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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芃羽]怪盜遊俠【劣女傳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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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19:31 |倒序瀏覽 | x 1
怪盜遊俠(劣女傳之二)作者:芃羽 

她早已對這個社會感到心灰意冷,
放任自已沉溺在偷竊的惡性循環中,
一步步邁向自我毀滅的不歸路。
然而擅長的技倆……遇上他便不管用了。
他總是能猜透她曲折的心思,
挖掘她不為人知的身份秘密,
甚至帶她進入神聖的愛情殿堂。
無奈他的任務正是逮捕她這個怪盜遊俠,
如此對立的戀情怎麼會有好結果?
數年前轟動一時的曠世神偷「野狐」,
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吃公家米糧的浪蕩刑警,
此次受命在期限內緝拿狡猾多計的怪盜,
他早預料到這椿差事難如登天,
卻沒想到他會連心都遺失在她身上。
她是他所見過最最剽悍的女人,
兼具男人的灑脫和女人的慧黠,
原以為愛神已為他們訂下今生緣,
怎知案情的發展愈來愈錯綜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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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19:48
  楔子
  
  「老師!我的錢不見了!」東日中學高一愛班的一個女學生慘白著小臉,向剛走進教室的老師報告。
  
  「又有錢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個星期來已經有三個人丟了錢,難道班上出了小偷?」愛班的導師皺著眉頭巡視著講台下每個看似純真的臉孔。
  
  「一定是易俠君!」有個男生惡意地說。
  
  「對,一定是她,老師,搜她的書包。」另一個男生附和。
  
  老師的眼睛看向坐在最後一排、臉一直朝著窗外的易俠君,其實也對她懷有疑心。「易俠君,把書包拿過來。」
  
  「易俠君!」老師又喊了一次。
  
  她慢慢回過頭,臉色木然,聲音冷硬,「為什麼單搜我?要搜搜全班!」
  
  「當然要搜你,誰教你是小偷的女兒!」那個男同學依然不放過她。
  
  「是啊!小偷的女兒手腳一定也不乾淨!」其他男生跟著起哄。語,緊繃的神經終於斷裂,她真的受夠了!
  
  再忍下去也挽回不了父親的聲名,她再也不要聽進任何莫落帶刺的話,她要掙脫這個用道德將她定型的框框,她要反抗!她要向所有的人抗議!
  
  「易俠君!跟我到訓導處!」老師衝向她,準備以校規處置她。
  
  易俠君反手一揮,手裡的筆盒丟到老師臉上,老師痛得掩面大叫。
  
  「啊!你……你這個壞學生……果然家教不好……」老師生氣地斥罵著。
  
  「壞?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壞!」她說著踢倒所有的桌椅,並砸碎身旁的那扇窗戶,在眾人的驚嘩聲中,奪門而出,離開了東日中學,也離開了這個令人傷心痛惡的小鎮。
  
  那年,易俠君十六歲,父親自殺,母親得了憂鬱症,原本美滿的家就此粉碎。
  
  正逢叛逆的她從這天起起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在她踏出東日中學的那一瞬間,她已在心裡發誓,總有一天,她要讓這個是非不分的社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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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0:11
  第一章
  
  一個少女無神地坐在一張米白色的大床上,她兩眼呆滯,小口微張,一身漂亮的蕾絲紗質洋裝,看起來就像個洋娃娃似的,動也不動,完全無視於她面前那個高挑修長的黑衣人。
  
  黑衣人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少女面前已經考慮了好久了,不過說久也只是五分鐘而且,但五分鐘對一個小偷來說已足以開溜到天涯海角,所以,她又不禁為自己該死的好心腸低聲詛咒起來。
  
  「Shit!該偷的都偷了,我還杵在這裡幹嘛?難不成手癢到連人都想偷?」蒙著臉罩的漂亮雙眼一翻,露出對自己沒轍的一堆眼白。
  
  其實這個黑衣人不是別人,而是這兩年來忽然竄出名,若是見首不見尾的」怪盜」易俠君!
  
  說起她這個怪盜,大家只知道她的綽號「遊俠」,至於有關她的一切幾乎成謎,姓名、性別、年齡。來歷……同行中知道者少之又少,警方在連續偵察十個月後依然毫無所獲,因此她早已被列為頭號緝拿對象,伊然成了警察們眼中最棘手的人物。
  
  不過,在這風聲緊繃之際,易俠君可沒減少她的活動,像是要故意挑戰什麼似的,她還大膽地跑進這個政界大亨顧永長的住所大展身手。
  
  而之所以挑中顧永長,主要目的是要偷取他最近剛帶回來的一顆名叫「處女之血」的紅色名鑽。那是一顆近五十克拉的紅色鑽石,不同於紅寶石的暗紅色澤,「處女之血」的紅更接近血的顏色,在完美的切工下,每個角度都閃爍著澄澈、晶剔且今人迷眩的盤紅光芒,直視片刻,甚且會有血液順著亮度輻射而出的幻覺,這是為何它被取名為「處女之血」的原因。
  
  只是,易俠君懷疑當初為這顆紅鑽取名的八成是個曾對,不然,為什麼不取別的名字,單單用上這種具暖味含義的渾號?
  
  顧水長得到這顆名鑽的事很隱密、但她還是得到了消息,而身為當代最頂尖出色的怪盜,她又豈會不動心?這顆「紅續尤是身價就超過一千萬美元,若再加上保險與炒作過後的附加價值,那轉手後肯定會有更好的價碼,只有呆子才會錯過這顆絕無僅有的美鑽。
  
  當然,易俠君絕對不會是個呆子,她花了三天查出顧永長將「處女之血」藏於他這幢位於天母的豪宅.更事先研究過房子的平面圖,點出三個最可能藏匿的位置、然後在今天晚上儲請行動。
  
  根據她絕佳的經驗、技巧和向來不曾出錯的直覺,「處女之血」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手了.那些高科技的新型保險庫和電腦密碼都被她—一破解,紅外線防盜裝置則被她用導管引開,拋玩著手裡的紅鑽,易俠君不得不譏笑這個顧水長對外宣稱比銀行保險箱還要牢固的金庫實在有點名過其實。
  
  除了美鑽,易快君連金庫內的一些黃金珠寶也都沒放過,順手牽羊已成了她的習慣,只要帶得走,她很少放過進入眼裡的任何值錢玩意。
  
  然而,她從不偷錢!這是她」隆盜』名號的由來。
  
  一般說來,出了名的份兒多半有些怪痛,比如說只偷某種物品,或是不輕易出手,要不就是膽大包天地事先通知警方要作案……但易使君可就沒這麼多規矩,她唯一的原則就是不偷現金,但相反的,除了現金之外,她連死人骨頭也偷得出來,她的室友段藏就常說,不管偷不偷錢都是蹦,這種原則有等於無。
  
  易快君自己知道,她最大的毛病就是把偷當成職業及樂趣,凡入眼的貨品,只要她喜歡,就一一定會把東西納為己有。
  
  但現在,眼前的少女並非她喜歡的東西,她卻發神經地想將她帶走,明知這要命的多管閒事很可能會壞了她的計劃,可是她就是撇不下這麼一個好女孩活生生被顧永長糟蹋。
  
  用肚臍眼想也知道顧永長把這少女灌藥後放在這裡到做什麼。易俠君早就聽說顧永長最喜歡玩處女,五十來歲的男人長得一副道貌岸然樣,聲名在外,私底下卻是個禽獸不如的混帳東西,經常花大錢替酒廊小姐開苞,要不就命手下找來一些逃家的女孩陪他過夜……
  
  這大概是他斥資買下「處女之血」的最大理由吧!哼哼,只要和處女搭上邊他就發了狂要得到手,真是個老色魔!
  
  易俠君在心裡嘲嚷著,偷完東西來到這間顧永長的臥室,原是想翻翻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沒想到什麼好料沒摸到,倒教她撞見這名可能不到七歲的少女。「嚼!救是不救?」她支著下巴,又考慮了五秒,終是讓心電成分不多的測隱之心佔了上風。
  
  偷東西她可以六親不認,但見死不救可不是她的風俗,她有時想想,那股經常會無端端地冒出來的好心極有可能是潛意識喂為了替下輩子積點陰德吧!
  
  像她這種劣女,的確需要點陰德來保障自己。
  
  上前一把將少女攔腰扛起,她再度呻了一聲,希望顧老頭不會因為一夜之間丟了兩個「處女」而氣死,否則她這好不容易積來的小小陰德可能又要告吹!
  
  身形俐落地沿著原路離開,來到高聳通電的圍牆.她抿了抿嘴,小心地將少女從被她斷了電的那個缺口推出去,然後躍上牆頭,再扛起她跳到地面,但正要下墜時,少女的手不小心碰觸到電流分的那道警報光線,頓時,整座豪宅燈火通明,僕人們全醒了,連在書房裡與秘書討論事情的顧永長也驚得衝出屋外。
  
  「怎麼回事?」他高聲怒問。「不知道……警報器突然響了……」僕人們都嚇得不敢確定發生什麼事。
  
  「先去保險庫看看!其他人檢查房子的每個角落!」顧永長立刻大吼。
  
  「是……」
  
  就在大家驚惶鬧哄之中,易俠君早已扛著少女逃之天天,她腳程飛快地衝上她停在不遠處的車,有如賽車高手般將車子迅速駛離天母,邊開車邊連連低咒。
  
  「操!就為了救你,害我破了我的紀錄,誤觸警報等於失手,這簡直有損我『怪盜遊俠』的名號!」
  
  雖然少女意識不清,但她還是忍不住抱怨,要不是為了救這個女孩,她連續一千次的得手紀錄也不會在九百九十十九次宣告中止……「媽的!我幹嘛多事?」又一次自我責難,她用力捶著方向盤,一手摘掉頭套,露出微鬆的薄短髮,和一張堪稱俊俏中性的瓜子臉蛋。
  
  從小就帶點男孩子氣,易俠君的外表和動作都有著明顯的中性化趨向,再加上高中離家後混了一段時間,什麼惡行惡狀惡言都上身,到現在仍改不掉一些三宇經與口頭撣。
  
  其實,一直被誤以為是男人的她長得並非不漂亮,但用美麗來形容卻又不太適合她的味道,她是屬於滿灑的女人,吊兒哪當的行為中有著連男人也比不上的隨性氣質,加上一六九的身高,隨便穿個襯衫牛仔褲、戴個眼鏡,就成了女人眼中帥翻天的酷哥了。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外形,才會造成道上傳言八隆盜遊俠」是個男的,警方也一致朝男性族群裡去找人,正好讓她樂得在一旁涼快看笑話。
  
  我要是男的,可不只現在這種功力了。她經常這麼想,男人的肌力夠,那麼她能偷的東西不就更多了?恨只恨她不能變成男的,不然,像上次在南部一個望族家中看見的幾十斤的百年大古硯她就能偷出來了……「嗯……」少女在這時哼了一聲,可能麻藥藥效已過,她的眼睛閉上了,陷入甦醒前的短暫昏迷當中。
  
  她開車到一條著名的花街,停好車,扛起她走向「猴子」開的那家「水塗洞」的PUB。
  
  「水源洞」是道上著名銷贓的地方,老闆「猴子」名子什麼已經沒人知道了,他曾經是道上的名偷,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身子扁扁的,外加一隻光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同行裡的高手。
  
  她這趟救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少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猴子,把這少女丟給他去處理,可省掉她許多麻煩。
  
  一進PUB,店裡依舊高朋滿座,午夜一點,不想同家的人還是一大把,吧檯後的猴子正忙著調酒,抬眼一看她打著一個女入進來,一張原本就尖嘴猴腮的臉就更像殭屍了。「□!猴子,來杯馬丁尼!」易俠君挑了吧檯邊最角落的
  
  座位,把少女擱在身邊的高椅子上,雙手搭在檯面,衝著他壞壞一笑。
  
  「你又要丟什麼垃圾給我了?」猴子服她一眼,防備地臨了瞄她身邊那個未成年的女孩。「這不是垃圾,猴子,這是我的陰德,猴子點燃一根煙,笑出一口白牙。」去你媽的陰德!要積陰德就帶她回家,幹嘛來我這裡?」猴子今晚的脾氣有點嗆人。
  
  「幹嘛?你吃錯藥了?我是好心才順手帶她出來的,不然她就成了色鬼口裡的肥肉了。」易快君義正辭嚴地辯白。「哪有人像你這樣……不只偷東西,還『偷人』,當心有一天你被這種可笑的好心害死一……」猴子走到她面前,沒力地搖頭兼歎氣。
  
  「救人?我可不收『人』的,這東西太危險,不能歸於贓物。」猴子用力將馬丁尼放在她面前,沒好氣地道。「別這樣,我今晚有好貨哦……」她向前壓低音量。「小易,不是我愛掃你的興,愈是高檔貨就愈難脫手,我實在有點怕收你的東西了。」猴子搖搖頭,轉過身去洗杯子
  
  「是嗎?那你無論如何都不收這個小妹妹了?」她眉頭淺蟹,早該猜到猴子會拒收。「是的。」猴子今天真的興致不高。
  
  「那怎麼辦?把她丟進垃圾桶算了。她聳聳肩,喝一口酒,很無耐。早知道要處理掉這少女不容易,她幹嘛還把她帶出來?自作自受!「隨便你,就是不能丟給我。」
  
  「噴,把她丟給港好呢?」她回轉,過身,背靠著吧檯,看著四周的客人,在心裡沉吟。
  
  這女孩姓啥名哈一概個知,隨地丟在這燈紅酒綠的地方跟把她留在頤永長那裡還不都一樣「唯今之計,只有把她送給警察局,讓那些人民保母去傷腦筋。
  
  她心思才這麼轉著一就聽見一個男入低沉的笑聲從角一句話。
  
  說起這個「遊俠」,當真是他見過同行裡最奇特的異類!
  
  好好一個女孩,什麼正事不幹,偏偏十七歲就放棄人生,膛進偷雞摸狗這行瞎混,分明是作賤自己……
  
  道上沒有人知道她的事,連耳目靈通的他也只聽說她的一身絕技都是混出來的,他不知道她學過什麼,不過從她帶來的許多種品珍寶看來,猴子完全對她的手法甘敗下風。她似乎懂得很多,單單一項開鎖她就有好幾種應戰之
  
  法,從一般鎖到最新科技的電腦密碼鎖她都能輕易問關,有好幾次!聽她如數家珍地說著她的戰史,猴子差點汗顏地撞牆自殺,就算他尚未金盆洗手,可能也不會是她的對手,她那份悟性,根本是天生要來吃這行飯的,連他都要昨天瞠目,自歎不如。
  
  說得誇張一點,她簡直是個小偷天才!——如果偷東落傳來,順著聲音裡去,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小桌邊,似是和朋友說著笑,然後就在大家還未意會他的企圖時,他已拿著酒杯大聲說著:「處男又怎樣?我就認為把第一次給心愛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這之前,我寧可清清白白……」他身邊一個男人笑著扶住他,連忙阻止:「阿拓,我拜託你小聲點行不行?這種事從你這個混世魔王口裡說出來沒人會相信的。」「什麼?不信?那我就在這裡宣佈……各位!各位同胞,我要告訴大家一件事……」他半醉地推開他的朋友,轉向眾人大聲嚷道:「我,還是個處男!」
  
  唉!易俠君口裡的酒全數噴出,還差點從高腳椅子上跌下來。「嘩!」PUB裡也隨之爆出大笑聲,有人鼓掌,有人噓聲,原本臆懶沉悶的氣忽然變得有點爆笑。「我的媽啊……哈哈哈……猴子……這人怎麼這麼……
  
  這麼……好笑……」易俠君主氣不接下氣,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小聲點,他是「老四」。」猴子擔憂地橫一眼。「老四」是扒竊對例警的通體,同行間的行話。
  
  「老四?怎麼會有這麼白癡的刑警,競……在這種地方隨便嚷嚷……」她的背依舊因發笑而猛烈顫抖著。
  
  「他可能醉了……」猴子看著那個男人,臉上表情一直沒放鬆過。「我看他不只醉了,而且.還醉得一塌糊塗……」易俠君猛拍自己胸口,好抒緩笑得沒時間補充氧氣的心臟。
  
  瞧他那油裡油氣的摸樣,哪像個處男?說是淫蟲還差不多!這時,那男人又繼續叫道:「所以……男人絕對不能期負女人……懂嗎?各位,性是件非常神聖的事,我就從來不跟女人亂來……」
  
  笑聲再一次如浪地在PUB裡翻騰,只差沒掀了屋頂。「我們走吧!你別再鬧了!你不和女人亂來,你只是和她們胡搞……」他的朋友已覺得顏面丟盡,低著頭邊咕賊邊將他推出PUB。
  
  易俠君聽見他的話,候地靈光一閃,她瞇起眼,看著身邊的少女,再看看爛醉的「刑警先生」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你在想什麼了?」猴子知道她又在想鬼點子了。「我替這位小朋友找到垃圾桶了。」她朝少女努努嘴。猴子臉色一沉,道:「別和警察打交道,小易,這是咱們這行的規則。」
  
  「放心,我不是要和他打交道,而是要把貴重物品托他給他。」她笑了笑,不在意猴子的怒視,扶起少女,跟在那名跌跌撞撞走出PUB的警察身後,來到門外的街口。「等一等,阿拓、你待在這裡,我幫你叫車。」那警察的朋友把他留在門口,逞自跑到馬路邊叫計程車。易俠君看左右無人,於是走向前,乘機將手中的少女往他懷裡一放,湊近臉,笑嘻嘻地說:「喂,處男刑警,老天爺給你送女人來啦!」「呢?」男人先是膝跪地看著雙臂中的少女,才抬起臉。困惑地盯著她。「幹什麼?你是誰?」「我啊?我是老天派來考驗你定力的特派員,這女人是我送你的禮物,收下吧!她搖頭晃腦地在他面前做鬼臉,一點也不怕半醉的他會記得她的長相。
  
  「你……」他向前跨一步.顛顛倒倒地卻被懷裡的少女外住,往一旁跌落地上。「嘿!小心,把禮物摔壞了就糟了,好好的帶著這女人去風流快活,告別處男生涯吧!」她笑著拍拍他熱紅的臉頰、轉身走向她的車。
  
  「喂……喂……回來……喂……」那男人傻傻地抱住少女,只能眼睜睜看她走開。
  
  少女偏偏在這時候醒廣,她一張開眼就見自己被一個男人留住,忍不住以足以驚動全台北市的高分貝驚聲尖叫。「啊——色狼!」
  
  花銜立刻引發了一陣騷動、人潮紛紛向那位可憐的刑警圍攏過去。
  
  這一夜,恐怕到天亮都靜不了。
  
  易俠君嚼者笑意上了車,拿出口袋裡的「處女之血」
  
  端詳一眼,才興高采烈地睬著油門疾馳回家。
  
  「這件事當真非同小可?局長,那個叫『遊俠』的竊賊幾乎和十年前的『野狐』一樣囂張,這一個月來,慘遭他光顧的就有十家,而且家家都是失竊了最貴重的幾樣珠寶,顧永長的秘書今天一早就來投案,說顧永長一顆前天才從國外購回的紅色鑽石被偷了,他家那個耗資數百萬元的金庫被洗劫一空,珠寶首飾黃金全都不翼而飛,更誇張的是……小偷不僅能在他家中來去自如,還偷走了他的一個……」說得口沫橫飛的刑警局副局長王至上說到這裡,突然支吾起來。
  
  「一個什麼?」邊聽邊翻看著報紙的刑警局局長李愧好奇地抬頭打量他。
  
  「一個女人!」王至上壓低聲音,湊過去他耳邊道。
  
  「女人?」李槐搞下老花眼鏡,灰白的濃眉微微聚攏。「呢……他的意思是他家裡新請來的女僕,可是您也知道,顧永長的癬好早已不是秘密,他就喜歡和年輕女孩胡摘,結果,聽我們警員初步調查的結果,好像是個被他買來的大陸妹,還沒上手,就被偷了……」王至上悄聲地說。
  
  「那不正好,我們還得謝謝那個叫什麼俠的小偷,省得顧永長多造孽。」李愧冷哼一聲,早就對顧永長的胡作非為感到不滿。「局長,您別忘了他和財政兩界的關係可是非同小可啊,他打個噴嚏,說不定股市就感冒了,這種人咱們惹不起。」王至上滿臉驚慌地提醒他的上司,眼神閃爍。「哼!我就說警界也腐化了吧?若非一直抓不到姓顧的把柄,我哪會容得那傢伙繼續囂張下去?」李槐一拳睡在桌面,一臉怒色
  
  顧永長的惡勢力不小,李愧早就風聞他背地裡也搞毒品和槍械走私,但因為他的人脈好,靠山硬,怎麼都查不到明確證據,因此要辦他可不容易,怎麼掃黑都掃不到他。「現在不是談他個人問題的時候了,局長,顧董揚言要我們在一個月內抓到那名小偷,並且找回紅鑽,否則他將運用勢力換掉咱們兩人……」王至上雙手搓摩,憂愁不已。「是嗎?他競用威脅手段把整件事裁給我們處理?難道他想利用這次機會整垮我們?」李槐心一驚,若讓顧永長的人佔了這個位置,那警界不就等於淪陷了?這社會已經夠黑暗的了,倘若連公權力也受到污染,那未來還有什麼希望?人民的性命財產由誰來保護?「連署長都打電話來關切這件事!可見事態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
  
  「署長?汪國強?」李槐灰白眉頭微。怎麼?顧永長掉了東西干汪國強什麼事?還要他親自出面?「是啊!直交代我們要好好處理,而且最好別傳揚出去。」王至上在他對面坐下,直視著他道「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把那個『遊俠』找出來才行,他是個關鍵,只要除掉他,顧永長就不能再藉口威脅了。我建議出動所有的刑警局偵察隊成員,再找警備總部的特勤小組來幫忙追緝『遊俠』,您以為如何?」
  
  李槐慢慢向後靠在椅背,沉思不語。為了抓這個遊俠得費這麼多人力,實在有點誇張……
  
  有什麼方法可以不勞師動眾,又能完成任務的呢?他老謀深算地暗時。「怎麼樣,局長?」王至上再次追問。「李槐皺眉許久,葛他眼睛一亮,蒼勁樟練的臉上露出詭漏的笑容。「我想到一個人選了!他或許正是怪盜遊俠的剋星!」「誰?」王至上愣地看著他。「『咱們警局中不是有個叫沈拓的?」他忽然問「沈拓」那個被記過一次大過、兩次小過和三次警告的浪蕩刑警?」王至上呆了呆,脫口驚呼。局長怎麼會突然問起他?「沒錯,就是他。」李愧笑著說,「把他叫來,我要把這件事交給他辦。」「什麼?」王至上不得不怪叫出聲,沈拓一直是刑警局中最令人頭痛的人物,吃喝膘賭樣樣沾,自從進入刑事警察局以來,設立過功也就罷了,偏偏還出過許多紙漏,不是把犯人揍得半死,問不出口供;就是常常被女人告騷擾,他啊……簡直就是刑警局裡的一粒最可惡的「老鼠屎」!「我要沈拓來抓『怪盜遊俠』!」李槐走到桌邊,拿起電話遞給王至上,微一笑。「局長,您難道忘了他本身就是個麻煩人物?上次的銀行槍案,他不顧論隨手裡的人質,硬是衝進去端斷搶匪所有的肋骨。還造成人質的受傷……這件事您難道忘了?」
  
  王至上。迄今想來還心有餘悸,手下有這種人物,他肯定會早夭十年。
  
  「但他好歹把搶匪制伏了!」李愧不禁蕪爾,沈拓在那件英蝶事件裡大出風頭,只可惜吃力不討好,不僅沒有被亡級認可,反而換了一記警告,聽說他還因此拒絕上班以示抗議「『他是個定時炸彈,局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他去抓遊俠無非是以卵擊石。」王至上壓很不對沈拓抱任何希望。「呵呵……那是你不瞭解他,至上,把他叫來吧!我想和他談談」李槐示意王至上接過話筒。「您會後悔的,那小子……我光看見他一個頭就兩個大。」王至上揉著太陽穴,吩咐秘書叫來沈拓。單是念著他的名字,他的頭就開始發疼了。
  
  十分鐘過後,局長的辦公室被打開,沈拓雙手插在口袋,您意優閒地顯了進來,嘴裡還叼了根煙,全身上下沒有半點身為警察該有的態度,仍是那副欠揍的痞子德行。
  
  「喲!早啊,副局長,你找我啊?」沈拓剛嘴一笑,大刺刺地走到沙發旁,斜坐在扶手上。
  
  他的頭髮其實不長,但對整齊清潔要求特別嚴格的王至上來說,他那不時會披垂下額頭及過耳的髮型就相當礙眼了。略顯瘦削的險上,老是眼陣半瞇,嘴角激揚,原本性格俊磊的五官因而變形,再加上他那終年不改的皺巴巴灰藍襯衫和黑色長褲,他會堪稱刑警同中最邀遏的警官也就不足為奇。
  
  「你這是什麼樣子?」王至上手指著他的鼻尖,看見他肚子就冒火。「什麼樣子?平常的樣子啊!」沈顧無辜的看看自己.不懂上司在氣什麼。他今天又沒做錯事,幹嘛又挨罵?局長還指望這種人去抓小偷中的高手,別作夢了,他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李槐對他的口氣不以為意,仍是一派溫和。「等等,你又要把什麼燙手山芋丟給我了?」沈拓拿下口中的,警戒地瞪著他。「住口!你這混小子,這是該對局長應有的講話態度嗎?」王至上憋不住地大聲斥喝。「沒關係,至上,別計較這些,現在最要緊的是『遊俠』的事,我們得先把他找出來。」李槐安撫王至上,再轉頭面對沈拓。
  
  「遊俠?你們該不會是要我去抓那個小偷吧?」沈拓睽目地問。「沒錯,就是你,而且只有你一個人!」李愧笑嘻嘻地說「什麼?只有我?」他指著自己胸口叫道。」你應該聽過『遊俠』這個人身份不明.大家也只知道他是個小偷,從不偷現金,但只要他看入眼的,他連鍋碗瓢盆都會偷,行事奇異,來去無蹤。到目前為止從未失手過,固此沒人看過他的長相,要抓他更是難上加難。前天,他偷走了長春企業董事長,也是前任立法委員顧永長一顆紅鑽,顧永長要我們不得聲張,並在一個月內人贓俱獲,這個難題一直困擾著我們,由於傾巢而出必定打草驚蛇,也會惹來媒體追蹤報導,所以我希望由一個人來追支游悠,把他繩之以法,取回『處女之血』。」李槐不疾不徐地說。「別開玩笑了,憑我一人哪能抓到那只泥『我要個搭檔』沈拓擺擺手,覺得眼前這兩個老頭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遊俠出了名的滑溜,作案迅速確實,許多人東西被偷後好幾天才發現自己遭小偷光顧,因此要現場逮他談何容易?「同裡沒人願意和你搭檔!」王至上不客氣地說。
  
  沈拓無言以對,同事們都當他是瘟神,沒人要和他一起出任務,害他老是得獨來獨往辦案,累死人!「我相信一個人就辦得到,沈拓,一隻泥鰍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是不是?」李槐服中精光一閃,盯了著他。「我可不是漁夫!」他也同看著他片刻,才將煙按熄,聳聳肩。「沒關係,只要你懂得撒網就行了。」李槐走到窗邊,部寸著他,又道:「如果你能在一個月內完成任務,之前的大小過都一筆勾銷,如何?」
  
  沈拓一愣,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他的檔案裡已堆積著太多不良紀錄了,若能趁此全部抵銷,豈不快哉?「這怎麼行?局長……」王至上急忙出口阻止。
  
  李愧一手揮了揮,轉身看著沈拓,問;「怎麼樣?振作起來好好幹一件漂亮的任務,圓滿達成後,你記過板上的污點就全不見。」
  
  「好哦!這主意不壞!」他笑了笑,暗地裡衡量這交易劃不划算。「這件特別任務就從明天開始,三十天內,我等著你將遊俠』交給我。」李槐點點頭。「既然你托博重望,我只好擒了!」沈拓故作正經,一手握拳給自己打氣。「別要嘴皮子,我還沒說後果呢。若你一個月內沒抓到人,我會把你調到交通大隊去指揮交通!」王至上沒好氣地補充。「要我去指揮交通?那不是大才小用了?」沈拓雙手叉腰高聲明念:「副局長,我雖然生性懶了點,但畢竟是個有所為的青年才俊,你為什麼老是看我不順眼?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多少債才在這輩子受盡你的折騰?」「你……你還敢這麼對我說話?混帳……」王至上被他被這句話惹得頭頂冒火。
  
  「好了,沈拓,你的態度也該改一改了,收斂一些吧!這
  
  次就看你的表現了。」李槐眼見王至上就要著火,連忙出而救火。「可是,一個月有點短,那游陝是圓是扁沒人知道,能不能再寬限十天半個月……」沈拓想想不太保險,開始討價還價。「不行!你三十天內得給我抓到人。一分針也不能延!」
  
  王至上怒聲微顫,顯示著他的自制力已達權限。
  
  「好吧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我就試試看吧!」沈拓洛拿在手裡,無奈地看了一眼李愧。「加油啊,可別讓我失望,沈拓。」李槐眼中有他人難以察覺的護之情。「我知道啦!」沈拓輕笑一聲,擺擺手,走了出去。王至上待他跨山門後,忍不住向李槐嚼咕:「我真不懂您幹嘛這麼容忍這個混小子,看看他那是什麼態度,像他這種混世魔王能抓得到遊俠才怪……」
  
  話說到一半,沈拓忽然又走了回來,打斷王至上的抱怨,笑道:「抱歉哪,副局長,打斷你罵人的興頭了,可是有件事我想你應該想知道,我昨天莫名其妙檢了一個少女回來,
  
  問了半天,好像和顧永長有點關係,但顧永長打死不承認認識那女孩,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少女和顧永長?這說不定是個打擊顧永長的好機會!王至上和李槐互看一眼,不約而同衝出辦公室。
  
  沈拓見他們大驚小怪,再一次聳聳肩,聽局裡的人說那少女昨晚在顧家連同一顆價值不菲的寶石一起失竊,作案的人正是「怪盜遊俠」。
  
  奇了,他想不透「遊俠」幹嘛連人都一起偷?更想不出這女孩怎會無端端地被丟進他懷裡……
  
  噴,早知道會接手抓遊俠的任務,他就不該喝太多酒,
  
  錯失了太好機會。將煙叼回口中,他努力回想著昨晚將少女硬塞給他的那個人,感覺上是個女人,卻怎麼也想不出她的長相,腦中只殘留一個模糊的影像和一日清脆的聲音。「那人到底是誰?她肯定和『遊俠』有關聯,不然不會和這少女在一起……」自言自語著,他雙手插進褲袋,走向樓梯。
  
  要找遊俠,那個人極可能是個線索,他最好再同去昨晚那個什麼「水源洞』酒吧查查看,說不定會有點斬獲。
  
  「好!這次一定要讓局長刮目相看!」為了刷污點,懶人沈拓第一次這麼帶勁。
  
  只是,他真的抓得到怪盜嗎?
  
  聽說刑警局裡每一個人都打賭他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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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0:39
  第二章
  
  鬧鐘鈴鈴地響徹情一色深藍的房間,易俠君從紊亂不安的夢中驚醒,倏地坐起,瞪著那只六年來忠實地在同一時間叫她起床的小時鐘發著呆。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仍是個平凡正常的學生,
  
  一大早被鬧鐘叫醒,過一會兒,便會傳來母親喊她吃早餐的聲音。
  
  那溫暖無憂的日子彷彿與現實有了交互的錯亂……
  
  「遊俠!吵死人了!你再不按鬧鐘我要殺人了……」睡在她隔壁的段藏拉高嗓門地罵著。
  
  她驀地一回神,伸手壓下鬧鈴,那份錯覺也在鈴聲停止後消逸無蹤。
  
  她是怎麼了?過去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還有什麼好懷念的?
  
  自從那件事後.她就不再是以前的易俠君了!
  
  皺著臉跳下床,她搓亂一頭短髮,走進浴室中流洗一番,隨後換上T恤和牛仔褲,拎起車子鑰匙走出房間。
  
  一拉開門,她的室友段藏就冷著一張小臉立在她門口,瞪著她道「你存心要吵我的是不是?這幾天都讓鬧鈴響這麼久才按,擾人情夢!」
  
  「你啊!自己不好睡就別怪別人,太神經質會老得快。」她抿了抿嘴,輕敲段藏的前額笑道。
  
  「我若真的神經質,早就掐死你了。」段藏白她一眼,推推小巧鼻樑上的眼鏡,轉身打開她的房門。
  
  「別這樣嘛,現在『殺手』不在,只剩下咱們兩個相依為命,不好好相處不行哦。」易俠君跟著她走進她那間整齊清潔得令人不敢喘息的房問,不得不佩服她居然能在這幢破宅住得下去。
  
  這間老房子其實是遠嫁美國的「愛情殺手」格朗青的家,她和段藏都因緣際會住了進來,三個女人於是成了室友,但格朗育和楊怨一起到美國去後,這過氣的老別墅就成了她和素有「電腦叛客」之稱的段藏的共同窩居。
  
  只是,大概誰也想像不到這幢像鬼屋一洋的房子裡還住著人吧!易俠君是喜歡這裡的清靜才搬進來的,她對這環境的鬼隨和髒亂一點也不以為意,深藍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壁櫃,並無其他雜物,櫃子裡裝的不是衣服飾品,而是她盜來的一些銷不掉的東西,琳琅滿目地擺了一整櫃,看到的人莫不嚇了一跳,那些各類物品加起來的總值少說也有幾千萬,她就這麼隨便放在壁櫃裡,行事奇特相倚也是無人能及。
  
  至於段藏,她的作風也不比易俠君正常多少,明明有著嚴重潔癖,但她卻能在這幢晦暗老舊的屋子裡安之若素,每天除了上課,她會窩在這間一塵不染的房裡打電腦,足不出戶。
  
  從小就被稱為神童的她,最擅長的就是利用電腦網路作案。
  
  和易俠君比起來,兩人的惡劣可說是旗鼓相當!
  
  「我為什麼要和你好好相處?你又沒特別照顧我,還要我不時幫你破除一些電腦鎖碼,你根本只是在利用我。」
  
  段藏冷冷地坐到她的電腦前,打開螢幕。
  
  「別說得這樣行不行?哪一次我沒給你好處了?別忘了.你現在在用這台電腦的主機板還是我送你的。」易俠君輕拍著電腦說。「說清楚,是我要你拿的,不然你這半調子會識貨?」段藏沒好氣地撥開她的手,她的電腦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別人不准亂碰。
  
  「好了,別因為我的鬧鐘吵醒你就這麼得理不饒人,我要出門了,沒時間與你抬槓了」易俠君雙手扣在腰帶上,帶著一雙NIKE的運動鞋,晃向大門。
  
  「先警告你一聲,警政單位最近對你很感冒,他們內部電腦多了一份緝拿『怪盜遊俠』的專案,你最好當心一點。」段藏的聲音從後方飄來。
  
  「哦?原來我終於受到矚目了?」易俠君眼睛一亮,有趣多過害怕。
  
  「你昨晚偷了顧永長的東西,他那人勢力龐大,連警方都得買他的帳,我若是你我會先離開一陣子,避避風頭。」段藏轉頭看著她,冷淡的口氣中不難發現關懷之情。
  
  「怕什麼?顧永長又如何?他勢力再大也休想拿回『處女之血』,我就不信他和警察有本事找到我。」易俠君冷蔑一笑。
  
  「難說,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撞見鬼。」段藏是個懂得未雨綢緞的人。
  
  「啊!難道你怕我連累你?」她故意怪叫。「害怕就一聲,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不必了,你好好照顧你自己吧!再見!」段藏瞪了她一眼。又轉向螢幕,意味著聊天結束。
  
  易俠君雙手一攤,段藏小她三歲,可是這娃兒比她還要複雜難搞得多。「是是,個吵你了,bye!」她說完便走出大門,開車下山。
  
  今日夕陽陽依舊絢爛,從仰德大道俯視大台北盆地,仿如鑲上金色光圈,所有的醜陋都在這光芒的掩蓋下被隱藏,罪惡、暴力正等著黑夜降臨而蠢蠢欲動,她戴上墨鏡,血液裡的偷贈又犯了,這個從十六歲就刻意染上的惡習,早已蝕進她的靈魂,或許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到銀行櫃員機查了一下帳號裡的餘款,她發現猴子還到銀行櫃員礬查了一下帳號的餘款,她發現猴子還有一筆款項沒匯進去,便不悅地曬起嘴唇,這隻老猴子愈來愈不濟了!貨都給他十天了,他還銷不掉?
  
  愈想愈氣,她只好開車來到「水籐洞」,找猴子問個清楚。
  
  由於天色未暗,還沒到營業時間。整條街顯得有點冷清,易地導很少這麼早來這裡,因此不太能適應那種門可羅雀的蕭條景象。
  
  大步走向「水籐洞」,她戴著墨鏡,點燃一根,那模樣活脫脫是個酷哥,已有一些擦肩而過的女人忍不住向她搭汕,問她「要不要」。
  
  易俠君揮揮手,還是那句老話:「沒興趣。」
  
  她是沒興趣,因為她是女的啊!天老爺,為什麼這條街的女人眼睛都出了毛病?難道她們沒看見她的胸部……
  
  算了!低頭拍拍自己平坦如飛機場的前胸,自知沒什麼本錢可做人,她又何必計較?而且這樣對她來說反而好辦事,哪天說不定她一發狠,去弄個變性什麼的,這樣她這位「怪盜遊俠」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男人了。
  
  沿著街想著心事,一抬眼,她漫遊的目光就對準一個迎面走來,嘴角叼著煙、邀推通遏的男人,走路走得一副樣,還不時四處張望,那模樣十足像個流氓。她微蹙了下眉頭,正想閃遠一點,但在兩人交錯而過時才赫然發現這男人的長相非常眼熟……
  
  哎呀!這不是那位……「處男刑警」嗎?她猛地在心裡叫道。
  
  那天晚上將少女塞給他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知道後來如何了,他是安分地將少女送到警局呢?還是色心難忍,上了人家?
  
  愈想愈感興趣,她索性轉回頭,悄悄跟在他身後,趁著來往的人群增多時,向前輕撞了他一下,轉眼間將他口袋裡的皮夾放進她的牛仔夾克電,才抱歉地比了個手勢,道:「啊!對不起。」
  
  沈拓因為左右找著前天晚上那家忘了名稱的PUB招牌,沒空理她,只是意思意思轉頭瞥了她一眼,點點頭,又轉身繼續往前走。
  
  易俠君利用這短暫的交會將墨鏡下移,視線從鏡框上方越過仔細打量他,發現他比她那天看見的還要高!他起碼有一八五以上吧?剃掉那些橫生的胡碴,臉上也沒有醒紅的酒味,他此刻整個人看起來居然還滿帥的!修長的骨架有種男人特有的粗曠氣息,雖然微揚的嘴角不減流氣,怎麼說呢?他讓她想起了在美國西部騎馬馳騁的牛仔,全身洋溢著豪邁不願的味道。
  
  只是,再看看他身上那件皺不拉幾的襯衫下擺全露在外頭,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她又不禁一愣、這傢伙也實在豪邁過了頭了,她可從沒見過像他這洋不修邊幅的警察。
  
  打量隨著擦身而過結束,她又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轉身走向偏僻的角落,手伸進口袋拿出他的皮夾,裡頭居然只有兩萬元,窮酸得讓她覺得這次出手實在有點不值。
  
  皮夾內還有幾張不問銀行的信用卡和——張金融卡,但她對這些塑膠貨幣沒什麼興趣,她只想知道他是誰而已
  
  隨手翻找著,一張身份證從皮夾內排下來,她撿起一餚,笑得假假的照片旁寫著他的姓名;沈拓。
  
  囑,這名字看起來有點蠢,和主人一樣,她暗笑地挑高眉峰。
  
  猴子說他是刑警、可她怎麼看也不像,尤其經過前晚他暴笑的宣告之後她更徹底把他歸於小丑之流,像他這件刑警,八成只會浪費公家的錢。
  
  「我自己……」什麼時候?他什麼時候說過這種鬼話?
  
  「你忘了?你在『水源洞』PUB裡向每個人說你還是個處男哩!那天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啤!鬼才相信,這種男人怎麼可能守身如玉?易俠君暗地睹之以鼻。
  
  「我……我在『水源洞』那間PUB裡這麼說?」老天!這下丑大了!沈拓拍著自己的前額,這死阿標隔天竟沒告訴他他鬧出這等笑話……Damnit!
  
  「可不是?還說得特別大聲呢!」她回想起那一幕,嘴角不自覺又上揚。「不過你放心,沒半個人相信你的話,瞧瞧你這德行,大概十歲就破功了,哪撐得到現在?」她譏諷地說。
  
  一聽她末了這句懷疑,沈拓立刻湊近她反駁道「喂喂,你不信我的清白?那來檢查啊,來啊!」
  
  「誰……誰要檢查你了,男人又不像女人有處女膜可以根據,我管你是不是處男,你就算是淫蟲也不關我的事。」她怒叫地掙脫他的手,連忙後退一步。
  
  這混球!誰有空理他是不是真的處男?神經病!
  
  「哼!你不光是偷了我的皮夾,又譭謗我是淫蟲,你已嚴重污辱我的人格,走,跟我回警局,我要好好和你談談……」沈拓臉一沉,伸手就要揪住她的手腕,
  
  易俠君向後退一步,冷哼道:「警察就能隨隨便便抓人嗎?你的東西我原封不動還了.你還想怎樣?」
  
  「你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竟然偷起東西,今天要不是我夠機警,你一定拿著我的證件和金融卡到處作案,像你這種社會的害蟲,我怎能放過?」沈拓拉長了臉.並沒有放她走的打算。
  
  「你不放過我又如何?有本事跑得贏我就來抓我啊!」易俠君扯開嘴角狡猾一笑,冷不防拔腿往後跑外。
  
  不是她自誇,她以前在學校就是個飛毛腿,連男生都很少跑得贏她。
  
  沈拓一愣,沒想到這小子眨眼間已奔出五十公尺,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破口大罵:「你敢跑?混帳,你以為用跑的我就追不上了嗎?」
  
  而事實上,他還真跑不動,只踩了幾步,就放棄這場追逐。
  
  何必勞力傷神呢?憑他超靈敏的嗅覺,他會有辦法找到這個小偷的。
  
  這麼一想,他又叼回煙,悠哉地朝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易俠君一下子就跑到了「水源洞」,看沈拓沒跟來,笑著衝到吧檯邊坐下,邊喘邊笑著大喊:「猴子,來杯冰水!」
  
  「你幹什麼『?喘成這樣?」正準備著開店的猴子搶起頭看她,詫異地道。
  
  「我和處男刑警比賽跑,他輸了。」她笑著灌下一大口猴子遞給她的冰水,樂不可支。
  
  「哪個刑警?」猴子——聽見這名詞就皺眉。
  
  『哪天在你這裡公升召告天下他是處男的那一個啊!她趴在檯面,朗聲大笑。
  
  「那一個……沈拓?」猴子臉色微變。
  
  「你認識他?」易俠君奇道。
  
  「別太接近他,小易,他並不像他外表看來那麼好對付……」猴子搖搖頭,目光戒備。
  
  「哦?是嗎?」她可看不出來沈拓有多可怕。
  
  「是的,我若是你,我會逃得遠遠的……」猴子腦中想起以前一個厲害的角色,全身突然冒出一大堆雞皮疙瘩。
  
  「你真的是在說沈拓嗎?」她好笑地問。
  
  「算了,當我胡謅吧。」猴子又裝作沒事樣,易俠君對十年前的事不會有印象的。
  
  易俠君不笨,她看出猴子心裡有事,但她並不想去追究,每個人都有權利隱藏自己的心事,她非常能體諒這種情緒。
  
  只是,為什麼她總覺得猴子似乎滿怕沈拓的?認識他五、六年,她眼裡的猴子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由於人脈廣步黑白兩道,許多贓物經由他流向黑市漂白最為安全,即使有警方人員找渣,他也都能應付自如。
  
  但為何一提到沈拓他會露出那種提防的表情?
  
  不過是一個又懶又病又神經分爭的刑警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她放任問題在心中流洩而過,嘴始終緊閉。
  
  混了這麼多年,她早已學會不去碰觸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和事,這是最佳的保身之道。
  
  「啊,對了,上回的那筆款子你還沒入我的帳,怎麼回事?」她故意轉移話題。
  
  「你以為貨都很好銷嗎?近來市場有點混亂,有人用盎品混淆行惰,我得小心點才行。」猴子心思跟著她的問話又陷入另一個煩惱中。
  
  他對贓貨黑市的不平靜也是憂心仲仲,聽說有不少警方人員介入掛勾,想乘機分一杯羹。
  
  「哦?什麼人在玩這把戲?」易俠君向來獨來獨往,很少理會道上的事,因此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不知道。對了,顧永長失竊的那顆『處女之血』在你手上吧?小易。」猴子忽然把話題轉到「處女之血」上,神情更加不安。
  
  「是啊,你怎麼知道?」易俠君輕綴一口水,眼神犀利且晶亮。
  
  「以你『遊俠』的手法和知名度,就算媒體不報,大家也知道是你偷了『處女之血』。」
  
  「是嗎?那又怎樣?你想要嗎?」她揚了揚眉,笑問。
  
  「我不要,我也要勸你早點脫手。」猴子面色凝重。「為什麼?」
  
  「那顆紅鑽有問題!聽說已有不少人在打聽你,香港方面的走私集團和台灣黑道都在找那顆寶石。」猴子總覺得事有蹊蹺,通常走私集團對珠寶的興趣不大,這回卻急著找到「處女之血」,委實有點不尋常。
  
  『哦?」她戒心暗起。
  
  怎麼回事?先是警方,再來是黑道,好像一夕之間大家全部對「處女之血」』有興趣了?
  
  「顧永長那老傢伙更是急著找回失物,你不知道,除了警方,他還動用了他在黑道的勢力,事情鬧得很大……」猴子眉心的直紋不斷增加。
  
  「有人和你搭上線了嗎?」易俠君點燃一根煙,不太喜歡被凱艦的感覺。
  
  「還沒,但我肯定不用多久就會有人來找我,道上知道我和『遊俠』關係匪淺的人不少。」猴子就是為此傷腦筋。麻煩似乎正要來臨!
  
  「嘖,愈是有人要,我就愈不想脫手了……」易俠君惡意一笑,忽然不想賣掉「處女之血」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我倒認為那顆紅鑽太古怪,有點不詳,早點轉手比較好。」猴子低聲警告。
  
  『不祥?那不是更有意思了?」她狂妄一笑,這一生最不祥的事她早就見過了,還怕什麼?
  
  「你啊,小心點,我是不想你成為被追獵的目標。」猴子早知道她對任何事都不在乎,但這樣的個性不僅不能幫她躲避掉災難,反而會惹來禍端。
  
  「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是淮,除非你出賣我……」
  
  易俠君漫不經心的模樣不見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沒有溫度的冷光。
  
  猴子微征,他常常會在她的眼中發現這種突然出現的冷酷。別看她平時微笑無忌,明朗平易,當她認真起來時,那隱隱散發的嚴峻氣息,會凍得讓人打哆唆。
  
  是什麼樣的過去讓年僅二十三歲的她有了這種令人不懾的神情?!
  
  這是猴子心中最大的問號。
  
  空氣忽然變得有點低沉,就在這時,今晚的第一個客人推門而入,易俠君和猴子不約而同看先向大門,意外地看見沈拓正施施然地蹬了進來。
  
  六雙眼睛互相瞪著,這下子,氣氛益發詭異。
  
  猴子不禁在心裡叫苦連天,他相信,今天又別想有個平靜的夜晚了。
  
  「喲!咱們還真有緣哪!」一屁股在易俠君身旁坐下,沈拓笑嘻嘻地囔嚷著。
  
  「有緣個屁!」易俠君臭著臉哼一聲。
  
  還以為甩掉他了呢,這人還真像橡皮糖一樣。
  
  「嘿,你不只習慣不好、個性差,連嘴巴也很壞,你父母沒教你要有禮貌嗎?」沈拓興味地打量她,抬頭向猴子點了一罐啤酒。
  
  「哼」將氣冷冷地從鼻子呼出,她已經沒心情和他瞎掰了,猴子剛剛提到的事件分她大半的注意力,況且,她最忌諱別人在她面前提到她父母。
  
  「叫什麼名字啊?」叼住一根煙,沈拓一副警察詢問罪犯的口氣。
  
  「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沒好氣地反問,
  
  「那身份證借看一下!」他食指敲著檯面,沒將她一臉不耐放在心上。
  
  「憑什麼?」她受不了地側身叉腰瞪他。
  
  「這是臨險!請配合。」他一臉使壞的笑,從口袋拿出警察證件.在她面前虛晃一下。
  
  「我偏不配合,你又能怎樣?」她陰騭一笑。
  
  「嘿,老闆,不配合臨檢的人會怎樣啊?告訴一下你這位小朋友吧!」沈拓看了看猴子,故意拉高聲音問。
  
  猴子驀地被點到名,心中一驚,但表面仍陪笑地說:「乾脆我告訴你好了,省得傷了大家和氣。她叫易俠君,是我店裡的常客……」
  
  「多事,易俠君不領情地橫他一眼。
  
  「易俠君?今年幾歲了?」沈拓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點燃,接著又問。
  
  「姓沈的,你煩不煩啊?」易俠君再也忍不住了,一手相在檯面上,倏地站起。
  
  「不煩。」他將煙夾在食指與中指處,例嘴一笑。
  
  其實他今天來這裡是為了向猴子打聽那個將顧永長的大陸妹塞給他的人,按理說應該沒時間理會別的事,可是眼前這臭小子竟敢在他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偷地的東兩,他如果不找他洩個悶氣,說不定會得內傷。
  
  「可是我煩了!」易俠君可不會同為他是個刑警而畏懼他,哼!那些吃公家米糧的人沒幾個是好貨!
  
  「真是對不起了,你就算再煩也得乖乖地接受我問話,誰教你誰的皮夾不偷,偏偏對我下手……」自從接下緝那「怪盜遊俠」的任務後,沈拓對小偷這種行業的人就開始感冒了。
  
  「小易?」猴子驚一聲,這娃兒有毛病啊?竟敢偷刑警的皮夾?他不是早就警告過她別和這種人太接近?
  
  「偷都偷了,也還了,你還要怎樣?」她叉著腰,頭一偏、乾脆問清楚地的打算。
  
  「我嘛……」他瞇起眼打量她,沉吟著該如何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小子。
  
  有哪個偷兒看見警察還這麼凶的?嘖,這小子有種!
  
  「警官,她今年才二十三,年輕不懂事,你就別和她計較吧!」猴子猛替易俠君捏把冷汗,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危險哪?
  
  「二十三歲就這麼囂張,以後還得了?」沈拓故意高聲斥罵。
  
  「我天生就這麼囂張,你不爽就逮捕我啊!」易俠村挑釁地瞪著他。
  
  「嘖?你還以為我不敢嗎?」沈拓從後腰掏出手拷,說著就往她手腕處拷去,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你能不能!」易俠君閃到一旁,舉腳就注他下腹踹去。
  
  「哇!造反啦?」沈拓沒想到她這麼很,狼狽地跳下高腳椅,一個箭步移向左側,伸手揪向她的衣領。
  
  易俠君提手格開他的進擊,另一隻手砍向他的鼻尖。
  
  沈拓反應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推向吧檯,全身壓任她,並湊近臉冷笑,「小子,你夠膽量!從我當刑警以來,你還是第一個敢跟我大小聲又動手的人。」
  
  「總要有人讓你開開眼界!」易俠君抿緊唇,終於體會一件事實,女人的力量根本不能與男人相比,即使她的外形再怎麼男性化……
  
  「我是開了眼界,所以更不能讓你逍遙法外!怎麼?認輸了吧?」他得意洋洋地輕笑著。
  
  「哼!」她重重哼了一口氣,眼電閃著足以殺人的兩道利芒。
  
  「嗯?」沈拓忽然覺得她的五官對一個男人來說太過細緻了,呆了呆,又湊得更近,想看得仔細一些。
  
  這年頭年輕人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男人多得是,可是近看後,她給他的感覺卻有點不大一樣——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他逼近的臉,易俠君倏地倒抽一口氣,被他身上混著陽剛氣味的濃烈草味嗆了一下,這麼近看他,她忽然覺得心跳有點失去正常的律動,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臉嚴重干擾到她的情緒,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非常的……不舒服!
  
  沈拓著似慵懶的眼中有著精銳的審視,易俠君的外形乍看之下固然像極了男人,可是她的五官卻如同女人般清麗漂亮,英武的眉形下是一雙黑湛澄澈的瞳眸,鼻挺唇潤,還有那細緻平滑的肌膚,連女人都遠遠不及,更遑論是男人。
  
  他倒沒注意到,他長得還真是俊……得過火了些!
  
  發現他疑惑的眼神,易俠君奮力用膝蓋頂向他胯下,反手拿起酒杯往他臉上潑,大喝:「看什麼看?棍球!」
  
  沈拓被潑了滿臉的酒,怔了一下,旋即又惱火地咒罵:
  
  「該死!你這小子是活膩了,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來啊!誰怕誰?」易俠君劍拔弩張地站了個「大」字型,下巴高高抬起。說真的,她很久沒遇到這麼欠揍的人了。
  
  「我說,你們要鬧請出去鬧好嗎?我店裡易碎物品眾多,禁不起任何小小的騷動。」猴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冷的聲音倏地澆熄了他們之間一觸即燃的火藥味,他還要開店做生意,這兩人哪裡不吵,偏偏到「水源洞」來開打,存的是什麼心?
  
  沈拓想想也對,訴諸武力似乎不太明智,因此硬生生忍下脾氣,指著易俠君的鼻尖,怒道:「好,文明人不靠打架決勝負,我們改用個方式,來來,來拼酒,你喝得贏我我就不追究今晚的事。」
  
  「要拼酒?好啊!我奉陪!」易俠君的酒量雖然不是頂尖,可也不差,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醉過,她高興地立刻接受挑戰。
  
  「老闆,拿酒來!」沈拓招招手,又坐回椅子。
  
  「猴子,誰輸你就向誰拿錢!」易俠君冷笑地瞥了對手一眼。
  
  「好,輸的人可不許賴帳。」猴子搬了一打陳紹,往吧檯一放。只要有錢賺,誰喝死了都不干他的事。
  
  「小子,現在要逃還來得及!」沈拓諷刺地笑了。
  
  「是你想逃吧?沈拓警官!」她也回以嘲弄。
  
  於是,兩人改以喝酒對峙,兩人一瓶瓶地喝下那金黃的液體,隨著愈來愈多的客人上門,他們頓時成了大家的焦點,所有人都圍在他們旁邊起哄著,一時之間,整個「水源洞」熱鬧非凡,有人替易俠君加油,有人則替沉拓撐腰,場面幾乎瀕臨狂亂的邊緣。
  
  不消多久,一打陳年紹興被解決了,兩人的手邊各擺了六隻酒瓶,正準備朝第二打邁進,然而沈拓已滿臉通紅,反倒是易俠君依然面不改色,拿起第七瓶酒喝個精光。
  
  輸贏似乎已一目瞭然,沈拓不甘心地也開了一瓶,才灌進一口,就受不了而全數吐了出來,很明顯,他敗給易俠君了!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及鼓掌聲,大家都崇拜地看著易俠君,尤其是那些女性同胞,無不被她拼酒時的瀟灑風采迷倒。
  
  「那年輕小子贏了!」
  
  「真行,喝了那麼多酒還神清氣爽的,太厲害了。」
  
  「另外那一個根本不是對手嘛……」
  
  讚歎聲中的主角一直只有易俠君,可憐的沈拓像個軟被一樣晾在高腳椅上沒人理睬。
  
  易俠君慢慢地放下手裡的酒瓶,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處男刑警……你輸了!」
  
  沈拓頭昏腦脹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媽的,小子,你是酒國之王嗎?」
  
  「嘿嘿……現在才……知道……我的……厲害……吧……」她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但天曉得她的胃已快翻過去,好像一開口就要吐出酒來。
  
  「該死!早知道就不和你比了。」沈拓後悔地大吼,一吼完,整個人就趴倒在吧檯亡,連說話的力氣都被酒擠光了。
  
  圍觀的眾人邊笑半散去,易俠君強撐的自尊終於放鬆,她搖搖欲墜地站起來,摀住脹得緊繃的頭,大罵:「Shit!今天……真的……是喝太多了……」
  
  「喂!你怎麼這麼會喝,從小就練習了嗎?」沈拓咕噥地強抬頭,兩眼視茫茫,眼前景物全都在飄蕩。
  
  「沒有,是天生的……」她覺得連舌頭也發麻了,話說得有些口齒不清。
  
  「天生?真行,我可是被人陷害之後才開始喝酒的……」酒喝多了,沈拓的話匣子也開了。
  
  「哦?怎麼說?」她打了個嗝,又跌坐回座位上,再也壓抑不了上衝的酒氣,腦袋裡充斥著等待發酷的酒精,嚴重影響了她的感官與情緒。
  
  真奇怪,明明喝得快死掉,怎麼反而飄飄然,好像所有的煩惱都不再存在一樣?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一醉解千愁?
  
  「告訴你……我本來不是刑警……有一天……遇見一個老傢伙,老是勸我改行……我被他煩得要死……,後來兩人用酒來賭,我先醉的話就要聽他的話……結果……」他把臉頰靠在冰涼的檯面上,沒注意到正在說著自己的往事。
  
  「結果如何?」她聽上癮了,不知小覺也趴下去,兩人的迷濛視線在檯面上交會。
  
  「哼!當然是我輸……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個千壞不醉的怪人……哎,就這樣,乖乖地轉了行……」可能是眼花了,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她很眼熟,唇紅齒白的.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你原來幹哪一行?」她的腦子全糊了,酒精的後挫力摧毀了她的理智,眼前的沈拓不再是個刑警,倒好像是個酒友。
  
  「我啊……告訴你……你不能說出去……」沈拓移近她,在她耳邊悄聲說:「我以……以前……是個……小偷。」
  
  「小偷?」易俠君眨眨眼,然後放聲大笑。「哈哈哈……這笑話好笑……」
  
  「很好笑吧?」他也跟著大笑。
  
  「是啊……警察原是個小偷……別鬧了……」她捧腹大笑。
  
  「就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個……天大的玩笑……哈哈哈……」
  
  他們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又笑又說著,遠遠望去就像一對好哥們,彷彿剛才的敵意不曾存在。
  
  「所以……我一看見你就覺得好像……看見以前的自己……」沈拓張手搭著她的肩,笑道:「你啊……該叫我……前輩……」
  
  『叫……我還是覺得叫你……處男刑警……比較有趣……」她笑喘著氣,酒精在全身發酵著,她現在是完全陷入酒精的興奮之中了。
  
  「是嗎?」他歪斜著頭,嫌惡地撇撇嘴。「但我不喜次這兩個字……」
  
  「喂喂……你真的還是個……呢……處男啊?」她轉頭看著他,眼前的他變成了好幾個影像,好像透過萬花筒看他,每個繽紛的鏡片裡都是他。
  
  「當然……我從小就決定……要把第一次給最心愛的女人……結果……」他一本正經地說到一半便打住。
  
  「結果……還沒有遇見一個最愛的?」她笑著替他說完。
  
  「不……是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才是最愛的……」
  
  『哈哈哈……」話一出,兩人又是爆笑成一團。
  
  遠遠地在為其他人調酒的猴子看到他們倆醉成這樣,暗自搖頭。
  
  這一笑算不算混了恩仇?他到底要向誰收酒錢啊?兩個瘋子!
  
  「你知道……女人哪,就是老愛問男人是不是只愛她們,可是……天下的美女這麼多,我……我怎能太快固定目標,所以就破每個女友甩了,至今仍沒有機會好好表現我對性的……雄風……」沈拓哀聲歎氣地說著。
  
  「可悲……,既成不了大眾情人,乾脆就隨便挑一個嘛!」易俠君安慰他。
  
  「愛怎麼能隨隨便便的?我不是那種人……」他大聲駁斥道。
  
  「別激動了,是處男也沒什麼不好,起碼,你可以確定AIDS離你還很遙遠……而且你該感到驕傲……這年頭,像你這麼『清白』的男生已經很難找到了……」
  
  「哼,也對,你這句話聽起來很受用……」他用力點點頭。
  
  「不……客氣,我對每一個有性障礙的男人都這麼說……」她笑著又倒向檯面,分不清此時究竟是現實還是作夢。
  
  「你……你損我?臭小子……來來來,再來喝酒……逼見你還真有意思……咱們……不打不相識……」沈拓興致不減地大聲吃喝。
  
  「好個不打……不相識,再喝,猴子,拿酒來……」
  
  易俠君其實已經醉了,但她卻覺得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快樂過。
  
  「別喝了,今天到此為止.你們醉得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而且連敵友都不分了!猴子反而將酒收好,之前的酒錢都不知道收不收得到了,他才不想再浪費兩杯酒。
  
  「他不讓我們喝,怎麼辦?」沈拓嘲起嘴。
  
  「簡單,到……到別的地方喝去!」易俠君朗聲道。
  
  「好本意!」沈拓附和著站起身。
  
  「走!」易俠君也站了起來,但幾乎又倒下去。
  
  沈拓一手扶住她,取笑著說:「你不行了。」
  
  「你還不是一樣……」她也跟著大笑。
  
  「喂,別走,你們誰要付帳?」猴子聽見自己額上青筋微爆的聲音。
  
  「記下了,我會來付。」沈拓揮揮手,和易俠君兩人就這麼顛顛倒倒地走向大門。
  
  「在『水源洞』記帳得多算百分之十。」猴子揚聲警告。
  
  「知道了!」沈拓大方地應了一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拜拜,猴子。」易俠君還笑嘻嘻地向他道再見。
  
  我看你明天笑不笑得出來,「怪盜遊俠」!
  
  猴子冷眼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水源洞」,沒好氣地數著那些空酒瓶,他等著看這對警盜怎麼面對清醒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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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1:17
  第三章
  
  「你竟把『處女之血』搞丟了,顧永長,你是想害死咱們嗎?」從電話那頭傳來陰沉不悅的音調,把向來倔強的顧永長嚇得腿軟。
  
  「我也沒想到『處女之血』會引來怪盜遊俠,這整件事根本就是件烏龍……』姑永長連忙為自己脫罪。
  
  「哼!那顆石頭上有著我們和走私集團的每一筆交易,交給你運帶是為了安全通關,沒想到你居然會將它搞丟了。」那聲音繼續嚴厲譴責。
  
  「我沒想到『怪盜遊俠』會這麼厲害,他一下子就把我那花了幾百萬造的保險庫打開,偷走了『處女之血』……」顧永長一想到怪盜能在他別墅來去自如就膽戰心驚。還好他不投入,否則他還能活著嗎?
  
  「處女之血」被偷的時候,他甚至還醒著,這事要是讓人知道了,不成了笑柄?
  
  「當初要不是你一再保證你的保險庫絕對安全,我也不會將『處女之血』寄放在你那裡,你要知道,那顆寶石最貴重的地方不在的價值,而是它關係著我們的安危,你把它弄丟了,等於讓我們所有人陷入險境,想想,要是我垮了,你還能不倒嗎?」
  
  「是是……我正在想辦法,我已經動用警方的力量,以緝拿遊俠為名,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顧永長郁卒地瞪著牆壁,怎麼也想不透怪盜是從哪裡得來他擁有「處女之血」這件消息?這件事明明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怎麼打聽來的?
  
  「警方的人馬有多少實力大家一清二楚,我等不及他們公式般慢吞吞的行動,運用你在黑道的勢力找人,聽說有個叫猴子的中盤和『遊俠』交情不錯,你就先拿他開刀,無論如何,先找出誰是『怪盜遊俠』才是當務之急。」那人口氣急促地命令。
  
  「猴子?」
  
  「是的,找到猴子,『遊俠』就不再神秘了。聽著,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一切就由你掌控,務必在其他人發現『處女之血』的秘密之前將它取回,懂嗎?否則,所有的後果都將由你負責。」對方的語氣中全是威脅。
  
  「是……」顧永長的膝蓋已抖得站不住了。
  
  掛斷電話,他軟軟地倒在牛皮沙發上,無力地掩面哀歎。
  
  事情好端端地全都被「遊俠」搗亂了!要不是那個惡劣的小偷,他也不會膽戰心驚到這種地步。
  
  「處女之血」中的秘密關係著政商兩界與跨國軍人走私集團的交集,說什麼也不能洩漏出去,否則會有一大票人跟著遭殃,而他尤其首當其衝,屆時,他辛苦經營起來的產業勢必崩潰,這後果的嚴重性他何嘗不知?只是一時三刻,要他如何找出那個來去無蹤的「怪盜遊俠」?
  
  警方到現在還沒什麼動靜,李槐那個老傢伙老是推托說已派人追查遊俠了,但據他的瞭解,到目前只有一個人在辦他的案子,而那個人還是個只會惹事,毫無建樹,甚且是刑警局裡最沒效率的三流刑警!
  
  派個小卒要抓大賊,李槐要不是頭腦昏庸,就是存心和他作對。
  
  顧永長一拳捶在沙發上,他早晚要整倒那該死的老傢伙,換上他的人馬,到時,他就能在警界呼風喚雨,再也沒有人能制止他了!
  
  但在這之前,他得先找回「處女之血」才行。
  
  是的,一切的關鍵,都在怪盜遊俠身上,只要找到他,他的煩惱就會全部消失。
  
  易俠君慢慢睜開眼睛,對太過明亮的光線直覺地皺起眉頭。
  
  奇怪,她的房間幾時變得這麼耀眼了?難道她昨晚睡前把那一道深藍色的窗簾拉開了?待瞳孔適應了亮度,她才眨眨眼,找尋著左邊那扇熟悉的大窗。可是,她的目光竟然碰了壁,那扇大窗不見了!
  
  她驚訝地彈起,又猛地抱住頭倒了下去。
  
  shit!頭好痛!
  
  熟料,倒下的身軀又碰撞上一個又軟又硬又溫暖的物品,她連忙閃避,一個不慎,整個人翻落床下,撞上了冰冷的水泥地……
  
  水泥地?
  
  不對,她房間裡鋪著地毯的啊!
  
  一切都不對勁!
  
  這裡……這裡根本不是她的房間!
  
  她的睡意全被嚇跑了。然後,就在她像個白癡似的呆愣地瞪著地板時,床上傳來一陣打呼的聲音。
  
  有人打呼?
  
  床上還有其他人?
  
  易俠君的心臟差點休克,她忙不迭地爬上床,定眼一看,沈拓正裸著上半身,四平八穩地仰天熟睡著。
  
  他睡在床上,而她也睡在床上,那麼……他們等於睡在一起了?
  
  有那麼幾秒,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然後,她尖叫了。
  
  「啊——」玻璃被她高分貝的聲音震得隆隆作響。
  
  沈拓從睡夢之中被驚醒,反射動作地從枕頭下拿出手槍上卜亂瞄,以還未睡醒的沙啞聲音急道:「什麼事?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沈拓!這是怎麼回事?」她的音調依舊激昂,焦急地低頭看著自己,幸好身上還穿著昨晚的T恤和牛仔褲,但這又不表示她沒被怎樣……
  
  沈拓迷糊地看著她,援了搔後腦,說:「啊,你醒了?」
  
  「我為什麼會和你這傢伙睡……睡在一起?」她氣得咬牙切齒,頭更痛了。
  
  「那還用問嗎?我們都醉了嘛!」他說著又抱起枕頭倒向床上。
  
  「給我起來!給我說清楚!」她一把拉住他,但手掌心碰著他溫熱的皮膚,又駭然得立刻縮回身後。
  
  男人!他是個男人!天!她竟和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睡了一夜?
  
  「哎,你在大驚小怪個什麼勁哪?咱們昨晚擠酒定輸贏,結果我贏了……」沈拓把頭埋在梳頭裡咕噥道。真是!一大清早的,這小子叫什麼叫?
  
  「擠酒?」易俠君的思維與昨夜銜接起來了,是的,她和沈拓拼酒,結果……「是我贏了吧?不是你!」她立刻更正他。
  
  「那又怎樣?後來你就輸了……」沈拓有三分之二的大腦又進入睡眠狀態,只用三分之一的清醒應付她。
  
  「我怎麼輸?在猴子那裡我贏了你一瓶襯紹!她明明記得他先倒下的,可是記憶到那裡便告中斷,後來她又去幹了什麼事就完全不知道了。
  
  「可是後來咱們太愉快了,又到別處續……,之後,你就醉得一塌糊塗了……」他沒力氣再理她廠,打了個呵欠,決定繼續夢周公去。一早討論這種沒營養的過去「事」是一種體力的浪費。
  
  「我們又到別的地方喝酒?」怎麼可能?她會和這個刑警一起出去喝酒?他們感情幾時變得這麼好了?沈拓以打呼聲回答她。
  
  「起來!你給我說清楚,我是怎麼跑到這鬼地方來的?她怒叫地一掌拍向他的背。
  
  可惡!她腦子裡除了千斤錘不停地撞擊著之外,其他是一片茫然。
  
  到底……她是怎麼糊里糊塗地跟了他回到這裡睡覺的?
  
  早知道就不擠酒了!
  
  「啊!痛……痛……」沈拓猛地挨了一記辣掌,登時醒了大半,忍不住撐起上身衝著她厲喝:「你幹嘛?一早醒來又是亂叫又是打人的,你還在醉啊?」
  
  易俠君被他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嚇得一呆。他短髮零亂身上只穿一條皺稀稀的長褲,那模樣看起來實在糟糕透了,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卻發神經地覺得他此刻很有……男人味!
  
  男人味?
  
  真是見鬼到了極點!這處男沒沾過女人,騷味難免重了點,她一定是被酒麻痺了嗅覺才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
  
  「只要你告訴我,我怎麼會跑來這裡……」屏氣地後退一些,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強迫自己用平常心正視他。
  
  沈拓瞪著她半晌,才搓著睡眼惺忪的臉,不耐煩地說:「你還說你贏了!離開『水源洞』之前你八成已經醉了,還跟著我去別的地方喝到半夜,到後來,你只是一直笑,一直說……」沈拓突然頓住了。想起昨晚她不斷地重複一些奇怪的話,說她不是小偷,說她是冤枉的,而且還不停地叫著爸爸……怪!
  
  「我說什麼?」易俠君緊張地追問。酒後不知道有沒有亂說什麼,她的心陡地七上八下,深怕自己酒醉後胡言亂語,自曝身份。
  
  「沒什麼……只是……直說你還要喝。」沈拓決定不說明,別人的心時能不問就不問,否則到時沒完沒了,只會造成自己的麻煩。
  
  點燃煙,他雙手掛在膝蓋上,馬虎地帶過去。
  
  「然後呢?」天!她竟醉成那樣,那模樣一定醜死了!
  
  「然後我們喝完了,我問你住哪裡,你只說了一句『陽明山』就不省人時了。哇拷!陽明山那麼大,要我去哪兒找你家?沒辦法,只好先把你帶回我這裡羅。」他解釋完畢,睡意也全跑光了,摸著險上的胡碴,有點生氣地看著她。
  
  奇了,他在緊張些什麼啊!一早起來就這麼神經昔昔的,也不先去洗把臉,刮刮鬍子,淨在這裡吵他!
  
  沈拓暗暗埋怨著,但當目光移到她光可鑒人的白淨粉頰時,不禁一愣。
  
  這小子都不長鬍子的嗎?白淨得像個女人似的……,他在心裡納悶,倏地一記靈光閃過他腦中,但他還來不及抓住那個想法,易俠君就又打斷他的沉思。
  
  「你……那你有沒有」她頓時住了口,他一定把她當成男的了,現在問他有沒有亂碰她,不是很奇怪嗎?
  
  「有沒有什麼?」瞧她欲言又止,他眉毛排了挑。這小子在扭捏什麼啊?那樣子看起來就像個娘們……
  
  等等,娘們?他眼睛突睜,腦袋霍然被什麼擊中,轟地一聲,想起了昨晚懷中溫卯暖玉的身軀,心跳就隆隆地亂敲一陣。
  
  他……易俠君……不會是個女的吧?
  
  「有……有件事我不明白,後來的事我竟然毫無印象,可是你不是比我先醉的嗎?怎麼還會有精神回家?」
  
  話鋒一轉,她不懂,沈拓輸了,不是嗎?但他卻記得所有的事,並且還能安然帶著她回到他這個狗窩。
  
  「所以我說我贏了嘛!我雖然沒什麼酒量,可是耐酒力就很長;相反的,你很能喝,但只要超過極限,立刻就醉,因此,這場龜兔賽跑,我贏了。」他就片面的立場宣稱,邊用話分散她的注意力,邊不經意地靠近她,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的臉看。
  
  不見了!毛細孔不見了!就像某個化妝品廣告的女星說的那句台詞,在易俠君險上竟然看不見男人般粗大的毛細扎!
  
  更沒有胡碴!
  
  沈拓完全消醒了。
  
  「可是拼酒是以在『水源洞』時才算的,出了『水源洞』比賽早已結束,你別混淆結果,願賭服輸,認了吧!」
  
  易俠村激動地駁斥他,沒注意到他銳利而奇異的審視眼光。
  
  「你還敢說,要不是我好心,早就把你丟在路邊了。」
  
  他倏地用手肘扣住她的脖子,作勢勒她,試探著她的反應。
  
  「喂!你要幹什麼?」易俠君大驚失色,掙扎地拉下他的手,急著要逃出他的懷抱。
  
  「不道謝反而興師問罪,你還真不知好歹。」他用力勒緊,正好由背後將她抱住,兩人的身體有片刻的相貼。他的手正好摸上她的胸……
  
  哇塞!她有胸部!胸部耶!
  
  驚駭使他的心跳以他制止不住的速度急速飄快。
  
  「你……幹什麼?放手!」火紅飛上了她的雙頰,她被他的舉措嚇得不知所措,於是氣憤地架開他,溜下床去,轉身衝著他怒斥。
  
  獨來獨往慣了,易俠君非常不習慣人體的溫度,在她的觀念中,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與其有目的地與人相交,她反而寧願選擇受凍,也不要勉強自己向虛偽妥協。因此,即便和段藏佐在一起,她們之間仍未有好友般的擁抱與接觸,總是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但現在,沈拓皮膚上的溫暖末褪,那厚實的胸膛像火一樣燒炙著她的背,讓她的胃不住地痙攣抽搐。
  
  她又覺得不太舒服了!
  
  昨晚沈拓就在懷疑了,醉眼中的易俠君時常會不自覺流露出妖媚的笑容,而昨晚抱她上樓時,她柔軟的四肢一點也不像男人的剛硬,連身上的微蓉氣息都還殘留在他的鼻子裡。當時他還以為是酒精的關係,讓他產生錯覺。
  
  但現在,他可以確定不是錯覺,易俠君是個女的。身材平板了些,個性狂傲了些,酒量該死的好了些,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晚上光線昏暗,不太看得出她女性化的一面,但現在日光明亮,透過窗照射在她雙頰微暈的俏臉上,他一定是瞎了眼才會錯認她是個男的!
  
  叼著煙呆站著,他委實分不清心裡那種亂七八糟的感覺究竟是好還是壞。
  
  發現他雙眼打直,易俠君內心微顫,喝道:「喂!你醒了嗎?站著還能睡啊?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沈拓從沉思中回過神,佯裝打個呵欠,伸伸懶腰,笑道:「聽到了,只是一開始又沒說好只限於在水源洞拼酒,那時你醉得有多歷害,要不是我,你睜開眼睛就會發現你躺在馬路邊呢!還不好好感謝我?」他啐了一聲,但心裡依舊因為發現她的性別而震撼著。
  
  一個女人和他一起睡在床上一夜,居然什麼事也沒發生!
  
  唉!可惜!
  
  他有那一瞬間的遺憾,但很快就消退了,畢竟易俠君並非他喜歡的那種細腰中臀波胸的女人,她那瘤條條的身材激得起他的慾望才怪。
  
  可是,為什麼他會有想再抱她一次的衝動呢?
  
  該死的男性本能,一旦知道對方是女的,體內的賀爾蒙就不安分一點!他在心裡暗自輕啤。
  
  「謝謝你……」她瞟他一眼。
  
  「不客氣。」他頻頻點頭,接得順口。
  
  「……的頭啦!」她送給他頭頂一記爆采,有些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共度一晚化解了她和他之間的生疏與敵意,她發覺他不再像昨晚咄咄逼人時那樣的討厭了。
  
  只是啊,感覺上還是把他歸於徒會吃喝玩樂、沒什麼能力的刑警。
  
  「呀!你怎麼打人?」他微怒地叫道。
  
  「我從沒在別處過夜過,昨晚光臨你這狗窩,算是你的榮幸,我也不要求你感激涕零了,記得去『水源洞』付賬,免得拖累我!」她跳起身,隨手爬梳一下亂髮,走向大門。
  
  「喂,易俠君,我現在沒錢,你先代墊一下。」他修長的腿一伸,向後躺回床上。
  
  「你好意思要我墊錢!想都別想!手下敗將。」她口頭怒喝,眉毛挑得好高。
  
  「你也看過我的皮夾了,我只剩兩百塊,這個月的薪水還沒進帳……」他使出無賴手段,
  
  「那你可以去賣啊!」她椰愉地瞇起眼睛。「處男是可以領紅包的,你沒聽過嗎?」
  
  這像女人該說的話嗎?沈拓暗暗搖頭,就是這副口氣和神態讓人誤認她的性別。不過……也許她自己也希望如此,才會老是穿得像男人……
  
  「我去賣還沒你去賣價格高呢!」他低聲咕噥反擊。
  
  「你說什麼?」她不悅地瞪著他。
  
  「沒什麼,總之,麻煩你去跟那位猴子說,等我領了錢再去付帳。」他又堆起招牌的耍賴笑容。
  
  「要去自己去!」媽的,她又不是他的跑腿。
  
  「你和猴子的交情比較好……」他小心地套著話。
  
  「交情好是一回事,這和賒欠款項最好別摻上關係。」
  
  她脫口而出。
  
  沈拓眼神一斂,心思從她的性別繞回正事,開始揣想她究竟和猴子有多熟?
  
  他早就聽說「水源洞」是個贓品的大宗銷贓處,在那裡進出的有大半是道上的小偷,那天阿標帶他去那裡喝酒主要原因是想打探一下那裡的底細。只可惜一切都看不出端倪,那隻猴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十年前的偷兒在台北安居落戶,開了間PUB,掛著賣酒的招牌,暗地經受同行間的貨品,進行交易,猴子要是真被逮住,肯定要蹲一年八年的苦牢。
  
  而以易俠君對他下手的技巧來看,她幹小偷這行也有一段時間了,若非他也是個中老手,皮夾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
  
  這兩個人會不會見過那位「怪盜遊俠」呢?機率相當高。
  
  「也對,是誰說的,錢是損壞交情的最佳殺手,看來你對猴子還不錯,你們很熟嗎?」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還好啦!偶爾去他那裡喝個酒,殺殺時間而已。」易俠君並不承認猴子是她朋友,唯一勉強稱得上朋友的,應該是她的室友段藏和到美國去的停朗青吧。
  
  「哎!可憐的我都沒人來愛,孤孤單單度過無數的夜晚……」他胡亂哼著曲調,自我涸悅。
  
  「怎麼會孤單?昨晚我就捨身陪君子了,還有那天晚上不是也有個少女對你投懷送抱的……」易俠君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說出話來。
  
  沈拓驀地瞪大了眼,這句話加上她此時的神態和語調,讓他想起了那個將大陸妹塞給他的人……
  
  沒錯,聲音清脆,那一顰一笑,不就是那個可惡又殺千刀的陌生人?
  
  「是你!」他從床上彈跳起來,衝向她。「就是你!」
  
  難怪他總覺得她很眼熟,竟差點被她蒙過去。
  
  易俠君自知說溜了嘴,連忙轉身要溜,可是手才碰到門把,整個人就被沈拓從後包住。
  
  「好小子!原來是你!」他大喝一聲,將門壓回去,正好將她困在他和門之間。
  
  易俠君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什麼我?你在說什麼?」她半轉過身子,佯裝糊塗,被突然侵近的他搞得渾身僵直。
  
  「哼!別以為我醉了就什麼都看不清,我醉得再厲害也能保持三分理智,這點你從昨晚我還能帶你回家就能窺知一二了,我只是被你偷了皮夾,氣得沒時間將你和那晚把顧永長家的大陸妹丟給我的人聯想在一起,現在倒好,你自己招供了吧!」他低頭朝她冷笑,森白的牙齒像個找到獵物的吸血鬼般駭人。
  
  她覺得有點窒息,他的眼耳鼻唇倏地在她眼前放大,五腑六髒被強烈的壓迫感籠罩著,讓她無法正常呼吸。
  
  「我……我招供什麼?什麼大陸妹,什麼顧永長,我全都聽不懂!」頭拚命往後擠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強作鎮定地否認。對於這種事,能賴就賴到底,不然一被抓住把柄會連帶地把「怪盜遊俠」的底細都掀了出來。
  
  「你再怎麼辯也沒用了,說!那天晚上你怎麼會和那個少女在一起?她在當天夜裡被人從顧永長住所『偷』了出來,與她一起失竊的,還有一顆價值不菲的天然紅鑽……你和『怪盜遊俠』有什麼關係?」沈拓把地堵在他的雙臂內,犀利地追問。
  
  易俠君有可能會是遊俠的拍檔嗎?
  
  或是……她本身就是「遊俠」!他心一凜,被震盪出來的這個答案驚住了。
  
  可能嗎?
  
  搞得警方烏煙瘴氣的怪盜竟是名女子?
  
  「什麼啊?我是在路上撿到她的,那天我正好經過『水源洞』,就看見她倒在門邊,才會好心將她交給你,這也有錯嗎?」他把她和怪盜之間做了聯想,讓她心中警鈴大作,立刻不動聲色地加以掩飾。
  
  「少來!我來回走了台北大街小巷數萬次,怎麼從來不曾撿到『人』?再說,你為何單單把她交給我,不交給別人?」他要是信了她的鬼話才叫白癡。
  
  「你是警察,把一個來路不明又昏迷的人交給你又有什麼不對?」她伸手推著他的胸膛,不願再這麼地被個男人困住。
  
  「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是警察?」他文風不動,抓住她話裡的疑點追問。「我穿著便服,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這……」猴子告訴她的,但猴子怎麼會知道?現在想來,猴子似乎對上門的客人都非常注意,但這些話說出來可能會害了猴子,她還是別提的好。
  
  「你甚至不認識我,就放心把少女交給我,這種不合常理的事能不讓人費疑猜?」沈拓雙手還是撐在她耳旁的門板上,冷冷地問。
  
  「你以為那條街上的人對警察都沒戒心嗎?在那裡出入的是什麼人他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沈警官有多神秘?要知道你的身份還不容易,而且,我正好聽見你的處男告白心想,把少女交給你一定最安全,才會將她塞給你。」她說得它無漏洞可尋。
  
  「是這樣嗎?」沈拓看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那裡頭有著狡儈的眼光,雖然她解釋得很圓滿合理,但他仍未消除對她的懷疑。
  
  這個易俠君不是個簡單角色,她有最大的嫌疑。
  
  「是的,我是好心沒好報,才會救了那少女還被疑神疑鬼。而你,我將少女送你是給你功勞領,你想想看,一個刑警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到頭來還有東西讓你交差,這還不好?」她終於扳開他的手,迅速脫離他,並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說得好像她給了他多大的恩惠一樣。
  
  「你的意思是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沈拓哭笑不得地揚了揚眉。
  
  「難道不是?」她雙手環在胸口,下巴抬得好高。
  
  她這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還真有點像個女人!沈拓亂不能適應她不經意展露的這一面,心頭突地被電了一下。
  
  不知為何,他倒寧願她是個男的。他現在最怕和女人有任何糾葛了。
  
  「好吧,暫且信了你,不過你最好留個電話號碼和地址,那個少女的身份一時還搞不清楚,我就把你當她的臨時監護人……」沈拓說著從桌子上找出紙筆,打算詢問清楚易俠君的資料,他的行動電話正好這時響了起來。
  
  他匆忙地在地上的衣服裡找到手機,轉頭要易俠君等一等,不料一回頭,她已乘機溜出大門。
  
  「別走!等等,易俠君……」他扯開喉嚨大喊。
  
  「我沒空當別人的監護人,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了」,你另外找人吧!或者,就你來當那少女的監護人,說不定還會有個戀情產生,到時你就可以告別處男生涯了!」易俠君大刺刺地譏笑他一番。她豈會傻傻留下電話號碼和地址,開玩笑,她的住處要是讓一個刑警知道,那她這個怪盜不就沒戲唱了?
  
  「回來!」沈拓急著跨過堆滿臭衣服的地板攔她,一個不慎還是被衣服絆倒,高大的身體像座巨塔般倒下。
  
  「後會無期了,沈拓。」她輕笑一聲,將門帶上,還使了點小伎倆將門由外鎖住,才悠悠哉哉地走下這棟破公寓。
  
  「媽的!姓易的,你覺把我鎖住了,回來——」沈拓的咒罵聲從三樓傳出,劃破了小巷弄中寧靜美好的午後。
  
  易俠君靠在轉用牆上笑得東倒西歪,憑沈拓這種三流刑警,想抓她簡直是天方夜譚!
  
  警方難道都沒人才了?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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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2:07
  第四章
  
  一早,向來是遲到紀錄的保持者沈拓破天荒地準時到管局報到,把所有人驚得以為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
  
  其實,他會這麼早到,完全是接連幾天想著有關易俠旨的事想得睡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睡過的關係,他琶是沒頭沒腦地想著她,想的次數甚至超過了正常數值,也就算這種情形解釋成工作上的關係,依然不合邏輯,因為他想起她身上體香的時間竟遠比推敲她來歷的時間來得多。
  
  為了讓自己從這奇特的情緒中振作起來,他決定到局裡的資料組查查看有沒有她的詳細資料,免得自己者是有藉口想著她,因此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
  
  全台灣才在前年完成每一位國民檔案資料的建檔,配合身份證上的條碼,使警方辦案更形方便。他相信,只要利用警局裡的特有電腦網路,要查出易俠君的來歷應該不難。踩著情懶的步伐晃進刑警局資料組,他立刻朗聲和每一個女職員打拍呼,「哈羅!各位美女早!」
  
  眾女性同胞頭連拍也不抬一下,沒人理他。
  
  沈拓在局裡是出了名的沒人緣,愛搞笑,又不修邊幅,那很少於淨整齊的外形讓他永遠進不了女人的眼,除了一些媽媽桑級的老大嬸會和他抬點槓,年輕一點的對他向來敬而遠之。
  
  得不到回應,他聳聳肩,悄悄來到被稱為局裡最美的「一朵花」吳桂芬的身後,笑嘻嘻地道:「桂芬,有件事想請你。他是走旁門左道進來的,正式的學科都沒學,更別提電腦這種時髦的玩意了。
  
  「誰要你進局裡從不補上電腦課?懶人讓吳桂芬不屑地瞪他一眼。
  
  「我很忙啊。」他無辜地攤開手。
  
  「哼!忙著泡婉!」她對他著實沒半點好感。
  
  「哪有?我一直都非常盡忠職守的耶!」他大聲替自己申冤。
  
  「算了吧,阿拓、我們都知道你怎的是酒神,守的是女人!你啊,浪蕩子一個,別太接近我們桂芬。」一個歐巴桑開口損他。
  
  「就是啊,瘋蝦蝗別想吃天鵝肉!」另一個小姐挖苦道,引發眾人一陣譏笑。
  
  沈拓也不生氣,被莫落慣了,他已把這些言淪當成家常便飯。
  
  「天鵝肉吃不到,當心我吃雞肉……」他看著那位出言不遜的小姐。
  
  「啤!你把我當成雞啊?」
  
  「你自己要承認你是雞,我可沒說!」他笑著撇清。
  
  那小姐怒目瞪他,轉開頭去。
  
  「別在裡面吵、我們還要工作。」吳桂芬討厭像他這種男人,沒氣質,不穩重,又死皮賴股,眼睛老是色迷迷地看人,看了就令人反冒。
  
  「我沒空!」吳桂芬是不客氣地拒絕了。她甚至沒興趣聽完他的要求。
  
  「別這樣嘛!只是要查個個人檔案……」沈拓繼續他的磨功。
  
  「電腦在那裡,你自己去查。」吳桂芬冷艷的五官動也不動,只是盯了住她面前的畫面敲打著鍵盤。
  
  「哎!別這樣,你也知道我對電腦不行。」沈拓哀歎一聲「啊,別這樣,我有急事,現在我在辦怪盜遊俠的案子,我已經有了可疑的線索,幫我查個人,說不定就破案了……」沈拓每次看女人不理他,他就愈喜歡去把惹,這劣根性不知是不是與生俱來。
  
  「怪盜遊俠?」吳桂芬眼睛一亮,興趣來了。交疊在一起,不知不覺將遊俠也當成了夢中情人呢。
  
  「有個叫易俠君的女人,我要查查她的身份。」他簡單地說。
  
  「女人?你懷疑遊俠是女人?」吳佳芬生氣地問。
  
  「是啊!」他被她的激動嚇了一跳。
  
  「不可能!」她斷然否定。
  
  「你怎麼會知道?」他微擺地盯住她。
  
  「我……我就是覺得不可能!」吳桂芬支支吾吾地掩飾自己的失控。身為刑警局裡的一員,要是被人知道她迷戀一個怪盜,那就慘了。
  
  「可不可能等查出這個女人再說。」沈拓暫且壓下對她奇特反應的好奇.頻頻催促她幫忙調出電腦資料。
  
  「好吧!你一定會失望的。」吳桂芬勉為其難地進入資料庫,輸入易俠君的名字。沈拓靜候一旁,耐心等待。
  
  結果,畫面一直叫不出來,吳桂芬嚷了一聲,驚訝地道:「怎麼回事?有人侵入主機系統,這人的資料遭到密碼保護!」
  
  果然有問題!沈拓心中一凜,忙道:「試試破解密碼。」吳桂芬照做,但畫面上還是被保護程式覆蓋著。
  
  「不行,這密碼破不了,這是行家做的,除非有通行密碼,否則根本進不去。」吳佳芬詫異不已,學電腦的她第一次碰見這種情形。
  
  「這傢伙……難道她有同黨?」沈拓沉一下臉,對易俠君這個人更加懷疑了。
  
  「你還要查嗎?」吳桂芬抬頭詢問,看見他難得露出的正經神色,不禁一怔。這個痞子不言不笑時的陣子還滿帥的嘛!
  
  「不必了,我想其他辦法。」心思全被易俠君佔滿,沈拓沒心情抬槓扯笑,雙手插在口袋,頭一回沒和眾女人道別,就這麼蹬出資料組。
  
  資料組的每一個人都被他不尋常的態度嚇了一跳,靜默了許多,有個女人才道:「哎,阿拓剛剛那個樣子滿酷的耶!」
  
  「是啊是啊!我還是第一次注意到他長的不差……」女人們又開始討論起她們最愛的話題,但走出資料組的沈拓卻站在走廊上發著呆。易俠君一定有問題!他更加肯定內心對她的揣測,一般人的資料多少都能從檔案裡找到,像她這樣受到非正式管道保護的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點燃一根煙,他還沒決定要不要找猴子一談,正遲疑問,副局長王至上迎面走了過來,劈頭就喝道:「你在發什麼呆啊?只剩下幾天,你遊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哎!你也真是性急,遊俠要是好找,你還會急得掉光頭髮嗎?」沈額挖苦地瞥了瞥王至上日漸「光明」的頭頂。
  
  「你……有空在這裡抽煙犯上,不如早點去把遊俠找來!」王至上氣得臉色青白交錯,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個刑警局的頭號頑劣分子踢出大門了。
  
  「是是是,我就要去找了,你別再埋怨。」沈拓無奈地揮揮雙掌,笑著安撫。
  
  「哼!你最好安分點,沈拓,別以為有局長罩你你就這麼囂張,要是讓我發現你又亂來,保證將你降職查辦。」
  
  王至上實在搞不懂李槐器重沈拓哪一點了,局裡沒人才了嗎?竟把追緝遊俠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這麼一個散漫的人。
  
  「是,我知道,我不會亂來的,我這就去抓遊俠,這就去。」沈拓堆起嘻皮笑臉,沒半點正經。
  
  王至上的火差點從眼裡噴出,他強忍住氣,說:「等等,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沈拓雙手插在長褲口袋,看著他。
  
  「你……」王至上瞄了瞄左右,走近他,低聲道:「你抓到遊俠後,立刻帶他來找我?知道嗎?」
  
  「為什麼?」沈拓眉一挑,謹慎地看著他。王至上的要求有點不尋常!
  
  「這你不要管,照辦就是了。」王至上端出上司的架子。「記住,這是命令。」
  
  「命令?」他半咪起眼睛,揣測著王至上的目的。
  
  「沒錯,上級的命令,他們要單獨審問遊俠口供。」王至上正色道。
  
  「哪個上級?」他又問。
  
  「問這麼多幹什麼?你只負責執行命令,其他的不需要知道太多。」王至上做他一眼,轉身離開。
  
  沈拓咬著,直盯著他的背影,眉峰微斂,在心中沉吟。王至上在玩什麼把戲,身為一個主管,為何要做這種不合常理的要求?奇怪。
  
  不知不覺,他晃進了很少主動菠臨的局長辦公室,秘書通報後,李愧欣然地接見了他,只是一開口仍然不離任盜遊俠的事。
  
  「沈拓,怎麼樣?遊俠的事進行得如何了?」李槐微一笑。
  
  「唉!你淨將燙手山等丟給我,要是一個月找不出遊俠,我看我再轉回老本行算了!」沈拓咬著煙,跳牙例嘴地瞪著被他騙進警界的老狐狸,大刺刺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你一定找得出來的,我相信,否則『當年縱橫全球的『野狐』不就浪得虛名?」只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神愉「野狐」!他當年的綽號,偷遍全世界,卻被一個老頭收服,真是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你只是懶得用心,若你把遊俠當成你要偷的東西,我相信遊俠絕對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李愧隨口吹捧一番。
  
  「馬屁少拍,當年打賭輸給你之後,我就戒偷了,要抓遊俠,我完全照刑警守則的規定來,免得到時又被記過。」他賭氣地影射之前冒險救人之後刑警局送他的幾次大過。
  
  「我這次又沒規定你一切要照規矩,沈拓,我保證,這次隨你怎麼辦,就是要把遊俠和『處女之血』找到。」
  
  「咬?這回怎麼變得這麼上道了?」他擠眉一笑。
  
  「因為我發現事情並不單純,這陣子黑道有向東區聚集的跡象,他們似乎也在找遊俠,而且相當著急,這意味著什麼我還不清楚,不過,我感覺得出有某種不好的事在醞釀。」李愧擔憂地看著他。
  
  「黑道也在找遊俠?」沈拓非常訝異。「難道和『處女之血』有關?」
  
  「咦,我也這麼猜想,遊俠一定還未將『處女之血』轉手,我怕他會在我們找到他之前就遭到不測……」
  
  「那可糟了!」沈拓想到易俠君畢竟是個女流,若她真的是遊俠,要怎麼應付黑道的夾擊?
  
  「的確糟糕,我要知道黑道真正的目的,因此你的行動要快.我知道你一直在掩飾本性,沒拿出『野狐』的真本事,但現在不容你再漫不經心了,我們一定要比其他人先一步找到遊俠。」李槐白眉深鎖,他其實還有更憂心的事,但此時還不宜向沈拓說明。
  
  「我知道了,既然你特赦我可以『胡來』,那我就不客氣了。」沈拓嘴角微揚,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背後隱約出現了精銳機敏的神色。
  
  自從卸下「野狐」的角色,一直沒有認真去過生活,因為他覺得日子變得沒什麼挑戰性,在刑警局裡,他不是獨一無二的「野狐」,而是個得遵守紀律的刑警,是非對錯的標準從以前的模糊到現在的清晰人生根本被顛倒過來,以前不在乎的,現在得完全注意,因此,他適應得非常辛苦。
  
  但他卻不後悔這樣的選擇,李槐雖用計贏了他們的賭注,然而他不否認他是他的明燈,將他從歧路引回正道,他讓他明白偷雖罪過不大,終究是犯法的行為,偷雖逞了他一時之快,卻彌補不了那個愈來愈大的慾望,他得學會在被慾望淹沒之前讓自己清醒,否則,一旦成了慾望的奴隸,他就毀了。有關他的過去。局裡只有李槐知道,連副局長王至上也不知情,在大家眼裡,沈格就是沈拓,一個放浪形骸的刑警而已。
  
  「我是要你別客氣,但並非胡來。其實,把你以前那一套應用在好的方面,也是一項專才。」李愧戲龍地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寬肩。
  
  「是嗎?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橫他一眼,用鼻子哼笑。
  
  「啊?難道我以前都沒稱讚過你?」李愧誇張地睦大眼。
  
  「沒有!」行了,這老狐狸還演戲?沈拓頓時覺得好笑。
  
  「好了、現在說也不遲,這件事就靠你了,有任何進展隨時向我報告。」浪子回頭企不換,李愧慶幸自已沒看錯人。
  
  「知道了!局長」沈拓裝模作樣地立正行了個舉手禮,十足搞笑。「你啊,正經點,老是這樣會娶不到老婆的。」李槐輕碎一聲。
  
  「沒女人在身邊囉唆正好。」他撇撇嘴,全世界這麼多女人,他就不信娶不到一個!
  
  「哪,這份報導給你做個參考,蘇比珠寶明天開始要在台北國際藝術中心辦個展示會,這次展示的珠寶總價上億元,個個都是精品,我想遊俠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才對。」李愧遞給他一份宣傳簡介。
  
  「珠寶展……」對一個竊盜來說,的確是個迷人的誘惑!
  
  「是的,會期有三天,只開放給貴賓參觀,我想布下埋伏抓他,可是又怕把他嚇跑……」
  
  「盡量加派多點警力吧,我保證他不會嚇跑,反而會更感興趣。」他嘴角勾起瞭然的微笑。
  
  「你怎麼知道?」李愧一怔。
  
  「直覺!」他指指自己的腦袋。
  
  只要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偷兒,都會有那麼一、兩次想光明正大挑戰自己的極限,他相信遊俠也是這一類的人。
  
  「靠直覺辦了個太牢靠吧!」李愧可從來不信這種非常理性的感應。
  
  「放心,我的直覺從沒出過錯!」他懶懶地笑著。「是嗎?那五年前你被我逮到又怎麼說?」李愧白眉一姚,譏諷道。
  
  「那次我的直覺正好在睡覺。」他說完,笑著大步離去。沒錯,合該是老夭要他改邪歸正,從未失手的他在五年前竟被當時的李槐活逮,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理解那次的直覺怎麼會失靈!
  
  只有一個字能解釋,背嘛!
  
  就像把絕技傳給他的老頭說的,沒有人會一直走好運、所以絕少有小偷能偷一輩子,他就是認清這點才金盆洗手的。
  
  上了車,沈拓的思緒仍被過往拉扯著,這次的任務喚醒地許多回憶,他終於瞭解李槐要他單獨追查遊俠這件案子的原因了,那老傢伙等於是要借用他的經驗來抓人,要以「野狐」來抓「遊俠」,這算盤拔得還真精哪!罷了,既成了他的部屬,他也只有認了,是刑警局局長命令「野狐」重現江湖,那他又怎能不大展身手一番?
  
  許久未曾活絡的細胞又在體內竄動,他忽然發現,刑警的工作也可以變得有趣,或者,別太刻意拒絕自己曾是「野狐」的事實會讓他更輕鬆一些,這幾年他也許太過矯校過正,才會過得這麼懶散。
  
  車子像箭一樣衝入夕陽中、沈拓大聲地哼著夏日美酒這首老歌、他決定再大「水源洞」一趟、這回他要放個大餌把遊俠釣出來,他相信,這位怪盜再也神秘不了多久了。
  
  易俠君坐在『水源洞」的吧檯旁,對四周嘻雜的聲音渾然不覺,她今晚來這裡不是單純的喝酒,而是為了「處女之血」。
  
  昨晚,她心血來潮地拿出「處女之血」觀賞,但當她就著燈光想見識一下紅鑽內著名的「虛光」時,赫然發現裡頭竟有一個小黑點!
  
  當時她就愣住了。
  
  這顆號稱最純淨無理的天然美鑽居然有瑕疵,而且還是個大瑕疵,這個發現讓她大吃一驚!
  
  那天盜取紅鑽時匆忙之中雖然只瞥了一眼,但是憑她的眼光,她對各類寶石很少看走眼過,「處女之血」絕對不是盎品,只是,若非盎品,這個黑點又做何解釋?為了更進一步確定,她才會帶著「處女之血」跑到這裡讓猴子幫她仔細鑒定一次。
  
  由於客人不少,猴子一時抽不出空,她只有耐心在一旁等候,邊喝著酒邊想著心事。
  
  她目前最大的疑問是,若這顆紅鑽是假的,為何顧永長和其他人都急著找到它了
  
  不久,猴子忙得差不多了,將工作交給另一名酒保,向她遞了個眼色,朝廚房後方走去,易俠君見狀也跟進去,兩人在廚房後方的一個密室會合。
  
  「什麼事?」猴子知道她有事。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看……」她拿出那顆晶瑩剔透,閃著紅色光芒的鑽石。
  
  「處女之血!」猴子低呼一聲,他也是個識貨的行家,一看見極品,精神全來了。
  
  「你幫我看看,這顆紅鑽有沒有問題。」她將寶石交給他。
  
  「什麼問題?」猴子小心地接過來,仔細端詳。
  
  「那裡頭有瑕疵。」易俠君雙手環胸靠在門板上,皺著眉頭。
  
  「瑕疵?」猴子失聲道,頂極珠寶會有瑕疵?不可能!除非是盎品。」我看看。」
  
  猴子拿出儀器分析,在細微的鏡頭下,「處女之血』的正中心的確有個奇異的黑點。「咦?那是什麼?不是黑點……看起來好像是個……晶片!」
  
  「晶片?」易俠君微楞,怎麼可能?鑽石的硬度這麼高,怎麼可以植入晶片?會是誰弄的?
  
  「只是很像而已,我的儀器無法更進一步看清,你得找專業鑒定師看看。」猴子將紅鑽交還給她,臉色也不太好。
  
  「咦,不管裡頭是什麼,這顆紅鑽的價值全沒了。」』易俠君有點懊惱,冒險偷個瑕疵品出來,夠讓地氣結的了。
  
  「重點不在這裡,小易,這顆紅鑽一定有問題、你早點脫手吧!」猴子不大放心地史告。
  
  「現在要脫手也沒人要了!」她悶悶地又看了一眼紅鑽。
  
  「找個不知情的人賣掉,我敢肯定,這顆紅鑽是個禍端。」晶片通常藏有重大的機密,他擔心這顆「處女之血」牽涉著某種內幕……
  
  「如果這顆真的有問題,我倒想看看究竟哩!」她忽然一笑、眼神全是冷倔。
  
  「別再胡鬧了,要是鬧出人命,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黑白兩道都在找「處女之血」,他真怕會出事。
  
  「哼!那又如何?我就等著世界大亂!」她將紅鑽在手裡拋玩著。
  
  「你啊……」猴子真不知該如何開導她。
  
  「對了,你知道明晚在台北國際藝術巾心有個頂極珠寶展,聽說主辦單位要求警方全力保護,以防『遊俠』偷竊,你想,若是我闖了過去,會有多熱鬧?」她早就聽聞這次的珠寶展警方是戰戰兢兢,全力戒備,就只等遊俠出現,如此盛大的場面她怎能缺席?
  
  「我勸你別去,小易,自投羅網是最傻的行為,你要證明你的能力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猴子瘦扁的臉拉得好長。可能是戒偷太久了吧,猴子的冒險精神也跟著消失了。
  
  「用這種方式有何不可?猴子,讓他們焦急、慌亂,讓場面因我而失控,這種快樂是沒有任何人能體會的,這些年來,我就是靠著這點快樂活著……」易俠君的眼中夾雜著悲倫與譏諷,她不在乎生與死,因為打從父親自殺的那天開始她就不算活著了。
  
  「小易……」猴子被她乍現的哀傷震動著內心,這女孩,要把自己推到地獄方甘心嗎?
  
  室內的燈光將易俠君的側面投射在牆上,猴子心中長歎,誰會知道,怪盜遊俠也會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門板在這時被輕輕敲了三下,猴子警覺地打開門,酒保低聲說:「有個『老四』指名找你。」
  
  猴子點點頭,走出廚房。
  
  易俠君跟在他身後,來到吧檯,赫然看見沈拓正斜倚著高腳椅背瞪著她。她心中沒來由地痙攣了一下。
  
  好奇怪,她似乎每次看見沈拓身體就會不太舒服,這是怎麼回事?
  
  「喲!我們又見面了,易俠君,我正想找你呢!」一看見她,沈拓立刻高興地朝她揮揮手。
  
  他冒著被猴子索錢的危險再度來到「水源洞」,正是為了找她。
  
  「找我幹嘛?又想拚酒?」她撇撇嘴.走回原來的座位,將剩餘的酒一口喝掉。
  
  「等等,拼酒前請先還清賒款。」猴子立刻插嘴。
  
  「不,不,今天不喝酒!今天我有事要和易俠君聊聊……」沈招連忙表態。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易俠君瞪他一眼。
  
  「錯了,我們能聊的可多哩!例如,來談談你那天將我反鎖在門內的小把戲……」他在她身邊坐下,身體向她靠過去。
  
  「我有嗎?你在作夢吧?」易俠君不想讓猴子知道她去過沈拓家,一逕否認。
  
  「作夢?不會吧?我還記得有人雖然自稱拼酒拼贏了,卻醉得無法回家,我勉為其難地將她抱回我的公寓,還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兩人相擁過了一夜……」沈拓勾起嘴角,惡劣地笑著。
  
  猴子和酒保的眼睛都因聽見這件消息而睜得奇大。易俠君和沈拓?那天喝酒果然喝出了問題。
  
  「閉……閉嘴!別隨便亂說!」易俠君的耳根子有點燥熱,在場的熟人都知道她的性別,沈拓當著眾人的面扯出這件醜事,多難堪啊!
  
  「別不好意思了,我們又沒怎樣,有什麼好怕人知道的?」他看著她羞惱的樣子,心情特別愉快。
  
  「小易,你……」猴子就知道喝多了會出事,這小妮子這下子丑了吧?
  
  「我只不過醉了一點點,借他家休息一晚而已,猴子,你別想歪……」她急忙解釋。
  
  「我有想歪嗎?我管你和誰過夜,總之,先把酒錢還來最重要。」猴子當下明智地決定淌進這兩人之間。
  
  「錢是他欠你的,和我無關。」易俠君立刻撇清。
  
  「怎麼會無關?你喝得比我多!」沈拓不當冤大頭,大聲疾呼。
  
  「就是喝得比你多,所以我贏了!」她湊近臉,憤怒地瞪著他。
  
  「但你後來比我還醉,所以扯平!」他也不甘示弱,上前和她鼻尖對著鼻尖。
  
  「什麼扯平?你想耍賴?」她嚷著。
  
  「誰耍賴了?你也醉倒,這叫不分勝負。」他囔回去。
  
  「媽的!你這個無賴!」她雙手叉腰。
  
  「拷!你才無賴!」他也雙手叉腰。
  
  眼前兩人之間的縫隙愈來愈小,火氣卻愈來愈大,猴子真怕他們之間呼吸一個不慎就會讓空氣走火,趕忙使出逐客絕招。「有事出去談,看是要打一架,或是殺個你死我活我都不管,就是別在我店裡鬧事。」
  
  「哼!誰要理他!」易俠君氣沖沖地推開他,走出「水源洞」。
  
  「喂喂,我還有話沒說完……」沈拓緊跟在後。
  
  兩位災星離去,猴子才鬆了一口氣,錢可以慢點拿,但絕不能再讓他們在店裡瞎鬧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易俠君和沈拓之間,好像有著無形的牽扯,易俠君第一次對別人有這麼強烈的反應;而沈拓則始終有意無意地逗著她,他們會成為敵人還是朋友?還是其他……
  
  他不敢想下去。
  
  另一方面,被趕出門的易伙君和沈拓把他們之間的戰火延續到午夜的街上,易俠君大步走在前而,沈拓跟在她後面,不停嚷道:「告訴我,為什麼你的電腦檔案上有保護程序保護?你在隱藏什麼?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易俠君懶得回答,不過心裡暗暗詫異地去查地的底細。
  
  他真的盯上她了?
  
  「你有沒有在聽?回答我的話。」他走得累了,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制上她前進。
  
  「我為什麼要回答?我犯法了?你憑什麼問東問西的?」她反手扭出他的大掌,拉好牛仔外套,不答反問。
  
  「因為我對你這個人非常有興趣!」他一語雙關,忽然笑了。
  
  易俠君的心震了一下,喝道:「你對我有興趣?有沒有搞錯啊?」
  
  「別受寵若驚,我會對你感興趣完全是因為你這個人和我在追查的『怪盜遊俠』有那麼一點相像。」他低頭等著看她的反應。
  
  「遊俠?原來你把我當成了他?」她誇張地大笑出聲。
  
  「嗯哼!」他點點頭。
  
  「清醒點吧!老處男,怪盜遊俠怎麼可能會是我?我們哪點相像了?」她穩住內心的警戒,故作輕鬆失笑。
  
  「根據我們的資料顯示,遊俠是個身高的一七零公分的男人,年紀介於二十至三十歲之間,體裁修長,動作靈敏,經常出沒在『水源洞』一帶,我還聽說他和猴子很熟……」他雙手交抱在胸前,閒適地盯著她。
  
  「這麼籠統的資料光是符合的人就有好幾萬人,你憑這點就懷疑我?太可笑了,更令人噴飯的是,資料上的怪盜遊俠是個男的,而我卻是個女……」她猛地想起他一直以為她是個男人,聲音嘎然而止。「是個女什麼?」他勾起唇角,上身微傾,審視她的遲疑。「是……是個……」她努力半天也拐不回來了。
  
  「是個女人?」他替她說完。
  
  她候地睜大眼,心中如鼓擂鳴。
  
  他什麼時候知道她是女的?拚酒的那一晚?還是更早?
  
  「你是要告訴我你是個女人,所以不是怪盜遊俠嗎?」他的笑意加深,頭伸到她眼前,又道:「可是,我們並沒有證據證實遊俠不是個女的啊,易小姐。」
  
  盯住近在呎尺的這張陽剛十足的男性臉蛋,易俠君真想打爛他那可惡又促狹的微笑。
  
  「那請問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遊俠是『易小姐』?」她也不否認了,毫不畏怯地迎向他的挑釁。
  
  「就是沒有證據才叫『懷疑』,否則,早就逮捕你了。」這麼詳細地看她之後,他發現她並不是沒有女人味,她有她獨特的中性美,一種同時擁有男人的灑脫與女人的慧豁的氣質,使她容易讓男人、女人認同,甚至傾心……
  
  回想起她醉倒在他懷裡的洋子,嫣紅的粉頰,迷濛的眼神,以及今人心跳加速的柔軟四肢……他的脈搏忠實地呈現他此刻的感受。
  
  她不是男人,即使他很想將她當成男人,但他的身體和心理可能早就視她為女人了!
  
  或者這就是他最近老是想著她的原因?不純粹為了公事,而是……
  
  不!不可能!
  
  乾扁的身材,易怒的脾氣,個性差,嘴巴毒,這種女人哪裡有一丁點迷惑男人的本錢了?
  
  她和他預設的情人形象相差太遠了!他要的女人應該是美麗曼妙又撫媚動人的,她根本沒有一項及格!
  
  更糟的是,她還極有可能是他要緝拿的對象,這種動心未免荒唐了些。
  
  「就是啊,你就是沒有證據,我看你是抓不到遊俠,才急著找個替死鬼吧?」她冷笑一聲,高高揚起下巴,不讓那些莫名其妙促進她血流加速的因素控制她的身體反應。
  
  但是,她的努力似乎沒有用,伴隨著他的靠近,她的心似乎往下掉,緊壓住胃,整個胸口又悶又難受,這種奇異的感覺從剛剛見到他就不斷地加重……
  
  「我抓不到?不,正好相反,我就快抓到她了!」頭又低了一點,他用視線描繪著她五官的輪廓。
  
  該死!仔細一看,她怎麼愈來愈漂亮?奇了,沒喝酒也會醉人?
  
  「哦?你怎麼抓?」她挑起一道後,眼睛圓睜。
  
  「我會在明晚的珠寶展中等她。她最好別來,否則,我保證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故意放話,使了一招激將法。
  
  好大的口氣!易俠君聽了有氣,嘴一抿,譏諷地道「你行嗎?警方圍堵遊俠不下二十次,但從沒一次成功,你以為你有多少勝算?」
  
  「百分之兩百!如果她來了,准逃不了。」他篤定地說,別有用心地看著她。
  
  「少吹牛了,等抓到人再說吧,我聽說怪盜遊俠不是普通角色,你這種三流刑警制得了人家?」她輕蔑地哼了一聲。
  
  「我也非等閒之輩哦!別小看了我。」
  
  「哼,連酒都喝不贏我的人,我不相信你抓得到遊俠。」像他這種人能抓得到她?笑話!
  
  「等著瞧吧!你在道上傳話,就說我沈拓要在明晚挑戰遊俠,看她敢不敢來!」他立直身體,爬梳著他那頭凌亂的頭髮,信誓旦旦。
  
  「我為什麼要幫你傳話?像你們那樣大張旗鼓的挑釁,遊俠根本不會放在眼裡。」她替自己出口氣。
  
  「那可說不定,誰知道遊俠是不是個膽小鬼』?」他又笑了。
  
  「如果是膽小鬼就不會去當小偷了,不是嗎?」她瞪他一眼,微慍地拿出一根煙叼在唇上,翻著口袋找打火機。
  
  煙酒不拒,她還真會糟蹋自己!沈拓看不下,伸手摘掉她的煙,搖搖頭,「女人別抽太多煙比較好!』」
  
  她一怔,繼而盛眉怒道:「你管得太多了吧!」說完,跨前一步想搶回她的煙。
  
  他順手將煙拋到地上,笑道:「我是為你好!」
  
  「好個屁!你這混蛋!」她氣得掄拳往他臉上揮去。今晚她真的被他氣夠了!不發洩發洩,她一定會爆炸!
  
  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懷裡一帶,歎口氣,「你是我見過最剎悍的女人!」
  
  「放手!」她扳動身體,一個翻轉伏身,將他過肩摔出。
  
  只見沈拓高大的身軀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但他在未落地前手一攏,將她拉向自己,她便隨著他的拉力撞進他胸膛,兩人交抱地跌倒在地。
  
  「啊!她低呼一聲,有點詫異自己的過肩摔會失手。
  
  「果然有兩下子,可惜畢竟是花拳繡腿!」他大笑地摟住她,並不想太早放開。
  
  「找死!」她怒斥一聲,伸起手肘往他鼻樑頂去。
  
  「喲!夠潑辣!」他笑嘻嘻地躲過攻擊,迅速地將她壓在地上,制住她的雙手和雙腿。
  
  「喂!你想幹什麼?」她四肢受困,大駭地怒叫
  
  「你啊!性子該改一改了,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子會把男人嚇跑嗎?」他向她的臉上吹氣。
  
  「你……」她的胃又糾緊了。
  
  「還好我專治悍女,想不想知道我都怎麼治她們?」他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彩。
  
  「滾開!我才懶得知……」她怒焰中燒,才剛提聲要罵,倏地眼前一暗,唇已被某種溫熱的柔軟堵住。
  
  世界上的氧氣在一瞬間都被抽空了!
  
  呆愣震駭中,她甚至沒發現她正停止呼吸……
  
  吻著她的唇瓣,沈拓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忍不住衝動,向體內膨脹的慾望投降了。
  
  是,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可是卻該死的牽動了他的心!
  
  手抓得更緊,他忘情地注她口舌的深處探去,追溯著她潛藏在體內不輕易示人的女性氣息。
  
  這……這一定是夢!
  
  而且還是個可怕惡夢!
  
  易俠君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男人這麼擁吻著,沈拓就這樣侵入她封閡的內心,毫不理會她的心情,以他獨斷的方式,逼她面對最原始的自己。
  
  她是個女人!
  
  這個事實被她逃避了許多年,如今,沈拓的吻讓她重新體認一切,她也有女人最脆弱的一面,學男人般的強勢,終是虛有其表而已。
  
  撼動造成的漣漪一波波在細胞內擴大,她忽然覺得好痛苦,沈拓的吻讓她多日來不舒服的感覺更嚴重了。
  
  突地推開他,她喘著氣,想也不想地就掌涸他的臉頰。
  
  一記清脆的聲響,沈拓的理智也跟著歸位,他被自己的投入嚇到了,玩笑的一吻,卻吻出了超乎想像的情潮,他赫然發現他竟是有點喜歡她了!
  
  「你……你……你這個殺千刀的下流胚!色魔!登徒子!你……」她脫口罵出一連串的惡言,氣息一點也沒因為吻的結束而平靜下來。
  
  「嘿!沒想到你吻起來的感覺這麼棒,早知道那天你醉倒時就不會放過你了……」他打趣著,乘機緩和過度分泌的腎上腺素。
  
  「閉嘴!我會宰了你!」她厲聲怒吼。
  
  「不過是個吻,別那麼在意嘛!」他聳聳肩,看她反常的跳腳模樣就覺得好笑。
  
  「還敢說得那麼輕鬆?你污染了我的嘴巴,這叫小事?」她握拳在空中揮舞著。
  
  「污……污染?」天!他的吻是污染?真是損人損得夠徹底了!
  
  「我詛咒你明天被遊俠揍扁,姓沈的!你永遠也抓不到她!」她丟下這句話,轉身衝入夜色之中。
  
  「是嗎?那可不一定哦,易俠君。」他喃喃自語著。
  
  街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好長,仰起頭,他嗅了嗅久違的夜風,露詭異的笑容。
  
  「野狐」就要出動了,一旦他出動,就一定會得手!所以,遊俠肯定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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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3:05
  第五章
  
  「你說你怎麼了?」段藏再也受不了在她身後走來走去的易俠君,只好放下正在忙的事,問清楚這個「遊俠」今晚是怎麼了,該到工作的時間了,她還不出門,淨在她跟前轉個不停。
  
  「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渾身都熱熱的,而且心跳一直慢不下來。」易俠君搓著短髮,一張臉全是納悶。
  
  昨天被沈拓吻了一下,她就不對勁了。
  
  「感冒了?」段藏皺皺眉,對她太過籠統的形容感到無力。
  
  「沒有啊!沒頭痛,也沒流鼻水,精神還特別的好,好得睡不著,就是覺得莫名的熱,心也悶得好難受……」這症狀好像是得了什麼熱病之類的吧?難道是沈拓傳染什麼惡疾給她?
  
  「去給醫生看過沒?」段藏幾乎要打阿欠了。易俠君從來不會這麼多毛病的,她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看醫生?又不是快死了,看什麼醫生?」易俠君鬼叫道。她最討厭打針吃藥了。
  
  「那你還囉唆什麼?你根本沒病!」段藏瞪她一眼。
  
  「沒病?沒病為什麼會這麼異常?」易俠君自言自語著。
  
  「說吧!你最近出了什麼事?」段藏犀利地問,像個解惑的專家。
  
  「最近?沒什麼啊,和平常一樣嘛!」她靠在牆上,摸著自己的額頭。
  
  「有沒有什麼新鮮事?或是碰見什麼人?」
  
  「新鮮事例沒有,只是偷了『處女之血』,而碰見什麼人……」她頓了一頓,才道:「倒是被一個刑警煩得要死!」
  
  「刑警?」段藏鏡片後的眼睛一亮。
  
  「是啊!他一直懷疑我和遊俠有關,老是纏著我,真是可惡!那個浪蕩男人為什麼自覺又該死的好?」提到沈拓,她的心跳就更快了。
  
  「這樣啊……那你討厭他?」段藏淡淡地問。
  
  「當然討厭!拷!他以為他是難啊?第一次為了摸清他的底細偷了他的皮夾,他就找上來了,為了擺平他,我和他拼酒定輸贏,沒想到醉得被他扛回他家睡覺……」她忍不住從頭說起。
  
  「睡覺?」段藏微怔。
  
  「是——啊!」她聲音拉得好長。
  
  「他知道你是女的?」
  
  「我也不知道,之前他老是小子小子地喊我,我還以為他不知道,怎料昨天他忽然到猴子那裡找我,說什麼要向遊俠下戰帖,也不知怎麼回事,到後來他竟然……」她話聲停住,想到他熱得炙人的唇,臉刷的一聲全紅了。
  
  「竟然怎樣?」段藏立刻追問。
  
  「他……他竟然強吻我!媽的!」她一拳擊在牆上,氣得咬牙切齒。
  
  「他吻你!」行了,問出關鍵了。那男人肯定是困擾易俠君的元兇。
  
  「是啊!神經病!」潮紅仍留在臉上,她拚命擦著嘴巴。
  
  「初吻的感覺如何?遊俠。」段藏嚴肅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爛透了!」她皺眉痛批,但心中卻滑過一陣輕顫,沈拓的擁抱其實很溫暖,幾乎能融化她冰凍的寒心,只是,她不願去多想這意味著什麼意義。
  
  「爛到讓爽朗的遊俠臉紅?」
  
  「你想說什麼?」易俠君察覺她話裡有話。
  
  「沒什麼,我只是找出你病症的癥結所在了。」段藏推推眼鏡。
  
  「是嗎?是什麼?」她向前撐在電腦前,著急地問。
  
  「就是那位刑警啊!」
  
  「他?為什麼是他?」難不成他本身就是個病毒?
  
  「他叫什麼名字?」她反問。
  
  「沈拓。」
  
  「這樣說吧,現在我提到沈拓這個名字,你的毛病有沒有更嚴重?」段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易俠君的心大大地顫了一聲,更悶了。
  
  「有!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那傢伙,我就渾身不舒服。」她再重地點點頭。
  
  「那就是了。」段藏又轉回她的電腦,認為事情已解決。
  
  「哦?是嗎?原來是我太討厭地了……」易俠君搔搔後腦,怔征地道。
  
  「不,你不是討厭他,而是『喜歡』上他了。」段藏冷冷地下斷言。從不輕易放下感情的易俠君這次被人卸了武裝,那個叫沈拓的真有本事。
  
  「什麼?」易俠君就像見了鬼一樣地大嚷。「別鬧了!你在扯什麼啊?我病了耶!那傢伙害我渾身不對勁,這種感覺會是『喜歡』?那愛上一個人不就會死掉?』」
  
  笑話!她怎麼會去喜歡那個沈拓?那個沒有女人會看上的痞子處男?瞎了眼隨便摸一個男的都會比他好上幾百倍。
  
  「愛本來就讓人死去活來,你已開始有前兆了,保重。」段藏懶得和她爭辯。只是,她有點想見見那位沈拓刑警了
  
  「喂喂,小藏,我是真的不太舒服才找你談的,你別隨便說說搪塞我行嗎?」易俠君沒好氣地向前拍拍她的桌子。
  
  「信不信由你,我言盡於此了。」段藏又回到她的電腦世界。
  
  「什麼嘛!胡謅一番,你這個眼裡只有『0』與『1』的電腦狂徒會懂愛情,我才不信呢!就算天塌了幾萬次,我也不會喜歡上那個姓沈的痞子刑警!他要抓我耶!我和他勢不兩立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閒看上他?」她猶然覺得荒唐。
  
  「你有沒有想過沈拓為什麼吻你?」段藏忽然提出這句問題。
  
  易俠君一呆。是啊,沈拓為什麼會吻她?
  
  「他或許喜歡上你了。」
  
  「哈!」她大聲怪笑。
  
  「我從以前就一直在想什麼樣的男人會愛上我們這種劣女,朗青婉被楊怨收服了,現在,可能輪到你了……」
  
  段藏看著螢幕,低聲說著。
  
  「夠了,夠了!我聽不下去了,真要有人來收服我,也絕不會是沈拓!」易俠君大聲否定。
  
  「隨你怎麼想,反正,這是你的事。」段藏中止對話,易俠君的未來要看她怎麼選擇,她不想也不會去干涉。
  
  易俠君被她這麼一說,心更煩亂,搓揉著短髮走回自己臥室,瞪著落地鏡中的那個纖長人影,搖搖頭。
  
  「怎麼可能?我會喜歡沈拓?段藏也病了,而且比我還嚴重。」她自言自語地說著,但腦中沈拓可惡的笑臉一再浮現,在這一刻,她似乎聽見他在她耳邊得意的笑聲。
  
  遊俠絕對逃不了的。你逃不了了……
  
  「Shit!我和你槓上了!沈拓,今晚就來看看誰勝誰敗!」她相信,只要擊敗沈拓,她的病就會好了。
  
  換上黑衣,她將配備帶齊,驅車駛向台北國際藝術中心,準備應戰。
  
  危機已矗蠢欲動,無月無風的黑夜,沉靜得一如暴風前窒人的寧靜,奔赴戰場的易俠君眼皮反常地直跳,但她不曾停留,和沈拓的這場仗,她非贏不可。
  
  非贏不可。
  
  午夜二時,易俠君站在台北國際藝術中心對街街上,看著私人保全公司配合警方嚴密監守的大門冷笑,今晚這裡幾乎可以說是固若金湯,堅若磐石,別說有人闖入,就算連隻老鼠都進不去。
  
  她藏在黑色面罩之下的唇微微上揚,似是在取笑警方的部署過於小題大作,不過也好,這樣的排場正好適合歡迎她的蒞臨。
  
  唯有通過種種的刁難與挑戰,她才不枉身為一個曠世神偷!
  
  夜風中響起了她漂渺的輕笑聲。
  
  五分鐘後,她已悄然來到藝術中心的後門,黑夜成為她最好的保護色,她修長的身影在街燈與街燈之間的陰影處迅速移動。
  
  閃過了巡邏的警衛,她輕易藉助工具攀上二樓的陽台,推開了排氣孔的氣窗,從狹小的通道爬了進去。
  
  在出發之前,她早已將藝術中心的平面圖研究透徹,也計劃好從何處進入比較容易得手。爬行了將近十分鐘,她掀開輕鋼架上的木棉片,下頭正是蘇比公司位於二樓的展示會場。
  
  輕輕躍下,密集交錯在地下二十公分高的紅外線在她的特殊隱形眼鏡下無法遁形,她小心跨過那些障礙,來到會場的正中央,看著微弱投射燈光下閃著耀眼奪目光澤的各式珠寶,手心因興奮而微微出汗。
  
  「偷」已不知不覺成了她的反射動作,以前是為「偷」
  
  而「偷」,起因於對社會不滿的偏激心理,但現在她上癮了,反而駕馭不住內心渴求快感的慾望。她喜歡偷竊行為那一瞬間腎上腺素激增所帶來的刺激,在那片刻,她有了短暫報復的快意,她認為她報復了以前那些口口聲聲罵她小偷的人們,在他們盲目又惡意的指控中,她用實際行動來向他們做最嚴厲的抗議。
  
  在她的心中,這社會根本沒有公理正義,每個人自私自利,毫無人情,所以她才以怪盜遊俠之名,企圖搞亂人們的安寧,她偷走任何她想要的物品,也偷走人們的平靜。
  
  這是這個社會欠她的!
  
  但是,她並未發現她已變本加歷,戰至走火入魔,七年來,她沉溺在偷竊的惡性循環哩,在這條通向自我毀滅的不歸路,她恨本無法回頭了。
  
  很快的,她已鎖定她的同標,有五款粉身價最高的珠寶品已被她看上,今晚,她將運用最高妙的手注,把這五件極品全部偷走……突地,空中飄來一股奇異的波動,她敏感地回頭望了一眼,沉暗的陰影處似乎多了一個人影。
  
  她心一凜,機警地伏低身體,靜觀其變。
  
  待適應了暗度,她才發現那團黑影是光線造成的錯覺於是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接近一隻玻璃罩。
  
  罩內躺著一串由藍寶石和藹翠鑲成的項鏈,周圍還有一百多顆碎鑽陪襯,整件飾品即使在昏暗中也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易俠君深深吸了一口氣,屏氣凝神地抽出一把雷射刀將玻璃割出一圈正好容得手掌伸人的缺口,然後伸手拿出那件項鏈。
  
  美麗的珠寶在她黑色絲質手套上隱隱發光,她滿意一笑,將珠寶放進口袋裡。
  
  接著,她踩著紅外線的空隙,來到另一個玻璃櫃前,櫃中有三件一套由同一種鑽石鑲成的戒指、手環和胸針,晶亮的色澤看了教人抨然心動。
  
  易俠君照樣拿出工具,正要對準玻璃劃下時,赫然看見玻璃上早已經劃好一個缺口!
  
  她大吃一驚,全身僵硬。
  
  難道有同行比她更早一步?她在心裡駭道。
  
  這時,伴隨著打火機的點火聲,一道火光從剛剛那團黑暗的角落升起,她猛地回頭,一道白煙順著那抹光緩緩向上飄揚。
  
  她聞到了再熟悉不過的煙昧。
  
  這味道在這幾天內經常圍繞在她的鼻息之間,讓她忘也忘不掉……
  
  沈拓?
  
  睜大眼睛,她幾乎有好幾秒不能呼吸,呆立在原地。心驚地等著狩獵人出現。
  
  沈拓以極緩慢的動作從黑影中走出,他嘴上叼著煙,臉上帶著笑,黑色勁裝裹住他高大碩長的身軀,吊兒哪當的氣息仍在,但精礫的雙瞳卻有著與平時炯異的神采。
  
  「太貪心了吧!你打算拿幾樣?遊俠。」他輕笑著,在煙霧的遮掩下,清俊的臉龐顯得有些膝脫。
  
  她沒回答,震驚使她說不出話來,沈拓早就在這裡等她了,但為什麼她會沒有發覺?
  
  看來他說要活捉她的話並非誇大其詞,他真的是有備而來。
  
  猴子警告過她沈拓是個不好惹的對象,想起猴子對他的忌憚,她頓時醒悟她一開始就太小視這個外表看似漫不經心的刑警了。
  
  「怎麼不回答?!嚇呆了?你個是這麼膽小的人吧!平常看你滿嘴粗話,又會喝酒,身手也不錯,不可能被這小小的突發狀況嚇倒,對不對?易俠君!」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仍緊盯著她。
  
  他能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易俠君,即使她身上沒有任何香味,但他仍嗅得出她特有的氣息。
  
  「你以為守株待兔就一定抓得到兔子嗎?別傻了!你絕對攔不住我的。」她壓低嗓音,輕蔑一笑。
  
  「哦?要不要試試?」他挑了挑眉,將煙按熄,彈落地面上,正好觸動交織的紅外線,整間展示場地倏地燈光齊綻,乍現的明亮刺得易俠君猛眨眼,接踵而來的警報器更像催命符一樣令人厭惡。
  
  易俠君沒有作聲,她以行動來回答,一個俐落的飛縱,衝向展示場的玻璃門。
  
  沈拓快步跟上,低笑道:「想逃了?」
  
  「想抓遊俠沒那麼容易!」她冷笑一聲,拿出一顆小型煙霧彈往他身前一丟,霎時整間展示場就被刺異嗆人的濃煙充滿。
  
  沈拓連忙摀住口鼻,伸手扣住她的手。「站住!」
  
  易俠君手輕巧一轉,抽出絲質手套,脫出他的手掌,拉開玻璃門,奔向樓梯出口。
  
  「Shit!」沈拓低咒一聲拿出對講機,朝在外面把守的其他警員低喝道:「堵住一樓樓梯,屋頂上的人待命……」
  
  他疾風般追上,動作迅捷靈活,要是那票資料組的小姐們目睹他此時的帥勁,肯定迷死他。
  
  易俠君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上爬,但到第五層時她就停住了。樓頂並不安全,她知道警方會在頂樓攔阻,她得另覓活路。
  
  五樓是放映廳,有許多視聽器材,她在其中一間房內裝上一顆小型定時炸彈,從走道來到電梯,臨時決定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現在,沈拓恐怕還在頂樓找人吧!她摸著口袋裡的珠寶,在心裡冷笑。
  
  他再厲害也抓不到遊俠!
  
  沒有人能抓得到她,她還沒鬧夠呢!
  
  永遠都不夠……
  
  電梯停在地下一樓,門輕輕開放,她正想跨出去,就被躍進眼簾的人影堵住去路,驚慌地抬起頭,沈拓正用後背及長腿撐住門的兩邊,一手拿著煙,笑得非常開心。
  
  「嗨!我就說我們有緣嘛!」他早就料到她會走反方向,因此早一步在這裡攔她。
  
  易俠君這下子終於承認遇上對手了。
  
  「我和任何人都無緣!」她壓低聲音,恨恨地道。
  
  「這麼憤世嫉俗?我實在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一個小偷。」他瞇起眼,看著她整張臉唯一露出的一對眼睛。
  
  這是易俠君的眼睛,但不是她的眼神,此時,這雙眼睛中充滿了對全世界的恨意,冷得令他皺眉。
  
  那神情,讓他的心悸動了一下。
  
  「哼!囉唆!」她瞪著他,衡量著該如何脫困。電梯唯一的出口被他擋住,要出去只有擊倒他。
  
  「我說過,只要你來,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再次叼住煙,雙手探問她。
  
  易俠君提腿虛晃一下,乘機拿出防身噴霧劑,往他臉上噴去。
  
  「啊!該死!你竟然帶著這女人玩意兒!」他險險閃過.身體自然向後一縮。
  
  她立刻按下二樓按鍵,門再度隔閡了她和沈拓。
  
  「這傢伙,還真像只泥鍬!」沈拓斥罵著衝上樓梯,並吩咐其他人守住一樓大門與後門。
  
  若他沒猜錯,她會從原路離開,他要親自去堵她。
  
  易俠君來到二樓,一點都不客氣地將玻璃全都打碎,拿走看得見的所有珠寶,然後在展示會場的紙屑桶裡又放置一個煙霧彈,再按照她原訂計劃,順著原來的路線爬向通風管出口。
  
  這黑百不分的社會吞噬了她父親,所謂的正義奪走了她的天倫之樂,她若不回饋點什麼,豈不讓她父親白白冤死?
  
  亂吧!
  
  這世界早該受點懲罰了!
  
  她爬到出口,一躍而下,落在一樓中庭的地上,看著腕上的手錶,輕輕倒數:「八、七、六、五、四,二、二、-,轟!」
  
  一聲巨響從五樓傳來,三分之二的員警大駭地衝上五樓,在這同時,二樓的展示場竄出濃煙,自動防火裝置測得濃煙,立刻灑下水,一時之間,警方原本秩序井然的調度全都亂了,大家在二樓和五樓門來回奔走,熱鬧異常。
  
  易俠君立在二樓前溏的楊樹陰影內,看著底下忙得不可開交的警察,嘴角浮起暢意的微笑。
  
  沒有人有資格制裁她,因為她會變成這樣,完全是被迫出來的!
  
  她悄然沿著二樓窗台爬向藝術中心的側首,縱身往隔壁的主地一跳,腳剛碰地,一隻有力的大手就從她後腰一攏,將她整個人帶進一個洋溢著濃烈煙味的懷抱裡。
  
  「啊!」她驚駭不已,雙手立刻防衛地推擠,腳也沒忘記攻上對方的胯下,所有的防身之道全都使出來。
  
  「夠了!你給我冷靜一點!」沈拓低喝一聲.手臂並未放鬆。為了壓制她的反擊,他索性將她推倒.用身體將她全身壓住。
  
  「你……」怎麼可能?為什麼沈拓能預測她的每一步行動?她錯愕之餘依舊百思不解。
  
  遊俠最擅長的聲東擊西,怎麼一遇見他就不管用了?
  
  「你鬧夠了吧?」他生氣地一把抓掉她的頭套,微鬃短髮下那張俊俏漂亮的臉蛋,果然是易俠君!
  
  「哼!沒想到我會栽在你這個三流刑警手裡!」她咬牙』切齒他別過頭去。
  
  「怎麼?被我這三流刑警抓到很沒面子?」他眉峰一斂,隨著遊俠身份的揭穿,心情卻變得複雜而沉悶。
  
  把她交出去,事情就結束了,但該死的是他竟有點遲疑。
  
  「恭喜你又得到一個立功進爵的機會了,抓到我,你將會是警界最大的紅人。」她以眼尾瞄他,言詞譏誚。
  
  「別說得這麼酸,我從不希罕那些無聊的升級,當刑警純粹是為了補償贖罪而已。」他沒好氣地說著,一把將她拉起,拿出手拷,將她與他自已拷住。
  
  「補償贖罪?為什麼!」她不懂。
  
  「你真想知道?」他盯著她。
  
  「不!那是你的事。」她冷漠地撇過頭去。
  
  「人哪,一旦走錯了路,要繞回來是需要花很大的力氣的,你再執迷不悟下去,將來說不定永遠回不了頭。他語重心長地說。
  
  「我沒空聽你說教!要殺隨便你,我對自己做的事從不後悔,因為這是這社會應得的報應!什麼狗屁正義、法律,全都是既得利益者走下的規矩,保障不了真正要保障的人,守護不了真正需要守護的人,我又何必遵守它?我就是要對抗它、打亂它!怎麼樣?」她氣紅了雙眼,根深蒂固的怨恨被他一句話引爆,年久壓抑在內心的不滿終於有了抒發的機會。
  
  沈拓震掠於她內心競充填著這麼多對這個社會和人民的憤慨與怒氣,她遭遇過什麼事嗎?竟讓她人格歪曲至此?
  
  心疼的情緒在他心中氾濫著,可是他還是得帶她回警局,這是他的職責,他不能為了私人的感情而包庇她,她終究得接受審判……
  
  帶著她走向不遠處的警車,他的內心並非沒有掙扎,當年要不是李槐保薦淳安排,他不是還在牢裡度日,就是逃獄到天涯去了,根本不可能以刑警姿態立足在這裡。
  
  她,能以同樣模式走回正道嗎?
  
  還是變得更偏激、更憤恨?
  
  王至上帶著一群身著警方制服的人走向他們,揚聲道:
  
  「沈拓,抓到遊俠了嗎?」
  
  「是的。」沈拓悶聲回答。
  
  「他就是遊俠?把他交給我,局長要見他!」看著一身黑衣的易俠君,王至上的臉上有不尋常的興奮。
  
  沈拓拿出鑰匙,正要打開手拷,忽然發覺到這批警員都是生面孔,不由得瞇起眼,問道:「這些人不像是我們局裡的人……」
  
  「他們是其他分局派來支援的,快打開手烤,別拖拖拉拉。」王至上不耐地命令。
  
  「哦?支援啊?」他拉長音調,疑心乍起,這次的行動他沒聽說需要支援。
  
  「這是上級的指示,快點交人!」王至上頻頻催促。
  
  又是上級!沈拓心頭微凜,這是第二次聽他借用上級的名義了,只是,他的上級不是李愧嗎?為什麼他沒聽李槐提過要當面審問遊俠?
  
  有問題!
  
  易俠君不能就這麼交給他。
  
  「是是是……」他低頭虛應,假裝開鎖,然後以只有易俠君聽見的聲音說道:「聽我說……跑!」
  
  易俠君微驚,還未回神,人已被沈拓拉住往後奔離。
  
  「沈拓,你……幹什麼?」王至上氣得跺腳,朝身後的人大喝:「快追!」
  
  事情突然生變,沈拓就這樣毫無道理地當著刑警局副局長的面將大盜遊俠給帶走了。
  
  易俠君糊里糊塗地跟著他逃亡,兩人手拷著手,難捨難離地衝入通向黑暗的街道,彷彿就要這麼牽手奔走到天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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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6:33
  第六章
  
  「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把我帶來這裡?在你上司面前劫走要犯,你這樣做不怕犯法嗎?」瞪著沈拓的背影,易俠君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方才才與沈拓飄車來到這個奇怪的房子,四四方方的外表看來就像一座倉庫,但一進屋內卻發現內部裝裝潢高雅又精緻,寬敞的空間和完美的設計,加上那些合宜又具畫龍點睛效果的藝術品擺飾,把每一個角落都點綴得令人激賞,身處其中,易俠君有說不出的舒適感。
  
  但,這是誰的家?為何沈拓能隨便進出?
  
  忙著與李槐聯繫的沈拓沒答答覆她,他只是對一直找不到李槐而憂心仲仲。
  
  怎麼回事?那老狐狸在這冰種緊急時候會跑到哪裡去?
  
  「喂!沈拓,我在問你話啊!易俠君上前質問,他再這樣悶不吭聲的,她會先被重重疑雲給悶死。
  
  「剛剛那批人不是警察。」他終於回答她的話了。切掉手機,眉宇間因煩心而糾結著。
  
  「不是警察?可是他們穿著警察的制服……」她微愣。
  
  「但全是沒見過的人,我不太相信王至上那傢伙,他早就囑咐我要直接將你交給他審問,這要求不合常理,我懷疑他不是急著要抓你,而是對你偷走的那顆『處女之血』也有興趣。」他看著她,希望自己就這麼將她帶走沒有做錯。
  
  「處女之血?怎麼可能?那不是顧永長的東西嗎?」她沉吟著,想起紅鑽中發現疑似晶片的黑點,驀地心神一震。
  
  為何除了黑道之外,連警方也有人急著要找「處女之血」?難道那個黑點裡牽涉著什麼重大機密?
  
  「『處女之血』很有問題,你最好把它交給我,我要查看看它為何成為許多人欲搶得的目標。」他正色地走向她。
  
  「交給你?呼!別作夢了,那是我的東西,誰也別想要!」她冷笑著,「再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也像王至上一樣別有居心?你們警方有不少人和黑道掛勾,人心難測啊!」
  
  「可惡!你到底懂不懂你捲進了某種危機之中了?現在他們看見你的長相了,要抓你更加容易,除非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否則你很可能會死得不明不白!」他被她的話激怒了,也氣她懷疑他救她的動機,「而且,我要是別有盡心,何必等到現在?哼!老實說,那顆紅鑽,我沈拓根本看不進眼裡!」
  
  「不用多說廢話,我不相信你,既然你不把我交給警方,那我要走了。」她不聽他的勸,轉身走向大門。
  
  「笨蛋!我冒險救你回來可不是為了好玩,在你把『處女之血』交給我之前,你哪裡也不能去。」他大聲喝道。
  
  「你關不住我的!」她才不會傻傻地聽他的蠢話,繼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哦?是嗎?要不要試試?」他冷哼一聲,拿出遙控器一按,大門倏地降下一道鋼製卷門,堵住她的去路。
  
  「你幹什麼?」她微驚,轉頭瞪他。
  
  「這是我的地方,沒有我帶路,你絕對走不出去。」他晃了晃手中的遙控器,悠哉地在皮沙發坐一下。
  
  為了保護她,只有暫時將她留住,等他向李槐解釋,並查清「處女之血」的秘密之後,再帶她去自首。
  
  他的地方?他怎麼可能住得起這種房子?易俠君不解地又看了一下房子四周,這環境和他原來的公寓差了十萬八千里,公寓又破又舊又亂,和他的性格一樣令人退避三舍。這裡卻一塵不染,整潔高雅得像是一個貴公子的居所,哪裡像是他的地方?
  
  「到現在還沒有我闖不出去的房子!』」她的絕技除了偷,當然還包括了在各種建築物來去自如,任何鎖和阻擋都攔不了她。
  
  「是嗎?你有興趣就盡量走,走得出這裡我就放了你,若走不出去……你就要交出『處女之血』。」他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微笑。
  
  『』好!」要贏這個賭注太容易了!
  
  她轉身往另一扇門走去,展開了她小小的探險,但是,無論她怎麼走,就是走不到出口,窗戶是封死的,沒有鎖,而每一扇門連接的房間都找不到出路,這裡就像個迷宮一樣,她沒多久就發現她被困住了。
  
  這房子……詭異透了!
  
  「沈拓!你給我出來!這該死的是什麼鬼房子?」她破口大罵,知道他此刻一定得意地從監視器看她出洋相。
  
  沈拓沒有出現,她氣得往原來的路繞回去,可是這麼橫行直撞的,欲莫名其妙地撞進一間像是小型美術館的房間。
  
  五十來坪大的地方純粹當成展示空間,牆上、單獨的長桌可矮櫃上,都擺滿了名畫和雕像,投射澄光照亮著每一件藝術品,連溫度和濕度都維持在特定的範圍內。
  
  易俠君被嚇住了,除了對這房間佈置的專業性感到吃驚,更令她瞳目的還是裡頭每一件藝術品都是名貴真品!
  
  慢慢走進去,她的視線落在牆上那幅色顯眼、筆觸厚實鮮活的名畫上,不禁走上前,脫口驚呼:「莫內的『大連河』?」
  
  接著,她眼睛又轉到另一面牆上掛著的女像,再度膛目結舌,「這是二……雷諾瓦的『戴帽少女』?」
  
  胸口的驚喘還來不及轉換,她又看見立在矮櫃上那尊以水晶雕成的立身蒙娜麗莎人頭像,顛顧地走上前,跪倒在地毯上,喃喃地道:「這……這不是十年前傳言被神愉『野狐』偷走的『夢幻麗莎』嗎?不,不只這尊,連這些畫……都是當年被『野狐』偷走的失竊品……為什麼……為什麼全都集中在這裡?」
  
  她怔征地杵在房內,久久回不了神。
  
  這是夢嗎?她夢見了來到號稱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神偷「野狐」的家?
  
  門霍地打開,沈拓清晰的身影打破了她疑似幻夢的錯覺,她慢慢回頭,瞪著他似笑非笑的臉龐,久久才找回她遺落在驚駭中的聲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這些全是『神偷野孤偷走的東西……」
  
  「是啊!」他笑著走向她。
  
  「那怎麼會在這裡?」她皺起了眉頭,急著想知道答案。
  
  「我的東西當然要放在我的地方。」他漫不經心地說著。
  
  「你是說……這裡的東西都是你的?」她倒抽一口氣,一時理不清他話裡的意思。
  
  「應該是吧!如果法律上承認偷來的東西可以當成私有財產的話。」他依然笑得迷人,興味地欣賞著她的驚訝。
  
  「偷來……」她心一震,輕輕搖搖頭,「不……不可能……你一定在說笑……」她被即將歸納出的答案嚇了一跳。
  
  沈拓是個刑警,他只是個刑警……
  
  「本來還更多,改行後把不少東西物歸原主,但有幾項就是割捨不掉,還是背著長官把心愛的藝術品鎖在這裡,有空時就來看看,這樣心情會好一點。」他說得輕鬆自在,好像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事。
  
  改行?什麼時候,她依稀曾聽他提起這件事……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在告訴我你就是……就是……『野狐』?」她失笑地攤開雙手,要自己千萬別被他騙了。
  
  教她如何相信,當年那個名噪一時的國際神偷「野狐」會是眼前這個現職刑警的男人!
  
  不!她死也不信。
  
  「信不信都不重要,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沈拓就行了。」他雙手環往腰,聳聳肩。
  
  「你……不可能會是野狐的,野狐怎麼會跑來當刑警,還幫警方抓同行?」她依然陷在震懾之中。
  
  「這麼說吧!我覺悟了!就像我說的,偷竊是條不歸路,偷到後來心愈虛,即使這些藝術品再怎麼美麗,也填補不了被慾望養大的心洞。」他意味深長地走到她面前,牢牢盯住她。
  
  「不……太可笑了……野狐離奇消失後竟是去當了刑警,我不會相信的,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她後退一步,紊亂極了。
  
  複雜的情緒在她內心拉扯著。沈拓寬是野狐!是她在初入行時最崇拜的英雄?不可能!她無法去相信這個荒謬至極度的事實!
  
  沈拓明明是個散漫又吊兒朗當的人……突然,她怔了怔。想起在藝術小心時他對她行蹤的瞭如指掌,以及他敏捷的行動力……
  
  那絕非一個尋常刑警所擁有的能力,難不成……從一
  
  開始,沈拓都只是用放浪不垓的形象來掩飾地的真貌?「你可以選擇不相信,因為『野狐』早就不存在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輸了,你沒有逃出這裡,所以你得把『處女之血』交給我……「他一把抓住她,索求勝利後的籌碼。
  
  「我才不要將『處女之血』給你這個騙子!」她翻臉不認帳,掙開他的手想逃。
  
  沈拓眉頭一蹙,他忍得夠久了,他好心帶她回來是為了什麼?她卻該死的將他當成敵人一樣,完全不配合。
  
  「你給我安靜點!我可以不管你死活的,反正把你丟給他們我就交差了事了,何必那麼辛苦把你帶到這裡躲著?我他媽的一片好心全被你當成狗屎了!」他厲聲大罵,一肚子火候地衝上腦門。
  
  「是啊!誰要你多事了?你把我交出去啊!反正我早就不在乎生死,『處女之血』的秘密又關我屁事了?只要天下大亂我就高興了,我哪管得著警方和黑道在玩什麼遊戲?」她諷刺他冷笑,眼神全是對他「多管閒事」的嘲弄。
  
  「你……」他氣得揪起她的衣領,將她拉到面前。「你這個內心變態父不知感恩的混球!」
  
  「放手!我就是變態,就是不會感恩,你要怎樣?就算你是野孤也沒多了不起,到頭來你還不是成了警方的走狗。」
  
  她揚聲怒斥,一張俏臉全被怒潮染紅。
  
  「閉嘴!該死的你……」他猛地前後搖晃著她的肩,被她的偏見及頑固氣得幾乎吐血,但更教他生氣的是他發現自己竟在這個快被她氣死的時候還是莫名地喜歡著她!喜歡她!是的,沒將她交給王至上,有大部分是為了不捨!
  
  捨不得她就這麼被逮……該死的!
  
  失神了片刻,他惱火地低吼一聲,索性將她抱住,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不願再聽她說那些暗澀又氣死人的鬼話。
  
  她奮力掙扎踢打,但沈拓的手臂箍得好緊,他的唇夾帶著雷窒萬鈞的氣勢鎮住了她的反抗,強烈的熱流從他的口傳入她的體內,漸漸撫平了她心中的傷痛。
  
  她終於安靜下來了,被沈拓抱在懷裡的那份暖意,溫熱了她孤單冷寂的心靈。此時,沈拓的吻也相對地變得溫柔,他輕舔著她的唇瓣,撩撥著她的舌尖,悄悄誘她張開口迎接他的探觸,這相儒以沫的親熱,意外地叫出了他熱切的渴望。
  
  易俠君仰頭承受著他的熱吻,對愛情潛懂的她並不知道沈拓為何要吻她,但她的心卻在這一刻恍然瞭解了段藏的話……
  
  她喜歡上他了」!
  
  雖然兩人經常針鋒相對,雖然立場不同,雖然她總是說討厭他,雖然她常被他氣得想打人……然而她的心病是千真萬確因他而起!!
  
  心慌、胃痛、燥熱、渾身不適……在他的吻下都漫慢消失,這可怕的治療力若還不能說明一切,那她才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良久後,沈拓放開了她,兩具粗喘的身體稍微隔開了一點距離,他從失控邊緣清醒過來,盯著她紅澤的雙頓和特別清亮的眼睛,下腹更緊繃了。
  
  「為什麼吻我?」她沙啞地問。
  
  「因為你剛才太吵了。」他的嗓音低沉如擂鼓。
  
  「只要女人吵,你都會這樣叫她保持安靜?」她又問。
  
  「不,你是我第一個試驗對象。」他的眼神一直沒移開。
  
  「哦?看來還滿有效的。」第一個?才怪!
  
  「是啊,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他又想吻她了。
  
  「可是我還是不會因為一個吻就把『處女之血』交給你。」她訕訕一笑。
  
  「別逼我使出絕招對付你,易俠君。」他拂開她前額的髮絲,也笑了。
  
  「你還有什麼絕招?」她的心跳又以不正常的速度加快。
  
  「很多,例如,我很需要一個女人幫我告別處男生涯……」
  
  他笑得不懷好意。
  
  「什麼?她大吃一驚,連連後退。「別……你別亂來!你說你要把你的清白獻給最喜歡的女人,不是嗎?」
  
  「為了得到『處女之血』,我可以犧牲一下。」他一個箭步握住她的手。
  
  「犧牲?」她瞪大眼睛,這詞聽起來有點侮辱人。
  
  「對,我這叫因公忘私。」他笑著摟住她的腰,往她耳根吻去。
  
  「等等……你這樣等於是無賴手法……」』她急著推擠他。
  
  「交不交就看你了。」他故意停了一下,等她決定。
  
  「不給!」她一個翻轉撤出他的懷抱,大步衝出展示室。
  
  他衝上去,攔腰將她扛起,按下另一道厚重的鋼門封住出口,將她和他密閉在這間充滿藝術氣息的房間裡。
  
  「沈拓,把門打開!」她回頭怒斥。
  
  「不!」他朝她逼近。
  
  「『處女之血』不在我身上。」她急忙採取拖延戰術,不住退避。
  
  「在哪裡?」他已將她逼到牆角。
  
  「在我住的地方!」她的背頂著牆,被他陽剛氣息壓迫得屏息不動。
  
  「是嗎?」他眉一跳,唇已在她後頸流連。
  
  「我帶你去拿!」她橫著手肘阻擋他。
  
  「等一下再拿,現在,我不想放開你了。」他用力抓開她的手肘,將其緊壓在牆上。
  
  「沈拓!你……你瘋啦?」她慌張地喊著,被他充滿慾望的眼神看得全身無力。
  
  「對,我是瘋了,不然不會愛上你這個老是讓我生氣的女人。」他把她網住,招認對她的感情。
  
  「愛……?」她被這個簡單的字眼擊敗了」。
  
  沈拓愛她?
  
  這世界……還有人愛她?
  
  「你和我想像中的情人差太多了,可是,我卻該死的被你電住了!說!你對我施了什麼咒,讓我總是無法將你置之不理,讓我在執勤時不惜違紀地把你帶走?」他邊喃喃地說著,火熱的唇邊印上她的鎖骨及耳垂,手也在她的背脊上用力磨挲著。
  
  「我……我不知道……」她大喘一口氣,手原想推開他,卻在搭上他的肩時變成抓握。怎麼了?身體內亂竄的激流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的,你也有和我一樣的感覺,只是你不去面對……」他解開她的扣子,低啞地說。
  
  「我……」她無言以對。是的,可能早在第一次與他拼酒的時候,她就已經被他吸引了……
  
  「我們都陷進去了,所以,誰也別想逃走……」他再次封住她的唇,拉開她的上衣,手大膽地伸人,撫摸著她深藏在衣服內的女性嗣體。
  
  她不豐滿,但小巧的胸卻飽滿迷人,毫無贅肉的平滑曲線緊糾著他的每個感官,手往下探索,褪去她的長褲,勻稱的雙腿間有令他心神俱醉的溫熱……
  
  易俠君迷失在他的氣息之中廣,他喚醒她身為女人的意識,在他的挑逗中,她的身體正以她從不知道的火熱燃燒著,她在這場愛神的歷練中初嘗了愛情的滋味。
  
  裸程的兩人在地毯廠交纏著,一點也不比週身那些藝術品遜色,他們的吶喊聲充滿了刺激與暢意,擁著對方,沈拓發現,易俠君是他經眼過最美的一顆寶石,不偷走她的心他不會罷休的。
  
  而易俠君呢?她終於領略,偷竊所帶來的快感,遠遠不及這份心靈相屬的結合……
  
  愛在這剎那,將她心中的被侵蝕的缺口補滿了。
  
  「喂……你真的是處男嗎?」背對著沈拓,易俠君穿上自己的衣服,對他熟練的「技巧」有點臉紅,又忍不住懷疑。
  
  「當然。」沈拓光著上身點頭,轉頭搓揉她的短髮,輕笑道。
  
  「怎麼都看不出這是你的第一次?」她瞪他一眼,又匆匆撇開。
  
  「怎麼說?」他忍俊不住地瞅著她。
  
  「太……太……」她找不到適當的詞彙,
  
  「太棒了?」他湊近她,挪撤地偷笑。
  
  『屁!是太不像個處男了!」她推開他,難得出現女孩子含羞的表情。
  
  他朗聲大笑地伸手擁過她,又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才將她的頭按進肩窩處,大手輕攏她的頭髮。
  
  「是不是很重要嗎?我找到我最想要的,那就夠了!」他輕吐著,沒有正面回答。「野狐」那一段荒誕歲月,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
  
  「你真的認為我是你最想要的女人嗎?」她眼中閃過不安,苦澀地笑道:「我可是個現行犯,你則是個刑警,我們之間……最好別太認真。」
  
  「我也走錯過路,但我找回我自己了,我相信你也可以把遺失的心找回來……」
  
  「找不回來了,自從……」她猛然打住,想起了父親的死,心又開始淌血。
  
  「自從什麼?」他側臉看她,「你究竟經歷過什麼事?」
  
  她推開他,站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已轉個話題。
  
  「你真的是神愉『野狐』嗎?」她走到名畫前,盯著畫問他。
  
  沈拓知道她還不願說出自己的事,也不勉強,跟著立在她身後,道:「嗯。」
  
  「真令人難以置信!你是怎麼變成刑警的?」她搖搖頭,回頭看他。
  
  「被李槐,也是現在刑警局局長親手逮到,但他卻留下我的資料後放了我,然後三天兩頭地勸我改行……」往事回湧,他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十四歲那年。
  
  十四歲時父親經商失敗,債台高築,膽小的父親撇下他們母子逃了,母親受累得替父親服刑,他被一個奇怪的外國老人收養,帶到美國定居。他後來才知道老人原本就是個非常厲害的小偷,他訓練他、教導他一切技巧,而之所以收養他,為的只是要他幫他盜取東西而已。
  
  從最初的玩票性質到真正入行,他慢慢地變成了一流的神愉,也闖出了自己的名號,但他到恨極了把他引入這條路的老頭,因為當他發現偷竊已成了他的癖好與習慣時,他早已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接下來的幾年,是他最囂張的年代,偷遍全世界。只要他想要的東西,他就瘋狂地想擁有,於是胃口愈養愈大,大到連白金漢宮和凡爾賽他都侵入過,也得過手,但是,偷得再多又能證明什麼呢?
  
  沒有!
  
  除了擁有贓物,他什麼都沒有,連自尊也不剩!
  
  於是,二十一歲那年,他風塵僕僕地回到台灣,想找回自己的過去,無意間又看上一件骨董,於是侵入了故宮博物院,不料在幾乎得手時,竟被埋伏的李愧逮個正著!那一刻,他醒了,李愧雖沒抓他,但他的良心卻審判了他自己。
  
  「他為什麼不抓你?」易俠君好奇不已。
  
  「他說我這身本事被關進牢裡太可惜了,他要我加入警界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他笑了笑,真服了李愧那個老天才!
  
  「後來你和他賭酒,結果輸了。」她想起他在拼酒時吐露的醉話。
  
  「是啊!那老狐狸騙得我和他賭酒,我醉死了之後他才說他是個酒王,千杯不醉……媽的!被他騙了!」他輕碎一聲,繼而大笑。
  
  「可是你很高興被騙。」她盯著他性格的俊臉,忽然能瞭解他的心情。
  
  他深深看著她,點點頭。「是的,我甘心被騙,他是把我帶回岸上的燈塔,讓我的心不再迷失。」
  
  她靜靜地回想他的故事,久久無法言語。
  
  她和他不能相提並論,因為她是自己選擇這多路的,她回不了岸了,況且一開始她便決定和罪惡一同沉沒。
  
  「你在想什麼?」他不喜歡她再度染上眉梢的愁鬱,將她拉近,輕聲問著。
  
  「沒什麼,我要走了。」她走出他溫暖的氣息,被冰涼的空氣刺痛了一下。
  
  「走?『處女之血』的事還沒解決,你要走去哪裡?」
  
  他急忙攔住她。
  
  「這件事我自己去解決.你回警局報到吧,沈拓……」她不想連累他,他已上了岸,她不能再把他拖下水。
  
  「你在胡扯什麼?你自己怎麼解決?」他好不容易趕走的怒氣又回來了。
  
  「我會有辦法的,等找查出那裡頭的秘密,我會第一個告訴你。」她看著他,堅決得不帶感情。
  
  「警局裡有人和黑道連成一氣,你可能還沒查出來就死了。」他凝著臉,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氣炸了。
  
  「現在死已沒關係了,因為我知道會有人幫我收屍……」她冷漠地望著他。
  
  「夠了!」他一把按住她,捧起她的臉低斥:「別胡亂說話,免得讓人頭皮發麻。」
  
  「你真的在乎我,是把!」她笑得好縹緲,好奇怪,原本對立的人竟會相戀,愛情這種東西全不看時間、場合的嗎?
  
  「你還看不出來嗎了」他說著又低頭吻住她。
  
  易俠君愛極了他的味道,她從不知道被喜歡著是這樣令人愉悅的感覺,熱烈地反應著他的吻,她覺得自己就像在一夕之間由中性的卵孵化成女性成熟體,沈拓正是促進她成熟的熱源。
  
  四片唇舌正鎖得纏綿,易俠君腰間的手機忽然響了,她震了一下,輕輕推開他,拿出來準備接聽,他的手倏地按住她,提醒道:「小心。」
  
  她點點頭,不過知道她行動電話號碼的只有段藏和猴子,段藏是絕不會打電話找她的,所以剩下的只可能是猴子。
  
  「喂?」
  
  「小易……」猴子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喉音。
  
  「猴子?」她微愣,猴子怎麼了?「對不起……我……我受不了……說出……你的名字……小……小心……,他們……已經去……去找你了……」猴子斷斷續續地說著,到最後,聲音消滅,只傳來「水源洞」裡那個猴子心愛的古董桂樹的滴答聲。
  
  「猴子!」他對著手機力喊,可是對方一片沉寂,
  
  「猴子怎麼了?」沈拓詫異地問
  
  「猴子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她著慌地扯住他的衣袖。猴子說的「他們」一定是那些衝著「處女之血「來的黑道分子。
  
  「他出了什麼事?」他急急追問。
  
  「我的身份曝光了」!猴子說出我的名字……糟!我最好先通知小藏?」她擔心那些人會找上她的住處,要是讓段藏碰上就完了。
  
  「誰又是小藏?」沈拓被她的語無論次惹得跟著緊張起來。
  
  「我室友。」她走向門,轉頭急道:「開開門,我要出去。」
  
  「我陪你去,現在你的處境太危險了。」沈拓按開密室的門,牽著她的手繞東繞西,才回到客廳。
  
  「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喜歡一個人行動。」她是怕他牽涉得更深。
  
  「我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女人單獨冒險?」他責備地看她一眼,然後又綻出地招牌式的慵懶笑容。「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
  
  七年來第一次被人擔心,她的心竟酸澀得想哭。
  
  「要跟就跟吧!少囉唆!」她別過頭去,率先離開,怕被他看見她心中的軟弱與悸動。
  
  沈拓目光溫柔,笑著聳聳肩,沒說什麼,跟上去,像哥們般攬住她的肩膀,一起前往「水源洞」。
  
  三十分鐘後,他門來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沒想到接下來看見的竟會是令他們大駭的景象。
  
  時間是凌晨兩點半,早已過了「水源洞」的營業時間,但平時這時候還會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店裡逗留閒聊,今天卻早已拉下鐵門,似乎很早就已大徉。
  
  易俠君不安地從後門經過廚房進到裡頭,立刻被滿地狼藉破碎的杯盤驚得住了腳。
  
  「老天!」她猛抽一口氣,無法相信昨夜還好端端的店會被砸成這樣。
  
  「快找人!」沈拓拍拍她,口氣深沉,逕自走進大廳。
  
  桌椅全毀,吧檯上還接著幾把椅子,後方的酒櫃全都支離破碎,他皺著眉頭,在吧檯後的地上發現一具人體面朝下趴著,早已斷氣。他慢慢蹲下身,帶上手套,小心地翻過那人的臉。
  
  「阿正!」易俠君奔過來,痛苦地嚷著。這人是「水源洞」的酒保,連他也慘濫殺害,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別碰他,帶上你的手套,避免留下指紋,最好別動到現場任何東西,等一下警方就會有人來了。」沈拓低聲警告。
  
  「猴子呢?我得找到他……」她忍住微顫的身體,往密室找去。
  
  但密室裡並未發現猴子,只有地上一大攤血說明了他極可能受了重傷……或是死了!
  
  一想到猴子已死,她的血液在瞬間凝固,雷同的情景觸動她的心事,她父親死亡所造成的陰影在心裡不斷擴大,擠壓著她的胸腔,幾乎要讓她窒息。
  
  猴子會遭到不幸都是她害的!他早就要她將「處女之血』脫手,她不肯,才會種下禍端!
  
  都是她!都是她!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裡,整個人都僵住了。
  
  沈拓從後跟來,見她得在原地不動,臉色異樣,立刻跨進密室,沒看見猴子的人影,不解地說:「猴子不見了?」
  
  「他一定死了!」她瞪著血泊中那支猴子專用的手機,電源仍開著,低頻的嘲雜聲在這死寂的時刻顯得非常刺耳,她受不了那種聲音,那就像死神的預告一樣令人心驚。
  
  「還不一定,他也可能逃了。」他盯著她瀕臨崩潰的臉色,眉頭深鎖。
  
  「不……他死了!被我害死了!他本來可以好好過日子的……都是我害他的……因為我偷了『處女之血』,把他也捲進這場災難!都是我……她痛苦地閉起眼睛,摀住臉低喊。
  
  「別胡思亂想!這件事怎麼能怪你?是『處女之血』這顆紅鑽本身就有問題……」他攤住她的肩膀,想緩和她的情緒。
  
  「不!」她厲聲打斷了他。「你不懂!都是我!都是我害的!我為了報復,不停地偷,最後終於受到懲罰了!」
  
  「什麼報復?什麼懲罰?」他呆了采。
  
  「可是老天為什麼不懲罰那些陷害我爸爸的人?為什麼不讓那些逼瘋我媽的人得到報應?為什麼專對付我?我又哪裡錯了?他們罵我們全家都是賊,他們硬是指稱我是小偷,但我不是啊!我不是……」她報本沒聽見他的話,冗自沉浸在束縛了她七年多的心結上。
  
  「易俠君……」沈拓靜靜地聽著,他對她的過去早就非常好奇了。帶她回家過夜的那晚,醉得不省人事的她說了一夜的夢話,那些話雖凌亂又片段,但字字都是痛苦,他那時就詫異於外表灑脫的她內心竟是這麼不平靜。
  
  「老師說我是小偷,同學也說我是小偷,只要有人丟了東西,他們第一個想到我,為什麼明明清白的人得受這種指控?爸爸受不了冤枉自殺,媽媽又變得神經兮兮,鎮裡每個人都自私地用個人的觀念來決定是非,判定生死,我不服!我不服啊!這可惡的社會還有沒有公理?還有沒有良心?』她瞪著他,但視線卻沒有焦點,淒恰悲憤的吶喊是積壓了多年的不平與抗議,她已經憋了太久太久了。
  
  「大家說我是小偷,好,我就偷給大家看,我要讓人心惶惶,讓社會大亂,讓每個曾經誣賴我爸的人都受到處罰,我要偷到天翻地覆!不行嗎!」淚在她的控訴聲中滑出眼眶。「不行嗎……難道我做錯了?難道就注定我得乖乖接受家毀人亡的命運,不能反抗?告訴我……告訴我啊……」她慢慢下滑,坐倒在地上。
  
  「別說了。」沈拓扶起她,將她緊緊擁住。
  
  「告訴我,我錯了嗎?我只能認命嗎?」她猛地抬頭,淚流滿面地看著他。
  
  沈拓沉默了半響才輕聲道「我門先離開這裡再說。」
  
  「你也覺得我錯了,你已經出污泥而不染了,所以認為我有罪,是不是?」她後退幾步,語氣忽而轉硬。
  
  「別再說了。」他不想在這時候論斷是非,地點不對,時間更不對,他的心情被她搞得亂極了。
  
  「我就算有罪,也不應該由你們這些不懂我痛苦的人來定罪,其他罪大惡極的殺人狂徒你們不去追緝,偏偏要和我作對,為了一顆小小的紅鑽,不找到我不甘心,甚至殺了猴子,你們……你們也有罪啊!你們警放早就和黑道混在一起了,你敢說警察個個都清廉?」她狂亂地大喊。
  
  「好了,易俠君,我們走吧!」他不願再逗留在這裡,這裡不是傾明她心事的場合。
  
  「你說啊!這社會的是非黑白還分得清楚嗎?而我按照自己的邏輯生存有錯嗎?世界上,有多少人像我這樣被逼入黑洞與絕路的,你能算得出來嗎?你說啊!我錯了嗎?」她握拳大喊,想為自己申辯些什麼,否則,她在被別人定罪之前會先替自己判死刑。
  
  沈拓不願再聽下去了,她的艾怨惹得他火冒三丈,氣陡地衝上腦門,重話不知不覺就從口中溜出來。
  
  「夠了!別再說了!你希望我說什麼?要我同情你嗎?要我說些溫柔的話來安慰你,支持你那狗屁論調嗎?不!那種話我說不出口,我是愛你,但我不會同情你,更不會討好你,別因為受不了命運的造化而怨天尤人,有多少人通過逆境的考驗後沒被打敗,依然堅定在自己的路上,而你……你用逃避和作賤自已來反抗命運的捉弄,你把一切的錯歸給別人,然後光明正大地偷竊使壞,你以為這樣就能報復了?你出賣你自己的靈魂給惡魔,用偷來麻醉自己,你以為世界會因此還你公道嗎?會嗎?到頭來,受害者還是你一個人而已,其他人仍舊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到頭來,你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偷』!」他臉色凜然地指著她,難得正經嚴肅的口氣,就為了敲醒她混亂的腦袋。
  
  易俠君被這席當頭棒的數落聲罵得渾身一顫,陷溺在深淵的心在這一瞬間找到了一塊浮木,她被點悟了!
  
  到頭來……她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偷!
  
  這種結果洗清了她父親的冤案了嗎?替她自己贏回了名聲了嗎?
  
  沒有!她不但沒有替易家爭一口氣,反而讓父母蒙羞,反而……傷害了她自己……
  
  「我如果是你父親,就算活著也被你氣死了!別再拿你父親的死當藉口,你沒資格替他出氣,因為你把他的清白全都沾污了。」沈拓又補上一句。
  
  淚在她臉上決堤。爸爸啊,您的笨女兒競選擇最蠢的方法來抗議正義與公理……笨啊!
  
  她掩面嚎陶大哭,徹徹底底地哭個痛快。
  
  沈拓罵完了,心舒坦多了,看她哭得不像話,上前大手一擁,把她的頭按進他的胸膛,讓她盡情宣洩。
  
  他知道,這場淚雨不是白下的,易俠君用淚洗淨她污濁的心,她終於能擺脫仇恨的牽絆,找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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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8:12
  第七章
  
  沈拓從不知道女人能哭得這麼久,更不知道女人體內會有這麼多的水分看來「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還說得真貼切。
  
  易俠君足足哭了有十五分鐘好像要把十六歲以來沒哭的部分全哭回來似的直到她哭聲漸歇,他的上衣也濕了大半,淋場雨都沒這麼誇張,不過這和淋雨畢竟不同,因為那些淚水不僅濕透他的襯衫,也滲進了他的心。
  
  那些帶著鹹味的液體具有強大的力量,輕易地沖毀他對他人設下的城牆,注入了他乾竭已久的心池,成為他生命動力唯一的泉源。
  
  那件感覺,竟有說不出的充實與舒暢。
  
  易俠君慢慢從他身上抬起頭,便看鼻音,不好意常地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對不起,沈拓……」
  
  沒關係,男人的胸膛本來就要讓女人靠的。」他大方一笑,搓亂地的短髮,故意歪曲地的意思。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若是她能因此振作,他這番苦口婆心也有了代價。
  
  「我從來不愛哭的。」她吸吸鼻子,想笑,卻笑出幾滴眼淚。原本紅腫的眼睛更像水泡了。
  
  「偶爾哭一下,會更有女人味。」他笑著抬高她的下巴。
  
  「而且,哭一哭心情會好一點,對不對?」
  
  「嗯。」她點點頭,還真被她說對了,哭完了,她覺得好輕鬆。
  
  從沒想過,心事也能隨著淚水排出體外。
  
  「只是……最好別養成壞習倒,否則以後我就慘了!」他輕輕吻去她頰上殘餘的雷珠,話中有著似是而非的許諾。
  
  易俠君睜大眼睛看著他,心情一時還轉換不過來,可是她聽懂他的意思。
  
  眼眶中又有水光流轉,她猛地吸一口氣,免得又要落淚。
  
  深深地看她一眼,沈拓抿嘴一笑,故意道:「別再哭了!再哭下去我襯衫都能擰出水來了!」
  
  她一拳捶向他的胸口,破涕為笑。
  
  這人真喜歡為難人哪!害她又哭又笑的,像個瘋子一樣。
  
  「好了,那咱們走吧!再待下去太危險了。」他也跟著微笑,一把攏過她,兩人並肩走出「水源洞」。
  
  「現在要去哪裡?」她忽然沒了頭緒。猴子生死下落不明,上哪兒去找?
  
  「你不是說要通知你室友……」他一時想不起她室友叫什麼名字。
  
  「天!小藏!」她大聲驚呼。急著猴子的事,竟把段藏給忘了。「糟了!猴子要是告訴那些人我住的地方。小藏就危險了!而且……『處女之血』就放在我的房間裡……,」她雙中抱著頭大叫。
  
  「那還等什麼?快走!」沈拓拉著她上車,在她的指引下往陽明山奔馳而去。
  
  秋夜的風帶著冰爽的涼意,仰德大道上的落葉更增添幾許憂鬱的氣氛,沈拓風馳電掣般地轉進道旁的小路,約一百公尺,易俠君住的那間古老別墅就出現在眼前。
  
  「這間破屋是你住的地方?」沈拓一見那鬼屋似的富式別墅,眼珠子幾乎掉出來。
  
  「是啊!很美吧?」易俠君瞪著亮著燈的屋子,眉頭理得更緊。
  
  段藏回來了?可是她從不會開客廳的燈……
  
  「若你覺得它很美,那你的審美觀就有問題了。」他搖搖頭,這屋子花錢倒貼他住進去他都還得考慮考慮。
  
  「沈拓,有兩輛車停在前面……」易俠君頓時起了戒心。那些從猴子口中問出她住址的人可能已經找上門來了。
  
  「我知道,我們來晚了,你最好禱告你的室友沒事,」沈拓皺了皺眉,著向廢園中的那幢建築。
  
  「Shit!小藏的專長在電腦,根本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對付那些大壞蛋?」易俠君有點焦急,跳下車,沒等他就俐落地從欄杆翻進去。
  
  「喂喂……」真是個急性子!沈拓沒力地歎口氣,也下車翻牆而入。
  
  她小心來到前廊,躲在窗台下,亮著燈的客廳隱約傳來對話,其中赫然有著段藏淡漠平靜的聲音。
  
  「臭女娃!你最好說實話,那顆『處女之血』藏在哪裡?」有個男人不耐煩地問。
  
  「什麼『處女之血』?聽都沒聽過!」段藏似乎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
  
  「媽的!別想矇混我們,住在那房裡的人叫易俠君,他就是我們找個半死的『怪盜遊俠』,只要你說出他或是他偷的紅鑽在哪裡,我就放過你。」男人恫喝道。
  
  「你同樣的話已講了三次了,不煩哪?」段藏反而比對方更不耐煩。
  
  「你……」男人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老大,翻遍了房裡的櫃子,只發現這些珠寶,沒有那顆『處女之血』。」又有一個男聲加入。
  
  沈拓繞了屋子轉一圈後,也來到易俠君身邊,挨著她蹲在陽台下,低聲道:「屋裡有四個男人、一個女人,現在兩個男人在客廳,一個在左側房裡翻找東西,一個則在樓上。」
  
  「我先回我房裡拿回『處女之血』,你負責那些人。」她用眼神徵求他的同意。
  
  「你房裡有人,你要怎麼拿?」
  
  「只要你製造一點混亂。」
  
  「好,我掩護你,去吧!」他再度露出懶洋洋的微笑。
  
  這種小場面難不倒他的。
  
  「別讓小藏受傷。」她叮囑道。這傢伙雖然深藏不露,可是她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競他的散漫讓她印象太深刻了。
  
  「我倒覺得不用為她擔心,你只管拿回紅鑽就行了。」能在這種情況下不驚不懼,裡頭那個女孩不是早有對策,就是被嚇呆了。
  
  易俠君眉一挑,沒再多說,轉身繞到她房間外的大窗,等待信號。
  
  該我登場的時候了。沈拓勾起嘴角,點燃一根煙,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雜草,直接打開大門,走進屋內。
  
  「喲!怎麼回事?這裡這麼熱鬧?」一跨進客廳,他就大聲嚷嚷。
  
  屋裡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連段藏也吃驚地看著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
  
  「你是誰?」那個帶頭的人疑惑地喝問。
  
  「我?我是住在這裡的人……」他隨口胡扯著,並朝段藏擠擠眼。
  
  「你就是易俠君?怪盜遊俠!」被稱為老大的人立刻大叫,樓上和易俠君房裡的人聞聲全都奔到客廳。
  
  沈拓一怔。敢情猴子並未透露易俠君的性別?
  
  他腦中一轉,驀地想起在國際藝術中心易俠君雖露了一下臉,但她一身勁裝,那群可疑的人八成還以為她是個男的!
  
  「快把『處女之血』交出來!否則你的同居人就要遭殃了!」老大揪住段藏的後領威嚇。
  
  「『處女之血』已經賣掉了。」既然被錯認,那他乾脆將錯就錯好了。
  
  「賣掉了?不可能!我們並沒聽見風聲!」老大不信地駁斥。「是真的,剛剛才賣出,因為它有小小的瑕疵,我不太放心,於是賤價將它賣了。」他雙手一攤,看了默不出聲的段藏一眼。她沒拆穿他,仍然以不變應萬變。
  
  「你賣給了誰?」老大急道。
  
  「道上的買主從不透露姓名的,你問我有什麼用?倒是……我聽說對方姓王,在警界小有份量……」他靈機一動,試探性地說,
  
  「姓王?」老大與他手下對看一眼,臉色都有點古怪,他示意一名手下看住段藏,走到一旁,拿出行動電話,按了一串數字,似是向人求證。
  
  段藏習慣性側耳傾聽著那按鍵出現的單音,在腦中翻成數字。0936……
  
  「喝,你們拿到了『處女之血』也不說,還要我們白白跑一趟?」他的聲音低啞且不悅。
  
  「沒有?你確定?別為了搶功就什麼也不說,我可不願被人耍著玩,你們的人若已得到那顆紅鑽就早說,省得我們浪費時間和精神。」他對著話筒抱怨。「對,我們已經找到遊俠了,不過還搜不到東西,他說他賣掉了,而且買主姓王,喂,該不會是你們頭頭拿了貨不告訴你們吧?」
  
  沈拓一直仔細傾聽他的對話,他故意將王至上搬出來,竟引起他們這種反應,可見王至上果然有問題。
  
  只是,這個黑道大哥究竟打電話給誰?王至上的手下?就地推斷,那人可能也是警方的人,但會是誰呢?
  
  「剛剛咱們才聯手幹了一票,我也不願打壞默契,畢竟合作的時間還長,你說是不是?……好好,我知道了,我會辦妥的。」老大一說完就收了線,轉回身走到沈拓面前,冷笑地拿出一把手槍,對準他。
  
  「你在騙我?遊俠,根本沒有人買了你的贓物。」
  
  「是嗎?那可能我記錯了。」沈拓虛應著,心裡卻從他剛才的話中知道到「水源洞」砸場的是黑白兩道聯手的人馬,若猴子真的出事,眼前的這票人都是兇手之一。
  
  但,另外那個人會是誰?和老大通電話的人究竟是誰?
  
  「媽的!記錯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老大氣得向前就要揍他,就在這時,燈光驀地一暗,整幢房子的電源被切斷了。
  
  「哇!這是怎麼回事?」闖入者齊聲大喊,全慌了。
  
  是易俠君搞的鬼!她一定是得手了!
  
  沈拓微微一笑,再無顧忌,悄然欺近他們,拳打腳踢幾下就把對方四人端得全都趴在地上乾喘。
  
  然後,他一個個將他們丟出大門,站在門口冷冷地道「回去告訴顧永長和你們背後的那位頭頭,等我查出『處女之血』的秘密,就會親自拿去還給他,滾!」
  
  他們紛紛抱頭鼠審,跟著離開。
  
  易俠君點亮了燈,對沈拓笑著說:「厲害!兩三下就搞定了,害我沒有出手的機會。」
  
  「有我在,你那花拳繡腿可以省省了。」他回頭朝她一笑,不忘挖苦。
  
  一直冷靜地坐在沙發上的段藏著了看易使君和沈拓,嚴肅的小臉閃過一絲瞭然的角笑,但口頭上仍不忘責備。「你不僅把男人帶回來,連麻煩也跟著上門」。」她不用猜也知道這個男人必定是讓易俠君『生病』的那位刑警了。
  
  「哎!我知道你受驚了,不過你也別說得這麼毒,天曉得偷了一顆紅鉛會惹來這麼多事。」她聳聳肩,陪著笑臉湊近她。
  
  段藏鏡片後的目光犀利地看著她,忽然笑了。「你不一樣了,遊俠。」
  
  「什麼?」易俠君的心震了一下,耳根子微紅。這小丫頭的眼睛幹嘛這麼利?
  
  「你現在的表情和朗青婉找到自己的天空一樣豁然。恭喜你!」段藏由衷的說。
  
  「恭喜什麼啊?你被嚇昏頭了嗎?」她按了按她的頭頂,晃腦一笑。
  
  段藏不理她,直接轉向沈拓,點點頭,「我叫段藏,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我叫沈拓,我想我可能反而幫了倒忙。」他沒忽略段藏偷偷將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搶塞回口袋,
  
  看來這女孩的心機比易俠君沉得多了。他暗酌。
  
  「沒的事,我雖不是美女,但有英雄來救,還是感激不盡。」段藏淡淡一笑。
  
  「猴子出事了,他被逼說出我的資料,那些人才會找來這裡。」易俠君插嘴解釋。
  
  「你說這些事都為了那顆『處女之血』?」段藏奇怪地問。
  
  「是啊!這裡頭有點問題,我和沈拓正想查清楚。」易俠君拿出紅鑽,攤在燈光下。
  
  「什麼問題?」段藏拿起小小的紅鑽看了一眼。
  
  「裡面有個黑點,猴子曾告訴我那個黑點有點像是某種濃縮晶片……」
  
  「晶片?」
  
  「是啊,所以我想找人解讀,但不知該找什麼人。」易俠君歎口氣。
  
  「這可以用電腦掃瞄看看。」段藏沉吟了一下才道。
  
  「電腦?」易俠君和沈拓齊聲低呼,對啊!怎麼沒想到呢?
  
  「我來解解看。」段藏低頭審視著「處女之血」。
  
  「到我的倉庫去吧,這裡太危險了,我那裡有電腦設備,你只需帶個終端機就行了。」沈拓建議道。
  
  「好,一起走吧!」段藏點點頭,走進房裡拿出她的手提電腦。
  
  「嘿,我沒想到我們還有合作的時候哩,小藏。」易俠君笑著說。
  
  「是啊,這世界上有很多事都讓人意想不到呢?」段藏意有所指地瞅了她和沈拓一眼,才率先走出別墅。
  
  易俠君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怔,沈拓隨後上前拍拍她的後腦,笑道:「發什麼呆?走吧!」
  
  他說完也走出大門。
  
  可不是?有太多事讓人想不到了,就像她和沈拓的相逢,從一開始就不在她的預設範圍內.她一點點愛上他的心理準備都沒有,但是,還是愛了!
  
  這些不可思議,或許正是生命中最美麗的火花吧!
  
  兩天後,經過段藏電腦的掃瞄與解析,「處女之血」的秘密一點一滴地出爐了!
  
  他們窩在沈拓的豪華別墅裡,不眠不休地工作著,奔走了一夜的易俠君終於不支睡倒在沙發上,沈拓也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只剩下段藏一個人面對電腦分析著那個黑點。
  
  她將掃瞄到的黑點放大數百倍,發現那個黑點上全是一堆沒有意義的數字,於是進行解碼的程式,憑著她的電腦天才,經過八小時的破解,終於解開了數字內藏著的重大資料。
  
  「喂!OK了!」她叫醒累得不省人事的他們。
  
  沈拓和易俠君猛地驚醒,立刻衝到螢幕前,看著裡頭出現的一大串人名。
  
  「這是什麼?」易俠君憎然地瞪大惺忪的眼。
  
  「名單。」沈拓的眉心候地糾結成團。
  
  「什麼名單?」
  
  「與黑道合作走私軍人與販毒的政界官員名單與每筆交易的分帳細目。」沈拓嚴峻地盯著那串人名、裡頭有許多重量級的政府高官,當然,顧永長也是其中之一。
  
  「我的天啊!難怪黑白兩道都急著要找回這顆紅鑽。」易俠君恍然地吁了一口氣。
  
  「你看!王至上也有份!」沈拓指著電腦怒道。可惡!連高階警官都被污染了!
  
  「啊!沈拓,你看!最上頭的那個人不就是警政署長?」易俠君大聲嚷嚷。
  
  「汪國強!」沈拓的心更沉重了。這世界,還有哪裡是乾淨潔白之地?
  
  「難怪警方也大力搜捕我,他一聲令下就能動員許多人了。」
  
  「這份名單牽涉重大,他們個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局長,自從我帶走你之後就一直聯絡不上他,按理說他一定會找我問清楚的,可是他卻沒有,局裡和家裡都找不到人,他有可能被汪國強給盯上了……」沈拓雙手按在桌上,真怕李愧就這麼被解決掉了。
  
  「他知道這份名單的事嗎?」段藏忽然問。
  
  「不知道,可是他早就在懷疑局裡不乾淨了。」沈拓想起他憂心仲忡的疑慮,那老狐狸根本早就知道不少事,但他卻沒跟他提起。
  
  「我猜他一定還活著。」易俠君看著他說。
  
  沈拓迎向她的眼神,立刻讀出她的想法。「沒錯,他會成為逼我出面的餌!」
  
  「你和他之間的交情一直不錯,我想王至上一定會想利用他來叫你交出這份名單。」
  
  「嗯……非常有可能。」他雙手交疊在胸前,悶悶地點頭。
  
  「這樣吧!早一點將這份名單公開,這樣他也許就安全了……」易俠君一掌拍在桌上。
  
  「不!這樣他就死定了。」他皺了皺眉。
  
  「那怎麼辦?」
  
  「我回警局看看。」
  
  「不!你現在回去等於送死!」她抓緊他的手,急道。
  
  「沒錯,你們不需要鋌而走險,或者,他們等不及了,會先露出破綻。」段藏向來最能應變,建議他們稍安匆躁。
  
  沈拓一聽,這才想起他為了怕被追蹤,一直關掉行動電話的電源,於是重新打開,隔不到十分鐘,手機竟響了起來。
  
  他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心裡都有譜這必定是通下戰帖的電話。
  
  但是,他拿來一聽,竟傳來好友阿標的破鑼嗓門!
  
  「阿拓!你他媽的死到哪裡去了?捅了這麼大的樓子,局長到處找你,可是你人不在家,手機又關了,害得我們忙了兩天就為了找到你!」阿標氣急敗壞地大吼。
  
  「阿標,局長在找我?」他有些訝異。
  
  「廢話!你把遊俠帶走了,他會不找你?」阿標怒道。
  
  「你他媽的發了什麼神經?明明逮到遊俠了幹嘛還將他帶走?你想單獨立功也不需要來這一套嘛!」阿標顯然是被煩得火氣全上來了,一聽見他的聲音就大動肝火。
  
  「局長真的沒事?」他又問一次。
  
  「當然!你快回來說明,不然全省警察都會通緝你了!」
  
  「唉!事情有點複雜,我回去和局長說清楚。」他搔搔頭,決定先和李愧談談。
  
  「這才對嘛!這幾天為了找你,我可累慘了!」阿際大聲埋怨。
  
  「好啦好啦!我這就回去。」沈拓笑著掛上電話,奇道:「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李槐竟然在局裡。」
  
  「那你打算回去?」易俠君有中說不上來的焦躁。
  
  「嗯,回去看看冉說。」他想確認李槐是否沒事。
  
  「可是……」易俠君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可能是怕他一回去,他與她之間的對立又將形成,到時,兩人之間的
  
  這一段情就告終了了。
  
  「別擔心,李愧不會吃了我的。」他不改皮樣,這關頭還能說笑。
  
  易俠君沒說什麼,她笑不出來,早知道沈拓進出她生命的時間這麼短暫,她就不該愛上他。
  
  看她神情孤寂,笑意迅速自他臉上褪去,他不顧在場的段藏,驀地捧起她的臉,重重在她唇上一吻,道:「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是嗎?」她眼中全是質疑。她最後總得接受制裁,他就算不會丟下她,她也不能再纏著他。
  
  「你也別想甩開我,一輩子都別想!」他說著又是一個強霸的吻,直接用行動表態。
  
  她激動地反手抱住他,回應他唇上的狂索,任體內的烈火燒灼,直至心被焚燬也不後悔。
  
  段藏只有暫時眼不見為淨,將視線寄放在螢幕上,讓他倆吻個過癮。
  
  良久,沈拓才從她的唇瓣中活過來,脈搏仍然狂跳不止,緊繃的下腹意味著慾望又純蠢欲動,是誰說易俠君乾扁得激不起他的情慾的?她簡直勾走了他所有的魂魄與知覺!
  
  放開她,他吸口氣提提精神,拿出紙筆寫下兩個號碼,我,這是我的號碼,找不到我,你也可以叫阿標傳話。」
  
  「那有關『處女之血』的事就暫時按兵不動了?」她輕聲詢問。
  
  「對,等我的通知,你和段藏就暫時待在這裡,別亂跑。」
  
  他習慣地揉揉她的短髮,轉身套上外套,前往刑警局見李易俠君怔怔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出神,段藏輕拍她一下,將她喚住,取笑道:「你啊!現在完全不像你了!去照照鏡子你就會知道,你現在不僅沒有半點中性味道,反而還女人味十足!愛情果然會讓女人走樣!」
  
  「好了。別說我了,等你自己遇上就笑不出來了。」易俠君瞄她一眼,心想什麼人才能對付得了段藏這個天才「叛客」。
  
  「你是如何發現愛上他的?」段藏總覺得會愛上別人對她而言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這……我也不知道,當我發現時,我已病了!」』她聳聳肩,難得的粉紅竟飛上雙頰。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你連什麼時候愛上他你都不知道?」
  
  「是啊!老是和他打打鬧鬧的,誰知道後來會變成這樣。」她嘟嚕一聲。
  
  「愛情的變數太大了,我看連電腦也分析不出來他的固定曲線。」段藏撇撇嘴,決定以後都不去碰這種可怕的元素。
  
  「電腦是笨蛋,以為宇宙都是0與1合成的,你再繼續鑽研電腦,早晚會智商退化。」她忍不住點點段藏的前額。
  
  「不要因為戀愛了就囂張起來,遊俠,不是我愛潑冷水,憑你這副沒什麼凹凸的身材,要綁住男人的心似乎不容易。沈拓一定是肥肉吃多了,才會想換換排骨口味。」說起比毒,段藏一張利嘴很少輸過。
  
  「亂講,他說他之前沒碰過任何女人。」所以才叫做「處男刑警」嘛。
  
  「你信他?」段藏惡意地冷笑。
  
  「這……」說真的,還真不太相信,但這時候怎能否認「當然相信。」
  
  「咦,看來愛情不只讓女人走樣,還會讓女人變呆!」
  
  段藏搖頭歎氣。
  
  「喂喂喂,你說夠了沒?」她沒好氣地拿起沈拓留給她的那張字條丟向她。
  
  「夠了!夠了!老實說,你會遇見沈拓也是注定的,我想,以他的過去,他是勸醒你的最適當人選。」段藏深沉一笑,將那字條折來拆上。
  
  易俠君一愣,驚道:「你知道沈拓的過去?你查了他?」
  
  「看你為他生病,我怎能不將那元兇的底細查個清楚?」段藏微一笑,「野狐」配「遊俠」,神偷和怪盜談起戀愛來了,月老這次作的媒還真別具玄機哩!」「你啊!道地的危險分子!」易俠君不得不甘敗下風,段藏的可怕正在於她的機敏與聰明。
  
  「謝謝稱讚。」她笑了笑。
  
  友誼的暖意在她們之間流蕩著,她們就這樣坐在電腦前閒聊著。
  
  過了約一個小時,段藏無意識地把玩著那張字條,模仿著沈拓的筆跡寫數字,忽地,她盯著字條上那兩排號碼,怪異地「咦?」了一聲。
  
  「怎麼了?」易俠君立刻問。
  
  「下面這行號碼是阿標的行動電話?」她眉頭深蹙。
  
  「是啊,怎樣?」
  
  「這支電話號碼和我剛剛在家裡聽見那個老大撥的號碼是同一組。」段藏重複著她剛才記下的電話號碼。O936
  
  完全一樣!
  
  「什麼?」易俠君的背脊起了涼意。
  
  如果這兩個電話號碼同一組,那就表示,剛才和老大通電話的人不就是……阿標?
  
  沈拓的死黨阿標是王至上的手下,也是局裡和黑道接頭的人?
  
  他會合黑道老大殺了猴子逼問她的住處,再以電話騙沈拓回警局?
  
  糟了!
  
  沈拓危險了!
  
  「很顯然,阿標有問題。」段藏看著她,神色嚴肅。
  
  「快聯絡沈拓!」易俠君立刻撥電話通知沈拓,但電話卻一直沒有接上。
  
  「怎麼回事?電話不通……」一陣寒意迅速在她背脊擴散,她的手已忍不住打顫。
  
  「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的行動電話沒電了,另一個就是他已經被逮了。」
  
  「我去找他!」易俠君無法坐視不管了。
  
  「趕快去吧!帶著『處女之血』去救你的情人,這份資料就放在電腦裡,我可以將畫面傳送到任何地方,包括總統府和行政院……你知道你的籌碼是什麼了吧!」段藏拋給她一個狹隘的微笑,並揚了揚她的手機。
  
  「我知道!等我的訊號。」易俠君回給她一記笑容,如旋風般飄出沈拓的豪華住宅。
  
  沈拓救了她一次,現在,該輪到她回報他了。
  
  今晚,無論事後她是不是難逃法網,她都要將「處女之血」的事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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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7 00:28:39
  第八章
  
  沈拓萬萬沒想到,在刑警局裡等地的竟會是一個陷阱!
  
  而且,還是好友阿標親手為他佈置,引他上勾!
  
  當他走進李槐的辦公室,門在他身後被鎖上,一把槍已抵住他的腦門,身上的槍和手機也一併被沒收,李槐的椅子旋轉過來,上頭坐著的不是李愧,而是王至上。
  
  沈拓沉下臉,瞄了一眼身後拿槍對準他的阿標,心情有一瞬間降到谷底。
  
  連好友都會出賣自己,這世界真是愈來愈可怕了。
  
  「你終於出現了,沈拓。」王至上冷冷一笑。
  
  「為了歡迎我,還讓你們這麼大費周章,真不好意思。」他勾起一抹笑,閒逸地面對他。
  
  「哼!你把遊俠帶到哪裡去了?你知道你已犯了刑法第一六三『便利脫逃』的罪,單憑這個罪名,我就能立刻逮捕你!」王至上走到他面前,厲聲指責。
  
  「要逮捕我之前,你最好先去自首,副局長。」沈拓一點也不擔心他自己,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李愧在哪裡。
  
  「我去自首?為什麼?」王至上怒道。
  
  「因為,我已查出『處女之血』的秘密了。」他笑嘻嘻地說。
  
  「什麼?」王至上臉上一陣青白,有點驚恐地看了阿標一眼,後者也一樣眼中有了懼色。
  
  「要不要我公佈名單啊?王至上?」
  
  「我不懂你在扯什麼!『處女之血』是顧永長的失物,被遊俠偷了,我們奉命要抓回遊俠向上級交差,並將失物歸還,這哪有什麼秘密?」王至上矢口否認。
  
  「你所謂的上級指的是署長汪國強吧?他也在黑名單裡哦!哼,如果我縱放罪犯逃脫有罪,那請問你們與黑道掛勾走私軍火的惡行又該當如何?一大票政府官員拿人民薪水,卻做出這種味著良心的混帳事,你還有臉來和我談法律?」沈拓冷言冷語地譏諷,滿心的不屑。
  
  「住口!」王至上厲聲喝止,氣得眉峰交結。
  
  「阿標,沒想到你也軋一角,虧我還把你當朋友,算我瞎了眼了。」他側臉看著曾經交心的好友,心中不勝哺吁。
  
  「沒辦法,阿拓,這誘惑太迷人了,不用冒著生命危險辛苦工作就能有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收入,你想有多少人拒絕得了?」阿標並無侮意,他的心早被黑錢污染了。
  
  「別和他多說廢話。」王至上大喝一聲,又轉向沈拓怒道:「快告訴我遊俠和『處女之血』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別開頭,拒絕回答。
  
  「不知道?你當著我的面把他帶走還敢說不知道?沈拓,別以為不說我就拿你沒轍……」王至上走回桌邊,拿起李槐的照片冷笑,「你難道不打算救你的長官了嗎?」
  
  「你們把李槐怎麼了?」沈拓輕皺眉頭,終於提到主題了。
  
  「他啊,就是太硬,不知變通,而且疑心太重,為什麼他就不能睜隻眼閉只眼?署長已暗示過他許多次別太注意一些不需要注意的旁枝細末,他偏偏不聽,還打算跟咱們卯上,他在得知你帶走怪盜遊俠之後,竟不主張追緝你,反而要請調查局膛進這件事,做個徹底調查。你想,我還能放任他胡來嗎?」說到這裡,王至上等於承認了他和黑道的關係了,
  
  「所以你們抓了他?」沈拓陰沉地道。
  
  「不,只是請他去顧家作客一段時間,等『處女之血』物歸原主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他。」
  
  「那你是要拿他來換『處女之血』了?」
  
  「不只,還要用遊俠來換你!沈拓,如果你想讓你和李槐平安渡過這次的危機,就把『處女之血』和遊俠都交出來。」王至上厲聲威脅。
  
  真要把「處女之血」和易俠者交給他,他和李愧才真的會死得很慘!沈拓太明白此刻他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只有他知道遊俠在哪裡,所以他得好好計劃一下如何將這群人一網打盡,否則,憑那些高層人士的勢力,他日後也難再在警界混下去了。
  
  「先讓我親眼見見李槐,我要確定他還活著。」他沉吟之後提出這個要求。
  
  「早知道你會這麼說,署長早就吩咐將你帶到顧永長的住處,他有話對你說。」
  
  王至上一揮手,阿標就將他押出辦公室,從後門離開刑警局。
  
  走在通往後門的長廊,沈拓吃驚地瞥見有許多未下班的警員對他們的奇異行徑都視若無睹,他這才恍然刑警局中可能已有不少同事早已和王至上同流合污了。
  
  就在他出神時,吳桂芬碰巧迎面走了過來,她笑著朝王至上打招呼,不疑有他地說:「還要出勤啊?副局長?」
  
  「嗯。」』王至上不太自然地點點頭。
  
  沈拓倏地覺得機不可失,因而朗聲道:「嘿,桂芬,我們正要去顧永長家作客呢,你要不要一起去了?」
  
  王至上和阿標臉色都一變,被他的大膽嚇了一跳。
  
  「誰要和你一起去!」吳桂芬瞪他一眼。
  
  「嘿,如果你不陪我一起去,我可能回不來哦!要是我沒回來,記得要報警找我啊!」他把暗示藏在話裡。
  
  「神經病,你自己不就是警察了?我懶得聽你胡扯。」
  
  吳桂芬受不了地罵道,加快步伐走開。
  
  王至上回頭對他訕笑著,「你最好給我安分點,沈拓,想籍機引起吳小姐的注意一點用處也沒有,她是出了名的討厭你,你求救求錯人了。」
  
  「唉!的確可惜,我到現在還搞不懂她為什麼討厭我。」他搔搔頭,百思不解。
  
  上了車,他們一路往顧永長的住所馳去,沈拓的思緒仍飛快地打轉著,他明白這是一場棘手的戰爭,稍有不慎,他不僅會死於非命,連易俠君和李槐也會遭同樣的命運。
  
  真是傷腦筋哪!該怎麼做才不會讓易俠君落入這筆人手裡,又能將於至上背後勢力強大的團體擺平?
  
  不久,抵達了顧永長的別墅,這幢曾遭怪盜遊俠光顧過的華宅自從「處女之血』」被偷之後就加強了防盜系統,防衛更嚴密了。
  
  沈拓隨著王至上走進大廳,幾個警政界重量級人物全都現身,其中當然包括了一直藏匿在暗處的警政署長汪國強。
  
  顧永長一看見他,立刻從沙發站起,走到他面前憤怒地道:「你這傢伙專壞我的事!眼看遊俠就要被逮,你竟協助他脫逃,你到底有沒有身為一個警察的自覺?」
  
  「這句話你應該問問在座的各位,不是問我吧!」沈拓冷笑地看了眾人一眼。
  
  「你……」顧永長揪佐他的衣領,直想海扁他一頓。
  
  「別太激動,永長,讓我來勸勸他。年輕人總是意氣用事,不開竅,需要好好開導開導。」汪國強的嘴拉成一道上弦弧狀,上前拉開他的手,不疾不徐地說著。
  
  「哼!」顧水長放開他。
  
  「沈拓,我從以前就聽過你的事了,你在數年前被李槐以『特有人才』的管道引進警界,可見你的實質一定不差,雖然這幾年來你並沒有任何建樹可言,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被隱藏起來了,或者,你並不像我們想像中的簡單……」汪國強以眼神打量著他。
  
  「有話直說,我聽不懂繞來繞去的話。」沈拓不耐地催促。
  
  「經過我的調查,你的來歷似乎也非常驚人,我沒想到李槐全力引薦的竟然就是當年的神偷『野狐』……」』汪國強可是花了不少精神才查到這些。
  
  「什麼?他……他就是神愉『野狐』?」顧永長和王至上都嚇了一大跳。
  
  「一個曾經當過小偷的人竟然幹起刑警來了,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你想你還有未來可言嗎?」汪國強悠哉一笑。
  
  沈拓靜靜地聽著,沒有回答。他知道汪國強想說什麼了。
  
  「如果你能將遊俠和『處女之血』交出來,並且加入我們,那麼,這次的事件我會設法遮掩,一筆勾銷,你呢,不但可以繼續當你的刑警,甚且還能每月跟著我們分紅,這種條件,你何不考慮考慮?」汪國強誘之以利。
  
  「你以為我為什麼來當刑警的?署長?」沈拓慵懶一笑。這些人實在太不瞭解他了!
  
  「該不會為了什麼可笑的正義吧?」汪國強等一干人全都大笑。
  
  「不,我是嫌錢太多了!換言之,我是看錢看膩了!隨便偷個珠寶就能有幾百萬入帳,我忽然覺得這麼容易就得到金錢真是件無聊的事,所以才改行的。」他佯裝一副非常困擾的模樣。
  
  「什麼?」大家簡直會被他的囂張嘔死。這世上還有人嫌錢多?
  
  「因此哪,你提的條件實在不怎麼吸引人,老實說,不當刑警後,我一樣不會餓死,要不是欠了李老頭一份人情,我倒寧願到國外玩到老死。」他存心要氣死他們。
  
  注國強的臉拉下來了。這小子還真難搞定!
  
  「你的意思是不願合作了?」他聳起灰白交錯的眉毛。
  
  「和黑道合作是條險路,署長,你們走私軍火的事一旦曝光,下場可能比我還慘吧?我充其量坐幾年牢就能出獄了,而你們……嘖嘖嘖,和黑道掛勾的罪刑可不輕哩!」他搖搖頭,反而同情起他們來。
  
  「看來你也和李槐一樣不肯加入了?」
  
  沈拓以微笑來回答。
  
  「可惡!別和他談條件了,臭小子,替你的李長官想一想吧!」顧永長一揮手,他的秘書就打開一道窗簾,玻璃後方,李愧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雙眼緊閉。
  
  沈拓心一緊,憤怒漸生,李愧可能被綁了兩天了,看他虛脫的模洋,兩天來一定滴水未沾。
  
  「你們太過分了。」他正色道。
  
  「只要你叫遊俠帶『處女之血』來,我們就放人。」汪國強冷冷地說。
  
  「如果我不呢?」他起眉瞪他。
  
  「那麼……」汪國強泛起陰笑,彈了一下手指,李槐身邊的人已撥出槍往他的小腿開一槍。
  
  「啊!」李槐痛得大聲慘叫,五官扭曲。
  
  「局長!」沈拓大吃一驚,向前衝去。阿標及其他人馬上前架住他,阻止他前進。
  
  「是你逼得我們這麼做的,沈拓,那顆『處女之血』中的名單和交易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它曝光,你最好明瞭我的決心有多堅毅。」汪國強陰笑地說著。
  
  「聯絡遊俠吧!叫他三十分鐘內把『處女之血』送到這裡。」顧永長示意阿標放開他,並交給他一支手機。
  
  沈拓面臨了最大的難題了!
  
  他要怎麼做呢?
  
  握緊拳頭,猶豫了許久,他終於按下了家中的電話號碼
  
  易俠君小心地潛入刑警局,四處找尋沈拓的影子,她首先往樓上奔去,來到局長李槐的辦公室門外,裡頭黑漆漆的,根本沒人!
  
  人呢?到哪兒去,她心頭焦急不已,又衝向副局長辦公室,仍然一片悄靜,顯而易見,沈拓不在局裡!
  
  難道被帶走了?
  
  她怔在原地,不安地思索著要怎麼辦。
  
  這時,一個人影從樓梯口慢慢蹬上來,她閃到陰影中躲著,看清來者是一個嬌小年輕的女人,於是心中一動,趁她打開鎖走進王至上辦公室時跟著進入,然後從後方一手將她架住,摀住她的嘴巴。
  
  「別動!」她低喝一聲。
  
  「晤……」吳桂芬驚恐地睜大眼睛,身體不停地掙扎。
  
  加班趕完副局長要的資料,她才準備下樓收拾東西回家,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被個陌生人扣住!「別出聲我就不傷害你。告訴我,沈拓在哪裡?』易俠君壓低聲音。
  
  「晤……晤……」她搖搖頭,嚇得連平常熟練的防身術都使不出來。
  
  「沈拓今晚有沒有回到這裡?」她又問。
  
  吳桂芬點點頭。
  
  「那他人呢?」她急道。
  
  「他……他……」吳桂嘴巴掙得些許空隙,喘息地說「他走了。」
  
  「去哪裡?」易俠君放開她,繼續追問。
  
  吳桂芬立刻回轉過來,雙手揪著領口,渾身發抖地看著眼前背著光的闖入者,抖著聲音問:「你是誰?找他做什麼?」
  
  「他在哪裡?」她不答反問。
  
  「他……他和王副局長去顧永長家了。」吳桂芬照實地說。
  
  「顧永長?」他果真被帶走了!易俠君憂心仲仲地皺了皺眉。
  
  「你……你找他幹什麼?」吳桂芬稍稍適應了黑暗,終於看清她的輪廓,驀地起了疑心,眼前這一身黑衣打扮的人,和資料上記載的遊俠似乎有那麼一點相像……
  
  這幾天局裡早就傳著沈拓帶著遊俠脫逃的事,難道這人就是遊俠?
  
  「啊……你……你是遊俠?」她脫口低呼,最愛慕的偶像出現在眼前,怎不教她詫異。
  
  「沒錯!小姐,我就是遊俠,謝謝你告訴我沈拓的去向。」易俠君說著拍拍她的臉頰,擦肩走過她,急著離開。
  
  「請問……你……你是當年的『野狐』嗎?」她轉身衝動地問。
  
  易俠君一凜,口頭驚道「什麼?」
  
  這女人為什麼提到野狐?她知道什麼?
  
  「你……和野派是同一個人嗎?」吳桂芬怯怯地望著她。
  
  「不,我不是野狐,我是遊俠。」易俠君小心地道。「你……認識野狐?」
  
  吳桂芬有點失望地垮下肩膀,搖搖頭,「不認識……只是……很想見見他……」
  
  原來遊俠不是野狐啊……她的心忽然碎了一半。
  
  「你為什麼要見野狐?」奇怪,易俠君忽然覺自己的聲音變得有點尖銳。
  
  「我……沒什麼……」吳桂芬撇開頭去,有些不自在。
  
  「難道……你暗戀著野狐嗎?」她很想打破沙鍋問個清楚,沈拓那混蛋竟還有人會暗戀他?
  
  「我……也不是啦……」
  
  行了!還說不是?看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她翻了翻白眼,沒想到沈拓挺吃香的嘛!
  
  易俠君的心情沉了沉,酸酸地說:「好,看在你告訴我沈拓下落的份上,我會替你轉告『野狐』你的愛慕之情。」
  
  「你認識野狐?」吳桂芬的希望又回來了。
  
  「是啊!」』她沒好氣地哼著。
  
  「他……他長得怎樣?是個什麼樣的人?」吳佳芬興奮得竟然忘了自己的安危。
  
  「他啊……醜死了!吊兒哪當,神經兮號,愛亂說笑,臭屁,服裝不整,散漫又不穩重,沒酒量又愛喝酒,總是和女人扯不清關係,還老愛說自己是處男……」易俠君冷冷地陰損著。
  
  這些形容詞加起來怎麼讓她沒來由地想起了沈拓吳桂芬困惑地眨眨眼。
  
  「好了,沒事別亂暗戀男人,這種無可救藥的浪漫最要不得了!因為想像的永遠和真實有太大的差異。懂嗎?」易俠君丟下這句話就衝下樓去。
  
  呆桂芬則依然立在原地發呆,「野狐」竟是那樣的人?那不就和沈拓一樣了?
  
  她驀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浪費了五年的傾心實在好無趣。
  
  易俠君則立刻朝顧永長的住所疾馳而去,吳桂芬這件小插曲早已拋到腦後,她開著車,發現事情變得有點諷刺,當初從那裡偷出「處女之血」,現在反而要將它送回原位,早知道就別麻煩把它偷出來了。
  
  不過,沒偷出來她怎麼會遇見沈拓?又怎麼會愛上他?
  
  冥冥之中,或許早就注定他們會以這種方式相識吧!
  
  處女之血,這顆紅鑽到底是還是不還?
  
  舊地重遊,易俠君的心情相反的特別緊張,因為這次她不是要偷東西,而是要救人,說真的,救人這種事她一點都不拿手,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反而會害死沈拓。
  
  輕易地翻過圍牆.她甚至連電籬都沒觸到,但庭園裡卻多了兩隻不在她意料中的西藏樊大,在她腳一落地的當口兒,兩條巨大的黑影就朝她竄過來。媽呀!
  
  她暗暗驚呼,她並不是怕狗,而是怕它們驚擾了主人。
  
  從腰間拿出催眠瓦斯,朝狗鼻噴去,轉眼間,契犬晃了晃,還來不及吠出聲就倒下。
  
  她掩鼻向別墅移去,赫然發現有幾名員警在門外聊天,可見裡頭除了顧水長之外,必定還有著其他的人……
  
  伏在樹叢後觀察了一陣子,她還沒想出點子,就聽見房裡傳來一聲低沉的槍聲,然後他聽見了沈拓的呼聲。
  
  沈拓受傷了?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不再耽擱,直接從屋後攀進窗內,掉進地下室,找到電源開關,然後戴上隱形夜視鏡,再切掉總電源。
  
  霎時,顧宅陷入一片漆黑,客廳內正在撥電話的沈拓詫異之後隨即一笑,這種小伎倆只有易俠君才會一使再使。
  
  他悄悄掛回電話,也展開了行動。
  
  「怎麼回事?停電了嗎?快去修理……」
  
  「快抓緊沈拓!」
  
  「注意別讓李槐逃了!」
  
  易俠君知道在大家適應黑暗的這段極短的時間內,她得找到沈拓。
  
  大步奔上樓,就在眾人的喳呼責罵聲中,她在黑暗中看見一個人影飛快地進入一間小房間,不到兩秒,房裡的人倒下,他背著李槐匆匆出來。
  
  沈拓居然能在黑暗中來去自如,「野狐」果然名不虛傳!
  
  她迎面靠近他,低聲道:「這邊,跟我來!」
  
  「果然是你……你真是莽撞!」他輕責一聲。
  
  「幸好我莽撞了,否則我怎麼救得了你們?」她呼了口氣,見他沒受傷,心中的大石才落地。
  
  「快走吧!」沈拓在黑暗中揚起嘴角,莫名地想到,她若是和他搭檔,一定會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在她的指引下,從復門溜到外頭的後花園。
  
  一出別墅,屋外的夜燈立刻照出他們的行蹤,一個盯梢的警員眼尖地大喊「園裡有人!」
  
  「快!我的車停在右後方約五十公尺,你先帶局長走!」她悄聲地道。
  
  沈拓動作迅速,躍上牆頭,再將李愧拉上來,仰手給她,「你一起來!」
  
  「不,我還有事要做,五分鐘後開車來接我。」她笑了笑,朝他揮揮手,竄向一個隱密的花叢後方,打電話給段藏。
  
  「喂?你好了嗎?」
  
  「OK!你呢?」段藏反問。
  
  「搞定!」她輕笑一聲,收線奔向大門。
  
  屋裡的顧水長和汪國強好不容易才從黑暗的房裡搶奔出來,正好看見她俐落的身影翻到牆上,警報器因停電而安靜無聲,她立在牆上朗聲大笑,「顧永長,你的防盜系統還是沒進步啊!」
  
  「遊俠,你給我下來。」他氣得大吼。上次丟了寶石,這次丟了人,他這口氣怎能嚥得下去?「謝謝你的邀請,但我沒時間進去坐坐了,你也知道,小偷都很忙的,再見了,與其花時間找我,不如去準備準備怎麼替自己脫罪吧!」她笑著跳下田牆,坐上沈拓開來的車,揚長而去。
  
  汪國強氣得朝手下大喊:「出動所有警力,給我追!」
  
  他的話聲剛落,不遠處就傳來他最熟悉的警笛聲,蜂招向顧永長的別墅,他激動地打開大門,正準備向屬下發號施令,孰料一伸手,一把手銬便銬上了他的手腕。
  
  「你們這是幹什麼?」他怒喝道。
  
  「一個小時前,一個自稱是猴子的人送來一卷他錄下的錄音帶,裡頭有些對話提到顧先生和王副局長,他指稱他遭到惡意的傷害,準備提起告訴。」
  
  顧永長雙腿無力地坐倒在地,王至上也覺得眼前一黑,什麼都完了!
  
  「什麼?」汪國強倒抽一口氣。
  
  「十分鐘前,政府的機要網絡系統遭電腦駭客人侵,所有畫面都被一頁頁黑道的軍人走私交易與參與者名單覆蓋,各位的名字不巧正好都在上頭,現在,請跟我們一起到調查局一趟。」調查局的幹員不帶任何表情地宣稱。
  
  「那些都是假的!假的!是『野狐』和『遊俠』聯手稿的把戲!你們不能相信——」』汪國強猶做困獸之鬥。
  
  「有話請到局裡再說,統統都給我帶走!」
  
  「不!不!我沒罪!我沒罪——該死,可惡的遊俠!可惡的沈拓——」
  
  他乾啞的聲音投入夜色中,但已沒人救得了他。
  
  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處女之血」所引發的事件,至此終於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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