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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顏依依]精童愚女【麻辣鬥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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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0:58:24 |倒序瀏覽 | x 1
精童愚女(麻辣鬥之一)作者:顏依依

這該死的笨女人!
先是胡亂抓著他誣賴他是小偷,
他一時氣不過威脅要對她先姦後殺,
她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不擺明請人好好「享用」,
且他還神經搭錯線的將她抱回家,
免得她一個人在暗巷遇到壞人,
可呿,是誰說好心有好報的?
碰巧電梯壞了抱她爬了八樓他認了,
這女人一醒來竟高喊他是變態殺人魔,
好不容易誤會澄清,
更幫她找到苦尋已久的住所,
她不感謝他就算,
竟直誇都是小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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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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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0:59:04
  愚女是我嗎?

  一個求學時拿過第一,也領過獎學金的人,照理說應該和呆、傻、笨扯不上關係,是吧?

  可在咱家,這樣的人偏偏榮登呆子冠軍寶座,而且那個人正是在下姑娘我。所以當絮絹要我寫(精童愚女)這本書時,我還在心裡偷偷地想,啊!絮絹也認為我很笨。(一笑)

  話說回來,其實我實在不懂自己哪裡笨?

  我發誓,我的臉雖然看起來不精明幹練,但也不拙。反應雖然滿常是不靈光的一直線,但這也不該叫蠢吧?

  然而你知道怎麼著,當初我用顏依依這筆名出書時,家人竟然一致說——

  「怎麼不用阿拙,說不定會一枝獨秀、大紅大紫說。」這其中的建議人,還包括我那今年升小五的外甥女哪!

  瞧,這像話嗎?有人是這麼「疼愛」他們親愛的家人嗎?

  不過後來想想,覺得阿拙這個筆名滿可愛、滿特別的,搞不好真能引人注意……呵!慘了,會這樣想,是不是當真有點呆?

  沒關係啦,反正延伸至與人相處的圓滑學問上,依依承認自己一直都還在修學分中。個性中的木訥與固執,如果是一種笨、一種呆,那自己有時是挺不精明的,可能還有點白目……(再說下去會不會形象全毀?)

  可是啊,慶幸的是,大多時候我這個別人認為不聰明的女人,過得頗為自得其樂。人家不是說傻人有傻福,橫豎世上聰明的人那麼多,總也要有人當較愚笨的人嘛。

  就不曉得自個何時才能得到那份傻福——中樂透頭彩,二獎也不要緊,再不然幾十萬也行……

  呃……呵呵,我想錢想瘋了,別理我。

  容我將話再轉回正題上,愚女真是我嗎?

  這本小說裡的愚女不是我,至於咱家的傻女,就勉強算是小女子吧!

  OK,親愛的朋友可以翻開下一頁了。謝謝你的捧場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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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0:59:42
  第一章

  一條靜無人聲的巷弄裡,忽明忽滅的街燈,閃爍得有些哀怨,然而更為哀怨的,是段寧希努力張、眨著,依然無法清楚瞧見四周景物的雙眼。

  「不公平!」她嘟嘟嚷嚷的嬌啐。為何她和老哥兩個,偏偏是她遺傳到先天性夜盲症?雖然她的情況幸運的屬於較輕者,但是這種只要一入夜便視力減弱的毛病,半點都不好玩。加上此時連街燈都像與她作對的要亮不亮,她眼前所見皆朦朦朧朧,嘔呀!

  她後悔了!早知道就挑十五月圓夜再來台灣,至少有亮晃晃的圓月照耀,她能瞧得清晰些。再不也該選在白天來,這樣她的視力保證再正常不過了。「臭老爹、可惡老爹,全都是他害的。」困難又費力的瞇凝視線尋找的大樓,段寧希不禁又埋怨連連。

  若非反對老爹硬要作主她的婚事,她也不用這麼辛苦從香港跑來台灣找老公。但聽聞台北是個燈紅酒綠的不夜城,怎麼這裡的路燈要死不活的半閃半滅?「哦,該死的。」左肩不小心撞到電線桿,她低咒出聲。很痛耶!

  她的後悔再添數層,剛才應該請司機大哥送她進屋子,而不是在巷口就放她下來。 前兩天姑媽、姑丈到香港拜訪過他們,之後便到美國探親,這下跟姑媽借住房子的她,要如何順利摸進她家?

  就在這時,輕微的腳步聲傳人耳裡,她正欣喜終於有人可以幫她一把,冷不防地,她手中的行李被大力扯走。

  她著實一愣——

  「啊!搶劫,臭小偷,你給我站住。」

  誰理她?偷兒身手矯健得很,早在行搶得逞後便溜之大吉。

  可憐段寧希反應慢,又壓根沒睽見偷兒往哪裡逃,不靈光的追往完全相反的方向,不忘邊喊,「聽到沒有?你給我站住!」

  聞言,剛到附近便利店買好東西,由一條防火巷走出來的關霽飛,詫異的停住步伐。循著燈光暈黃明滅不定的巷弄望去,瞥見一道踉踉蹌蹌的身影直向他奔來。

  腳下一絆,段寧希整個人向前撲去,好巧不巧的抱住一堵厚實胸膛。

  「嘿,抓到你了吧!」她在急喘中大喜。這叫老天有眼,敢偷她東西,就要有被逮的覺悟。不過在看不清東西的情況下迫人,真的有夠累、格外喘。

  「你是誰?」關霽飛不動如山的問。他相當明白自己很受女孩子青睞,但這個敢在暗巷中如此大膽抱住他,看不真切長相的女人,他應該不認識。

  「台灣的偷兒都像你這麼猖狂嗎?偷了人家東西還反問受害者名字。告訴你,偷到我頭上你別想逃。」

  這竊賊的嗓音是很醇厚好聽,但行搶就是不對,等她比較不喘了,非得馬上將他扭送警局。不過,現在得先抱緊他一些,以防他脫逃。

  關霽飛的濃眉揚得老高,「你說我是偷兒?」

  「不然做啥搶了我的行李就逃。」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搶你行李?」語氣裡火苗視竄。身價以億計算的他,何時竟成一名宵小竊賊?

  呃……段寧希心虛的抬起頭,只聞啪一聲,原本要亮不亮的

  路燈正式宣告壽終正寢。她原就看不清東西的雙眼接觸到的,瞬間變成全然的漆黑。

  這下好了,她本來就沒親眼目睹這小偷搶她行李的經過,此刻更是什麼都瞧不見,她是要回答左眼還是右眼?

  「走開!」微冷的低喝射向她。

  「別想我會中計,放手讓你溜。」她死命抱著他的腰。再怎麼說她的行李被搶是事實,她才沒這麼簡單放這個死不認錯的惡賊善罷甘休。

  見鬼的這是哪裡來的番婆!「我沒有搶你的東西,放手!」他強忍著沒推開她。他從不對女人動粗,可這不知長得圓或扁,硬要誣賴他是壞蛋的女人再不放手,等會兒他不敢保證忍得下拉開她的衝動。

  「不放,你這叫典型的作賊心態,會偷、蒙、拐、騙的人,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的罪行。」她會信他才怪。

  這個笨女人!關霽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環住她的腰,「很好,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就別怪我對你來個先姦後殺。」

  「先、先姦後殺?!」在黑暗中猛眨眼,段寧希希望自己聽錯了。

  他扯出一記她看不見的邪笑,「是你自找的。」

  她背脊頓寒,在他的魔手放肆的撫上她的背,惶恐的駭喊還卡在喉間時,整個人如同洩氣的皮球癱昏過去……

  ***

  進門尚反來不及倒杯水喝,關霽飛就被迫接起響翻天的電話。

  「你還敢喘氣?只顧做愛做的事,讓電話響那麼久才接,你這兔崽子,到底是貪歡重要還是你媽重要?」電話裡劈哩啪啦丟來一長串數落。

  他額際青筋隱隱浮動,「媽,您再胡亂說話,我馬上掛電話。」

  咦!這小於不是正和哪個女人風流快活?「那你喘得那麼暖昧幹麼?」

  「你一口氣爬八樓的樓梯,我看你喘不喘。」關霽飛沒好氣的回答。他哪裡喘得曖昧來著?

  「大樓的電梯壞啦?不是媽愛說你,平時你就是愛流連在雜七雜八的溫柔鄉,不知節制精力,所以才八樓你就爬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該好好收收心了。」姜少鳳趁機勸說女伴一個接一個換的兒子,更指望他趕緊討房媳婦。

  沒有答腔,關霽飛微快的將眸光調往長沙發上的嬌細身影。都是這個昏死得不省人事的女人,讓他這麼喘的!

  他敢發誓她的IQ絕對高不到哪兒去,聽到人家要對她先姦後殺,居然不逃不喊救命,兩眼一閉就昏得跟團爛泥一樣,她這不擺明請人「盡情享用」?

  他沒必要理她,管她昏在暗巷裡會發生什麼事,可他神經偏搭錯線的抱她回大樓,又好死不死的碰上電梯維修停用,只得抱她走樓梯回家。

  輕盈的她在他懷裡不成任何負擔,但只要想到她硬栽他贓,誣陷他是偷兒,他的心火便熊熊燃燒,踩踏的步伐也一步比一步不情願,最後呼吸就這麼被打亂——總歸是被她氣喘的。

  見鬼了,聰明如他,怎會該死的自找罪受將令他生氣的女人帶回家!

  「阿霽?」姜少風輕喊。俊小子突然不說話,有點古怪。

  「我在聽。」

  「你在生媽的氣?」以前她也常叨念兒子的花心,幾時見他惡言是向過。

  「您是我媽,我又不是不要命了敢跟您生氣。」

  「那是誰不想要命的惹你不高興。」他微繃的語氣顯示他的心情不是很爽。

  「一個走路不長眼睛的傢伙。」埋怨的眸光再次射向沙發,關霽飛確定自己在她昏跌在地前抱住了她,她的腦袋瓜子並沒有撞到,怎麼昏到現在還不醒?

  「原來是走路不小心被人撞到。」姜少風自我臆測的說。「別不高興,人沒受傷就好。祝你生日快樂呀,兒子。」

  「生日快樂?!」他一愣。

  「可不是,轉眼間你都已經二十八歲了。不過媽不曉得你缺什麼,沒買禮物寄回台灣,你不會怪媽吧?」

  「怎麼會,媽這句生日快樂就是最好的禮物。」媽跟她移民英國的男朋友在英國度假,能分神想到他自個都遺忘的生日,讓他亂感動的。

  聽見他感性的話語,姜少鳳決定不要破壞溫馨的氣氛,把原先想再規勸他趕緊定下來的一籮筐話嚥回肚裡,再跟他閒聊幾句,方才收線。

  當關霽飛放下電話,再次瞟向沙發,一雙好看的劍眉不覺攏起。

  有誰會倒楣的在值得慶祝的生日當天,被指為小偷,還被逼得帶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回家?

  踱到她身邊,他瞇起眼睛打量她。

  不是讓人驚艷的美人臉,不過很年輕,臉小小的,有個挺直的鼻樑,鼻尖有點下勾……他略微俯低身子,拂開一給垂散她頰上的長髮,很希奇的在她鼻旁發現些許黃褐色的小點。

  哈,雀斑!真是難得一見。

  他所接觸的女人哪個不是用粉遮瑕蓋疵,這個有雀斑的女人,竟然素淨著一張臉,該頒給她勇氣可嘉獎嗎?儘管那些小雀斑和她的臉滿搭的。

  「嗯……」有著兩片豐腴唇瓣的小嘴,逸出細細嚶嚀,覆著密長眼睫的大眼緩緩張開。

  「你總算醒了。」

  低厚的嗓音直貫入耳,震醒段寧希混沌的意識,腦中思緒迅速飛掠。

  忽地,她驚駭得從沙發上跳起來——

  「啊!變態殺人魔,你不要過來。」

  拔高的叫喊刺耳落下,她像無頭蒼蠅橫衝直撞,旋帶起一連串匡啷、啪啦、鏗鏘的恐怖聲響——

  檯燈碎了、電話摔了、桌子倒了,都比不上她那句變態殺人魔讓關霽飛惱火。

  非常好!誣賴他是竊賊不夠,這會兒又給他安上更混帳惡劣的罪名。

  「你……」

  「啊——」

  「閉嘴!」他索性將他才開口就亂叫、亂嚷的她,一把抓抱到比她高的置物櫃上,讓她無法輕舉妄動。「你再製造噪音,我就把你從八樓的窗戶丟下去。」

  噢,他又被氣喘了。他從來不曾吼人吼得這麼累,可惡!

  段寧希眼裡蒙上水霧,渾身瑟縮,視線模糊的望著眼前橫眉豎眼的男子,一動也不敢動。她不過是來台灣找老公,為何會如此歹命的遇到大壞蛋?

  「我不要被先姦後殺啦!」心裡的委屈害怕滑出口,眼裡豆大的淚珠也跟著滾落。

  關霽飛的濃眉皺得死緊,覺得該哭的是從頭至尾被抹黑的他。

  深吸口氣,他決定一次將話說清楚。「聽著,打從一開始就是你自己搞錯,我根本沒搶你東西。會威脅要對你不軌,完全是被你氣出來的,你在巷子昏倒,我不得已只好帶你回來。事情就是這樣,你弄明白沒?」

  「意思是,你是好人?」不是小偷,更不是變態殺人魔?

  「廢話。」

  「可是作奸犯科的人,有誰會承認自己是壞人。」

  該死的又變成作奸犯科了!這女人……

  「哇啊!」他冷不防箝住她的腰,驚得她又駭叫出聲。

  「給我看清楚了,女人,我有哪點像壞蛋,我要是壞胚;你現在還能完好無事的坐在這兒?你能不能聰明一點!」

  實在氣人至極,他關霽飛長這麼大,頭一次如此受人冤枉。他之前應該讓這個IQ零蛋的迷糊蟲在暗巷裡自生自滅。

  眨掉眼裡的淚霧,段寧希努力消化他的話,一臉遲鈍的巡看自己的衣服。黃藍格子上衣和深藍牛仔褲整整齊齊穿在她身上,沒有絲毫撕扯的痕跡。

  之後,她的視線定在幾乎與她相貼的特寫臉龐上——修長的臉、濃烈的眉、高挺的鼻樑,兼具美感與陽剛的線條,加上性感十足的薄唇,看起來滿順眼的。雖然他蹙眉板臉,卻無丁點殺人魔的猙獰猥瑣模樣。

  「難道我真的搞錯了?」

  「你還給我用疑問句!」仍扣在她腰際的大手忍不住用力。

  「啊,好嘛、好嘛,我抓錯人了。你放手,好痛。」她呼痛的推扳他的手。她的小蠻腰會被折斷啦!

  「你自找的。」他低啐的放開她,後退一步,拒絕承認他的內疚教她的喊疼聲引出。

  「我要上訴,我不是故意將你當壞人。」段寧希揉著腰申訴,一切都是她的夜盲症惹的禍。

  「對,你不是故意,是直接當我是偷兒、變態兇手。上訴?我看是該直接把你拖出去斬了。」

  這麼噬血。「你確定你是好人……呀!」

  唉叫的身子直往置物櫃底下摔。只因她話尚在嘴邊,就見那個好壞難分的男人冷著臉欺近她,一嚇,她只想逃,就這樣狠狠往地上跌。

  所幸兩隻有力的臂膀及時接抱住她。

  「看來你真的是好人。」臉朝下,段寧希盯著散落地面的檯燈玻璃碎片,暗呼好險,「如果沒有你,我這一摔鐵定很慘。」

  沒錯,而這讓他忍不住的直想發火,「你是想摔死還是被玻璃刺死?沒事亂動個什麼勁。」萬一她要有個三長兩短,他豈不真成了殺人犯。

  「我是因為……」

  「你可以走了。」

  「嗄?」她還沒解釋完,已被抱至門邊,身旁的大門也快速被他打開,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嗄什麼嗄,這裡是我家,你想賴到幾時?」雙手抱胸睨著她,關霽飛肝火正旺,想要平緩情緒,只有盡快送走這個跟他犯沖的不聰明女人。

  「噢。」這裡確實不是她家。可是……杏目往外一瞥,秀眉隨即蹙緊。外面一片漆黑,她連個鬼都看不見,怎麼走?

  「你腳被釘住?」噢完還不離開,存心留下來嘔死他呀!

  「你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裡嗎?」她從背在身前的黑皮包翻出一張紙遞給他。好在小偷只搶走她裝衣服的行李,沒搶走她放證件、護照、現金卡等重要物品的皮包。

  關霽飛頗不情願的看著紙上藍字,倏地,眉峰微訝的挑高,「這是你家?」敦親睦鄰的事都是母親在做,但他沒聽說這棟大樓有新住戶要搬來。

  「這是我姑媽家。」

  原來。「上樓左邊那間就是。」邊說他邊推她出去。

  「你是說我姑媽的房子就在樓上!」段寧希喜出望外的回身撲抱住他。

  「喂,做什麼?放手。」他半點都不高興她的投懷送抱。今晚她就是這麼巴抱著他,說他是個賊。

  放開對他的圈抱,她小手改拉緊他右胳臂,「能不能幫我開樓梯燈?暗暗的,我看不清楚。」

  「真是合該欠你的。」他嘟噥著上前按牆上開關,樓梯間霎時燈火通明。

  「哇,好棒,是日光燈,不是暈黃的燈泡。」這樣她看得清楚多了。她迫不及待的上樓,噙著微笑喃喃自語,「果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感謝那個偷兒的行搶,否則我可能整晚也找不到姑媽家。」

  聽她說得像話嗎?關霽飛想不犯嘀咕都難。

  抱昏癱的她回他家的人是他,告訴她所尋住址的也是他,那小女人連半聲謝謝都沒給他,反而感謝起該抓去槍斃的偷兒。

  「真是夠了喔她。」粗魯的甩上門,他咬牙切齒的在心中憤想,假使今晚時光倒轉,他勢必放任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昏在巷子裡自生自滅。

  ***

  萬籟俱寂的深夜。

  砰——匡——

  幾聲不知名的駭人聲響猛然響起的同時,關霽飛亦從睡夢中驚醒。「哦,Shit!」他渾渾噩噩的咒罵。在半夜被嚇醒的滋味著實不好受,一顆心如擂鼓般猛烈跳撞著,那種感覺說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可是他究竟作了什麼夢,竟會由床上驚跳起來?他記得自己從不作惡夢,莫非是教今天格外酷熱的天氣熱昏頭,才招來惡夢?甩甩頭,他將冷氣開強些,選擇不再浪費腦力多想的躺回床上,繼續找周公下橫去。

  同一時刻,段寧希正坐在姑媽家的客房地上,小臉皺在一塊兒的搓揉臀部,嘴裡嘟嚷著不知是第幾聲的哼吟,「好痛。」

  她跌倒了,而且絆倒房裡的椅子,狠狠發出擾人的恐怖聲。

  天可明監哦,她是因為換地方睡不著,想到廚房倒水喝,怎知才下床就摔得四腳朝天,可不是故意在半夜製造噪音嚇人。

  小心翼翼由地上爬起來,她改變幫姑媽省電而點小燈的初哀,步步為營的摸到牆邊將大燈打開。

  「呼,這樣好多了。」將椅子搬回原位,她希望明天不會有住戶抗議她夜半的驚天動地聲才好。

  唉!有討厭的夜盲症,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

  ***

  晨曦溫暖和煦的透進位於香港九龍郊區,一棟歐式建築的精緻別墅。段哲陽倚站在二樓臥房窗前,定定地凝視橘藍相間的天際。「在想寧希?」於柔悄聲挨近丈夫身邊。

  「那丫頭單槍匹馬跑到台灣,不曉得有沒有問題。」他這個做大哥的,怎能不掛懷。

  「沒問題的,昨天她抵達台灣時,不就給過報平安的電話。」

  「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摟過妻子肩頭,段哲陽直望進她眼裡。於柔瞭解的回摟他,「我明白你的擔心,但是爸同意寧希到台灣的條件,就是我們不能跟去幫她,否則她必須立刻回香港。」然後跟老爸挑選的女婿人選結婚。段哲陽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寧希就是反對爸作主她的婚事,硬是跟爸拗到兩個月期限,到台灣找自個中意的老公。

  而爸對他們夫妻的設限,無非是想讓寧希知難而退,早日回香港。偏偏她不服輸的要他們在這段找老公的關鍵期間,暫時別跟她聯絡,免得她心理壓力過大。而又若是有事,她會主動跟他這個大哥聯繫。「話雖這麼說,我怕那丫頭會被騙。」他低歎了聲。

  「別胡思亂想,寧希雖然有點小迷糊,人還算機侍,不至於被騙的。」聞言,他唇通邊有抹不敢恭維的紋路——寧希機伶?怎麼他覺得她少根筋的時候比較多。

  父親經營貿易公司成功,從小生活得無憂無慮的寧希,雖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脾氣,卻天真樂觀過頭了。她心性單純,對人也不設防,這樣無心穩的傻丫頭,總讓人放不下心。

  而且他還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寧希欣賞男人的眼光改了嗎?」唔……「好像還是老樣子。前些天聽她說,她一定會找個『很有個性,又酷到不行』的老公回來。」

  一聽,段哲陽哭笑不得的將眸光調回愈來愈亮的天邊,「希望那丫頭獨特的眼光,不會看上個黑道大哥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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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0:07
  第二章

  台灣的夏天令人討厭——空氣既燠熱又窒悶,尤其是今天。

  「是阿霽耶。」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的嚴顥與洪拓看見了關霽飛,兩人快步上前。

  「早呀,帥哥。」嚴顥首先打招呼。

  「你幹麼?一早擺張臭臉。」洪拓接著說。

  他們三人在大學就是好哥兒們,現在更是一同打拼的工作夥伴。

  關霽飛慵懶回答,「天氣熱,想睡覺。」

  「該不是你昨天做了整晚激烈的床上運動,累癱了吧?」嚴顥朝他曖昧眨眼。這天氣是熱,可向來一到公司就成工作狂的人說想睡覺,令人起疑。

  懶得理他,關霽飛逕自跨步……「昨晚是不是有地震?」

  「哪有。」跟上前,洪拓直覺他今早怪怪的,淨說些奇怪話。

  「沒有?!」停下正欲用磁卡刷電梯旁辨識器的動作,關霽飛轉頭望向嚴顥求證,「昨晚沒地震?」

  「我沒感覺,也沒看見晨間新聞有相關報導。」回答完,嚴顥睨向洪拓,給他個「這小子今天是怎麼回事」的眼神。

  一聽,關霽飛不語的刷卡進入電梯。昨天半夜他在睡夢中教似真似假的奇怪聲響驚醒,以為是地震造成東西掉落而吵醒他。

  如果不是地震,那麼導致他昨夜被嚇醒,因而睡眠不足,今天心情格外煩躁的噪音來源,莫非來自樓上那個胡亂把他當賊的小女人?

  咳,神經!念頭才起,他立即否決腦中所想。一思及昨天那個

  迷糊蛋,他就想發火,他瘋了想到她做啥?

  「是不是這陣子要擴大俱樂部的營業,你忙過頭,睡不好?」電

  梯往十五樓攀升,嚴顥猜測的說。

  他們現在身處的俱樂部大樓,以及離這不遠的一棟高級百貨

  大樓,全是關霽飛創立的「閒雲廣場」經營版區。

  在休閒娛樂界提起閒雲廣場,大概無人不知關霽飛這位年輕

  總裁。嚴顥和洪拓則是他的左右手,兩人職銜全是總經理。

  「就是,否則你也不會沒地震誤認為有地震。我看你還是回家

  休息的好。「洪拓附和。阿霽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不用,我到我的休息室睡。在我睡醒前,所有公事就先交給你們兩個了。」

  電梯門當的應聲而開,關霽飛頭也不回的走往總裁室。也許

  他這陣子是真忙得精神不濟,昨晚才會睡得不安寧。

  聞言,他身後的兩人,臉上同時泛起後悔的苦笑。

  「他還能很清醒的交代公事,是誰說他果得需要休息的?」洪拓斜眼問身旁老友。

  「不就是你。回辦公室認命的工作吧!」

  少了個能幹的總裁處理事務,他們今早有得忙了。下次他們

  兩個得記得,不能雞婆的太關心阿霽,免得自找苦吃、累死自己。

  

  晴空萬里,暑氣委實逼人。

  段寧希倒一點也不受折磨人的高溫影響,整個人顯得活力充

  沛。她昨夜沒怎麼睡,後半夜又將桌子、椅子撞得劈哩啪啦響,連

  膝蓋都碰出瘀青。但只要一想到她來台灣的目的,她就精神抖擻,

  畢竟,有啥事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稍早前她到街上採買些衣物,稍加打扮後,便出門進行她的

  尋夫計劃。她還特別下樓要向昨天的那名男子道謝,可惜他不

  在。

  伸手一推,她進入一扇透明玻璃門內。

  「歡迎光臨。小姐是來報名下個月的南台灣未婚男女聯誼活動嗎?」介紹所的助理鍾佳愛,笑容可掬的上前招呼。

  「我來找老公。你們這裡有很多照片讓我挑嗎?」

  異於以往登門顧客扭捏的言語,鍾佳愛微愣了下,連在辦公桌前埋首寫文案的老闆洪宜瑜都抬起頭來,看向這位大方又坦白的清純女孩。

  「我們介紹所有許多優秀男土的資料,你請坐,我這就拿給你。」

  鍾佳愛立即熱絡的捧來一疊檔案放到長形雕花桌上。

  段寧希拿過資料簿就迅速翻看起來。每翻一張,她的柳眉就皺一下。

  「洪姐。」見她翻看相片那不合常理的快速,鍾佳愛小聲的喊老闆。這個看來不像辣妹也不像刁蠻幹金的女孩,不會是來找碴的吧?

  洪宜瑜明瞭的走起身至段寧希對面坐下,「小姐你好,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洪姐。」

  「你好,我姓段。」微微朝她輕點下頭,段寧希又自顧翻起第二本資料簿。

  「段小姐趕時間嗎?」

  「沒有,你怎會這麼問?」她總算停止手上動作,抬起頭來。

  「因為看你認得很急,一般人都慢慢挑找中意的對象。」

  「這裡沒有我中意的。」說著,段寧希又皺眉連掀好幾頁相片,失望的問:「你們這裡沒有更優、更高檔的男人嗎?」

  「小姐,我們緣來婚姻介紹所在紅娘界可是有口皆碑,你居然敢當面嫌我們這裡可供挑選的男人不優、不高檔!」鍾佳愛聽不下去的哇啦叫嚷。

  「小愛!」洪宣瑜低喊。顧客至上可是幹他們這行的奉行准則。

  「我沒有嫌棄你們介紹所的意思,而是找不到我要的老公人選。「段寧希趕忙澄清,沮喪的闔起讓她希望落空的第二本資料簿。

  她信心滿滿的從報紙廣告欄挑中這家婚姻介紹所,沒想到一開始的尋夫計劃,就注定出師不利。

  「你喜歡什麼樣的對象?」洪宜瑜柔聲詢問,這氣質純淨的女孩好似很苦惱。

  「我要找的對象要有個性,看起來有點壞又不會太壞,英氣逼人中夾雜豪氣干雲的氣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臉上一定要有疤。」

  「臉上要有疤?!」已經教她所開條件聽得一愣一愣的洪宣瑜與鍾佳愛,不約而同出聲。

  「沒錯。」段寧希連點兩下頭,素淨的小臉上浮現憧憬的羞澀笑靨,「臉上有道狹長的迷人疤痕,說有多性格就有多性格。」

  是這樣的嗎?洪宜瑜與鍾佳愛眼裡,全是愕然傻住的問號。

  「你確定臉上有疤的男人性格又迷人?」而且還是狹長的疤!鍾佳愛怎麼也無法認同這荒謬觀點。毀容的男人不要嚇死人就阿彌陀佛了,會有多好看?

  段寧希腦袋瓜子可點得用力了。

  「你等一下。」洪宣瑜突地說道,走至辦公桌的抽屜翻找著。

  一會兒,她手中多出兩張照片,回到段寧希對面坐下,將相片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人再說。」

  不等她有所動作,鍾佳愛已將臉湊近相片,「咦!是個超級大帥哥。」

  「什麼超級大帥哥?」疑惑的拿過相片,段寧希細眉頓蹙,「這人沒有疤呀。」她還以為洪老闆有符合她條件的人選。

  「看過照片上的人,你還堅持你的擇偶條件?」洪宣瑜問得很認真。他可是生來讓人讚歎,令女人神魂顛倒的極品男人。

  鍾佳愛同樣兩眼大睜的等著她回答,已然意會洪姐拿超級帥哥的相片,是為了導正段寧希不太正常的欣賞男人眼光。

  「這人是滿順眼的,可惜臉上沒有疤,所以對我而言不算是帥哥。」

  「不是吧!」鍾佳愛像看怪物般看她。她究竟是不是女人?

  洪宜瑜倒覺得有趣。不曉得相片上的帥哥聽見自己比不上個大花臉男人,會是何種表情?

  「奇怪,這個人怎麼愈看愈眼熟。」盯著照片,段寧希後知後覺的咕噥。

  「你認識阿霽?」聞言,洪宣瑜全身好奇因子全跳了出來。

  「阿霽?!」

  「關霽飛,我弟弟的朋友。」

  

  「好巧,真的是你!」來到閒雲廣場總裁室,段寧希驚喜的嬌呼。

  「你怎麼會在這兒?」關霽飛的驚訝不亞於她。他剛小憩完準備投身公事,豈知辦公室裡會突然進出不該出現的人。

  「我帶她來的。」

  隨聲望去,關霽飛瞧見洪宣瑜,她與他的秘書王姐相識,肯定是她要王姐不用通知她的到來。不過現在的重點是—

  「洪姐認識她?」他食指指向不知姓啥名啥的女人。

  「我和洪姐二十分鐘前才認識,我叫段寧希。」既然知道他的名字,她也該自我介紹。

  「恭喜你喲,昨天難得的當了變態殺人魔。」洪宣瑜嘴邊揚起戲謔弧度。

  「段寧希!」關霽飛惱火的從座位上跳起來,「你竟敢在別人面前誣蔑我!」昨天亂把他罪名不夠,今天竟還到處嚷嚷。

  「我沒有哦。我只是看了洪姐拿出你的照片,說了跟你認識的經過而已。」她邊說邊後退。他似乎還很為昨晚她誤會他的事生氣。

  「什麼我的照片?」他轉而質問洪宣瑜。

  「寧希到我介紹所找老公,沒相中半個她認為帥的人,於是我找出你的照片給她看。」剛才一路與段寧希相談甚歡,她已經直接喊她的名字。

  關霽飛不敢恭維的睞眼段寧希,「找老公!你才幾歲就想嫁人?」

  「二十一。是我老爹要我嫁的。」不願被指定婚配對象,她當然要自己找。

  「等等,洪姐為何拿我的照片給她看?我可沒報名要你為我徵婚。」

  如果他沒記錯,那幾張相片是她的婚姻介紹所開張時,唆使洪拓從他家偷去充場面的。

  「放心,寧希半點都不覺得你帥,你不必杞人憂天的擔心人家會看上你,巴著你當她老公。」她特地將「半點都不覺得」加重語氣。

  如她所料,帥得冒泡的當事人俊臉頓板,眉梢已在抽動。她火上加油的轉而道:「寧希,將你心目中的大帥哥條件說給阿霽聽聽。」

  「哦。」段寧希想也沒想就接話,「要有個性,看起來有點壞又不會太壞,英氣逼人中夾雜豪氣干雲的氣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臉上一定要有疤。」

  關霽飛聽了傻眼,「臉上有疤的男人叫帥哥?」

  「對啊,而且疤痕愈長愈好。」俏臉浮現嚮往與心儀的表情。也不知是否武俠片看太多,她就是覺得男人臉上有疤才夠俊、才叫優。

  見鬼的,他一向人見人稱帥的俊顏,居然比不上一張與毀容無異的大花臉!關霽飛胸中有把無明火在燒。

  「你的腦袋八成有問題。」坐回辦公椅,他努力深呼吸平穩氣亂的呼息。這女人的鑒賞能力再低劣都與他無關,他沒必要動肝火虐待自己。

  「你這麼說就有失厚道了。世上的帥哥千奇百樣,你總不能不准寧希的老公比你帥吧!」裝模作樣的說著公道話,洪宜瑜實則在心理暗笑他的不服。想不到這美男子也有吃癟的時候。

  「等她找到老公再說吧!」

  要他承認比這不聰明女人的瑕疵老公丑,想都別想!

  「我一定找得到。」段寧希信誓旦旦。

  關齊飛懶得理她,省得教她氣炸。「洪姐沒事帶你的顧客上我這裡幹麼?」

  「看我遇到的是不是她所說的阿霽。」

  「我又沒問你。」他微冷的眸光瞪向自動回話的段寧希。他們又不熟,是誰准她喊他阿齊。

  「做什麼對寧希這麼凶,我是故意帶她來的。」見他大有大發雷霆的預兆,洪宜瑜招出實情。

  「故意?」其他兩人同聲發問。

  洪宣瑜瞟眼關霽飛,「讓你知道不是只有你最帥,希望你別再遊戲人間,趕快認認真真找個人定下來。雖然她是想看他知道自己魅力不如刀疤男是,會有何有趣的表情,但她所言亦是實話。她向來將嚴憬以及關霽飛當另兩名弟弟看待,洪拓與嚴顥都已有要好的女朋友,唯獨他,老是不肯定下來,就連她曾替他挑過兩名條件不錯的女子跟他交往,結果最後他都毫不戀棧的跟人家說Bye—bye.

  「謝謝洪姐的關心,你若是太閒,就趕緊跟你老公生個娃兒來忙,不要煩到我頭上,我已經有一個媽,不需要再多一個。另外,他不情願的睨向段寧希,」這傢伙的擇偶對像要是能稱得上帥,世亡就沒醜男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諷刺我的眼光。」段寧希瞇眼迎視他。

  「侮辱人的是你。」關霽飛沒好氣的反駁。這女人真是一點也不靈光。

  「算了,別跟他爭,這個人有時有理也跟他說不清。」儘管也覺得段寧希欣賞男人的眼光有待商榷,洪宣瑜還是搶在想開口抗議

  的她之前落話。要吵架,稚嫩的她肯定不是阿霽的對手。

  「這是寧希的個人資料。」她將一張紙放到他桌上。

  「給我做什麼?」關霽飛挑眉。

  「你生意做得大,接觸的人不少,替寧希留意有沒有合她意的對象。」

  「太好了,有你幫忙一定很快能找到我要的老公。我的幸福就拜託你了。」

  段寧希欣喜萬分的蹦到他面前鞠躬行禮,只差沒忘形的抱住他。多個識人眾多的總裁幫她留意,她這次的尋夫計劃一定能圓滿達成。

  「我們先離開,別妨礙阿霽辦公。」發現辦公桌那頭的人額際青筋已隱然浮動,洪宜瑜機伶的立即拉段寧希離開。不過不是她愛犯嘀咕,只是要他行個舉手之勞、幫個小忙,他臉色那麼難看是要嚇蒼蠅還是蚊子?

  「該死的!」

  當辦公室大門關上的同時,關霽飛的低咒跟著落下。

  那個眼睛有問題的女人要找鬼面老公幹他何事,竟然叫他幫她找,更離譜的說她的幸福拜託他,這像話嗎?

  「真不曉得走什麼霉運,才會碰上這麼奇怪的女人。」嘴裡叨念著,他的視線卻瞄向桌上的個人資料——

  段寧希,一百六十公分,四十五公斤,十歲全家移民香港……

  「她是從香港回來的?」他喃喃低語著,在瞥見專長經歷一欄,左右兩眉挑得老高。

  香港合格特級廚師!她?那個連好人跟壞胚都分辨不清、帥哥跟醜男都區分不出的迷糊女人。

  「我看她連鹽和糖都會搞混,還敢自稱是特級廚師。」簡直是瞎扯淡。

  扔開手邊資料,他抓過卷宗批閱。管她段寧希會不會做菜都與他無關,他壓根不想再遇見她。

  ***

  入夜。

  當如同昨晚夢裡那恍惚間的奇怪巨響,忽又突兀的響起,正在喝開水的關霽飛受驚的嗆咳連連,又他這回很篤定那嚇人的怪聲音,是由樓上傳來。

  沒有遲疑,他馬上上樓,果斷按門鈴,非弄清楚怎麼回事不可。

  「嗨……噢!我的屁股好痛。」開門看見是他,段寧希才招呼聲,就撫著臀部喊疼。

  關霽飛直教眼前所見愣住——他幾時曾見過有人手抓著脫鞋應門,還不淑女的在外人面前揉著屁股喊痛,而且廳裡的椅子跟桌子更是摔得亂七八糟。

  「你到底在做什麼?」跨進屋裡,確定他所見的亂象屬實,他忍不住問道。

  現在是怎樣,她家遭劫嗎?

  「我發現一隻蟑螂,可惜椅子沒疊穩,剛站上去就摔下來,讓那只蟑螂跑了。」可憐她平白摔疼的小屁屁。

  盯視了她兩秒,關霽飛不發一語甩頭就走。他發覺自己的胸中正逐漸凝聚著不敢苟同的火苗。

  「喂,等一下……」她小手才揪住他的衣擺,震天大喝驟地劈人她耳裡——

  「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啊?」

  「什麼?」手上的脫鞋被嚇掉,段寧希揚著嗡然作響的耳朵,無辜的瞅著他。

  「疊椅子打蟑螂!你不知道人的腦袋輕輕一撞都可能留下可怕的後遺症,這是你的身子是鋼鑄鐵打的,摔不斷、跌不殘?那只蟑螂咬到你或是吐口水噴到你?你那麼拚命想置它於死地幹麼?」他長眼睛沒見過這麼愚蠢的女人,跟只無傷大雅的蟑螂搏小命,讓他看不過去到只想罵人。

  「可是見到蚊子、蜘蛛、蒼蠅等蟲蟲,讓它們死是我一貫的原則。」她雙眸澄亮,說得好認真。

  頭一回聽見如此可笑的原則,他心火直衝腦門。

  冷靜、冷靜,他是總裁,是聰明人,別跟不聰明的女人一般見識,別理她。

  「等一下……」

  「你想找我吵架?」所有的冷靜自持,在她又拉住轉身欲走的他之際,全數功虧一簣。她不懂得察言觀色,不曉得他此刻很不想理她嗎?

  「我有東西給你。」不明白他為何發那麼大的火,段寧希到沙發旁提起一隻大袋子給他。

  「炸彈嗎?」雙手抱胸,關霽飛沒好口氣的嘲諷。

  她愣了下才說:「是賠給你的檯燈。你家客廳的檯燈昨天被我砸壞,下午我特地去買來賠你。只是挑不到一模一樣的,只好挑款式接近的,對不起。」

  「我沒要你賠。」他的語氣因她的軟聲道歉,緩和不少。

  「應該的。」將提袋塞進他手裡,她粲然一笑。「還有一件事,昨天我忘記向你道謝,謝謝你將昏迷的我帶回家。」

  奇異的,他胸臆間的余慍彷彿全教她自然真誠的笑容散去,沒再追究被她當成宵小敗類的事。他難得低柔的問:「你姑媽呢?」

  「和我姑丈到美國探望我表姐、表姐夫,會在那住一段時間。」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製造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聲響?」越前將狼狽傾倒的桌扮豎起,他有九成的預感,昨夜幾次的「地震」是她製造的。

  段寧希尷尬的抓抓頭髮,「我有夜盲症,昨天剛回台灣有些失眠,起來幾次都不小心弄倒椅子。」

  「你的眼睛果然有問題。」他一語雙關的低喃。

  「你說什麼?」段寧希沒聽清楚他的話。

  「昨晚有沒有摔傷哪裡?」隨口將話岔開,下一刻,關霽飛不禁暗腦自己幹麼雞婆的關心她。

  「還好,沒受傷。一說話間她悄悄撫下剛剛摔疼的臀部,再這樣摔下去,她的屁股遲早會開花。

  「多吃胡蘿蔔,補充維他命A以及胡蘿蔔素,晚上記得開燈睡覺,再弄出什麼驚人噪音,你小心被其他住戶轟出去。」就再雞婆的叮嚀她一次。他受夠了從睡夢中猛然被嚇醒的難受滋味,不想再經歷這種夢魘半次。

  「我會小心。」她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敢吃胡蘿蔔,反正她的先天性夜盲症,就算補充維他命A,也不見有多大改善。「看不出來你能當總裁。」她忽冒出一句。

  關霽飛好不容易乎息的慍意,立刻有擦槍走火之嫌。他都未開口,她又一逕說道:「別忘了你答應要幫我找老公哦。」

  「我幾時答應過你?」滾燙的怒氣泡泡在心中嗶嗶啵啵響,一半因為她的妄下斷語,一半因為記起她對他出眾外貌的藐視。

  「白天你在公司裡沒反對呀!這件事很重要,請你務必盡力幫我。」

  該死。「你慢慢等吧!」

  咬牙撂下話,他立即大跨步離去。在公司他沒反駁替她留意對象,根本是因為洪宜瑜在他開吼前拉她先溜了,她還敢哪壺不開提哪壺,要他盡力為她找個大花臉的帥老公。

  早該知道和這種不聰明的傢伙在一起,絕不可能不動肝火。

  剛才他難得心平氣和不到一分鐘,馬上就又被撩出滿腔氣悶不快。

  他發誓,下次絕對、絕對要遠離她!

  這頭,段寧希關上門,唇邊漾著笑。關霽飛要她慢慢等,換句話也就是他顯意竭誠的幫助她嘍!

  洪姐允諾會仔細替她注意她心目中的老公人選,現在關霽飛也答應全力以赴幫她到底。「啊,真好,我的春天不久就要來了。老爹,你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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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0:49
  第三章

  「不好了,阿霽。」洪拓大刺刺地直往總裁室闖。

  「你要抗議工作過多也不必用這種擅闖的方式。」關霽飛抬眼橫他。這小子就不會先敲門再進來。

  「別瞪,等我說完緊急事,你還有心情瞪我也不遲。」洪拓走到他辦公桌前。

  「什麼緊急事?」

  「閒雲百貨來電,說十二樓餐廳的大廚韓師傅今早在家摔傷腿,現在人在醫院,恐怕要休養一陣子。」

  關霽飛蹙起眉心,「我記得另一位丁師傅請了一個月的蜜月假期。」

  「就是這樣才糟糕,今天十二樓的預訂席次不少,兩位師傅都缺席,我們臨時上哪兒找個不會砸了閒雲口碑的廚師來救急?」

  閒雲廣場的餐飲部就設在百貨大樓的十二、十三樓。十二樓以西式高級料理為主,十三樓則主要供應下午茶及蛋糕、點心。別緻的裝潢和精挑細選的廚師,所營造出的氣氛與食物的極致美味,就連號稱最高級的餐廳都要對其另眼相看,也因而常有顧客預訂他們餐廳的席次。

  然而現在這突發狀況,可怎麼辦才好?

  「段寧希。」幾乎是在洪拓說完最後一句話,關霽飛便想到她。

  「咦?」洪拓抓抓頭髮,直覺他說的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她百分百寫來唬人的。」抽過隨意擱在桌角的簡介資料,關霽飛腦裡自動浮現她拿脫鞋打蟑螂,卻摔得四腳朝天的狼狽景

  像,怎麼也無法相信她是特級廚師。

  洪拓忽地大嚷,「段寧希!就是我姐帶來找你的那個女孩。」

  關霽飛輕撇嘴角,「你姐若不當紅娘,可以去當廣播電台主持人了。」

  「話別說得這麼酸,我們是姐弟,跟你有關的事她理所當然會告訴我。」洪拓佩服的是段寧希,竟敢把看似無害,實則狂霸氣勢內斂的阿霽當壞胚,她不知被凶得多慘。不過,「你怎麼會突然提到她?」

  關霽飛將資料卡彈向他。

  狐疑的拿起一看,洪拓訝喊,「香港合格特級廚師!」

  「她自己說的。」

  「何不找她來試試,也許她真是厲害的師傅,這樣餐廳便可照常營業,對顧客的信譽也不至於受損。」

  「你高估她了。」關霽飛一點都不捧場的反駁。這兩天他難得沒碰上那個製造麻煩的迷糊蟲,半夜也沒再被嚇人的碰撞聲吵醒,可不想因她的出現而破壞該有的安寧。

  「看來你還介意她在你面前稱讚刀疤男比你帥的事。」洪拓笑道。段寧希欣賞男人的眼光還真特別。

  「少在那裡瞎扯,她沒品味、沒眼光關我什麼事。」關霽飛嘴硬的否認。

  「那就以大局為重,撥個電話給她,總裁。」將段寧希的資料放到他面前,順道將擔負一切責任的職銜丟給他,洪拓不信他還能賭氣的無動於衷。

  果然,就見關霽飛像跟資料有仇似的狠盯著它,半晌,不甘不顧的拿起話筒……

  

  「什麼!沒有我要找的人。」

  段寧希垮著小臉握著電話,之前飽滿的元氣全洩了。

  「別灰心,我們有的是機會。」電話彼端的鍾佳愛連忙安撫。她喜歡段寧希的自然坦率,跟她交了朋友。

  「你昨天也這麼說。」還答應請朋友探詢有無認識的人臉上有疤。

  結果,唉!

  「你的擇偶條件比較特別,可遇不可求嘛。」

  「是哦。」段寧希回答得有氣無力。

  「打起精神來,一有目標出現我馬上通知你。我這兒有顧客上門了,我們再聯絡,拜。」

  結束通話,段寧希提不起勁的隨手拋掉手機,眉間凝著愁緒。她是應該打起精神,可今天已是她回台的第五天,她中意的老公人選連個影子都沒有,她的鬥志再高昂也沒用……

  一串驟響的音樂鈴聲打斷她的思緒,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她,懶洋洋地彎身抓過剛被她丟到一旁的手璣。

  「喂—」不會換洪姐打來為她加油打氣吧?

  「你接電話的動作真慢。」

  「阿霽!」段寧希驚喜的喊,沒想到會聽見這醇厚的嗓音。

  這頭的關霽飛愣了下,竟然覺得她清脆的叫喚很悅耳。

  「誰說你可以喊我名字的?」微板起臉,關霽飛自覺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在一旁聽的洪拓莞爾。劈頭嫌人家電話接得慢就算,現在又不准人家喊他名字,他到底想不想請段寧希來幫忙?

  「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喊的,洪姐不也是這樣叫你。不過這個不重要,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找到可能成為我老公的人選,要我過去鑒定?」段寧希兩眼發亮,全身帶勁了起來。

  「你才二十一歲,別一副花癡樣只想嫁人行不行?」關霽飛口氣不佳的數落。聽她提起老公,就令他想起她不上道的貶低他的外貌,無法對她好聲好氣。

  「你以為我想?如果不能在兩個月內找到意中人,我老爹就會逼我跟他挑選的人結婚。要是你,你甘心任人擺佈婚事?」

  「想都別想!」他這輩子根本沒打算結婚。「你沒丑到嚇死人的地步,你父親為何怕你嫁不去的急著要你嫁人?」

  洪拓聽了咋舌,懷疑阿霽有挾怨報復的嫌疑。聽他姐說段寧希長得清純可愛,他居然粗聲粗氣的說人家沒丑到嚇死人的地步,他不記得受女人歡迎的他,何時對女人這麼毒舌過。

  段寧希不介意的說:「還不是因為我老爹想挑個人繼承他的事業。」

  沒辦法,大哥跟她都對貿易沒興趣,一個當建築設計師,一個當廚師。老爹要找人接掌他們家的貿易公司,到最後,腦筋就動到她未來老公頭上。

  「現在你知道我的身不由己了吧!」吐完苦水,她綻出笑意,「多虧你這麼快就幫我找到符合我所開條件的老公人選,我……」

  「你會不會做香草龍蝦意大利面,以及紅酒醬汁牛排?」

  「嗄?」他突然殺出來的不相關語句,讓她傻怔住。

  「會不會?」關霽飛再問。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幫她、甚至已經為她找到老公人選?不將話題自想像力豐富的她嘴裡攔過來,他等會兒保證又想發火。

  「我是會做你說的兩道菜,可是要做什麼?」他問這要幹麼?

  「有個忙需要你幫。如果你真是特級廚師的話,先過來我公司再說,或者我派人過去接你?」

  「不用,我叫計程車就好。」

  「那你趕快過來,我等你。」

  電話猝然被切斷,段寧希足足望著手機愣住好半晌。他們明明在談她的終身大事,怎會糊里糊塗變成料理佳餚,那她的老公在哪裡?

  閒雲廣場總裁室這邊,關霽飛正靠向椅背,闔眼揉捏眉心。

  「怎麼了?段寧希不是答應要來,你還眉頭深鎖。」洪拓悠哉的斜倚桌緣,一臉興味的打量他。

  「別太樂觀。她是說會做韓師傅的兩道拿手菜,但行不行仍是個問題。」

  「是你對人家有偏見。若非真有兩下子,她沒必要吹噓自己是特級廚師。」

  關霽飛邃深炯眸微利的睨向他,「既然你對她這麼有信心,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洪拓困惑抬眉,「什麼心理準備?」

  「回家把你求學時代的畢業紀念冊拿出來翻,找個有個性,看起來有點壞又不會太壞,英氣逼人中夾雜豪氣干雲的氣魄,臉上一定要有疤,而且疤痕愈長愈好的男人出來。」說著說著,關霽飛不禁在心底低啐,他做啥將段寧希喜歡的男人條件記這麼清楚。

  「這是段寧希的擇偶條件!」洪拓恍然大悟。

  「要是她真能幫上閒雲百貨那邊的忙,一定會以幫她找老公當交換條件。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你在開玩笑吧!」洪拓不自覺退離兩步。

  「是你催我打電話給她,後果當然你自己負責。」要他替那個眼光需要再教育的女人找她認為又酷又俊的花臉老公,簡直侮辱他的帥,他才不幹!

  洪拓頓時只覺頭皮發麻,阿霽是說真的。這一刻他突然希望,段寧希特級廚師的身份,是誆人的。

  

  閒雲百貨十二樓的烹調準備室外,起了場大騷動,幾位女性外場工作人員一個挨著一個,全躲在微敞的門外向內窺看。

  「哇,總裁耶,好帥!」

  「就算看他千萬遍也不厭倦。」

  「幸好今天我沒排休,要不錯失看帥哥的良機,我會嘔死。」

  「你們再七嘴八舌,吵到總裁鑒定代理廚師的烹飪技術,小心吃不完兜著走。」一道威嚴的男聲忽而響起。

  「楊主任!」自知不妙的喊聲,一齊拋向突然蹦出來的餐飲部主任楊國勝。

  「不想被炒魷魚就快回去做自己的事。」他神色俱厲的下命令。平時在俱樂部大樓主事的總裁難得來,他豈可讓他以為他管理不當,縱容屬下怠忽職守。一群人馬上作鳥獸散。

  楊主任可是以嚴厲出名的主管,她們可不想丟飯碗。不過剛才跟總裁進去、她們以為是要在廚房當打雜小妹的那個人,是代理廚師,沒搞錯吧!

  門外的騷動聚了又散,關霽飛卻沒分神注意,視線始終定在段寧希身上。

  從進入烹調準備室,他就發現她像變了個人——平時看起來單單純純,有點傻里傻氣的她,渾身散發著從容的自信光采,舉手投足間更具優雅的專業架式。

  雖然沒穿廚師服,但她忙得專注又俐落的纖細身子,帶著廚師才有的瀟灑與氣魄。

  他得承認,若非親眼所見,他絕對不相信眼前這小女人,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糊塗蛋。

  「喏,紅酒醬汁牛排,你嘗嘗看。」段寧希將完成的料理端至長桌亡。

  關霽飛在桌前坐下,拿起刀叉品嚐看來色、香、味兼具的美食。

  「味道如何?」落坐他身旁,段寧希緊張的等待他的評語。

  「還不錯。」他向來一嘗就能分辨出美味與否。她不滿的抗議,「什麼還不錯,你這麼吝於稱讚,會打擊廚師的信心。你起碼應該說極品『一流的』,或者來句『侯塞雷』嘛。」小氣,說她厲害又不會怎樣。

  關霽飛唇邊揚起若有似無的笑容,她居然連廣東話都出來了,且她此時埋怨的模樣又回復她平時的嬌憨,他習慣多了。 想也沒想地,他伸手輕捏她微鼓的臉頰,「你的廚藝是侯塞雷,厲害得很。這下你高興了吧?」

  「嗯!」她毫不扭捏的含笑點頭。也不曉得為什麼,能得到他的

  讚美肯定,她格外開心。「你慢慢吃,我再去做你指定的另一道料理給你嘗。」

  「不用了。」他拉住她,將刀又放至桌上,「看過你的專業表現,也嘗過你不輸韓師傅的手藝,我相信你真的是特級廚師。不過今天預訂用餐的人不少,你沒問題?」

  他剛已經跟她提過,打算請她暫時擔任餐廳大廚一事。「沒問題,你只管放心將主廚的任務交給我,只是你也得依約定,盡快找到我要的老公。」

  「洪拓會幫你找。」他眉峰微攏。怎麼還提這問題,在他辦公室不是跟她講過了。

  「還有你啊,你也知道我的時間緊迫,多個人幫忙,機會就多些也快些。何況前幾天你已經答應過要幫我,這兩天晚上我也特別小心,沒撞倒桌子、椅子,打擾你的好眠,讓你白天有精神為我留意能成為我老公的對象。」

  「本來我以為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是要告訴我找到人的好消息呢!既然人還沒找到,你要加油。」小手搭上他肩膀,很慎重其事的鼓勵。

  關霽飛有股想扭斷她手腕的衝動。枉費前半刻他還覺得她其實挺可愛的,才一會兒時間,她又說出迭串教人情緒失控的話。

  小心不在夜裡跌跌撞撞摔傷自己,叫為了他?

  沒找到她那恐怖的如意郎君也是他害的?

  這個女人果然只有在做料理時難能可貴的聰明一下,其他時間根本愚笨得會令人氣得嚴重得內傷。

  「想要如期找到老公,你最好放棄那條臉上有疤的條件。」深吸兩口氣,他放輕力道,將險些教他扭斷的笨手由肩膀上抓下來。

  「為什麼?找個臉上有疤的阿娜答是我的夢想耶!」

  關霽飛受不了的拍拍她飽滿秀額,「拜託你正常點,沒人會拿這個當夢想,任誰都希望挑個臉上乾乾淨淨,無疤無痕的人當另一半好嗎?」

  段寧希無辜的摸摸他拍過的地方,「可是……」

  他半點都不想聽她勢必一樣氣煞人的可是。「你以為現在整形風流行假的?一般人要是有疤,早去整形磨平了。你若那麼堅持,乾脆去找黑道大哥或小弟,那些愛打打殺殺的傢伙,臉上大概有很多疤,且肯定一道比一道長。」

  「不行,黑道人物過不了我老爹那關。」再說她要的老公是好人。

  「那就找個你喜歡的人,看他願不願意讓你劃花臉,」他出餿主意。

  她怕怕地皺眉,「我哪敢那樣做。拜託啦,你這兩天就再幫我找找看,如果真找不到適合人選,我再變更擇偶條件,好不好?」她輕搖他手臂,軟聲央求。

  該死的,為何不答應好像他很殘忍?

  「我可以答應幫你留意,但找不找得到,不關我的事。」

  「0K.」段寧希釋出笑答,突地很認真的盯著他,「可惜你臉上沒有疤,不然一定很帥,應該可以當我老公……哎唷,好痛,你幹麼捏人?」

  她撫著被捏疼的左頰,大眼圓瞠的瞪著莫名其妙對她動手的他。

  關霽飛沒好氣的再捏她滑嫩右頰,「告訴你,在你面前的是貨真價實的帥哥,少用你亂七八糟的眼光貶低我,而且我半點也沒興趣當你老公。我回俱樂部大樓了,有什麼事就找楊主任。」

  語畢,他起身瀟灑離去。再待下去,他說不定會想掐她的脖子。

  「哼!自戀,等我找到老公,再讓你瞧瞧什麼叫真正的帥哥。」雙手撫著慘遭攻擊的臉頰,段寧希瞅著他削實的背影,不服的嘟噥。

  

  望著車窗外飛掠的街景,關霽飛不敢相信該回辦公室辦公的他,竟會做出在市區繞看是否會發現臉上有疤的男人這種蠢事。

  噢!該死,他這個IQ兩百的聰明人,居然會在街上找男人!

  「段寧希,你現在如果在我旁邊,我一定掐死你。」咬牙咒怨著,關霽飛把方向盤當她的頸子,抓得死緊。若非不想那急著嫁人的小女人,老在他面前又纏又煩的向他討老公,他也不至於如此昏頭的在街上兜繞,幫她物色她要的男人。

  可天地之大,他上哪兒找個刀疤男給她?

  老大不願的欲將車子駛進另條街道,他眸光不經意的瞟見一家眼鏡店……

  嘿!那個男的臉上,似乎有疤。

  迅速將車停往路邊,他走進店內。

  「歡迎光臨。」一記熱絡的招呼,隨著玻璃門上輕響的風鈴聲迎向他。

  關霽飛瞧見眼前男子右額角有條橫斜而下的褐色疤痕,不長,頂多五公分。

  「先生要配鏡或是有其他需要?」店老闆羅紹梁親切詢問。

  「你右額上的傷疤怎麼來的?」段寧希傻里傻氣的,他就先替她過濾這人是否是漂白的黑道人物。

  羅紹梁一愣,然後很自然的在他渾然天成的氣勢下答話,「車禍不小心傷到。」

  「你有名片嗎?」

  「請賜教。」羅紹梁拿張名片給他。

  羅紹梁,眼鏡店的老闆。關霽飛再問:「請問你今年貴庚,結婚沒?」

  「我三十歲,還沒結婚……」順口的回答陡地停住,他總算記起該反問:「你是誰?我們不認識吧!你怎會像做身家調查,淨問我問題?」

  「我幫別人問的,不好意思,打擾了。」關霽飛說完就走。以男人的眼光看,這個男的長相很普通,但重點是他臉上有疤!他只管告訴段寧希她的目標出現了,其他的,沒他的事。

  眼鏡店內,羅紹梁看著消失門外的人影,納悶不解。究竟是誰請個器宇軒昂的美男子來問他結婚沒?

  ***

  晚上十點,段寧希總算得以卸下代理一天的主廚職務。

  「段師傅,辛苦了。」楊國勝在電梯旁溫笑著說。

  今天來用餐的顧客反應好極了,他打從心裡佩服這位年紀輕輕的女娃兒,就連那些原先質疑她能力的員工,在見到一道道美味可口的佳餚上桌後,對她也只有刮目相看的份。話說回來,他們總裁真行,能及時找來廚藝如此精湛的師傅遞補韓師傅的缺。

  「哪裡,今天非常感謝楊主任為我準備合身的廚師服。廚房的善後工作就麻煩其他工作同仁,我先告辭了。」

  「慢走。明天還要勞煩段師傅呢!」

  含笑告別,進人員工專用電梯,段寧希一路來到一樓。

  等她走到百貨大樓外,不禁愁下小臉,站在原地躊躇不前。

  她是看得見四周霓虹閃爍,可只要一人夜,她惱人的夜盲症總會礙事,不若白天那樣容易視物。在香港有大哥接她下班,現在她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該往哪邊走?

  「上車。」一道聲音突地傳來。

  「奇怪,誰在喊上車?」她左顧右盼。

  「這邊。你在看哪裡?」揚高的聲音再次飄進她耳裡。

  這聲音很像是……「阿霽!」她順著聲音來源,終於瞇見關霽飛,興奮的跑向他停在一旁的車子,一不小心卻往他引擎蓋上趴。

  見狀,關霽飛只覺不敢恭維,正欲下車查看她,她已繞到車門邊。

  「走個路都不會,你的眼睛這麼差。」他不客氣的奚落坐進車內的她。

  「我說過我有夜盲症嘛,你的車子又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

  敢情他車子是黑色也有錯。「不是叫你吃胡蘿蔔,你到底有沒有在吃?」見她揉著手肘,他輕拉過她右手,在橘黃的車內燈下審看。就只有她這個不靈光的人,搭個便車也能撞到手。

  「我不敢吃胡蘿蔔。」她害怕的吐下舌頭,在瞄見他皺起眉頭時趕忙補充說:「我知道你要我多攝取維他命A治療夜盲症的好意,但是我的夜盲症是遺傳性的,沒辦法像後天性病變的夜盲症那樣,可以單靠補充維他命A治好。」意思就是,這毛病會一直跟著她。

  「就算這樣,該攝取的養分也不能少,醫學報告說胡蘿蔔十分有益健康,再說當廚師的什麼都要敢嘗好嗎?」他放下她看來沒瘀青的手,「還痛不痛?」

  「不痛。」段寧希笑咪咪的說。覺得沒有一次不數念她的他,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人滿好的。

  關霽飛在心底嘀咕他的不以為然——以她經常跌撞的情形來看,她能安然無恙的活到今天,實在是奇跡。

  他將車平穩的駛上馬路。

  「你怎麼會來接我?」她好奇問。

  「剛好路過。」說什麼他也不會承認,他是不曉得哪根筋秀逗,擔心有夜盲症的她在夜裡找不到路回家,特意在樓下等她。

  「幸虧有你,不然我今天不知道幾點才回得到家。」她靦腆一笑。

  他難得放柔語氣道:「今天辛苦你了,很累吧?」

  「還好,幾個助手都很靈敏,減輕我不少負擔。」

  「念在楊主任對你讚許有加的份上,等會兒送個大禮給你。」白天他致電詢問餐廳營運狀況,楊國勝說的可全是她的好話,而這在他見識過她料理的專業神情後,早已猜測得到。

  「什麼大禮?」她很好奇的偏頭睇他。

  「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他將車轉往另一條路口。

  「你是說你找到可以成為我老公的人了!」段寧希激動的大嚷,未假思索就抓住他的手——

  方向盤一偏,車子失控的在路中間打滑……

  「啊!危險……」

  一時之間,煞車聲、輪子急速回轉的摩擦聲不絕於耳。她駭然的看見他驚險的躲開險些與之衝撞的來車,車身巨幅震動的甩蕩到一處空曠的路邊。

  就在一切彷彿歸於平靜,她驚魂未定之際,一串如雷咆吼驟然拋下——

  「你找死啊!」

  關霽飛整個胸膛內燃著熊熊火苗,她竟然不要命的拉扯在開車的他,剛才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們也許就車毀人亡!

  「對、對不起,我、我下車好了。」她沒想到自己會闖這麼大的禍。

  「你想下車被車撞?」

  他一把拉住解開安全帶就欲開車門的她,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趴入他懷裡。

  段寧希不知該說什麼,甚至不敢動,她可以感受到他很生氣,因為她剛剛差點害他喪命。

  關霽飛氣得無力推開她,在察覺她身子微微顫抖的剎那,。赫然驚覺她肯定也教之前的意外狀況嚇住,他不覺攬緊她,無奈又挫敗的倚向椅背,收斂怒火,放緩語氣說:「我還想多活幾年,請你以後坐車乖一點行嗎?」

  「嗯。」

  他低柔的嗓音催化她壓抑的心情,眼眶微濕的環住他的腰。前半刻的驚險意外,她真的嚇死了。

  「我的確發現一位臉上有疤的男人,他是家眼鏡店的老闆,但我想你還是明天再去看他,反正晚上你大概很難將人看清楚。你沒意見吧?」白天他之所以沒立即告訴她找到羅紹梁,是不想影響

  她代理廚師的工作,而經過方纔的驚險意外插曲,他實在沒心情再帶她去相親。

  「好,明天再去。」他反應快的保住她的小命,現在他說什麼她都依他。

  她果然嚇壞了,才反常的如此溫馴。關霽飛無聲輕歎,就這麼隨她偎著,讓她平撫心底的餘悸,心底卻忍不住暗犯嘟噥—

  是他欠她的嗎?老被撩起無端的怒火,今晚甚至差點去向閻王報到。

  依他看,她八成是生來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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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1:12
  第四章

  艷陽撒野的釋放它的熱情,不到上午寸點,陽光的熱度已炙熱得逼人。

  騎樓,是個躲避日照的好地方。

  「小愛,寧希說的是這裡嗎?」沒看見段寧希的人影,洪宣瑜質疑的問。

  「我抄的住址是這裡沒錯。」

  早上寧希在電話中說關霽飛幫她找到一位刀疤先生,請她陪她來看人,她驚訝之餘馬上告訴洪姐這消息,沒料到連她弟弟都跑來湊熱鬧,還多了個嚴顥一起來。

  「不知道阿霽找到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洪拓十分好奇。

  「我倒想見見段寧希,看她是什麼樣的女孩。」嚴顥眼裡饒富興味。他聽洪拓提過段寧希誤會阿霽是變態壞蛋的事,無奈他昨天都在外頭忙,沒見到她。

  像在回應他的話,鍾佳愛揚聲嚷嚷,「寧希來了。」

  一道輕盈身影朝他們奔來——一身剪裁簡單端莊的藍底白點洋裝,及肩的長髮在腦後編成麻花辮,秀氣的心型小臉上脂粉未施。

  「很單純乾淨的女孩。」嚴顥低聲對洪拓耳語。

  「頗有鄰家妹妹的味道。」洪拓笑應,很難想像她是個專業特級廚師。

  「小愛,咦!洪姐、洪先生,還有這位……」

  「他叫嚴顥,跟我和阿霽是死黨。」洪拓為她介紹。

  「我們來幫你監定情人。」洪宣瑜圓滑的美化幾個人看熱鬧的不良心思。「阿霽沒跟你來?」她以為關霽飛會一同前來,畢竟今天的男主角是他發現的。

  段寧希笑得有點尷尬,「他已經告訴我地址,我不好意思麻煩他送我來。」昨天她差點害他喪命,今天她沒敢再打擾他,改請鍾佳愛陪她來壯膽。

  「寧希,你說的是不是這間『羅家眼鏡店』?啊!鐵門由裡面開了。」

  眾人聞言皆隨著鍾佳愛的手指,屏氣凝神的望向幾步之隔、正緩緩捲起的銀色鐵門。

  段寧希尤其緊張的揪緊皮包肩帶。等會兒她所瞧見的,會是她未來老公嗎?

  鐵門卷盡,兩扇玻璃門被拉開,一名高壯男人步出門外,在信箱內取出報紙,就地閱讀起來。

  洪拓、嚴頤、洪宜瑜與鍾佳愛,看見男人額頭上的疤,不約而同低歎出聲。眼前這名男子相貌很普通,有些令他們失望。

  四人將視線調往段寧希,只見她仍明眸大睜的盯著看報的男人。

  「感覺怎樣?」洪宣瑜低問她。

  「他的疤不在臉上,而且不夠長。」她語帶婉惜的回答。

  嚴憬與洪拓聽了莞爾,這女孩還真是對疤痕情有獨鍾。

  鍾佳愛則搖頭翻白眼,寧希這麼說是希望人家徹底毀容啊!

  「額頭是臉部輪廓的一部分。那道疤可以了,再長,說不定很嚇人。」洪宣瑜婉轉的說,不忍潑她冷水。「有沒有感覺?要不要我幫你問他年齡、結婚沒?」

  「他三十歲,還沒結婚,額上的疤是車禍受傷的。」

  「你怎麼知道?」一旁的四人同聲訝問。

  「阿霽昨天問過他,還跟他要了張名片。」她將剛剛一直捏在手心裡,關霽飛昨晚給她的名片攤給他們看。

  「赫!」洪宣瑜姐弟以及嚴顥,驚呼的面面相覷。那個大總裁不是對寧希頗有意見,竟會心思細膩的替她的對象做初步調查。

  鍾佳愛也很有興致談那個迷死人不償命的關大帥哥,不過她此時比較在意——「你中意這個羅先生嗎?」她輕問要選婿的女主角。

  眉心微凝,段寧希抿著唇,視線猶定在羅紹梁臉上。她的心沒有怦然跳撞,表示她對他沒有一見鍾情的感覺。

  就在這時,在自家店門前閱讀完頭條新聞的羅紹梁抬起頭,不期然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靈亮秋瞳,他微怔了下,下意識朝她頷首,轉身進入店內——

  大概是自己不知不覺在走廊上看報,才會引人側目。

  「寧希。」久未得到回應,鍾佳愛不死心的拉她衣袖。

  在場其他三人也看向她,同樣好奇她的回答。

  彷彿很難作抉擇般,段寧希深深吐口大氣,才道:「我再考慮看看。」

  

  回到公司,聽見部屬報告總裁找過他們,洪拓與嚴顥頓感不妙,猛然記起他們忘記參加今早的會務檢討會議。

  「總裁。」相偕來到總裁室,兩人硬著頭皮喊臉色明顯凍人的老友。

  關霽飛滿眸冷冽,「我以為你們混到非洲逍遙去了。」

  噴嘖,火氣滿大的,有誰想逍遙會跑到偏僻的非洲。兩人苦笑互覷,將各自的檢討會報呈上去。

  「今早的脫隊純屬意外,我和嚴顥跟我姐去看段寧希相親。」洪拓招供。

  關霽飛愕然愣住,「看段寧希相親?」

  「你幫她找到一個刀疤男不是嗎?」嚴憬提醒他。「洪拓說他昨天翻遍大學同學錄,都沒找著半個臉上有疤的男人,你居然一找就到,他當然要瞧瞧那人長得怎樣。機會難得,所以他邀我一塊兒去。」

  「結果呢?」他十指在胸前交搭著,問出令兩人出乎意料的一句。

  「那個男的很平凡。」洪拓回答,倒楣的惹來一記不客氣的嗔視。

  「這還用你說,那個男的我見過了。我是問段寧希去看人看得如何?」他是將羅紹梁的名片交給段寧希,但她早上沒來煩他帶她去找人,頗讓他意外。

  嚴顥笑著幫洪拓解圍,「她說要考慮看看。」

  「稀奇,那個小女人終於分辨得出美醜,知道去見的男人一點都不帥了。」

  「非也,她是可惜他那道疤不在臉上,而且不夠長,想考慮是再花時間另尋有長疤的男人,或就決定和羅紹梁交往。」這些話是段寧希後來說的,也因此早上她暫時沒主動認識阿霽找到的男主角。

  一聽,關霽飛正在卷宗上簽名的手滑了下,名字末端多出條難看的長痕。

  這世上有因患夜盲症而導致欣賞男人的眼光變得不健全的案例嗎?好不容易找到個額上有疤的男人,她還嫌人家疤痕不夠長。

  「真該帶她去做眼睛矯正手術。」他無法認同的嘀咕。

  「各人的審美觀本來就不同,你也別把寧希的眼光嫌得一文不值。」洪拓不怕死的說。

  「她的眼光差是事實,還怕我嫌。寧希,你跟她很熟?喊得你們像是一家人。」關霽飛挑剔的回駁,將他就是會莫名教段寧希惹動情緒的癥結,歸咎於他們初次相遇時;她給他的印象太差。

  嚴顥搖頭失笑,「寧希就像我們的妹妹一樣,你不覺得?」

  「咳,誰會要那麼麻煩的妹妹。」

  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突地響起,關霽飛伸手接過——

  「總裁,百貨大樓餐飲部楊主任來電,說段師傅被滾水燙傷腳……」

  「你說什麼?!」沒等秘書說完話,關霽飛驚得從座位上跳起來。

  「段寧希師傅被滾水燙傷腳,不肯到醫院就醫,楊主任請總裁過去一趟。」

  該死!「我馬上過去。」

  「怎麼回事?」見他氣極敗壞掛上電話,洪拓和嚴顥關心追問。

  「我還不知道情形。」不曉得段寧希傷得如何。「桌上的文件交給你們批閱,有緊急事你們自行作主。」說完猶如疾風般離開,徒留下另兩人錯愕相視。

  「到底發生什麼事?」

  

  「段師傅,你還是到醫院一趟,你傷得不輕哪。」楊國勝像對女兒關心一樣,站在段寧希面前頻頻勸道。燙傷不趕緊處理怎麼行。

  「沒關係,已經衝過水,等會兒上些藥就行,不礙事的。」段寧希微笑道,右腳正泡在裝有冷水的桶子裡。

  「我還是覺得不妥……」突地瞥見進入烹調準備室的人影,楊國勝如遇救兵的喊,「總裁,您快勸勸段師傅去醫院檢查吧!」

  「阿……哎呀!」對他的喚喊尚未出口,關霽飛已蹲在她跟前,輕抓出她泡在桶裡的腳,驚得她低呼出聲。

  她整個右小腿上一片醒目的紅痕,有些地方已泛起水泡,他頓時心口一緊。「你怎麼弄的?傷成這樣。」

  「段師傅不小心碰翻開水,閃避不及就被燙到,我要送她上醫院,她硬是說不礙事,還說用餐時間馬上到,她不能擅離職守。」

  「難道要等你整條腿廢了才叫礙事?」沒好氣的吼完她,關霽飛馬上吩咐楊國勝告訴工作人員,今天十二樓暫停營業,先進行大掃除。

  楊國勝領命離去,順便趕走在門外偷看的一干人。他相信有總裁出馬,段寧希應該會給面子到醫院去,只不過……總裁今天好像有點凶。

  「阿霽……」段寧希才開口,話就被截斷。

  「你怎麼搞的,昨天一整天都沒事,今天才上工就被燙到。」

  取過一旁白布稍微為她拭乾小腳丫上的水漬,他抬過她的平底鞋替她穿上,濃眉自始至終都凝鎖著。瞧她燙成這樣,他見了都覺得疼。

  「我有點心不在焉。」她心虛的絞著手。

  他挑高半邊眉,抬眼直視她,「因為你在想羅紹梁?」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的望進他深黯眸底。

  「該死的你就不能回家再發花癡。今天你若燙傷臉,看你怎麼嫁人。」他忍不住氣的對她吼。廚房可不比尋常地方,豈能容許她如此分神。

  段寧希被吼得縮下脖子,「我沒有發花癡,只是在想要不要就決定羅紹梁這個人選……哇啊!你幹麼?」他不說一聲就攔腰抱起她,嚇她一跳。

  「你的腳需要看醫生。」

  「不用……」

  「我是總裁,說了算。」

  「可是餐廳暫停營業……」

  「倒不了!」

  「可是……唔……」兩片唇瓣密密實實封住她的,讓她半個字也發不出。

  好一會兒,關霽飛離開她的唇,「話這麼多,你是想讓腿上留下難看的疤嗎?」這女人到底明不明白燙傷的嚴重性?

  盈滿錯愕的水靈雙眸張瞠好半晌,她總算遲鈍的指著他嬌嚷,「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我的初吻是要留給老公的耶!」嗚,她對不起未來的老公。

  「喔!那就讓你老公氣得更徹底一點。」

  教段寧希猝不及防也沒有反抗的機會,他俯下頭再次封住她的嘴,撬開她的貝齒,伸舌直人她柔嫩口內。

  哦!他在做什麼?他的舌頭……她的頭好暈,身子虛軟無力,只能像溺水之人緊緊攀住他的頸子。

  情不自禁的收緊對她的環抱,關霽飛唇舌恣情任意的對她為所欲為,放肆的品嚐她出奇甜美的青澀滋味,吻得心滿意足後才放開嬌喘連連的她。

  「到醫院去了。」關霽飛沙啞說道,性感的唇畔揚著得意的笑弧。

  怎麼樣?她初次的深吻他也要走了,等那個很可能成為她老公、半點也沒他帥的刀疤男人知道,最好氣死他!

  她根本沒聽進他說什麼,直到他抱著她離開大樓,她的腦袋仍然糊成一片……

  

  將轎車停在路邊,關霽飛發覺自己愈來愈像個保姆。

  先是親自送段寧希上醫院看診,接著載她回百貨大樓換下身上的廚師服,現在,他則是載她來到羅紹梁的眼鏡店附近。

  在離開醫院時,她說她決定挑額上有疤的羅紹梁做為頭號老公人選,因為她的時間不多,實在沒把握能順利找到臉上有更長。疤痕的對象,只得把握機會跟他培養感情。

  關霽飛壓根不敢恭維她沒魚蝦也好的草率心態。

  她分明只要變更擇偶條件中有疤那一項,整條街上的男人都可以隨她挑,偏偏她的生肖屬頑石,他懶得跟她辯,乾脆直接載她來找人。

  至於她的燙傷,他倒是比較不但心,醫生包紮過後說她腿上的傷只要按時抹藥,不致留下明顯的疤。只是一想到她將根本普通到不行的男人當帥哥,無異是貶低他這個真正俊帥的男人,他就止不住滿肚子不快。

  「都說你時間寶貴了,還不趕快下車認識人家。」他粗聲粗氣的催促。

  「進去店裡,我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段寧希張著無措的大眼向他求助。念在他替她找到羅紹梁,又帶她去看燙傷,所以她沒跟他計較在百貨大樓將她吻得七葷八素的事。

  關霽飛雙眼睜得比她還大,「拜託,連這你也問我!」

  「我不知道嘛。」她又沒追過男人、沒談過戀愛。

  「我又曉得了。」要找老公的是她好嗎。

  「那怎麼辦?」段寧希小臉皺得比苦瓜還苦,「難不成直接問他,你要娶我嗎?」

  很好笑,可惜他笑不出來。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面對他,「聽著,你可以直接表明想跟他做朋友,但別十開始就說你要嫁他,否則難保不會將人嚇跑。最要緊的是,你得先瞭解他是個怎樣的男人,再來評定他值不值得托付終生。婚姻不是兒戲,懂嗎?」

  說來可笑,從來不相信愛情,覺得現代人拿離婚當飯吃的婚姻,儼然就像辦家家酒的他,竟會如此義正嚴詞的告訴別人婚姻不足兒戲。

  可這個只怕對方臉上有疤她就嫁的天才,不跟她曉以大義一番,她等會兒說不定直接就拉人家上教堂。

  聽他這麼說也對;至少她得先確定羅紹梁願不願意跟她交朋友。「那我下去認識他,不過你要在這裡等我,這樣我比較不會緊張。」

  「好。」允諾一出口,關霽飛就後悔了。他做啥答應她這種無聊事?

  再做幾個深呼吸,段寧希才下車往眼鏡店走去。

  瞧她那副彷彿從容就義的烈士神情,關霽飛禁不住搖頭。說要挑個刀疤老公時勇氣十足,一旦真找到人,她反而變得畏縮膽小。莫不曉得她的家人怎會放心讓她單獨來台灣找老公。

  思緒間腰際手機忽響,他拿起接聽——

  「阿霽,你現在在哪兒?」洪拓的聲音傳來。

  「在路上……厚,她就不能小心點。」不經意瞄見段寧希碰撞到停靠路邊的機車,他眉頭倏凝。她是嫌右腿上的燙傷不夠嚴重,想弄得更糟糕嗎?

  「你該不是在說寧希吧!我跟嚴顥剛剛才由王秘書那裡得知她燙傷腳,要不要緊?」

  「暫時不要緊。」

  天,走路要專心她不曉得?邊走還邊回頭看他這裡,他又不會偷跑。

  「你要回公司了嗎?」

  「還沒。有事?」

  「李氏企業李董的千金在會客室等你,想跟你談投資俱樂部的事。」

  關霽飛迅速在腦裡搜尋關於李氏企業的資料,「你是說李藩的女兒?」

  「正是,而且是個標準的美人。」洪拓眼中有抹看好戲的賊光。阿霽這個得天獨厚的帥哥,永遠不乏女人青睞,一顆心從不曾為誰安定的他,也總跟美女進行你情我願的成人遊戲,他等著他說出馬上回來獵艷的話。

  「告訴她我會再安排時間見李董。」

  「你不趕回來?」完全出預料的回答,讓洪拓震驚。

  「我現在走不開。你順便聯絡一下去蜜月旅行的丁師傅,看他能不能提前銷假上班。」韓師傅不慎扭傷的腳大約要休養半個月,段寧希接下來又要忙著談戀愛,他可不希望她又心不在焉的弄傷自己。「就這樣,回公司再說。」

  逕自結束通話,關霽飛目不轉睛的盯著段寧希進入羅紹梁店裡。

  很好,沒再見她碰撞到哪裡。

  可教他眉峰愈現緊蹙的是——

  「為什麼我這麼像她的保姆啊!」

  同一時刻,走進羅家眼鏡店的段寧希,後悔了。

  她應該叫關霽飛陪她一起來的,因為她好緊張。

  「小姐,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瞧見光顧的客人從踏人店內便站立不動,羅紹梁本著待客之道走近她問。

  牙一咬,她交握身前的雙手猝然收緊,決定趁現在店裡沒有其他人在,豁出去的問:「我們早上見過面,你不記得了?」

  「早上?」他努力回想……「你是我在店外跟你點頭的那個女孩!」

  她含笑輕點小腦袋。幸好他還記得。

  他眼裡卻浮現納悶,「你是來找我的?」

  小臉上的神情轉為靦腆,她訥訥地說:「那個……我們可不可以做個朋友?」

  「做朋友?」羅紹梁還沒進入狀況。來他店裡的顧客不是買鏡就是配鏡,曾幾何時有人來跟他做朋友的?

  「相逢就是有緣,我是……無意中看見你,覺得你很親切,才會想交你這個朋友。可以嗎?」掙扎許久,段寧希只敢將話說到這兒,免得嚇跑他。

  她突如其來的坦白雖唐突,但清秀臉蛋上的渴切期盼卻令人不忍拂卻。羅紹梁沉吟片刻,微笑的伸出手,「相逢自是有緣,我交你這個朋友。」

  「真的?!」她喜出望外的伸手和他交握。「我叫段寧希,請多請教。」

  「我叫羅紹梁,也請多指教。」

  我知道你的名字。這句話她沒說,怕扯出她急著找老公的事,嚇得他反悔不跟她做朋友。

  「以後我能常來找你嗎?」好藉機瞭解他。

  「歡迎之至。」

  「如果有空,我們也可以一起出去玩吧?」瞭解之後就要把握機會讓兩人變成男女朋友,最後若沒問題,再叫他娶她。

  「當然。」他始終溫笑著。這女孩滿可愛的。

  聞言,她心中燃滿希望。再過不久,她就能嫁個好老公給她老爹瞧嘍!

  ***

  當段寧希眉開眼笑的坐進他車裡,關霽飛光瞄就知道,她去認識羅紹梁認識得很成功。

  奇怪的是,他竟覺得她嬌甜的笑靨十分刺眼,寧願見她哭喪著臉回來。

  「樂成那樣,姓羅的小於答應娶你了?」甩開心中的怪異想法,他只手擱在方向盤上,半轉身面對她,調侃的問。

  「哪有這麼快,他答應先跟我做朋友。」她淺笑回答。「我聽你的啊,要從了解開始,等跟羅大哥認識久一點後,再找機會由普通朋友晉級男女朋友。」

  「何必那麼費時,你直接待在店裡和他聊到天黑;搞不好就跳級成為男女朋友了。」他故意酸她。才初次交談就喊人家羅大哥,她挺能跟人打成一片嘛!而那個羅紹梁竟如此慷慨的答應和她交朋友,是想廣結善緣,抑或別有居心?

  「羅大哥要做生意,我不好意思打擾他。」

  「你到底在高興什麼?」她唇畔的笑花怎麼看怎麼讓他不舒服,他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臉。

  段寧希微鼓俏臉拍開他的手,「你很愛捏人哦!好不容易找到個臉上有疤的合格對象,我當然高興。」

  他送她枚白眼,「小姐,請你搞清楚狀況,你必須是因為喜歡這個人才高興,而不是對那道疤高興,因為你要嫁的是人不是疤, OK?」

  說完,他頓覺自己在浪費唇舌,這個呆呆的小女人若明白他說的,就不會從頭到尾堅持要找個刀疤老公。

  輕咬著下唇,段寧希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裡。倘若她決定讓羅紹梁當老公,前提除了喜歡疤之外,她也必須喜歡他。

  只是……「我才認識羅大哥,又沒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哪這麼

  容易對他產生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那你就別高興得太早,等你有喜歡的感覺之後再說。」關霽

  飛涼涼地道,之前胸中的煩悶不舒服,奇怪的消失了。

  「沒有同情心,就愛潑我冷水,虧我還特地買了副太陽眼鏡要送你,謝謝你發現羅大哥。」邊嘟噥她邊由提袋裡拿出眼鏡。

  他二話不說拿過它戴上,往照後鏡中審看,「嗯,好看。」

  段寧希點頭,眉眼間揚著得意,「挑選時我就覺得這副眼鏡很適合你。」

  「我是說我的人好看。」拇指與食指搭在下巴上,他擺出個酷哥姿勢逗弄她。

  「哼!你果然很自戀。不喜歡就還我,我自己戴。」

  她嬌哼著就要搶回太陽眼鏡,他順勢拉過她,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謝啦,我正想換副眼鏡。」

  他緩緩啟動車子引擎,將車開上馬路。

  段寧希則有些呆怔的摸著額頭。他答謝的方式太過突然,害她嚇—跳,連心都漏跳半拍。

  「午餐想吃什麼,我請你。」

  「對哦,我們還沒吃中飯。」像是想到什麼,她雀躍的說:「我們去吃路邊攤好不好?」

  「路邊攤?」墨鏡後的深瞳瞄她一眼。這小女人沒說錯?

  她微側過身看他,「當廚師以後煮的大都是高級料理,有時我反而喜歡清淡的料理。在路邊攤用餐既輕鬆又新奇,你這個大總裁大概不知道。」

  「拜託,你以為我一出生就是總裁。」停下車等紅燈,他的右手 臂冷不防被一把挽住……

  「原來你也吃過路邊攤!」

  這也值得大驚小怪?他氣笑皆不是的輕打了下她白皙手背,「下次真該準備條繩子把你綁在座位上,免得你這個不安分的傢伙老是不要命的對駕駛人東拉西扯。」他發現這小妮子一激動就會對他「動手動腳」。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段寧希連忙放開他。除了爸和哥哥,她不會這樣挽著別人,也不知為何唯獨對他,她會在不覺間依賴他。不過,幸好她這次沒釀成禍端。

  她怯怯地問:「我們可不可以去吃路邊攤?」

  「可以。」不答應倒像他多不近人情。

  「太好了,謝謝。」這回她極力克制自己,沒忘形的又抓他。

  繼續開著車,關霽飛好笑她聽到能吃路邊攤,竟開心得像中統一發票特獎。而且這一次他覺得她小嘴邊的笑靨很亮眼,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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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1:45
  第五章

  一連幾天,關霽飛為俱樂部擴大營運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前陣子他針對眾多欲投資閒雲俱樂部的公司,做嚴密的調查、評估,初選出幾家合格的合作對象。這些天他就是忙著和這些企業的負責人會面商談,並審核其提供的投資企劃,以便挑選出最優秀的三席股東。

  今天最後一個與他晤面的,正是李氏企業的負責人。

  「關總裁,幸會,我是李氏企業董事長的女兒,李臻臻。」

  「幸會,請坐。」他眼眸微亮。這個李臻臻果真如洪拓前幾天在電話中所言,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兩人相對而坐,秘書送來兩杯咖啡離去後,關霽飛道:「怎麼李董沒來?」

  「家父近來身體微恙,由我代他出席一切重要行程,關總裁可別見怪。」李臻臻嫣然笑道,柔媚的視線緊緊鎖著他。

  不可諱言,他就如外傳一樣,瀟灑出眾、倜儻迷人,然她心裡卻有個不小的質疑——以她沒幾個人及得上的美貌,他竟無半句恭維話,眼裡也無貪婪的眸光,與一她原先設想的完全不同。莫非,他花花公子的封號是假的?

  「能跟你見面是我的榮幸,回去請代我向李董說聲保重身體。」放下啜飲了口的咖啡,他唇邊有笑。

  她心頭滑過一縷不安,直覺他的笑裡彷彿洞悉了什麼。

  「我會轉告家父你對他的關心。」壓下心中的猜疑,她將投資企劃呈給他,「這是敝公司精心研擬的投資企劃案,前些天我曾斗膽拿來想請你先過目,可惜你不在。還請批評指教。」

  他接過企劃書便低頭審看,待評閱完,他心中也有了底。「十分完善的計劃,發展力十足。」

  「這話是表示我們李氏企業雀屏中選了?」她打蛇隨棍上,要他正面允諾。

  「正是如此,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她笑逐顏開,「謝謝關總裁的厚愛。」心中大石總算放下,剩下來的就是……「關於投資資金,還是如你之前所公佈的四千萬嗎?」

  關霽飛嘴角有抹若有似無的上揚弧度,「貴公司有其他高見?」

  「這倒不是,而是我們公司最近也想在大陸投資,家父是希望若李氏企業有幸與你合作,關總裁能行個方便,將敝公司的投資金額改為三千萬。」她微傾身向前,「可以嗎?」

  注視著眼前絕美的芙蓉臉顏,望進她雙眸中瞬間湧現的楚楚可憐,他唇邊的笑紋躍然浮現,性感薄唇輕輕蠕動,「NO.」

  李臻臻一愕。他說N0,難道她展現的風情還不夠魅惑動人?

  「只要是合資生意,我向來秉持相同立足點,對股東一視同仁。我要的是向心力,不是意見分歧與享有特權,李董似乎對我瞭解得不夠多。」

  李臻臻哪裡說得出,她父親再清楚不過他嚴謹有魄力的領導作風,只是貪小便宜,想少出點資金享同樣利潤,遂要她以美色迷惑關霽飛,巴望他一見到她絕色容顏就暈頭轉向,什麼都聽她的。怎料到目前為止,美人計半點也沒奏效。

  「關總裁就算給小女子個面子,稍微通融一下也不行?」心有不甘,她繼續含嬌帶怨的凝睇他,模樣我見猶憐,不信他還能無動於衷。

  偏他關霽飛就是有這能耐,反教她瞠目結舌的自顧品嚐咖啡。

  「看來李小姐打算放棄這次的合作機會,既然這樣,這個機會就讓給……」

  「當然還是我們李氏企業!我這就回去向家父說明一切,往後關總裁有任何吩咐,我們定會全力以赴。不耽擱你時間,我先告辭了。」

  在弄巧成拙搞砸得來不易的合作機會前,李臻臻趕忙優雅的退場。能跟知名的閒雲廣場咱沾上邊,名利絕對會滾滾而來,他們李氏企業只好別摳門的妄想省下那一千萬的投資資金。

  沒有留人,關霽飛像無事人般,瀟然踱到大片落地窗前,悠哉的鳥瞰台北的繁華喧囂,愜意的嗝著咖啡。

  突然,嚴顥與洪拓大刺刺地走進總裁室。

  「美人走了耶,怎麼你沒送人家?」嚴顥劈頭就問。

  「今晚你跟人家約在哪家旅館開房間……喂!」

  洪拓的問話在關霽飛冷臉作勢將手上咖啡潑向他的住了口,他驚叫的躲到嚴顥身後。

  「你沒跟李臻臻擦出火花?」嚴顥不確定的問。他和洪拓就是猜測他與李臻臻會進出乾柴烈火的火苗,才會她前腳才走,隨後便進來探問情況。

  可瞧阿霽反駁洪拓的舉動,一向不會隱瞞自己逢場作戲心態的他,難不成真沒跟李美人來電?

  「我不喜歡過於精明的女人。」太會算計,一點都不可愛。

  打從見到李臻臻,他就看出她嫵媚眸底隱藏著的精明賊光。他可沒聽說李藩的身體出什麼狀況,卻佯裝生病派他確實有姿色的女兒出馬,說穿了,不就是想對他行美人計。

  可惜李董錯估了他。他是喜歡聰明的女人——在你情我願的交往後,該分手時絕不會纏著他。可過於精明,自以為耍弄小聰明就想掌控他、企圖改變他的決定的女人,即使再妖嬈,他也沒啥興趣。

  「說得也是,女人不要太精明比較可愛,像我和洪拓的女朋友就是。」

  「還有寧希,身為能獨當一面的專業廚師,難得她這麼單純。」被潑咖啡的警戒解除,洪拓又冒出來搭話。 聞言,關霽飛的腦海裡自動浮現出段寧希的身影。她的氣質確實很單純,只給人舒服的感受,沒有複雜和瑣碎,缺點是,她有時像天兵的反應和行為……

  「她根本是個小笨蛋。」喝掉最後一口咖啡,他下了最適合她的評語。

  「嘴上這麼損人,其實你還不是跟我們一樣關心她,否則也不會要我姐這幾天去接她下班,還得送她回到家。」洪拓不給面子的拆他台。他和嚴憬也是因此才訝然得知,寧希就住阿霽樓上。

  「既然她暫代韓師父的缺,就算閒雲的職員,我這個公司總裁不想辦法讓有夜盲症的她平安到家,屆時她若在回家路上發生任何意外,你們要負責?」

  當初他也是這般大同小異的告訴洪宣子,只不過多了——

  「當初是你帶她來我辦公室,還留下她的資料卡,才間接讓她接下代理廚師的職務,你不接她回家,萬一她發生意外,你就等著負一半責任。」

  並非他強人所難,而是這些天他忙得團團轉,怕錯過接段寧希下班的時間,只好托洪宣瑜撥空接她。

  這不是關心,是擔心。放任有夜盲症的她在夜裡獨自回家,發生危險的機率是百分之兩百。

  至於他無法不但心她的原因,除了那小女人實在和聰明沾不上邊之外,似乎還有其他,但他忽略不去想它。

  「說得這麼公事公辦,我真為寧希叫屈。洪拓不吐不快的又發表意見。

  「我有同感,有夜盲症又不是她的錯。」嚴顥與洪拓都將段寧希當妹妹看,總覺阿霽對她嚴苛了點。

  「我有說是她的錯嗎?」關霽飛不客氣的白兩人一眼,他們真以為段寧希是他們的妹妹啊,老是替她說話。「接著!」

  米黃色的咖啡杯隨著他的話率性拋出,嚇得嚴顥與洪拓連忙

  伸手去接。兩人動作太一致,同時伸手,又認為對方會接住而同時縮手,在杯子差點摔落地面成醉片前,終於一人一手捧住杯子。

  死阿霽!要抗議他們站在寧希這邊,也不用來這教他們手忙腳亂的一招。兩人在心底恨恨地啐罵。

  「接得好。」沒理四隻眼睛的瞪視……關霽飛壞笑的戲謔,隨即將一疊卷宗交給他們,「這是這次出線,即將成為俱樂部新股東的三份企劃書,我已經挑出要即刻施行的部分,你們交代下去吧。」

  「你不是說不喜歡精明的女人,這份企劃可是李氏企業的。」嚴頤翻看了眼,搖搖手中的卷宗。

  「這並不衝突,沒有實力的公司,就算要出天價買閒雲任何一個入股機會,我都不稀罕。」

  嚴顆與洪拓相視而笑。這就是阿霽,夠狂、夠傲,然而他的生意王國是扎扎實實築起的,至今也不曾發生他感情用事,將事業與紅粉知已混為一談的事。他們只管恪盡職守,奉命辦事就是了。

  偌大的辦公室裡終於恢復平靜。

  坐回辦公椅中,關霽飛沒來由的想到段寧希。早上他撥了通電話給楊國勝,想問她工作的情形,才知道丁師傅今天銷假上班,她在昨天向他請了假。

  楊主任說她這幾天沒再出什麼狀況,但他有好些天沒和她碰面,不曉得她腿上的燙傷好點沒?還有,此刻又在做什麼?

  

  段寧希很努力的把握可以與羅紹粱培養感情的機會。

  因此當他告訴她今天休假,問她要不要到戶外走走時,她馬上向楊主任請假,所幸去度蜜月的丁師傅恰巧提前回來,她才能請假請得心安理得。

  「在車裡悶這麼久,累壞了吧?」羅紹梁低聲問她。

  今天他載著她四處兜繞,也順便到六福村野生動物園走走,

  不過他說不喜歡玩那種刺激性的遊戲,她也沒反對。但天氣酷熱,加上剛才回程的路上又塞車,車裡雖有冷氣,也挺折煞人的。於是他在一座小公園旁停車,邀她下來透透氣。

  段寧希嬌憨微笑,「還好。羅大哥得專心開車,累的是你。」

  「我答應過有空帶你出來走走,當然要履約,免得等你要回香港!我還是個開空頭支票的人,可就糗大了。」寧希跟他說她來台灣度假,兩個月後便回香港。

  「我還以為羅大哥會叫我不要回香港。」她咕噥了句。

  「為什麼?家總是要回的,難道你不想家?」

  「想啊!」

  儘管那個逼她結婚的臭老爹有點可惡,她依然會想他。

  「既然想,你可以早點回去,反正台灣與香港搭機幾個鐘頭就到,你不必一次在台灣待這麼久。」

  段寧希委實不知該洩氣他催她趕緊回香港,或是高興他希望她常常往返港台兩地。這幾天他們雖偶有聯絡,今天又一起遊玩,可是他沒開口要她當女朋友耶!莫非,他在等她主動要求他做她的男朋友?

  正猶豫著是否該開口,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手機,講了幾句之後便掛上。

  「出了什麼事嗎?」

  她聽見他跟對方說馬上過去。

  「有個老顧客急著拿他新配的眼鏡,現在就在我的店前面。抱歉,我先送你回去。」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趕快到店裡去,別讓顧客等太久。」

  窩心她的體貼,羅紹梁低聲道過謝後,遂開車離去。

  段寧希頓覺釋懷的吐口大氣。羅大哥有事離開也好,因為她發覺自己有點難以啟齒要他當她男友,就等下次她做好心理準備,再告訴他。

  「搶劫!有小偷……」

  忽地一串尖聲呼喊傳來,她整個人熱血沸騰起來。自從上次被搶,她就痛恨死了小偷。

  「抓小偷呀!他搶了我的皮包。」一位婦人聲嘶力竭的求援。

  凝目望去,段寧希發現正欲逃竄的偷兒,氣乎乎的拔腿追上去。

  「不要跑!好手好腳的,你竟然搶人家東西。」

  噢,叫他別跑他還愈跑愈快,不放棄的拚命追趕之餘,她脫下一隻鞋子奮力丟出去……

  厚!居然沒中。她氣的牙癢癢。

  這一幕,教開車經過的關霽飛捉個正著。

  他將工作告一段落,輕鬆的提前下班,豈知會在回家途中看見段寧希橫眉豎眼的在人行道上狂奔,還像個野女人一樣仍鞋子。

  她現在是在幹什麼?

  將車朝她駛近,他搖下車窗欲喊她,但她激昂的威嚇聲搶先響起——「臭小偷,你再跑我就砍死你。」

  竊賊驚悸的回過頭,一直皮鞋咚一聲正巧敲在他臉上,他腳步顛簸了下,好巧不巧的撲撞到前頭的路樹,昏倒在地。

  衝下車的關霽飛正想報警,一輛警車已鳴笛而至,將地上的小偷逮進車裡。

  「小姐,謝謝你見義勇為,有你幫我追壞蛋,我才有空報警,這是你的鞋子,你砸的很準噢。」遭搶的婦人把拾回的鞋子還給她。

  段寧希喘著氣,靦腆的笑笑,「那裡,抓壞蛋人人有責,還好你的皮包拿回來了。」

  婦人再跟她道過謝,才隨著警察回去協助做筆錄。

  她感覺有點喘,索性一屁股坐在紅磚道上休息。都是那個小偷害的,讓她跑得這麼累。

  「要不要喝水。」回車裡拿了瓶礦泉水的關霽飛,蹲在她面前問。

  「要……咦,阿霽!」看清面前的人,段寧希倏地又驚又喜的抱住他。

  沒有防備的關霽飛硬是被撲跌在地。「你到底在幹什麼?」他沒好氣的攬著她坐起來。他不過問她要不要喝水,她激動個什麼勁。

  「那麼多天不見,突然看到你開心呀!」真的很開心。她挪坐到他旁邊,笑靨飛揚,「告訴你哦,我剛剛好厲害,抓到一個臭小偷。」

  「是啊,你好厲害、好英勇、好神氣。」他說著捏了下她因跑步而紅通通的嫩頰,「竟然威脅人家再跑就砍死他,你膽子怎麼這麼大?今天運氣好碰上的是個笨小偷,若是遇見身上有槍有刀的壞人,到時看誰先被砍死。」

  早就知道這丫頭不聰明,沒想到她會不聰明到拿自己小命當賭注。

  之前聽到她對偷兒嗆聲挑釁的話,他著實替她捏了好幾把冷汗。謝天謝地讓她遇上個沒帶傢伙行搶,逃跑還會撞到樹、不比她聰明的笨搶匪。

  「對喔!可是我沒想那麼多呀,你忘了我的行李就是被劫走的,我跟偷兒的梁子結大了,一聽見有人喊抓小偷就只想逮住他,哪有時間想誰會被砍死的問題。」沒去思忖他怎會聽見她對歹徒的喝喊,她只顧發表對竊賊的不滿,說得義憤填膺,表情生動十足。

  關霽飛著實不知該歎息或數念她的傻氣,只得打住話題,將開瓶的水拿給她,「喝吧!」

  沒跟他客氣,她接過水就喝,連灌好幾口才將瓶子遞還他。「謝謝,喝了水比較不喘了,不過剛才跑得太激烈,長褲摩擦到腿部的傷,有些不舒服。」

  她伸手小心撩起右腳褲管,好讓腿部透氣。

  關霽飛見狀不由得倒抽口氣,指著她小腿上那一大片紅痕司:「這是怎麼回事?」

  「燙傷呀。」他不是知道。

  「我問的是這紅腫、水泡是怎麼回事?都已經好幾天,為何你的傷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冷凝著臉,一股無明火在他胸間竄升。

  「因為……」她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我常忘記擦藥,前天睡覺又不小心抓破皮。」

  「你想讓你的腿爛掉啊!」

  「沒那麼嚴重啦……」啦字發出半音,少根筋的她總算察覺他眼裡醞滿風暴,臉上佈滿怒火。實在搞不懂他在生氣什麼,但她直覺跟她的燙傷有關,連忙將捲起的褲管放下。

  「該死的你,真的會被你氣死!」把礦泉水塞給她,他粗魯的替她套回擱在一旁的米白皮鞋,擱腰抱起她。

  怎麼會有這種人!早該癒合的燙傷被她搞得發炎,還兀自毫無警覺心的說傷勢不嚴重,讓他抑不住就是想開罵。不過他更火大自己這幾天疏忽沒去探看她的傷、沒盯著她擦藥,才讓她的傷變成如此令人揪心的地步。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問得小聲。發覺他好看的側臉繃得緊緊的,顯示他仍在氣頭上,所以她不敢問自己哪裡該死、哪裡會氣死他,他又為何抱她?

  「你說呢?」

  哇!語氣冷冰冰的,有點恐怖。段寧希決定先閉上嘴,任他有些粗魯的將她扔進他車裡,由著他不發一語的飆車離開。

  反正等目的地一到,她就知道他帶她上哪兒了。

  ***

  月兒高掛夜空,是個清爽的夏夜。

  段寧希站在關霽飛住處前按門鈴,手上拿著從醫院拿回來的藥。

  就在幾個小時前,關霽飛帶她去的目的地,正是醫院。她沒好好照顧燙傷的結果是——挨了一劑預防破傷風針,還有他臉色很難看的告誡——晚上記得到我住處擦藥,要是忘記,我就上樓把你綁到醫院,讓你在那裡住到傷好為止。

  喀啦的開門聲中斷她的思緒,段寧希立即提起手中的藥袋,「我沒忘記你的交代。」

  「是嗎?我還以為你喜歡住醫院。」側開身讓她進屋,關霽飛嘴壞的揶揄。

  不是他愛為難她,是他若不盯著這個差點就讓傷口感染細菌,造成破傷風的小女人確實上藥,她的腿只怕真會爛掉。

  她皺了下小鼻子抗議,「誰喜歡住醫院,我是怕像你說的,再不好好照顧燙傷,引起更嚴重的發炎,腿若攔掉要截肢,我就只剩一隻腿耶!我才不要。」

  「怕就好,趕快擦藥。」

  她只好坐上沙發,取出袋裡的藥膏。為了方便塗藥,她穿了件短褲,不過這藥有點難抹開,反一直粘在棉花棒上……

  「小姐,你在玩啊?真是敗給你。」關霽飛叨念著就上前接過擦藥的任務。她呀,大概只有在變為廚師的身份時,才能展現靈活伶俐的伸手,其他的時候根本不靈光居多。

  抓過她小巧玉足,讓她小腿橫擱他大腿上,他開始小心翼翼地為她上藥。

  段寧希一顆心突地怦然亂跳,有些不習慣他們此刻的親近。

  可是,他曾抱過她許多次,她的心好像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奇怪的怦跳,她是怎麼了?

  「痛不痛?」關霽飛盡量放柔手勁,生怕一不小心會弄疼她。

  「不、不會。」她搖頭,凝視著他輪廓線條鮮明又性感的臉龐,心仍舊跳岔節拍,小嘴卻淺淺揚起笑弧。其實他這人挺不錯的,儘管她常迷糊的惹得他暴跳如雷,但每當她遇上麻煩,他都會幫她。

  「放心,醫生說別再讓傷口發炎就不會留下嚴重的疤。但是你要是再神經大條的對傷勢不理不睬,到時留下醜醜的疤,你就別哭。」她的腿勻稱白皙,膚若凝脂,假使留下醒目紅疤,多可惜。這陣子得隨時提醒她按時抹藥才行。

  「知道,我會注意。」段寧希發現在他身邊,有種很安心的感

  「你今天一整天上哪兒去?」替她上完藥,丟掉棉花棒,關霽飛她邊坐正身子邊說:「我跟羅大哥去約會。」

  「約會?!」雙眸微瞇,他頓時想起這幾天他忙得都忘了有羅紹梁這號人物。不過她口中的約會兩字,還真刺耳。

  「我們去了六福村的野生動物團。」說到這兒,她唇邊滿是笑意,不覺坐近他一些,「我跟你說,我有看到白老虎哦!藍色眼睛、粉紅色鼻子,白色鬃毛配上黑色紋路,好漂亮。」

  「瞧你興奮得活像是去跟白老虎約會。」她說的那只由國外引進一段時間的白老虎,他在報紙上見過是很漂亮。

  「當然不是,可是……」她蹙起眉心,「我跟羅大哥之間好像不太對。」

  「什麼叫不太對?」他睨她一眼。這小女人話就不能說明白點。

  她嘟了下嘴,「你說過我跟羅大哥之間起碼要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才能決定嫁他。我有很努力在培養感情,可是這一天下來,好像沒摩擦出啥火花,羅大哥也沒說半句喜歡我之類的話。」他們根本仍是在原地踏步的普通朋友。

  聽她這麼一說,關霽飛竟有股想拍手叫好的衝動。選在動物園跟人約會,那裡除了人來人往的遊客,就是動物,一點

  「這麼說約會的地點很重要?」段寧希專注的瞅著他,虛心受教。

  「當然,至少找個氣氛佳,又能獨處的地方。」

  「讓他的眼中只有你;像這樣。」抬起她皙嫩下巴,他俯身欺近她,深眸望進她靈亮眼裡。

  段寧希在他深如幽潭的瞳眸裡看見自己的篤影,感覺他陽剛惑人的氣息,溫熱的呼噴上她的臉,她的心跳沒來由的又亂了。「然、然後呢?」她困難的擠出問句。

  關霽飛的注意力全落在她微啟的粉色唇瓣上,神思有些飄恍。前半刻他正在心裡驚歎她有著雀斑的素淨容顏,含蘊著別人矯造不來的清純之美,她便吐氣如蘭的出聲,嬌嫩的唇瓣誘人的一開一闔,讓他記起上回對她的親吻,憶及她出奇甜美的味道……

  「這樣……」喉頭一陣躁熱,他的低沉嗓音霍地全落人她嘴裡,緊攬住她,放肆的掠嘗她特有的甜蜜滋味。

  段寧希一下子如墜人五里霧中,只能下意識圈上他的頸項,本能又生澀的回應他炙熱惑人的唇舌,心悸的與他共舞。

  良久,當交纏的四片唇辦終於分開,首先清醒的是關霽飛——「老天!我在幹什麼?」他霍然鬆開懷裡的溫香軟玉,由沙發上跳起來。他竟情難自禁的吻她,甚至欲罷不能,他何時變成趁人之危的色狼的?

  段寧希的腦袋有點昏,就跟上次被他偷吻時一樣,然而這次的吻裡,她感覺到陌生的悸動、羞澀,與無由的喜悅。為什麼?

  弄不懂在她迷混小腦袋裡盤旋的問號,她眼神迷茫的望向他, 「為什麼你又吻我?」

  該死的他哪知道! 「你是不是仍然決定要與羅紹梁繼續培養感情?」

  她微愣,才輕點下頭。現在身邊臉上有疤的男人,就只有羅大哥。

  「我在淡水有棟海邊別墅,這是鑰匙,我抄地址給你,找個時間你邀羅紹梁一起去。那裡安靜清幽,很適合培養感情。」為了防止她又問他為何冒犯的吻她,他只好犧牲提供自

  個的別墅讓她約會去。

  「海邊別墅呀!聽起來很美的感覺。你想這次我會不會成功?」

  「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他將鑰匙和別墅地址塞進她手裡。難道要他包辦她和羅紹梁進禮堂不成?「走啦,我送你回去。」

  不趕緊送走她,等會兒她說不定又要追究他吻她的事。只是見鬼的,他究竟為何意亂情迷的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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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2:09
  第六章

  夜半時分的電話鈴聲分外突兀驚人,更平添令人狐疑的詭異。

  關霽飛教這驟響的鈴聲拉回遠離的神智,平靜如常的接起床邊的電話。

  「阿霽,你還沒睡啊!」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由遙遠的彼端傳來。

  「我就知道只有媽會幹這種事,分不清時差,三更半夜打電話來。」

  「媽撥電話時才想到時間不對,可是打都打了,不聽聽我兒子的聲音多可惜。如果吵到你睡眠,媽跟你道歉嘍。」姜少鳳自知理虧的說。

  「算了,我還沒睡。」他將頭舒適的枕在牆上。

  「想老媽想得睡不著?」

  「鬼扯淡,你花昂貴的長途電話費就是為了跟你兒子耍嘴皮?」當他是三歲奶娃,會想媽想到睡不著。他會失眠,全因為今晚與段寧希的那個吻。

  就像絲籐纏繞,他稍微一個恍神,便會不由自主想起那個醉人的吻,想起她。而這,不是個好現象。

  「其實……」遠在英國的姜少鳳突覺緊張起來,「媽是想告訴你,我今天跟段沅訂婚了。」

  段沅是個五十歲的樸實中年人,從台灣移民英國,前妻三年前因車禍去世,兩人是經由朋友介紹認識,進而相戀。不過,今天起他們即是未婚夫妻。

  話筒裡靜默下來;

  「阿霽?」她忐忑的喊。兒子的反應和她料想的一樣。

  「恭喜媽。」道賀聲平平淡淡。

  她難掩失望,「你不高興媽尋得幸福?」

  「沒有,只是想不通既然結婚又要離婚,媽何必每次都多此一舉的來訂婚、結婚這套。」假使他沒記錯,這已是母親梅開第四度,而前三次婚姻均以離婚收場。

  「你不懂,我一直在找尋真愛,每一回的婚姻我都再認真不過。」

  關霽飛是不懂,真愛不就是自己願意與之共赴紅毯另一端,也願意與其廝守一生的那個人?怎會是像兒戲般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婚姻中遊走?

  他曾深信不移真愛是唯一,然而母親每回都再認真不過,卻每回都失敗的婚姻讓他領悟到,真愛根本不存在,感情同樣不可信。

  既是如此,何必傾心又何必結婚?與其徒惹痛徹心扉或黯然神傷的結果,不沾愛、不惹情,瀟灑的遊戲人間不是自在的多。

  「阿霽,你可別因為媽結那麼多次婚而受影響,認為婚可以不用結。我還等著抱孫子呢!」姜少鳳急切表明心跡,明白兒子始終不肯定下心談感情,多少是受她影響。

  關霽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將無線電話換至另邊耳朵,漫不經心的問:「媽的婚禮定在何時?」

  姜少鳳無聲輕歎,早料到兒子會岔開話題。「還不確定,你段叔叔最近收購了間牧場經營,忙得不可開交。我們今天也只是簡單的互換訂婚戒指,想等牧場真正上軌道再舉行婚禮。保守估計,大概要到明年。」

  「日子訂了再告訴我,我會到英國去。」儘管不認同母親在婚姻中尋找真愛的論點,但他是母親唯一的兒子,親自給她祝福是應該的。

  「那當然。」姜少鳳笑了。兒子雖然對她多次的婚姻有話說,但終究是關心她的。「媽要掛電話前送你兩句話。」

  「什麼?」

  「真心去愛一次,你的真愛會降臨的。」

  直到耳際剩下嘟嘟聲響,關霽飛的腦裡仍盤旋著母親致贈的話語。

  接著,段寧希純雅的容顏毫無預警的浮現他腦海……

  不,今晚他肯定思路不正常,才會一而再的想起她。

  放下電話,他抓過枕頭蒙住臉,決定淨空腦袋,什麼也不想。

  ***

  乍見來訪的客人,段寧希有片刻怔愣住。

  「哥!真的是你。」她開心的抱著大哥又叫又跳。

  段哲陽寵愛的回抱她,笑謔道:「不然你當是看到鬼。」

  「才不是呢,哥應該在香港啊。」她拉著他坐下。「哥怎麼會一早來台灣?嫂子沒跟你來?」

  「於柔要是一起來,事情就穿幫了。」

  「穿幫?」

  「還不都是你這丫頭。」他輕撫她發頂,「我跟你嫂子怕給你壓力,依你的要求沒打電話給你,誰知道你除了抵達台灣的報平安電話就沒半點消息,也不曉得你有沒有被騙去賣掉,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而怕爸誤以為我專程來幫你找老公,會立即取消給你的兩個月期限,於柔只好留在香港,替我做和顧客商談生意的掩護。所以哥這趟不能待大久,等會兒就要再趕回香港。」

  「哥,放心啦,我不就好端端的在這兒。」段寧希嬌笑的挽著兄長撒嬌。他們的母親很早就不在世上,哥從小就最疼她。

  「還真該謝天謝地,沒讓你被騙去賣掉……咦!你的腳怎麼了?」段哲陽終於注意到她右腳上的燙傷。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熱水燙到。已經看過醫生,不礙事了。」

  好險!幸虧昨天關霽飛帶她上醫院打了針,也逼她擦過藥,現在腳上的水泡消了,紅腫也消退許多,看起來已經不礙事,否則她說不定會立刻被押回香港。

  只是一想到關霽飛,她心口不由一悸。昨天夜裡也不知怎地,她老是想起他,不明白他為何又吻她。

  「小心點,要是燙著臉,可怎麼得了。」

  「我會注意不再粗心的弄傷自己。」她忽然憶起,關霽飛也曾叨念過她,若是燙傷臉,看她怎麼嫁人……

  門鈴驟響,段寧希略整游離的心神,上前應門。

  門一開,她心跳頓亂,視線不由自主的與一雙迷魅深瞳膠著住,無法移開。

  關霽飛從來不知道,一早能瞧見她是如此窩心美好,他得極力壓抑自己,才能克制住擁她人懷的渴望。

  昨夜思緒混亂以致不停的想她,那麼此刻呢?胸中這份陌生、教他潛意識裡想掙扎抗拒的情懷,也是昨夜混亂思緒的延續嗎?

  微微握緊手心,他強迫自己忽略它。

  「你早上擦藥沒?」這才是他上樓找她的目的。

  「呃,擦了。」因他的詢問回過神,段寧希有些慌窘的伸出右腳給他看,暗啐自己發什麼愣,做啥一看到他就心跳加速。

  「已經好很多,下午記得也要按時上藥。」

  「好。」輕答著,她小手不覺撫向心口。剛才他彎身輕摸她的小腿時,她的心跳得像打鼓。她的心臟怎麼今天怪怪的?

  「寧希,這位是……」段哲陽終於插得上話。見妹妹站在門邊與人交談,他好奇走近探看,赫然發現門外的男子五官軒昂出眾得緊,渾身更具懾人的磊然氣魄,光是一眼,就很難教人忽視他。

  關霽飛眸光一沉,她屋裡居然冒出個相貌堂堂的男人!

  「他是誰?」語氣明顯不好。

  「我哥哥段哲陽,特地從香港來看我。」段寧希轉而替哥哥介紹,「哥,他叫關霽飛,就住樓下,幫我很多忙。」

  「謝謝關先生對舍妹的照顧。」段哲陽頷首致謝,內心疑問重重。看他們之間的互動,兩人似乎很熟稔。

  「哪裡,舉手之勞而已。」關霽飛放柔語氣,轉望向她道:「丁師傅已經銷假上班,這星期你就不要到閒雲百貨去,將養傷擺第一位。要是再讓腿傷發炎,你就等著到醫院過夜,聽到沒?」

  「聽到了。就愛威脅人家。」最後一句,她皺鼻小聲嘟噥。

  可惜關霽飛聽得清清楚楚,不假思索就伸手捏了下她小鼻頭,「誰教你非得別人威脅才肯聽話。你跟你哥聊,我準備到公司上班了。」說完再向段哲陽點個頭,他轉身下樓。

  段寧希沒理會他的譭謗,淺笑的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心坎暖暖的。即使他的叮嚀一點也不溫柔,可是他的關心,她懂。

  段哲陽整副心思全在關霽飛方才對妹妹捏鼻子那自然又親呢的舉動上,記起他乍見到他時,眼裡閃現著極深的敵意,難道,他正是妹妹找到的老公?

  「寧希,你找到意中人了嗎?」等妹妹關上門後,他問。怕她不好意思,他沒直接點出關霽飛的名字。「是有個人選,而且是阿霽發現的。我和羅大哥現在正在培養感情中。」

  關霽飛和寧希原來不是一對!他微訝的問:「你口中的羅大哥是個怎樣的人?」

  「他開間眼鏡店,且很親切。我認識的幾個朋友覺得他長得很普通,我倒覺得他長得一表人才。」段寧希在哥哥身邊坐下,一五一十的坦白。

  段哲陽微感不妙,「他臉上有疤?」

  「有。」她比著右眉上方,「這裡有道大的五公分的疤。」

  他啞然失笑,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在這丫頭眼裡,只要臉上有疤的男人,長相再普通都是一表人才的帥哥。

  「帶哥去見見他吧。」他好幫忙觀察、審核對方。

  「不行!我們還在培養感情中,要是帶哥去,搞不好會把羅大哥嚇跑。再說老爹說過你不能插手我挑老公的事,你這一去,被他知道還得了。」

  「你這麼說也對。不過雖然爸執意與你訂下選婿期限,他還是很愛你,你可別因此怨恨他。」

  「我當然不會,只是想爭口氣,說什麼也要在限期內找到意中人。」可惜進展有點小不順就是。

  段哲陽實在很想告訴妹妹,請她改變一下與眾不同的監賞力,捨棄有疤的普通男人,挑個無疤的上等貨回家,就像那位肯定是男人中的男人的關霽飛……

  「剛才關霽飛為何要你別到什麼閒雲百貨去?」他想到的問。

  她甜笑道:「阿霽自個創業,成立了閒雲廣場,包括百貨大樓與俱樂部。前陣子百貨大樓餐廳的廚師一個度蜜月、一個摔傷腿,我暫時代理廚師職位。」

  「原來如此優秀,難怪氣宇非凡。」他對關霽飛的欣賞,不覺又多一分。

  「哥在說我嗎?」粗線條的她完全會錯意。

  他頓覺好笑。他這看起來純純又蠢蠢的妹妹氣勢非凡?「你可能要先去換一張不呆的臉。」

  「喔,哥損我。討打!」

  段哲陽朗聲的大笑隨沒大沒小、鼓著腮幫子的妹妹掄拳捶打而出。他這個寶貝妹妹大概沒發覺,關霽飛是個難得一見的優質男人。

  也罷,就讓這丫頭依自己的意,和那位羅先生培養感情去,誰教她的眼光「高人一等」。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對方不是黑道大哥。

  可是啊,有點令人惋惜,為什麼有疤的男人,不是關霽飛?

  

  送兄長去機場搭機後,段寧希來到緣來婚姻介紹所。

  「什麼?到海邊別墅培養感情。」洪宣瑜與鍾佳愛的嚷嚷齊射而出。

  「阿霽是說要將別墅借我,哪裡不對嗎?」察覺眼前兩人的激動,段寧希自動省略別墅鑰匙就在她皮包裡這句,避免鑰匙被搶。

  今天她之所以會來,就是想問問與羅紹梁到海邊別墅培養感情的方法是否可行,因為別墅的主人沒說要陪她去,她總感覺有些不妥。

  「海邊別墅耶!光聽就能想像那裡的環境肯定美呆了。」

  「可不是,只可惜我跟老公還沒存夠錢。阿霽那臭小於,認識他那麼久,也不曾出借漂亮別墅讓我住,現在居然要將房子借你。」

  「就是說,實在是厚此薄彼,他一定是想賺寧希的媒人禮,才會這麼大方借她別墅住。」那個大帥哥如果借洪姐別墅,她這個助理也許能跟去住住好野人家的房子,怎奈在介紹所待兩年,半次機會都沒碰到。嘔呀!

  「小愛、洪姐!」段寧希哭笑不得。「阿霽不是要借我別墅住,他是說那裡環境清幽,有助於戀人培養感情。你們也知道我找老公的期限,他是見我跟羅大哥仍在原地踏步,好心想助我一臂之力。」不然也不會借她別墅。

  聽她提及限期擇婿的事,洪宣瑜與鍾佳愛總算冷靜下來,不再昏頭的只想住高級別墅。

  「我覺得不妥。」洪宣瑜說道。

  「洪姐指的是?」

  「阿霽的主意是不錯,在無人的清幽海邊培養感情,夠氣氛也夠浪漫,但太過浪漫,可能演變成以身相許的情況。當然,如果你早做好獻身羅紹梁的準備,這層顧忌就沒什麼了。」

  「我沒這點心理準備。」段寧希頭搖得像波浪鼓。

  以身相許該是在感情圓滿時,她跟羅大哥根本還沒培養出真正的男女感情,怎可能為他獻身。

  「那你就不要和羅紹梁到海邊別墅去,免得被吃了後悔莫及。」鍾佳愛由衷的提議。

  「可是都過了這麼多天,我們的感情仍然毫無進展。」她的時間真的不多。

  「用速戰速決法吧。」

  段寧希與鍾佳愛困惑的望著洪宣瑜。

  「當面告訴羅紹梁你們從今天起當男女朋友,若他同意,你們的感情進展自然就快,反之你就趕快再找下一個目標,否則這麼耗著,只怕你只有回香港嫁你父親挑選的女婿的份。」

  「我贊成。」鍾佳愛舉手附議。「羅紹梁說不定是屬於感情頓悟得超慢的那種人,你不主動表白;也許等兩個月;期限到了,都是白搭。」

  段寧希聞言,抿唇無語。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這個辦法……

  ***

  午餐時刻,洪拓與嚴顥照例到關霽飛辦公室用餐。這是他們維持許久的習慣,方便遇有緊急決策、狀況時,可以把握時間盡速商討處理。

  至於餐點,通常是閒雲百貨餐廳那兒為他們張羅,有時則叫外燴。今天的午餐是丁師傅的手藝。

  「你們有沒有覺得丁師傅度蜜月回來後做的料理,多了濃濃的幸福味。」洪拓享受的咀嚼馬丁尼紅燒牛肉。

  「好像有一點,不過我投寧希一票,她的料理很對我的味。」嚴顆道。前陣子他們嘗了不少段寧希烹調的美食。

  一旁的關霽飛心隨著入耳的名字一抽,英挺俊眉跟著蹙起。

  洪拓接口又道:「何止對你的味,寧希的料理簡直是人間美味,你說對不對,阿霽?」

  「該死的!」

  嚴顥與洪拓雙雙愣住,詫異的瞟向從剛才就沒說話,此時忽地憤然放下筷子,無端咒罵的老友。

  「你不同意我們說的?可是每回吃寧希做的菜,你不是都把它吃光光。」這難道不能證明那些佳餚有多可口?嚴顥著實納悶。

  關霽飛當然知道她的廚藝有多精湛。他想念她做的海鮮墨魚面、香烤鯛魚與油炸栗子球,也想念她做的蔬菜總匯和蒲公英沙拉。

  然而……「你們兩個吃個飯就非得提起她?」

  「為什麼不能提?」洪拓反問。寧希又哪裡惹到他?因為他已經想她一個早上,心亂一個上午!可惡!

  「我出去走走。」丟下話,關霽飛頭也不回的離開。

  洪拓見狀完全處在狀況外,「這傢伙幹麼?臭著一張臉就出去。」

  「八成又是煩心公事,將氣出在寧希身上。」

  「這樣寧希豈不是太可憐,莫名其妙成為阿霽的出氣筒。話又說回來,俱樂部擴大經營的事已經定案,下禮拜也要設宴歡迎人股的股東,還有什麼事好煩?」

  「對公司的領導者而言,任何小事都足以令他掛心。」嚴顥說著,將筷子指向關霽飛未動的佳餚,「唸書時老師是不是教過不能暴殄天物?」

  洪拓眼裡賊光頓閃,「正是如此。」

  所以,還等什麼,兩個「惜物愛物」的人,馬上動手瓜分起眼前的美食。

  這時候,離開俱樂部大樓的關霽飛並沒開車,而是徒步漫無目的的走著。

  天色陰陰灰灰的,有點悶,卻悶不過他此時的心情。

  他從不曾如此惦念一個人,就算昨夜他硬是歸咎自己思緒紊亂,才讓段寧希的倩影佔據他所有思維,但今天未曾稍減的思念,教他怎麼也無法再否認——

  他對她動了心!

  但,不該是這樣。他沒打算對任何女人動心。

  他依然不相信感情,這一生只選擇遊戲人間就夠,可她絕不是他可以遊戲人間的對象,她……眸光一頓,他的腳步隨著不經

  意的視線停住。

  出現他眼簾裡的,不正是段寧希與羅紹梁!他竟然不知不覺走到羅紹梁的眼鏡店外,而玻璃櫥窗內那個小女人和他,似乎聊得很開心。

  心口的妒意不斷湧竄,他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在自己就快失控的衝進店裡,佔有的拉走她之前,他大跨步旋身。往來時路疾行而去。

  他不相信真愛,給不起完整的感情,所以沒資格招惹寧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閉自己的心。

  眼鏡店內,沒發覺關霽飛的出現又離去,段寧希與羅紹梁正結束用餐。

  她已決定採納洪姐速戰速決的提議,現在填飽肚子,該解決正事了。

  「羅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是什麼重要的事?讓你突然變得正經八百。」沖好兩杯即溶咖啡,羅紹梁笑笑地回問。

  「就是……我們有沒有可能成為男女朋友?」鼓起勇氣一古腦說完,她整個人緊張不已。但令她震訝的是,她並非擔心被拒絕,而是怕他答應。

  這是怎麼回事?

  「你怎會這麼問?」羅紹梁的奇怪多於驚訝。

  「就當是我愛鬧,問來考你的嘛。」她瞎扯,心裡仍擔憂著若聽見肯定的回答,她該怎麼辦。

  他微微一笑,不疑有他的當她真是孩子氣重,在做即興問答。「我一直拿你當妹妹看,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就像自個的小妹,所以答案是不可能。這樣有沒有通過你的考驗?」

  屏氣凝神聽完他的回答,段寧希頓覺鬆了口氣,也在突然間弄懂她根本不期待和他成為男女朋友。她之所以糊里糊塗以為自己和他能成為一對,完全是因為他的臉上有疤,是目前唯一符合她擇偶條件的人選,事實上她對他始終沒有半絲男女情分,也難怪她剛才會擔心、苦惱他會願意當她男友。

  「謝謝你,羅大哥,」讓她終於明白她也僅拿他當兄長看待。

  「謝我?」他又被她搞迷糊了。

  她無意將自己原欲招他為夫的事說出來,只是委婉的道:「感謝羅大哥願意當我像自個的小妹,讓我在台灣也有個哥哥照顧我。」

  「既然這樣,以後來台灣可別忘了來看看我。」多個可愛的妹妹,滿好的。

  「嗯!一言為定。」段寧希微笑的舉起咖啡杯,輕輕與他的杯緣碰撞。

  費時許久,她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一個選婿機會,失敗了。可是她卻很開心,至少她沒糊塗的硬要羅大哥當她男朋友,破壞他們有如兄妹的情誼。

  只是關於找老公的事,從明天開始,要繼續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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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2:41
  第七章

  整整一個星期,段寧希在緊鑼密鼓的相親宴中度過。

  就在半分鐘前,今天排定與她相親的男人,神色黯然的離開咖啡館。

  「小姐,這已經是這星期『陣亡』的第十位男人了。」鍾佳愛大歎口氣,在一本名冊上編號十的人名下方,畫個大叉叉。

  「對不起,我對他沒感覺。」

  「明白,你前九次也這麼說。」鍾佳愛突地一臉認真的盯著她,「你老實坦白,是不是你仍堅持找臉上有疤的男人,才對這幾天來相親的對象沒感覺。」

  七天前,當她和洪姐得知寧希與羅紹梁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便勸她放棄非刀疤男不要的堅持,積極為她安排相親。她雖無異議,也很配合的參加相親,怎奈相十個沒來電半個,就連剛才那位對她表現高度興趣的科技新貴,她也對人家無動於衷,這教她怎能不懷疑。

  「不是這樣。」段寧希連忙搖手,「為了能順利找個好男人當老公,我已不再執意找臉上有疤的對象。是你和洪姐說的呀,即使找到臉上有疤的男人,像羅大哥,我還不是沒跟他湊成一對。」

  「那麼就是你不夠專心,沒全神投入相親中。」這些男人可都是她和洪姐精挑細選的,她更特地陪她赴會,好為她加油打氣呢!

  「這……我有啊。」

  回答完,段寧希不禁心虛的咬住下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夠專心,因為——她會分神想關霽飛。

  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想他成了一種習慣。

  這個星期他偶爾傳簡訊要她記得抹藥,大半時候是他的秘書打電話提醒她,他們沒見過半次面,連話也沒說半句。

  王秘書說他很忙,所以她不好意思上公司找他,怕耽誤他工作。幾次按他住處門鈴沒人回應,她也不敢打電話給他,怕打擾他休息。她很聽話的照顧腿傷,只剩下淡淡的粉色痕跡,可惜至今沒機會向他邀功,只能在夜裡想他,在白天思念他。

  很奇怪的牽掛心情,連她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不該逼你,你已經找得很認真了。」見她一臉無辜,鍾佳愛體諒的收起咄咄逼人。尋夫期限轉眼間過去大半,想必她心裡也不好受。

  「小愛,當一個人無緣無故,會無時無刻想起另一個人時,是什麼原因?」想不透對關霽飛白天與黑夜延續的想念,段寧希低問出心底的納悶。

  「這還用問,當然是得相思病啦!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心動於他、情繫於他,自然無時無刻不想他。」

  成串直落的字句聽得段寧希整個人傻然怔住。小愛說什麼?

  「天啊,寧希!」鍾佳愛忽有所悟,高興的將名冊挪到她面前,「你終於發現有中意的對象了!哪個?一號呂先生、二號宋先生!還是三號……」

  「我的意思是對這些人都沒有你剛才說的感覺。」段寧希急急打斷她的猜測。

  鍾佳愛洩氣的瞪她,「哪有人沒感覺還亂問問題,害我以為你總算喜歡上某個人,我這個紅娘為你搭起愛的橋樑了呢。」

  尷尬的撇嘴笑笑,段寧希握住冷飲杯子的雙手微微發顫,芳心鼓動著驚人的震撼節拍。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心動於他、情繫於他,自然無時無刻不想他。

  這麼說她喜歡上的、動心寄情的那個人,不就是關霽飛!

  「寧希……寧希?」

  「什麼?」段寧希回神低應。

  「你還有時間發呆?你不是要到閒雲百貨去,時間差不多嘍。」

  「老天,我差點忘記。」

  因為阿霽要她好好養傷,這周她暫停代理廚師的職務,昨晚楊主任來電,說阿霽今天中午要宴請幾位重要賓客,希望她能過去幫忙做料理,結果她險些就忘得一乾二淨。

  「別擔心,我們還有一個月可以慢慢相親,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先去完成答應人家的事吧。」將她所有的恍神當作相親失敗的緣故,鍾佳愛軟言安撫。

  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的心情,段寧希低聲告辭後,抓起皮包匆匆離開。

  儘管她整個胸臆間仍因自己似乎喜歡上關霽飛而深深衝擊著,但她此時確實什麼事都不該、也不能想。

  上次她因為心不在焉燙傷腳,阿霽很生氣,這次她若再失神弄傷自己,他說不定會直接將她綁進醫院。況且——她是千真萬確喜歡阿霽嗎?

  這對她很重要,她必須弄清楚,等她完成楊主任請托的工作後……

  

  為了歡迎萬亞集團、清風公司與李氏企業成為閒雲俱樂部的新股東,關霽飛特地設筵款待這幾家公司的負責人。

  若非身為閒雲廣場總裁,關霽飛實在不想強顏歡笑陪坐席間——他這周的心情簡直糟糕到極點!

  「真不愧是關總裁領軍的團隊,餐廳大廚的廚藝直可媲美外國師傅,每道菜都教人食指大動,連現在上桌這道牛排也是。」李藩極盡討好的說。雖然投資資金無法如他所願少出一千萬,但若關霽飛能看上他女兒,他屆時可風光了。

  「這牛排是真的好吃,下回我可要介紹朋友來嘗嘗。」李臻臻巧笑倩兮的附和父親的話,媚眼如絲的嬌睇身旁的俊美帥哥,「多虧關總裁盛情邀約,我們才能吃到如此人間美味。」

  「哪裡,是餐廳師傅手藝巧。」

  提起精神搭話,關霽飛切了塊牛排人口,在咀嚼的剎那,心口狂跳了下。這味道……是段寧希料理的紅酒醬汁牛排!

  再嘗一口,他肯定人口的滋味和當初監定她的手藝時所嘗的,一模一樣。

  「洪拓,你知道……」寧希今天來幫忙料理餐宴嗎?

  未竟的詢問讓他猛然收進喉間。即使段寧希此刻出現他眼前,他又能如何?他不就是清楚她並非自己該撩撥的人,才會強逼自己一整個星期都不見她。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各位,盡情的享用美食。」不待洪拓開口,他逕自將話轉回來,若無其事的繼續品嚐牛排,獨自承受對段寧希那份壓抑的思念。

  「今天的料理是為萬董、劉總裁和李董你們準備的,大家別客氣,最好盤盤見底哪。」沒追究好友的不尋常,洪拓熱絡招呼客人,彌補他剛才欲言又止的失態。

  「如果覺得意猶未盡,等會兒可以打包。來,請用、請用。」嚴顥亦加入招呼行列。這陣子阿霽不知怎麼,陰陽怪氣的,他和洪拓只好替他慇勤待客。

  「你的嘴角沾到了醬汁。」李臻臻少聲的對關霽飛耳語,主動拿著面紙拭著他嘴角。這個碰觸他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心有所思,關霽飛只是機械性給她一個應酬式的微笑,沒發現李藩綻咧得格外興奮的笑容,更沒發現遠處走廊轉角一隅,一雙凝視他許久的黯然瞳眸……

  ***

  窗外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了駭人的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狂肆地拍打在落地窗上,彷彿要將玻璃穿透似。

  關霽飛卻像尊雕像,坐在落地窗前一動也不動。

  陡地喀嚓一聲,漆黑的房裡燈火乍亮,他習慣黑暗的深眸不適的瞇起。

  「是你。」瞟眼進門之人,關霽飛聲音低低沉沉,平板無波的說,隨即又將視線調往窗外的狂風暴雨。

  「你果然在這裡。你到底在於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洪拓走向他。

  「很晚了嗎?現在幾點?今天的天氣怎麼回事,突然颳風又下雨。」

  洪拓像看外星人般瞠視他,「不曉得現在是晚上八點就算了,你不會連今天有颱風登陸都不知道吧!中午的餐宴上大家不是有提到?你都沒在聽啊!」

  下午用餐完畢,天空已開始烏雲密佈,他與嚴顥送走賓客,便督促各部門做防台工作,這個先回辦公室的總裁,居然到現在還問他外頭怎會颳風又下雨?

  「原來是颱風。」關霽飛想起來了,白天他好像有聽到颱風這兩個字。

  洪拓大翻白眼,「阿霽,你究竟怎麼搞的?這個禮拜你實在很不對勁,不但常常恍神,平時會注意的小事也都拋到腦後,尤其每當我和嚴顥提起寧……」

  「別提她!我不想聽。」出聲打斷他,眺望窗外風雨的黑瞳隱隱顫動。

  洪拓沒理他,依舊說他的,「就是這樣,這陣子只要我和嚴顥一提到寧希的名字,你就喝斷我們。怎樣,寧希又哪裡惹到你了?」

  關霽飛不語。段寧希是沒惹他!只是讓他的心不再像以前一樣瀟灑自如。

  「這個中度颱風從下午開始就來勢洶洶,我姐不放心寧希一個人在家,想叫你就近照顧住樓上的她,誰知道你的手機沒人接。我就猜你可能在公司,沒想到你真在這裡。」

  「她有未來老公陪,不會有事。」闔上眼,關霽飛要自己忽略盈胸的妒意。

  「你是指羅紹梁?他早就從寧希未來老公的人選除名,和她以兄妹相待了。」

  他霍然張開眼,「以兄妹相待!怎麼可能?」那天他明明見她和羅紹梁聊得好開心。

  「為什麼不可能?」洪拓抱胸睨他,「這個星期寧希接受我姐的相親安排,到今天早上為止,總共相了十個男人。」

  「幹麼,趕場作秀嗎?」關霽飛忍不住蹙眉,哪有人一星期就相十個男人。

  洪拓聳肩,「沒辦法,她的情況特殊,有期限限制。」

  「欲速則不達。」如此草率緊湊,那個小女人能選出什麼優秀夫婿。

  「應該說天不從人願,寧希雖然聽從我姐和鍾佳愛的建議,不再堅持對方臉上必須有疤,可是相親仍然不順利,沒找到一個能跟她擦出火花的男人。」

  「你啊,別老是跟寧希嘔氣,好不容易出現個額上有疤的羅紹梁,偏偏跟她不來電,努力相親又沒結果,你以為她心裡好過?真是難為她今天還答應楊主任,到閒雲百貨幫忙料理宴客的食物。」這事洪拓是聽他姐姐提及才知道。

  關霽飛的眉心再次蹙起。這幾天他執意躲著她,有時甚至在公司過夜,讓她少了可以發洩苦楚的對象,是不是錯了?

  「喂,我說了這麼多,你的屁股還粘在椅子上。」洪拓挫敗的嚷嚷。

  凌厲眸光斜橫向他,「發什麼神經,叫這麼大聲。」

  「關總裁,請你看看外面,」洪拓用力戳著落地窗,「風雨愈來愈強了,你再不趕回去看寧希有什麼需要,等會兒要是停電……」

  「該死的為什麼不早說會停電!」

  震耳大喝陡然拋下,關霽飛幾乎是由旋轉椅上彈跳起來,二話不說就沖離辦公室。

  寧希有夜盲症已經夠糟糕,萬一再突然停電,她不知又要跌

  撞到哪裡。

  洪拓直教好友的反應傻住眼。這傢伙要嘛就像磐石文風不動,否則就像出弦的箭,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嚇人啊!

  他真是沒事自找冤枉來的,平白被吼那麼大聲。不過瞧窗外驚人的風雨,他再不走,待會兒若真停電,被困在黑壓壓的辦公大樓裡,可半點都不好玩。

  ***

  狂風呼嘯,伴隨大雨的疾落聲,四周有如鬼哭神號,加上遠處不斷傳來的洶湧浪濤聲,天地宛若合奏著催魂幽冥曲,教人膽戰心驚。更別說屋裡突降的無邊黑暗,有多麼教人害怕。

  段寧希可憐的縮坐在角落地上,好想哭。

  下午在閒雲百貨大樓,她瞧見關霽飛,也瞧見那位親暱為他拭嘴的美艷女子。就在那瞬間,她嘗到心底的苦澀酸味,終於恍然頓悟,她愛上了他。

  真笨!搞半天,她才是小愛口中對愛超級遲鈍的人,竟渾然未覺喜歡的對象就在身邊。等到發現,人家已經有要好的女伴了。

  就在心酸難過中,她不知不覺搭計程車來到關霽飛的海運別墅,只想一個人獨自舔舐才發現戀上,便注定失戀的心傷。

  豈知沒多久,屋外開始狂風大作,大雨直落。直到此刻,風雨仍未有歇緩的跡象,一如她心底未見停止的紊亂。

  假使這突起的暴風雨是在哀悼她可悲的戀情,也沒必要莫名其妙停電嘛,這種嚇人的天氣再加上一片暗黑,委實恐怖至極。

  「阿霽。」她好想見他!

  乓——匡——

  一串突如其來的奇異聲響,讓段寧希險些停止呼吸。那是什麼聲音?

  砰——咚——

  「呀!鬼啊!」在另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異聲音響起的同時,她驚駭得失聲尖叫,抱頭亂竄。

  「你別動……」

  「哇啊!你別過來!」

  「寧希,是我,阿霽。」緊接著一連串大大小小的碰撞聲響後,是關霽飛喘息的嗓音。他總算將驚慌亂跑的人兒擁入懷中。

  段寧希怔愣好半晌,才激動的回抱住他,「阿霽,真的是你?!」

  「是我。」他緊緊地摟著她,將頭埋人她的頸項,「我找了你好久,你把我急死了。」

  離開公司後,他一路飆車回家,才到她家門前,樓梯間的燈便猝然熄滅。怕她害怕突然的停電,他慌忙拍門喊她,怎奈始終得不到回應。打她手機也不通,讓他心急如焚,甚至亂無頭緒的開車在街上尋她。

  而後,他霍地想到她也許跑到別墅,遂在疾風勁雨中趕來。摟住她的同時,他一顆惶然欲裂的心,才得以沉穩下來。

  「你突然像鬼一樣出現,我才被你嚇死了。」完全沒思及他怎會來這裡,段寧希依賴的偎著他,「這是什麼鳥天氣?忽然颳風又下雨還停電,簡直像在刮颱風。」

  「就是刮颱風,還是個中度颱風。」貪戀的嗅著她頸間、髮際馨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喜歡她剛才那句什麼鳥天氣。

  「台灣的颱風好像比香港恐怖。」她沒注意新聞報導,又沒聽小愛說,否則不會挑這種時候來這裡。

  「告訴我,有沒有撞傷哪裡?」輕捧她小臉,他擔心她在黑暗中弄傷自己。

  「沒有。可是電什麼時候會來?我什麼都看不到。」

  「我記得我房間裡有蠟燭,小心跟我走。」

  牽緊她的柔荑,關霽飛依著印象,慢慢走向他的房間。

  經過一陣摸尋,他找到了蠟燭和打火機。

  「是水果造型的蠟燭?」驚喜的發現他正點燃一個像蘋果形狀的蠟燭,段寧希嬌呼著直把小腦袋往燭光靠近。

  「哎,會燙到臉。」他眼明手快的拉開她,在點燃每一盞燭芯

  時,細心的告訴她蠟燭的造型。

  轉眼間,蘋果、葡萄、柿子、番茄、南瓜、青椒等蔬果蠟燭,亮了一地。

  「好別緻的造型蠟燭,仔細聞還有不同的香味耶!」

  她像個孩子般雀躍,在暈黃的光線中,終於瞧見令她怦然心動的容顏,接著,她赫然發現他凌亂濡濕的髮梢,遲鈍的想起一件事——

  「阿霽,你渾身濕透了!趕快換衣服,不然會感冒。」

  經她一提,關霽飛方才記起他在下車進別墅的一小段距離裡,早被大雨淋濕。之前心繫她,壓根將一身的涼冷拋到腦後。

  「我先拿浴袍讓你換,你的衣服也教我弄濕了。」他可不想她受風寒。

  「別管我,你先把衣服脫掉。」說著她拉出他紮在褲裡的襯衫,小手探進他衣內拂擦著。

  關霽飛倒抽口氣,她柔軟小手拂過他的腰腹,引起他一陣戰慄。「寧希……」

  「你看你的身體濕得都可以滴出水了。你趕緊脫衣服,我幫你脫褲子。」

  沒發覺他聲音裡的沙啞,她一心只想著他必須盡快換下濕衣。只是燭光迷濛,她又沒脫過男人的褲子,光是要解他的皮帶,都顯得手忙腳亂。

  就是這無知青澀的舉動,恰恰好引爆他澎湃洶湧的情火。

  他低沉的悶吼一聲,倏地摟過她,低頭攫住她的小嘴,在她錯愕的欲開口喊他時,靈舌趁機探入她口內,恣情的做他這一星期來想做的事。

  飄浮的虛軟蔓延她全身,段寧希只能攀摟住他,徹底淪陷他熾熱的懷裡,全心全意與他唇舌糾纏。

  纏綿的吻一路滑下她白皙的頸子,他戀棧的輕吮細啃,惹來她嬌細嚶嚀。

  局勢全面失控——

  關霽飛沒停下他的攻勢,理智早教沸騰的慾火燒逝,墊伏已久的愛情如山崩水洩,不能壓抑。對她的強烈渴望如脫韁野馬,再也無法駕馭。

  將她抱落床上,他的唇始終沒離開過她。大手放肆撫過之處,她身上的蔽體衣物也一件件教他褪盡。

  「天,你好美。」完美無瑕的胴體盡現他眼底,讓他不顧一切,只想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成串的呻吟嬌喘由她微啟的唇瓣逸出。她渾身酥軟,芳心悸動不已。

  「阿霽……」她該阻止他的熱情,可他的大手彷彿帶有魔力,所有的愛撫在在令她著迷。更何況,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

  當他折磨人的唇舌放過她胸前的飽滿甜美,轉而往她平坦小腹撩吮而去,她嬌軀止不住的輕顫,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對他做無言的邀請。

  「噢,寧希……」他想要她的渴望,達到頂點……

  屋外,未滅的狂風驟雨依然繼續它的肆虐。

  屋內,教燭火映照在牆上的兩道身影,正密密疊合,旖旎繾綣

  ***

  好靜!昨夜驚人的暴風雨在今早的寧靜中,恍如不曾造訪討。

  濃厚的雲層漸漸散開,慵懶的陽光暈透出,斜斜地照進高雅別墅的大片落地玻璃窗內,投射在空無一人、凌亂得有點曖昧的深藍床單上,延伸至地上一整排未燃盡的各色殘燭,悉數落在角落一張微皺的白紙,灼亮上頭的每一字——

  寧希:昨晚的一切是個錯誤,忘了吧!

  微敞的窗縫忽地吹進一道冷風,將白紙捲飛了起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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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1 01:03:29
  第八章

  七個月後

  春日微涼的午後,洪拓與嚴顥偷空跑到俱樂部大樓頂樓休息納涼。

  「我也好想到英國度個假。」洪拓像個懶骨頭趴在欄杆上哀歎。

  「阿霽昨天說要讓我們去,你又不要?」嚴顥好整以暇的睨他一眼。

  「開什麼玩笑!」洪拓哇哇叫的站直身,「他是說由我們兩個去,他留守公司耶!姜阿姨不罵死我們兩個才怪。」明天正是關霽飛母親梅開四度,宴請賓客的日子。

  「知道就好,別在那裡埋怨。阿霽也不是去度假,喜慶之後應該就會回來,到時你再蹺幾天班四處去逛不就是了。」

  「這我當然明白,只是瞧他跟我姐可以暫時拋下工作遠行,我就忍不住想嘮叨兩句。」他姐姐跟阿霽的母親也熟,自是要去祝福她,他們就搭昨天的飛機,大概已經到英國了。

  「不過嚴顥,你有沒有覺得阿霽這半年多來,怪怪的?」洪拓又問。

  嚴顥輕倚欄杆,白他一眼,「這問題我們討論過不下數十次不是嗎?」

  這半年多來,他們那總裁老友一樣有魄力、一樣俊儻迷人,可眉宇間卻多了濃烈的抑鬱,眼裡也多了股縹緲難辨的情緒。又一向投入工作便六親不認的他,常在工作中恍神,每次總要他和洪拓喚喊許久才回神。

  問他有何煩心事,他總是搖頭不發一語,任他們兩個再如何質疑納悶,也不說出原因。

  「一定有問題。」洪拓撫著下顎道。

  「廢話,問題是這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當事人不說我哪知道。」洪拓忽又懶懶地趴回欄杆,「還有一個我怎麼也想不透的問題!寧希要回香港為何半聲都沒說?」

  段寧希離開台灣的事,連他姐和鍾佳愛都不知情。是他無意中提起,阿霽突然冒出一句她回香港了,大伙才知道。

  「你怎麼曉得寧希回香港?」記得當時他這麼問阿霽。

  「她貼了張便條紙在我住處門上。」阿霽連低頭審閱文件,邊如此回答。

  有點詭異,依寧希的個性,她要離開應該會跟大家辭行,更何況當時她尚未找到老公,為何匆匆返回香港?

  然而她留的資料卡上只有手機電話,他姐撥過,總無回應。鍾佳愛跟他姐甚至到寧希姑媽家,欲向其要她在香港的電話,可惜老不湊巧的撲了空,久而久之也不好再去打擾。也因此,他們始終不知寧希匆促離台的原因。

  「最有可能就是家裡發生什麼緊急事。」嚴顥說著他認為最合理的猜測,頗想念像妹妹的寧希。

  「一回去就沒消息,你不覺得奇怪?」

  「接下來你是不是又要說,還有另一件怪事,阿霽曾說過不喜歡李臻臻,為啥這幾個月陪他出席各種宴會的女伴都是她?」

  「賓果。」洪拓手指一彈,立即問道:「你說咧?」

  「你吃飽撐著,工作了。」涼涼地丟下兩旬,嚴顥自顧轉身下樓去。阿霽不說,他哪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洪拓兀自在原地想著嚴顥耳熟的回答,「啊!這是阿霽每次凶我的話嘛。」

  前陣子他只要一想起,就追問直阿霽怪怪的原因、寧希有沒有跟他聯絡,他做啥跟李臻臻在一起,結果得到的就是嚴顥剛才說的那兩句,而且一次比一次凶,害得他最後都不敢再問。

  那個帥哥的失常會不會跟寧希有關?洪拓的腦裡突然進出這樣的聯想。

  「哇!新發現,我得趕緊告訴嚴顥。」

  

  英國北部鄉村,段氏牧場——

  「天啊!少風姐,這一大片土地全是段先生的?」

  望著眼前一片遼闊壯觀的草原,牛群、羊只、馬匹各據一方,洪宣瑜眼睛都看直了。

  「這個牧場,段沅經營得很用心。」姜少鳳語氣裡有著欽佩和驕傲。她轉望一旁的兒子,「這裡很寧靜,以後你隨時可以來這裡度假。」

  「噢。」凝視遠方空洞的一點,關霽飛低低應聲。

  「怎麼只有噢,你就不能多說兩句。」洪宣瑜聽不下去的插嘴,「你跟你媽許久不見,表現好歹熱絡點。剛才在屋裡就不多話,現在也是,在飛機上也沒聽你說超過十句話,你什麼時候變成悶葫蘆啦?」

  斜眼一瞥,關霽飛煩躁的吼,「你還好意思說?全都是因為你,誰教你一路上開口閉口都是她。」

  姜少鳳困惑的看向洪宣瑜。原以為兒子的不多話是長途飛行。過於疲憊,加上對她又將結婚,心裡彆扭使然,但此刻聽來似乎並非這麼回事。

  阿霽口中的她,是誰?

  洪宣瑜愣了下,「你是說寧希?」

  「噢……該死。」整顆心隨著入耳的名字狠狠一炫,關霽飛閉起眼,腦海裡淨是張他想愛卻不敢愛的清純容顏。

  「阿霽?」姜少風輕喊。兒子闔眼前那來不及掩藏的深切痛楚,是怎麼回事?

  微側過身,關霽飛不發一語,任心底如潮的苦澀吞噬他。

  「你真奇怪,我就是突然想起寧希,跟你聊聊她,這樣也不行?」看來這個大帥哥真如阿拓所言,不曉得吃錯什麼藥,不大正常。

  姜少鳳聞言乍然想起,「段沅昨天來的親戚朋友中,有個侄女也叫寧希。」

  關霽飛一聽全身一震。是湊巧同名同姓,這是……

  「那個寧希在哪裡?」洪宣瑜已迫不及待拉著她問。

  「段沅陪他們到牧場另一邊……呀,就是她,正騎白馬過來的女孩。」

  隨著母親的手指望去,關霽飛只覺心臟霎時停上跳動。

  是她!那個無論他再如何努力遺忘,也無法將她由心中抹去的人兒。

  「是我們認識的寧希耶!寧希……」洪宣瑜興奮的朝她呼喊。

  聽見喊聲,段寧希反射性轉頭,沒注意一隻小羊正由右邊竄出來……

  「小心! 」

  「啊……」她駭然驚呼,受到羊兒驚嚇的白馬慌亂的揚高前足,她嚇得沒抓穩韁繩,硬生生從馬背摔下。

  可說是在瞟見半途衝出來的羊兒,即拔腿跑向她的關霽飛:及時接抱住她。兩人直往斜坡下滾,他只能保護的緊摟著她,直到兩人穩住身子。

  「你還是一樣,老是出狀況。」他喘息道。剛才嚇死他了。

  「什……麼?」勉強撐起伏在他身上的身子,段寧希嬌喘的問。還好有他,不然她剛剛大概摔扁了。

  「你還是這麼不靈光,就像在台灣時一樣。」伸手輕拂她的臉,他眼裡滿是藏不住的柔情。這樣實際的碰觸,他渴望了兩百多個日子。

  「先生,我們認識嗎?」

  輕碰她的手一頓,他迅速攬著她坐起身,「你說什麼?」

  「聽你的口氣好像認識我,可是我不認得你。」

  水靈明眸直直的瞅著他。這個五官端正的男人她沒見過,但不知為何,他的撫觸讓她有絲熟悉的感覺,在見到他時,腦海也好似有奇怪的黑影閃過,不一會兒又消失不見。

  關霽飛一時無法反應的怔望著她,沒辦法消化她那句我不認得你的意思。

  「寧希。」洪宣瑜的叫喚陡然傳來。

  「洪姐!」看清來人,段寧希意外又驚喜的就要跑向她,一道欣長身影卻擋在她面前,「你……」

  「你耍我!」快然鬱悶的低吼拋向她,「為什麼說你不認識我?」

  「說啥鬼話呀你,寧希哪可能不認得你,你就非得杵在這兒阻礙我跟她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洪宣瑜還叨念邊推他,怎奈推他不動。

  「沒想到你跟我兒子認識,真巧啊,寧希。」姜少鳳含笑說道。洪宣瑜剛才告訴她寧希曾在台灣與他們相處一個月。

  「原來你是少鳳嬸嬸的兒子。你好,我叫段……」

  「該死的我當然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關霽飛心火燎竄的捏抬她的小下巴,「你要玩到幾時?為何到現在還不認我、喊我?」

  「我不認識你,怎麼喊你?」撥開他捏疼她的手,段寧希一臉無辜。

  微怔,洪宣瑜搶在關霽飛開口前落話,「你在開玩笑嗎?寧希,他是阿霽,你到台灣頭一個遇見的就是他。」

  「阿霽……」盯著他緊繃的俊顏喃念,她搖了搖頭,「我沒印象。」

  「你!」

  「阿霽,冷靜下來。」姜少鳳一把拉住欲伸手抓段寧希的兒子,「也許是她摔下馬,不小心撞到頭,把你忘了。」

  他總算稍微冷靜下來,關心的問:「你撞到頭了?」

  「好像沒有。」她摸摸頭。沒有感覺任何不適,且剛才他將她保護得滴水不露。

  「那麼你記得小愛、洪拓和嚴顥嗎?」洪宣瑜又搶著問,愈發覺

  得寧希說不認得阿霽,不尋常。

  段寧希唇邊笑容再現,「記得啊!我把手機弄丟了,輸在裡面的電話號碼也一並不見,才沒打電話給你們。小愛他們都過得好嗎?對了,還有羅大哥……」

  「很好!你記得所有人,卻不認得我!」

  「寧希,別鬧了,阿霽真的生氣了。」見關霽飛大有抓狂的預兆,洪宣瑜扯扯她的衣袖低語。

  「我沒鬧呀洪姐,我真的不認識他。」

  如遭冷箭射中心窩,關霽飛渾身僵住,思緒飛快憶及七個月前——

  昨晚的一切是個錯誤,忘了吧!

  他依稀記得擁有她的翌日,自己是這樣留言。而她當真忘了他?!

  「寧希,原來你在這裡,我們還繞到牧場另一邊找你呢。」

  一道男聲響起,三匹駿馬相偕前來。

  「哥。」段寧希笑喊,立刻拉著洪宜瑜上前為她介紹,「這位是我哥、我嫂子,還有邱仕麟。」

  「我是寧希的未婚夫。」唯恐他人不曉得似,邱仕鱗以流利的國語作補充。

  激動的眸光望向出聲的陌生男子,關霽飛混亂的心緒更加沉鬱低迷。她有未婚夫了,這是否也是她必須遺忘他的原因。

  「天,你已經有未婚夫了!」洪宣瑜驚嚷。這個邱仕麟長得還算稱頭,不過比起阿霽,就遜色多了。

  段寧希尷尬一笑,「我父親安排的。哥、嫂子,這位是我在台灣認識的洪姐,另外那位……」將手比向關霽飛,她依舊搜尋不到與他相識的記憶,不知該如何介紹他。

  段哲陽倒是訝然驚喊,「關霽飛!」想不到會在英國遇見他。

  「他是我兒子。」始終在一旁靜看兒子情緒起伏的姜少鳳適時搭話。

  「哥認得他?」段寧希大大覺得詫異。竟然連哥都知道關霽飛這個人。

  於柔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丈夫。去年他到台灣找寧希回來後,曾說遇見一名讓人一見就很難忘記的出色男子,名字就叫關霽飛,為何寧希這會會有如此反應?

  段哲陽同樣感到懷疑,而且他發現,關霽飛自始至終皆以一種複雜難懂的眸光凝視寧希。

  就像此刻,他再深深凝望她一眼,而後什麼話都沒說,逕自轉身離開。

  「喂!你去哪兒?」洪宣瑜在他後頭呼喚,弄不懂現在的情況。

  「隨他去吧!」儘管不清楚兒子跟段寧希之間發生何事,但姜少鳳看得出他心裡正受著莫大煎熬。

  一旁的邱仕麟雙眼微瞇的盼望逐漸遠去的挺拔身影,暗自忖度,他得好好探探這個相貌出眾、氣勢迫人的軒昂男子和段寧希的關係。

  另一邊的段寧希則不斷想著,她真的認識關霽飛?為何望著他落寞的背影,她會感覺心隱隱泛疼?

  

  關霽飛徹底嘗到心痛的滋味!

  頹喪的坐在短毛地毯上,他的心思纏纏繞繞、糾糾結結,全在段寧希身上。

  至今他仍無法忘懷佔有她那夜的美好感受,然而不相信真愛的他,選擇做一個愛情的逃兵、感情的懦夫,在她醒來之前留言離開。

  結果,她教他措手不及的回香港,讓他在愛與不愛的掙扎裡惦念著她,直到今天的意外重逢——

  她忘了他!

  「不該是這樣的。」懊惱的爬抓頭髮,他痛苦低吟。

  是他有所顧忌沒辦法敞開心房去愛,寧希硬是不認他,他無話可說,但教她忽略的滋味狠狠燒痛他的心,萬般難受!

  「寧希……」

  「糟糕,我的視力一到晚上就不管用,我的房間應該是這間吧?」走廊的燈光暈黃,讓她搞不清方向。

  一串熟耳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關霽飛微抬眼,赫然瞧見誤闖他休息客房的,正是令他朝思暮念的人兒。

  想也沒想地,他伸手拉過走至他身邊,沒發現他就靠坐牆角的她,溫熱雙唇一併封去她的驚呼,「噓,是我。」

  「你……」段寧希沒機會開口,因為彷彿與她相戀已久,親呢的就霸佔住她的唇舌。

  他的吻讓她很迷惑——

  她分明今天才認識他,卻對他的氣味有股熟悉的心動,在迷恍中不知不覺閹起眼,主動摟住他的頸項,意亂情迷的回應他。

  「噢,寧希……」稍微離開她甜嫩的香唇,他旋即又熾熱的吻住她,像要將她揉人體內似,緊緊擁著她。

  此時他什麼都不想想,只渴望恣情吻她、碰她!

  「告訴我你沒忘了我,告訴我,寧希。」懾人的吮吻一路由她柔皙頸子滑落性感鎖骨,他愛憐的用雙唇膜拜許久,大掌由她衣服下擺探人,自纖細腰際撫向胸前的渾圓高聳……

  「不……住手,關先生……」她在殘存的理智中,虛軟阻止他教人無法招架的愛撫。

  關霽飛因她一句疏離的稱呼,猛然停下對她的親密,「你喊我什麼?」

  趁他鬆開她,段寧希慌亂的拉扯凌亂的衣衫,直往後退。「我知道你又要說我早就認識你,可是我沒騙你,我記不得在今天以前曾見過你。」她說得肯定又無措,唯一沒坦白的是,她對他唇舌的氣味以及他的碰觸,奇異的感到令她似曾相識的心悸。

  一眨也不眨地凝視退抵床沿而坐的她,他在她眼裡找不著半絲欺騙。

  她對他的遺忘不是刻意假裝,而是事實!

  這個發現對他的衝擊太大,坐近她,他試著平心靜氣的問:「回香港後,你發生過車禍或撞傷過頭嗎?」然後得到局部性失憶。

  「沒有,我沒出車禍,也沒撞傷頭。」她再往右退後一些些。

  劍眉微蹙,關霽飛孤注一問:「我們在海邊別墅發生的事,你也不記得?」

  「什麼海邊別墅?我們發生了什麼事?」

  他震驚的望進她沒有絲毫異樣波動的杏眼裡。她不記得他們的纏綿,不記得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段寧希直教他盯得心慌,不知自己又說錯什麼話,只想再離他一些……

  「別一直退開我!」他低吼的將她撈抱回來,安置在大腿上,「你已經莫名其妙忘記我,有必要再視我如蛇蠍猛獸避著我嗎?」

  「不是這樣,我只是怕你像剛才那樣、那樣侵犯我。」她小臉酡紅的輕揪衣襟辯白,很奇怪自己竟沒為他的冒犯生氣,反而對自己情不自禁的回應,感到又羞又惱。

  而在羞窘的同時,她似乎聽見心底有道聲音不斷提醒她,要與他保持距離。

  這又是為什麼?

  「你是想告訴我,你只想讓你未婚夫碰你嗎?」一思及邱仕麟曾擁有她,關霽飛就抑不住妒火與氣火中燒的攬緊她的腰。

  她險些就鼻對鼻、嘴對嘴跟他相貼在一起,只得攬住他脖子,嬌呼的將臉埋人他頸邊,「你別亂說,我跟邱大哥是清白的,雖然他是我老爹為我挑選的未婚夫,但我跟他說過,在結婚前不能碰我,所以我到現在還沒跟他接過吻。」

  「真的?」

  「騙你是小狗。」弄不明白自己怎會跟他說這些隱私,可她所言屬實。大概是她對邱仕麟一直沒有特別的感覺,才會跟他提婚後再親密的約定。

  簡單一句話,奇跡的化解他胸中的猜忌妒火。他輕嚙她柔嫩耳垂道:「記著,不許讓別的男人吻你、碰你,」

  「你、你為什麼就可以?」捂著被含咬的耳朵,她臉紅耳赤的抬頭嬌嗔。今天她全身上下差點就教他吻盡、碰遍了。

  因為你是我的!仍在想愛又不敢愛的邊緣掙扎的他,有資格這麼說嗎?

  「記住我的話就是。我送你回房。」關霽飛逃避的岔開話題。

  「嗄?」她傻傻地瞅著他。他還沒回答她的問題耶。

  「你讓我又想吻你了。」戀棧的輕撫她紅艷唇瓣,他的意圖明顯。

  段寧希心口一跳,慌忙拉下他放肆的手,「別亂摸。還有,別說得好像我勾引你似的,我可是什麼都沒做。」

  「你呀,依然是小笨蛋一個。」

  微施力道啃嚙她水嫩紅唇一口,他牽著她離開客房。這個小女人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就足以撩起他所有慾望,再讓她待下去,他很可能會將她壓在床上,不顧一切的愛她。

  「什麼嘛,人家又沒惹你。」輕撫被咬的紅唇,她低低嘟噥了聲。她都沒罵他是大色狼了,他居然說她是小笨蛋。

  而且這個男人有點危險,下次她得記得離他遠一點。

  ***

  「媽,你怎麼在這裡?」回到客房,關霽飛微訝的發現母親站在窗旁,連忙走近她。

  「媽想跟你說說話,看見你和寧希一起出去,於是先進來等你。」

  「寧希有夜盲症,走錯房間,我送她回她休息的客房。」將視線眺往窗外漆黑的曠野,他避重就輕的說。

  「你很愛她。」肯定的字句倏然落下。

  幽邃的瞳眸閃過一抹震驚,他沉默以對。

  「偏偏你不敢放手去愛,」丟給他的仍然是鏗鏘有力的直述句。

  「媽!」他轉頭低喊,不喜歡心事被毫無保留的看透。

  姜少鳳從容依舊,嘴邊掛著慈藹的笑,「你和寧希在牧場上的互動,媽看得很清楚,或許你騙得了別人你深藏的感情,但我是你媽,你眼裡的掙扎騙不過我。」

  「我沒有要騙任何人。」他心煩的反駁。

  「只想欺騙你自己是嗎?」

  「別逼我,媽!我今天的心夠亂了。」他眉頭深鎖。

  她兀自步步進逼,「你確定只有今天心亂,不是打從寧希離開台灣後,你的心就沒有一日平靜過?」

  哦……「該死!」咬牙低咒,關霽飛忿忿地滑坐地毯上。媽就非得挖出他所有深藏的難過煎熬,才肯罷休?

  見狀,姜少鳳輕歎口氣,想不到她一向聰明的兒子,會為情所困到這個地步。

  她跟著席地而坐,語氣柔緩的道:「你段叔叔對我很好。」

  「看得出來。」沒管母親突然改變話題,關霽飛只是闔眼靠著牆壁,懶懶地低應。

  「說了你也許不信,但媽這次是真的找到真愛。段沅就是媽一直尋尋覓覓,想和他永遠廝守的那個人。」

  他沒有接腔,不忍在母親的婚宴前夕,質疑她一次又二次短暫的真愛。

  像是洞悉他的想法,她低道:「每個人都希望一次就能找到相守一輩子的真愛,可惜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因此才有下一次的尋找。但這並非濫情、不負責任,至少我很認真尋覓屬於自己的真愛,勇於承擔後果,不讓自己後悔。」

  緩緩張開眼,關霽飛望著不知何時坐至他面前的母親,見她眼裡充滿教人動容的堅決。

  「別因為媽有過幾段婚姻,你就不相信世上有真愛,對感情躊躇不前,到時後悔的是你自己。」

  「就算世上有真愛又如何?就像媽說的,誰知道哪段感情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情愛。」心裡在動搖,但他仍挑剔的回駁。

  姜少鳳決定孤注一擲,打破他自囚的心繭,「就因為這樣才要去試,努力抓住令自己心動的對象。當然,如果你執意困縛自己,不放手去愛,那就只好眼睜睜見寧希投入別人懷抱,想像她夜夜躺在別的男人身下……」

  「天殺的!我會宰了那個男人。」

  「你去哪兒?」姜少鳳急忙拉住寒著俊臉就欲往外衝的兒子。

  「我要去帶寧希過來,她只能投入我的懷抱,能要她的男人只有我,因為她是我的!」

  要他想像他的小女人躺在別的男人身下,不如直接剮他的心、要他的命!

  「好,她是你的、是你的,先冷靜下來,嚷嚷來一堆看熱鬧的人可不好。」

  唉!她這個愛慘了的兒子,還真禁不起激。難怪有人要說,再精明的人一旦沾上愛情,也會變得昏亂欲狂。

  抿著唇,他的情緒終於稍微回穩。

  姜少鳳語重心長的說:「阿霽,你很清楚自己對寧希早已不可自拔的感情,敞開心胸去愛吧!或許她正是你這輩子的真愛。不過假使你心裡有一點點遲疑,心門仍有一絲封閉,就別再撩撥寧希,讓其他愛她的男人去呵護她。你好好想想,媽回房去了。」

  關上房門,她將寧靜留給兒子。能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就是他自個的事了。

  靜靜地佇立客房中央,關霽飛一遍又一遍想著母親的話,眉心漸漸蹙緊。

  讓其他愛寧希的男人去呵護她?

  「咳!有誰比我更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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