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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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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販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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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48: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限時,降溫

    “溫度的變化。”暗水向眾人說道:“此時此刻,已經開始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包里取出一個溫度計,其實暗水不用看這個也知道溫度,但還是得裝一下:“現在這里是二十四攝氏度,如果我觀察的結論沒錯,溫度正在持續下降中,緩慢,但確實在發生。”

    槍匠在旁邊接了一句:“順便說一下,我們現在已經喪失‘感覺’了,就算這兒凍得像個冰窖,我們也不會感到寒冷。”

    “什麼意思,什麼叫‘喪失感覺’?”騎士們紛紛問道。

    “一群遲鈍的家夥。”顧問道:“他意思就是,雖然一般意義上的五感還健在,但已經發生了偏差。你們可以感受一下,饑餓感、疲勞感、乃至排泄的欲望和精神上的不安全感。”

    眾人聞言後,很快皆是神色陡變。

    顧問接著說道:“說得再簡單點,我們大腦用於‘自我保護’的警戒機制被解除了。長時間不眨眼睛也不會酸脹,屏住呼吸很久也不會難受,受傷時疼痛也會相應減少,遇到非常危急的情況也不會產生緊張和慌亂。”

    “聽上去這不是反而很有利嗎?”一人問道。

    “哼……”顧問冷笑一聲,正當他準備開滿級嘲諷的時候,薇妮莎搶在他開口前解釋道:“不,這非常危險。大腦用疼痛、恐懼、不適來提醒我們身體遭受的威脅。假如失去了這種感覺,人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輕易步入死亡。”

    顧問被她插嘴,錯失了最佳的嘲諷時機,只得放棄,用不耐煩的語氣接下去說道:“也就是說呢,你可以憋氣五分鐘以上,仍然一點都不難受,但你的身體照常會缺氧致死;你也可以吃下幾十公斤的食物,毫無腹脹與不適感,但不會影響胃穿孔的發生。”他伸出兩根手指:“另外,我提醒一下,我們現在直面的死亡威脅大致有以下這兩種,都與時間有關。

    首先,我們的生物鐘已喪失功能,表和電子設備也都停止了運轉……”

    顧問說到這兒時,許多人紛紛都從背包和口袋里拿出了通訊設備,或者低頭看表,他們這才驚訝地發現,所有能計時的工具貌似在通道中就已經停擺了。

    “……在這個遺跡里,時間的流逝無法用儀器計算。饑餓感喪失、且不明時間的我們,可能會由於長時間不進食不飲水,在不知不覺中就餓死或渴死。”顧問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呼吸面罩:“倒是這個可以摘掉了,據我所知,這種遺跡內部的空氣質量比全球任何一處都要好,這一點不用擔心。”

    估計是受了顧問的話影響,有人一摘面罩就去喝水。

    “我還要提醒一下,由於沒有排泄的急迫感,時間一久,是有可能會失禁的。”顧問惡意地補了一句,喝水的人當時就把嘴里的水噴了出來。

    槍匠在旁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語著:“果然……那時候好險……”

    “當然了,我覺得在遺跡里待上那麼久的可能性很小,因為早在那之前,低溫就已經殺死我們了。”顧問奸計得逞般笑著,換來了各種仇恨的目光,“所以,另一個威脅自然就是溫度降低了,現在是夏天,大家下來時都穿得很單薄。而且我們又感覺不到寒冷,一旦溫度降低到了零度以下,就可能有人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中體溫過低,衰竭而亡。”

    蘇伊賽德這時說道:“我們可以回去拿禦寒的裝備,再重新折返回來。”

    顧問道:“你沒聽明白嗎,我說得夠清楚了,關鍵就是‘時間’。約翰領隊也告訴過咱們了,溫度每一秒都在緩速降低。誰知道這個遺跡的低溫極限是多少,零下四十度?零下兩百度?這個小隊現在折返回去,添加禦寒裝備再下來所浪費的時間里,溫度會降到哪里?

    我們現在還處於人類可以生存的溫度區間,在攝氏二十四度到零下二十度的這段時間,就是探索遺跡唯一僅有的一段時間,假如溫度繼續降下去,降到接近絕對零度,那時你們就算派機器人下來也沒用了。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前進,爭取在被凍死之前,迅速把寶藏找到,將重要的、能帶的部份帶回去。機會只有一次,而且很可能會失敗並死在這里,如果有誰不想參與了,我建議現在就回去,正好可以向你們的上級匯報一下這里的情況。”

    顧問說完這些,走開幾步:“鋼鐵戒律的諸位,你們可以商量一下,我在一旁回避,過五分鐘我叫你們,順便可以計算一下溫度降低的速率。”

    薇妮莎看了他一眼:“表都失靈了,你怎麼才能知道過了五分鐘?”

    顧問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人肉計時啊,我讀秒很準,每二十四小時的誤差也不會超過兩秒。”他笑道:“事實上,我從進入通道前就開始計算了,所以,我想我是這里唯一知道時間的活鐘表。”他說完就轉身向暗水走去。

    鋼鐵戒律的十二人也沒商量夠五分鐘,他們,或者說她,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看著那十名騎士盡數來到繩索邊,一個個爬回了上面,顧問又走向薇妮莎,問道:“怎麼?不用跟你們組織的其他高層交代了嗎?”

    “我讓這十個人上去交代一下不就行了。”薇妮莎回道。

    “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是嗎……”顧問念道。

    “我中文一般,別扯文言。”薇妮莎隨即問道:“那麼……現這只剩下五個人了,可以讓你們的領隊加快一下行動節奏了吧,我可不想凍死在這里。”

    待騎士們全都上去後,顧問對暗水道了句:“溫度?”

    “22.6。”暗水回答。

    “哦……”顧問想了兩秒,說道:“兩個小時左右就會降到零度,那時如果我們還沒找到寶藏,就該考慮放棄並撤離了。”

    暗水這時說道:“要傳送了。”

    至此,薇妮莎和蘇伊賽德還是不知道這遺跡的大部分情況,聽到這句話,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只見到那位探險家約翰把手往地上的一個手印符號上一按,整個房間就被青色的光芒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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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49: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以賽亞的不速之客

    深更半夜,月黑風高,一個穿著黑袍的神秘男子鬼鬼祟祟地摸進了羅馬鬥獸場。

    他來到了東南角的某一面石墻邊,背對著墻,從懷里取出了一支黑色的玉質物品。

    剛把“蛇笛”擱到嘴邊,還未吹響,天一忽然間又停止了動作,他把笛子重新收起來,掀起套在頭上的罩帽,轉身。

    距離天一十米左右的地方,站著一個人影,那人影立於兩根石柱之間,體型頗為肥胖,在這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衣著外貌,但天一有感知的能力,不受什麼影響。

    “你來得還挺快。”天一說道。

    那個男子也知道自己被發現,沒什麼好藏的了,他朝前走來,朦朧的月光中,他露出了面目。

    棕色的僧侶袍,有些肥胖,地中海發型,沒有胡子,左眼還包著繃帶。

    “穆齊奧先生,眼睛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從佛羅倫薩日夜兼程而來,就不怕半路上傷口感染,一命嗚呼嗎?”天一譏諷地說道,故意去提對方的眼傷。

    “巫師,你也只有現在才能笑得出來了。”穆齊奧惡狠狠地回道:“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嗎?”

    “我想你的意思應該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組織’吧?”天一回道:“我叫得出你的名字,當然就知道你是什麼人,知道你是什麼人,就知道你背後的組織。”天一一臉無所謂的神情:“可現在的問題是,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和誰說話?”

    “不管你是誰,你都得死!”穆齊奧此話一出,天一身邊的墻後,瞬間閃出兩個人來,皆是身著僧侶袍的打扮。其中一人在現身的同時突然發難,他的僧侶袍中竟急竄出一條紅色的影子,不到兩秒便纏在了天一的身上。

    那赤影是一條血蟒,全身赤紅,粗若碗口,由鮮血所化,猶如活物,但並非液體,其身上的蛇鱗堅硬異常。

    血蟒離了主人的身體仍然受到操控,它將天一從膝蓋到肩膀這一段團團纏住,張開大口,對準了天一的臉,隨時就能將他的頭吞進口中。

    保持著這種狀態,血蟒停止了活動,天一知道是操控者的意願,不屑地說道:“看來取我性命前,還有話要問我是吧?”

    他身後的兩人只是冷笑,穆齊奧見天一被控制住了,便大膽放心地上前幾步,言道:“你的動作也挺快的,竟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書店搬得人去樓空,但你絕對想不到……”

    “伯爵的隨從身上,背著你的右眼。”天一打斷了穆齊奧,直接把對方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穆齊奧臉上的橫肉不由自主地抽了幾下,他真是恨得牙癢癢:“巫師,看來你這人喜歡自作聰明……”

    “即便不怎麼聰明的人,一旦他身邊充斥著你這樣的蠢貨,也會被襯托得像個聰明人。”天一接著嘲笑道。

    “碾碎他的骨頭!”穆齊奧下令道。

    血蟒的操控者無疑是聽到這話了,可奇怪的是,那血蟒卻沒有動彈半分。

    “怎麼了,動手啊!”穆齊奧提高了聲音。

    “穆齊奧……你身後……”站在天一背後那兩人用手指了指穆齊奧。

    穆齊奧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心里涼了半截,他稍微動了動脖子,根本沒能轉頭,就感受到了一把利刃正貼著自己頸部的皮膚。

    彼得羅低沈的聲音從穆齊奧耳邊響起:“請你別亂動。”

    天一笑著說道:“很不巧,我也帶了個人來,本來是為了防止流浪漢、酒鬼或是別的什麼人無意中接近此地,沒想到卻遇上了諸位。”他用戲謔的語氣道:“你們三個從書店跟蹤我一路至此,卻沒有發現還有另一個人也跟著我。現在你們是不是又在擔心,我的這位朋友是一名頂尖高手,可以以一敵三?”

    穆齊奧吞了口口水:“好吧,現在大家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脅,不如這樣……我們交換一下。”

    “哈……我可不這麼想。”天一回道:“既然三位已經知道了這個地點,那就全都得死。”

    “開什麼玩笑?你的命還在我們手里!”穆齊奧已經有些慌亂了,看著眼前這個瘋子還在笑,他心里就隱隱覺得情況不妙。

    天一完全無視他的問題,繼續說道:“你趕來羅馬很匆忙,只帶了兩個同伴,獲知我書店的新址,至少也是在伯爵和他的隨從見面以後,再從書店跟蹤我到此處……我想你還沒有機會去通知你的組織吧。”

    穆齊奧還沒回答,血蟒的操控者已沈不住氣了:“我們要是有什麼不測,組織會知……”

    天一打斷道:“沒錯,‘以賽亞僧侶院’不會無視你們這些異能者的失蹤,他們早晚會追查並得知你們的死訊,不過只要他們無法查出我殺死你們的地點,這就可以了。”

    穆齊奧道:“你想跟我同歸於盡嗎……”他的生意開始顫抖:“就算如此,接下來,你的同伴也是一對二,你怎麼能確定……”

    “我不想再跟快要死去的人解釋太多事情,你們無趣、平庸、連耍弄的價值都沒有,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天一打了個響指,血蟒忽然動了起來,竄向它的主人。

    那名能力者猝不及防,被自己操控的怪物撞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另一人見狀, 立即反應過來,暴喝一聲,僧侶袍的袖中飛出一個藍色的光球,朝著天一的胸口襲去。

    “連能力都是那麼無趣。”天一居然很隨意地擡起手來,朝對方豎中指,他的中指正好迎上那團藍色光球,一彈,竟將這攻擊反射回去。

    那人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毫無準備就被自己的能力擊中,藍光剎那間就侵蝕了他的身體,胸腔和腹腔都爛掉一大塊,僧侶袍被血液染透的同時,那能力者已然氣絕身亡。

    而倒在地上和血蟒搏鬥的男子,很快就敗下陣來,他的整個頭都被咬下,血蟒將他的頭顱撕離了脖子,每一根肌腱和血管都被生生扯斷。血蟒殺死了自己的主人後,還鉆回了他的僧侶袍中。在它鉆進去的時候,可以依稀看到,那名能力者的胸口,自上到下,有一張裂開的巨口,還長著交錯的利齒。血蟒就是從這張“嘴”里吐出來的。

    天一看著這血腥的場面,只是撇了撇嘴,眉頭都沒皺一下。當他轉過身去時,穆齊奧已經死在了地上,脖子上是一道狹長的血口,些許脂肪伴著血汙流了一地,而其肥胖的身體還在抽動、痙攣著。

    “血跡怎麼辦?”彼得羅也是見慣了血的人,平靜地問道。

    “無妨,我把地面翻一下,沾血的部份都翻到地下去就可以了。”天一回道。

    彼得羅沒有去問天一連把鏟子都沒有如何這麼幹,反正巫師總有巫師的辦法。他收起袖劍:“那屍體呢?你也順手埋了?”

    “你一會兒把那個頭撿走。”天一指了指血蟒操控者的頭顱:“隨便在城里找個容易被人發現的地點,扔在那兒,總之離這里遠點兒就行了。至於其他人的屍體嘛……”他想了想:“在我書店原先的地址附近,有個養豬場,那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你現在過去,把他從床上叫起來,就說天一先生需要他駕一輛貨車過來取些飼料。”

    “我……明白了。”彼得羅聽到養豬場這部份的時候已經有些懂了,聽到“飼料”這兩個字時,就全明白了。他應了一聲,便轉身,再次潛入了黑夜之中。

    天一籲了口氣,又拿出了蛇笛:“好吧,終於可以開始了……”

    …………

    青色的光芒黯淡下去,四名人類恢複了他們的視覺,暗水倒是無所謂,他是不受影響的,但還是裝成了勉強睜開眼睛的樣子。

    這也是一間巨室,形狀和進入時的梯形房間不一樣,此刻他們來到的是一間圓柱形的巨室,底部半徑大概是二十米,頭頂的天花板非常高,目測這圓柱形的高度接近兩百米。

    剛才那間巨室中掛在入口處的繩索,此刻落在眾人的旁邊,繩子延伸到遺跡外的一端被一個非常平整的切口截斷了。

    “這到底是古代文明,還是外星科技……”薇妮莎看著這轉移後的房間說道:“連繩索都轉移過來了,但那些落在地上的機械蜂碎片沒有一同跟過來,這傳送系統的辨識機制究竟是什麼?”

    “很明顯啊,不屬於遺跡內部原本存在的一切物質,都會被傳走。”顧問回道:“如果只傳送生物的話,我們五個應該是一絲不掛地被傳到這里,所有裝備都留在原地;如果只傳送非生物,我們應該是一絲不掛地留在原地,所有裝備被傳送走。而如果是傳送一個空間內所有生物和非生物,那些機械蜂隨便也會一起被傳過來。”

    蘇伊賽德這時已經在尋找第二個手印符號了,而且他很快就在地上看見一個:“接下來再按下一個手印符號嗎?”

    “我建議你還是讓他去按。”槍匠說著,對蘇伊賽德使了個眼色,頭往暗水那邊歪了歪。

    暗水卻道:“選擇手印是第二步,別忘了,還有陷阱要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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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49: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放棄偽裝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尤其是壞事,不提不打緊,一提就發生。

    這種在恐怖片里經常發生的橋段,在暗水說出“陷阱”二字以後,果然如期而至。

    圓柱形的巨室頂部被打開,一條像公交車那麼長的機械蜈蚣,沿著墻悉悉索索地往下爬來。

    “好噁心……”薇妮莎擡頭望著那蟲子,女人的本能讓她對這種多足的生物產生了強烈的厭惡。

    “別讓它靠近我。”她站在顧問身後,單手勒住顧問的脖子,拿他當人肉盾牌。

    顧問比薇妮莎高半個頭,只能歪著腿站著:“餵……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剛才看到了,你的能力不是使用無形的線嗎,織一張網,把它頂回去。”顧問歪過頭:“你以為我的能力距離無限啊,而且這房間那麼大,支撐點遠……”

    他還沒解釋完,槍匠已經把骨槍掏出來了,轉換到爆破模式,舉起來就打,槍口轟出的子彈在空中像信號彈一樣亮起,命中目標,然後爆開,把那條大蜈蚣炸得粉碎。

    槍匠開完這槍以後,用手甩了甩骨槍,才重新收好。這種模式威力雖大,但缺點也很明顯,需要時間冷卻和蓄力才能發第二槍。

    機械蜈蚣的碎片掉落下來,蘇伊賽德很輕松地用拳頭一一擋開那些碎片,保護著躲在其身後的“約翰領隊”;槍匠東竄西跳,側側身,歪歪頭,躲開了大部份碎片,但有時也會被扳手大小的金屬砸一下腦袋,他只是“啊呀”叫一聲,其實不痛不癢。

    顧問這邊則真的張開了一張真理之線構成的網,保護了自己和身邊的薇妮莎,碎片在他們頭頂皆是被這張無形的網擋開

    薇妮莎松開了顧問的脖子:“原來如此,這個距離啊……”

    顧問道:“趁機觀察我的能力是嗎……可是,你應該不需要這樣做吧,不是說隨便一個念頭就能發動能力擺平我了嗎?”

    “要你管。”薇妮莎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支棒棒糖,似乎她太久沒吃甜的東西,此刻犯糖癮了。

    蘇伊賽德表面不動聲色,少言寡語,其實一直在觀察逆十字的三人,第一個巨室中,槍匠攻擊機械蜂的過程他只是聽見,並沒有看到,但此刻,他看到了那一槍,一種奇怪的念頭在蘇伊賽德心中產生:為什麼那小子剛才打出去的能量子彈,其發出的光芒看上去和和遺跡里的光是一模一樣的色調……只是反射了周邊的光線?

    薇妮莎當然也已註意到了這些情況,她看得比蘇伊賽德更全面,每一個人的情況她都暗暗記在心里。以她目前掌握的情況和做出的推理:顧問的能力基本已經清楚了,在一定的範圍內操控無形的線,不算很難對付;槍匠的那把骨槍是個問題,到現在為止,他已經變化過兩種射擊模式,一種速度極快殺傷力中等,另一種射擊後貌似需要冷卻,但威力驚人。他的槍法到底有多準,只看這一槍還不能確認,但從‘槍匠’這個綽號和第一個巨室中的機械蜂全滅來看,就算不是百發百中,恐怕五十米內也逃不出他的準星;最後,就是那個約翰.德索托……根據情報,他應該是個普通人而已,但薇妮莎總覺得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雖然這家夥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可直覺告訴薇妮莎,這人一定藏著什麼秘密,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為什麼都是蟲子呢,真奇怪。”槍匠問道。

    暗水轉過頭道:“應該是遺跡的防禦系統被激活以後,掃描了附近生理結構簡單、腦補並不發達的一些生物,然後將這些生物的形象運用到了防禦系統中,生成了我們看見的這些機械獸。”

    “哦……”顧問接道:“那就是說,我們還有可能遇到耗子、蚯蚓、蛞蝓之類的玩意兒咯?”

    薇妮莎聽著渾身一哆嗦,光是聽到這幾個名詞她就覺得惡心。

    “不一定,我們還在比較外圍的地方。”暗水說道:“遺跡的防禦措施,並不只是針對人類的,也要考慮到動物、非生物、或者是比人類更高等的其他物種。仿生物機械衛兵的攻擊算是級別很低的防禦措施,我們越接近內部的‘核心’,遇到的陷阱會越難應付。”

    蘇伊賽德終於忍不住了:“等等,我早就想問了,約翰先生,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他轉過身來,正色道:“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你不但能辨識出聖殿騎士的隱秘符號,知道啟動通道的方法,還知道那麼多關於這個遺跡的知識,就算是研究奧爾梅克文明的專家,也沒人會知道這種遺跡的存在吧?

    那些墻上的紋理,又不是什麼易位構詞遊戲或者斐波那契數列之類的東西,正常人是不可能從里面看出什麼信息來的,那就是一些線罷了。還有,我註意到,你每次用手去摸這種黑色金屬壁的時候,手掌的溫度會發生變化,這瞞不過我,就算現在我的身體感受不到寒冷,也無法準確掌握這里的室溫。但我用能量層面上的方法,依然可以洞悉物質表面的溫度。”

    蘇伊賽德說道:“約翰先生,逆十字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或者,你曾經在類似的遺跡里,到底經歷了什麼?”

    “啊呀,把話都挑明了啊,那就沒辦法了。”顧問笑道:“既然已經轉移過一次,那他們也不可能靠自己回去了,暗水,不必裝了。”

    “什麼?”薇妮莎和蘇伊賽德驚訝地道。

    幾秒鐘之間,按個探險家約翰.德索托,全身就如同掉進石油坑里一樣,成了一個黑色的人,除了背上的背包,連他身上的衣物,也變成黑色膠質狀物體,開始蠕動。

    最後定型時,他成了一個全身黑色的生物,從頭頂到腳底板的每一寸皮膚都像是緊身衣般的質地,一雙散發著青色光芒的眼睛,和這遺跡中的光源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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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信任

    “嗯……這解釋了很多事情。”薇妮莎沈吟道,心中已有了結論。

    而蘇伊賽德看到暗水以後,並沒有往外星人或者神秘生物身上去想,他以為暗水只是個擁有易形能力的變種人而已。

    “果然不可小覷啊,逆十字,結果三人皆是能力者嗎。”蘇伊賽德道:“又想方設法演了那麼久的戲……剛才所謂的遺跡溫度將持續降低,是你們編造出來的吧?就是為了制造這種三對二的局面。”他冷笑道:“但一個連並級都不到的變種人,而且能力只是外表變化而已,對扭轉局勢有什麼幫助嗎?”

    “並級?”顧問面帶微笑看著對方:“就在半年前,你也還是個並級的能力者,不過是最近才踏入強級罷了,此刻這自大的口氣聽上去還真是刺耳。我對鋼鐵戒律的情形也算比較了解,掌旗官就是一群政治能力比較出色的中層戰力罷了,靠著‘十字旗’引導能量外放的輔助功能,也未必能打贏騎士隊長級別的人物。如今你口出狂言,是否有點欠考慮呢?”

    這二人的對話其實頗有玄機,蘇伊賽德並非狂妄之人,他只是說出目前的推測,故意用這種態度試探一下對方,他也知道自己的推測未必是對的。

    而顧問這邊,話里只提到了鋼鐵戒律和蘇伊賽德的一些情況,反唇相譏的同時,根本沒有露出半點關於暗水的實際情報來。

    沒想到,槍匠這時又在旁邊神色莫名地沖著蘇伊賽德道:“我說老兄,你是怎麼確定暗水屬並級以下的啊?雖然我也不太清楚這家夥到底算什麼級別,但印象中兇級的人也拿他無可奈何啊。你這不是以貌取人,瞎猜亂掰嘛。”

    啪一聲,顧問五指張開,摁在了自己的臉上,他臉朝下搖著頭,苦嘆一聲;“這個白癡……”

    薇妮莎在旁說道:“你也不必這麼沮喪,就算槍匠不說,我也看出你們這位‘暗水’不是變種人了。它根本就是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物種吧,以能力者級別恐怕衡量不了。”她望著顧問:“你們現在打算怎麼做?殺死我們,自己去取寶藏?”

    “你這麼鎮定,是因為很有信心,就算動起手來,至少也可以拉我做墊背的,殺一個不賠本兒是吧。”顧問抹了把臉,回頭問道。

    “呵呵……我這麼鎮定,是因為我對你很有信心。”薇妮莎咬了口棒棒糖,回答得泰然自若:“你可能有些瘋狂,未必怕死,但不怕死並不意味著不珍視自己的生命。你的同伴也很清楚你的作用,他們更不敢輕舉妄動。

    至少我觀察的結論是,像你這樣的軍師,對逆十字來說比寶藏更有價值,你們和我們的這次合作,是一次下了大注的賭博,而你,顧問,就是最大的賭注。即便是任務失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但你如果被俘甚至死亡,那才是你們老板天一絕不希望看到的情況。”

    “能得到別人的肯定,我還是很高興的。”顧問道:“但你還是錯了,還有你……”他看了看蘇伊賽德:“你們錯在,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們。”

    槍匠在一邊接道:“這次任務並不是賭博,我們確實是來幫你們尋找寶藏的。”

    暗水也道:“在你們對我的變化作出反應和分析的時候,溫度也確實在降低著。”

    顧問繼續說道:“事實上,我們事先的確了解一些遺跡的情況,但溫度會降低這點,我也是進來以後聽暗水說了才知道的,在第一個巨室中,我建議那些騎士回去,也是出於好意。”

    “那還真要謝謝你了。”薇妮莎的語氣一點也沒有誠意。

    “要殺你們太容易了,要取得你們的信任卻不那麼容易。”顧問道:“只有做到現在這種地步,你們才會好好聽我說話,才有可能相信,我們的確希望鋼鐵戒律獲得寶藏。”

    薇妮莎問道:“要殺我們很容易嗎?”

    顧問笑道:“哼……以目前為止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以我這個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真的會任由你用能力來要挾我,卻選擇坐以待斃?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一瞬間,幾天前在升降機上的一幕閃過腦海,薇妮莎嚼糖的節奏稍稍一滯,咽下嘴里那口時,她已經想明白了,說道:“如果你有心擺脫這種局面,從一開始就會假裝不知道中了我的能力,任由我對你的同伴出手,而且也不會在通道里跟我顯擺你的精明。這樣,我的警惕會大打折扣,會認為一切盡在掌控中。然後,只要進入遺跡,你就會讓偽裝成約翰的那個家夥伺機出手,在一秒內迅速破壞掉我的大腦殺死我。解除了我的能力以後,你們再解決剩下的人就遊刃有余了。”

    “明白了吧,如果我在背地里搞些詭計,你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顧問說道。

    “因為你們有機會搗鬼,卻沒有那樣做,我就該相信你嗎?”薇妮莎道:“此時此刻,還是我們占有優勢,也許你只是想用懷柔策略。”

    “我有條件、有能力、有機會殺了你,但是我沒有,我們甚至可以潛入羅馬城,在鋼鐵戒律不知情的狀況下,暗中進入這個遺跡,取走寶藏。”顧問說道:“你告訴我,從邏輯上,從常理上,還有什麼理由,讓逆十字‘假裝’跟你們合作,暴露我們知道寶藏挖掘的事,順便把三個成員送到你們的掌握中?你要是解釋得通,能想出我還能藏著什麼陰謀,就請解釋一下。如果不能……那就請信任我們吧。”

    薇妮莎沈默了一會兒,看著顧問道:“好,我可以相信你們,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的回答如果合理,我也就想不出其他任何疑點了。”

    顧問斜視著她道:“我這個人可是公私分明的,再說這里還有旁人看著,你要是問那種問題,氣氛會不會有點尷尬……”

    薇妮莎冷哼一聲:“我肯定不會問此刻你腦子里以為我會問的那個問題。”

    “哦,那你說吧。”顧問回道。

    薇妮莎也正好把手里的糖吃完了,說道:“逆十字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鋼鐵戒律急於挖掘寶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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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暗渡陳倉

    三天過去,與天一約定好的日子就是明天,博熱伯爵已經準備妥當,將寶藏中那幾件無價之寶盡數從臨時的存放地帶到了自己在城中居住的大屋。

    伯爵的身邊現在只留了十三名最為忠心的隨從,他們對聖殿騎士團這名流亡的大團長無比忠誠,即使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隨著穆齊奧的死亡,他的能力自然也就消失了,他附著在伯爵某位隨從背上的“右眼”也一齊消失。當然了,這件事當事人並不知情,天一也沒打算主動提起。

    這天晚上,伯爵又一次來到了天一的書店,他推門進去時,天一如同往常一樣坐在辦公桌後,手里拿著什麼東西正在擺弄。

    伯爵走進一看,那只是一張黑色的紙,上面畫著奇怪的符號和圖形,恐怕這又是什麼巫師們才懂的魔法陣。

    “大師。”伯爵叫了他一聲。

    天一正在折疊著那張黑紙,他從比較短的邊開始折,正一條折痕,反一條折痕,每一條都間隔相同的距離。他沒有擡眼看,只是回道:“如果你想問這是什麼東西,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道可以無限延伸的階梯。”

    伯爵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問道:“這是要用在您建造的那條隧道里嗎?”

    天一回道:“是啊,除非你想讓你的隨從們抱著寶物一路滑行或者滾下去。”

    伯爵道:“大師,這麼說,隧道還沒完成?”

    “不,已經完成了,生成階梯是最後一步,這個可以當場進行,我懶得事先再多跑一趟。”天一說著,已把這張紙折完了:“你來這里時,寶藏中的寶物部份已經全部運到了你的住處,現在你想聽聽明天的具體計劃是嗎?”

    伯爵早就認定了天一是會讀心術的,被人說穿了意圖,他也沒感到奇怪:“是的,請大師明示。”

    天一說道:“很簡單,明天清晨,你去雇一輛馬車……”

    …………

    第二天淩晨四點,天還沒亮,伯爵就出門了,他一路上非常小心,三步一回頭,五步一轉身,就像是某些遊戲里專門用來完成跟蹤任務的npc一樣。

    而當我說“某些遊戲”的時候,我指的很明顯不是嗶——行,而是刺客信條。

    總之,伯爵這種偷偷摸摸、躡手躡腳的行動方式,是非常反常的,反常到足以引起每一個在暗處監視他的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目前在羅馬城中成功追蹤到伯爵住處,並二十四小時進行跟蹤監視的組織就有三個。原本倒是有四個組織的,但是以賽亞僧侶院的遠程監視前幾天被天一給處理了。其實僧侶院本來就跟那些響應腓力四世秘密通緝的組織或個人不同,他們是在“某個人物”的指示下,試圖為伯爵制造一次看上去不像是暗殺的意外死亡。至於伯爵身負的秘密,與他們無關。

    回頭說那三個組織的人馬,他們在羅馬找到博熱伯爵的行蹤以後,除了伯爵本人,自然也跟蹤了伯爵的隨從。伯爵的行動沒什麼異常,他去過酒館、書店,在廣場上散過步,和一個穿著黑袍的家夥去鬥獸場參觀了一下,那個怪人好像只是個書店老板。隨從們的行動,也沒有什麼值得註意的地方。

    但是前天,監視者們目睹了伯爵的隨從們從城外某個隱蔽的地窖里運送了什麼東西進城。這是半個月來最大的突破,絕對得沈住氣才行,沒有人會輕舉妄動。

    這些人辦事很謹慎,東西都裝在箱子里,他們看不到運的是什麼,也許很有價值,也許只是堆垃圾。傻瓜才會沖出去直接動手搶奪,喪失自己躲在暗處的優勢。假如沖出去,幹掉一幫隨從,打開箱子看到的是滿箱葡萄酒或者是一個吉普賽妓女,傳出豈不是被同行恥笑?

    反正只要繼續跟著他們,知道他們把箱子運到哪兒就行了。等隨從們走了以後,三個組織的人先後進去探索了那個隱秘的地窖,可惜,那里面已經空了。伯爵把寶物和金銀分開隱藏,所以這些人仍然不知道狀況。

    正當那些組織的決策人物商量著要不要就在這幾天里把博熱伯爵一舉拿下,順便解開那些箱子的真相時,沒想到,今天這家夥摸著黑就出來了,結合之前箱子的情況,誰都知道,這里邊兒肯定有事兒。

    三路人馬一路尾隨伯爵,看到這家夥來到城里的馬廄,雇了一輛馬車,心急火燎地趕回了住處。然後和那個車夫一起悄悄地摸進自己的大屋里,兩個人輕手輕腳地搬了個大箱子出來,將箱子塞進了馬車。接著,伯爵也上了車,車夫策馬揚鞭,向羅馬城外疾馳而去。

    監視者們興奮異常,不管伯爵身上背負的重大秘密是什麼,看來他馬上就要引咱們去了。

    一般來說,負責監視的人都不止一個,和現代的警察盯梢一樣,總得以防萬一,萬一你一個人盯梢時去上了趟廁所,就在這五分鐘里有飛碟降落,把你的目標抓上去並在他肛門里裝上了巨型雷達什麼的,你也沒看見,那人類就完了。


    有經驗有條件的單位派人盯梢,至少是兩人一組,跟蹤伯爵的三個組織也都是如此。白天他們有時還會派上五個人在附近轉悠,隨時準備分兵去跟蹤伯爵的隨從。

    此刻見了伯爵的這種舉動,是人都知道博熱這家夥要幹嘛,你丫是準備一個人收拾細軟跑路了吧?於是,監視者們皆是兵分兩路,一路人去向組織請示一下,當然這也就是走走形式,另一路人則立即跟上,沿途留下記號給同夥,必要時可以來個先抓後奏。

    這樣一來,三路人馬不是回報去了,就是跟著馬車跑了,伯爵的住處,倒成了無人監視的狀態。誰都知道,秘密在伯爵身上,此刻伯爵和貌似是“秘密”的那個大箱子已經一塊兒倉皇出逃了,誰還去理睬那些已經被伯爵扔下的隨從們。


    於是乎……在馬車走後十分鐘左右,真正的博熱伯爵和他的十二名隨從,一起從大屋里摸了出來。至於那第十三名隨從,剛才在伯爵進屋時,他早已換上了和伯爵相同的服裝,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和那個車夫一塊兒搬著個裝滿石頭的大箱子跑路了。

    那車夫也挺莫名,這大清早的,來一雇主,出手闊綽,說要出城,還整一大箱子,要不是聽到箱子里有東西滾落的聲音,車夫真懷疑這是在偷運屍體什麼的。

    而失去了監視的伯爵和他的十二名忠實部下,用人力擡著三個大小適中的木箱,向著和天一約定好的鬥獸場行去……

    …………

    蘇伊賽德目睹著顧問和薇妮莎二人間的博弈,他的大腦已經有點轉不過彎了,這對話完全在各種假設以及他們對於彼此間智慧的衡量中展開,就像是兩個人在探討著時間線產生多重分支後的另外n個平行宇宙,以可能發生卻未發生的現實來倒推這個宇宙中某些行為的合理性。

    槍匠舔著自己的嘴唇,擡頭四十五度望天,像是發呆一樣,那表情仿佛在說:“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你能問出來,就說明你已經猜中答案了。”顧問聽了薇妮莎的問題,根本沒有思考就這樣說道:“你們的大團長並不需要那些中世紀的金銀財寶,更沒有必要去取那些古代君王制造的、俗不可耐的黃金聖物。他要的是知識。

    回顧十字軍那一次次打著宗教旗號的東征,他們在屠殺和劫掠的過程中,得到了許多屬於其他文明的寶物,其中有一樣,就是古巴比倫人的‘天空法典’,這件東西,正巧也在莫萊留下的聖殿騎士寶藏之中。

    而你們的大團長,需要這上面隱藏的知識來……”

    顧問說到這里打住了:“對了,這位掌旗官的級別,是否有權知道這種機密呢?我現在要是說出口了,他該不會在上去以後反被你們自己人給滅口吧?”

    蘇伊賽德聽得心驚肉跳,按說在這遺跡里,人對恐懼的感覺也會淡化,但他此刻依然緊張了起來。

    薇妮莎在聽到“天空法典”這四個字的時候,就望著旁邊,深深嘆了口氣,本以為顧問要口無遮攔地說完,沒想到他還真停下了。

    “那正好,你別說下去了,他的級別,確實還是不知道比較好。”薇妮莎回道。

    蘇伊賽德徹底驚了,心道:什麼意思?這機密難道真的是聽了就得死?等等……連我都不知道的機密,逆十字的人卻知道?那薇妮莎大人還能放這幾個家夥跑了?一出遺跡她肯定就得翻臉啊。

    “那麼,我的回答算是令你滿意了嗎?”顧問道。

    “好吧,我相信你。”薇妮莎哼了一聲:“你們老板和你都是瘋子。”

    顧問並沒有否認,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暗水這時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也變回了自己的原聲,語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既然雙方已經達成了協議,那麼,這應該是最後一次為了信任問題以及互相猜忌、提防而停下腳步討論了。接下來,我們行動要更加迅速,共同協作,盡快到達核心部份。”他走向了一個手印的符號,伸出手的同時道:“另外,我提醒一下,現在的溫度是,攝氏十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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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步入深淵的騎士們

    清晨,是天一最迷糊的一段時間,所以他打著哈欠,姍姍來遲,完全無視自己定下的時間,選擇了遲到。

    好在大清早的,鬥獸場這地方也沒什麼人,伯爵和他的隨從們把箱子放在了石墻邊,用帆布遮擋起來,一群人像是街頭混混聚會一樣在周圍站著。

    天一進入伯爵的視線時,博熱伯爵可謂是喜上眉梢,他迎上前來,根本不提對方晚來的事實,只是迫不及待地道:“大師,您來了,可以開始了嗎?”

    “嗯。”天一隨口答應一聲,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人別擋他的道兒。邁了幾步走到墻邊,從衣服里掏出一小塊青綠色的碎片,體積大概和粉筆頭差不多。

    他蹲下身去,刨開些沙土,在低於地表的位置,用那碎片隨意地刻上了兩個十字:“我對你們的標誌沒怎麼研究過,姑且就這樣了啊。”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刻在墻上閃著青色光芒的記號便逐漸暗淡,很快就褪色消失了。

    “嗯……大師,不知這是要……”伯爵還沒問完。

    天一便打斷道:“隨後我會把身後那塊地面做成一個可變的隱藏入口,而這個標誌,就是觸動入口的開關。”他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不過此刻我只是暫時用土來封住通道,防止有人無意中踩個空掉下去罷了。”他說著,朝地上一跺腳,其眼前一大塊地面都塌陷了下去。

    陷坑中一片漆黑,從可見的入口往里看,這是一個坡度比較陡的斜坡,整條隧道呈圓柱形,像是條香腸一樣。

    接著,天一拿出了幾張黑色的紙,伯爵認得,那就是之前他在書店中見天一在折的、印有魔法陣的紙張。此刻天一手上共有四張黑紙,其中三張是平的,剩下那一張則是如折扇一般,被折出了一正一反的條文。四張黑紙上畫的魔法陣都是相同的,只不過沒人知道眼前這位巫師要用這些紙來做什麼。

    天一蹲在通道的洞口前,把折疊過的黑紙放在下面,平整的三張紙放在另外三邊,嘴里輕聲念叨了些什麼,紙上的法陣發出一陣閃光,接著,三張黑紙便自行染成灰燼。


    伯爵和他的隨從們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眼前這條形狀像中空香腸一般的隧道,從入口開始逐漸變化,腳下斜坡的沙土上下起伏,折疊並固定住,由近及遠,逐一化為一級級階梯,而兩邊圓弧形外擴的墻壁和頭頂的斜坡,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推手捋平了一般,變成了平整垂直的墻壁,不過隧道頂部和兩側的夾角並不是直角,依然保持著看一定的弧度。

    “上帝……”伯爵的隨從們紛紛在胸前畫著十字,驚嘆於自己看到的奇景。並且瞬間就對伯爵口中提到的這位“大師”佩服得五體投地。

    伯爵擡頭對天一道:“這真是令人驚異的神奇法術,大師。”

    “不,這是種科學。”天一撇撇嘴,無精打采地回道:“理論上來說每個人都有學習‘魔法’這玩意兒的資質,可惜經過這千余年的實踐情況來看,人類想掌握這門學問果然還是有難度,能夠邁過門檻兒的人非常少。最近我正在考慮另辟蹊徑,研究一種能夠讓每一個普通人都有機會使用或參與創造的科學體系,我稱其為‘機械化’文明,那要比魔法的體系容易得多,對‘悟性’幾乎沒什麼要求,僅憑知識積累就能學習運用。也許再過個幾百年,人人都能掌握或至少能夠使用這門技術,希望那時人類進步的速度會比之前的幾千年更快一些。”


    伯爵聽著這神棍般的言論,基本上是根本沒明白,反正他心里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天一也沒指望這群人里有任何一個會明白自己說了什麼,他只是等那些階梯向下延伸,趁著這段無聊的時間隨便找點兒話題說說罷了。

    “火把都準備好了嗎?”天一問道。

    “是的,都準備妥當了。”伯爵回道。

    “那就點上火,在引起別人的註意之前快點兒下去吧。”天一說道。

    伯爵只是使了個眼色,他的隨從們便心領神會,紛紛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火把點燃,並拎起木箱,便準備出發。

    “你們先下,我跟下來的的時候順手把入口藏起來。”天一說道。

    隨從們看著博熱伯爵,伯爵點了點頭,算是確認的信號,隨從們得到了指示,義無反顧地手持火把、提著箱子,往這條‘魔法’制造的神秘通道中魚貫而入。

    伯爵走在隊伍最後,天一跟著伯爵一同走了下去。等站在了低於地面的通道內,天一又拿出了古怪的道具,那是個繩結,用的繩子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麻繩,但那繩子隱隱散發出一種腐爛的氣息。他將繩結扔在眼前的階梯上,又取出了那塊閃著青色光芒的碎片,擡頭看了看入口的長度和寬度,退後幾步,並示意伯爵站到他身後更低的階梯上。

    只見天一用那塊碎片橫向沿著某一級階梯,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做完這一步,他又念起了咒文,隨著他的咒語結束,那個繩結也燃成灰燼。

    隨後天一便轉身對伯爵道:“下去吧。”說罷,他憑空做了個向下拉動繩子的手勢,其身後的階梯突然向活了一樣升高起來,封閉了入口,遮住了從外面照進來的光亮。

    在火把搖曳的火光中,天一褪下了頭上的罩帽,盯著伯爵道:“走啊,你的隨從們不見你下去,會擔心的。”

    此刻,在伯爵的眼中,天一的面目中似乎藏著一種不善的氣息,也許這只是在幽閉環境中產生的錯覺,也許只是內心毫無理由的恐懼作祟,伯爵很快把這念頭趕出了腦海,並告訴自己:這個巫師幫了我那麼多忙,如果他要害我,早就可以出手,我不該胡思亂想的。

    “好的,大師。”伯爵應了一聲,提著火把,快步向下行去。

    天一就跟在他背後,當伯爵轉身後的剎那,天一的嘴角,很快爬上了一抹冷笑,隨即,他滿臉都堆滿了邪惡恐怖的笑容,如果這表情被伯爵看到,恐怕能將其嚇得滾下階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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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51: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走散

    第二次傳送時,眾人就顯得淡定許多了,青色光芒逐漸消失後,暗水第一個說道:“這一間與之前的不同。”

    “陷阱的級別提升了是嗎?”顧問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這間屋子並不大,所以也不能稱為“巨室”了,而是個普通的房間,大約有二十多平米,天花板距離地面三米有余。

    顧問的推測很準確,這里的陷阱確實不是放出機械衛兵了,而是更加直接的攻擊。

    這一擊可謂簡單直接到了極致,那就是房間頂上的天花板壓了下來。如果你覺得天花板會緩慢降下,那就錯了。像兩邊墻壁合攏、巨型園鋸逼近、還有天花板降低之類的陷阱,在電影里往往都是啟動以後緩慢移動,那種根本不能叫殺人陷阱,最多算是玩兒人陷阱。有意要殺人的話,陷阱自然是運行速度越快越好,你見過老鼠夾子上的奶酪被取走以後,老鼠夾花了二十秒左右才緩慢合起的嗎?

    所以說,真正置人於死地的陷阱最好是在觸動機關的瞬間就把房間里的人壓成肉餅。而這件房的設計,就是這個理念。

    當顧問問完問題的剎那,頭頂的天花板就像高空墜物一般呼一聲就壓下來了,眾人唯一來得及作出的反應就是趴下,這樣大概能稍晚零點幾秒才被壓到。

    不過那天花板最終沒能壓到底,常言道,天塌下來,有高的人頂著,此刻這房間里的諸人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暗水雙腿分開,兩手高舉,如盤古擎天,居然將降下的天花板給頂住了。

    “在陷阱啟動之後,傳送機制就可以使用了。”暗水仍是那種四平八穩的語氣:“在我的十一點鐘方向,大約六米的距離,那個手印,隨便誰,快去按一下。”他說話的當口,隨著砰砰兩聲,其雙膝就重重地跪在地面上,膝蓋處還濺出一灘黑色液體。

    暗水被壓得跪下,天花板自然也是跟著降低,剛才墜下後還留有兩米左右的高度,現在又降了大約半米左右。

    那四個人距離暗水所說手印最近的就是槍匠,他知道暗水一定會選擇最正確的做法,那就是說出脫困的方案來,而不是說類似“我頂不了多久”這種廢話。從其只撐了五秒不到就跪在地上的的情況來看,不趕緊行動就來不及了!

    槍匠本來是趴在地上的,他聞言後根本沒準備起身貓腰前進,而是迅速把雙手並在身側,橫著在地面上打滾前進,朝那個手印符號急速滾去。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很正確,因為暗水的跪姿很快也無法抵擋天花板下壓的巨力了,只見其雙腿以詭異的角度被壓折,變成了半凝固狀態。好在暗水的反應神速,立即改變姿勢,躺在地上,伸直兩條胳膊,用背部靠著地面,兩手舉起繼續支撐。

    這時,房間的高度,只有一米左右,另外幾人就是想站也站不起來了。而槍匠的動作絲毫未滯,反正滿地打滾的空間還是有的。他已滾到了手印符號邊上,果斷出手按了上去。

    正在這一秒,暗水的兩條胳膊也被壓斷,天花板徹底失去阻擋向下墜來,在其和地面接觸前,青色的光芒從夾縫中亮起。

    五人自然沒有變成肉醬,他們成功地來到了另一個房間中。

    暗水躺在地上,四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恢複原狀。他的雙眼只露青芒,沒有瞳孔,別人很難知道他的視線正在看向哪里。傳送結束後,暗水就迅速觀察了新房間墻上的紋理所記錄的信息,並立即說道:“離開地面。”

    這個新的房間和之前的那間比,體積要巨大三倍以上,但這間房是金字塔形,這種形狀的建築,不借助工具幾乎不可能在其內部沿著墻向上爬。

    可是暗水都說話了,眾人肯定一秒鐘都不敢在地上多待,皆是選擇往上跳起再說。

    那四人原本都趴在地上,當他們支撐起身體,奮力一躍的時刻,房間的黑色金屬地板居然開始液化,成了一種類似爛泥沼澤一般的半凝固體,剛才就丟在地上的登山包和那根從第一個巨室就一起被傳送的繩子皆是沈了下去,不見蹤影。

    暗水就更幹脆了,這家夥的身體液化以後和下面這些液化的黑色金屬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的玩意兒,兩秒不到,他就融進去了,像是一塊泥巴掉進爛泥地,根本就無從找起。

    剩下的四人跳得倒是很高,畢竟都是能力者,個個都躍起到半空,幾乎觸到了房間正中的尖頂最高處,可是,跳得高不代表能在空中長時間停留,也就是多爭取了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眼看眾人在引力的作用下開始墜落,即將掉進那黑色液體中去,底下的黑池卻是忽然一陣劇烈湧動,像是沸騰了一般。接著,黑池的中心部分恢複了固體狀態,其影響向著四周迅速蔓延,整個房間的地板很快就變成了黑色的一整塊。

    四人皆是安然落地,踩在了可供站立的固體之上,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狀況。

    “是暗水做了什麼吧。”顧問第一個說道,他看著地面上的青色紋理軌跡盡皆消失,全部變成了黑色,便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我把地板表層的一部份金屬同化了。”暗水像是水中惡靈一般,從地板上的某處毫無征兆地升了起來,“但我無法大量去轉化更深層的部份,裝備已經沈到深處,我也無法取回。”

    “那倒是挺麻煩的,找到寶藏以後該裝在哪兒呢?”槍匠說道。

    “讓暗水吃下去就行了。”顧問早就得出了答案,他隨即說道:“都沒受傷的話,那就傳送下一個房間。”

    暗水已經觀察好了這間房中的五處手印,指著高處的一個說道:“是那個。”

    “我覺得像是在參加某種抽獎活動,只不過箱子里裝得不是獎品,而是未知的死亡威脅。”槍匠雖是如此說著,但還是深吸一口氣,隨即縱身一躍,在躍到高處滯空的兩秒內,將手按到了符號上。

    還是青藍的光亮起,似乎和前幾次傳送沒什麼不同,但當薇妮莎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比電話亭還略小的空間里,顧問站在她面前,幾乎是面對面,鼻子碰鼻子的距離。


    “其他人呢?”薇妮莎問道。

    “你問我啊?”顧問反問道。

    “這是搞什麼鬼?”薇妮莎又道。

    顧問聳肩道:“我和你一樣意外。”

    “那你現在有什麼主意?”

    “首先,我建議我們轉身背靠背站立。”

    薇妮莎意識到了什麼,一秒後,她用額頭重擊了顧問的鼻子,然後迅速轉過身去。

    顧問捂著鼻子轉身,甕聲甕氣地道:“我流鼻血了。”

    “你自找的。”

    “不可理喻。”顧問搖頭嘆息著,他的確挺冤,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他都沒有什麼不規矩的行動,就因為這女人胸圍大,自己就莫名遭一記頭槌。

    冷靜了一下,薇妮莎也覺得剛剛有些過份了,她問了一句:“你怎麼樣?死不了吧。”

    顧問捏著鼻子,心道:我當然死不了,不過你死定了。

    但表面上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回道:“算了,反正也不怎麼難受,比起這個,不如擔心一下陷阱。”

    經他提醒,薇妮莎回道:“這個空間應該沒有陷阱了吧,有的話現在一分多鐘過去也早該觸發了。在這種狀況下,要是墻壁里探出刀片把我們切碎,我們是必死無疑。”

    “那我們還是再轉個身吧,如果必死無疑,我選擇面對面去死。”顧問道。

    “你信不信我用後腦勺讓你嘴里也出血。”

    “毫無幽默感的女人,除了用過一次殺必死梗,至今沒對我的笑話什麼好反應,也沒有開過像樣的玩笑。”顧問鼻音超重地說著,他也沒給對方出言回敬他的機會,立即就把話轉到了正題上:“我懷疑,這次的陷阱是讓人窒息。”

    薇妮莎回道:“你怎麼知道?”

    顧問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來說道:“你先轉過來。”

    “你……”薇妮莎還沒說出後面的話來,顧問就打斷道:“快點兒,別浪費時間。”

    她本來想說:“你想幹嘛?”不過她考慮了兩秒,還是轉過來了。

    一轉身,薇妮莎就發現,顧問的臉色紫青,頸部的靜脈肉眼可見,她的問題變成了:“你怎麼了?”

    顧問擡起頭,一邊四處尋找手印符號,一邊回道:“我感覺到你的心跳越來越慢,而從你現在的臉色來看,距離肌肉痙攣以及失禁那個階段也不遠了。”他踮起腳,伸手隨便去觸碰了兩人頭頂的一個手印符號。

    光芒過後,兩人再次傳送到了別的地方,這次也是一間巨室,房間的正中,還有一個六邊形的平臺。

    “我聽暗水說過,有這種設施的屋子應該是安全的。”顧問言下之意,就是這里沒有陷阱,他說完便張開嘴大口呼吸著,從剛才薇妮莎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此刻他的臉色和薇妮莎應該是差不多的,急需要補充氧氣。

    由於感覺不到窒息,薇妮莎也並不難受,她只是深呼吸幾次,問道:“在剛才那房間,你怎麼知道應該按頭頂的手印。”

    “我也可以彎曲膝蓋,略微下蹲,試著去摸比較靠下的一個手印。”顧問挖苦道:“但我覺得那樣做可能還得被打。”

    薇妮莎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走向了那個六邊形的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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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跳蚤衛兵

    “改變房間構造導致傳送裝置發生了問題嗎……”暗水沈吟道。

    “我說……大哥,你能不能快點兒找個手印再來分析問題。”槍匠抱怨道。

    原來,暗水、蘇伊賽德、槍匠三人同樣被傳送到了一個非常狹小的空間里,倒黴的是,他們還是待在一個像棺材一樣橫著的空間。

    槍匠臉朝下,被壓在最底下,蘇伊賽德和暗水抱膝蜷縮,腳底板對腳底板,臉朝側面,橫躺在槍匠身上,三人幾乎是完全動彈不得的狀態。

    暗水道:“陷阱應該已經啟動了,可我看不清墻上的信息,不知道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請抹掉我這段不愉快的記憶吧。”槍匠說道。

    蘇伊賽德也覺得這種狀態非常惡劣,低頭說道:“我的面前就有一個手印符號,伸手就能按到,現在就按了如何?”

    暗水道:“等一等,我試著改變自己眼睛的位置來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槍匠已經忍無可忍了,在他看來,無論暗水把眼睛調整到哪個角度都沒用,哪怕是把兩只眼睛變成觸角伸展出去淩空瞪也好……這個像棺材一樣的地方,六面墻有大約40%左右的面積都被三個成年男子的身體給貼住了,根本看不見。

    所以暗水話音未落,槍匠就道:“我不管了!我要按了!我額頭前方就有一個!”他說幹就幹,完全不等另外兩人反應,掙紮著奮力伸出手去,摁在了他唯一可以觸及的那個手印符號上。

    三人順勢進行了傳送,還是老樣子,青芒亮起,又暗下。在傳送那一瞬間,人會完全喪失自我的存在感,這個過程可能只有一秒不到,也可能在另一個維度里,他們度過了如同永恒版漫長的時光……總之,覺得自己可以睜眼時,人就已經恢複了意識。

    他們這次來到了一條弧形的走廊中,頂部很高,但走廊的寬度只有一米左右,成年人站在里面感覺有點狹窄。

    “這又是什麼構造?”槍匠問道。

    暗水道:“這應該是個環形的房間,像個戒指。”

    “為什麼頂這麼高?兩邊這麼窄?”槍匠又道。

    “你還記得圓柱形的房間嗎?”暗水回答。

    槍匠一楞,又擡頭目測了一下高度:“這個環形房間就套在之前那個有機械蜈蚣的房間外面啊?”

    “很有可能,不過相鄰的房間之間,未必有直接的傳送符印,可能需要輾轉好幾個地點才能到達。”暗水解釋道:“順便提一下,剛剛那個房間的陷阱,應該是窒息,你們兩個現在的臉色很難看。”

    槍匠聞言,回過頭去,和身後的蘇伊賽德面面相覷,兩人看到對方紫青的面色皆是一驚:“餵!你這是要死了吧?”

    蘇伊賽德嘴角抽動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隨即想到了另一件事,問道:“對了,另外兩人去哪兒了?”

    暗水回道:“同一個傳送符印因房間結構的改變導致傳送偏差時,目標指向點應該雷同,他們會傳送到一個和我們剛才經歷十分類似的房間,以顧問的能耐……有很高的可能性看穿窒息陷阱,迅速脫離險境,但接下來他們會傳送到哪兒就無法估計了。”

    “那該怎麼辦?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們?”蘇伊賽德可是很緊張的,對鋼鐵戒律這邊來說,薇妮莎的重要性就跟顧問在逆十字的重要性差不多,或許更甚。要不是由於這位大人任性而為,大團長也管不住她,任誰也不敢放任她親自下到這遺跡中來。

    “我跟顧問交代過遺跡的各種原理和可能性,只要沒被陷阱殺死,他有九成可能會選擇留在原地等待,當我到達核心的房間以後,就可以得知全部房間的狀況,那時就能過去救他們。但是陷阱和防禦機制仍然會存在,那是一旦開啟就無法關閉的。”暗水的回答讓蘇伊賽德稍微放心了一些。

    蘇伊賽德思考了幾秒,問道:“陷阱無法關閉又是為什麼?怎麼會有這種設計?”

    “很簡單,為了防止被入侵者關掉。”

    蘇伊賽德不太相信這話:“那遺跡的建造者要是觸發了陷阱呢?”

    槍匠笑道:“哈哈哈……你還沒看出來嗎?這里的陷阱對暗水他們種族的人來說是沒有用的,關不掉又怎樣呢?而且暗水這樣的家夥,絕不可能有‘誤操作’這樣的舉動,事實上,我懷疑他們種族的字典里根本沒有‘失誤’這個概念,因此,如果遺跡的防禦系統被激活,那肯定就是入侵者觸發的。這設計十分合理,只不過以我們人類的觀點來看比較難理解。”

    暗水接道:“如果不是為了攜帶更多寶藏,我完全可以一個人進入核心,但現實卻意外狀況不斷。那些登山包里的裝備本就不重要,關鍵是用來裝寶物,可是溫度降低這突發狀況讓時間變得緊迫而有限,現在包也都丟失了。我想此刻的計劃,應該已轉變成,盡可能拿走必須拿走的寶物,接著救出顧問和薇妮莎,最後一同逃出遺跡。”

    槍匠道:“前提是咱們到達核心以後,他們倆還活著。”

    蘇伊賽德道:“好了,我明白了,那就快點繼續吧。”

    暗水忽然說道:“在此之前,要解決這個衛兵。”

    “什麼衛兵?”另外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你們身後的那個機械衛兵。”暗水看著蘇伊賽德身後迅速逼近的黑影,一邊回答問題,一邊雙手撐墻,翻身躍起,落下並擋在了蘇伊賽德和那個影子之間。

    這條道兒很窄,在同一個平面,發揮不了人數上的優勢,面對敵人只能是一對一作戰。槍匠和蘇伊賽德也算是久經沙場,兩人立即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皆是竄起到空中,雙腿抵住這弧形走廊的兩側墻壁,停留在上面。

    他們在高處可以看到,正在與暗水對峙的機械衛兵,其外觀竟不是什麼大型蟲類,那分明是一個人!

    為了幫蘇伊賽德抵擋對方的進攻,暗水落下後幾乎沒有時間去做出防禦的姿勢,只見機械衛兵將暗水的胸口一拳洞穿,一灘黑水如同潑墨一般灑在他身後的地面和墻壁上,不過對他來說,這種攻擊完全就是小兒科。

    其實暗水完全可以承受這一拳的傷害,將受力點附近的表層皮膚提升到足以對抗這次沖拳的硬度。但他有意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可以說是以柔克剛,任由對方打穿他的軀幹。於是,機械衛兵此刻反而陷入了被動,它的胳膊被凝固回縮的黑色液體拖住,就這麼卡在暗水的胸腔中無法收回。

    暗水眼中青芒一閃,迅速舉起右手,其前臂扭曲變形化為鋸齒狀,嗤一聲砍向那機械衛兵的脖頸處。沒想到金鐵交擊的悶響過後,這一擊非但沒能砍破那金屬外殼,而且連一點劃痕都沒留下。

    暗水的行為都是合理的,他的攻擊事先就考慮到了這種結果的可能性,所以他還留有後招。其鋸齒狀的前臂竟突然像電鋸一般自轉起來,直接就開始切割機械衛兵的脖子。刺耳的呲呲聲回蕩在走廊中,原本由黑色金屬墻和青色光源組成的空間中,跳動起金色的火花。

    “餵!不是說只能模仿那些大腦不發達的動物生成機械衛兵嗎?怎麼這個是人形的?終結者啊?”槍匠見暗水和機械衛兵鬥得正酣,自己當然也不能閑著,拿出骨槍,切換到連發模式,在高處展開掩護射擊,想用火力壓制一下對方。雖說他是例無虛發,但那些光彈打在機械衛兵身上,似乎都沒起作用。

    暗水手上幹著“木匠活兒”,說話的語氣倒還是老樣子:“雖然它身體看上去是人形,但腦部可能是用了……”他還沒把話講完,那個人形的機械衛兵便前傾身體,後腿奮力一登,像炮彈一般彈起,轉而沖向了高處的蘇伊賽德。

    槍匠見狀,又是連發三槍,皆是打在機械衛兵的面部,但對方依然是速度不減,毫發無傷。

    剛才傳送到這個環形房間是槍匠胡亂按下符印導致的,他們三人很可能沒有進一步向核心前進,而是倒退到了外圍的某個房間。不過從這個機械衛兵的強度看來,此地的安全級別還是很高的。

    蘇伊賽德也不是省油的燈,強級能力者肯定弱不到哪兒去,面對沖向自己的機械衛兵,他只用單手便牢牢鉗住了對方的脖子,止住了對方急而勁的進勢。

    “腦部用的是癩蛤蟆嗎?”蘇伊賽德接著暗水的話頭說道。面對這殺人陷阱,他的語氣依舊泰然自若。其實他早就想表現一下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而已。再怎麼說,自己的實力也是受到組織肯定的,冠之郡這地方可不好混,鋼鐵戒律里強手如雲,能在羅馬這地方被委以重任的人,難道真能被你們逆十字這種小組織給看扁了?

    蘇伊賽德表面不動聲色,但手上暗暗加力,想握斷對方的脖子,可三秒後,他臉色一變,驚道:“這東西的外殼居然這麼堅固……”

    這人形衛兵的脖子連暗水化為電鋸的手都切不進去,當然不可能被蘇伊賽德單手就握出什麼損傷來。可惜,機械衛兵的智能並非人類,著實比較低下,本能沒有讓它用手去反擊,而是突然張開了嘴,從其嘴里伸出了尖銳的口器,直襲蘇伊賽德的面門。

    “哦……原來是跳蚤。”蘇伊賽德說話間,便用空閑的另一只手輕松地抓住了那閃電般射來的古怪口器。

    其實這半人半跳蚤的機械衛兵,要比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種陷阱都要強大且致命,假如按照通常的那套能力者等級理論來衡量,這個“跳蚤人”機械衛兵完全可以算作是強級。要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除了factory的成員外,全球也找不到幾個依靠機械改造就能達到強級的特例來。更何況眼前這個機械衛兵根本連生理部份都沒有,是百分之一百由純機械組成的,當今地球上能制造出類似作戰兵器的人才,也只有逆十字的玩具元帥這一人而已。

    而最犀利的一點,則在於這個衛兵是采用跳蚤的ai和基因結合人類而設計……

    跳蚤屬於完全變態昆蟲,當然,這個“完全變態”是指生物學上的,不是說精神方面。這種昆蟲的外殼可以承受比其體重大九十倍的重量,可以跳過身長三百五十倍的距離,從小就可以十二個月不吃任何食物,吸幾口血就能活半年……假如有個超級英雄——跳蚤俠,那麼這位大俠的超能力就是可以從一千公尺的高空摔跌下硬地而安然無恙;可以承受一千公斤的重物從一千公尺的高度砸在自己身上,還可以一躍跳過一個足球場的距離等等。

    總而言之,這機械衛兵的外殼堅硬程度和作戰能力無比強悍,也難怪槍匠的骨槍打在其臉上一點痕跡都留不下。

    可惜,這家夥遇上了蘇伊賽德,只能算它倒黴,機械衛兵的材料和遺跡外墻的黑色金屬是不同的,也沒有核心能源與外層斥力系統的直接支持,因此,蘇伊賽德的能力是可以在其身上發揮作用的。

    暗水站在地板上,擡頭望著上方,他青色的雙眼可以看到能量的變化。在他的視線中,這機械衛兵從頭部開始被能量侵蝕,影響迅速擴大到全身,使其在十幾秒間便融成了鐵水。

    解決了這個陷阱,撐在高處的兩人跳回地上,槍匠立即對蘇伊賽德道:“你這個能力不錯,等會兒要是降到零度以下可以用來取暖啊。”

    “我可不是一度一度精確地調整溫度,而是迅速加熱或迅速冰凍,人的體溫降低到二十五度就會致死,高於四十度又過高,我如果對人體使用能力很快就會造成對方死亡。”蘇伊賽德回道。

    槍匠聽了,也只能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聳聳肩膀。

    暗水見衛兵已經被解決,便說道:“你們等在這兒,我去找手印,找到以後我會直接啟動傳送。”他說罷就輕快地遊弋到高處,沿著弧形走廊一路觀察墻上的青色紋理並快速移動起來,。

    如果這個環形房間確實是套在剛才那個圓柱形巨室外的話,那這條走廊繞一圈恐怕距離挺遠的,不然機械衛兵也不會過了兩分鐘左右才殺到他們面前。

    …………

    在另一個巨室中,顧問和薇妮莎則是站在那個六邊形平臺的兩頭,望著那上面亂七八糟的圖案看了許久,皆是沈默不語。

    這個平臺高一米,每條邊長二米多,六條邊對應著六個圖案,正中間還畫著一個較大的圖案,基本構成還是那種青色發光的紋理,令人費解……

    “餵,天才,看出什麼來了?”過了十幾分鐘,薇妮莎終於忍不住用挖苦的語氣問了顧問一句。

    其實她每隔兩分鐘就悄悄擡頭瞧一眼顧問,但這小子始終就是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扶著右手肘,擺出死神小學生的造型,一副欠打的樣子。

    “怎麼?看不出名堂,就浮躁起來了嗎。”顧問微笑著回道。

    薇妮莎繞道他旁邊,從他的角度又看了平臺幾眼,感覺依然沒什麼不同,“聽你這口氣,你看出名堂來了咯?”

    “你有沒有覺得……”顧問若有所思地說道。

    薇妮莎註視著他,看顧問的神色,還真是領悟了什麼的樣子,她也緊張起來,接道:“覺得什麼?”

    “這很像一張床。”顧問表情不變地回答。

    下一秒,他就被一個過肩摔扔了出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身為女人,卻總是依靠暴力……”顧問翻了個身,臉朝下,用一只手沿著自己的後腰,向上緩慢摸索著。

    “你又在幹嘛?”薇妮莎看著他這姿勢,只覺得很好笑。

    “在這兒就算是劇痛也感覺不到,我得摸一下脊椎,確認有沒有發生錯位或者骨折。”顧問回道。

    “你這人倒真是挺惜命的呢。”薇妮莎說道。

    “健康地被殺也好過病怏怏地活著。”

    “呵呵……”薇妮莎笑了:“我好像聽到了一個折磨你的好辦法哦。”

    顧問摸完了脊椎,確定沒事以後坐了起來:“是什麼?給我註射病毒?”

    “弄殘你的肢體也是不錯的選擇,再幫你用手術治好,故意誘發點併發症什麼的。”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腦補著顧問受到折磨時的表情。

    顧問看著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惡意地回道:“你知道嗎,嗜糖的人群,尤其是女性,多半壽命會縮短十到二十年,而且中年以後,會無視遺傳基因地引發肥胖、膽結石還有乳腺癌。”

    “你要是落到我手里,等到我中年的時候,你恐怕已經是植物人了吧。”薇妮莎回道。

    顧問冷笑:“我很期待,一個胸部做過切除手術,脫髮、裝著假牙的肥婆,躺在我旁邊的病床上,每天,當她轉過臉來,都能看到一個依舊非常帥的中年植物人。”

    薇妮莎虛起眼來,瞪著顧問,顧問也用相似的眼神瞪著她,他們心里想的是同一句話:落到我手上,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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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52: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逃脫的可能

    天一和博熱伯爵很快就趕上了前方的隨從們,他們對這詭異的通道心存警戒,所以走得相當慢。

    人類終究對神秘事物懷著一份本能的恐懼,在經歷著陌生而驚奇的探險時,興奮與敬畏永遠是並存的。即使像伯爵這樣見多識廣,思想也比較開明的人物,在每次面對天一的時候,依然是心存芥蒂。

    天一嫌這幫人走得實在太慢,所以他乾脆就自己來到隊伍的最前面,帶領著眾人加快前進的腳步。

    時間在黑暗的通道和壓抑的氣氛下被人們所遺忘,除了天一以外,每個人的腦子里都浮現出了各種各樣的怪誕想法,踏入未知的領域讓這群人的大腦變得敏感、不安、並開始胡思亂想。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沒人在思考實際的問題,當恐懼和懷疑的情緒即將升到臨界點時,天一的腳步正巧在這時停下了。

    “入口到了。”他的語氣很沈穩,很有自信,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讓人心緒平靜、安定。

    伯爵就跟在天一身旁,此刻他充分體會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一個靠譜的人在關鍵時刻發一句話,就能立即穩定軍心。

    天一的話就好像是大廚宣布上菜、藝術家表示完工、神父開始彌撒、強盜準備分贓。他的語氣就如某個領域的專家在說一件司空見慣的小事,根本不存在質疑的必要,只需繼續聽他的指示就是了。

    看著眼前的斜坡,整體是一塊巨大的黑色金屬,伯爵從這塊東西上沒有瞧出任何像門的跡象,但既然天一說了這是入口,這必須就是入口。

    伯爵問道:“大師,請問這怎麼打開?”

    天一回道:“隧道完工的時候,我已經滑行下來把入口打開了,你眼前這塊黑色的墻壁只是個虛幻的影像罷了。”他說著,接過伯爵手上的火把往斜坡上一扔。

    只見那火把穿墻而過,直接掉落了下去,過了幾秒鐘,傳來一下落地的聲音。

    伯爵面露驚奇之色道:“這下面的神廟,和您的書店一樣充斥著魔法嗎?”

    天一道:“不,區別還是挺大的,我的書店好比是一個浩若星瀚的知識寶庫,而這里……只能算是一個塞了寥寥數本書的小書架。”

    他說完這話,看著伯爵臉上的表情變化,猜到了對方心中所想,於是又補充了一句:“你的思考方式得改變一下,很多時候,體積,並不意味著什麼。”

    伯爵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但總體來說,還是有點一頭霧水,天一想想還是算了,沒什麼好多解釋的,他轉身道:“繩子準備好了嗎?”

    “是的,按您昨天的吩咐,火把、繩子都準備了許多。”伯爵邊回答邊揮手示意身旁的隨從過來。

    “大人。”那名隨從拿出了事先預備的繩子,走到入口前:“固定用的長釘和勾爪也要拿出來嗎?”

    天一接道:“那當然了,要固定得牢靠一些,先下去四個人,然後把箱子綁好,上面的人慢慢把箱子吊著放下去。等三個箱子都下去了,上面的人再全部下去遺跡中。”

    伯爵似乎察覺了什麼,問道:“不用在通道里留一兩人嗎?”

    天一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反問道:“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嗯……萬一固定繩索的工具發生松動,人又全下去了,那會被困在底下吧。”伯爵回道。

    “說得有理。”天一居然認可了伯爵的說法,轉頭對其說道:“那就留兩個人在這兒好了。”他又轉過身,對隨從們說道:“既然計劃要留兩人在此,那我得事先跟你們解釋一番底下這個神廟的某些原理。否則一會兒待在上面的人可能會懷疑我們其他人下去以後全都消失了。”

    …………

    “這個巨室里沒有陷阱,就是因為六邊形平臺的存在。”顧問此時已經仰面躺在了那個六邊形平臺的上面:“這里一定是一個具備某種特殊功能的房間,而且其功能一定與這七個圖案有關。”顧問將雙手枕在頭後面,悠哉地說道。

    “你覺得背靠在圖案上睡大覺就能領悟了是嗎?”薇妮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立於平臺旁邊,一臉不快地看著顧問。

    “反正就算我不遮住,你也看不懂。”顧問說道:“我覺得這些發出青光的紋理應該也有微弱的溫度,躺在這種比較密集的地方,可能會暖和一點。”

    “你很冷嗎?”薇妮莎問道:“你不是說在這里感覺不到冷嗎?”

    顧問道:“根據溫度降低的速率,以及我在意識清醒狀態下未曾中斷的讀秒,現在的溫度差不多在攝氏一度到三度之間。”他歪過頭,看著薇妮莎:“你此刻的姿勢,就是身體寒冷的表現,人在嚴寒中會盡可能地將身體收攏……先是兩手這樣交叉抱胸,接下來就是蹲下,縮緊脖子,最後蜷成一團。”

    薇妮莎回道:“說得倒是很嚇人,不過你躺在那個地方,就真能比我站在這兒暖和嗎?”

    “不知道,沒有凍得難受的感覺,無法比較。”顧問說著,朝眼前哈了口氣,氣息很快便化作一陣白霧狀:“哈出來的氣已經肉眼可見。”他坐起身來:“按照正常計劃,我們現在應該已經找到寶藏,準備逃離遺跡了。”

    “所以說,你還躺在那兒做什麼?不快點找手印嗎?”薇妮莎的語氣明顯有些著急了。

    “你急什麼,按理說你應該比我多一件禦寒的衣物。”顧問有氣無力地回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連過來揍你的興趣都提不起來。”薇妮莎瞪著他道。

    沒想到,這時顧問竟突然扇了自己倆嘴巴。

    “你幹什麼啊?”薇妮莎似笑非笑地問道。

    “讓自己清醒一點。目前我的思維正在變慢,眼皮很沈,雖然沒有疲憊感,但身體是很誠實的。”顧問道:“我們穿著夏天的行裝,待在冬天的環境里,就算是能力者,也很難撐太久。”他從平臺上走下來:“但我們應該在原地繼續等待,等暗水他們來救我們。”他居然做起了熱身體操,邊做邊說道:“到達遺跡核心的房間後,他們就能掌握我們的行蹤,取完寶藏,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而現在,他們就極有可能在離開核心趕來找我們的半途中,一旦我們隨便找個手印傳送走,他們就會丟失我們的行蹤。

    接下來,我們就得純粹憑運氣在這個只有暗水才能尋到規律的遺跡中胡亂移動,而他們已沒有時間再回到核心確認我們不斷變化的位置了。那時,暗水便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那就是放棄我們倆,帶著另外兩人和寶藏離開這里。

    而我們,要麼死於陷阱,要麼死於寒冷。”

    薇妮莎聽了這話,越發不安起來,即便這遺跡能使人的各種危機感基本喪失,但她還是開始害怕:“所以我們現在除了等待就別無他法了?”

    顧問繼續做著暖身操:“如果順利,他們會在溫度低於零下五度以前找到我們吧,然後我們五個人再加快速度,拼命逃出去。”

    “如果不順利呢?”薇妮莎問道。

    “再過十五到二十分鐘左右,假如他們還沒有出現,那麼,我們面對的未來只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暗水到達遺跡核心後,確認我們的位置,經過計算,決定放棄我們。當然了,你們那位掌旗官蘇伊賽德會堅決表示反對,咱們的槍匠說不定也會反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爭執,也有可能……暗水為了防止爭執的發生,根本就不表明觀點,他會不動聲色地突下殺手幹掉蘇伊賽德,打暈槍匠,節約爭執的時間,帶著槍匠逃出遺跡,將損失降到最低。

    第二種更慘,那就是他們在二十八分鐘甚至更久以後才找到我們這里。那時,溫度已經降低到絕無可能有人生還的情況,我們四個人類都會死在這里,只有暗水有機會逃出去,前提還得是他能在溫度將其身體的行動完全封凍住以前完成所有的傳送。運氣好的話,當他逃出遺跡的時候,我們這四個冰雕也會跟著傳送到遺跡入口的那個由機械巨蜂把守的房間。不過我覺得那種可能非常渺茫,別忘了沿途還有陷阱,而暗水已經根本不可能再來保護我們這幾具挺得跟冰棍兒似的屍體。”

    “別說了!”薇妮莎臉漲得通紅:“從一進這個遺跡開始,你就想盡辦法嚇唬我。”

    顧問笑道:“從你現在這個樣子看來,那是真害怕了啊。”他無奈地攤了攤手:“可惜,我真不是有意要嚇你,只是說出經過推理後最合理的發展而已。”

    薇妮莎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只是轉過身去,抱膝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對不起。”顧問說道,同一時間,他的腦袋里有另一個聲音在自言自語著:“我為什麼要道歉?嗯……一定是低溫造成的神智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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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16:5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非說不可的事

    “其實你也沒必要太害怕,我的處境跟你一樣不是嗎?”顧問想了一分鐘,還是把這句話憋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應該感到榮幸是嗎?”薇妮莎沒有回頭,聲音已變得有些沙啞。

    他確實是這麼個意思……在顧問看來,這絕對是種榮耀,他可是自信自戀到極點的人,你讓他在想點兒別的更榮幸的事情出來,那真就沒有了。

    但顧問總不能如實回答,他從薇妮莎的聲音中隱隱覺得她好像快哭了,只能想辦法接著安慰她:“嗯……還是往積極的方面想想,說不定二十分鐘之內,他們就趕到了呢,那大家就都能逃出遺跡了。”他頓了一下:“你也不希望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被他們給看到吧。”

    “我什麼樣子啊?”薇妮莎轉過臉來,她嘴里叼著根棒棒糖,嘴角還掛著奸計得逞般的笑容:“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好意思見不得人的嗎?”

    “切……上當了啊……”顧問心里躥火,惡狠狠地念道:“這是一生的汙點……”他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相信女人,同情她們也不行,把她們當成人類以外的物種就好……

    …………

    另一邊,暗水、槍匠和蘇伊賽德三人已然來到了遺跡的核心巨室。

    這里和槍匠在南美遺跡中找到永恒核心的巨室十分類似,房間的正中,有一個巨大的,類似複活節島石像的雕塑,雕塑有著一張跟暗水如出一轍的臉,雙眼亦是散發著青芒。

    槍匠沒有發話,他就算心眼兒不如顧問那麼多,但也不至於傻到把“永恒核心”這四個字抖出去,所以他幹脆就什麼都不問。

    暗水走到雕像前,從雕像口中取出了一塊青色的小碎片,那塊碎片並不是完整的永恒核心,其體積只有粉筆頭那樣大小,很不起眼。

    將碎片拿在手里,暗水的雙眼青芒大盛,他把手重新伸進雕像的嘴里,在旁人看來,這個有些無厘頭的動作,卻是暗水與這個遺跡核心最直接的交流行為。

    過了十幾秒,他便開口道:“我知道他們的位置了,傳送四次就能到達。”說罷,他就拿起碎片,轉身,一邊看著巨室中紋理的走勢,一邊說道:“寶藏在這邊。”他走了大約十幾米,來到一塊空曠的地方,蹲下身,將碎片握在右手中,左手撫在地面上,兩秒後,地面隆起了一塊黑色的正方體。

    待其完全升起後,暗水用手指一點,那黑色“保險箱”就立刻化為液體潰散開,一堆金燦燦的寶物堆疊在三人面前。

    “這是你們大團長要的東西。”暗水很快就從那堆寶物中挑出了古巴比倫人的“天空法典”,在他的視線中,年代不同,質地不同的物品,看上去是不同的色調。

    “你讓我保管?”蘇伊賽德的神情竟是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讓你們的大團長成功獲得這個,本來就是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暗水拿起那塊大小和一本辭海差不多的石板,伸手送到蘇伊賽德面前:“反正你也無法閱讀,放心帶在身上吧,你們大團長不會因為你觸碰過這東西就殺掉你的。”

    蘇伊賽德接過石板的手都在顫抖。

    “你也不用戰戰兢兢的,只要不把這塊東西整體摔碎,磕壞邊緣或八個角都無妨,不會影響解讀。”暗水說道:“剩余的這幾件寶物……”

    槍匠插嘴道:“你就挑幾件最值錢的吞下去吧。”

    “我無法從藝術品或文物角度估量這些寶物的價值,用你們的話來說,這些都是無價之寶,而且我們也沒有時間……”暗水這樣說著。

    槍匠還沒把話聽完,搶到暗水身前,隨手抓起幾件東西,從那一堆里拿出來:“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行了,快點吞了,咱們去救人。”

    暗水也不多廢話,把嘴邊張得跟妖怪似的開始吃寶物。

    蘇伊賽德在旁驚道:“你是怎麼分辨價值的?”

    “直覺。”槍匠果斷回道。

    “好吧……”蘇伊賽德反正也完成了任務,此刻他也顧不上關心剩余的寶藏了,要是薇妮莎大人有個三長兩短,就算帶回了天空法典,估計自己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暗水花了一分鐘就吞完了槍匠挑選的幾件寶物,一轉身就快步朝著一個手印符號走去。

    “我已經從核心部份掌握了全部陷阱的情況,接下來的房間體積大約是二百立方米,橢圓形,陷阱是……”他一邊講解,一邊行動,節約每一秒鐘,暗水推算出的結論和顧問幾乎一致,他明白,那兩人還有救。

    …………

    其實薇妮莎心里的真實想法,和表面上表現出來的並不一樣,她確實害怕,也確實從顧問的話得到了些許安慰和鼓勵,不過她就是不想讓顧問一直主導著二人間的談話。

    但此刻見顧問半天沒搭理自己,手里的糖也吃完了,薇妮莎又想稍微緩和一下氣氛:“餵,過了多久啦?”

    “沒多久。”顧問回道。

    “沒多久是多久啊?”她又問道。

    “反正還在安全時間內就是了。”顧問冷冰冰地回答著。

    “你是準備等安全時間過了再跟我說話嗎?”

    “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顧問說道:“我可不是被女人稍微戲弄一下就會失態的男人,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遺言?”

    “也可以這麼說吧。”顧問回道:“如果過了安全時間,他們還沒有找來。有一些話,我覺得必須在死之前跟你講。”

    “哈?”薇妮莎把臉轉了回來:“你想說什麼?”

    顧問道:“現在時間仍有剩余,我們活著出去的可能性依舊存在,還沒到非說不可的時候。”

    “什麼……話呀……”

    “是很重要的事情。”顧問嚴肅地回道:“要是沒能傳達給你,我會死不瞑目的。”

    “嗯……那個……”薇妮莎剛要張口說些什麼,巨室中就亮起了青色的強光,當光芒暗淡下去,這巨室里已然多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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