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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節:魔頭在光明中行走
天空中,陰雲層層,春雨纏綿地下著。
細如牛毛的細雨,灑落下來,將青茅山都籠罩上一層薄煙。
客棧中的第一層飯堂,仍舊是冷冷清清,只有四桌客人。
方源坐的位置正靠著窗戶邊,一陣風吹來,夾雜著詩意和花香。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方源遙望窗口,輕輕低吟了一句,這才收回視線。
他面前的桌上擺著好酒好菜,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青竹酒,酒香香醇又透著一股清新。碧綠色的酒液靜靜地盛在竹杯中,從這個角度看去,散著琥珀般的溫潤光澤。
最靠近他的一桌上,是祖孫二人。穿著樸素的衣服,都是凡人。
老爺子一邊嘬著米酒,一邊羨慕看著方源這邊。顯然是被青竹酒香勾動,卻沒有錢財來買。
孫子則吃著滷汁香豆,咬在嘴裡卡蹦卡蹦的作響。同時又糾纏著他的爺爺,搖晃著老人的膀子:「爺爺,爺爺,給我講講人祖的故事吧。你要是不講,我就回去告訴奶奶,說你出來偷酒喝!」
「唉,吃個酒都不安穩。」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臉上卻浮現出慈愛之色。他用枯瘦如柴的手摸摸孫子的腦袋,「那我就講講吧。話說那人祖把心交給了希望蠱,脫離了困境的圍捕……」
人祖的故事,是這個世界流傳最廣,也是最古老的傳說。
老人說的故事,大概是這樣子的。
話說人祖因為希望,而擺脫了困境。但是他終究老態龍鍾了,沒有力量和智慧,不能再繼續狩獵,甚至牙齒都掉落光了,很多野果野菜都咀嚼不動了。
人祖已經感覺到死亡的漸漸逼近。
這個時候,希望蠱告訴他:「人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心就沒了,我希望就將失去了棲息之所。」
人祖很無奈:「誰想死呢,但是天地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啊。」
希望蠱就說:「凡事都有希望。只要你抓住壽蠱,你就能增添新的壽命。」
人祖早就聽說過壽蠱的存在,但是他很無奈地攤手:「壽蠱靜止時,誰都察覺不了它。當它飛行時,比光還快。我怎麼可能捕捉到它呢。這太難了!」
希望蠱便告訴人祖一個秘密:「人啊,凡事都不要放棄希望。我告訴你,就在大地的西北角上,有一座大山。山頂有一個洞,洞中生活著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你只要能降服這兩隻蠱蟲,天底下沒有什麼蠱蟲不能捕捉的,哪怕壽蠱也不例外!」
人祖已經走投無路了,這是他僅剩下的唯一的希望。
他耗盡千辛萬苦,找到了這座大山。又冒著萬般驚險,攀上了山頂。在山頂的洞口處,他僅剩下最後一點點的力氣,步履蹣跚地挪了進去。
山洞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人祖在黑暗中走啊走。時而磕磕碰碰,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磕得頭破血流。時而又覺得這黑暗廣大無邊,彷彿是另一個世界,除了他自己,周圍空無一物。
他耗費了許多時間,都走不出這茫茫的黑暗。更談不上降服那一圓一方兩隻蠱蟲了。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時候,有兩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一個說:「人啊,你也想來捕捉我們嗎?你回去吧,就算是你有力量蠱在身,都沒有可能呢。」
另一個聲音則說:「人啊,你退去吧,我們不取你的性命。就算你有智慧蠱幫助,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們。」
人祖無力地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力量蠱和智慧蠱早就都離我遠去了,我已經壽元無多,走投無路了。不過只要我心中還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
聽到人祖的話,那兩個聲音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明白了,人,你已經將心交給了希望蠱。你是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
另一個聲音接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我們倆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
人祖愣了愣,要從詞海中準確地叫出兩個準確的名字來,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而且,他連這兩隻蠱的名字中,究竟有多少字,都不知道。
人祖連忙問希望蠱,但是希望蠱也不知道。
人祖已經沒有其他的出路,只好硬著頭皮說名字。他說了許許多多的名字,耗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黑暗中沒有絲毫的回應,顯然都叫錯了。
漸漸地,人祖的氣息越來越弱,在這個山洞中他從老年,邁向了暮年。就彷彿是傍晚的落日,漸漸降下,已經有一半落下了天邊,成了夕陽。
他隨身帶來的食物越來越少,腦筋轉得越來越慢,說話的力氣也不多了。
黑暗中的聲音勸道:「人啊,你快死了,我們放你走吧。趁著你最後的時間,可以爬到山洞外,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但是你冒犯我們,作為懲罰,就把希望蠱留在這裡給我們做伴吧。」
人祖緊摀住心口,斷然回絕:「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棄希望!」
希望蠱很感動,奮盡全力回應人祖,發出了潔白的光輝。人祖的心口處,就冒出了點點白光。
但這白光太弱了,根本不能照亮黑暗,甚至連人祖的全身都照顧不到,只能照亮胸膛這點地方。
人祖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嶄新的力氣,從希望蠱中湧入自己的身體當中。
他繼續開口,說出名字。他已經老糊塗了,有很多名字先前都說過,但他記不清楚,又說一遍,白白浪費了很多功夫。
生命隨著時光在流逝,人祖的壽命所剩無多了。
終於在他只剩下一天的壽命時,他說出了一個「矩」字。
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一個聲音道:「人啊,我矩佩服你的堅持。你說出了我的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就聽你的命令。但是我只有和我的兄弟在一起,才能為你捕捉全天下的蠱蟲。否則單靠我一個蠱的能力,是不行的。所以你放棄吧,你已經瀕死了,還不如利用這個世界,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人祖卻堅定地搖搖頭,他抓緊一切時間,繼續說話,猜另一隻蠱蟲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只剩下最後一個小時的時間。
但就在這時,他無意中說出了「規」這個字。
霎時間,黑暗消失了。
兩隻蠱出現在他的面前。正如希望蠱所講,一隻蠱是方的,叫做「矩」。一隻蠱是圓的,叫做「規」。合起來,就是「規矩」。
兩隻蠱一齊開口:「不管是誰,只要是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聽命於他。人啊,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我們就為你所用了。但是你要記住,最好不要讓其他生靈,知道我們的名字。知道我們名字的越多,我們就得同時降服他們。現在,你是第一個降服我們的人,說出你的要求吧。」
人祖大喜:「那我就命令你們,先給我捕捉一隻壽蠱吧。」
規矩二蠱合力,捕捉來了一隻八十年的壽蠱。
人祖已經是一百歲了,吃了這只壽蠱後,頓時臉上的皺紋全部消除,枯瘦的四肢又填充上了健美的肌肉,青春的氣息又重新散發出來。
他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
他欣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知道自己重新成了二十歲的青年!
……
「今天就講到這裡,回家嘍,乖孫子。」老人說完這個故事,酒也喝完了。
「爺爺,再繼續講嘛,後來人祖怎麼樣了?」孫子卻不依,搖晃著老人的胳膊。
「走吧,有時間再講。」老人戴上斗笠和蓑衣,又給孫子披上一件小號的。
祖孫倆出了客棧,步入了雨簾,漸行漸遠。
「規矩……」方源目光幽幽,轉著酒杯,凝望著杯中的青竹酒液,心中頗有感觸。
人祖的傳說,在這個世界上廣為流傳,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人。方源自然也早就聽說過。
只是不管是傳說,還是故事,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剛剛那祖孫二人僅僅只是把它當做故事,但是方源卻能品味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就像那人祖。
當他不知道規矩的時候,就在黑暗中摸索。有時候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弄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有的時候,又一片廣袤,陷入迷茫,毫無方向和目標。
這種黑暗不是單純的黑或者暗,力量、智慧和希望,都克制不了它。
只有當人祖知道了「規矩」,道破了規矩的名字,黑暗這才豁然消失,人祖迎來光明。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而這光明也是規矩的光明。
方源將視線從酒杯挪移出來,看向窗外。
只見窗外遠處,天空陰沉昏暗,青山蒼翠連綿,細雨紛飛如霧。在近處,高腳竹樓一個接著一個,延展出去。路上兩三個行人,腳上沾著雨水泥濘,不是穿著灰綠蓑衣,就是打著黃油布傘。
方源心中總結著:「這天地就像個大棋盤,萬物生靈都是棋子,按照各自的規矩在運行。四季時節有規矩,春夏秋冬依序循環。水流有規矩,往低處流。熱氣有規矩,往高處升。人自然也有規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慾望和原則。就拿古月山寨來講,奴僕命賤,主子命貴,這就是規矩。因此沈翠想攀附權貴,費盡心機也要脫離奴籍。高碗千方百計地要討主子的歡心,狗仗人勢。」
「對於舅父舅母,就是秉性貪婪,想吞併雙親遺產。學堂家老則主要是培養蠱師,維護學堂中自身之地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規矩,每一行業都有行業的規矩,每個社會群體都有各自的規矩。只要洞徹這其中的規矩,就能旁觀者清。去黑暗而得光明,在此中周旋,而游刃有餘。」
方源又聯想自身境況,心中早已運籌帷幄:「對漠家掌權人古月漠塵來講,就是要維護本脈的繁榮和利益。漠顏找我麻煩,已經是壞了規矩,為了維護家族名譽,他必定不會對我動手。甚至還可能主動補償我。」
「其實漠家勢力雄厚,憑著名譽受損,一心想要懲罰我,我也無力抵抗。但是古月漠塵心中卻是怕的。他不是怕自己壞了規矩,而是擔心其他人跟著他也開始壞規矩。小輩爭鬥,若是長輩插手,事態就會擴大,若是波及高層,對整個山寨就是巨大威脅。古月漠塵擔憂害怕就在於,若是今後爭鬥,有其他人對自己的孫子古月漠北下手。他這一脈,就這一個男丁,若是死了那該怎麼辦?這種害怕,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只是下意識地要維護規矩。」
方源雙目一片清澈,對此事從始到終都洞若觀火。
高碗不姓古月,就是外人,就是奴僕。
主子處死一個奴僕,有什麼要緊的。在這個世界,正常的很。
方源殺死高碗。高碗的死不是關鍵,關鍵在於他的主子,他背後的漠家。
「不過,我此番送了一盒子的碎屍,估計古月漠塵會解讀成妥協和威脅之意罷。這也正是我想要他這麼理解的。不出意外,漠家不會追究高碗的死了。當然,若是我資質再高一層,是個乙等,漠家就會感覺到威脅,憑著名譽受損,也要打壓我這個未來的威脅。」方源心中冷笑。
強大可以憑借,弱小也可以利用。
方源此時雖然身在局中,也是個棋子。但是心中精通規矩,已經有了棋手的心。
尋常人物,大多也只是類似古月漠塵或者學堂家老,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規矩,隔行如隔山。像方源這樣,洞察大局,精通規矩何其難也!
要知道規矩,非得如人祖一樣,在黑暗中摸爬滾打,迷茫徘徊一番。
這個時候,力量、智慧和希望,都不太管用。非得消耗時間,切身體悟,才能取得經驗。
人祖能道破規矩二蠱的名字,是耗費了時間,在死亡的氣息籠罩下,嘗試了無數次。
方源能精通規矩,也是他前世五百年累積的體驗。
重生以來,他自信能創出給輝煌的未來。不是因為春秋蟬的重現,不是因為他知曉了度許多秘境寶藏,也不是掌握了未來的大致走向。
而是前世五百年來,為人處世的人生經驗啊。
如同人祖掌握了規矩二蠱,就能輕易捕捉天下萬蟲!
而方源精通規和矩,就能居高臨下,目光洞穿繁蕪世事。或抽絲剝繭,或一針見血。我自居高笑傲,冷看世間之人如顆顆棋子,遵循著各自的規矩,按部就班地行進。
黑暗是規矩的黑暗,光明是規矩的光明。
而重生的魔頭已在光明中行走。
第三十九節:蛤蟆商隊
五月,是春和夏的過渡。
花香瀰漫,大山青青。陽光開始逐漸地綻放出它熱烈的一面。
湛藍的晴空下,白雲如棉絮般漂浮。
青茅山上,青茅竹林仍舊是筆直如槍,遙指蒼穹。遍地都是野草在瘋長,在草叢中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微風一吹,野草起伏,濃郁的花粉和青草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在山腰處,則是大量的梯田。一層層,一階階,嫩綠的麥苗栽種了下去,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青翠嫩綠的海。
梯田里不少農人,在忙活著。有的在清理溝渠水道進行引水,有的捲起褲腳,站在田地裡栽下秧苗。
這些人自然都是外姓凡人,古月族人是不操持這等賤業的。
叮鈴鈴……
春風中隱隱傳來駝鈴的聲音。
農人們都直起身子,轉頭往下山腳。
只見一隻商隊猶如一隻色彩斑斕的長蟲,從山道那邊,緩緩地探出頭來。
「是商隊啊!」
「是了,如今已經是五月份,商隊也該來了。」
大人們心中瞭然。頑童們則直接放棄了戲水,和手中的泥巴,蹦蹦跳跳地跑向商隊去。
南疆有十萬大山,青茅山不過是其中之一。每座山上,棲息著一座座的山寨,人們以血脈親情維繫著寨子。
山與山之間,山林深幽,險石峻壁。環境複雜,棲息著大量的猛獸或者稀奇詭異的蠱蟲。
凡人根本難以通過。單獨的個人,想要闖過這些艱難阻礙,也至少得有三轉蠱師的修為。
因此經濟凋敝,貿易困難。最主要的貿易形式,就是商隊。
只有組成商隊這種龐大的規模,才能成群結隊的蠱師,有能力互幫互助,克服途中艱難險阻,從一座山,行到另一座山。
商隊的到來,像是一碗沸水,陡然倒進了平靜寧和的青茅山。
「往年都是四月,今年到了五月,這商隊才來。不過總算是來了。」客棧的掌櫃聽到這個消息後,著實舒了一口氣。客棧的生意在其他月份,都極其清淡。只有指望著商隊到來,能帶來支撐一年的收益。
同時在他庫存裡還有一些青竹酒,可以向商隊兜售了。
不僅是客棧,酒肆的生意也會跟著紅火起來。
商隊陸續開進了古月山寨,打頭的是一隻寶氣黃銅蟾。這頭蟾高達兩米五,渾身橘黃色,蟾背寬厚,上面是疣粒疙瘩,如同古代城門上的那一顆顆碩大的銅鉚釘。
寶氣黃銅蟾的背上,用根根粗麻繩索固定著一大堆的貨物。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寶蟾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
一個中年人,長著一張圓餅麻子臉,頂著肥滾滾的肚子,盤坐在寶蟾的頭上。雙眼笑著瞇成了一條縫,抱拳向週遭的古月寨民打招呼。
此人姓賈名富,有四轉修為,是此次商隊的領頭人。
寶蟾微微蹦跳著前進,賈富坐在蟾頭,四平八穩。蹦的時候,他這高度能和二樓的窗口齊平。就算是落地,也要高過竹樓的第一層。
原本寬敞的街道,此時忽然顯得有些狹窄。寶氣黃銅蟾像是一隻怪獸,闖入了林立的竹樓當中。
寶蟾過後,是一隻大肥蟲。雙眼猶如彩色玻璃窗,色彩鮮艷斑斕。長達十五米,體型類似於蠶。但是表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釉皮甲。皮甲上同樣堆著一蓬蓬的貨物,用麻繩繞圈繫著。貨物的間隙處,坐著一個個的蠱師,有年老的,也有年輕人。
還有凡人,均是健壯的武者,在地上跟隨著黑皮肥甲蟲緩緩向前。
肥甲蟲之後,又有彩羽斑斕的駝雞,毛茸茸的山地大蜘蛛,長著兩片羽翼的翼蛇等等。但這些只是少數,大多還是以蛤蟆為主。
這些蛤蟆類似寶氣黃銅蟾,只是個頭要小一些,有牛馬般體型。馱著貨物和人,鼓著肚子,一蹦一蹦地走著。
商隊蜿蜿蜒蜒地深入山寨。
一路上孩童們瞪大了雙眼,好奇地看著,歡叫著,驚歎著。
二樓的窗戶一個個接連打開,山民近距離地觀察。有的雙眼閃著忌憚的光,有的在揮手表示熱烈的歡迎。
「賈老弟,今年來的有些遲啊,一路辛苦了。」古月博以族長的身份,親自歡迎了此次商隊的領袖。
賈富是四轉蠱師的身份,若是讓三轉的家老負責接待,無疑是一種怠慢和輕視。
賈富雙手抱拳,歎了一口氣:「今年走的不大順,路上碰到了一群幽血蝙蝠,損失了不少好手。又在絕壁山,遇到了山霧,實在是不敢走啊。因此拖延了不少時間。教古月兄久等了。」
言語間,十分客氣。
古月山寨需要商隊每年都來貿易,而商隊也需要和氣生財。
「呵呵呵,能來就好。請,族中已經備好就酒菜,讓我為老弟接風洗塵。」古月博伸手邀請道。
「族長客氣了,太客氣了。」賈富作受寵若驚狀。
商隊是早晨到的青茅山地界,中午駐紮進了古月山寨。到了傍晚時分,山寨周邊就形成了一片面積廣大的臨時商舖。各種紅藍黃綠的高大帳篷搭建著,帳篷之間還見縫插針地塞著無數的小地攤。
夜晚降臨了,但這裡的卻一片燈火通明。
絡繹不絕的行人,從寨子裡湧進這裡。有凡人,也有蠱師。小孩子們雀躍蹦跳著,大人們的臉上也湧現出過節一般的喜悅神色。
方源隨著人流,獨自一人走進這裡。
人群熙熙攘攘,一堆堆地圍著地攤,或者在帳篷口不斷進出。
周圍傳來彼起彼伏的叫賣聲。
「來一來,看一看了啊。上等的藍海雲茶磚,喝上這一口茶,快活似神仙哎!就算是人不喝,餵養茶蠱,也是物廉價美。一塊只需要五元石!」
「蠻力天牛蠱,蠱師催動起來,能暴漲一牛之力。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知心草,上等的知心草,大傢伙看看這成色,新鮮得像剛採摘下來的一樣。一斤兩塊元石,多便宜的價格啊……」
方源聽到這裡,腳步微微一頓,循聲看了過去。
只見一隻鴕雞拉著一個兩輪板車。板車上堆著一堆粉綠色的草。每根草都長達一米,很細長,平均只有指甲蓋的寬度。有些草的尖端還長著紅心狀的花蕾。
知心草是蠱蟲的輔助食料之一,其價值在於它能和一些食物搭配起來,餵養蠱蟲。
比方說,方源餵養月光蠱,每頓需要餵食兩片花瓣。若是摻和上一根知心草,月光蠱吃上一片月蘭花瓣就飽了。
知心草一斤只有兩塊元石,月蘭花瓣每十片就得一塊元石。稍微算一下,就知道摻和知心草餵養蠱蟲更為划算些。
「半個月前,我殺了高碗,因為在學堂動用了月光蠱,罰款三十塊塊元石。不過後來漠家賠償了我三十塊,算不上損失。這些天,我搶劫了兩次,總計一百一十八塊元石。但是最近我不斷消耗精煉出的中階真元,溫養空竅四壁,每天都要消耗三塊元石。再加上蠱蟲的餵養費用,自己的生活費用,陸續不斷地購買青竹酒而投入的元石。現在手中還有九十八塊。」
自從方源殺了人之後,凶殘冷酷的形象深入學員內心,一時間再無人敢向他挑戰。導致他搶劫變得大為容易。每次只有極少數的人敢於向他對抗。
方源心中算計了一下,就轉移了視線,繼續向這臨時商舖區的深處走去。
知心草攤上,圍著一堆人。都是蠱師或者學員,手中拿著元石正在哄搶購買。
方源不是沒有錢購買這知心草,而是沒有時間。
「如果記得沒有錯,那只癩土蛤蟆,就在那個店舖中吧。前世就有蠱師就在第一晚賭到了它,因此大賺了一筆。我可得趕緊,不能因小失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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