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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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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販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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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9 17:2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最佳選擇
   
    “把手伸出來。”天一說道。

    顧綾猶豫了兩秒,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那姿勢像是等待著對方拿尺子打手心。

    “雙手。”天一這時補充道。

    顧綾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中讀出些什麼來,但顯然是無濟於事的:“我先聲明,你要是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

    “少啰嗦。”天一打斷道,不過語氣並不嚴厲,只是顯得有些不耐煩。

    顧綾嘆了口氣,照他的話,伸出了兩只手。

    天一將兩件東西放進了顧綾的手心,一是她的那部手機,二就是緋色潘多拉,確實,接過這兩樣東西是得用兩只手才行。

    “如果你哪天想通了,要跟我……跟逆十字合作,我依然隨時歡迎。”天一的語氣很誠懇。

    “就這樣?”顧綾道:“那錄像呢?”

    “錄像我就不公開了,但我會留著母帶,你個人依然可以保持神秘。只不過銀影以後恐怕將被更多人所得知,你的組織將為今晚的行動負責。”天一說到此處,突然眼前一亮,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真的發光了呢。”

    顧綾也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緋色潘多拉正在發著光。但她也沒有太在意,只是隨手將其放到了寬松的上衣口袋中,鑽石不再和她的皮膚接觸時,便回到了原本的狀態。

    “你就這麼跟我算了?”顧綾不相信天一會是這樣的人。

    “啊,就這樣吧。”天一不像在開玩笑,從表情和語氣也看不出是在戲弄她。

    顧綾道:“連鑽石也給我?”

    “那時不是說過嗎,天上的星星也摘給你。”天一回道。

    顧綾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在書店中的一句戲言:“可那天我去跟你講的話,全是為了騙你。”

    “女人騙男人,有什麼錯?”天一笑了,但不是嘲笑,他雙手插袋,欲轉身離去:“所以,男人原諒女人,也是應該的。”

    “在那兒扮什麼酷啊……明明剛才還跳著難看的disco……”顧綾小聲道。

    但這話天一顯然是聽見了:“我今晚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如果你覺得,在這件事上非得等我跟你算完了賬才能釋懷,那來日方長,以後再說吧。”他突然又變得冷淡起來,說完這話,向前踏出兩步,輕盈地飛起,消失在了遠處的夜空中。

    “明明剛才變得像個好男人了呢……”顧綾的這句話,是斷然不會讓天一聽見的。她開始明白了,自己那個瘋狂的弟弟為什麼會加入逆十字,屈居於此人之下。

    天一可以像冷血殺人魔那樣不帶任何同情地對待一個陌生人,卻又可以像個聖人似的原諒了算計自己的顧綾;他可以像個孩子一樣沈浸在遊戲中,也可以像個過時的大叔一樣忘形地跳起disco;當他無精打采地和你說話時,心中可能已經將你從腳底板到頭髮絲都分析了個遍;而當他一本正經的時候,可能又會隨時就蹦出一句刷新下限的廢話。

    讓人看不透,猜不著的男人,理應敬而遠之。卻又會使人忍不住想去靠近,仿佛是解開一個神秘的謎題一般,去了解他。

    顧綾拿起了手機,按鍵撥通了一個號碼,對面響起顧問的聲音:“餵?老姐是吧,什麼事。”

    “看來我這次真的得跟你們組織合作了。”顧綾說道。

    “哦,已經輸掉了啊。”顧問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

    “你早就知道我一定會輸?”顧綾問道。

    “三天前老板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是個什麼結局了。”

    “你就不聲不響看著老姐被人欺負?”

    顧問道:“啊?他怎麼欺負你了?”

    顧綾嘆了一聲:“你只要知道,他贏了,各方面的。”

    “這樣啊……”顧問應了聲,回答了剛才的問題:“那個……我袖手旁觀應該是你和他的共同願望吧,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遊戲,如果我插手,無論站在哪一邊,這遊戲就沒有意思了。”

    “算了,反正現在也都結束了。”顧綾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另外,他剛才說今晚還有事要辦,難道他在巴黎還有別的計劃在進行?”

    顧問想了想,回道:“據我所知是沒有……哦,對了,他是去見月妖了吧,話說,其實那個女人挺可疑的啊……餵?餵?”話還沒說完,通話就已經中斷了。

    顧問看了看手上的話筒,聳聳肩,自言自語道:“吃錯藥了。”

    …………

    巴黎的另一邊,某條街上。

    紙俠的面前十余米處有一個紙牢,一頭兇惡的怪物正在里面掙紮。

    那怪物似是人形,穿著女人的連衣裙,膚色慘白,身體比例和正常人類一樣,但其白面赤目、獠牙畢露,披頭散發,十指如鉤。

    月妖一旦受到刺激或者受傷,就會變成此刻的恐怖模樣。她的頭髮如同有生命的觸手一般可以操控,其握力即可將人輕易勒死,她獠牙和雙手的攻擊足以撕碎鋼鐵,身體有極強的恢複自愈能力,就連她的神智亦陷入半瘋狂狀態,精神能力的攻擊對其完全無效。在體制變異型的能力者中,她無疑是能力非常強的一個異類。

    眼看紙牢在月妖的攻擊下即將被破壞,紙俠趕緊趁這時機,將倒在一旁受傷的喬治和狄克二人用紙毯送到遠處。

    “現在城里很亂,也不能指望增援了,你想辦法送喬治到醫院去吧。”紙俠對傷勢較輕的狄克高聲道。

    “那你自己小心。”狄克也是第一次看到能力者在眼前戰鬥,有些驚魂未定,不過從剛才他和喬治拿槍沖上去的結果來看,他們應該是幫不上忙了。

    待那二人逃走,月妖終於是突破了紙牢的控制,一出囚籠,其身形便疾如幻影一般,殺到紙俠面前,利爪落下,卻揮了個空。只見得地面被撕裂開數道幾尺長的裂痕。

    紙俠則已然飛到了空中,他知道,作為分子影響類能力者,制空能力是自己的一大優勢,尤其是面對這種近身作戰型的對手時,他完全不用著急。

    “沒想到,當我們找到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時,卻已經沒有意義了。”紙俠念道:“這座城市已不具備可以關押你的條件了,我不知道你是否和城中正在發生的這場混亂有關,但我想,此刻我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選擇,就是殺了你。”

    月妖的說話聲也不再動聽,她原本的柔聲細語,變成了喊啞了嗓子般的低吟:“就憑你嗎?只有半邊臉的醜八怪?”

    紙俠冷哼道:“要說長得恐怖,彼此彼此。”他一揮手指,一支尖銳的紙矛在手邊匯成,咻一聲就朝月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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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9 17:2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救援

    這一擊雖被月妖側身輕松避過,但那紙矛的威力非同小可,近三分之一的長度紮入了堅硬的地面。

    幾乎在同時,紙俠的身邊又有十幾支紙矛漸漸匯成。

    月妖對此倒是絲毫不懼,即便理智陷入嗜血的瘋狂狀態,但戰鬥的本能告訴她,只要這種攻擊的速度不變,數量增加到一百支以上也不可能擦到自己半分。

    “果然,戰鬥的經驗不足,能量的運用也很差,純粹靠能力本身的優越就想和我一鬥,太不自量力了。”紙俠說話間,又輕輕動了動手指,只見地上那支剛剛被月妖避過的紙矛散成了數十片細小的紙葉,從月妖身後逆飛而來。

    所有的紙葉都如利刃般鋒利,從月妖的視線死角命中了她,其背後瞬間被割得鮮血淋漓。她正注意著天空中紙俠身邊的那些紙矛,卻未想到還有這麼一手,好在這傷對她來說也並不算什麼,以她的自愈能力很快便可複原。

    但紙俠的攻擊當然不會那麼簡單,那些紙葉嵌在月妖的背上,在紙俠的操控下拖慢著她的動作,皮肉被撕開的劇痛也讓月妖無法集中精神,就在這一刻,空中已然成形的十幾支紙矛齊射而來,飛行速度比剛才的第一支快出兩倍有余。顯然那第一支矛只是為了讓對手放松警惕的佯攻,其實是為了兩招後手做的鋪墊。

    那十幾支紙矛盡數貫穿了月妖的身體。她的手臂、軀幹、雙腿都被刺了個對穿,戰鬥的本能讓她在最後一刻避過了器官等要害,但此刻的她被那些紙矛釘在了地上,像是頭落入了尖刺陷阱的野獸,行動完全受限,動彈不得,被紙矛穿透的傷口血流如注。月妖必須先從這境況中掙脫出來才能自愈,可紙俠顯然不準備給她這種機會。

    他用紙在手邊凝聚成了一個扁圓形的紙盤,對準了月妖的喉嚨飛擲而去,這飛盤的大小正好可以將對方的脖子整齊地削斷,斬首以後,想必她也就無法自愈,一命嗚呼了。

    紙飛盤急速落下,破風而來,那鋒銳的邊緣旋向了月妖的喉嚨。她的意識在很短的剎那里恢複了完全的理智和清明,因為她感到,自己將會死在這里。

    血漿濺起,澆灌在月妖的臉上,可這不是她自己的血,而是天一的。

    他不知何時來到了月妖的身邊,在危急關頭,徒手去接下了那紙飛盤。接觸後,他的手頓時虎口迸裂,被割得血肉模糊。

    天一臉上沒什麼表情,好似他也不覺得疼,就算手上的骨頭都露了出來,也不退縮半分,直至那紙飛盤無法再向前移動為止。

    “出乎意料……來了條大魚啊。”紙俠心中頗為驚訝,對天一說道:“難道這位也是逆十字的人嗎?”

    “啊,是的,能否請你放過她呢。”天一語調平穩地回答道。

    “你就別說笑了,既然知道她和你有關,今天就是拼上性命,也得殺了她。”紙俠自然也聽聞了天一有能力殺死天衛的情報,當對方出現時,他就有了戰死的覺悟,所以無論如何,他至少也得先把那個比較弱的怪物給幹掉,哪怕最後真的不敵,也不算白死。

    說話間,紙俠就重新操控起那些紙矛,企圖將月妖的身體向四面八方扯開,她傷口附近的筋骨血肉都受損嚴重,盡管不至於被分屍,可紙矛的移動開始橫向撕裂她的身體,讓她再受重創。

    天一見狀,臉上也沒露出擔憂的表情,只是隨手打了個響指,那些在紙俠操控下的紙就變得不再具備堅硬度和韌性,而是成了普通的紙,散落開去。

    月妖失去了紙矛的支撐,摔落在地面上,口中咳出大口的鮮血,不過她身上不再受到持續性的傷害,也沒有殘留的紙能夠嵌在傷口里,因此開始了自愈。

    紙俠根本無暇驚嘆於對方到底做了什麼,當天一打過響指後,他突然就從空中跌落,不止是作為武器的紙,就連那些支撐自己飛行的紙也失去了控制,任何人在突然失去立足點由高空跌落的瞬間,都會本能地先去考慮落地後的碰撞問題。好在他已是接近兇級的水準,身體強橫,飛行的高度也不算太高,在半空調整了一下身形,落地時踉蹌幾步,算是站住了。

    “我倒並不厭惡你這樣的人。”天一道:“這世上確實需要一些人,去追逐虛無的正義。比如那個愛喝茶的家夥。”他看著紙俠,露出不屑的神色:“但你比起他來,可就差遠了。你這樣的人,只能是炮灰而已,有勇無謀者,根本成不了大事,最多是死了以後被當做宣傳的題材,起榜樣作用,去激勵更多的犧牲品。”

    紙俠試著再次與周圍的紙建立溝通,卻發現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能量根本無法從身體延展出去。他不知道天一的能力究竟是什麼,面對這種狀況,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拉近距離,尋找徒手制敵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現在並無意取我的性命嗎?”紙俠說著,不動聲色地向前靠近。

    天一回道:“至少不像你試圖取我們的性命這樣堅定而急切。”

    “我以為逆十字都是高手呢,這個怪物是怎麼回事?竟然由你天一親自出馬來救,是你的情人嗎?”紙俠又道。

    天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而道:“你扯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並一步步地向我靠近,卻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在接近死亡。”

    紙俠停下了,他發現的天一的神色有變,不再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天一此刻的神情說明他隨時準備著毫不猶豫地收割生命。

    “很好,看來你只是無謀,而不是無腦。”天一道:“我也不妨直說,今天你動不了我的人。既然我來了,你就殺不了她,不止是你,只要我在這里,誰都殺不了她。”這次是天一向前邁了兩步,在紙俠眼里,此刻的天一比任何人類大腦可想象的怪物更加恐怖,他的身上仿佛纏繞著一種無形的惡意,接近時連呼吸都會被扼止。

    “在我改變主意以前,你還可以走。”天一不再前行,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紙俠轉過身,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不緊不慢地離開。但他時刻戒備著身後,神經比戰鬥時繃得更緊。在加入hl以後,他也讀過許多關於天一的案件,包括茶仙的一些分析報告,櫻之府的鯨鳥和桑原就是很好的反面例子。誰也說不清天一會不會在某個時刻變卦,放松警惕很可能意味著死亡。

    直到走出很遠,離開了彼此的視線,紙俠才有種逃離鬼門關的感覺。他喘著氣,察覺到了能力的恢複,此刻冷汗已經浸透全身,心道:我也真是太天真了……在我看來是戰死的覺悟,對他來說卻只是無謂的送死而已……

    “瞧,我說過的吧,真有危險,我會來救你的。”待紙俠走遠,天一恢複了平時的樣子,轉過身去說道。

    但迎接他的,卻是撲面殺來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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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挖掘的秘密
  
    天一看著視線中快速接近的致命攻擊,卻只是隨口說道:“哦,差點忘了。”

    話音未落,月妖揮來的鋒銳利爪立即收縮消失,變為了平常的纖細五指,她一掌揮了個空,整個人跌跌撞撞摔進天一懷里。

    她的頭髮披散下來,失去了舞動的能力,慘白的皮膚恢複了些許人類應有的血色,全身密布的虯結血管消失了,那雙像要溢出血一般的赤色眼睛也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唯有瞳孔依然是紅色的。

    “怎麼可能?”月妖擡起頭,驚訝地望著天一的臉道:“連我自己都……”

    “都無法控制是嗎?”天一接道,“你辦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辦不到,像你這種類似於暴走的狀態變化,是自身意志與能量掌控方面都非常弱的體現,我今後會教你如何控制,現在嘛……”他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開一步,然後把西裝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你的傷勢比較嚴重,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完全自愈,我先扶你去安全的地方。”

    直到天一把西裝披在她肩上,月妖這才注意到衣服和裙擺有許多地方破了,但她也不道謝,反而說道:“你還挺有紳士風度嘛,怎麼不乾脆背著我走啊?”

    天一把她的右邊胳膊掛到自己脖子上,左手扶著她的腰,攙著一瘸一拐的月妖向前行去:“我的右手掌爛掉了。”一邊說著,他還一邊伸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放到對方眼前:“我倒不是怕痛,如果你不介意這濕乎乎粘稠稠的手掌托著你的大腿,那你就爬上來。”

    “你都厲害到可以把剛才那個高手嚇跑了,難道就沒有什麼可以控制自己傷勢的能力?”月妖問道。

    “關你屁事。”天一回道。

    “哦,那就是沒有咯?”

    “我說你這個人……我救了你,你也不說聲謝謝,問東問西的……你要真有這方面嗜好,什麼公主抱啊、單肩扛啊,我都不介意,你不怕走光就行了。”

    “哈!果然就是沒有吧,扯開話題幹嘛?伸個爛手出來,博取同情啊。”月妖用勝利者的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她贏了點什麼。

    天一用十分苦逼的眼神目視前方:“哎……世間唯女子與蠢人難養也。”

    月妖竟沒有對這句話進行反駁,她沈默了幾秒,突然抓起天一那受傷的手,往上面吐了兩口口水,這兩口唾沫的量還真多,看來她不說話那幾秒是在醞釀……

    天一看著傷勢猙獰的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肉芽,斜視著月妖道:“原來如此,還有這麼一手。”

    “我們這就算扯平了啊。”月妖用蓋棺定論般的語氣說道。

    “救命之恩,以唾沫相報,果然公平。”天一回道:“不過我建議,下次你可以用舔的。”

    “你這變態三句話就暴露本性是吧?”

    “那不說了,我們還是快點撤,剛才那家夥回去以後一定會報告我的行蹤,接下來帝國方面會怎麼處理就難說了,萬一碰上個激進點的長官,大筆一揮,派幾架轟炸機無差別地對此地來個地毯式轟炸,我看夠嗆。”

    …………

    當夜,紅獅郡,薇妮莎的房間。

    她對著電腦屏幕,嘴里嚼著糖果,感覺有一堆事要做,卻有不知道該做什麼。

    忽然,桌面自動變化,一個視頻窗口彈出,一張令人討厭的臉出現在了畫面中央。

    “又見面了,希望這個時間沒有打攪到你休息。”顧問說道。

    “哈?我明明已經改寫‘使徒’的防衛機制……”薇妮莎一臉莫名的神色。

    “是啊,改寫完成以後你就迫不及待地啟用事先埋伏的小花招攻擊了‘命運’的主系統,攻擊失敗後,還天真地認為可以全身而退。”顧問打斷道,為了挑釁和激怒對方,他還有意伸直脖子做了個張望的姿態:“這攝像頭角度也太靠上了吧,我還以為能看到浴巾或是睡衣什麼的呢,有點失望啊。”

    “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沒穿衣服哦。”她淡定地嚼著糖,顧問卻是險些被番茄汁嗆死。

    “開個玩笑,別當真了。”薇妮莎隨即說道:“沒想到你還真能連接到我房間的電腦,這麼說來,上次交手後,新系統又被你們攻破了……啊……好麻煩,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秘密入侵的吧。”她抱怨起來:“幹脆我也加入你們組織好了,和術士交手沒有勝算啊,光對付你就已經夠累的了。”

    “哦,居然敢隨口就發表這種背叛組織的論調,和我想的一樣,你果然不是一般的成員而已。”顧問說道:“雖然你們的數據庫里顯示你只是使徒項目的一名負責人,但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你的資料,除了名字和一些基本情況以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比如你加入組織的具體時間、原因,升遷經歷等等……那明顯是一份被動過手腳的履歷。而帝國方面也沒有你的資料,你的面部特征根本不在官方的數據庫里,也不在我通過計算機能查到的任何一個地方。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你的父母就是反抗組織的成員,所以你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合法的身份,或者就是你通過某種方法,至少在數據層面上徹底銷毀了自己的過去,並且你的組織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

    那麼……薇妮莎,如果這是你真名沒錯的話,請問你能否解答我的疑惑,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視頻中顧問的臉,過了半分鐘,咽下了嘴里所有的糖果:“你那麼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好了。”

    “呵呵……哈哈哈……”顧問笑了起來,剛才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蕩然無存:“不說算了,既然如此,咱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吧,關於你們最近正在著手的行動,逆十字方面,有意提供一定的幫助。”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傳聲筒了?還有,難道你們旗下有一支足以在歐洲戰場成為我方強援的部隊?”薇妮莎反問道。

    顧問笑著道:“我指的不是軍事行動,而是你們在羅馬城中已陷入僵局的挖掘行動。”

    薇妮莎正在拆一條巧克力,聽到這話,動作明顯一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哦。”

    “裝蒜啊……是這話題你無權談論?還是你覺得貿然承認這種級別的機密可能會被我套取情報呢?”顧問喝了口番茄汁,思考了幾秒:“那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總之你就去找個能做決定的家夥,請示一下,我給貴組織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準備。明晚這個時候,我會連接使徒的主機,在你們的主控制室接通視頻信號,到時讓某個有話事權的人跟我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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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虛偽的聯合

    2101年,7月5日。

    逆十字的潛艇正停靠在白令海峽附近,位於雙鷹郡以東與阿拉斯加的交界處。

    天一幾經輾轉,總算是帶著月妖和暗水回到了艦上。

    和離開時一樣,他把眾人召集到了艦橋,算是老板組織開會。

    “介紹一下,新成員。”天一指了指身邊的月妖:“她自稱姓伏,單名一個月字。這個真名我暫時無從佐證,不過月妖這個稱呼還算比較靠譜,江湖中確有一些她的傳說。”

    “終於有女性成員了啊,我還以為咱們的組織結構是因為你有什麼特殊嗜好呢。”顧問說道。

    天一無視顧問,轉頭對月妖道:“那個愛擡扛的白臉,叫顧問,姓顧名問,是我們的軍師,他要是惹你不高興了,你就隨便挑個時機,毫無征兆地突然發起襲擊把他給弄死就可以了,別忘了殺完以後過來跟我打聲招呼,我想分享這份愉悅的心情。”

    他又指了指一邊的血梟、神鑰和斯派頓:“那邊三個唱紅臉的都是高手,也不怎麼愛開玩笑,你最好別惹毛他們,否則可能會被殺掉。”

    “你是不是色盲?”血梟問道。

    神鑰對血梟道:“他說的是唱戲勾臉的梗,不是指膚色,龍郡以前有種戲曲……”

    “我知道,我只是開了個玩笑而已。”血梟打斷道,過了幾秒,他又道;“嗯……很有意思,沒有人笑,而且還有類似‘費解’的情緒波動產生。”他忽然就一把抓住了距離自己不遠處左道的領口:“你來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按照你的理論最後失敗了。”

    左道神色慌張地回道:“老板那句話已經算是逗哏了!你不能再用‘裝傻’這招,你得吐槽啊!”

    “哦……”血梟放開了他:“所以剛才那句,我其實應該回‘真敢說啊混蛋!’這樣是嗎……”

    左道回道:“對。”

    “開玩笑真是非常麻煩的事情……而且果然很愚蠢。”血梟道。

    “一開始我就說了,你是沒法兒學這個的。”斯派頓在旁說道。

    他們幾個在那兒聊著,天一也沒有停止對其他成員的介紹,他逐個指著他們向月妖介紹:“那個死宅就是大名鼎鼎的術士,雙目炯炯有神的白癡是槍匠,卷髮猶太佬是會計,賊眉鼠眼的叫左道,他旁邊的老頭是尚不能完全信任的前任天衛閻空前輩,後面那位老帥哥就是魔醫史特蘭哲,臉上寫著殺手兩個字的是賭蛇,看上去像小孩的是瘋狂科學家玩具元帥先生,其實是個大叔了,留神別讓他鉆你裙子底下去。”

    “你敢不敢自重一點。”元帥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天一道,“你以為我和你一個人性?”

    天一回道:“我要是有小孩的身體,早就要求美女陪吃陪睡陪洗澡了,你妄想能趕得上我這個人性?”

    “哎……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節操落九天啊。”顧問吟道。

    元帥點頭稱是:“好詩好詩……”

    天一繼續無視他們:“暗水你也見過了,還有兩個偵查員,魏省和烽燹,一般都在外面跑,很少回總部來,有空再給你介紹吧。”

    月妖記得很快,隨即便問道:“我有具體的職位嗎?”

    天一回得也很快:“沒有。”

    顧問補充道;“她是想問,該聽誰的命令,又有權去差遣誰。”

    “哦……”天一想了想:“你聽我一個人的就可以了,其他人你隨便使喚,別拿他們當人看。”

    “咱們都是‘合作者’,她卻是‘老板娘’啊?”槍匠用雙手做了兩次引號的手勢。

    天一道:“你們都聽到了,那種智商的家夥都已經領會我的意思了,相信你們也都懂了,誰要是不滿我就把他切碎餵豬……討論到此結束,現在開始談鋼鐵戒律的問題。”他打了個響指,指了指顧問:“說話。”

    月妖斜著眼瞪著天一,她那眼神傳達了非常豐富的含義,大致上就是:“關於你胡說八道的問題,我不是不追究,只不過現在當著那麼多人發飆顯得我像個潑婦,所以我一會兒再收拾你。”

    顧問還真聽命令,轉身即對眾人說道:“鋼鐵戒律那邊我已經接洽好了,他們同意了合作,不過提出了一些十分愚蠢的要求,反正我也當他們是放屁。”他看了眼槍匠:“這次任務由槍匠、暗水和我一起去執行。由於遺跡先前的挖掘和探索工作基本已經被鋼鐵戒律那幫業余盜墓愛好者給弄僵了,我們這次前去可能會費些時日。當然了,想必諸位也不會為我們擔心,什麼時候回來都無所謂吧。

    反正如今老板歸隊了,其他人聽他安排就是,他會帶你們完成登陸雙鷹郡以後的計劃。”

    …………

    同一天,冠之郡,羅馬,鋼鐵戒律總部。

    鋼鐵戒律原本的秘密據點,現在已經堂而皇之地搬到了曾經屬於帝國的政府大樓來,完全就是取而代之的意思。

    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親自站在大門口等待著,他的秘書達舍爾立於其身旁,兩排身著白色制服的騎士整齊地排成兩列,顯然是在迎接某位大人物的到來。

    幾輛車簇擁著一部加長型汽車,形成車隊,從遠處的十字路口緩緩駛來,最終那輛加長型豪華轎車停在了總部正門口,司機走下來,為後座上的乘客打開了門。

    薇妮莎穿著普通的鋼鐵戒律制服,把紅髮隨意地紮在腦袋後面,從車上邁步走了下來,無論怎麼看,她最多都只是個鋼鐵戒律的高階文官而已,並不像什麼大人物,但洛多維科這樣的身份,竟也不敢怠慢她半分,恭敬地迎上前道:“大人旅途勞頓,不知……”

    “知道啦,別客套了,逆十字的人到了沒有?”薇妮莎打斷了洛多維科,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兩天之內,就該到了。”洛多維科回道。

    “哦,好吧。”她叼起一根棒棒糖,也不理人,自顧自地走進了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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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競爭

    通往實驗室的通道中,一個矮個兒的小胡子男人邁著穩健的步伐前行。他的頭發油光光的,但並不是因為抹了髮蠟,只是天生油膩而已;他的表情蒼白僵硬,但並不是因為沒有情緒,只是那張臉上的肌肉和皮膚都已失去活性。

    他身著一套深藍色制服,這衣服剪裁得如同長衫一般,高立的領口處,印著“evolution”的字樣。他走路時習慣將雙手背在腰後,左手握右手腕,昂首挺胸。雖然他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很難去俯視別人,但他還是喜歡擺出高傲淩人的姿態來。

    他的名字叫阿道夫。帝國機密研究部門——evolution的局長。看上去是個中年男人,實際年齡不明,其個人具體信息和能力方面的情報也並未出現在eas以及帝國的任何一份檔案中。

    阿道夫穿過走廊,來到了四號實驗室,電子門打開後,一股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就撲鼻而來,即便空氣循環系統已調整到了最大功率,也是無濟於事。

    實驗室中,許多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在忙碌著,他們的著裝色調都是灰色的,其中只有一人,穿著和阿道夫相同的深藍色制服。

    “赫斯,你過來一下。”阿道夫說道。

    赫斯和他的局長一樣,也是面部僵硬,一張並不算顯眼的白種中年男子面孔:“局長。”他走到阿道夫面前敬了個禮。

    阿道夫瞥了一眼赫斯身後的實驗艙:“‘屠夫’的情況如何了?”

    赫斯回道:“高級實驗員埃德門。g。李已確認死亡,肢體被地獄島傾軋後的損傷可以忽略,但其最初遭到的致命攻擊位於腦部,無法修複。”

    阿道夫沒有對屠夫的徹底陣亡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說道:“那細胞進化得如何?”

    赫斯道:“數據表明,其死前精神上應當經歷了相當程度的恐懼或刺激,杏仁體發出強烈的信號,從而激活了‘e細胞’的進化,在短時內就提升了他的五感和主要肌群的強度。但這種變化很快就停止了,說明對方沒有花太久就殺死了他。可惜……戰鬥沒能持續下去,否則我們能得到更具價值的研究素材。”

    “從海底廢墟里打撈他這堆爛肉的經費可不低……”阿道夫說道。

    正當他說話時,裝著屠夫殘軀的實驗艙里,傳來砰砰兩聲悶響,兩條觸角似的東西,重擊在了艙蓋玻璃上。

    赫斯回頭看了一眼,再將那張僵硬的面孔轉回來,淡定地對阿道夫局長道:“被‘縫補者’們搜尋到之前,他的屍體好像已經吞掉了幾只海洋生物,不過屠夫的e細胞已有相當的進化程度,不會去融合那些無意義的低劣基因,只是吸收了肢體而已。”

    阿道夫道:“那就好,那麼……把這些e細胞的原始數據保留,取一部分保存起來,再查查局里的檔案,找個合適的中級實驗員來接替‘屠夫’。”

    “是。”赫斯回道。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親自去準備,赫斯。”阿道夫又說道:“‘裁縫’和‘骨釘’有外勤任務,為了以防萬一,需要大劑量的‘proliferation原液’,給你四十八小時完成,其他任務可以暫緩。”

    所謂proliferation原液,被evolution內部戲稱為‘上帝的化肥’或者‘怪獸增殖飲料’。這是一種對e細胞持有者具有極強干涉力的合成劑,一般只有在不計後果的戰鬥中才會用到,其副作用可能會將使用者殺死並變成怪物。事實上,這種原液哪怕灑在某種小型軟體動物的身上,都有15%左右的幾率引起突變,屬於極度危險的物品。局里根本就不保存該原液的成品,只在需要時才進行調配。

    “遵命。”赫斯沒有多問,當然,其神色也沒什麼變化,原因你們懂的。

    赫斯是阿道夫的心腹,最有希望的接班人之一,他的忠誠和個人信仰無關,阿道夫局長就是他的信仰,所以他的忠誠和信仰是一體的。只要是局長的命令,他都無條件盲從,提問和質疑是背叛的萌芽,所以赫斯根本不會去問,甚至都不會去想。

    阿道夫道了句:“很好。”轉過身,用他那囂張得搞笑的走姿離開了實驗室。

    …………

    朱加什維利局長坐鎮factory已有很多年了,也不知從何時起,他總是被人拿來和evolution的阿道夫作比較。

    從外表上看,他比阿道夫年長十歲左右,他也留胡子,但他的胡子比阿道夫寬上幾號,他的身高比阿道夫高大,女人緣似乎也更好一些,至少他正式結過婚。性格上,也是朱加什維利更加陰沈一些。

    這兩人的理念更是完全不同,簡單的說,evolution是搞生物工程學的,而factory是研究機械工程學的。

    如此不同的兩個人,之所以總被擺在一起作比較,一是由於這兩個部門的特殊性和平級的待遇,二就是因為,從這兩貨幹的事情來看,二者都是法西斯惡魔,並沒有什麼區別。

    關於這兩位局長的旗下的組織,得解釋一下,原本evolution和factory只是皇家研究院當中的兩個小部門而已,直到二十多年前,兩位狂人的出現改變了現狀。

    這兩個部門在同一年被獨立出來,阿道夫和朱加什維利都成了開宗立派的初代局長。evolution和factory局則成了權限與eas平級的兩個局級部門,專門負責研究軍事武器這一塊的工作。

    帝國研究部門現在的格局是,能力者方面的問題由eas負責,而科技領域,皇家研究院什麼都研究,但e局和f局,只管用各自的技術去制造殺人兵器就行,有時兩局也會去參與一些武力行動,算是實驗武器加練兵。

    這種局面下,兩局之間會被拿來作對比,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們一直就存在著某種心照不宣的競爭關系。

    當阿道夫已經在做外勤人員的出動準備時,朱加什維利卻是坐在辦公桌後,盯著命令文件,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他覺得這次任務大有文章,為什麼上頭要下這種奇怪的指令,讓兩局各派兩人合作進行這次行動,e局和f局的關系一直很緊張,也從未有過什麼合作。

    他心中念道:難道這是上面安排的某種競賽?某種……觀察和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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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抵達

    七月十日下午,歐洲,冠之郡。

    達芬奇機場內戒備森嚴,數百名鋼鐵戒律麾下的騎士嚴陣以待,袖中的銃炮皆是填上了實彈,由十名騎士隊長級別的強手和一名掌旗官坐鎮。完全就是以備戰狀態來迎接逆十字成員的來訪。

    三天前他們就該到了,誰知一拖再拖,到昨日最後一次通話時,顧問才表示他們所乘坐的飛機將於今天正午在此地降落。

    結果,現在已經下午一點半,天上連只鳥兒都沒有,鋼鐵戒律各地雷達上也沒有任何不明飛行物進入的跡象。

    正當掌旗官蘇伊賽德準備向上面報告對方又一次放鴿子時,卻有人用肉眼看到了天空中一個古怪的黑影。

    但見一架古董式雙翼飛機從空中徐徐而來,當接近跑道時,人們發現,這架飛機下面連輪子都沒有,其機底左右各裝有一根加長加寬的滑雪板,這桁架結構就像是無舵雪橇。靠這兩塊板與地面的摩擦力顯然是不可能順利降落的,估計著地不到五秒這飛機就得散架。

    飛機上的人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根本沒打算降落,當他們飛抵機場上空時,直接就選擇了跳傘。有三條人影從飛機上跳了下來,然後他們還很神奇地引爆了身後被遺棄的飛機,這說明他們居然提前在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上安裝了爆炸物……

    正所謂純爺們從不回頭看爆炸場面,他們三人也沒看,因為爆炸發生在頭頂,隔著降落傘根本看不見。

    降落傘下落的速度是緩慢的,下面等候的人有足夠的時間把那三人分別包圍起來。

    顧問、槍匠、暗水,如同犯人一樣被捕獲,但對方並沒有給他們戴上手銬,只是時刻有許多支槍近距離瞄準著他們的腦袋而已。

    三人被分別“請”到了三輛車里,開赴鋼鐵戒律的總部。

    到達目的地後,他們又被一同帶往接待他們的專用房間——四面皆是凈合金墻壁的一間審訊室。這里本是帝國的政府大樓,有這樣的房間並不奇怪。

    把他們關進去以後,鋼鐵戒律那位神似聖誕老人的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以及他的秘書,墨西哥文化的狂熱崇拜者達舍爾先生,一同走進了隔壁的房間,打開了一側的墻壁,露出一面防彈防爆防輻射防萬物的強化玻璃。隔著這塊東西,他們終於跟這次的“合作”對象打起了招呼。

    “顧問先生。”洛多維科邊說邊打量著玻璃對面的三名男子。

    左邊那個是顧問,洛多維科見過他的影像資料,也通過幾次話,真人看上去很年輕,最多二十出頭,生得斯文白凈,此刻其身上的襯衫和褲子,包括臉和頭發上全都臟兮兮的,像是在土堆里打過滾一般。

    中間的青年比顧問年長幾歲,其神色顯得有些不快,已是盤腿坐在了地上。這人洛多維科也認識,槍匠,曾經當過帝國的武器顧問,幾年前因“藍色禮物”計劃和鋼鐵戒律結下了梁子,其實那本來只是帝國的一次清剿行動,不過因為槍匠在行動中實驗了自己當時的新發明“藍莓炸彈”,從而讓鋼鐵戒律遭遇了慘重的損失,於是這筆賬就記到了他頭上。

    右邊的男人最為年長,看著三十多歲,不過他有些年少謝頂,還胡子拉碴,此刻正一言不發地盯著玻璃,和另外兩人一樣,整個人都邋遢不堪,頗為狼狽。這個人洛多維科就不認識了。

    顧問聞言便回道:“有何貴幹。”

    “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洛多維科說道。

    “我們能不能換個環境說話,比如,按照電話中說好的,先來頓大餐,然後我們各自整一間豪華套房住下,洗個熱水澡,接著再找個像樣點兒的地方坐下來跟你談。”顧問回道。

    “顧問先生,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嗎?”達舍爾在旁說道。

    顧問道:“我們現在的處境,百分之五十是由於你們單方面的敵意以及不守信用所造成,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因為你們的無知。”

    洛多維科道:“那麼,我想問一下,憑什麼你就認定,我方無法完成的挖掘工作,由你們這三個外人來介入,就會取得某種突破呢?”

    顧問走到玻璃前,裝模作樣地朝天翻了翻眼睛,仿佛真的在琢磨什麼似的,“讓我想想……首先,把我的智商去掉零頭,然後除以二,才能跟你在同一個檔次里進行思考。而你居然一開口就把我和你們這幫人拉到同一個高度,去揣測我們做同一件事情時會產生的結果,並且還用反問的語氣問了我這個問題。

    其次,如果你非要一些理由,我也可以告訴你,槍匠就曾經成功探索並走出過某個比你們正在探索的這個更為危險的遺跡。

    至於那位,約翰.德索托先生,是著名的探險家,你們可以直接去公共網絡上搜索他的名字,甚至可以幾本找到他出的書。

    最後,我也想問一下,憑什麼你能認定,你們這幫蠢才無法完成的工作,其他人就沒法兒完成?”

    “能說會道啊,年輕人。”洛多維科也不動怒,轉而說道:“可是,即便你們的辦事能力沒有問題,立場方面呢?逆十字入侵過使徒系統,對我們組織在亞洲的利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造成了超乎預期的損失,而且……還不知通過什麼方法,知道了這次挖掘的事情。如今你們竟主動要求介入並幫助我們,難道不可疑嗎?”

    “哈!”顧問冷笑:“很可疑啊,那我想問一下,以閣下的智慧,能想到的最壞情況是什麼?”

    洛多維科還沒回答,顧問就說道:“在你們內部搞破壞?暗殺重要人物?掠奪遺跡中的資源?差不多就這三條了。

    關於為什麼要來援助你們這個問題,我之前在通訊中就講過,無可奉告,直到此刻,回答與否的主動權仍然在我們手中。因為從客觀上來說,你們需要我們的幫助。想要遺跡里的東西,就得讓我們參與到挖掘工作中去,就這麼簡單。

    你大可以假設,我們既想在你們內部搞破壞,又想去暗殺某個重要人物,順便還企圖掠奪遺跡中的資源。但縱是如此,鋼鐵戒律仍然需要我們。

    因此,你可以隨時隨地,不加掩飾地提防我們的一舉一動,但又必須像爺一樣把我們三個供起來,直到達到你們的目的為止。在那以後,你就可以翻臉了,那時,你可以像現在這樣審問或者威脅我們,但現在這樣做沒有意義,只會浪費彼此的時間。

    我這樣分析,你算懂了沒有?”

    洛多維科想了許久,確實,對方有利用價值,而且已經把話完全挑明了講出來,關押他們又有什麼意義?這三個人,每一個都有用,也不可能只關一個去威脅另外倆。

    當務之急是遺跡的挖掘工作,而不是審問他們的來意,即便審問了,也是白問,可能的三種狀況,對方剛才全都已經承認了,還有啥好問的?

    “達舍爾。”

    “在。”

    “準備一下,給三位客人洗塵。”洛多維科說罷,又對顧問道:“年輕人,你很狂妄,或許你也有狂妄的資本,但是對長輩不該用這種侮辱般的語氣。”

    顧問卻回道:“尊重是用努力去換得的,而不是通過繼承或者用金錢去購買,更不是倚老賣老就能獲得的東西。”他的眼神比起剛才更加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假如你再用這種教訓般的語氣和我說話,那才是自取其辱。”

    洛多維科心中頗為惱怒,但他依然沒有發作,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便離開了。

    待對方走了,槍匠才擡頭對顧問說了句:“你就讓他說一句又何妨,人家已經照你說的做了,說這話也只是想找個臺階下。萬一他被你搞得惱羞成怒,不顧挖掘遺跡的事了,真就把我們關起來大刑伺候,那該怎麼辦?”

    “咄咄逼人,才能看出對方的器量和底線。”顧問滿不在乎地回道:“再者說,既然我們雙方根本不可能建立什麼信任,就不必給對方留什麼面子了吧。”

    槍匠道:“鬧成僵局的話,恐怕除了暗水,我們倆都有可能被俘甚至是死哦。”

    “根本不用擔心這種事。”顧問道:“別忘了,我們站在逆十字的旗幟下。我敢說,當今世上,已沒有任何一個反抗組織敢和我們正面開戰、或是主動與我們為敵。

    他們不了解我們,也不能無視或輕視我們。其他的組織,包括帝國,他們對於逆十字的態度,就像你此刻對自身處境的擔憂一樣,他們也不知道把咱們惹毛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有可能沒什麼大礙,也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實力不明、目的不明、成員不明……唯一展現在世人眼前的,只有那次越獄事件,以及殺死天衛的傳聞。”槍匠接道:“果然,強大且難測,才是最有效的威懾是嗎……”

    顧問回道:“說得不錯,因此,不管我們幹什麼,只要不是自殺行為,至少是性命無虞的。鋼鐵戒律的人也會琢磨,殺了我們以後逆十字能幹出些什麼事兒來。”

    “可能沒什麼反應,也可能釋放生化武器什麼的……呵呵,設身處地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逆十字的人。”槍匠道:“真是個符合你這不可知論者的組織。”

    他們聊了五分鐘,有人將這牢房的門打開了,一名騎士面無表情地對他們說道:“請三位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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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算

    顧問他們被安排進了十分高檔的酒店,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自由,當然,只要他們一離開房間,隨時都有人跟蹤並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是了。

    換了身乾凈衣服後,三人受邀來到了酒店的餐廳,迎來了顧問和槍匠期待已久的大餐時刻。

    那是個很長的餐桌,長到坐在兩頭的人說話得用吼的那種。前半個小時里,洛多維科幾乎都沒法兒和他們交流。除了那個叫約翰.德索托的探險家以外,另外兩人像幾天沒見過吃食一樣,不停往嘴里塞著東西。

    而且還能聽到這樣的對話……

    “把那塊黃油遞給我。”

    “好的。”發呆兩秒鐘後:“哎,這是自從我們燒死那只貓以後第一次見到固體燃料吧。”

    “是啊,也是我們吃掉那些雪橇犬以後第一次進食。”

    “敬那些狗。”舉起酒杯。

    “敬那只貓。”碰杯後一飲而盡。

    洛多維科不知道這幫人在來的路上經歷了什麼,但聽上去應該不是個令人愉快的故事。

    探險家約翰倒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表現得很正常,但在這三個人里,表現得最正常的人,反而顯得不太正常。洛多維科總覺得這個探險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實在無法搭話。

    終於,堂堂聖地監察長阿戈斯蒂諾.洛多維科大人眼巴巴坐在那兒陪吃陪喝近一個小時後,顧問擦了擦嘴,言道:“差不多了,咱們來談談挖掘的事兒吧。”

    洛多維科長籲一口氣道:“正式開始前,顧問先生,我希望你能開誠布公地告知我們,你對我們的挖掘工作究竟知道多少?又是從什麼渠道得到這種絕密情報的?”

    “渠道你就不用打聽了,是逆十字獨有的方式,你也不必去懷疑什麼人是內奸,查了也是白查。”顧問回道:“至於目前我所掌握對情況嘛,可以告訴你,肯定比你所想象得要多,甚至我還知道很多連你們大團長和牧師長都不知道的事情。”他頓了一下,說道:“嗯……從幾時說起呢……從1307年開始講吧……”

    洛多維科道:“你準備說到天黑嗎?”

    “一把年紀了,卻沒有什麼耐心嘛。”顧問聳肩道:“那我就從聖殿騎士毀滅以後,1314年,基謝.德.博熱伯爵和他的‘建築師’們把寶藏盜走那兒開始說吧。

    聖殿騎士團的寶藏分為兩部分,那幾件無價之寶,包括耶路撒冷國王們的王冠、所羅門王的七枝燭臺和四部金福音都在聖殿騎士教堂祭壇的柱子里,伯爵用他那位大團長叔叔的棺材將這些寶物悉數運走了。

    而聖殿騎士掠奪來的巨額財富,即那些真金白銀,早在‘黑色星期五’之前就被轉移,腓力四世沒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財政問題並未解決,而他的同謀教皇克萊蒙特五世也是竹籃打水,兩人在莫萊被處以火刑後相繼應驗了‘詛咒’,離奇死亡。

    接下來,寶藏的去向便不知所蹤,基謝.德.博熱伯爵曾宣誓要把東西藏到‘世界末日’,所以他需要一個非常穩妥的地方,至少以當時他的觀點來看,那里穩妥到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二十世紀時曾有人根據聖殿騎士留下的一些隱秘符號,推測寶藏在法國的阿爾日尼城堡或巴伯齊埃爾城堡,也有人認為是在巴紮斯、阿讓以及安德爾—盧瓦爾的拉科爾小村莊附近,每當有人看到那些神秘符號的時候,就會浮想聯翩,可他們都沒抓住重點。

    黑色星期五以後,聖殿騎士的主體看似毀滅,但身在法國以外的成員受到的沖擊並不大,很少有被處死的情況。如果我是那位伯爵,我為什麼要把寶藏藏在仇人的領土上?神聖羅馬帝國很大,我有很多選擇。”

    洛多維科這時打斷道:“如今我們都已經在此地挖掘了,你這話似乎只能算馬後炮。”

    “呵呵……這樣啊。”顧問又露出了仿佛在說“你真可悲”的眼神,笑道:“那算了,就說到這兒吧,今天我們也比較累了,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我們去挖掘現場進行一次實地觀測。”

    話到此處,洛多維科有些後悔了,看來剛才顧問似乎還有什麼要說的,但因為被打斷,所以他幹脆就把話給咽下去了。現在想再讓他說下去,估計比登天還難。

    洛多維科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但打斷對方的敘述確是自己主動為之,沒辦法,他也只能嘆道:“好吧,那各位慢用,我先失陪了。”

    他走後,餐桌上就留下了逆十字的三人。除了服務員在走動,還有六名鋼鐵戒律負責監視的騎士像站崗一般,在十米左右的距離圍觀著他們。但他們一點都沒感到不自在,繼續坐那兒心安理得地吃著。

    “顧問!”薇妮莎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在其背後拍了一巴掌。

    她來得很突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顧問當時正往嘴里送一口湯,差點嗆死。

    他拼命咳嗽,她卻拉了張凳子,坐在了他的旁邊,單手撐著桌子,托著腮幫子道:“第一次看見真人誒,原來你是這德行啊。”

    槍匠在旁冷眼瞧著,搖頭嘆道:“這是報應啊。”

    暗水扮演的約翰則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他離開時,果然有兩名騎士膏藥似的貼了上去。

    顧問喘上來以後道:“你不是在紅獅郡嗎?”

    “哈?我就不能來總部這里轉轉?”薇妮莎回道。

    “那使徒現在由誰負責?”

    “愛誰誰,反正已經被你們入侵了,我不管了。”她拿起桌上的甜品就往嘴里送。

    顧問笑道:“你來這兒就為了看我一眼?”

    “不行嗎?”薇妮莎反問道。

    “行~就是我不信而已。”顧問道:“依我看,你是準備等到‘過河拆橋’那個階段的時候,也就是等我們的利用價值被榨幹以後,參與到對我的審訊工作中來吧。”

    “亂說,鋼鐵戒律和逆十字現在可是‘合作’,合作以後就把人逮起來,以後誰還敢跟我們合作?”薇妮莎停頓了一下,又道:“所以,除了你,另外兩個可以放走。”

    “你還真是什麼都敢承認啊。”顧問道。

    “騙不過去的事情,就趁早說明白吧。”薇妮莎回道,這句話中有話,似乎在暗示著顧問什麼。

    當然了,顧問也早就料到了鋼鐵戒律在事成以後的做法,只不過他確實沒想到薇妮莎會出現在此地,不過她既然已經出現了,那麼……顧問只花了一秒鐘,就想到一條計策:“對了,妳對尋寶有沒有興趣?”

    “你想邀請我跟你們一起玩兒是吧?”薇妮莎問道,顧問還沒回答,她先搶道:“你剛才說的‘過河拆橋’那個階段,並不是單指我們吧,你們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到時如果我在場,豈不是成了人質的最佳選擇。”

    “沒錯啊,關於你的身份非比尋常這點,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雖然目前仍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這不會影響我們劫持你時的威懾力。”顧問道。

    “你也是什麼都敢承認嘛。”薇妮莎說完這句,竟起身離開了,並沒有回答顧問的問題。

    槍匠瞥了眼那個女人的背影,對顧問道:“很厲害嘛,一下子看穿了你的打算。”

    “她會來的。”顧問說道。

    “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還會來?”槍匠道。

    “會,一定會。”顧問很有信心地回道。

    “搞不懂,她究竟是聰明還是傻。”槍匠說道。

    “當然是聰明了,絕頂聰明。”顧問回道:“她跟我們一起行動,就能隨時隨地掌握我們的動向,她比別人看到得更多,想得更遠,所以有機會識破我們究竟要做什麼。這樣才有可能在‘過河拆橋’那個階段以前解決問題。她要是不跟來,那才是傻。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卻將大局舍棄,最後極有可能滿盤皆輸。”

    槍匠道:“餵!既然是這種情況,那你還主動邀請她?”

    顧問笑了:“難怪天一總說你是白癡啊,你還真以為她從紅獅郡特意過來,就為了當面對我拋拋媚眼兒?呵……就算我不邀請她,她肯定也要參與遺跡探索的,剛才我主動提出來,只是出於禮貌,給她一個契機,讓她把話都挑明而已。”

    槍匠道:“好吧,你們這些‘聰明人’……”他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個打引號的手勢:“……要怎麼鬥是你們的事,有什麼需要我註意的嗎?”

    “有。”顧問正色道:“別碰她。”

    “啊?”槍匠一楞。

    “絕對不要碰她。”顧問很嚴肅地重複並補充道。

    “你放心,我早就看出你的企圖了,沒打算摻和,再說這種類型本就不是我的菜……”槍匠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問道:“我是說,不要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不要碰她,也不要讓她碰你。”他苦笑一聲:“你對能量方面的知識確實不擅長,我已經中了她的能力你沒發現嗎?”

    槍匠腦中閃過了什麼,驚道:“剛才她拍你那一下?”

    顧問道:“對,就是那個時候。此刻我很清楚有某種來自她的能量附在我身上,但在她使用能力以前,我無法解除,也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會以什麼形式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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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過去

    “你在看什麼?”斯派頓走到賭蛇的身旁道。

    賭蛇望著眼前此起彼伏的山脈,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稀薄的氧氣和低於冰點的氣溫似乎對這本就冰冷的男人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看我的過去。”賭蛇回答。

    “你的過去挺壯觀嘛,而且似乎不太適合一般人生存。”斯派頓開了個自覺挺高明的玩笑。

    賭蛇通常是不會笑的,這次也一樣:“多年前,當我剛離開阡冥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一些事情,但幾個月前,我再次踏足這片土地時,卻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所以你才加入了逆十字嗎?”斯派頓道:“因為你相信,阡冥做不到的事情,天一可以做到。”

    “人活著是需要理想的,我曾經試圖埋葬自己的理想,抹消過去,過平凡的生活,但後來我明白了,這世界太臟了,就算找到一個乾凈的地方了此殘生,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我的人生道路從童年時起就不是自己所選擇的,但我對過去的經歷並不後悔。我服務於光明,耕耘於黑暗,用罪惡的血去洗滌汙穢的靈魂。我希望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那里孩子們可以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而不是逆來順受地屈從於早已註定的命運。”賭蛇回道:“而天一是目前為止,我所找到的唯一答案。”

    “有理想很好,但我覺得你的這種想法,恐怕永遠不會實現。”斯派頓說道:“人類總想創造天堂,可我們的天堂本身就是醜陋的。現在的帝國確實很腐朽,但再過幾百年,當我們回顧歷史,一定會說,他們也曾經偉大過,他們統一了整個地球,在民族融合、種族問題、語言簡化等各方面都做出了貢獻。

    假設帝國有一天真的覆滅,被另一股勢力,也許是我們,也許是別人,無所謂,總之被某些人取代,而你理想中的世界也真的實現了。但又能維持多久呢?

    任何人類王朝都會走向墮落和滅亡,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人們將希望寄托於帝王的品德與傳承,官僚機構的自覺與自省。這是最典型的愚行。總有一天,當權者們會放棄道德與責任,不再追求公平與自由,在**的驅使下,人的意誌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衰老這種自然現象,都能輕易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我們人類……究竟算是什麼呢?”

    賭蛇轉過臉去,望了他一眼;“這就是夜騎士的結論嗎……整個族群的劣根性,註定了個體只能適應和改變,也註定了某種輪回……”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本就是個雇傭兵,沒有什麼堅定的立場,更沒有你的所謂理想。”斯派頓道:“或許某一天,我會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而離開這個組織吧。但至少在現階段,我覺得加入你們,比待在逆十字之外要安全得多。”

    賭蛇冷笑:“那你可就把我們的老板,和這個組織,看得太簡單了。”

    “二位閑聊夠了沒有,偵察不是看風景,是找東西。”一個全身白毛,身高兩米的大腳雪怪出現在了兩人身後,像發牢騷一般,嘴里竟蹦出一句人話。

    “你躲在空調房間里玩遙控大腳怪,我們這兒可是冷得邁不開手腳了。”斯派頓回頭道。

    元帥不爽道:“廢話,我要是有你們那體質,就造一條機械大狗,騎著就出去偵察了。”

    …………

    雙鷹郡,雅庫茨克,書店中。

    天一癱在了那張久違的沙發椅中,把腳翹在桌子上,看著一張舊報紙,這是大約十天前的新聞了,頭條報導是:第三皇子維克多.維特斯托克於旅行中遭遇事故,搶救不治身亡,當地總督已引咎辭職。對於皇子殿下的英年早逝,舉國哀悼。

    其實天一已經看過一些和維克多死亡有關的心之書了,他只是想看看公布出來的消息是個什麼樣子,好對整個事件進行更準確的推測。

    這時,有人推開書店的門進來,但並不是顧客,而是出去帶外賣的月妖。

    天一放下報紙,瞅了她一眼,很隨意地道了句;“辛苦了。”

    月妖瞪了他一眼,努力調整呼吸才冷靜下來。她走到天一的辦公桌前,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要不是我的午飯也在里面,我剛才就扔你臉上。”

    天一滿不在乎地回道:“微波爐在那邊。”

    “你是我兒子啊?自己熱去!”她搬了張椅子坐下。

    “熱個飯都不肯,你說你這孩子將來怎麼嫁的出去。”天一拿起外賣朝微波爐走去。

    月妖隨手抄起一本書就砸他後腦勺上:“你是我爸啊?那麼多廢話!”

    關上微波爐的門,設定好時間,天一撓著後腦勺道:“昨天咱們講到哪兒了?”

    “變化的分階段操作。”月妖道:“你不是天才嗎?你不記得講到哪兒?”

    “我是天才,但你是個笨蛋,所以我要考考你。”

    這次一本書被扔在了天一的臉上。

    “你要是能把這些隨手亂扔的書全都讀一遍,也許能變得更聰明一點。”

    “你這人要是不這麼賤,也許就不會被扔。”

    天一嘆道:“我在百忙之中,能抽空指導你能力者方面的知識,你的態度竟然還如此惡劣。”

    “你所謂的百忙,就是讓我、會計、左道每頓給你去買不同店家的外賣,然後自己蜷在椅子里,看一些……”她隨意拿起辦公桌角書堆中的一本:“像《威尼斯商人》之類的文字來打發時間。”

    “那是個好故事,歌頌愛與奉獻。”

    “跟你這人格格不入。”

    “所以我才覺得這是名符其實的‘喜劇’。”天一笑道,正好微波爐的提示音響起,他回頭把外賣拿了出來。

    “那麼,逆十字的運作,就像這樣?整天無所事事?”月妖問道。

    天一把食物拿到桌上,將月妖那份推到她面前:“你上完了我的課,掌握好自己的能力,才可以和其他成員一樣出去執行任務。稍微受點刺激就變成怪物,恐怕難堪大任吧。”

    “我的自控能力肯定比你想象得要強,否則第一次見你時,我就把你撕了。”月妖回道。

    “呵……相信我,我不用想象,我完全知道你的底線在哪兒。”天一毫無征兆地抓住月妖的手:“到此為止也沒什麼,但是……”他另一只手伸過去,撫上她的臉頰:“這樣就不行了。”

    月妖的雙眼果然變成了紅色,她體內的怪物似乎已然瀕臨覺醒。

    “你現在把爪子拿開,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她的語氣很認真。

    天一收回了手,重新坐好:“你沒有失去控制,就是因為這幾天的課程,使你對能力的控制方式改變了。”他頓了一下:“我說了,我完全知道誘發你覺醒的條件。一般的身體接觸是無所謂的,比如那天你主動貼上來,也是無妨的。

    你變身的關鍵有兩點,第一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比如劇烈的疼痛和傷害,恐懼,面對強敵時的戰鬥本能等等;而第二種,就是性暗示,大多數變種人的能力都是青春期時才被發現,這是有原因的。我想你一定很苦惱,從你稍微懂些事起,那些對你有好感的家夥,只是跟你拉了一下手,或者從背後半開玩笑地抱了你一下,結果都被你殺掉了。於是你對男人這種生物的情緒發生了變化,你得時刻都懷揣著一份恨意,即便不是恨意,至少不能有好感,否則一個很小的舉動,就可能讓你殺死喜歡的人。”

    “你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月妖狐疑地看著天一。

    “你離開刑天,不也正是這個原因嗎。真是可憐的家夥啊,剛剛熟悉起來的異性朋友,本以為伸手摸了下臉沒什麼吧,這都什麼年代了,需要殺人嗎?結果他還真就被殺了,殺了就殺了吧,還波及了幾十個在旁邊吃飯的無辜同伴,最後那據點都能改開人肉餐廳了吧。那之後,你自然也就無法在刑天待下去了,因為即便你解釋清楚了,他們也沒有理由原諒你的行為。”

    月妖神色明顯變化:“你是怎麼查到……”

    “太容易了,當你把真名告訴我時,我坐在書店里就能拼湊出你的過去。”天一回道:“原理我以後會跟你解釋的,現在,能否請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吃點東西,然後回到課程中來。”

    月妖拿起了塑料餐具,仍然半信半疑地提醒道:“既然你知道我的過去,就該明白,一旦刑天那邊獲悉我現在加入了逆十字……”

    “他們又能怎麼樣?”天一打斷道:“讓我獻上你的人頭?以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們?”他笑了起來:“你就不必為我這種人的處境去操心了吧。”

    “我只是擔心自己的處境而已。”她回道。

    “隨你怎麼說吧。”天一道:“反正你現在應該也清楚了,當你看不見的那些時候,我都在‘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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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9 17:28: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初探遺跡

    這是抵達羅馬後的第二天清晨。

    顧問從睡眠中蘇醒,與天一的懶散放縱不同,只要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顧問對待自己的身體就像供奉神廟一樣虔誠。

    太陽升起他就得起,能不熬夜就不熬夜;睡眠時間控制在七個小時左右,以確保高質量的有效睡眠;飲食亦很有規律,還會定期給自己做各種檢查。

    這是很諷刺的現象,一個在精神、性格方面有異常的人,卻極力保證著身體機能運轉要正常。

    收拾一番,他就走出了房間,果然,門口兩位鋼鐵戒律的騎士神采奕奕地在那兒站崗,見顧問出來,他們也沒說話,只是冷眼瞧著。

    顧問聳聳肩,帶著兩個跟屁蟲來到了槍匠的房門口,那里自然還有兩個站崗的。

    敲了敲槍匠的房門,過了半分鐘里面還是沒反應。顧問嘆了口氣,兩只手皆是五指並攏,按在門板上,很有節奏地敲了起來,他似乎在輕聲哼著歌,不過光聽他在門板上打拍子是聽不出什麼來的。

    總之,這麼敲了兩三分鐘,睡眼惺忪,穿著條褲衩的槍匠把門打開了:“幹嘛?”

    “什麼幹嘛?起來辦事兒啊。”顧問回道。

    “才幾點啊?”槍匠抱怨著:“雞還沒起呢。”

    “你房間里有雞啊?”顧問道。

    “我腸子里有。”槍匠回道。

    “那你現在就去把你腸子里那只雞請到馬桶里去,然後跟它道聲早安,準備出發。”顧問說完扭頭就走,朝著暗水的房間行去。

    敲門後才過了五秒鐘,門就打開了,“約翰.德索托”穿了套和昨天不一樣的乾凈衣服,毫無倦容,“要出發了是嗎?”

    顧問知道這家夥是不需要睡眠的,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說道:“你去槍匠的房間里督促一下,我懷疑他會倒床上接著睡。”

    暗水應道:“好的。”說罷就去了。

    沒過多久,顧問就聽到了槍匠的牢騷再次響起。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酒店門口,顧問自己已經吃完了早餐,他根本沒打算給槍匠留吃飯的時間,直接就領著二人上了鋼鐵戒律為他們準備好的專車。

    一名叫蘇伊賽德的掌旗官在車上等待著三人,昨天在機場的現場總負責也是他。這次應對逆十字成員的防範工作,基本都將由他來負責。因為大約半年前,蘇伊賽德在威尼斯曾有過一次與逆十字成員正面交手的經驗。雖說那是一次比較失敗的行動,但責任不在他,後來聖城監察長卡莫.博特里尼獨自背了黑鍋。蘇伊賽德當時的應對十分得當,受到了牧師長的肯定,反而在組織內得到了重用。

    車程不算長,顧問也沒有主動去和鋼鐵戒律的人搭話,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羅馬的標誌性建築之一,科洛西姆鬥獸場。

    此地及其周邊地區早已被鋼鐵戒律封鎖起來,下車後就能註意到鬥獸場附近的街道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塵土,羅馬當然沒有沙塵暴,所以這些塵土說明有某種需要動土的大工程正在這附近進行。

    走進鬥獸場內部,首先註意到的就是正中間的圓形角鬥舞臺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坑的周圍,腳手架和簡易的升降梯都已建好多時,角鬥場邊緣還留有一定的空間,地面明顯還留有大型履帶和輪胎的印跡,可見有起重機和推土機之類的車輛曾在此運作過。

    角鬥場外圍,至最前排的觀眾席為止,這片空間的建築也被清空,具有古代雅典建築風格的柱式裝飾都被拆毀,鬥獸場西側的墻壁還被開了個“大口子”,作為工程設施進出的通道。

    “拆成這樣了呢……”顧問從口袋里拿出塊手帕,捂著口鼻,緩步行到坑邊,朝下張望一眼:“角鬥場正下方原本應該有許多空間和地道,存放牲口、角鬥士、道具,甚至還有奈落(一種舞臺升降裝置)和水渠。你們是……”

    顧問還沒問完,蘇伊賽德就道:“全部挖出來倒掉就是了,和泥土沒什麼區別。”

    “呵呵……我該為這古代建築藝術的傑作和奇跡進行默哀嗎?”顧問笑道。

    “也不過就是個荒廢的建築舊址而已,記錄著奴隸制度下受壓迫者的血淚史,每一塊石頭上都仿佛刻著一群無知愚民殘暴瘋狂的面目,每一把泥土都侵潤著奴隸和野獸的鮮血。”洛多維科的聲音響起,達舍爾跟在他身後,薇妮莎也來了,她嘴里一如既往塞著根棒棒糖。

    “這世上有許多這樣的非功能性建築,除了紀念意義和象征意義以外,毫無價值,即便不為了挖掘寶藏,我也覺得沒有太大的保留價值。”洛多維科接著說道。

    顧問笑道:“身在一個基於‘信仰’凝聚起來的組織,聖地監察長大人能有這種務實的價值觀倒是讓我很欽佩。如果以後你們的大團長企圖給自己建個巨型雕像之類的玩意兒,希望你能上去扇他兩個嘴巴子,然後朝他臉上吐口口水。”

    洛多維科冷哼一聲:“行了,不知三位專家對眼下這情況有什麼看法?”

    “看樣子那些大型工程車輛早就不再用到,挖出來的土也不知道去向何方,那就是說,你們的挖掘停止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槍匠蹲在坑邊,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看到底下的東西:“深度在一百米左右,坑的底部……或者說,遺跡的頂部,是金字塔結構,不出意外的話,果然是那個嗎……”他站起身來,回頭看了眼暗水。

    暗水此時的語氣和行為基本還是參照被他吞噬的已故探險家約翰,由於鋼鐵戒律的人並不了解約翰本人,所以暗水不用偽裝得非常到位,即便他表現得和平時的自己一樣,只要保持著普通人類的外觀,對方最多也就覺得此人有些冷漠罷了。

    “金字塔尖只是遺跡最上層的部分,下面的空間通常都非常巨大,而且未必是在物理結構上相連的。羅馬城中可能有幾個或幾十個這樣深淺不一的塔尖,有些延伸下去只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有些下面大到難以想象,最底部的面積可能比整個梵蒂岡的國土還廣闊。”暗水說道。

    “這是什麼遺跡?你曾經遇到過嗎?約翰先生。”洛多維科問道。

    “以現存於地球上的文獻和歷史研究成果,這種遺跡應該被歸於中美洲的奧爾梅克文明,我對這方面,可說是略有研究吧。”暗水回道,他其實也就是忽悠忽悠這幫外行而已,這部分的知識,他選擇用約翰腦中的記憶來解釋。

    這本來就是他自己所處的文明,只是被多年後的人類曲解了而已。若要讓暗水用他掌握的實際情況去解釋,那得說上一個月。他們種族的科技、文化、經濟、社會體系等等,都和人類社會的概念迥然不同,三言兩語根本說不完。當初在南美叢林里,他冒充約翰和槍匠對話時,也只是用奧爾梅克的說辭來搪塞。

    “哦!是墨西哥人的史前文明?”達舍爾兩眼放光地問道,這留著卷大胡子的家夥早就引起三人註意了,他的造型實在是太墨西哥了,膚色也很地道,但這家夥的口音很奇怪,他似乎根本不會講西班牙語,但卻故意在英語中加入非常不倫不類的西班牙語系口音……

    “你給我安份一點……”洛多維科打斷了達舍爾,神色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說道:“問題是,中美洲那邊的古代文明也有金字塔?難道那不是埃及人的專利嗎?還有……”他明顯露出懷疑的神色:“為什麼十四世紀聖殿騎士的寶藏,會和遠在地球另一頭的古老文明扯上關系,並埋在這個遺跡里。”

    顧問接道:“關於金字塔的問題,就算找遍全世界的考古學家都沒人能回答你,也許你去某個大學的外星人研究俱樂部里才能得到煞有見識的解答。至於為什麼寶藏會在這個遺跡里,昨天我本來想告訴你來著,但你似乎覺得那是廢話,只管挖出來就行了,怎麼埋的不重要,所以我現在也懶得再跟你解釋了。”

    這時,槍匠已經來到了邊上最近的一個升降機那兒:“我要下去看看。”

    顧問跟了上去,並打手勢示意暗水也過來:“我們要下去勘察一下,你們要派人盯著就快來。”

    薇妮莎這才把棒棒糖的棍兒從嘴里拿了出來,而糖已經被她嚼碎吞了,從剛才開始她一直不說話,其實是不想把糖從嘴里拿出來,因為這里空氣不太好,拿出來肯定會沾上不少灰塵。

    “蘇伊賽德,我們跟他們下去。”薇妮莎沒有用命令的語氣說話,但她確實像是在發號施令,而且蘇伊賽德還真就照做了。

    洛多維科道:“大……”大人二字剛想出口,就被薇妮莎瞪了一眼,他硬生生把話吞了下去,只能道:“只有你跟蘇伊賽德二人,萬一……”

    “放心好了,這三個家夥目前還不會跟我們動手,再說你也不可能時刻找十來個人拿武器對著他們。”薇妮莎從口袋里拿出一條發帶,順手把紅發捋起來紮成馬尾,和蘇伊賽德、顧問、槍匠、暗水一同上了升降機。

    升降機能站立的地方和普通電梯差不多大,薇妮莎最後一個上來,顧問楞是把其他人擠在身後,隔在薇妮莎和另外幾人中間。

    薇妮莎笑著道:“幹嘛?怕我被吃豆腐啊?”

    顧問冷笑:“呵……你的能力要是‘二擊必殺’之類的,還望手下留情。”

    “啊?你居然知道中招了啊?”薇妮莎毫不避諱地說道:“我看你最多是個並級能力者吧,怎麼發現的啊?”

    “如果我把自己知道每一件事的過程和方法都與別人分享,我至少得長八只手和四張嘴才能忙得過來。”顧問回道。

    其實他的回答等於沒答,看似是在炫耀著自己,本質上的意思是:我懶得跟你解釋,也不想跟你解釋。

    五人乘著升降機緩緩下降,周圍的土層都已用化學制劑加固過了,因此這種垂直的圓柱形結構也不至於崩塌,早晨的太陽照不到一百米深的坑底,不過上面的人打開了強光探照燈,將坑底照得十分明亮。

    降到底時,薇妮莎也不再跟顧問啰嗦,她首先走了出去,不讓別人和她有身體接觸的機會,這樣顧問也就放心地跟了出來,其他人緊隨其後走出了升降機。

    坑底還是有許多土的,並不是一個尖頂四面斜坡的樣子,應該是挖掘時故意留下這些土,供人下來以後可站立行走。

    坑的正中間露出凸起的金字塔尖,那是種黑色的金屬材質,上面有一條條非常細小的紋理,用肉眼就能辨出,摸上去可以感覺到這些紋理是略微朝里凹的。這些並不是弧線或不規則的花紋,而是直線和夾角構成的幾何圖形紋理,像是電路一樣鋪設在金屬表面。這和人們一般認知的“古代文明”似乎不太一樣,因為古人似乎都是學文的,刻畫的東西往往比較抽象,留在遺跡上大多數是“畫”;但眼前這種電路圖似的紋理,貌似是出自一群學理科的古人之手,以今人的視角來看,只能是一頭霧水了。

    暗水蹲在那里,看著這些紋路,手撫在金屬表層,似乎在思考什麼。槍匠倒是很幹脆,毫不猶豫地就從身上掏出了改良加強過的“骨槍”,貌似是準備用叢林那次的老辦法……

    蘇伊賽德看見他拿出武器,立刻緊張起來,不過他也看出,對方應該不是想打鬥,所以試探著道:“如果你是要用那個攻擊這尖頂,我勸你還是三思,我們曾嘗試過,結果很不好。”

    槍匠道:“啊,我大概能猜到是個什麼情形,不過我這把可不一樣。”

    “先等等。”暗水忽然道:“他說得對,最好還是不要來硬的。”

    聽暗水這樣說了,槍匠便把槍放下,有些詫異地說道:“怎麼了?”

    “這里和上次我們遭遇的那個遺跡不同,用的是另一種建造機制。”暗水沈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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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9 17:29: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戰鬥防禦型

    “區別在哪兒?”槍匠反正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暗水回道:“說得通俗一點,上次你見到的那個屬於萬能型,而這個遺跡,應該屬戰鬥防衛型。”

    “哦?還有這種設定嗎?怎麼,這遺跡可以變形成機器人?”顧問饒有興致地問道。

    “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機器人……”槍匠已經把槍收起來了,聽到“戰鬥防衛”這種字眼,他是不敢再貿然動手了。

    “我需要更多的情報。”暗水無視他們的話,對蘇伊賽德道:“你們應該嘗試過很多種入侵方式了,能把當時的具體情形記錄成書面形式讓我研究一下嗎?”

    蘇伊賽德用請示的眼神看了看薇妮莎,後者避開了他的眼神,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同時還用一個摸自己後頸的動作來掩飾。

    “我會向監察長大人申請的,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蘇伊賽德回道,他說這話的時候,顧問真想笑,你丫把我當瞎子還是傻子呢?你剛才已經請示過這里某個說一不二的人了吧。

    “那就先到這里吧。”暗水看著顧問道。

    顧問用鄙夷的眼神斜視著薇妮莎,笑著道:“哦,好吧,那我們上去吧。”

    薇妮莎急於扯開話題,就說道:“才下來看這麼兩眼就上去啦?”

    槍匠和暗水已經朝升降機那兒去了,只有顧問還搭理她:“你有什麼意見嗎?”

    “大清早跑過來陪你們,結果就這樣啊,還以為你們來幫忙能有多大突破呢,結果還不是要我們提供數據?”薇妮莎說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不去看顧問的眼睛,沒辦法,有些手下實在太笨,害她丟臉。

    顧問回頭看了看,見另外三人都上了升降機,他湊上去一步,在薇妮莎耳畔輕聲道:“我說,你到底是多大的官兒?該不會是你們大團長的老婆吧?”

    “我就是個程序員,愛信不信。”她推開顧問:“走走走。”

    顧問聳肩,和她一起回到升降機上,跟下來時一樣隔在她和眾人之間。

    早晨的勘察就這麼結束了。逆十字的三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也推測不出整件事的全貌。鋼鐵戒律依然是對這遺跡的真相一頭霧水。

    …………

    當天下午,洛多維科就派人把“整理”好的材料送到了酒店,顧問和槍匠一起來到了暗水的房間,三人關起門來,鬼鬼祟祟不知在討論些什麼。

    “我檢查過了,沒有竊聽器和針孔攝像機之類的東西。”槍匠回到桌邊說道。

    顧問道:“裝了也會被我們發現,所以他們干脆也沒做這種小動作,依我看,對方的打算就是等我們解開遺跡的秘密,找到寶藏,然後把我們抓起來慢慢審。”

    槍匠道:“那誰不是說只抓你一個嗎?”

    “你怎麼能相信一個女人呢,何況是薇妮莎這樣的女人。”顧問道:“一名女子的智慧完全可以體現在她對欺騙這種行為的精通程度上。”

    “看來你吃過大虧啊。”槍匠一語中的,他自己都沒怎麼多想,只是直覺使然,脫口而出。

    顧問楞了幾秒:“啊……算是吧,那年……我也十七歲,她也十七歲……”

    “不可能,你今年才幾歲,我猜應該更早,你這樣的家夥在中學里就是很受歡迎的類型了吧。”槍匠又是隨便說說就說對了。

    “嗯……好吧,十四歲行了吧。”顧問道:“我曾經認識個女孩,她端莊、聰穎、氣質優雅,而且還有些憤世嫉俗,對貴族階級表示了非常多的不滿。當時我考慮過,要不要讓她在我無趣的人生中占去一些篇幅。”

    “後來呢?”槍匠問道。

    “她十六歲就嫁入了豪門。”顧問撇了撇嘴:“嗯……也許她是想從內部打垮他們。”他攤開雙手:“所以說,不能相信女人。”

    顧問把這個故事說得像是笑話,但槍匠居然沈下了臉,直覺,告訴了他真相,槍匠嘆息一聲,說道:“她已經不在世上了吧?”

    顧問的表情在很短暫的瞬間僵了一下,眉間閃過了不易察覺的悲傷:“哎……那年……我也十七歲,她也十七歲……因為抑郁而自殺的少女,在信里卻一直跟我說,她過得很開心。”他很快就恢複了平常的神情,像是無所謂的樣子:“所以說,結論還是一樣的,不能相信女人。”

    槍匠這時才有點兒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無意中揭了顧問的傷疤,為了防止被滅口,他決定立即調整一下氣氛,把話題扯回來:“啊……好吧,那什麼,暗水……遺跡,他們挖掘遺跡的材料你看得怎麼樣了?”

    暗水道:“全部看完了,我來說明一下情況吧。”

    槍匠如獲大赦,和顧問一起聽著暗水的敘述。

    “在確認寶藏的埋藏地點後,他們非常謹慎,先派遣能力者用相關的能力來探測地底的狀況,很快確認了遺跡的深度,還有頂部的結構,但由於被外層的金屬阻隔,無法用能力探查遺跡內部,於是他們就決定大興土木挖到下面再作計較。

    封鎖周邊地區,拆掉部分的鬥獸場,制定挖掘工程的具體實施方法和步驟等等,花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挖到接近尖頂的部分時,就做好了從下面打撈東西上來的準備,加固了坑洞周邊的墻,搭了腳手架,做了升降裝置。

    但很快他們就註意到一個問題,遺跡的金屬尖頂處是沒有入口的,具體入口在哪里根本無法確認,而他們的能力者也發現,即便是將能力施展到極限,也探查不到金字塔的底邊在哪兒,一路挖到底是絕不可能的,那樣整座羅馬城都得被掀過來。

    因此,他們開始嘗試著用外力打開尖頂部分。鋼鐵戒律的制式銃炮、反坦克武器、腐蝕性液體等等,不但無效,而且受到了反噬。

    沖擊力強的爆炸性攻擊,完全被那金屬反射,所有的力量都向上反沖折射,導致了數次坑洞崩塌,他們只好重新挖開。

    腐蝕性液體第一次使用時沒起什麼反應,第二次用相同的液體,他們才註意到,那金屬已經開始快速吸收這種液體了。

    接著,鋼鐵戒律讓他們的能力者隊伍介入,純粹的蠻力去推動,無效;沖拳,反彈,那人的傷到現在還沒好;能量外放的攻擊,反彈,這個能力者倒是避開了自己的攻擊;切割形式的斬擊,無效的無效,能反彈的被反彈……我們今天遇見的那個蘇伊賽德,他的能力是改變溫度,他們也嘗試過讓他把金屬融化掉……”

    “哦……所以他的手掌上才纏著繃帶嗎。”顧問接道。

    槍匠一楞:“有嗎?”

    “你沒有註意到嗎?”暗水念道;“果然……只有傳述者和顧問才能和我一樣收集信息。”

    槍匠道:“你說什麼啊?什麼收集信息?”

    “他指的收集信息其實就是‘看’。我們看事物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其實這世上大多數人都和瞎子差不多。”顧問解釋道:“舉個例子,你在這房間里待了快半小時了,還檢查過邊邊角角有沒有監控裝置,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此刻所在的這間屋子里有多少個電源插座?”

    “嗯……”槍匠楞在了那里。

    “事實上,哪怕住在一棟房子里幾十年的人,也不一定能說出插座的數量這種問題。而來到陌生環境里,人幾乎就跟瞎子一樣,比如一個人在某間的賓館房間里待上一個小時,然後走出來,你問他墻紙的花紋、窗簾的顏色、燈罩的樣式等等,那些東西一直就在他眼前,但他可能一樣都說不對。

    又或者在餐廳、露天咖啡店這樣的地方坐著裝憂郁,一裝一下午的那種人,他們每天都會去同一家店,坐上三四個小時之久。你可以在任何一個時刻去問他們,這家店有幾張桌子,他們九成說不上來。”

    顧問說著,拿起準備好的番茄汁喝上一口:“人們無時無刻都在忽略自己所看到的東西。而實際上視線里出現的一切,都可以刻在腦子里,但我們的大腦有一種安全機制,會‘過濾’掉那些無關緊要的垃圾信息,保護著我們不會發瘋。只有少數記憶力力可達過目不忘的人,或者是大腦異於常人的天才,會看到更多,記住更多。這是本能,不是技巧,靠訓練也幾乎不可能提高。”

    “你們倆太能忽悠了吧,我這視力就成瞎子了?”槍匠道。

    “哎,懶得跟你解釋,你記住那個掌旗官蘇伊賽德的手受傷了就行。”顧問回道。

    暗水接著敘述:“他嘗試加熱遺跡的表層金屬將其融化,結果熱量先是被吸收,接著,他的能力被阻隔,第三階段,變熱的只是他自己的手掌,於是他的左手燙傷了;但他還是不死心,想用另一只手看看能不能凍結這金屬然後擊碎。”

    “所以他的右手就凍傷了是吧……”槍匠幸災樂禍地笑道,這事兒也確實蠻好笑的。

    暗水點頭,繼續說道:“即便他們後來派出兇級以上的能力者,也已無濟於事。以南美洲的萬能型城邦外殼舉例,只要不是一擊貫穿,那麼金屬外殼會吸收各種攻擊能量,並對自身進行加固,不斷增強。”他看著槍匠:“你的骨槍遇強則強,當初能打穿金屬外殼是非常幸運的,因為那一槍的威力恰好足以貫穿那個城邦的金屬,沒有給外殼以增強的余地。

    但此地的這個尖頂,在他們嘗試了各種攻擊以後,已經牢不可破。說得更淺顯些,假設第一次用兩噸的力量就能打破外殼,結果卻用了一噸的力量去攻擊,沒有擊碎,那第二次時再用兩噸的力量也絕不可能擊碎了。也許這時就需要三噸,乃至五噸的破壞力才行。”

    顧問道:“哼……以這幫家夥的德行都放棄了繼續挖掘,想必已經是嘗試過無數次了吧,交到我們手上的這份資料,我看並不完整。”

    暗水接道:“最麻煩的是,這里的遺跡,或者說城邦,是屬於戰鬥防衛型。我今天觸碰金屬外殼時,已感覺到這個城邦的防禦機制完全被激活。

    對著城邦外部的一個點反複攻擊,竟完全激活了整個城邦的防禦,可見他們的嘗試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了,是實在束手無策才會讓我們這些外人介入的。”

    槍匠道:“戰鬥防衛型,那遺跡內部也很危險是嗎?”他腦中又浮現了當初在南美那個遺跡中的記憶,生理需求的感覺消失,以及那些傳送符文似的手印等等……

    “讓我想一想。”暗水花了些時間組織語言:“用人類的概念來說,萬能型的城邦就像民用設施,主要職能是生活、生產、學習、儀式等等;戰鬥防衛型的城邦則有非常明確和單一的功能性,比如守衛某個區域或摧毀某個區域……”

    “像航空母艦?”槍匠道。

    暗水回道:“不,萬能型的更接近航空母艦,那里面也是擁有戰鬥配置的,那時候,之所以你沒有遇到‘陷阱’的房間,是因為我一直在暗中操作。”

    槍匠聽著對方這句平鋪直敘的話語,後脊梁瞬間就涼了。原來還有這種事兒?!要不是暗水那時候想利用他的才能修補永恒核心,恐怕他早就玩兒完了,不是遭了暗水的毒手就是走進某個所謂的“陷阱”房間,然後……boom!槍匠的腦子此刻有點亂,他也想不出暗水的種族具體會布置什麼樣的陷阱,總之就是……boom!

    顧問想了想,問道:“那我們最初的計劃,也得做出調整吧?”

    暗水道:“那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才問他們要了資料,一是確認城邦的防禦系統目前大致提升到了哪個級別;二就是爭取時間,我們得制定新的方案,因為這次探索已不可能如預想中那麼輕松,會非常危險,至少對你們人類來說,死亡率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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