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要問他為何這般生氣，不要問他為何如此失態，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沒辦法冷靜面對她。
踩著沉重步伐，聞人巽心情低落的坐進車裡。
他沒有立即驅車離去，因為他在等……等她追出來，等她給自己一個解釋，然後他就能夠相信她的真、她的誠。
可，等了又等，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他卻始終沒有等到她的身影，最終只等來滿滿的憤怒跟不平。
他以為，她的愛是真心；他以為，她的情是真意；他真的以為，她對他是很認真的認真，可為什麼走到最後卻發現……一切竟是如此可笑？
如果，她的愛只是隨口說說，那又何必強調那份認真？如果，她的婚約可以隨便允諾，那當初又何必如此苦苦的糾纏著他？
如果，沒有那份真心，她就不該一再挑勾、一再撥弄那根情弦！她怎能如此殘忍？讓他上了天堂，卻又將他打入地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就只因為他一開始的不肯妥協，於是便激起了她的好勝、好戰之心？不，他不想如此想她，真的不想這樣想她……但，回頭，他還是沒看見她的身影，最終只能黯然神傷的發車離去。
「廖恩俊！你夠了哦，再鬧下去，我就跟你翻臉！」火氣燒到最旺，柴婕妤已經氣到想拿刀砍人了。
X的！平時的好身手在遇上冠軍手後也沒轍，也之所以，她只剩下高亢的嗓門可以利用了。
「小妤，我不是來鬧的，我只是來要求你實現諾言。」廖恩俊還是八風吹不動，直挺挺的堵在原位不肯讓開。
「實你個頭啦！甭提我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答應過什麼，最重要的是，有誰會把小時候的鬼話連篇給記在心裡啊？」真他X的OOXX，柴婕妤真的超想巴人，看能不能巴醒那顆豬腦袋。
「我。」一個字，簡簡單單，卻是教柴婕妤更加氣惱。
「拜託！誰來把他打昏好不好？」實在是受不了，柴婕好轉頭向家人求救。
「個人造業個人擔。」柴家其餘四人只回了這一句，沒半個人有出手或出口的意願。
哇哩咧！這什麼家人啊？還個人造業個人擔咧，現在是怎樣？她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惡事嗎？可惡，真是氣死她了！小手緊握成拳，柴婕妤已經火到最頂點。
「廖恩俊，我跟你把話說白了，我柴婕妤這輩子跟你是沒緣沒分了，你就快快死心的滾回新加坡去吧！然後，麻煩你快閃邊，我趕著去追我家老公……喂！你幹嘛突然靠這麼近？」話還沒說完，她就被逼近的某人給嚇退好多步。
「老公？你嫁給別人了？」廖恩俊臉上一片陰霾。
「嫁是還沒嫁啦，不過我只認定他一個就是了。」推開他太過靠近的臉孔，柴婕妤趕忙退到安全距離之外。
可別看她大方開朗兼活潑，就以為她很隨便，其實她骨子裡可是相當保守的哩！除非是她家阿娜答，否則誰都不可以把臉湊得離她這麼近。
「既然你還沒嫁他，那就表示我還有機會。」點點頭，廖恩俊又有了笑容。
「你什麼意思？」狠瞪著他，柴婕妤其實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是不懂，他幹嘛要這麼堅持。
「我不會放棄的！為了你，我拚了命的練習，好不容易才拿下世界第一，我……」廖恩俊急於想證明自己的心，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柴婕妤給打斷。
「拿下世界第一又怎樣？你永遠不會是我心中的第一。」說這話是很傷人啦，不過她向來不在乎傷到誰，因為她的心裡從來就只在意一個人。
「我不記得自己跟你允諾過什麼，就算我真的曾經跟你說過什麼好了，如今我也全都不記得了，而那些我不記得的事，你憑什麼要求我兌現？」
「不記得沒關係，我可以說給你聽。」說到底，廖恩俊就是不肯放手。
「你十一歲、我十二歲那年，我剛到合心堂練功習武，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可你說只有第一名才配得上你，為了實現且達到你所說的那句話，我一直不停的鞭策自己，就算離開這後，也沒改變過心意，你……」廖恩俊急急道出兒時過往，一旁的柴家四人聽得很是動容，偏偏女主角卻只覺得不耐煩。
「夠了！」突地，柴婕妤狂喝一聲，因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拜託你好不好，你不懂什麼是『兒時戲言』嗎？意思就是叫你不要太認真啦！」
「小妤……」
「閉嘴！我警告你哦，你要再敢給我廢話一句，信不信我把關公大刀給請出來？」纖纖食指往他直指去，柴婕妤很認真很嚴肅的下著最後通牒。
「小妤，我……」
「藹—都叫你閉嘴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哦？」真是氣死她了！打哪來的蠻牛啊？
後，此時此刻，她終於可以明白聞人巽早前的無奈了，想當初她也是這麼「番」的說。
「我是真的愛你……」廖恩俊眼眶含淚了，因為佳人的無情實在是大大傷了他的心。
「愛你個頭啦！你要愛，也得看我給不給愛啊？廖恩俊，我就講得更白一點好了，我柴婕妤這輩子就只愛一個人，而那個人永遠永遠都不可能會是你，明白了嗎？」不要怪她太無情，而是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能曖昧！
愛或不愛，決定要作得快，若是搖搖擺擺，到頭來不是傷了他人，就是害了自己。所以，她不要卡在中間，她要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別給不喜歡的人期待，因為那只是種殘忍的對待、她，柴婕妤，一向很奉行這個宗旨，所以她從來不給其他人希望，只一路追逐著她想要的那一個。
「為什麼？」眼眶真的泛紅了，廖恩俊的純情少男心被傷得徹底。別看他塊頭大、體格猛，他的心其實很脆弱啊！
「我是要第一名沒錯，但我要的是我心裡的第一名，而你……」語句頓住，她看著他，「你是世界第一，但卻不是我心中第一。」
「我……」廖恩俊還想說些什麼，卻又再次被打斷。
「每個人心裡都只有一個第一，而我心裡的第一名不是你。我只要他，除了他之外，我誰都不要也不想要！說到這樣，你該明白了吧？」再不懂，她也真沒轍了。
「我真的沒有機會？」不想死心，卻不得不死心，那種痛真的很痛。
「有，下輩子再說。」來世的事，誰也說不得准，所以她只能這麼回答。
「也好，至少可以期待下輩子。」她話都說得這樣白了，再不接受現實就有違紳士風度了，所以……最終他也只能忍痛接受事實。
「很好，看得開就好。」伸手，柴婕妤重拍他肩，算是給他安慰。
不過，這頭解決了，還有另一邊要處理啊！
「現在，麻煩你讓讓，我趕著去找我家阿娜答……」話沒說完，她人已經從廖恩俊身旁閃過，跟著只見她往前疾速狂奔，然後就這麼消失不見蹤影羅。
那，被留下的人要怎麼辦？柴家人抬眼對望，最後把視線定在剛失戀的人身上「呃？來都來了，要不要一起吃早飯？」柴家老小一同端起碗對著他說道。
「也好，心再怎麼傷，總也還是要顧肚皮……」要痛，也要吃飽才有力喊痛啊！對不？於是，廖恩俊自己就定位，和柴家人一同吃起早餐。
好不容易擺脫了煩人的廖恩俊，柴婕妤自是一鼓作氣的衝出自家宅第，可卻是早已不見聞人巽蹤影。
唉——歎了口長長的氣，柴婕妤覺得好生氣也好累。
其實，她也受傷了，傷口在心裡，真的很痛很痛。
為什麼他就不能對她有多一點的信心呢？為什麼他就不懂她的認真是真的認真呢？為什麼他總是這樣不瞭解她的真心真意呢？
她跟他，是很不同，但她從來就不在乎，從來就只想義無反顧的愛他，為什麼他卻沒法跟自己有一樣的心情呢？
好累，她真的好累了。這麼多年的追逐下來，她不是不會累，她只是一直強撐著、死撐著而已。
「呼——」吐出哽在心口的悶氣，她伸出雙手使勁抹著臉，試著想抹去那份苦澀，卻只是抹下兩行珠淚。
夠了！她真的受夠了！
這次，她要跟他攤牌，愛不愛、要不要就一句話，她不想再反覆傷神煩惱下去，因為她真的已經很累很累了。
「該死！」回到家，聞人巽褪去筆挺的西裝，扯去襟口處的領帶，連同車鑰匙，一同狠狠丟到沙發一角。
聞人巽很煩躁，煩躁到他想毀掉眼前所有看得見的事物！
此時此刻的他，像只受了傷的野獸，兀自舔著傷口且疼痛難堪。
不要生氣！不需要如此生氣！是他自己傻傻墜入她設置好的陷阱，如今清醒了，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其實，早該知道的，他跟她是多麼不同，演變成這樣……也好吧？
千不該，萬不該，是他自己不該失了防守，同意讓她闖入自己的世界，所以，錯的是他，而不是她。
可是，理智明白，卻不代表心能接受，因為……他的心，好疼、好痛！
不該愛，卻愛上了；不該奢望，卻還是貪圖；如果，他已經放不開了，那這個結局該怎麼解？
到底，她愛他不愛？到底，她當他是什麼？到底……唉，事到如今，想再多又有什麼用？
拾手，抹臉，但抹不去疲憊，也抹不掉傷心。
砰——忽然，一陣巨響傳來，是大門被甩上的聲音。
側首，他看向怒氣沖沖的來人，心底有著傷有著痛，更覺得可笑。
可笑的是，她竟還有臉朝他怒顏相對？
「你……」聞人巽冷言還沒送出，倒是先被對方的暴吼給搶了白。
「聞人巽，你現在是想怎樣？你今天就給我說清楚，愛不愛、要不要就一句話，我不想再跟你拖拖拉拉下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都埋在他身上，她已經沒有再等下去的耐心了。
「你還愁沒人要嗎？邊台生喜歡你多年，現在又跑出個和你有婚約的男人，我看你身邊花花草草不少，眼下還會缺我這一個嗎？」不想端出難看的妒夫臉，可他就是沒辦法控制！
在愛情的國度裡，很少人能保有理智！倘若，在他未察覺對她的心意時，他都未能冷靜的對待她，那更何況是在明白自己已愛慘了她的這時？
「你！你什麼意思？」怒紅嬌顏，柴婕妤為他話底的暗喻……哦，不，是明喻，感到超級不爽。
「還能是什麼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她火，他可也不平靜。
「你！聞人巽！」可惡，她會被氣死！澳愀盟賴腦趺錘藝庋騁晌遙俊?
「我不是懷疑，我只是說出事實！」邊台生喜歡她是事實，那個廖恩俊也是個事實，他何必懷疑？
「你……我真是會被你氣死！我跟你的事，跟那些人有什麼關係？」抓著頭，柴婕妤很想撞牆，但更想做的是抓他去掄牆。
「有關係！怎麼會沒關係？撇除今天這個，我怎麼知道還有多少個『俊仔』，我又怎麼知道你到底允諾了多少個『俊仔』？」
「沒有沒有沒有！除了你之外，我根本誰都不要，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跳腳，她實在氣到不行了。
「你實在是有夠機車耶！小時候的事，誰會去當真？又有誰會認真記著？好，對，就算我真的說過什麼，那也都是很古早以前的事啦！沒聽過童言童語不可信嗎？」後，真是詭異的戲碼，通常這種劇情應該是男女對調吧？為什麼他們倆卻是這麼不同，唉。
「你說愛我的時候才多大？意思是，我也要將那視之為童言童語，所以你說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算他鑽牛角尖好了，但他就是忍不住要這麼苛刻。
「你！」一口氣卡在胸口，柴婕妤覺得自己快氣爆了。
說穿了，他就是不信她！說穿了，她這麼多年來的付出，在他眼裡全都沒有半點真！再說穿了，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是在要白癡，也真的是……自作多情……「我不想再跟你吵了，我現在只要你回答，愛不愛、要不要，就一句話，你說！」累了，真的累了，沒有人能無止盡的付出，就算她是神力女超人也不行。
「……」看著她，聞人巽沒有說話，那冷淡的表情教柴婕好看得心碎。
「好，我知道了。」轉身，她往門口走去，離去時只留下一句：「我不會再纏你了，反正你從來不懂我的心。」
看著她走，他很想出聲挽留，但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最終只能看著她黯然神傷的離去。然後，留在原地的他懊惱又煩躁，怎麼也想不出，這樣的僵局該如何解。
走出聞人巽家大門，柴婕妤難過的蹲在大樓外，再也壓抑不住洶湧的淚水。
「笨蛋笨蛋笨蛋！」她好生氣，氣他也氣自己。
她的認真，他難道真的都看不見？她的全心全意，他難道真的一點點都感受不到？她從來只在乎他啊，為什麼他就是不能瞭解她的心？
抹去眼角的淚，卻抹不盡眼底的濕意，她哭得傷心也心灰意冷。
不要他了，她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了！可，為什麼心還是……好痛好痛……愛他啊！她是真的好愛好愛他，為什麼他就不能像她愛他一樣，那樣愛著她呢？
原來，到最終的最終，她果真只是一廂情願吶！
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兩頰滿是斑駁的未乾淚痕，柴婕妤怔然失神的凝望著前方，任由心痛的酸楚蔓延、侵蝕全身。
時間，是怎麼走過的？他不清楚也不知道，唯一深刻記得的……只有她。
好想她！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撒嬌，想念她的任性，想念她的糾纏圍繞，想念她的百般討好，想念她老是對著自己說好愛好愛他，想念她……天，真的想她，他真的好想念她Ｊ撬倒模克寄鈄茉詵質趾螅諍摶滄茉謔螅篩慍上窒掄獍憔翱觶幟莧綰巫霾鉤?
她走時，他沒有留，如今又哪來的臉要她回頭？
「該死！」聞人巽第一千遍一萬遍的咒罵，罵的是自己的愚昧跟無知。
如果，當時留住了她，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般心痛？如果，當時不計較那些莫名過往，那麼現在的她，是不足仍然留在他懷中？
好想她，真的好想好想。可，事到如今，他該怎麼訴說這份想念？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卻吐不盡滿心滿腹的無奈跟思念。
他……果然不愛她，是吧？而她，果真是自作多情且一廂情願吶。
呵，呵呵。苦笑蔓延開來，柴婕妤忍不住的又紅了眼眶。
離開他這麼些天，他不驚不慌、不忙不亂，依舊過著他原來的生活，他仍然走著他原本的步調，沒有因為她不在而有一絲絲的慌亂。
所以，他真的不愛她，是這樣沒錯吧？
那麼，她還等什麼？如果，這麼些年的努力，還得不到他的心，那麼她還能盼望什麼、期待什麼？
他沒有來找她，他的日子一樣在過，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證明，證明他……真的不愛她！甚至，連一丁點的在乎都沒有，那麼她還眷戀什麼、留戀什麼？
倚著窗台，她望著藍天、數著白雲，心情卻沒有因此而平靜，只是愈來愈沉、愈來愈悶、愈來愈疼。
離開吧！暫且離開一陣子吧！她想，她會振作起來的，雖然可能需要好長的一段時間，但她會努力讓自己好好走下去的！
以往，所有的青春、體力跟精神全都耗費在他身上，現在落得輕鬆不是很好？她企圖安慰自己，卻深深明白一切只是自欺欺人。
她很笨的，對一個人用了心，就是一輩子的事，沒想過分離、沒想過不能在一起，所以現在這樣的結局，真的教她不知所措。
其實，她想過要回去找他，可最後那一刻，她留下如此決絕的話，縱然她再愛他、臉皮再厚，也拉不下臉來再去找他。
再說，找他何用？多見一次，多傷一回；多看一眼，多痛一分。不如……就此遠走天涯吧！
「喂，那丫頭怪怪的，你要不要去問問看啊？」躲在柴婕妤的房門外，邾情透過細小門縫，往屋裡探看。
其實，偷窺者不只這對做人父母的，還有柴婕妤下頭的兩個弟弟。於是，只見四顆頭排成一直線，全都瞇眼往那條小小門縫裡看去。
「老媽，應該你去吧？」蹲在最底下的柴傑出這麼說著。
「對啊，不都是做媽的去扮演慰問者的角色嗎？」往下數上來第二個的柴傑人也出聲了。?
「我不行啦！我跟她啊，鐵定講沒幾句就又打起來了。」邾情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也不行，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啊！」最上頭的柴信生一臉的苦惱。
「那現在怎麼辦？」底下三顆頭同時往上轉，全都對著一家之主投以問號。
「款，看著辦吧！」搖搖頭，柴信生無奈的歎道。
他的女兒，他比誰都瞭解，如果她在心煩時，那就千萬不要去追問，因為那只會惹得她更加發狂。所以，緩些時候吧，女兒向來聰明，總會自己尋求出解決之道的。
「哦——」好吧，當家的都這麼說了，那他們還能說什麼？當然是不能羅，所以他們決定奉行一家之主的決定——就看著辦吧！
只是，千算萬算，他們就是漏算了柴婕妤的衝動性子，所以全然沒人預料得到，她會上演一出失蹤記…… |
匿名
發表於 2013-12-9 02:10: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