎?”

    “不行。”威廉搖搖頭:“好了,年輕人,別想太多了。這個迷宮術至少能困住安德莎半個钟頭,因為這是她不知道我在這里的緣故,如果她看到我,這個法術就不管用了。”

    “而且即使沒有這個條件,她也早晚會現那是一個幻術。這是其一,”老人豎起一根手指頭:“其二,我不能在這里陪你太多時間了。”

    “你要走?”布蘭多這真是吃了一驚,這位大法師此刻可是他最大的靠山,可沒想到來了才沒多久竟然就要走?

    “綠之塔那邊快守不住了,你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前功盡棄吧。”威廉撓了撓滿是銀的腦袋,說實在話布蘭多很難相信一位德高望重的巫師領袖會做這個無厘頭的動作:“好吧,”老人說道:“其實這與我沒什么關系,不過既然圖拉曼請我幫忙,我卻不能推辭。”

    綠之塔竟然這么快就守不住了?

    布蘭多全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他還以為沒有玩家參加結果竟然相差這么多。不過還好這位銀色聯盟的巫師領袖在這里,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如果威廉出手的話,狼禍一時半會應該是威脅不到德魯伊們的。

    不過不管怎么樣,這都是說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他:“這個算是我送給你的,年輕人——這個盒子里有一件斗篷,它可以讓你咋按時避過安德莎的感知。”

    “等等,”布蘭多喊道:“我們可是有三個人啊,大師。”

    “我知道,”老人微微一笑:“所以說這件斗篷其實是巨人使用的。”

    “巨人用的?”布蘭多一臉古怪,這是什么詭異的設定。

    “正是,不過它也有個毛病,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用過一次之后就和普通斗篷沒什么區別了。”

    “你們巫師的東西都擁有這么稀奇古怪的脾氣嗎?”布蘭多接過那個盒子,有點沒好氣地問道。

    現在生的一切讓他忍不住想起了過去游戲之中的經歷,他對巫師的作品可沒什么好印象。

    “咦,看來你對它們很熟嘛。這樣我就放心了,”老人一笑,用法杖在空中一舞,憑空打開一扇銀色的光門:“不過你可別小看這件斗篷,在它生效的時候,即使是龍王也無法突破它的遮蔽效果呢!”

    “龍王?你是說巴哈姆特?”布蘭多一愣,他忍不住有點不敢置信地舉起手中的盒子看了看。

    不過無論是火龍王巴哈姆特還是戰爭之龍提亞瑪特,如果這件斗篷真如老人所言,那至少也得是一件神話產物啊。

    不過神話產物就這德行?

    布蘭多回過頭,剛好看到老人走進光門。但最后威廉忽然回過頭,有些鄭重地對他說道:“年輕人,時間我留給你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等等,我說!”布蘭多忽然反應過來:“你還沒告訴我這東西的啟動咒語是什么!”

    可惜威廉顯然並未聽到他這最后一句話,因為光門在黑暗中微微一閃,隨后就消失于無形,仿佛從來沒在那里存在過一樣。

    我勒個去!

    布蘭多那一刻頓時感到一種巨大的坑爹。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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