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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靖] 通緝未婚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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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 13:00: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闇焰 於 2013-11-1 13:24 編輯

【書名】通緝未婚妻


【作者】安靖


【內容簡介】

愛情,不是唯一重要的事,生命的唯一卻只有妳;
情愛,並非永恆單純平穩,你卻是生命唯一永恆。
龍井,身為龍門的地下幫主,平時沈默寡言,總是冷著一張臉,
但是一遇上他的「小春兒」,便溫柔得嚇垮眾人的下巴;
第一次見面,他說,他們一個龍井、一個碧螺春,簡直是天生一對,
便馬上把可愛的韓碧蘿給訂下來!但是龍井這直線思考的大男人,
卻只會笨拙地用「動手不動口」的方式,來面對他心愛的女人;
卻沒想到,「做」是「做」夠了,但韓碧蘿卻一點都不明白他的愛,
反而只想遠遠逃開他!
韓碧蘿從小沒娘疼、爹不愛,本以為有了龍井這個未婚夫後,
就能夠永遠當個幸福的小女人,可是龍井的一句「人盡可夫」,
卻把她推進絕望深淵,讓韓碧蘿想愛,卻失去了勇氣再愛;
多年後再見面,她看著他的溫柔舉止、他的冷漠監禁,
讓她手足無措,她只是想要聽到,他親口說愛她而已,
為什麼這「惜話如金」的男人,就是不願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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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 13:00:5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他感到恐懼。

懷中女人的體溫逐漸流失,指尖冰冷起來;他想要緊緊地抱住她,讓自己的體溫染上她,可他卻怕太大的動作,會扯到她身上的傷,教她更痛苦。

「該死,開快點!」他理智全失,失控地對著無辜的下屬大吼。

當他掀開她的衣服,瞧見她身上的傷時,他的心,痛得宛如被人狠狠地刨了出來,鮮血淋漓。

當初他狠下心腸,明知道若與她解除婚約,她會受傷、她會恨他,但他依舊一意孤行;因為他很清楚,他不這樣做的話,會為她帶來許許多多的危險。

他,龍井、龍門的二少,掌管著龍門一切的黑暗,他所擁有的,是刀光劍影的生活,他不想、也不願意讓她隨著他,終日過著這種無法確定,能否見到明天太陽的生活。

但,他錯了嗎?顫抖的掌,撫上懷中人兒毫無血色的臉。

有誰能告訴他,他錯了嗎?

「二少,醫院到了。」

聞言,他二話不說地抱起懷中的人兒,跨下了車;車外,一群專業的醫護人員早已準備就緒,不浪費一分一秒地準備搶救傷者。

他輕柔地將她放上那張病床,看著她一路被送進手術房裡、看著兩扇慘白的門緩緩地關上,阻隔住他的目光,他握緊了拳,壓下推開那兩扇門的衝動。

◎ ◎ ◎
時間似乎沒有流動過,一股無名的情緒,緊緊地揪住他的心,教他無法喘氣。

有人來來回回、有人叫他得去休息、有人為他送來食物,可他都沒去理會,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手術房門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那一直亮著的紅燈。

無法確定到底過了多久,那刺目的紅燈終於熄掉了,兩扇緊閉的門也被拉開,他反射性地上前。

主持這場手術的醫生,一臉疲憊地走出來,「恭喜,手術成功,病人沒有傷及內臟,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便可以了。」

有那麼一瞬間,龍井以為自己會虛脫、會腳軟地倒下,可他沒有,只因他想見她、肯定她已經安然離開了鬼門關,他想要肯定,他並沒有失去她。

「二少,病人在全身麻醉前醒了醒,說了一句話。」驀地,醫生狀有難色地道。

「什麼話?」冷酷的嗓子,沒有多餘的話。

「她說……」面對他刀刻般冷硬的臉龐,見過不少大場面的醫生,也有了片刻的膽怯。

「說什麼?」

沒有提高半分的語調,卻也讓醫生感到莫名的威脅;他一驚,一股作氣地道:「她說,她不要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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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 13:02: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她知道,她的父親一點也不喜歡她。

小小的女娃兒,偷偷地躲在一扇門後,悄悄地探出小腦袋,想聽在客廳裡的人,在談些什麼。

「哈哈,老盟主,您兒子真有福氣,一生就生了四個兒子,哪像我,只生了一個賠錢貨。」她的爸爸,大聲地說著。

她懂「賠錢貨」的意思,因為爸爸常常這樣罵她,不管她有沒有做錯事;就算她考試得到第一名、運動比賽拿了冠軍,爸爸從來都沒有稱讚過她,甚至,沒有抱過她。

她低下頭,手放在身後,有點不開心地踢踢小腳。

她做錯了什麼,讓爸爸不喜歡她、討厭她呢?就是因為她不是男生、不能承續爸爸的衣缽嗎?可是,她有信心,可以做得比爸爸的養子好。

想起那個常常欺負她的大男生,她小巧可愛的皺頭不禁皺了起來。

她怕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驀地,帶著困惑的嗓音,從她的後方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先連忙抬頭看看,有沒有驚動了門後的大人們。

見他們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她回過身,二話不說地牽起開口嚇到她的男孩,急步往花園走去。

「你要拉我去哪裡?」被她牽住,沒有法子掙開的男孩,疑惑地開口,一邊努力地追上她快速的步伐。

直到來到平日沒什麼人會來的花園角落,韓碧蘿看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大男生,讓人猜不著他真正歲數的白皙小臉,讓她無法肯定他是不是比她還小。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她偏過首,仔細地打量他。

「我?」男孩漾出一抹燦笑,「我是龍井,我跟我爺爺來這裡玩的。」

「你爺爺?」是指剛剛在跟她爸爸聊天的老伯伯嗎?看著男孩提及他爺爺時,小臉上的光彩,她猜,他一定很喜歡他的爺爺吧!

「你又是誰?為什麼躲在門後面?」龍井學著她偏過頭,同樣仔細地,打量這個看起來有點不開心的女生。

她跟學校裡的女生不一樣,她們都喜歡團團地圍在一起搞小圈子,臉上總是開懷地笑著,彷彿從沒都沒有煩惱;可是她卻孤單單地,自己一個人站在門後,那對小巧的眉頭微微皺著,彷彿有很傷心、很難過的事發生了。

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跟她聊天,希望她不再皺著眉頭。

「我叫韓碧蘿。」她考慮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雖然媽媽說,不能隨便把她的名字告訴陌生人,但眼前的男生,一點讓她害怕的感覺也沒有。

她想,他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但前提是,「那個人」不會突然的出現,用話語、用行動來嚇走這個男生。

有好幾次,「那個人」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趕走她新交的朋友們,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他都會統統將他們趕走,而且還威脅他們,不准跟她做朋友。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只覺得,他讓她總是一個人,讓她很不開心。

「韓碧蘿……碧蘿……」他反覆地重覆她的名字,好像很好玩似的。

「哈,如果在你的名字後面再加一個『春』字的話,就會跟我一樣,變成茶的名字了耶!」

經他這麼一講,她才驚覺自己的名字,原來這麼像一種茶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也是。

「好像是喔!」她忍不住對著他,揚起一抹可愛嬌羞的笑。

「好吧,以後我就叫你春兒,這樣你就成為碧蘿春,以後你就跟我一起被人家笑是茶葉好了。」他繼續說,很高興看到她紅潤的唇兒綻開,揚起了一抹甜甜的笑。

她笑起來很好看啊,為什麼不笑?

「什麼碧蘿春,笑死人了!」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話,伴著變聲期尖銳得讓人覺得刺耳的嗓音響起。

韓碧蘿一驚,小臉上的笑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踪,教龍井覺得好可惜。

他瞧見了她臉上的驚懼,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轉過身,看向那個教她可愛的笑容消失的「兇手」,一個足足比他高上一個頭的少年,盤起雙手、叉開雙腳地站在他的後方,一臉不善地瞪著他們。

尤其是他身後的女孩;只是一眼,龍井便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會跟這個大男生當朋友。

「我們到別的地方玩吧,春兒。」他牽起小女生的手,對少年視若無睹地走開。

「等一下,我有說你可以走了嗎?」不料,少年卻一把抓過韓碧蘿幼小的手臂,讓她發出一聲痛呼。

「啊!」過大的力道,像要將她的手臂拗斷似的,她痛得臉一白,淚花差一點就逼出了眼眶。

「你放開!」龍井嚇了一跳,連忙鬆開牽住她的手,上前扳開少年的手掌,不讓他繼續弄痛她。

少年甩了甩被迫放開的手腕,沒想到他看似瘦小,手勁居然比他還大,少年當下便惱羞成怒,一拳揮向龍井。

一時不察的龍井,硬生生地吃了一記拳,跌坐在地上。

「陳煌!」韓碧蘿驚呼,上前扶起龍井,生氣地瞪著少年,「你怎麼可以亂打人?太過份了!」她最討厭像他這樣心情一不好,就胡亂打人的性格了。

「你憑什麼管我?」禁不住被罵的少年,大掌一伸,使勁地推開她,不讓她太過靠近龍井。

毫無防備的她被推倒在地,手掌被地上粗糙的沙石擦傷,冒出紅紅的血絲。

「你!」見狀,原不想在別人家生事的龍井瞪向陳煌,像頭被冒犯的公牛般沖向他。

陳煌沒想到他居然會出手,而比他高大的他,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只能勉強跟他打個平手,這教他更加憤怒了。

韓碧蘿不知所措地看著兩人互毆,想上前阻止卻又被推開,只能著急地往外跑去找幫忙。

可才跑了沒兩步,一頭撞上路過的人,若非對方伸手穩住她,她可能會再一次摔在地上。

「這位,想必就是府上的千金了?」有著花白頭髮的龍老爺,問著跟在他後方的韓炎。

韓炎瞪了她一眼,怪她居然在這時間出現,「是的,這就是小女,叫作碧蘿。」他陪笑著,那是韓碧蘿從未見過的姿態。

印像中,她的爸爸都是高高在上的,從未見過他如此低姿態,想必,這位老爺爺的地位應該很高,當下,她拉起龍老爺的手,將他拖到龍井與陳煌打架的地方。

◎ ◎ ◎
「阿煌,你在做什麼?」原本想要開罵的韓炎,一見到兩個扭打成一團的男生,馬上將開罵的對象轉向少年,「還不放開二少! 」他馬上上前,分開打得紅了眼的兩人,中間還吃了好幾拳。

「乾爹?」被逼退到一旁的陳煌,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做,以前乾爹不會管他打誰,只會問他有沒有打贏。

「還不快向二少道歉!」韓炎劈頭便罵,甚至強壓下他的頭,向龍井鞠躬,「二少,對不起,是我不會教兒子,他才會打傷你,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算了,我也有錯,我不應該這麼衝動。」嘴角受了傷的龍井忍著疼,沒有逼那個一臉不甘不願的少年道歉,「只是,他不應該推春兒的。」害她受了傷。

「春兒?誰是春兒?」韓炎一臉困惑。

「是她。」龍井走到爺爺身邊,指了指那紅著眼眶的小女生。

「爺爺,這是我新交的朋友,她的名字跟我一樣,是茶的名字喔!」

龍老爺深深地看了眼韓碧蘿,以及她忍住傷口傳來的疼痛,依舊在父親面前站得直挺挺的模樣,這娃兒,很倔。

「又是你在搗亂!」一聽見原來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女兒,韓炎二話不說地吼向她:「你少給我惹麻煩不 行嗎?」

韓碧蘿沒有應聲,只是垂下腦袋,由著父親罵。

以前她可能還會解釋,但一次次被罵得更兇、甚至被打後的結果,教懂了她,當父親在罵她的時候,她最好閉上嘴,乖乖地任他罵。

可,她的心不服,她沒有做錯,錯的人是陳煌。

從龍老爺的角度,瞧見了她小臉上的不甘,嚴厲的臉上,露出一抹罕見的笑,「韓幫主。」

「是的,老盟主,有什麼吩咐?」一聽到他的叫喊,韓炎馬上止住怒罵,連忙應聲。

「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可以答應。」

「老盟主別客氣,有什麼話,您直講就好,當年若不是您救了我,我韓炎哪有今天的命可以活? 」

「我希望,你的女兒可以跟我的孫子訂婚。」龍老爺以輕鬆的口吻,道出驚人的話語。

「訂、訂婚?」韓炎顯然被嚇到了,「老盟主,我家女兒什麼優點也沒有,怎麼配得上二少爺?」話雖如此,但他的臉上卻掩不住欣喜若狂的表情。

能跟龍門的少主訂婚,這是天大的恩賜,他韓炎日後的地位也會隨著上升,沒想到她這個賠錢貨,會給他帶來如此大的好處。

「韓幫主不願意?」

「不不不,能跟老盟主成為姻親,這是天大的榮幸,我怎麼可能會不願意?」韓炎差點沒有跪下來,叩謝列祖列宗保佑。

「娃兒。」龍老爺走到韓碧蘿面前輕喚,「你可願意成為我龍家的媳婦兒?」

韓碧蘿輕咬著唇。

「老盟主,小孩子哪裡懂什麼對她最好?我來作主便行了。」韓炎瞪了眼不知好歹的韓碧蘿一眼,討好地對龍老爺說。

「我想聽她的回覆,你不要逼她。」龍老爺低下頭,望進那雙過份早熟的眼眸,他知道,她很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韓碧蘿瞄了眼父親臉上的討好,她知道,若她答應了,父親必定很高興的。

可,她還是猶豫了。

「乾爹,您不是說,將來要讓她嫁給我的嗎?」她還沒有回覆,心有不甘的陳煌猛然插嘴。

「阿煌,閉嘴!」韓炎馬上給了養子一記爆栗,然後對龍老爺說:「這件事只是說說而已,我從沒有當真。」

是的,她知道,爸爸要她長大後就嫁給陳煌,可,她不喜歡陳煌,甚至,她怕他;相比起陳煌,那個叫作龍井的男生,遠比他好、比他出色。

她看向龍井,想看看他的臉上,是不是有著不願。

可,龍井給了她一抹淺淺的微笑,沒有不甘、更沒有不願意,只有著跟他爺爺一樣的期待目光,他在等,老爺爺也在等著她的回覆。

思量了下,她點頭,「我願意。」從爸爸的目光,她知道,她答應的話,爸爸一定會比以前疼愛她,不再對她視若無睹,或打、或罵;而她也不想長大後嫁給陳煌,那麼,答應似乎對她有利。

「很好。」從她的眸子中,讀出了她的想法,龍老爺緩緩地點頭,這娃兒,若稍加培養,絕對比韓炎更加出色;然韓炎卻被她身為女娃的事實蒙蔽,將她視作賠錢貨。

她聰穎、早熟,懂得考慮目前對她有利的形勢,作出決定。

要她跟孫子訂婚,是在測試她,是否一如他想的那麼優秀,結果,得到的反應,也讓他很滿意。

「阿井,過來。」他喚著孫子,然後牽起他的手,搭上韓碧蘿的小手上,「她以後是你的未婚妻了,以後你要保護好她、好好待她。」

龍井握緊手中柔若無骨的小手,重重地點頭。

他會好好對她的,因為,他不想再讓她眼中出現恐懼,或是難過;他會讓她的臉上,常常掛著笑容。

他會好好對她。

◎ ◎ ◎
在他十二歲的生日前夕,他多了一個未婚妻,一個總是不太懂得開懷笑的女孩。

所以,在那之後,他不惜裝瘋賣傻,竭盡全力的用盡所有的方法去逗她笑,所以漸漸地,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可愛。

他不知道對待未婚妻,該用什麼方法、該用什麼態度,但他嚮往父母間那種無法割斷的牽羈;所以,他一如自己當初的承諾般,保護她、對她好,讓她的臉上常常掛著笑容。

「阿井。」輕笑聲伴著一聲輕喚,勾回他的沉思。

他抬眸,對上一張如春之女神般溫柔的笑臉,平穩的心,倏地一震,心跳加速。

「阿井,你在發呆?」韓碧蘿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取笑他的心不在焉。

十六歲的她,正處於青春洋溢的時期,美麗白皙的臉龐、修長的身軀,讓不少同年紀的男生為之驚艷,爭相追逐,每天一回到學校,便會收到一大堆的鮮花與小禮物。

縱使她再拒收、再拒絕這些男生的好意,甚至一再強調,自己已經有未婚夫了,但也無法斷了這些一頭熱的男生。

直到,那逞兇鬥強的男人,一同進了那所學校,那男人替她解決掉所有的煩惱,但同時,也為她帶來另一個煩惱。

陳煌明明已經過了上高中的年紀,卻還是偏偏選擇與她在同一所學校裡待著,司馬昭之心,可見一斑;想起陳煌每回看她的視線,龍井不禁眉頭一皺。

「阿井,你在想什麼?」伸指撫平他眉間的皺起,韓碧蘿靠在他的身旁,不太喜歡看到他皺眉的樣子。

成為他的未婚妻六年,她一直都有種很慶幸的感覺。

自那天起,她的父親視她宛如掌上明珠般,對她極好;她不會去介意這是否因為能巴結龍門的原因,她只是享受久違多時的父愛。

除此之外,龍井對她好極了。

平日噓寒問暖不在話下,他更極力地寵她、逗她笑,讓她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她喜歡他,喜歡他逗她時的樣子、喜歡他輕喚她暱稱的時候,更喜歡他在她不高興、失落的時候,靜靜伴在她身邊的樣子。

她無法確定自己在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只能確定自己很喜歡他。

「沒什麼。」不想讓她想起那個男人,龍井輕輕帶過,「今天這麼早放學?不是說有活動嗎?」

「今天導師生病了,所以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提早放學,怎麼,你不想見到我喔?」她故意地說,作狀起身,就要離開。

龍井大手一伸,將她拉回自己懷裡,緊緊抱住。

「傻話。」他輕罵,手勁收緊,讓她依偎在自己懷裡。

她皺皺小巧的鼻頭,倒也沒有掙扎,乖乖地任他抱住,「阿井,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她趴在他的胸前,抬起頭來問。

「哪有人直接問想要什麼生日禮物的 ?」他失笑,長指點了點她的鼻尖,「若直接告訴你,我不就少了一項驚喜了?」

她可以送的禮物都已經全送過了,她真的抓破頭皮也想不到,該送什麼禮物給他,只好直接問他,「說嘛、說嘛!別這麼小氣。」她撒著嬌,像頭小貓般磨蹭他的胸口。

瞧她如此可愛嬌憨的樣子,龍井不禁心中一動,俯下首,在噘起的紅唇上印下一記輕吻。

韓碧蘿雙頰一紅,只因這是龍井第一回吻在她的唇上;以前,他的吻總是只落在她的額上或是臉上,從未吻在她的唇上,讓她總覺得,自己完全不像他的未婚妻,反而像是他另一個妹妹似的;但今天,他居然吻在她的唇上了,那是不是代表,他們的關係會更進一步?

雖然她沒有親近的女性朋友,但拜班上一群口不擇言的女同學所賜,男與女之間的事,她知道了大部份。

她羞澀地瞅著他,半是期待、半是害羞的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只不過,出乎她意料之外,龍井沒有再吻下來,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對她做出什麼事,只是一如既往的吻在她的額上,溫柔而溫暖。

「阿井,為什麼你不吻我?」濃濃的失望的情緒罩住她,她抬起小臉,有些受傷地問。

「你還小。」龍井低嘆一聲,這小妮子啊,是真的天真,還是在裝傻作弄他?難道她感覺不到,他忍得有多痛苦嗎?

喜歡的人常常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地晃來晃去,要忍著不去吻她、碰她,做盡心底一切想做的事,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她竟還說出這種話來?

「人家不小了,我已經十六歲了!」她嬌聲抗議,對他的理由完全不服氣,「以前的人,不是在十六歲的時候,連孩子都生了嗎?」

聞言,他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會說出這種話來,還說你不小?還有,你這麼想替我生孩子?」語末,他忍不住地逗她。

韓碧蘿不依地捶了他一記,「誰說要給你生孩子?你作白 日夢去吧!」

「是嗎?真不願意?」

「對啦!你抱枕頭作夢去吧!」她皺了皺鼻尖。

「那也可以,反正我家還有大哥跟兩個弟弟,要他們生孩子就好了,我們就免了,過過二人世界也蠻好的;沒想到我的春兒真懂得享受,知道生孩子、教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人家哪有說不生?我最喜歡小孩子了,以後至少要生三個寶寶!」傻傻地跳入他布好的圈套,話一出,她便知道了,「龍井,你好可惡!」居然誘她說出這種羞死人的話來。

他以手撐著額,低笑出聲,有她在身邊,果然樂趣不少。

「臭阿井,我不理你啦!」見他完全不給面子地大笑,她氣惱地趴在他的身上,卻沒有離開他的打算。

她最喜歡賴在他的身邊;在他的身邊,她總能感到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彷彿,他能替她撐起一片天地,任何可怕的事,都不會找上她似的。

「春兒。」他停下笑聲,收緊了手臂,將她圈在胸前。

「阿井,我今天可不可以留下來?」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悶悶地問,她以前也曾在龍家留宿,但次數不多,而且大多也是因為待得太晚,他不希望她累著,所以才會留下她在這裡睡。

可今天,她想留下來。

「怎麼了?」聽出她語氣中的異樣,他抬起她的臉,墨眸看進了她的水眸。

她對他,從沒有秘密,可這一回,她不知從何說起。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阿井……」欲言又止地輕咬住粉嫩的唇瓣,好半晌後,在他的目光下,她才吶吶地道出:「今天陳煌會回去,我不想留在家裡。」

自她國中以後,陳煌便離開了她 的家,那時候她以為,她終於可以擺脫陳煌,但沒想到,半年後他又回來了。

可這一次回來,他的目光都不禁教她膽顫心驚,她不笨,瞧得出陳煌眼中的情緒是什麼,可她已經是龍井的未婚妻,而且……陳煌的性格更加暴戾乖舛、喜怒無常,教她更加難以適應。

她想躲開他。

在學校已經躲不開了,她不想連在家裡,都沒有一絲喘息的空間。

所幸,陳煌不是要搬回去住,而只是聽爸爸的吩咐,回去一趟罷了,她只需要待在這裡一晚便可以了。

「阿井,可以嗎?」她抬首,可憐兮兮地問。

她怕,他更擔憂。

可她還是太小了,他不能強行娶她過門。

「你喜歡留下,就留下,我這裡,永遠都會替你留下一個位置。」在她的額上輕吻,安撫她眼中的懼意,他說。

不希望他擔憂她,她甩開纏繞在心頭的負面情緒,對他綻開一抹甜笑,繼續一開始的那個話題:「阿井,你真的不肯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喔?」

「傻瓜,自己好好想。」明白她的想法,他也露出一抹笑,逗著她道。

可,他很清楚,他得好好想辦法解決陳煌的事,否則,春兒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只要有陳煌在的一天,她都會感到懼意。

陳煌,是她的夢魘,亦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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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 13:0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暖暖的陽光灑進教室裡,讓韓碧蘿不禁昏昏欲睡。

她趴在書桌上,難得今天那群長舌的女人不在,或許她可以趁機瞇一下下。

「昨天,你在哪裡過夜?」低沉沙啞的嗓子,冷不防在她前方響起。

那熟悉的嗓音,讓韓碧蘿頸上的寒毛一豎。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那戾氣更重的男子。

「我在阿井那裡。」一改在龍井面前的甜美可人,她冷著一張臉,語氣平淡地回答他。

面對陳煌,她縱有更多的懼意,也不會表露出來。

與陳煌相處了十多年,她很清楚,她該如何去應對這男人,越是退縮,他便會步步進逼,直到她棄甲投降為止。

他想得到她,所以不會真的去傷害她,這才讓她敢在他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出一句句足以讓他發狂的話。

「你還真賤,才十六歲便爬上那小子的床了?」陳煌恨意濃濃地諷刺,可更恨自己的無能,得不到這個女孩。

她本該就是他的,從他成為韓炎的養子那天起,他便如此認為。

可,因為龍井的出現,她成為其他人的女人,而不是他陳煌的。

「你有什麼事?我記得,你的教室在三號教學大樓,這裡並不是你的教室。」沒有理會他難聽的話,她別過臉,冷冷地下達逐客令。

「你!」他氣結,卻又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氣沖沖地推開迎面而來的同學,拂袖而去,沒有再停留半刻。

看著他離開自己教室後,韓碧蘿才鬆了口氣,心跳紊亂得無法自已。

果然,她還是怕他,無法與他對峙太久。

一瞬間,她想龍井,很想、很想他,所以當下,她顧不得眾人奇異的目光,匆匆地離開教室,直奔校園另一幢教學大樓。

然而,到了龍井教室外時,她卻有點退縮了。

她,是不是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一牽涉到陳煌,龍井臉上的陰霾,總教人不禁退避三舍,她不想因為這個緣故讓他生氣,所以,她還是離開比較好。

「咦?你不是龍井的小女友嗎?」就在她轉身就要離開時,一道興沖衝的嗓音,驀地驚天動地的響起,讓原本教室裡的人,通通望向門外的她。

包括,原本在跟同學討論報告的龍井。

「我、我、我……」她有點小慌,無措地看向那個害她成為眾人矚目的始作俑者。

「來了就進去啊!幹嘛在門外鬼鬼祟祟的?」神經粗大的大男生,一掌將她推進教室裡,力道之大,差點讓她踉踉蹌蹌地跌倒,在眾人面前曝光。

所幸,她被及時趕到的龍井抱個滿懷,免去摔疼之苦。

「沒事吧?」首先俯下頭,檢查懷中的女孩有沒有受傷,然後瞪向那個粗手粗腳的大男生。

「好好好,下次改進、下次改進!」作投降狀的大男生,連忙跳開,生怕再踩到老虎尾巴。

帶著她離開教室,來到空無一人的天台,龍井再次俯首,看著一語不發的女孩,「怎麼了?」

「沒有啊,只是我想你,所以就來找你了。」她悶悶地回答,主動投入他的懷裡,將小臉埋入他結實的胸腔。

「春兒,別對我撒謊。」他甚至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她,怎麼可能會猜不著她在想什麼?「陳煌又來找你了,是嗎?」

她原是僵在他的胸前,好半晌後,才緩緩地收緊手臂,在他的胸前,輕輕地點了點頭。

「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傷到你的,我保證。」他心疼地低語,卻又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生氣。

她便是不願見到他這副自責的模樣,才不肯將陳煌的事告訴他的;無聲地嘆息過後,她連忙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安撫地道:「阿井,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她的用意,他怎會不知道?

可是現在,他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順著她的意思,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春兒,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無法等她長大。他要將她牢牢地綁在身邊,讓陳煌無法再覬覦她。

沒料到他會突然這樣問,韓碧蘿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

「我知道,現在要你決定,是我太自私,但我沒有辦法。」龍井執起她的小手,擱到自己的胸口前。

不,她並不覺得他自私,相反地,她很高興他的開口,但,他只有十八歲,而她,更只是十六歲,這麼快便下決定,可以嗎?

而且,他是因為陳煌,才會決定要娶她的嗎?因為不想讓她擔驚受怕,所以才會要娶她?她所希冀的,是他的自願,不是為了誰而娶她。

「春兒,相信我,我並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娶你,我只為了自己、只為了我愛你而娶你。」他二話不說地單膝下跪,「嫁給我,好嗎?」

她怎麼可能會拒絕?

這男生……不,是男人,捧著一顆真心來向她求婚,她縱使再蠢、再笨,也不可能會去拒絕他。

韓碧蘿含著感動的淚花,重重地點頭,「我願意。」能成為他的妻,是她的冀望哪!

他站起身,將她擁入懷中,「這一輩子,你都得待在我的身邊,不許你離開我,知道了嗎?龍太太。」

「那麼,你也不許扔下我一個人。」她唇邊的笑花,一直沒有消失。

◎ ◎ ◎
話,猶然在耳,龍井卻與她解除了婚約。

她被設計了。

因為太過沉溺於快要嫁給龍井的喜悅當中,她居然忽略了陳煌的一舉一動。

當她被迷昏、第二天早上裸著身醒過來,瞧見了同樣裸身的陳煌,以及一臉冷酷的龍井時,她知道,幸福已經離她很遠、很遠。

「是她主動跳上我的床,你覺得呢?」完全不怕龍井會發飆,陳煌一臉冷笑,一掌摟過震驚得不能自已的韓碧蘿。

她飛快地推開他,拿過被單,裹住赤裸裸的身子,走向龍井,「阿井……你聽我說……」她伸手想要觸碰他,豈料,卻被他側過身子,避開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微張了唇,乾涸的喉間無法發聲。

龍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

「龍井,你站住。」她再度啟唇,強逼自己緊縮著的喉嚨發聲,喚住了他,「你相信他的話?你相信陳煌的鬼話?」

他不相信她?他相信陳煌的鬼話?

她期待著,希望他會相信她。

他知道她好喜歡、好喜歡他的,不是嗎?所以,他會相信她的,是嗎?

「你希望我怎樣回答你?」龍井沒有回身,僅是微偏過首,以眼角的餘光瞄她,「一個不知羞恥、人盡可夫的女孩?」

一瞬間,寒冷刺骨的感覺籠罩住她,渾身的血液,彷彿在剎那間凝固。

她垂下頸項,忍下了欲奪眶而出的淚水,輕聲開口:「那麼,不送,二少。」

她不喚他阿井,而是與所有人一樣,喚他二少,清清楚楚地與他劃清界線。

龍井如她所願,頭也不回地走出她的房間。

「成為了下堂婦,有什麼感覺?」奸計得逞了,陳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對著那個像是成為了石像的女孩說。

十六歲的韓碧蘿,知道了什麼叫作「恨」。

她恨陳煌,是他設計她,害她被拋棄、害她失去了龍井。

她恨他,恨得直想殺掉他;可是,就這樣殺掉他,太便宜了他,她要讓他嚐嚐她現在的絕望,讓他嚐嚐失去所有的滋味。

韓碧蘿回過臉,給了那個滿臉得意的男人一記冷笑。

「你笑什麼?」沒想到她竟然還能露出笑容,陳煌狐疑,也感到一絲的戒備。

「笑你的天真。」搖搖頭,十六歲的眼眸,漾滿著不符合這年紀的冷嘲,「讓我成為下堂婦,你真以為我會乖乖地跟了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輕笑出聲,笑聲卻冷得教人從骨子裡寒了出來,「我就算跟天下的男人上床,也絕不會跟你上床;而且,你以為,你讓龍井拋棄了我,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坐上炎幫幫主的位置嗎?」

「你……」陳煌也不蠢,頓時弄清了她的話中意。

「明白了?」失去了龍井,等於失去了一切;再也沒有什麼的她,想豁出去就豁出去,反正再也沒有人會為她擔心,再也沒有人,「你好好等著,瞧瞧我會做到什麼程度。」

看著那雙冰冷的眸子,陳煌有著片刻的錯愕,他的原意並非如此,但是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當夜,他找上了炎幫內幾個重要的長老。

「阿煌,你晚了一步。」其中一個長老對他搖搖頭。

他晚了?

「小姐已經找過我們,而我們,也認為該給小姐一個機會,讓她試試看,她有沒有能耐,成為炎幫下一任的幫主。」長老緩緩地解釋。

「她才十六歲,憑什麼當幫主?」他反問,反對到底。

「就憑她是韓炎的親生女兒,就憑她,有膽子用刀在自己掌心刺出一個洞,卻面不改色的繼續跟我們談條件。」

她在自己的掌上開了一個洞?

陳煌不敢相信,卻看清了她說的話,並不是玩笑。

她是認真的,她真的想除去他,取而代之,成為下一任的炎幫幫主。

可是,成為一幫之主,她將會遇上什麼?這讓他的心裡打了一個突。

「你們絕不能這樣做,而且乾爹也不會同意的。」他要想辦法,阻撓她成為繼承人。

「這是我們幾個老頭的意思,阿炎也不會有什麼反對。」

該死!那女人,不,她根本還稱不上是女人,一個小女孩,竟然做出這種事!

陳煌怒氣沖沖地離開長老堂,想找那個女孩出來說清楚,卻吃了一記閉門羹。

因為,韓碧蘿已經搬出了韓家大宅。

日後,他也只能在炎幫的會議上看到她。

◎ ◎ ◎
炎幫幾個長老,伴著韓炎的獨生女,一同走進議事堂,這件事,震驚了原本極力討好陳煌的炎幫成員。

眾人都不看好這個還沒有成年的奶娃娃,甚至有人當眾嘲笑,韓碧蘿不消數天便會哭著離開;可數天後,離開的人,卻是這名嘲笑她的人。

因為,韓碧蘿抓到了他販毒的罪證,將他與他的一眾黨羽,通通送進了牢房,沒有人知道韓碧蘿從哪裡收到消息,但在一些反對她、與她作對的人,一一在幫中消失,或勢力大減後,再也沒有人膽敢說這個女娃兒沒能力。

瞧不起的目光,慢慢變成敬畏與敬佩。

而韓碧蘿單槍匹馬,闖進了與炎幫勢不兩立的敵對幫派裡,不但安然無恙地歸來,甚至說服了敵對幫主,促成了兩幫的合作,成為東部極具影響力的兩個幫派之一。

那年,她僅有十八歲。

她的成功,換來許多難以入耳的流言,但她一律置若罔聞,專心地進行自己的計劃。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一些不願聽命於黃毛丫頭的保守幫眾外,轉投於她旗下的人越來越多,與陳煌旗鼓相當。

成為炎幫第三把交椅,這還不夠;她要陳煌失去一切,讓他永遠都無法翻身。

從被龍井拋棄的那天起,她也一併拋棄了自己的天真,將自己的心封鎖起來,讓任何人都無法靠近,也無法捉摸。

炎幫的勢力,在她與陳煌互相爭鬥下,越發坐大,原本合作的幫派幫主,眼見自己門下,並無能與她爭逐的人選後,便主動合併入,成為炎幫其中一個分支,讓炎幫成為東部唯一一個幫派。

這,奠定了她繼承人的位置。

韓炎並不想這麼快便退下來,但無奈她當幫主的呼聲越來越高,韓炎就算再不願意,也得在口頭上暫時答應,即將退下火線,將幫主之位傳給女兒。

韓碧蘿勾著唇,眼見自己快達到目的了;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陳煌居然會做出派人狙擊龍井、煽動父親背叛龍門,這種自找死路的事來。

龍泉與龍井的鐵血政策無人不知,道上更是不允許有人做出背叛之事;所以,當她知道父親竟然綁架了龍泉的妻子,她只能鋌而走險,拿她來跟龍泉談條件。

不過,她知道那不足夠,所以她將陳煌誘到房中,而後擊昏他;不過,她自己也不慎被陳煌劃了一刀。

硬是撐著傷疼,帶著雷祈兒到大廳,韓碧蘿無法否認,當她瞧見那傷她至深的男人時,她的心仍是為他而雀躍、為他而鼓動著;他俊帥依舊,可臉上的冷酷卻一再提醒她,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龍井,不是那個疼她、愛她的龍井。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堂堂龍門的二門主,是掌握住她爸爸與一眾兄弟生死的人。

她強逼自己別過臉,不去看他那張教她心碎的臉;強逼自己冷靜地跟龍泉談條件,傷口傳來的痛,教她幾乎無法開口,可她仍硬撐著,開口問一臉陰霾的龍泉。

抓了他的妻,又用他的妻子來跟他談條件,他必定是氣瘋了吧?但她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在心中跟他說聲抱歉。

「你做了什麼?」但,出乎她意料之外,一直不曾開口的龍井,居然開口反問她。

他,在乎嗎?淒然地想著,她不允許自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僅是盯著龍泉,拚命地撐下去,只不過,血液流失的速度太快了,她感到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也開始渙散……還不可以,她必須得到龍泉的保證,才可以倒下去!

最終,龍泉給了她一個媲美梵音的答案。

而她,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扔下她跟所有的兄弟,離開了韓家大宅;那樣,就足夠了。

確定父親跟其他兄弟不會因此而被傷害後,她已經累得無法再撐下去了。

雙腿一軟,韓碧蘿徐徐地往後倒去,一雙熟悉卻又陌生的手臂接住了她,她知道那是誰,可她沒有抬眸去看他,只是用著最後的一口氣,告訴龍泉,陳煌的位置。

更可笑的是,最陷入無盡的黑暗前,她還是很高興地想著,能死在他懷裡,也許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 ◎ ◎
疼得入骨的劇烈痛楚,將韓碧蘿從無邊的黑暗中喚醒過來,同時也提醒著她,她還活著。

她沒有死成,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盯著純白色的天花,想著。

她以為,這次死定了,而剛剛那個夢,是每個人死前,都會對生前發生的事所產生的一次回顧,沒想到,她還是很命大的,又一次沒有死成。

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徘徊在死亡的邊緣、一次又一次地逃離鬼門關,她還真不知道該感謝老天,還是怨老天,不肯讓她早一點去見媽媽。

疲憊地再度闔上眼,她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也罷,活著也好、死去也好,她還是得走下去;她答應過媽媽,無論多難過、無論多困難,她也會好好活著,不許尋死。

可是,媽媽,這樣活著,好累人,為什麼當初要這麼殘忍,扔下她、又要她許下這麼一個承諾呢?被男人拋棄,與陳煌鬥智,與幫中一眾不服她的人鬥狠,這一切的一切,都教她好累、好累。

有時候,還真的想一覺熟睡,再也不醒過來;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她逃不開,也逃不了,還是得睜開眼睛,繼續下去。

忍著腹上傳來的痛意,她使勁地抬起無力的手,往傷口探去;一隻大掌,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輕舉妄動」。

她一僵,猜想著到底對方是什麼人。

「醒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徐徐地在耳邊響起。

那是在她昏厥之前,不住地在耳畔喚著她的嗓音,是如此地耳熟,卻也是如此地傷人。

龍井,居然是他!韓碧蘿僵住了身體,沒有立即睜開眼。

她有要那個醫生傳話,說她不願意見到他,不是嗎?更何況,他應該也不想見到她才是。

沒有哪個男人有那麼大的肚量,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另一個男人裸身同睡在一張床後,還能像以前那樣疼她、寵她;縱使,她是被陳煌設計的,而她並沒有與陳煌發生過任何事。

那麼,他現在待在她的病房中,又是為了什麼事?難不成,他不同意龍泉放走她爸爸,所以想用她來威脅她爸爸嗎?

可是他又不是不知道,在她爸爸的眼中,她只是一著能夠使用的棋子;一顆被擄獲的棋子,失去了功用,她爸爸還會在意她的下場是如何嗎?他,到底想做什麼?

「睜開眼。」龍井緊盯著她的臉,見她完全沒有睜眼的打算,便冷冷地命令。

冷酷的語調,再次提醒著她,他不會像以前那樣疼她、寵她。

他是龍門的二門主,掌管著龍門的一切;而她,即使成為東部勢力最大的炎幫繼承人,但與他相比起來,仍是天與地的距離;尤其,炎幫僅是龍門其中一個分支而已。

如此巨大的差距,不是她再努力、再拚命就可以彌補的,再加上,她爸爸愚昧地聽從陳煌的話,成了龍門的背叛者,她這個背叛者之女,更成為過街的老鼠,人人得而誅之。

擱在他掌心的手,緩緩地握成拳,減少皮膚與他接觸的面積。

她不想睜開眼,看到他,只會想到自己有多不堪、有多卑賤。

炙熱的唇,在瞬間覆上了她;驚愕地睜開眼,對上一雙墨黑得彷如無底深淵的眸子,她的心狠狠地一跳。

她想掙扎,可失血過多的身體,根本就鬥不過他的箝制,只能無助地任由他的舌,闖進她的唇間,恣意地勾纏她無措的香舌,直到她快因缺氧而昏厥過去,他才鬆開對她的箝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恢復了一點點血色的小臉。

「你……」她瞪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做出這樣的事,他不是該對她恨之入骨嗎,怎麼還會吻她?還是說,他想藉此來報復她當年的「背叛」?或是用這個來羞辱她這個「背叛者之女」?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她剛有點血色的小臉,瞬間又慘白了起來。

龍井沒有開口,只是盯著她不放。

「你出去!」她不要見到他,她不想見到他。

韓碧蘿感到很害怕,如果他真的親口承認,他這一趟到來,是另有目的,而他的吻,也只是出於戲弄,只是用來羞辱她而已,她的心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折磨。

若他不走,她可以走;就算用爬的,她也會馬上爬離這間病房、這家醫院。

「躺好,別想逃。」看出她的意圖,龍井冷冷地打斷她的妄想。

「你……」被說中了心裡頭的打算,韓碧蘿一僵。

以前的她,在他面前總是無法掩飾心裡頭的想法;沒想到經過了八年的分離,他還是能夠如此精準地猜到她的想法。

不,不可能的,他只是一時蒙到罷了。

「警告你,別想逃。」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雙頰邊,毫無表情的酷臉上,只有冰冷,「如果你逃了,我保證,炎幫的兄弟絕對不好過。」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眼前這個如此冷酷的男人,真的是以前那個疼她、寵她的男人嗎?

不,他不是。

他早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她所熟悉、依賴的龍井,他對她,只有著仇恨、只剩下不屑吧?

這個後果,她早該料到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心還是傳來隱隱的抽痛,眼眶刺痛、刺痛的?

韓碧蘿徐徐地闔上雙眸,不允許自己眼中翻騰的淚意湧出來;她不能這麼軟弱,淚水只有真正受委屈的人才能流淌,而她,什麼都不是,是的,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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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 13:04: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龍井望著韓碧蘿闔上雙眸的麗容,眸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並非有意要說出那種話讓她傷心,只是當她完全漠視他、不理會他時,一股莫名又難以言喻的難受,牢牢地盤踞在他的心房,逼使他作出強吻她的舉動、道出讓她難過的話來。

他懊惱、他後悔,但卻無法補救,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她傷心難過。

他想念以前她乖巧依賴地膩在他身邊的日子,想念她以前總愛趴在他身上,向他傾吐心情,告訴他所有鬱悶不開心的事;想念她以前一句又一句,在他耳邊,低訴她好愛、好愛他的情景……

可是這一切,都無法回頭了嗎?

當他狠心地說出那些話、狠心地扔下她之後,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嗎?在她挺身而出,成為炎幫的繼承人後,過著日日夜夜出生入死的生活,他卻依然不置一語、不吭一聲的冷漠過後,她仍會愛他如昔嗎?

他無法肯定,在他瞧見了她如同自己一般,冷漠無表情的臉後,他再也沒有那種肯定的信心。

但即使她會恨他,也沒有關係,只要她留在他的身邊,對於她的冷漠,他也會甘之如飴;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讓她走 ,尤其,在她的父親做出背叛龍門的事情之後。

縱使他與大哥肯放過炎幫,但這並不代表,龍門麾下的其他幫派,願意與炎幫和平共處;而身為韓炎之女的她,更會是首當其衝。

若不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她將會成為眾矢之的,危機重重;而他,當然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站起身,往病房外走去;背對她的他,並沒有發現,床上的人兒,靜靜地目送他離去,一如當年那樣。

而病房外,兩個女人正在守株待兔。

甫見他走出來,心焦如焚的龍夫人馬上上前,抓住兒子的手臂直搖晃,「阿井,小蘿那娃兒怎麼樣了?你這孩子真是的,怎麼可以不讓我進去看看她?小蘿這娃兒命真是苦啊,被你無緣無故地拋棄後,過著可憐的生活;接下來還要跟一大群男人混,天天都水里來、火裡去,沒有半天好過的日子;現在為了救祈兒,還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我的天啊!小蘿怎麼會這麼的命苦?」

龍井任由母親連珠炮似地轟炸著,直到她念到累了,他才開口:「她需要靜養。」

龍夫人一聽,差點沒被氣得也昏過去,「你言下 之意,是你老母我,太過聒噪,會吵到小蘿休息嗎?」看看,生兒子啊!生兒子有屁用?生來氣死她這個老媽的嗎?

「媽咪,二哥不是這個意思啦!」龍家小妹眼見母親跟二哥,快來一場世紀大戰,馬上夾到兩人中央,阻止自家老媽快衝口而出的話,「你想想,碧蘿姐姐已經快八年沒有見過我們了,現在我們突然出現,可能會嚇到她的,所以二哥才會不讓我們進去看碧蘿姐姐。」

還是女兒窩心!龍夫人的怒火,因女兒的一番話而消去一半,十分慶幸當年不聽老公的話,硬是要生到一個女兒才肯罷休。

「以後你打算將人家怎麼辦?想當年,可是你狠心拋下人家的。」想到當年的事,龍夫人不免欷歔。

聞言,龍湖瞬間安靜了下來。

因為她知道整件事的經過,她知道二哥堅決要解決婚約的原因,也知道韓碧蘿八年來,避而不見的原因。

她抬頭看向自家二哥,也在期待他接下來的答案。

「一切,待她的傷痊癒後再談。」淡淡地,龍井給予她們回答。

什麼嘛!這樣有講跟沒有講有什麼分別?龍夫人與龍湖,不約而同地瞪了他一眼,對於這個回覆十分,不!是「萬分」地不滿意。

可是,龍井不肯說,她們再怎樣轟炸他、再將他打趴在地上吐幾十口血,也沒有用,雖然她們也沒有這個能耐就是了……

「罷了、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就好,別再像八年前那樣,傷了人家的心就好了!媽也不強求,一定要她當我的兒媳婦。」龍夫人揮揮手,嘆息地道。

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可她卻知道整件事的始末;但,她要保持沉默,當什麼事也不知道,還是該幫一下二哥的忙呢?龍湖骨碌碌的眼睛轉動著,努力地思索這個問題。

龍井依舊佇立在原地,不發一語。

他會怎樣做?他一早就想好了,只不過,讓母親跟小妹知道他會怎麼做,不會是個正確的決定。

一來,她們未必會同意;二來,他從不會小覷小妹招惹麻煩的能力。

大哥,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他不言不語,直到她們兩人結伴回去,他才緩緩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思索著該如何將她帶到他為她準備好的地方。

◎ ◎ ◎
耀目的光線落在眼皮上,教人想繼續睡也不行。

韓碧蘿緩緩睜開有點乾澀的雙眼,待眼睛適應了光線後,才開始打量她身處的地方。

這房間,有著溫暖的淺黃色壁紙,上頭還有著小巧精緻的圖案花紋;其中的傢俱大多都是原木製成的,既樸素又穩重的感覺;而她此刻躺著的大床,是仿古的四角大床,上頭還垂著夢幻般的紗帳。

大床與傢俱,放在一起本來應該是完全不搭;可是這會兒放在一起,居然有著一種莫名的協調感。

而且,莫名的熟悉。

這些擺設,曾經出現在韓家,她原來的房間裡;房中所有的擺設,不管是壁紙,或是四角大床上掛著的紗帳,都是媽媽生前一手替她佈置的。

因為想念媽媽,所以這麼多年來,她都不曾改變過她房裡擺設的位置或傢俱。

但,也是在那間房間裡,她被陳煌設計了,被龍井當成人盡可夫的淫蕩女人之後,她立刻搬出了韓家大宅,不允許自己再想到當時發生的事。

她以為,她永遠都不會再見到這些擺設,至少,在爸爸幹下那件事之後,她不認為自己會活著回韓家大宅。

可是,所有的擺設都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是它們被從韓家搬來這間,她所處的房間裡。

數了數日子,這房間,她已經待了整整一個星期了。

當醫生判斷她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傷口不會有發炎的症狀,以及產生並發症的可能性後,龍井便二話不說地將她帶到這房間裡,對於她的反抗或掙扎,完全不放在眼底里。

雖然他已經很小心,但她的掙扎,依舊撕裂了剛開始痊癒的傷口;她以為,他會放棄帶她離開醫院時,他卻罔顧鮮血汨汨直流的傷口,強行抱著她離開醫院。

在這間房間裡,他撕開了她 的衣服,親自替她的傷口止血、換藥,而且,不只是那一次。

隨後的日子裡,一到換藥的時間,他必定會準時出現在這間房間,對她的拒絕置若罔聞,執意地掀開她的衣服,替她處理傷口。

期間,她不讓他掀衣服的掙扎,卻換來一句活生生的威脅,「若你再不停止,我會讓你徹底地一絲不掛。」

若不是他臉上那抹認真,她會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那表情,教她無法欺騙自己。

因為不想赤裸裸地躺在他面前,她只好咬緊牙關,任他掀高她的上衣,露出底下的繃帶,以及那道醜陋猙獰的傷口。

雖然醫生的縫合技術很好,但那道傷口猶如一隻可怕的千足蟲,盤踞在她白皙的腹上;那巨大的落差,甚至讓她也不敢直視,可是他卻能神色自若地觸碰、上藥。

至於他為什麼要親手替她上藥,她根本連想都不想去想;不,或許是因為她的膽小,教她連想都不敢想。

讓她的傷早一點好,就能任他為所欲為,是這樣的嗎?

她不是瞎子,瞧不清他眼底有著純男性的慾望;她一向知道,她的身體很吸引人,不少男人想將她壓在身下一逞獸慾,陳煌便是其中一個例子。

但龍井呢?身邊應是美女如雲的他,也會覬覦一具對他而言,是異常「骯髒淫蕩」的身體嗎?還是說,男人不管對方是誰,也能產生性慾?

撐起身子,韓碧蘿緩緩地下床,走至窗邊;窗外,是一整片綠油油的樹林,沒有其他的建築物。

溫暖悅目的顏色,讓人緊繃的神經為之放鬆,她很快便愛上這片無盡油綠的景色。

不過,她還記得自己頭一回見到這片景色時,她吃了一驚,無法想像自己居然被他帶到了深山處,而他決意讓她與外界斷絕聯絡的原因,又是什麼?

可是再仔細想想,外界又有誰想與她聯絡?她根本就沒有朋友,也沒有想要等她回去的家人,不是嗎?

從小到大,除了與他訂婚時曾有過的快樂時光,以及媽媽離開她之前的日子以外,她總是獨自一個人,沒有以禮相待、一起歡聲笑語的好朋友;沒有慈愛和藹、教她人生道理的長輩;更沒有願意愛她、與她同偕白首的愛人。

想想,她的人生還真是孤單得可悲。

驀地,門鎖被人打開,厚實的門板被人從外推進,高大的男人,佇立在門前,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門框。

她刻意不回頭,她很清楚,能走進這房間裡的人,只有一個。

「為什麼下床?」清冷沒有感情的問句,在瞧見她衣衫單薄地站在窗邊時響起。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窗前,假裝沒有聽到他的話。

她的毫無反應,龍井看在眼裡;自他強行將她帶來這裡,不,應該是自她甫睜開眼、瞧見他那一刻開始,她對他的言行,便毫不在乎。

如果不是他拿炎幫的那眾兄弟來威脅她,她可能早就帶著傷離開了。

他知道,當年自己傷了她的心,可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沒有對他大哭大鬧,或是狠狠地送他幾拳。

除了 初見這間房間的擺設時,她臉上出現過一抹驚訝與難過,以及頭一回他親手替她換藥、要解開她上衣時,稍有掙扎外,其餘時間的她,就像一尊沒有情感、沒有生命力的洋娃娃一樣,任由他擺佈。

他生氣,也難受,卻無可奈何。

擱下手上的醫療用品,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他走上前,連問也沒問,直接橫抱起她,將她抱回床上。

一如預料,她沒有反抗,由著他抱起,放在床上後,解開她的上衣,露出纏繞在她身上的繃帶。

解開她身上的繃帶,任由讓他心疼的傷口落入眼底,他不發一語地拿過藥,為她換上,再纏上繃帶。

可是這一回,他並沒有與過去幾天一樣,在替她包紮好傷口後,替她重新扣上衣服,只是任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她在心底微微吃驚,帶著點慌亂的眸子抬起,不期然地撞入他深邃無波的墨眸當中。

她想挪開目光,可是他的手在此時卻扣住了她的臉,教她無法別過小臉,只能帶著忐忑的心情與他對望。

他會再吻她嗎?像上次在醫院那樣,扣住她的臉後,就惡狠狠地吻住她嗎?

龍井扣住她的臉,只是出自一股衝動,因為,她方才那怯生生的表情,宛如八年前一樣,讓他情不自禁地扣住了她。

可是,與八年前相違的是,那時候的她,會一臉緋紅、害羞地瞅住他,一臉又期待、又羞怯;現在的她,只有著慌亂以及驚訝。

這讓他的心底湧上一股惱怒。

他想吻她、不顧她身上的傷而要了她,而且他有的是方法,能讓彼此感到歡愉,卻又不會讓她的傷口迸裂,但他下不了手。

眼前的女子,是他願意付出一切,包括龍門二少的身分,以及他這條命的女子,他日日夜夜地期盼著,終有一天,她會回到他的身邊,與他同偕白首。

收回自己的掌,他站直了身,轉身離開了房間。

韓碧蘿的心鼓譟著,只因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痛苦。

他為了什麼而痛、為了什麼而苦?

為了……她?

心跳紊亂了,呼吸的節拍也急促了,她想停止這個荒誕不經的念頭,可是她的腦、她的心,卻完全不聽她的指揮,迳自幻想更多、更多。

◎ ◎ ◎
大廳內,寂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的地步。

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分別端坐在大廳兩側的紅木大椅上,飽經風霜的臉上,有著不同意以及難以接受的表情。

「我們不會同意。」其中一人開口,沙啞的嗓子低澀難聽。

他與其餘幾個,都是跟著龍老太爺,一直打江山至今的老幹部;雖然他們大多已經退位,但偶爾有一些決定,還是得跟他們商量,得到他們的首肯。

「韓炎背叛龍門,這件事,道上的人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如果就這樣放過他,往後我們龍門便會成為他人口中的笑話、窩囊貨。」

龍井看著眼前幾個,宛如他另外數個爺爺的老人們,眸中平靜無波,「這絕不會發生,這一次,韓炎只是誤信陳煌的詭計,並非真心要背叛龍門,陳煌已經為了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價;放過韓炎,以及所有與炎幫有關聯的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與炎幫有關聯的人?包括那娃兒吧?」

這回,龍井沒有回答。

「你該知道,就算我們幾個老的願意,其他的幫眾,也不一定願意,即使他們口頭上答應,但不代表他們會放過韓炎以及那娃兒。」他們的罪名,不輕哪!

「那是我的問題。」

言下之意,他打算以一己之力,保護那娃兒?

老人們不約而同地挑起眉頭。

龍井將韓碧蘿帶走的事,他們幾個也略有所聞,可是他們不清楚,為什麼兩人明明已經分開了八年的時間,這會兒又突然走在一起?

「阿井,你這一步,不好走。」對方是他從小看大的孩子,就跟他的孫子沒兩樣,所以老幹部們可不希望他如此辛苦。

女人,再找不就可以了?為何偏偏只執著要她一人呢?

「我不求您們諒解,不求您們幫忙,只求您們不插手。」龍井明白他們的意思,但如果他可以放手,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

老人們沉默了。

「你這孩子,個性跟你爺爺還真是同一個模樣;想當年,你爺爺也是為了你奶奶,連龍門也想拋棄了。」當時的情景,猶歷歷在目。

龍井向老人們深深地鞠躬,這幾個老人,在他代替大哥,接下龍門地下組織後,便一直輔助他、幫助他,直到如今;如果沒有他們,他可能沒辦法這麼快便在龍門站穩腳跟,更不要說帶領龍門旗下眾多的兄弟。

他敬他們如親爺爺,所以,他們的首肯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如果決定了,以後別回來向我們求救,我們絕對不會救你們的。」

「謝謝您們。」

「哼。」如果不答應他的話,這小子跟他爺爺一樣,做出拋棄龍門的事來的話,辛苦的不也是他們?

想當年,他們做牛做馬,還得分神去求那老頭子回來;現在他們年紀大了,可沒有那種精神與體力再來一遍。

所以,這小子跟那娃兒,就自求多福吧!老人們一致點頭,多年的默契表露無遺。

◎ ◎ ◎
被關在別墅中將近一個月,韓碧蘿身上的傷口終於癒合,留下一道猙獰而可怕的粉色疤痕,在雪白的小腹上。

龍井應該會停下那種教人羞窘不已的行為了吧?

眼見快到往日換藥的時間,她想著。

可是,另一方面,她的心底卻隱隱期待著他的出現。

她不是沒有發現,自己從那天瞧見他眼底那抹痛苦後,再也無法像個沒有知覺的木頭娃娃一樣,對他不聞不問。

如此一來,她卻更加擔憂。

她寧願他恨她、寧願他不理會她,也不希望他像現在這樣,對她做出這些曖昧的行為;至少,面對他的憎恨時,那種傷、那種痛,可以讓她稍稍收歛起自己的情感。

可是兩人之間越發曖昧的氣氛,一再地撩撥她無法安靜的心,她有預感,若再這樣下去,她將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無法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感。

誰說年少時的情感不長久?就因為年少時,所投放的情感最純真、最深,所以,不管她如何地強迫自己,該忘掉過去的一切,將所有的過去,深埋在記憶的底層,還是沒有辦法忘記,與他的所有記憶。

因為,那是她所有的快樂、所有的幸福。

懦弱的她,說她該早一點逃開,永遠避開所有與他接觸的可能;而仍舊喜歡他的另一個她,卻叫她勇敢一點,或許他對她還有感情、他仍然喜歡著她,就像……八年前一樣。

太過專注於沉思的她,忽略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床邊的高大身影。

龍井的目光,落在蜷縮在床上的人兒身上;以前,在她感到害怕或是沒有安全感時,便會將自己縮成一小團,縮在床上的一角,沒想到,這個習慣,她到現在還沒有改變。

如果沒有改變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對什麼事物感到害怕?又或者,為什麼感到沒有安全感?

下一刻,他將房間所有的燈光熄掉,偌大的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他回眸,瞧見因為黑暗而抬起頭來的她。

晶亮的眸子縱使在一片漆黑中,仍閃爍著迷人的水波;她從不知道,她的嫵媚、她的美麗,多麼地教人瘋狂。

他有些著魔地跨上床,靠近她。

只有一點點的光線,根本就無法讓人看清楚四周發生的事;韓碧蘿戒備地退後,可是手腕卻被一隻大掌扣住,無法躲開。

她一顫,但倔強地不讓自己的慌亂,展露在他的面前。

大掌緩緩地從手腕往上挪移,在她的頰上來回地磨蹭,若有似無的溫柔,讓她的心跳徹底紊亂,想逃想躲的念頭,全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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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切,彷彿回到了八年前。

那時候的他,也會像現在這樣,溫柔地輕撫她的頰;而她,則會柔馴地趴在他的胸前,全心全意地接受他的寵愛與憐惜。

黑暗,讓她像是掉進了回憶裡頭,讓她忘了心底的恐懼、忘了心底的傷口,忘了自己再也無法與他匹配、與他並肩前進的事實……

「阿井……」她啟唇,呢喃地輕喚,如同八年前,那個深愛著他的春兒。

帶著他氣息的唇,覆上了她的,舌尖沒有受到半絲的阻礙,長驅直進,直抵唇心,掠奪屬於她的甜美。

這吻,不是青澀的淺吻,而是飢渴、期待許久的熱吻。

龍井僅有的一絲理智,全背她的輕聲呢喃擊潰。

拋開所釘的顧忌、拋開所有該考量的事情,他此刻的腦中、眼中,只剩下她一人。獨屬於他一人的她。

雙掌如同捧著最寶貝、最珍貴的寶物,溫柔而輕緩,與在她唇上肆虐的唇,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像是要搶走她所有的呼吸似的,教她有些昏眩,還有著更多、更多,教她不懂卻暗暗期待的感覺。

他吻得用力、吻得熱切,甚至吻疼了她,但她一點也下介意,甚至悄悄地抬起手,攀在他變得更寬、更強壯的肩膀上。

阿井……她的阿井……

捧住她臉的其中一隻大掌,徐徐地滑過她的頸項、她溫柔賁起的飽滿,而後在她的腰際徘徊不前,只要她的身子稍稍僵硬,他馬上以更熱烈的吻昏眩她,教她顧不了其他。

不過,那不足夠讓她完全迷失。

當他的掌企圖掀起她的上衣時,柔軟的小手卻阻撓著他,他停下熱吻,染上情慾火焰的墨眸瞅住她。

她羞澀地別過臉,可小手卻揪緊自己的上衣,始終不肯讓他掀起。

她在介懷,那道醜陋的疤痕。

明白她在想些什麼,龍井的大掌,堅定地覆上她的小手,「讓我看。」沙啞的男性嗓音,帶著魅人的語調,教她渾身一軟。

熾人的氣息,直接噴在她敏戚的耳上,再怎麼抗拒、再怎麼不願意,也因此而鬆了手。

在她放鬆戒備的那一刻,他以她無法後悔的速度,脫掉了她的上衣。因為怕弄到傷口的緣故,在寬大的上衣下,她一直都沒有穿上內衣,所以當他脫下她的上衣時,毫無掩飾的身子,便落入他的眼中。

她後知後覺地想遮掩,但雙腕卻被他鎖住在頭頂。她又羞又澀地別過臉,不敢去看他,直到他毫無預告地張口,一下子含住她豐盈上的粉色小果。

她倒抽口氣,不敢置信他會如此直接地攻擊她纖細又敏感的神經。

龍井著迷地舔弄著她綻放的乳尖,時而吸吮、時而輕嚿,讓懷中原本還有些羞意的人兒徹底情狂,小手回應似地擱在他的腦後。在他舔弄時拱起身子、在他吸吮時喊出嫵媚的呻吟、在他輕嚿時揪緊他的髮。

大掌小心地躲開她剛複原的傷口,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脫下她身上僅存的衣物,讓她一絲不掛地躺在自己身下。

愛不釋手似地,在如絲綢般滑膩的大腿上來回撫摸,好半晌後,才不著痕跡地往她雙腿間最迷人、也最嬌嫩的地方滑去。

長指按上因興奮而悄俏挺立的花核,稍稍使勁地按弄著,待乾澀的小徑分泌出水液,才順著水液,闖入她緊窒的小徑內。

頭一回承受入侵的她,皺起眉頭,身子難受地蜷縮起來;若不是身上還壓著他,她早就滾到床的另一端去。

「不要……」紅霧浮上她的眸,她難以承受地扭動著,小穴緊緊地夾住他的指,想要逼他將指頭抽出來。

可是她這樣做,不但沒有如願以償,相反地,他的指更深地埋入她的花穴內,直抵那片薄薄的肉膜;他俯下頭,以吻封住她不住輕泣的唇,埋在她身子內的長指,也緩緩進出,不希望她會感到更多的不適。

被入侵的痛脹感,隨著他霸道的進出,而漸漸轉變成一波波的酥麻,她的身子隨之顫抖起來;依然脆弱的傷口,傳來陣陣像要撕裂的微疼,但卻被快感淹沒。

「阿井……」她輕喃,小手無意識地遊走在壯碩的肩膀與胸膛之間,將彼此的情慾推至極致。

感覺緊窒的小道,習慣了長指的動作,他再加入一指,兩指並合地在水穴裡進出、勾弄著,帶出她更多香甜的水液。

酥麻感在小腹處凝聚,她難耐地抓緊他的肩,身子不由自主地迎向他;只是,劇烈的動作扯疼了傷口,她的身子一僵,但那唾手可得的頂點就在前方,她嚶嚀出聲,不怕疼地扭動身子。

大掌按住了她,不再讓她輕舉妄動,扯到還沒有徹底復原的傷口。

他將繃緊挺立的乳尖含入口中,細細地輕嚿舔吻,加快指間的動作,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攀到高峰。

太多、太多的歡愉,彷如煙火般爆發,甜軟嬌媚的吟哦,傾瀉在偌大的房間內,煽情而誘人;小穴傳來的緊縮,將他的指夾得更緊、更密,他很清楚,如果他現在將怒脹的男性,深深地埋入她,他會得到多巨大、多激烈的快感。

思及此,他不禁低吼出聲,巨大的硬杵,繃緊得幾近疼痛。

可是他不能這樣做,她的傷還沒有真正癒合,太過劇烈的動作,仍是會弄疼她;他不想,所以只能硬生生地,將快要破閘而出的情慾壓下。

長指在蜜穴漸漸平復時,才緩緩地抽出,身子尚處於極度敏感的她,禁不住發出一聲嬌喘,讓他差一點就控制不住地扒光自己,闖進她的最深處。

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轉身走進浴室,擰來一條溫熱的毛巾,替她拭去雙腿間的狼籍。

而後,趁著自己還有一絲理智,他離開房間,以免自己真的會像野獸一般,撲向她。

***

他還真的很窩囊。

龍井靠坐在沙發上,一手拎著一瓶醇酒,瓶內的酒液空了一大半,可是那點酒精,根本就不足以讓他徹底地醉倒。

如果醉了,是不是就可以讓自己不像只沒有理性的野獸,只想要完完整整地佔有她、讓她早一點懷上他的孩子?那麼,屆時她再怎樣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知道,讓她懷孕的方法不是一個好方法,尤其在此刻危機四伏的時期,若她真的懷孕,孩子可能會成為她的羈絆。

可是,一想到她傷好後,隨時可以離開,那情景足以讓他將一切拋諸腦後,為的,只是留下她。

狠狠地再灌一口酒,辛辣的酒液滑過喉間,只可惜酒入愁腸愁更愁,讓他一手甩開酒瓶,任其掉在柔軟的地毯上,毀掉一條上好的地毯。

「你看起來,真的很糟。」帶著一點點沙啞的嗓,徐徐地響起。

龍井抬起頭來,深邃的眸,閃過一抹不敢置信。

韓碧蘿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雙頰不禁微紅。可是,他此刻的模樣,實在是太頹廢了。一點也不像記憶中的那個男孩,或是冷酷無情的龍門二少。

是因為她,所以才會這個樣子?

方才他沒有要了她,所以她趴在床上哭了一回。

因羞窘而一直闔上眼的她,在他轉身匆匆離去後睜開眼眸,不了解的情緒,溢滿了胸臆,而且,他離去時的背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八年前,他離去時曾說過的話,一直在她的心底植根,纏繞住她不時發疼的心。

一個不知羞恥、人盡可夫的女孩。

是因為她的身子很髒、很淫穢吧?所以他才不要她,所以才會驚覺自己差一點就上了她,而嚇得落荒而逃吧?

對啊,她真的是一個不知羞恥、人盡可夫的女孩!在明知道他根本就不會愛她的情況下,還是纏上他、迎合他孟浪的舉動,甚至在他的指下,到達可恥的高潮。

一個如此淫蕩的女人,怎麼可能配得上他?

可是,他離去前的溫柔.卻教她困惑極了。

若他真的恨她,會如此溫存地替她清理腿間的狼籍嗎?若他真的認為她放浪形骸,那麼碰她時,為何又顧忌著她身上甫復原的傷口,而強忍自身的慾望?

她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但面對他時,她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猜不透他的想法。

這樣的反反覆覆,教她無措且無助極了;但是,一股期待卻暗自地燃起。

他,仍是對她有情?他是否想與她再續前緣?

輕咬唇辦,面對無語的場景,令她心鼓譟著,也驚懼著,他會給予她怎樣的回應?

喝令她離開?還是要她走向他,像以前一樣,投入他懷裡?

可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他開口,或以表情示意;佇立在原地的她,所有的勇氣在踏出那扇門時,全數耗盡了,再也提不起多一點點的勇氣,去詢問他。

她開始有點退縮,開始後悔踏出那扇門;或許她該繼續蜷縮在床上,而不是出現在這裡。

像受驚一般,她旋身,想逃回那扇門後,可是,一隻有力的大掌,卻牢牢地握住了她、阻止了她。

她抬起眼眸,看著那個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男人,屬於他的溫度,從握住她手臂的大掌傳向她,她的心砰砰作響,跳得飛快。

像以前那樣子在一起。

能嗎?可以嗎?

龍井不語,因為他無法找到開口的原因,更無法找到合適的話語,他只知道,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黝黑的眸,彷彿有著許許多多的話想要說,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韓碧蘿無法自已地踮腳,主動將唇送上。

是放浪也好、是無恥也好;會受傷也好、會心碎也好,她想再賭一回,只求這一回,她不會輸得那麼淒慘。

***

晨光透進微敞的窗戶,落在床上一雙交纏的男女身上。

自那夜之後,他們便同床共枕,顧忌著她身上剛痊癒的傷口,所以每夜他都得強逼自己,壓下鼓譟的獸慾,不過,他卻甘之如飴。

龍井首先醒了過來,可身旁的溫香暖玉,教他捨不得那麼早就離開床被,只想再多賴在她的身邊一會兒。

他也不相信,從小就不愛黏著媽媽的他,居然會如此黏一個女人。

但是,這女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春兒,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被別人笑。

驀地,身旁的人兒咕噥數聲,孩子氣地用手揉了揉眼,就在她睜開了水眸之際,一種莫名的情緒,教他闔上雙眼,裝睡。

韓碧蘿甫睜開眼,他酣睡的睡容便映入眼底。

熟睡的他,褪去了一身的冷酷,乍看之下,還有著幾分傻乎乎的感覺,頭一回瞧見他猶睡著的模樣,教她欲罷不能地仔細地看著他、研究著他。

柔軟的指尖,輕輕地、柔柔地貼上他的眉骨.然後像小孩子認著親人一般,沿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直至那在睡夢中,仍然緊緊抿住的唇。

水眸緊緊地瞅住他兩片薄薄的唇辦,纖指無意識地磨蹭著,如果她現在親他一口,他應該不會發覺吧?

應該不會吧?她都已經摸了他的臉那麼久了,可是他似乎一點醒來的跡像都沒有,那麼,她只是輕輕的,在他唇上親一口,他不會發覺的吧?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他,先是打量著他,探測著他會醒來的機率有多大,確定後,她飛快地湊前,在他唇上啾了一下。

當她得逞地想往後退開時,一隻手臂環上了她的腰,不讓她動彈,而另一隻手掌,則是扣住她的後腦,半強逼、半誘哄地,要她重覆著方才的舉動;不過,他要的不是蜻蜓點水式的偷吻,而是濃烈纏綿的熱吻。

被密密吻住的她,腦袋總是一片空白,沒有發覺他的動作,壓根兒就不像一個剛睡醒、尚且惺忪的模樣。

他的舌,霸道地探入她的唇心,勾纏住她的,甚至還誘惑她,主動將舌探地他唇間,仿照他的動作,親吻他。

當他終於放開她時,她早已氣喘吁吁,頰若紅霞。

「你、你醒著?」唇辦重獲自由,思緒敏捷聰穎的她,馬上就發現異樣之處,她瞪大雙眸,有點惱怒地質問。

若他真裝睡,那她方才那些可笑的舉動,不就全都讓他知曉了?甚至,還摸了他的臉、偷親了他。

龍井沒有回答她,只是用著一雙愉悅的眸子,滿足地瞧著她。

見他這樣子,她粉頰一燙,心跳得飛快,連話也講不出來,只得別過臉,逃過與他四目相對的窘樣。

雖然與他已同床多日,但她還沒有習慣清早起來時,那種曖昧的親暱。

驀地,他從背後將她擁入胸前,她不掙扎也不躲避,只是依然拒絕望向他。

那夜之後,縱使她與他沒有說什麼,但他們卻開始在這間無人到訪,也無人打擾的別墅裡,過著這一種宛如新婚夫婦的生活。

她會打掃、會洗衣、會煮飯,甚至會種花、澆水,照顧那一盆盆的植物,直到其生機勃勃;而他,則會默然無聲地在一旁陪伴著她,偶然在她忙不過來時,幫她一點小忙。

她很喜歡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用去勾心鬥角、不用去鬥智鬥狠,只需要好好地打理家居、烹煮食物,然後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樣的平靜以及聿福,是她怎麼追也追不到的。

如今,他為她達成了。

然而,她仍有心結,因為,事到如今,他還沒有真正地要了她,他眼中的火焰,炙熱得讓人想忽略也不成,但他卻從未對她做出任何事來。

這代表著什麼?他不想要她嗎?

水眸染上幾分惆悵,教她忍不住拉起被單,將自己密密地覆蓋,可是還沒有蓋上多少,她頭頂上的被單,便被人拉開了。

而會拉開這被單的人選,也只有一人。

「在想什麼?」略帶著沙啞的嗓音,在大掌扳正她後,在她的上方響起。

她沒有發覺,即使是背對著他,但她小臉上的表情,水眸中的情緒,還是早就落入他的眼中。

他不想看見那分惆悵,所以拉過了她,逼著她說。

聞言,韓碧蘿的臉更紅了。

她怎麼可能會將“因為你還沒有要我,所以我覺得好不安”的話說出來?這分明就是欺負人!

何況,現在外頭可是光燦燦的白日,若真的做起來的話,他不就什麼都可以看清楚了嗎?

不行、不行,那絕對不行!

她推開壓在身上的他,迅速 地逃入浴室裡,拒絕回答他這個刁難她的問題。

龍井沒有阻撓她,因為此時,他隨身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我。」

「二少,我是楊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妥善安排好炎幫裡的一切,各幹部與兄弟也已經明白了。」他其中一個信任的下屬,透過電話,將他早前交付給他的工作,詳細的報告給他,「只不過,幫中有幾個老幹部,似乎不肯接受炎幫由韓小姐以外的人擔任幫主,在背後搞著小動作,企圖破壞炎幫的運作。」

「如果不是太過份就由著他們去,若太過份的話,就將他們從位置上扯下來,改由其他能勝任的人代替。」二話不說,龍井冷冷地道,「還有,韓炎呢?」

「韓炎正待在韓家大宅里,似乎沒有意思重新接掌炎幫。」

「小心留意他,他野心不小,不會那麼輕易將炎幫拱手讓人。」以他對韓炎的認識,至少,他不會安安份份地任由一個外人,接手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即使,這個“外人”,是由他親自點選的。

「是。」楊玄領命,可是下一刻,他帶點遲疑的嗓音從電話的彼端傳來:「另外,二少……」

「還有什麼事?」

「陳煌想見您。」

陳煌?龍井眉頭一皺,「找人好好看著他,我晚點到。」

「是。」

掛上電話,湊巧原本躲進浴室裡的小女人,也緩緩地走出來。

「我要出去一趟。」

「嗯,慢走。」她 回以一記淺淺淡淡的笑,一如這些日子以來的一般。

龍井換過衣服便離開了,韓碧蘿目送他離開後,才緩緩地坐上床。

她剛剛,聽到他說起了炎幫,他口中提及的那些,想將他們從位置上扯下來的人,是誰?

還有,他剛剛提到了她爸爸,她也知道,她爸的野心很大,可卻沒有天大的本領,可以掌管比炎幫更大的組織。

所以他剛說的,是怕她爸會再不安份嗎?他會對付她爸嗎?

她困惑著,但仍相信他;因為他曾保證過,會放過她爸,而且,如果她沒有逃走的話,他便不會為難炎幫裡的兄弟。

對,他保證過,而他絕對是一個一言九鼎的人,所以,她不需要如此杞人憂天。

唔,現在該想想,今天要做的家務有多少呢?好像有幾盆花的土也要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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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很晚了,為什麼他還沒有回來?

蜷縮在沙發上,韓碧蘿不時抬頭看向緊闔的大門,等著那個從一太早便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的男人。

他並沒有說不回來吃晚飯,所以她煮了他的份,更為他準備了他喜歡的菜。可是,餐桌上的菜半分也沒有減少,因為他的遲遲未歸,所以她也食慾不振,不想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驀地,大門被推開了,她等了一整晚的人也回來了,可是他臉上陰霾的神色,卻教她止住了腳步。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他不像以前那樣,臉上總是掛著笑,但卻從未像現在那樣,露出修羅般冷酷無情的表情來。那模樣 ,教人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龍井的目光,緩緩地投射在她身上,胸口中翻天倒海般的怒意,在在挑撥著他的理智,以及妒火。

他不該相信陳煌那小人的話,不應該的,可陳煌的話,卻一再地在他的腦海裡,重覆又重覆,像詛咒一般。

可真正教他抓狂的是,她眼底的懼意!名為理智的那一條線,“啪”地斷開,他像頭失控的野獸般撲向她。

韓碧蘿倒抽口氣,他失控的樣子,太駭人了,教她下意識地逃開,傷口完全癒合,她的身體回复昔日的敏捷,她側過身,堪堪躲開了他探來的大掌,旋即往二樓的房間奔去。

當她的雙手關上房門時,當她以為可以逃過這一劫時,他卻用一掌擋住了快要闔上的門扉,微一使勁,便將門推開了;受到反作用力衝擊的她,後退數步,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你做什麼?”她的嗓音微抖,身子不斷地往後退著,“你、你不要過來……”

“不要過去?”龍井頸際的青筋一繃,“不要我過去,你想要誰過去?”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現在,出去!”腿窩碰到了床沿,她心一緊,仍故作鎮定地命令。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從這裡逃出去的可能性。

但,可能嗎?

他猶如戰神般,佇在唯一的出口,且不斷地向她步步進逼,更何況,就算她能夠接近那扇門,也不可能逃過他。

她很清楚,他的身手遠遠好過她。

“出去?”他勾起一抹冷笑。

“你……”今夜的他,太可怕,絕不像是平日的他,他眼中的火焰,足以焚毀所有的一切,包括她。

可是,這樣的他,教她害怕,那宛如野獸般,欲將獵物撕毀的目光,更教她冷汗直淌。

他到底怎麼了?

“過來。”驀地,他向她伸出一掌,“不要逼我過去抓你。”低沉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威脅。

她一顫。

“你應該是最不怕我的,不是嗎?”冷冷的語氣,讓人彷如置身於冰窖之中,從心寒了出來。

她輕咬著唇,“你……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他勾起一抹冷笑,開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直到將她完完全全地困在自己的一雙手臂裡,再也逃不了,“我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

被他的眼神完全震懾,她無法動彈地,任由他將她囚在他胸前的一方天地裡,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她抬起頭來,無措地瞧著他。

“我……我……”她的心慌了、亂了,完全無法成語。

“身上的傷完全好了,不是嗎?”他俯下身,靠在她的耳邊低語。

炙熱的男性氣息,襲上她的耳頰,加上他在耳邊低喃的字句,讓她意識到,他接下來將會做什麼。

一改清早的期待,此刻的她只有著恐懼,抵在他胸口的雙手更加使力,想要推開他。

而他,不為所動。

一把掠住她掙扎的雙手,酷臉逼近她,“想推開我,然後找其他男人嗎?”爐火攻心,使他口不擇言地道出傷害她的話來。

她一怔,臉色一白,“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他冷笑一聲,“難道你沒有在他的手下到達高潮,就像上一回,在我身下浪聲呻吟嗎?”

“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說什麼,放開我!”痛楚在心底泛開,她不懂他口中的“他”是指誰,更不懂他為什麼要說出這種話來傷她。

上一次過後,他該知道,她還是處女。

“不懂?”他挑眉,“是他沒有好好地教你嗎?”

她一驚,抬起右腿,向他的腰際側踢過去,可是她的腿還沒有接近,就被他一把擄住。

“憑你的花拳繡腿,打得過我嗎?異想天開!”他撕下床上的紗帳,扣住她的雙手,用紗帳將她牢牢地綁在床上。

紗帳的長度不會讓她活動不了,但也不能讓她下床走動。

“龍井!”她低呼,不相信他居然對她做出這種事來。

他不發一語,卻開始剝掉她身上的衣衫。

“龍井,不要!”感覺上身貼身的內衣被扯開,她尖叫出聲。

“不要?”聞言,他的動作一頓。可下一刻,他的掌卻從後覆上她柔軟的雙乳,恣意地揉搓,“待會兒你就會求我要你。”

“不……”她搖著頭,抗拒著他的舉動,可卻毫無作用。

他的掌,肆無忌憚地揉弄著她,在她的豐盈上,兩顆小果徹底綻放後,時而以指輕拈、時而以指輕掃。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明明能感到他身上散發而出的怒氣,明明聽到他既邪佞又傷人的話,她以為他會粗魯地佔有她,可是這下他卻這麼挑情又輕柔地,撫弄她的身子,教她的身體不能自主地,為他而軟化。

“不……”身體雖然漸漸失守,但她的一張嘴,仍道出拒絕的話。

她的拒絕還沒有完全道出,他便加重了指間的力道,壞透地擰著熟透的嫣色小果,甚至往外輕扯。

沒料過他竟會如此對她,也沒料過自己的身體,竟會如此地敏感,她顫抖著,紅唇禁不住地逸出一聲嬌吟。

“喜歡?”靠在耳邊的薄唇,緩緩地吐出話來:“真夠淫蕩。”

她 一僵,一陣恨意油然而生,但,她恨的,不是他,而是不能抗拒他的自己!

即使他不停地說出傷人的話來,但她的身體,還是控制不了地為他而發熱、為他而濡濕;或許,正如他所言,她的確是天生的蕩婦,所有的男人都可以令她動情、讓她濕透……

龍井空出一隻手,褪下她所有的衣物,指尖沿著曼妙的曲線,從纖腰滑到圓渾的粉臀,再滑至她雙腿間的秘處,長指一壓,按上秘處中的粉色荳蔻,稍稍使力地揉弄著、輕壓著。

她用力地咬唇,不許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出任何歡愉的呻吟與喘息,那會教她更加地無地自容,更加覺得自己與妓女沒兩樣……

可是,他怎麼可能會如她所願?揉弄著挺立乳尖的指,頂開了她 緊咬住唇瓣的齒,甚至在那之後,探入她的唇間,糾纏著她的舌尖。

口中的津液,因為唇辦無法合上而沿著他的指淌下,一如她腿間漸漸濡濕的花蜜,也隨著他指間的揉弄而沁出穴口,染上他的指。

她羞愧地閉上雙眸,不想看他如何撫弄她的身體,教她的身體,為他徹底地濕透……

“都濕了,還說不懂我說什麼?”他傷人的話,還沒有停止;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的指沾著她的蜜液,深深地探進她的穴口。

自上一回過後,再也無人到訪過的小道緊縮著,抗拒著入侵;她皺起雙眉,縱使有著蜜液潤滑著,但緊小的穴道,仍是無法承受他的指,疼痛從被入侵的地方傳來。

“會痛?”他問,可指間卻開始進出的動作,沒有停止、沒有給她喘息的空間。

她沒有回應,只因她知道,她的回應對他而言,根本毫不重要。

隨著他的抽動,花穴溢出更多的蜜液,幾近氾濫成災;小道也開始習慣他的長指,疼痛慢慢地轉成一波波無法言喻的酥麻。

她盡力地拒絕著,可是他卻在此時,再加入一指,兩根指頭撐開了小道,再次帶來微疼;可這一回,卻是夾雜著瞹昧的快感!

她渾身顫栗著,口中不住地逸出一聲聲喘息。

在她身子緊繃、花道傳來一陣陣緊縮時,他加快指間的抽動,飛快地在小道裡穿刺,讓她在下一刻,神智完全粉碎,整個腦袋空白一片,身子輕飄飄地,彷彿被拋到半空中一樣。

“剛剛還怕得想逃,現在不也乖乖地躺在我身下呻吟?”他傷人的話,依然沒有停止。

背對著他的水眸瞪大,瞬間自極樂的天際,墜落深淵。

她居然在他如此傷人的情況下,達到了高潮,這樣的她,跟妓女有什麼分別?

將臉埋進被枕之間,她不在乎自己現在用著什麼羞恥的姿勢在他的面前,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再也……不在乎了……

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他脫下身上所有的衣物,回到她的身後,拉起像剪斷了絲線的娃娃的她,大掌逕自地回到她胸前賁起的柔軟,擰扯著那硬如小石子的小果,另一個大掌則回到她濕淋的腿間,重新按上那顆透著熟透色彩的小核。

但這一回,她沒有如他所願地,發出那一聲聲又甜又媚的喘息,而是靜得像尊沒有感覺、沒有感受的瓷娃娃。

“不喊出來?是不夠嗎?手指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對嗎?”他加重了指間的力道,胸前的雪白被揉紅了,腿間的小核被揉得更濕,但她還是不吭一聲。

“該死的!”見她不為所動,陳煌那些可惡的話,再次浮上腦海,他低咒一聲,將她拉至腿上,猛一使力,巨大的硬杵,整根闖入緊窒的花甬,刺穿了那片薄薄的血膜。

劇烈的疼痛,從被入侵的地方傳來。

她倒抽口氣,如他所願地張開了嘴,紅唇不再吐出拒絕,卻也沒有嬌吟聲,只剩下一聲聲強壓下來的難過嗚咽。

委屈夾雜著難過的嗚咽,如同一道響雷,在他的耳邊響起。

老天,他做了什麼?

因她的嗚咽,而從激怒中清醒過來的龍井,震驚地停下了動作,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對她做出這種事來。

他瘋了!居然為了陳煌幾句挑撥離間的話,傷了自己最愛的人兒。

從韓碧蘿的體內退出自己,他顫抖著大掌,先是解開她手上的束縛,將她轉過身面對他。

老天……他競對她做出這種可怕的事來!龍井心疼難擋,指尖輕柔地撫上那滲著血珠的唇;因為強忍教她感到羞恥的喘息、因為破身時的巨大疼痛,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艷紅的血從傷口流出。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熟悉的溫柔、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感覺回來了,她抬起水眸,不敢置信、也難以相信地瞅著他,破碎的嗓音,帶著不能理解的質問。

對,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因為幾句有心的話,因為凌駕於理智之上的妒火,讓他做出這種傷害她的事來。

漫天的心疼與自責向他襲來,他握緊了拳,閉上雙眼,努力地克制想殺掉陳煌、殺掉自己的衝動。

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她不明白他臉上的表情代表什麼,更不明白,為何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得到了自由,她轉過身,四肢著床 地往後退著,帶著餘驚地想要逃。

“不要走。”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腳尖即將沾地時,在她的後方響起,那嗓,帶著痛苦,也帶著教人無法忽略的懇求。

她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要走……”他的嗓,再度響起,但這一次的聲量低了,彷彿毫無信心她會回頭一般。

她不想回頭的,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轉向他,而後,她瞧見了他眼底的痛苦與掙扎。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為什麼要表現得剛剛的一切,不是出自他的意願似的樣子?

明明就是他。

身子猶傳來痛楚,她的淚止不住地淌著,可是她卻離不開,因為他的神情,還有他那一句低喃。

太可惡了,他真的太可惡了!明明受害人是她,偏偏他卻擺出一副比她更傷、更痛的樣子。明明知道,她還愛著他,根本就無法說走就走,偏偏卻又說出那種教人心軟的話來。

他真的好可惡……太可恨了……

此時,他向她伸出了右掌,與不久前的那一次不一樣,他沒有命令,只是用著墨眸看著她,無聲地暗示。

不要向他伸出手,絕對不可以!

她在心底嘶吼著,但她的手卻像是有自我意識般,背叛了她這個主人的命令,逕自伸出來,覆上他的掌心。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屏息以待、感受到他的緊張,她的決定,能夠左右他的情感,這發現,讓她莫名地高興。

龍井緩緩地收緊手掌,將她白玉似的小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沒有走,沒有離他而去。

春兒,他的春兒。

緩緩地,大掌將她拉近,讓她一身的嫩肌貼近他,讓他的體溫染上她;見她沒有反抗,大掌得寸進尺地貼上她的背,將她抱得更緊,讓彼此的胸膛緊貼這,讓彼此的心跳相互傳遞。

終於,她在他懷裡了。

驚懼她會離去而懸在半空的心,終於可以著地了。

感覺到他的掌,輕撫著她的髮,那無聲的溫柔,教她原本猶存在心底的恐懼,在片刻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踪。

小手遲疑又遲疑,半抬在半空之中,無法決定是不是該擱到他的背上,回擁他。

雖然,心中的恐懼不復在,但剛剛他是怎樣對待她的,還記憶猶新、餘悸猶存,儘管她也已經感到他的內疚與後悔,可是這麼簡單地原諒他,她又覺得不妥當。

至少,得給他一點點的懲罰。

龍井多想要這樣靜靜地與她相擁,直到地老天荒,但懷中的人兒,不斷傳來的馨香氣息,以及瀰漫在空氣之中,屬於她的動情氣息,一再地撩動他,下身起了勢不可擋的反應。

緊緊相貼的身子感受到異樣,她想起剛剛的疼痛,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

“我不會再傷害你,別怕。”沙啞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別怕我……”

龍井聲音中的難過,牽動了韓碧蘿的心,也讓她清楚,剛才發生的事,不但嚇到了她,更嚇壞了他。

他真的好過份,這麼容易就教她的心軟了,而且……還勾起她的同情心,不想讓他忍得這麼苦……

抬在半空中的小手,終於堅定地擱在他的背後,緊緊地、密密地回抱住他,同時將自己的豐盈,往他的懷里送去。

挺立的嫣紅小果,掃過他胸前扁平的那一點,瞬間的快戚,教兩人同時喘息出聲。

“別亂動。”他按住她蠢蠢欲動的身子,以免他真的再度失去理智、再度做出傷害她的舉動。

她是他最珍貴的寶物,他不想、更不能傷害她。

難不成要她說出口才行嗎?這個呆頭鵝!

被他的不解風情氣得無言的韓碧蘿,狠狠地一咬牙,在他來不及反應時,將他推倒,自己則跨坐在他的腰際,渾圓的臀部後方,便是他那硬挺奮張的男性。

她面頰泛紅,因為此刻她的坐姿,以及他臉上錯愕的表情。

“你……”

不聽他在說什麼,她別過臉,輕抬臀抵住他的硬杵,而後用力一坐,將那剛剛教她痛得要命的東西,完完全全地納入體內。

反正都會痛的,狠狠地痛一回就好了!

因為不久前被疼愛過的花穴,猶帶著滑膩的蜜液,當他整根埋進她的深處時,除了不習慣的飽脹感外,那讓她又怕又懼的疼痛感,竟沒有再次襲向她。

“你……”沒想到她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的龍井,怔住了,可是他失神的時間不長,只因那不住地收縮、擠壓著他的蜜穴,在在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老天……”

被徹底包裹的快感,使他低吼出聲,急需要解放的慾望,也在同時間,一併折磨著他,可他等了又等,卻不見身上大膽地納入他的小女人,開始動作。

只見她一瞼羞紅又無助,彷彿不知道,接下來該怎樣做才對。

他知道了,也明白了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為了什麼。

感動地闔上眼,不讓自己有些發熱的眼眶,落入她的眼中,他勾下那讓人心動又可愛的女人,纏纏綿綿地吻住了她。

熱吻逼出她一聲聲的嬌喘,她不自覺地伸出舌尖,仿傚著他的動作,勾纏住他的;下一刻,她驚呼一聲,因為身下的男人,突然往上頂弄,將埋在她蜜穴中的男性,埋入她的更深處,直抵花心的位置。

耳中聽見了她嬌吟的聲音,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翻過身,將身上的女人壓到身下,原本靜止不動的硬杵,在她銷魂的身子上掠奪歡愉。

一開始的時候,他的動作又緩又輕,所以她還可以承受,而且還感到一波波莫名的酥麻感,從交合的地方傳至全身,教她舒服得瞇起眼,口中止不住地逸出一聲又一聲的吟哦。

沒有預期中的痛楚,以及不舒服,她的小手,緩緩地攀上他的頸,任他侵入她時,抬起腰肢,不自覺地迎合他。

蜜液因為歡愉,汩汩地泌出更多,在他進出時溢出小穴。

龍井俯下身,看著她艷紅如火的小臉,因為被入侵時的喜悅,她微顰柳眉,被吻腫的小嘴,吐出一聲又一聲甜膩的嚶嚀。

感覺她的身子已經習慣了他、迎合著他,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衝動與渴望。

勾起她的一條長腿,掛在自己精壯的腰際,他先是退出,幾乎要抽離她時,又深深地闖進她的最深處,直抵敏感的花心。

不同於先前的感覺,令她驚呼出聲,不解地抬眸看他,然後被他眼中,熾烈得彷彿要焚毀一切的火焰攫住。

這樣的他,不但沒有教她感到任何的懼怕,反而牢牢地攫住了她所有的目光,教她無法挪開視線。

“阿井……”不知為何,她忽地想喚他,微啞的嗓,有著一絲誘惑的意味,柔柔地,如同羽毛般逗人地滑過他的耳。

帶著一點歉意,他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

歉意,是為了剛剛傷害她的話以及動作,也是因為他再也無法忍耐。

他開始一連串既深又重的進出,在她緊窒又充滿誘人水液的蜜道中,掠奪一遍又一遍的快感。

雪白的豐盈,因為激烈的律動而上下拋送著,比方才要更直接、更激烈的快感襲上她,教她難以承受地喘息出聲。

如電流般的快感,在她的身體裡流竄,從未經歷過的感受,教她無所適從;柔軟的腰肢扭動著,想要減緩他加諸於她的怪異感覺。

可是這樣卻彷彿她在迎合他,教他徹底地拋開理智,深埋在她身子內的男性更加亢奮,動作也越見粗蠻。

“阿井……太快、太深了……”她有點害怕地掙扎著,顆顆的淚珠兒進出眼眶,十指不自覺地掐進他的肩胛裡。

龍井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密密地吻住那兩片不住嗚咽出聲,吐出拒絕的紅唇,靈活的舌,勾住遲疑的香舌。

他的舌在她的口中徹底地搜掠一遍,而後誘惑著她,學著他的動作,吞嚥著屬於他的氣息。

因為熱吻,教她的身子變得更熱,讓她漸漸熟悉他既重且深的律動;她的身子因此而更加地敏感,蜜穴泌出更多的水液,幾乎氾濫成災。

她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但她卻無能為力,無法阻止那將兩人交合之處弄得濕淋淋的蜜液,羞意讓她別過了臉,逃開他的熱吻,不讓他看見自己此刻春意盎然的模樣。

但她沒料到,她的過度在意,卻讓緊緊包裹住他的蜜道,一陣緊縮,逼出他的一聲低吼,並粉碎了他最後的一絲憐香惜玉。

他退出她的身子,而後翻過她的身子,硬挺的男性,在她發出低吟時,猛然從後方深深地埋入她,在她還沒有習慣這姿勢前,便已大起大落地進占著她。

太過激烈的快感,讓她的雙臂無力支撐身體,只好以手肘抵住床面,以承受他粗蠻的入侵。

敏感的乳尖因為這個動作,而緊抵住被單,隨著他的動作磨蹭著絲滑的被面,雙重的刺激,讓她止不住口中的嬌吟,酥麻感再一次在小腹間凝聚。

感到那緊窒的甬道,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緊縮,逞兇的男人加快了入侵的速度,又加重了深埋進她時的力道,想要與她一同到達那極致的頂點。

難耐太過劇烈的歡愉,可憐兮兮的淚珠兒,一顆顆地掉落在枕面上,化成一個個小小的水痕。

他的律動越發強勁,凝聚在她小腹間的酥麻一下子變得太多、太多,下一刻,她繃直了身子,口中止不住地逸出一聲聲,如同饜足小貓般的嬌吟,蜜穴氾濫出更多溫熱的水液,隨著他的進出,而濡濕了腿間以及其下的被單。

她滿足了,可他還沒有。

深深的進出,並沒有因為她到達了高潮,而稍稍減緩或放輕力道,反而藉著蜜液,侵犯得更快、更深,每一下都頂到花心。

過多的歡愉,洗刷著她的身體,彷如沒有盡頭的歡愛,開始變成折磨。

“夠了……不要了……”小手往後探著,想要阻止他一點也不溫柔的生猛動作,可是她的手卻被他箝制著。

她再次嗚咽,不過這一次是因為難耐激烈的歡愛。

陣陣的酥麻感覺從胯下傳來,龍井低吼出聲,快速地進出著她又緊又濕的甬道,最後,深深地埋進她,毫無防備地將所有的熱液,全數釋放在她緊窒的身子裡。

而她,則是無助地接受他的一切,在他的臂彎裡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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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 13:17: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纏綿過後的她,沉沉睡著。

過於專注地看著她睡容的龍井,久久都無法入睡;即使擁抱過她、憐愛過她,但那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得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場令人醒來後,便徒留失落的美夢?但願不是,因為他盼了、等了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幾乎以為,這一輩子不會再擁有這個難能可貴的夢。

玻璃破碎的聲音,冷不防傳入耳中。

他俯首,看向懷中的人兒,檢查她有沒有被那聲響吵醒,幸好,她熟睡得很,剛才的一場歡愛,完全奪走了她所有的體力與精神,看樣子,應該不會那麼快便醒過來。

拿過衣物一一穿上,仔細地替她蓋好被子,確定她不會因裸著身子睡覺而著涼後,他才無聲地離開房間。

在他離開房間前,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來到門外守著,絲毫沒有驚動任何人。

那是龍井其中一個最信任的下屬,當他不在她的身邊時,負責保護他最重要的人。

龍井來到大廳,廳內,只有兩個穿著黑色勁裝的高大男人,以及一個被擺平、趴在地上的男人。

龍井緩緩地走到趴在地上的男人跟前,示意下屬架起他。

一抬臉,他不禁暗地吃了一驚,因為這男人,是韓炎的親信。

“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冰冷得毫無情感可言的語調,就連一般的大男人都會感到惊栗。

男人的額際淌下了一顆冷汗,縱使在道上已經混了那麼久,但遇上龍井,仍是不由自主地震懾於對方的冷酷之中,狠狠地一咬牙,男人闔上眼,“問那麼多幹嘛?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反正我已經豁出去了。”

“不想再見到你的老婆跟孩子了?”炎幫幾個重要的幹部,以及韓炎的近親親信,他全都了若指掌,為什麼男人明知道失手被獲會有什麼下場,但仍舊隻身一人闖進來,理由他心知肚明。

聞言,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一會後又轉為了然,“你……果然是龍門的二少爺,連這個你也知道。”他早就想金盆洗手,不再過問這個是非圈,但因為他的老婆跟一對兒女,被韓炎軟禁著,所以他不得不再次踏足這趟渾水,“如果你連這個也知道,那麼你一定知道,是誰要我來的吧?”

龍井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神給了他答案。

“他不甘心自己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平白無故地送給別人,而且還是一個嘴上無毛的小鬼,所以派我來這裡將小姐捉回去,用來威脅你。”

將春兒捉回去?那可是他的女兒,竟然被用來當作威脅他的籌碼?

濃濃的冷焰籠罩住龍井,在場的人不禁心跳一頓,被這無聲的怒氣駭著。

“放他走。”好半晌後,龍井命令道。

男人一呆,沒料到自己居然會如此好運,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可是,他的任務沒有完成,他的老婆跟孩子……

“你的老婆跟孩子,會平安的回到你身邊,我保證。”就當作他將事實告訴他的報酬。

男人欣喜若狂,連忙道謝後便迅速離開。

“二少。”

“這次算是意外,但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語調沒有改變,依舊是毫無情感、毫無起伏的語調,但卻讓兩個男人雙雙一驚。

“抱歉,是我們大意了。”

“還有,把韓炎軟禁在韓家大宅內,架空他所有的職權,炎幫內所有一切大小事務全交給剛,如果有誰阻撓,一律架空他的職權,讓他們什麼都做不成。”龍井毫無留情地下令。

春兒以命相救,他不但不感激,相反地,還一再地想傷害她,他絕不會再留情,他會留韓炎一條命,但韓炎別再妄想,他會有機會再次掌管炎幫!

***

緩緩地轉醒,身子傳來的酸痛,讓韓碧駱低抽了一口氣。

一雙大掌,擱上她最酸、最疼的位置,輕輕地替她揉按著,舒緩她極度難受的酸疼。

她舒服地輕喃出聲,任由大掌在她的身上游走,直到身子不再因她縱情過度,傳來強烈的抗議。

想到害她變成這個樣子的兇手,韓碧蘿回過身,看著那坐在床邊的男人。

他的眸中,沒有平日的冰冷,只有著淡淡的笑意,以及很多的滿足;瞧見他這模樣,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居然一點想追究他害她渾身發酸的意思也沒有。

真是的!對他,她就這麼沒有抵抗力嗎?是他太過吸引人,還是她中毒太深?

不過還是算了,就算她想破了腦袋,她也想不透答案吧?所以她還是省口氣,暖暖自己的肚子算了。

她不發一語地趴著,生著悶氣。

龍井以為她又再次睡著了,緩緩地靠近她,再小心翼翼地將她摟至懷裡。

她在懷中的感覺是那麼的好,好到讓他一輩子都不願再次放開,只想一直擁著她。

他無聲的溫柔,教她的心怦怦然地亂跳著,她就知道,她對他是最沒有抵抗能力的了。但,只是一記擁抱,卻已經教她高興得飄飄然,這也太沒救了吧?

暗嘆一聲,罷了、罷了,她承認自己窩囊好了。

因為,她也想在他懷裡待上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想走;他的懷抱,如同最堅固的城牆,能給她最安全的感覺。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會不會下一瞬間,她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原本的地方,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實,原來通通都只是她太想念他,而產生出來的幻影?

會嗎?

幸福的眼眸,浮上一份惆悵以及愁意。

自幼失母,又不得父親疼愛的她,除了那短暫的日子,擁有他的疼愛外,從以前起,就鮮有這種無比幸福的時間,現在老天爺會可憐她,讓她擁有這份幸福一輩子嗎?可以嗎?

***

睡意正濃,趴在床上的她昏昏欲睡。

最近不知道怎地,明明就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可一覺醒來,卻還是覺得怎麼睡也睡不足夠,睏意濃濃。

反倒是龍井,就算只睡了幾個小時,但醒來時卻一副精神抖擻、毫無睏意的樣樣,真教她懷疑,他是不是吸走了她所有的精神,所以她才會這樣子?

一想到他用什麼方法吸走她的精神,她的雙頰,立刻傳來一陣熱燙;自從兩人有了親密接觸後,他再也不忍耐了,只要興之所至,他便抱著她回房,或將她壓在身下、或讓她騎在他的身上,又或是抱著她,在那巨大的穿衣鏡前,放肆地品嚐她、撩撥她、掠奪她。

而她,則是無法抗拒他地,任由他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埋進她的深處,將她擺佈成不同、卻同樣羞死人的姿勢,迎合他生猛的熱情,在他的懷裡,到達戰栗又完美的高潮。

而拜他將她壓在鏡旁纏綿所賜,她完全清楚自己在他深埋進她體內時,緋紅的瞼上,有著如何誘人的表情,小嘴吐出如何勾人的呻吟,她的腰肢是怎麼搖擺著與他相合纏綿。

也是在與他身心纏綿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點也不討厭與他四肢交纏、汗濕被單的感覺,呃,好吧,應該說,不只不討厭,甚至稱得上是喜歡……

一幕幕太過香豔的回憶浮現腦袋,教她又羞又窘地將臉埋進枕間,用枕頭壓住自己想要衝口而出的尖叫。

稍稍停住了腦中奔馳的色情畫面,她努努鼻尖,嗅到了不是自己的、卻又已經非常熟悉的氣息,她抬起頭仔細一瞧,才發現自己躺的、抱的,居然不是她的枕頭,而是他的。

噢,羞死人了!連她的身體也早就完全接納了他,下意識地埋進他的枕頭里!她紅著雙頰想著,卻完全沒有放開他的枕頭的意思,反倒再次趴到枕面上磨蹭著,像隻小貓兒似的。

她已經開始在想他了,而兩人分開的時間,只不過是一個早上而已。

看吧,她就說她中毒太深了,中了一種名為“龍井”的毒,否則她怎麼會像犯了毒癮的人一樣,忐忑難忍?

真是的,她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至少,不應該在兩人夜夜纏綿的大床上想他,那樣子很容易想到夜晚他纏著她,或是她纏著他的情景。

強迫自己起床,先到浴室淋浴,而後下樓吃點東西後,就開始做家務,然後再為龍井準備一些他喜歡吃的菜餚。

甫走到與下層相連的樓梯,還沒有走下去,一陣激烈的爭吵聲驀地傳來,教她一呆。

那女聲,似曾相識,但她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在哪裡聽過,而且,有誰膽敢在龍井面前,如此叫嚷而不怕被他的目光給凍傷?

好奇心教她又踩下幾層樓梯,她終於見到爭吵的兩人。

是龍井以及誰?那女孩有點眼熟,韓碧蘿仔細回想了一下,那美麗的女孩,應該就是他最小的妹妹了。

就著八年前對這小妹妹的記憶,她認出了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一笑起來就會有兩道好可愛、好甜人的小酒窩,在臉頰上浮現的龍湖;可是,現下那張美麗的小臉上,除了怒氣之外,壓根兒就看不到那對可愛的小酒窩。

他們到底為了什麼而吵呢?

她走下樓梯,兩人因為太過專注,所以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她走近數步,正欲張口,為兩人緩和繃緊的氣氛時,龍湖一句突如其來的話,將她所有的話統統封在喉間。

“二哥,如果被碧蘿姐姐知道,你將她爸爸軟禁在韓家人宅的話,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沒有發現多了一個人的龍湖,不同意地說著。

她的爸爸?軟禁?

為什麼,龍湖說的話,她每一字都聽得懂,但拼湊成一個句子時,她卻聽不懂呢?

龍井怎麼會將她的爸爸軟禁起來呢?他明明就答應過她,會放過她的爸爸的,不是嗎?龍井呢?他的回應是什麼?

她帶著困惑的眸看向他,期待他會說出否定的話。

可是,他沒有回應!

“二哥,有些事你該讓碧蘿姐姐知道,不能總是瞞著她!不是每個女生都了解,你所做的決定,都是為了她好,就像是你當年明明知道,碧蘿姐姐跟那個陳煌一點事都沒有發生,你還是……”

“什麼?”不敢置信的質問,衝口而出,打斷了龍湖接下來的話,也讓兩人發覺了她的存在。

該糟了!

龍湖同樣是不敢置信地瞪著冷不防出現在這裡的韓碧蘿,心中祈求著她剛剛所說的話,並沒有教韓碧蘿聽去。可是她臉上的蒼白,以及搖搖欲墜的身子,卻充分地告訴她,韓碧蘿一字不漏、全部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而且,還是聽到了最教人誤會的部份!

她張口,想要替二哥解釋,卻因為過度的焦急而無從開始。

“她說的,是真的嗎?”韓碧蘿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身子明明就顫抖著、虛軟著,幾乎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但她的語氣卻是很平靜,甚至平靜得太過火。

籠井看著地,不語。

如果她沒有被過去的回憶蒙蔽雙眼,她會看到他眸底的不捨與難過:但,此刻,她的腦中只剩下一個事實……

他知道事實的真相,卻選擇拋棄她!清楚她的無辜,卻親手將她推下地獄!

“是真的,對吧?”不再疑問,而是肯定,她忽地輕笑出聲,笑聲卻是那麼的淒然、那麼的空洞,“你知道我是被陳煌設計的,但你不但沒有救我,反而指控我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堅決要解除婚約,任人嘲笑我是被玩膩的下堂婦!”

龍井握緊了拳,他知道的,但他卻以為,那是唯一可以讓她安然無恙的方法,所以他狠下心腸,不聞不問。

“這回,你決定徹底地玩弄我之後才甩開我,是嗎?”她心痛得無法思考,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我沒有。”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玩弄她,從來沒有。

聞言,她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力道不敢太大,她怕,如果太用力的話,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會隨之而粉碎。

她不再相信他了,爸爸的事也是,不再、不再相信了。

她徐徐地轉過身,往大門走去,她無法再留下,她要離開,離開這裡。

她眼中的堅決駭著了他,他伸掌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放開。”她 沒有回頭,迳自說著,她深深明白,若是她回頭的話,她的淚一定會忍不住地奔流而出。

她不要在他面前落淚,絕對不要。

“你不能離開。”除了他不願意之外,外頭還有人想著要除掉她,所以她不能離開這裡。

“我要離開就離開,你以為這裡能關住我多久?”她不想與他硬碰硬,因為他的身手遠比她好,她打不過他。

龍井咬緊牙關,不出聲,卻也不放手。

他當然知道,以她的身手,想要離開這裡,是一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

“碧蘿姐姐……”終於找回自己聲音的龍湖,連忙來到韓碧蘿面前,想要好好地替自家二哥解釋。

韓碧蘿看著眼前這張甜美可人的小臉,連忙別過臉,不讓她瞧見自己欲哭的醜陋表情。

“小湖,回去。”可龍湖還沒有說什麼,龍井便打斷了她,不許她說出口。

為什麼不?

龍湖不懂地看著二哥,卻在他的目光下,什麼都沒有說的離開了。

“放手。”龍湖走後,偌大的廳中只剩下她與他。

昔日不覺得這客廳太空曠安靜,如今兩人都不開口,這廳居然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我說了,你不能離開。”額間的青筋浮現,他沉聲說道。

“如果我堅持要走呢?接下來,你是不是又要用以前那一招,用我爸來威脅我?”她冷笑出聲,“隨便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再在乎了!現在,放手,讓我走。”

讓她走 ?除非他死!

二話不說地橫抱起她,回到兩人夜夜同眠的臥室裡,雙手一拋,將她拋上床,高大的身軀將她壓在床上。

被拋得頭昏腦脹的她,好一會兒後才緩過來,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阻上他進一步的行動,可她的一張小臉卻別了過去,拒絕去看他。

龍井眼神複雜地俯看著她,他可以將事情全部都告訴她,但她卻必定會因此而自責心疼,他不願意看到她那樣子。

可是,如今她執意要離開,他卻無法放手,死也不願意放開她;他很清楚,兩人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無法回到年少時的單純愛戀。

他該如何?他該怎麼做?

為防她會在他不察覺時悄悄離開,龍井逼不得已地,將她困在那間房中,他不能冒險,不能讓她離開這幢別墅。

***

然而,從那天起,她再度回複數個月前,初來到這間別墅的她,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像尊沒有反應的瓷娃娃;但這一次,除了少量的清水,她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

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原本已經削尖的瞼蛋兒,這會兒更是連一點點肉也沒有,她在逼他,用她的身體、用她的命,來逼他讓她離開這裡。

龍井坐在門外,同樣憔悴的臉龐埋人雙掌之間。

他們都在彼此折磨著自己,不同的地方是,她在折磨著自己的身子,而他則在折磨自己的心。

她在賭,賭他對她還有一絲的愧疚,願意放她走;他在等,等她最終會看清他眼中的情感,願意為他而留下來。

可是,他會等到嗎?

緊握了拳,她日漸清瘦的臉頰、日漸消瘦的身子,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利針,狠狠地紮在他的胸口。

他該怎麼做?難道真的要強逼她吃下食物?還是要壓著她,強迫她打營養液維持生命?難不成真的要走到這一步?

他不想,不想讓她難受,可是為什麼,他卻總是讓她如此地難過、如此地傷心?

“砰!”

冷不防,重物掉地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一驚,連忙闖入這扇門後。

房中的人兒,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也不動。

他上前抱起她,過輕的體重令他眉頭緊皺,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床上,他電召來龍門專屬的醫生,仔細地替她檢查過後,醫生除了說了他意料中的營養不良、血糖過低外,更宣布了一個令他震撼不已的消息……

她,懷孕了!

屬於她與他的孩子,開始在她的腹中成形,因為嚴重的營養不足,差一點,他們便失去了孩子;但,她會在乎嗎?在知道他對她做出瞭如此殘酷的事情之後,她還願意為他生下這個無辜的孩子嗎?他可以期待嗎?春兒?可以嗎?

眼眶刺痛著,他像失了神一般,坐在床沿,俊酷的臉上,再也沒有令人膽顫心驚的冷漠,此刻的他,再也不是什麼龍門的二少爺,只是一個為愛二傷、為愛兒疼的男人罷了。

溫熱的大掌,輕撫過她沉睡中的小瞼,唯獨在她睡夢中的時候,他才能州此的靠近她、觸摸她。

是傷心,也是無奈,他多渴望她與得知事實前的那個她一樣,像以前那個愛撒嬌的小女孩一樣,趴在他的胸前,不一定要開口,只是靜靜地依偎著他,他也覺得像是得到了天下所有的幸福一般,是傻,但他甘之如飴。

悠悠轉醒,強烈的暈眩,教韓碧蘿無法立刻睜開雙眼,也讓她記不起,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躺在床上。

好半晌後,暈眩過去,而她也想到自己昏倒的原因。

在昏倒之前,她想試著找一下房間裡有沒有其他的出口,但由於身子太過虛弱,她眼前一暗,便失去了知覺。

再度醒來,她便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且,她還感覺到一隻溫暖卻粗糙的大掌,以最輕、最柔,不會吵醒人的力道,觸碰著她的臉。

為什麼?既是如此殘忍地對待她後,為什麼還要對她溫柔?這是他的彌補?還是對她更進一步傷害的開端?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一顆淚珠,徐徐地從眼角淌下;龍井探指,拭去了那掉落的珍貴淚珠。

“你懷孕了。”低啞的嗓,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告訴她。

她?懷孕了?不敢置信地睜開眼,他憔悴的臉落入眼簾,心一顫動、一抽疼,為他萬分疲憊的樣子而不捨,可她忍了下來,不讓他感覺到她的情緒。

“孩子已經兩個月大了。”她 的毫無反應,刺痛了他,龍井緩緩地收回大掌,擱回腿邊握緊。

兩個月了?那不就差不多是兩人第一次纏綿時懷上的?她聽著,心中暗暗計算著。

再一次,她的無動於衷刺傷了他的心,他深吸口氣,壓下了胸臆之間的難過與疼意,“你想走,可以,將孩子生下來後,你想走就走吧! ”他以最平靜、最無起伏的語調,告訴她。

沒有辦法再看她折磨自己,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留下她,那麼,就算會疼得像再次將心刨了出來,就算他不會再感到快樂也沒有關係,他會逼自己放手,只求她好好地愛惜自己。

至少,他會擁有一個她與他所有的孩子。

而她懷孕的這段時間裡,他得全力將所有想加害於她的人,全部揪出來,那麼到時候,她離開時,就算沒有他的保護,她也不會有危險,他能做的,就只剩下這些而已。

“那裡有些食物,醫生說你太久沒有進食,所以會有些反胃的反應,不過,只要慢慢吃就沒事。”他淡淡地說道,而後轉身離開房間。

從頭到尾,他都背對著她,因此沒有瞧見她蒼白的小臉上,早已經淚流滿面。

生下孩子後,她便能如願的離開,這不是她強求回來的嗎?為什麼她的心,卻那麼地疼、那麼地酸?

她的手,輕輕地、緩緩地覆上小腹;而且,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一個有他血脈的孩子,也是即將與她骨血相連十個月的孩子,屆時,她能說走就走嗎?

僅是想到到時的情景,她已經無法接受,更無法承受,她無法想像,當那一刻來臨時,她會怎樣?

心,揪痛得無法自己,她抱著肚子,彷彿抱住其中的孩子一般,既無助又無措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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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別墅裡,多了一名阿姨來照顧她,而他,卻像是失去了踪影似的。

他去了哪裡?是不是不願看到她、厭倦了她,所以不願再見到她?

遠眺遠方的水眸,浮上一層的憂愁。

不不不,她得保持心情愉快,這樣寶寶才會健康,不會變成苦瓜子娃娃,唇角緩緩地,綻出一抹淡淡的淺笑,可眸底的愁卻化不開。

“寶寶,媽媽好愛、好愛你,你要健康的長大喔!”溫柔地對腹中的孩子輕喃,她再次抬頭,看向遠方的景色。

驀地,她的眸底浮現了抹期待與欣然。

“太太,你不要坐在這兒吹風,著涼了怎麼辦?”阿姨是一個很熱心的人,可是有些時候會太過聒噪。

這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來得冷。

“我穿得夠暖,不會著涼的。”韓碧蘿回頭,給了阿姨一記淺淺的淡笑,而後又靠回椅背上,一雙小手輕柔地擱在小腹上,溫柔地摩挲,眼底的欣然,不散。

阿姨看不過去,急匆匆地從室內裡拿出毛毯到陽台,將她從頭到腳,緊緊密密地包起來。

“年輕人就是這樣,要是真的著涼了,藥也不能亂吃,到時候你就慘了!”她碎碎念著,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韓碧蘿任她念著,一點反抗也沒有,因為這個阿姨聒噪歸聒噪,卻很體貼、很關心她。

那,讓她備感窩心。

阿姨一直念著,念到最後才發現,這太太又在神游太虛,只好嘆了一聲,而後去替她準備小點心與補品。

退出房間時,差一點就被佇在門邊的高大身影,給嚇得尖叫出聲。

“先生!”她喚著龍井,有怒不敢言。

“她今天怎麼樣?”龍井問著,目光卻不曾從陽台上的人兒身上收回來。

“太太今天胃口不太好,早餐、午餐只吃了一點點就不吃了。”阿姨雖然覺得古怪,但仍據實告訴他。

要看老婆,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看,而要站在這裡,像個小賊一樣的偷偷看著?這夫妻真是怪得很。

“有吐嗎?吐得厲害嗎?”憶起每天清早便會聽到的作嘔聲,他的心便是一陣的緊揪。

他們不再同房,他搬到了她隔壁的房間;房間的隔音不錯,可是每天清早,她晨吐的聲音,仍然傳入他的耳中。

阿姨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給她喝了點 牛奶,孕吐有好一點。”

頓了頓,龍井才再開口。“她願意喝?”

阿姨納悶起來,“為什麼不喝?我跟太太說,喝點牛奶對她跟孩子都好,她二話不說就將整杯的牛奶喝光光。”說起來也奇怪,太太喝牛奶時,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一臉痛苦。

那是當然,因為韓碧蘿從小就對牛奶抗拒,幾乎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她願意喝下整杯牛奶,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肚子裡的小傢伙。

她願意為孩子做到這個地步,那讓他很高興,至少,她願意用這些日子,來疼愛那孩子,至少能讓孩子感受過她的愛。

“她有午睡嗎?”

“有啊,才剛睡醒。”越問越奇怪,為什麼不自己走進去問他老婆,而是必須從她口中挖出答案?就像以前做人家婆婆的,在偷偷問醫生,自己的媳婦兒懷的是龍或是鳳一樣。

問到這兒,想知道的、該知道的,都已經清楚,所以龍井再深深地,看了眼陽台上,眺望著遠方景色的人兒後,便轉身離開。

“先生,你不進去看看太太喔?”阿姨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方追問。

“小心點,別讓她著涼了。”放下交待,他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別墅。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進去將她的身子抱進懷裡,用他的體溫,緊緊地包裹住她;可是,她必定不會想見到他吧?

為了不讓她的情緒起伏太大,所以他處處迴避,有關她的身體狀況,只能從阿姨口中得知,也只有在晚上她熟睡時,才會進入她的房間,看著她酣睡的容顏。

留在原地的阿姨搔搔頭,對這對怪異的夫婦,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人常常對自己的丈夫不聞不問,一天到晚,除了到小花園裡走動、走動外,就只靠在那陽台裡的躺椅上,看著外頭的風景?

而又有誰家的老公,明明就很愛自己的老婆,一副很想將老婆緊緊抱在懷裡的樣子,可卻只會躲在一角,偷偷看著老婆,彷彿被老婆看到會死一樣?若是她家那老頭敢這樣對她,她必定二話不說,把他休掉再說。

可能,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吧!

現在年輕人的想法,很多都不是她這個大嬸可以理解的。

回頭看了眼依舊包裹著毛毯的韓碧蘿一眼,她才甩開這些多餘的想法,踱步到廚房,為韓碧蘿準備補品。

但那阿姨不知道,韓碧蘿之所以時常靠在躺椅上的原因。

因為,那裡是唯二個,能夠看見龍井的車子進出的地方。

“寶寶,那是爸爸喔!”當眼熟的車子經過,她便會撫著肚子,跟腹中的孩子柔聲地說。

天氣越來越寒冷了,縱使穿了更多、更厚的衣服,她還是感覺到有一絲的冷意,可是她卻每天依舊坐在那躺椅上,期待著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每一回,她期待著他會走進來看她,但每一回,都讓她失望而歸。

足因為他對她厭倦了、不想再見到她了嗎?還是因為她懷孕了、變醜了,所以他不願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

這天夜裡,房裡開著暖氣,她本不應該再感到冷,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好冷、好冷,蜷縮在厚重被子裡的她無法入眠,這也是懷孕後變得嗜睡的她,頭一次到這個時間,還沒有睡著。

寂靜的房間,靜得連根針掉下地也能聽得分明,所以當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進時,她停下了自己的輾轉反側,背對著來人,假裝睡覺。

沉穩的腳步聲,宣示著闖進她房裡的人是誰,心跳稍稍加快了,因為他的到來。

不過,他進來的原因是什麼?來看她,還是她肚裡的寶寶?

是寶寶吧?若不是為了看寶寶,他怎麼會待她睡著後才進來?目的不就是不想見到她嗎?

真是傻!她暗罵著自己,罵自己的妄想。

龍井無聲地佇立在她的床邊,掙扎著,因為他瞧見了她因寒冷而蜷縮,微微發顫的身子,他想上前,躺進被窩裡、抱住她,給她溫暖;但這麼一來,他卻怕會吵醒她,醒來後發現他在,她必定會不高興的吧?

不過她懷孕後變得很嗜睡,而且睡得很沉,不太容易驚醒,如果他放輕手腳,或許就不會吵醒她。

感覺身後的男人,如同一尊人偶般站著,久久沒有動作,韓碧蘿有著狐疑,卻沒有開口問,她知道,如果他發現她還沒有睡著的話,他會馬上離開這房間,又躲到她看不見的地方。

她不想,所以她繼續裝著。

這段日子裡,她反覆地想著他;他在八年前是傷過她、拋棄了她,任她被人嘲笑,任她從幸福的天堂,掉進痛苦的地獄裡;可是八年後,他沒有做出什麼事來傷害她,也沒有在得到她的身體過後,狠狠地拋棄她。

他堅守他的承諾,放過爸爸以及炎幫一眾兄弟的命;至於為什麼會軟禁她的爸爸,當了韓炎二十幾年的女兒,她爸的性格,她豈有不明白的道理?除了 爸爸又再次做出妄想壯大炎幫、或自己勢力的事,卻用錯方法、用錯了人外,她實在想不出其他,龍井為何要軟禁她爸爸的理由。

而且,期間他無聲的溫柔,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心房上,教她無法忘記;相比起八年前,他這段日子以來,是用著情人、老公的身分去愛她、寵她,而不是疼小妹妹的方式,這樣,更讓她無法抗拒,更加地深愛他。

生下寶寶後,她真的可以離開嗎?她走得了嗎?

濃濃的愁緒湧上心頭,她忍著鼻酸、忍著眼淚,不讓他知道她猶醒著,沒睡著。

驀地,身上的被子被稍稍掀開,冷意還沒有襲上她,她就被一雙手臂,摟進一具溫熱的胸膛裡,男性的體溫將她緊緊包裹著,將冷意一絲不留地驅離。

她無聲地輕嘆,感覺自己冰冷的手腳,因他的體溫而溫暖起來,而遲遲未來的睡意,也在這時候襲上她。她下意識地貼近他,吸取更多的溫暖,感覺這具胸腔的主人,也緩緩地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淺淺的、淡淡的幸福笑容,她以臉磨蹭了幾下他的胸膛,便沉沉地墜進甜蜜的夢鄉里。

只有在她入夢時,才能對他做出這種親暱得類似撒嬌的舉動來嗎?

看著她酣睡的睡容,龍井勾起了一抹無可奈何的苦澀笑容。

真的,無法留下來、無法再愛他了嗎?是這樣子嗎,春兒?

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就允許他在她沉睡的夜裡擁抱她,允許他擁有剩下來的,短暫的幸福。

笑容更形苦澀,可是他的手,自始至終都不曾放開,始終緊密地抱住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醒來,是因為再度襲來的寒意;韓碧蘿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空無一人的床位。

他總是在夜半的時候,悄然無聲地走進她的房間,將畏寒的她擁進懷裡,用自身的體溫,溫暖著她;而第二天在她即將醒來之前,他又會再一次不驚動任何人地離去,佯裝他從沒有進來過。

可他不知道的是,每一夜她都在等待著他,並沒有真正入睡;直到他擁抱住她之後,她才能安然入睡,肚子裡的寶寶也才肯乖乖地睡覺,不 在她肚子裡翻跟斗。

“寶寶,你很愛爸爸喔,每次爸爸在的時候,你才會安安份份的,當爸爸出去後,你又在媽媽肚子裡作亂,寶寶,你不愛媽媽嗎?”她故作氣惱地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說著,手卻撫了撫肚子,像是這樣就能摸到孩子一樣。

回應她的,是寶寶的小拳頭揮動了下。

“好好好,媽媽知道寶寶不會偏心,行了吧?”用指摸摸小腹,她無餘地對著肚子裡的小霸王說。

再躺了一會兒,少了他,被窩失去了吸引力,再也無法吸引她繼續留在其中;挺著越來越圓、也越來越巨大的肚子,她動作緩慢地下床,來到浴室裡梳洗一番後,來到飯廳。

餐桌上,阿姨已經準備好了營養十足的早餐,以及一盅透著濃濃藥材味的補品。

就算再不喜歡、再抗拒,但在阿姨的目光下,她硬著頭皮,將這碗據說對寶寶身體好的補品,全數喝進肚子裡。

而後,怕阿姨會嫌不夠地再端出一盅補品出來餵她,吃補品已經吃得頭皮發麻的她,立刻挺著脹脹的肚子,慢慢走到花園裡散步。

自他開出以孩子換取她的自由這個條件後,他不再限制她的活動範圍只有那間房,她能夠隨意地在別墅裡走動,但還是不准她離開別墅的範圍,不過,那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來別墅為她作產檢的醫生說,多活動對寶寶跟她都好,所以每一天,她都會到這花園裡散步,做些簡單的伸展活動。

走著、走著,她漸漸離開了花園,來到了別墅的大門。

肚子裡的小傢伙興奮地活動著四肢,像是鼓吹她走出這扇門似的;從沒有逛過這裡,她有些好奇地打開了門,往外走去。

她只有從房裡向外看過,卻不曾真正在門外的樹林裡走過,雖然龍井不許她離開別墅,但她只是在別墅附近走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

天氣寒凍,這樹林里居然還有花開著。

那白白小小的花朵,嬌小純潔,教她一見便心喜,忍不住地采了幾朵,打算放回房中欣賞。

逛夠了,也逛累了,她帶著幾朵花兒,準備打道回府時,一輛全然陌生的車子,冷不防往她的方向,以亡命的速度駛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連身在暗處保護她的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向她狂奔過去,希冀能在車身撞上她前救出她。

可是太遲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及時推開了她 ;而那人,卻來不及逃開,被車子直挺挺地撞起,重重地掉落在地。

時間,彷彿在那一瞬間停頓了。

跌趴在地上的韓碧蘿,完全不敢置信地瞪著那躺在地卜,完全靜止的男人。

腥紅的血液,汩汩地以詭異的速度流出他的身體,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灑了一地的潔白花朵。

肚子像是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痛得她彎下身子,直不起來,但她沒有辦法傻傻地待在原地,克難地手腳並用著爬到他的身邊,她顫抖地伸出手,最後,還是沒有觸碰他。

他的身體受到了重擊,有可能會內出血,若她胡亂挪動他,只怕會增加他的傷勢。

有誰可以救救他?

她張開嘴,想要求救,卻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發出任何聲響;眼淚無助地掉著,她頭一回恨自己如此地無能。

數道身影詭異地出現,她警戒地抬起頭,生怕他們會是想加害於他的人。

“韓小姐,我們是二少的屬下。”

是龍門的人?

她渾身顫抖著,手指指向那仍血流不止的男人。

救他……

她無聲地說著,喉間乾澀得彷彿嚐到血腥的味兒。

“請放心。”示意旁已經替龍井作簡單止血與急救的同伴,將他送往龍門附屬的醫院,其中一人,輕輕地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她,“韓小姐,你必須冷靜,情緒太過波動,對你跟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好。”

是,她知道,但她無法平復自己的情緒。

小腹冷不防傳來一陣抽痛,她臉一白,連忙抱住肚子,再度跪下。

不,寶寶不能有事!

“韓小姐!”

不可以……她不能失去龍井,也不能失去寶寶……

抬起淚眼,她無聲地求救著,救救孩子……

接著,眼前昏暗一片,無邊的黑暗,擄住了她。

***

耳邊傳來一聲低嘆,將韓碧蘿從黑暗中喚醒過來。

她轉過臉,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美麗臉龐,這臉的主人在八年前,總是一臉慈愛,疼她猶如她的親生女兒般,讓她感受到媽媽離開後的母愛;可這會兒,和藹的臉上笑容不再,有的只是一臉的愁眉不展。

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的臉再度一白,雙手立即撫上肚子。

高高地隆起的肚子,訴說著寶寶安然無羔,依然在她的肚子裡好好的成長,這稍稍安撫了她的情緒;而這時,寶寶踢了她一腳,像在回應她的擔憂似地,她放下一半懸空的心,寶寶沒有事。

但,寶寶的爸爸呢?

那渾身沐血的身影浮現,教她的心,疼得快要碎掉似的,比起當初被他拋棄時還要更痛,她幾乎無法呼吸;小腹傳來微微疼意,她連忙深吸幾口氣,緩緩自己快要崩潰的情緒。

好一會兒,疼意不再,她挺起身子,坐在床上,緊張地將手伸向那美麗的婦人,或者她該稱呼她為伯母,龍井的母親。

“小蘿,你醒過來真是太好了。”龍夫人聽到聲響,回過頭來,而後喜出望外地握起她的手,憐愛地看著她,“感覺怎麼樣?還會暈嗎?”

“伯母……”她搖搖頭,而後艱澀地開口,沙啞的嗓傳來微疼,“他……龍井……”顧不得喉間的疼痛,她急急地追問著。

臉上的喜色褪去,龍夫人的眉頭浮上了為難與憂色。

心倏地一沉,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像失去力量般,她緩緩地躺回枕上,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

老天,請不要這麼殘忍地對她!請不要讓她先嚐到幸福的滋味後,卻再一次地奪走,讓她再一次掉進可怕的黑暗深淵裡。

“小蘿,別這樣,阿井他沒有死!”龍夫人急急地扶著她。

他沒死!眼中燃起一抹光亮,韓碧蘿掙扎地想起來。

“不,聽伯母說,小蘿,你現在不能去看他。”龍夫人伸手壓住她蠢動的身子,不許她下床,“醫生要你好好的休息,讓身體恢復過來,除非你不要孩子了,你就可以隨意下床。”

“伯母,我想去見他……”聞言,韓碧蘿馬上停下動作,躺回床上,“沒見著他,我沒有辦法安心,求求您,讓我去見他,一眼就好;看完後,我馬上回來休息,您要我多久不下床,我就不下床。”

龍夫人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不,小蘿,你不能去見他。”

“為什麼?我會很小心的。”而且寶寶也很想見他的爸爸。

“小蘿,你冷靜地聽我說,可以嗎?”見她不為所動,堅持要去見龍井,龍夫人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小蘿,雖然阿井沒有死,但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他的腦部受到重擊,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醫生說,他能不能醒來,得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韓碧蘿不敢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也就是說,龍井可能會永遠不醒來?

全怪她,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不聽話地走出別墅、如果不是她如此地大意,沒察覺那輛可疑的轎車,如果……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便不會受如此嚴重的傷,更不會變成植物人!

“小蘿,這不是你的錯。”龍夫人執起她一隻手,慈藹地道:“你不能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怪到自己頭上,龍井愛你,所以他寧願自己受傷,也絕不會讓你受傷的。”

“不,他不愛我,他只是、只是……”愛她!至此,韓碧蘿才全然看清了他的心,他的意。

若非愛她,會在她受傷之際,日日親自替她換藥,做這些明明可以讓其他人代勞的事嗎?

若非愛她,兩人之間的激烈歡愛,以及那些溫柔的舉止,還有夜間溫暖的擁抱又代表了什麼?

若非愛她,他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執意從鬼門關前推開她,而寧願自己闖進去嗎?

韓碧蘿將臉埋入雙掌間,無法原諒自己的遲鈍,以及對他的不信任。

她居然對他,說出那些殘忍的話來。

八年前的事,再傷人、再傷心,也已成過去,壓根兒就不值得她再翻出來與他爭吵;他軟禁爸爸,也必定有原因,而她卻讓憤怒掩住了她的眼,說出那種既殘忍又無情的話來,重重地傷了他的心!

這樣的她,比起八年前的他更可惡、更可恨!老天……她怎能做出這種事來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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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蘿……”龍夫人撫了撫她的頭,想再說些話,來安慰這個難過得不能自己的二媳婦時,緊閉的門忽然被人踹開,打斷了她。

“韓碧蘿,你居然還有臉說出這種沒心沒肝的話來?我二哥當然愛你!”擔憂她以及小侄子的龍湖,甫走到門外,便聽見了韓碧蘿語焉不詳的話,她生氣地推開門,衝至韓碧蘿面前,低吼出聲。

“小湖!”龍夫人吃驚,連忙拉著像要狠狠揍韓碧蘿一頓的女兒,“你在幹什麼?小蘿不是這樣的意思。”

早已淚流滿臉的韓碧蘿垂下頸項,沒有反駁。

見她沒有回應,龍湖的怒氣更是無法遏止,“你知道二哥為什麼要將你爸軟禁在韓宅嗎?因為你的爸爸,居然派人來,想要擄走你,用來威脅二哥,讓他可以重新掌管炎幫,二哥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才會下令將韓炎關起來!”

什麼?她的爸爸,居然曾做過這種事?韓碧蘿揪緊胸前的衣服,不敢相信。

“你又知道為什麼,二哥要將你帶到那別墅裡,千方百計都不讓你離開?”龍湖繼續吼著,整顆心為二哥不平極了,“雖然大哥以及二哥都放話,要放過炎幫,但你爸的所作所為已經背叛了龍門,所有的幫派都恨不得替炎幫斬草除根,而你這背叛者之女,更是眾人的眼中釘、心頭刺!二哥把你帶到那別墅裡,二十四小時派人保護著你,同時又暗地剷除所有想不利於你、不利於炎幫的幫派!他為你所做的一切,你曉得嗎?”

難怪當她要離開時,即使面對她的殘忍、面對她難以入耳的話,他都不肯放她走,甚至將她關在那房間裡,為的,就只是保護她。

但,她回報給他的,是什麼?

“你恨二哥八年前拋棄你,但你又知道,二哥是抱著什麼心態,作了這個決定嗎?”怒氣沖昏了龍湖的理智,她再也顧不了自己的保證,若此刻她沒有說出來,那麼她真的枉為人妹。

龍井當年之所以拋棄她,是有原因的?

韓碧蘿抬起淚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龍湖這時終於瞧見了韓碧蘿的淚容,她一時語塞,但事到如今,她再也無法隱瞞她了,“八年前,爺爺突然辭世,離開了我們,而他忽然離世的原因,是過度勞累而引起心臟病發;當時大哥大受打擊,卻還是不得不同時扛起龍氏集團以及龍門,因為這是他的責任。

繼承龍門門主一職不久後,在一次幹部會議後,大哥遇襲,而二哥剛好在那裡,大哥為了救二哥,開槍殺了其中一個帶頭背叛的幹部,因為自責、因為內疚,所以二哥毅然扛下丁龍門這個擔子,扛起龍門所有的血腥及黑暗。

二哥很清楚,扛下龍門後,他的處境是多麼危險,他不想、更不願意讓你跟著他過那種危險的日子,但如果他將真相告訴你的話,你一定不會願意離開他,在那時,你剛好中了陳煌的陷阱,二哥就順勢與你解除婚約,宣告世人,他 拋棄了你。

你只知道二哥拋棄了你,但你可知道,二哥在夜裡無人發現時,總是自個兒坐在你們常待的書房裡想你嗎?你可知道,二哥總是看著你送給他的禮物,在回憶你們的過去嗎?你可知道,二哥連受傷時,口中念的,總是你的名字嗎?如果這不叫愛你的話,那你告訴我,這叫作什麼?”

龍湖哭紅了眼,但面對韓碧蘿淚痕斑斑的瞼,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無奈,不再凶狠。

倒抽口氣,韓碧蘿的腦袋一片空白,只剩下龍湖方才的一席話。

八年前,他狠心地拋棄她,是為了她;八年後,他無情地囚禁了她爸,也是為了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獨自作著以為是為她好的決定?他知不知道,離開他,獨自一人的日子,比起在刀鋒上舔血的日子還要苦?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比起時常要擔憂自己,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更難過?

但,他還是那麼地傻。

“阿井是愛你的,這一點,伯母可以作證。”一直一聲不吭的龍夫人,緩緩地走上前,將泣不成語的韓碧蘿摟進懷裡,溫柔地道。

待在龍夫人的懷裡,韓碧蘿哭得不能自己。

龍夫人低嘆一聲,輕撫著痛哭宛如無助孩子的她,心中糾結一團。

老天爺,請別再讓這對相愛的年輕人吃這麼多的苦了,請讓龍井早一點醒過來吧!

龍夫人無聲地祈求著。

***

龍井沒有醒過來,龍夫人的祈求,老天爺彷彿沒有聽到似的,龍井依舊沒有醒過來,彷彿會一直沉睡下去,不會再醒過來似的。

韓碧蘿坐在床邊的椅上,握住他的手。

在床上躺了近兩個星期,直到醫生宣布她終於可以下床、可以走動後,她第一時間,便來到龍井的病房裡,對著昏迷不醒的男人,靠在他的耳邊輕語:“我愛你,阿井。”

不管他有沒有聽到、不管他會不會醒過來,她已然作了一個決定,一個不會為誰而改變的決定。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阿井,不管是哪裡,我都會跟著你,不會讓你獨自一個人。”在那蒼白的唇上,她輕輕地,印下一個輕吻,如同蓋章一般,“所以,你也要等我,不能扔下我一個,知道嗎?”柔軟的手,輕拂過他的髮,溫柔而情深。

此時,原本緊閉的門板被人敲了幾下,而後就被推開。

“碧蘿姐姐,你先吃點補品吧,這是阿姨剛剛送過來的,她還說,這補品要趁熱吃才有用。”

龍湖提著一個保溫瓶走進來,喚著那一直坐在床邊,伴著自己二哥的女人。

“好。”點了點頭,韓碧蘿露出一個淺淺淡淡的微笑,接過龍湖遞給她的補品,聽話地一飲而盡。

龍湖在她喝著補品時,皺起了眉,打量著這個明明聽話地叫她吃便吃、叫她休息便休息的女人,但不知道為了什麼,除了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外,她的身子卻一天比一天單薄,單薄得彷彿風大一點,就能將她吹走。

這樣的情況,並不樂觀。

她全身的營養全給了肚子的孩子,孩子發育良好,可她卻不知道能不能捱過生孩子時的疼痛,稍一不慎,孩子能夠保住,卻不一定能保住大人。

“小湖,為什麼這樣看我?”韓碧蘿側過臉,看著一直發著呆的女孩“是不是要我休息了?”

她記得,她好像已經睡過了午覺,這麼快又得去睡了嗎?可是,她還想多陪龍井一會。

“不,不是的,我只是在發呆而已。”龍湖連忙搖頭。

韓碧蘿又是淺淺一笑,小手撫上大大的肚子。

最近,寶寶似乎動得越來越厲害了,而且寶寶的發育很好,有些大,直抵著她的胃;其實吃東西對她而言,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每回進食,她都得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吞下口中的食物。

但若她不將這些東西吃下去,寶寶便不能得到足夠的營養,所以再痛苦、再難過,她也會逼著自己吃完所有的東西;再不累、再想多待在龍井的身邊一會兒,她也會逼自己去休息。

只要所有對寶寶好的事,她都會去做,因為,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也是她唯一能為龍井做的事了。

看著這樣的她,龍湖心都酸了,她錯怪了碧蘿姐姐,因為她是如此愛二哥,愛到彷彿二哥沒有醒過來,她也會隨著他一起……

一起?

龍湖瞪大眼,看著緊緊握住二哥的手的韓碧蘿,她不敢開口問,如果碧蘿姐姐真有這樣的打算,她該怎麼做?

“小湖,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瞧你好像很累似的。”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張大了嘴,看得她都有點替她辛苦,韓碧蘿忍不住地說。

“喔……噢!”龍湖一臉焦急地離開,偌大的房中,只剩下韓碧蘿以及不醒來的龍井。

“阿井,再過幾個月,寶寶就要出世了。”輕握起他的掌,擱在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上,她柔聲地說。

而像是感覺到爸爸的手似的,她腹中的寶寶踢了一腳,興奮不已。

“阿井,寶寶知道是你的手,所以很高興地在踢腳喔!”她淺笑地解釋著,“比起我這個懷他十個月的媽媽,寶寶似乎更很喜歡你,他總是在有你在的時候,才會乖一點,不在我肚子裡揮拳踢腳的;如果沒有看見你,寶寶就會很生氣,不停的踢腳,讓我完全睡不著。”口中抱怨著,但她的語氣卻一點不滿也沒有。

“昨天我去作產檢,醫生幫寶寶拍了一張照喔,你要不要看看?”從口袋裡掏出昨天醫生給她的照片,她指了指照片上的一處,“醫生說,這是寶寶的手,這是他的腳,還有小身子,醫生還說,寶寶很健康、發育很好,絕對是一個頭好壯壯的娃娃。”

得不到回應,她垂下眸,將照片收回口袋裡;龍井一點醒來的跡像也沒有,她的心真的有一點沮喪。

“阿井,你不想見我們的寶寶嗎?”靠在他的耳邊,她細語地問著,可始終得不到答案。

“阿井,求求你快醒過來好嗎?”手,覆上他憔悴的臉上,低聲哀求,“我知道,我說了許多讓你難過、讓你傷心的話,我知道要你原諒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求你不要一直睡下去;如果你不想見到我的話,我保證,生下寶寶後,我馬上就離開,不會再出現在你……”話尚未說完,指尖傳來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震。

她不敢垂下眼眸看他,怕只是自己的幻覺,才會聽到他的聲音;如果最後這一切只是她的幻覺,她絕對會受不了的,現在的她,實在不宜太過激動。

她深吸幾口氣,試著緩下自己過快的心跳。

“不……”

她再次一震,但這一次,她的的確確地聽到他的聲音!

沙啞的嗓,粗糙低啞得讓人幾乎無法辨認他到底在說什麼,可是聽在韓碧蘿的耳中,卻如同天籟、如同梵音,勝過世間所有一切的美妙樂章。

她慢慢地垂眸,看向他;他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可卻能夠看見他的眼皮在顫動著。

她屏息,克制著快衝口而出的嗚咽以及啜泣,忍住鼻酸以及湧到眼眶的淚水,只是看著他,彷彿用上全身的力氣,去睜開那對像是綁上了千斤鋼筋的墨眸。

時間像是過了那麼的一瞬間,卻又像是等了一個世紀般長久,那雙闔上許久的墨眸,終於緩緩地睜開了!

她搗住嘴,忍耐太久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奔流而下,沾濕瞭如玉的臉龐。

他微啟唇,用著乾澀的唇以及喉嚨,努力地想說出話來;見狀,她拿過棉花棒,沾了點水,一點一點地滋潤著他的唇舌。

“不准……不准你離開……”最教他掛心的,非這件事莫屬了。

聞言,她的淚,落得更兇了。

“答應我……不要離開……”使盡所有的力道,抬起粗糙的大掌,五指緩慢地收緊,握住了她的手,他繼續用著太過粗啞的嗓說著。

韓碧蘿輕咬著唇,他醒過來了,她等了那麼久,他終於醒過來了!

她搖了搖頭,放下手上的水杯與棉花棒,沒有被他握住的小手,覆上他的臉頰,“不,我不會走的。”她 努力地吞下嗚咽,不允許自己在這麼高興的時刻哭泣。

“不哭……”指尖吃力地替她拭去不停地落下的淚,他沒有去想她為什麼要哭,因為他的一顆心,被她滴滴落下的淚給擰疼了。

她的手覆上他為她拭淚的手,顫抖的唇再度開啟:“我不會走的,就算生下寶寶後,我也不會離開,阿井,我愛你。”

是他因為太過渴望而出現幻覺?他像是聽到她在說愛他?

“你沒有聽錯,阿井,我愛你。”她 看見了,他眼中的不敢置信,教她的心既疼又酸,他以為,她不會愛他嗎?

就算不知道一切之前,她已經毫無反抗能力地愛著他;當她知道這一切後,她又怎能不愛他?

“春兒……”他有些激動地闔上眼,偏過臉,輕輕地摩挲她的掌心,“別哭……”

“你又喚我春兒了。”她 露出一個好美、好美的笑,憶起了以往。

她一直都在他的心底,“春兒”這名字,每夜都在他的口中反覆念著。

她不走了,她說;她愛他,她說,所以,他真的可以期待她這輩子,會待在他的身邊,再也不離開了。

絲絲的柔情,扣住他的心,讓他渾身的疼痛稍稍減緩。

他發誓,會好好地守護她,會永遠地愛她。

一輩子。

***

難過傷心的事,似乎在龍井醒過來後通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又一件的喜事。

雖然龍井昏迷了三個多月,但並沒有對他造成巨大的影響,這讓韓碧蘿鬆了口氣。

此外,他也不需要再時刻擔憂有人會對韓碧蘿不利,若有誰不服氣,那簡單,幾個幹部長老一聲令下,將人家的老巢給掀了,讓人家的幫派,在一夕之間消失得彷彿從未在這個世間上出現過似的。

而且,龍門二少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回來的女人,其重要性有多大,不需要明言大家也曉得,有誰敢再去惹她?惹上她,不等於跟整個龍門作對?又不是不要命了,還有誰敢再有小動作?

再來,便是韓炎不再圖謀想再接掌炎幫,因為昔日所謂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統統給他吃閉門羹;忠心耿耿的下屬,因為他的好大喜功、自私自利,而紛紛投向其他的幫派,剩下來的,全都向著新的幫主,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巨大的打擊磨光了他的氣焰,只能如同戰敗公雞般,垂頭喪氣地過著日子。

於是,龍井便可以安靜地養傷;而他唯一擔憂的,便是韓碧蘿越來越大的肚子。

孩子太大了,讓她的進食越來越困難,有時候甚至會感到呼吸困難;醫生建議過提早讓寶寶出生,但她很堅持要等寶寶足月才生出來。

她真的很愛這孩子,這農他既感動又心疼,每每只能無措地看著她帶著溫柔的淺笑,卻在辛苦地喘息著。

幸好,折騰了她將近十個月的寶寶,不久後便在一個溫暖的夜裡出生;不像懷胎時那麼辛苦,這回寶寶很快就出來了,沒有多折磨她這個新手媽媽。

龍家的第一個小少爺出世,自然是得到眾人的萬般疼愛;龍井的父母自是高興得整天笑得合不攏嘴,抱著小孫子到處去炫耀,含飴弄孫,好不快活;甚至連韓炎,被這可愛的小外孫所吸引,什麼東山再起的,全都拋諸腦後,一有空便來瞧瞧小外孫,以及她這個從小不疼的女兒。

遲來的親情教韓碧蘿感動極了,在龍井的懷裡,她總是過得如此地幸福。

遇上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以及幸運。

***

在佈置溫馨可愛的嬰兒房裡,韓碧蘿抱著心愛的小寶貝,輕解羅衣,餵著因肚子餓而嚶嚀著的娃娃。

“別哭、別哭,媽媽不就在餵你了嗎?”疼愛地送上香甜可口的乳汁,她輕哄道:“寶寶,你越來越愛哭了喔,要是吵到爸爸休息,那怎麼辦呢?”雖說龍井身體復原得不錯,但剛受過傷,就得好好休息才可以。

“別說得我好像很脆弱似的。”不知何時來到嬰兒房的龍井,佇在門邊,一雙墨眸落在她與寶寶身上。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臉頰微赧,半轉過身子,稍稍遮去落入他眼中的春光;與他裸裎相對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她衣衫不整,難免有點難為情。

他卻不以為然,逕自從門邊走向她,執意將她哺育兒子的情景完全看清。

“你……”她輕咬唇辦,因為抱著寶寶,不好轉動,只能熱燙著臉,任由他的目光,投射在她半裸的身上。

他的目光好炙人,而最教她羞澀的,是自己沒有被寶寶吸吮的另一邊乳尖,酥癢起來,像在期待著他的含弄……

噢,她在想些什麼!

寶寶還在她的懷裡,而他壓根兒就沒對她做出什麼舉動來,她便在想些淫蕩的事了。

不願讓他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力持鎮定地餵完孩子,讓他打了個飽嗝,將他放回嬰兒床上躺好,才伸手想穿好衣服。

有力的大掌,從後扣住了她的手。

她一顫,雙腿虛軟著,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他靠在她的耳邊低語,修長的指,擦過紅玉般的果實,稍一使力,擠出嬰孩兒最珍貴的食物,而後放進口中輕啜,“好甜。”

他邪氣的話語,如同最炙熾的火焰般,席捲她全身,一下子她便渾身紅得像只熟透的蝦子。

她又羞又慌地掙扎著,想扣回衣服,可他卻在這時將她擁進懷裡,她的背部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兩人之間,相貼得毫無一絲的空隙,所以她輕而易舉地戚覺到他腿間早已甦醒的男性。

她的身子輕顫著,僵硬地任由他抱著,不再掙扎。

太久沒有歡愛的身子,居然為他泛起陣陣的渴望,她,也想要他,想要感受他源源不絕的生命力,想要確認自己真的沒有失去他。

白皙的指,慢慢地覆上他環在腰上的手,並在他懷中轉了圈,正面面對他。

她半垂著眼簾,遮住羞怯得不敢直望他的眼眸;現在的她,緊張得如同初次承歡的小女孩。

“願意嗎?”他沙啞的嗓,在耳邊低喃著,宛如惡魔的誘惑。

她微張唇,卻又無法發聲;張張合合好幾回後,她才顫著嗓,輕道:“不能在這裡……”寶寶在這裡睡著,萬一、萬一他醒了,不就全都看見了嗎?不,不可以!

“那,回房去,可以嗎?”誘惑的低喃,再度在耳邊響起。

這一回,她沒有拒絕的藉口,遲緩地點了點頭,下一刻,她被攔腰橫抱起來,大步地被抱往他們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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