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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蕭宣]調教豪門名媛【豪門養女三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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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7:54:25 |倒序瀏覽 | x 1
調教豪門名媛(豪門養女三之二)作者:蕭宣
 
那個和他春宵一度的女人,
是他家中的女傭?
她帶給他的銷魂感覺,
只有一夜,
根本無法滿足他,
他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將她永遠禁錮在自己身邊--
那個女人竟然是她!?
是那個毀了他姊姊一生的罪魁禍首!
十五年前,
他就說過不想在家中看到她,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他床上?
還讓他嘗過一次,就不能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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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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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7:55:17


  最近內心百感交集,感觸頗深。

  明白了當生活喪失掉很多東西,唯有靠自己才能克服一切。

  過去被男人保護得太好,很多事都不懂,也懶得摸索,總是習慣性的迷糊、習慣性的依賴、習慣性的墮落。

  可,就在我猛然驚覺自己竟然還不知好歹的企圖依賴他人,卻求助無門時,我忽然覺醒了,當下很清楚的知道,該是學習如何分辨工具箱裡,每一把「家斯」的用途,和努力成為一個全方位女人的時候了。

  從最小的生活細節,到爬上屋頂,親自去修復漏水的大工程,包括扛起照顧一個家庭的責任,我全一手包辦了;在這短短幾年內,不斷轉換心境的過程裡,我有了人生最深的感觸。

  曾以為很困難的事情,原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難就難在我願不願意去付諸行動罷了。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認清人類的潛能,相信每一個人皆可以為生活創造奇跡,就不會懵懵懂懂的過日子了。

  人生確實是可以DIY的,而這是一件很育成就、很有尊嚴,也很快樂的事,前提是,必須相信自己,因為這是在決定每一件事情前,一個很重要的步驟,更別在意他人的冷嘲熱諷,相信今日的成果,取決於昨日的努力。

  馬斯洛有句名言——心若改變,你的態度跟著改變;態度改變,你的習慣跟著改變;習慣改變,你的性格跟著改變;性格改變,你的人生跟著改變。

  值得深思,共勉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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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7:58:54
楔子

  孤兒院的屋角下,昨夜才剛凋零的牽牛花,今日又爭相競艷的重新吐露芬芳,牽牛花的籐蔓纏繞著竹牆,彎彎曲曲地直攀二樓,風一吹,籐頭彷彿在朝窗裡的人兒點頭。

  這是一間約莫四坪大小的和室小房,裡頭的榻榻米上沒有昂貴的傢俱,只有一個從大賣場買來的廉價衣櫃和一張書桌,好心人捐贈的布偶娃娃、故事書、鉛筆則凌亂地散落一地。

  靠窗的榻榻米上,三個年紀相仿的小女娃兒正安靜地酣睡著。

  「小艾!動作快一點呀!別讓新爸爸、新媽媽等你太久啊!」

  倏地,一陣叫喊聲從樓下傳來,沉睡中的女娃兒們一個個睜開眼,被天生大嗓門的胖修女給吵醒了。

  「討厭啦!才幾點鐘嘛,胖修女就用她的破嗓門虐待我們的耳朵。」說話的是年紀最小的小雪,她揉揉惺忪睡眼,望了牆上的掛鐘一眼。

  「瞧,是小艾的新爸爸和新媽媽耶!」另一名小女娃小草掀開被子衝到窗邊,小小身子整個趴在窗口上,望著窗外的大眼兒,瞪得好像牛鈴般大。

  「在哪兒?我也要看!」

  「哇!好酷的車子喔,好有錢的樣子耶!」

  「好好喔,我也想要有個新爸爸和新媽媽……」

  小女娃們全倚在窗邊,腦袋瓜兒擠在一塊兒,眼兒一個睜得比一個大,爭相搶著要看停在樓下那輛似乎很貴的黑轎車。

  「小艾明明沒我長得可愛啊!為什麼有錢人要領養她,不要我啊?」平常問題就很多的小雪開始問長問短。

  「因為你的小嘴像機關鎗,噠噠噠的愛說個不停啊!」小淘頑皮地掐著小雪那張翹嘟嘟的小嘴兒。

  「哼!才不是呢,你都愛說我壞話。」小雪的嘴兒噘得更高了。

  突然,小草爬回被窩,像個小媳婦兒般,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小草,你怎麼了呀?」

  小雪坐回床上,掀起小草的被單。

  「我好羨慕小艾喲,我也想做個有爸爸疼、媽媽愛的孩子喲!」

  小草來孤兒院已經有三年了,見其他孩子們一個個被領養走,她就愈覺得孤單寂寞。

  「小草,你頭髮卷卷的,看起來恰恰的,沒有爸爸媽媽會喜歡你的。」小雪道。

  「是嗎?」

  小草摸著自己捲翹的頭髮,哭得更淒慘了。

  「你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會有人喜歡你,領你回家當女兒……」

  小雪語未罷,一抹嬌小的身子陡地趴在她們中間,是平常最淘氣搗蛋的小淘。

  「我跟你們不一樣喲,我才不要爸爸和媽媽呢!」小淘眨著密長的睫毛道。

  「為什麼啊?」小草不明白小淘的想法。

  「你們很笨吶,有了新爸爸和媽媽後,表示我們要被人管東管西了,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玩樂了,而且,我們還要分開,不能睡在一起了。」

  「是呀!小淘好聰明,我都沒想到呢!」小草天真地道。

  「難道為了睡在一起,就要被別人嘲笑我們是孤兒嗎?」小雪想法較成熟。

  「我不要,我要爸爸媽媽,也要天天和你們在一起。」小草的腦袋搖得好像波浪鼓,「雖然我認為被收養就是幸福,但沒有好朋友的陪伴,就不快樂了。」

  「小草、小淘,不管我們誰先被收養,都不可以忘記彼此,還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啊?」小雪提議道,把小手伸到她們面前。

  「好啊!」小草把手疊放在小雪的手背上。

  「一言為定喔!」接著疊放上去的是小淘的手。

  「嗯!」三個小女娃緊握著對方的小手,互許諾言,盼時光的河流不要衝散今日的承諾。

  問題是,電影阿甘的母親曾說:「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會吃到什麼口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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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7:59:29
第一章

  小草坐在書桌前,白嫩細長的小手托著粉腮,窮極無聊的用鉛筆在紙上畫出一個問號、二個問號、三個問號……

  她不懂,被有錢人收養的小淘,怎麼會哭得淅瀝嘩啦?

  有爸爸、媽媽疼了,為什麼還要哭呢?該哭的那個人,應該是沒人要的她才對啊!

  自從小草在五歲那一年,寵愛她的父母親忽然相繼去世,而她被送來孤兒院的第一天起,小草就開始盼著能夠早日像小淘那樣,做個有爸爸疼、媽媽愛的小孩。

  胖修女經常斥責小淘頑皮愛搗蛋,性子再不改,就沒人愛她,注定得留在孤兒院裡一輩子。可是,事實證明,頑皮的小淘有人愛啊!

  那天,她問了胖修女:「我很乖,對不對啊?胖修女。」

  「對呀!小草最乖了。」胖修女笑眼瞇瞇的道。

  「既然胖修女也誇我乖,那……怎麼沒人要我啊?」

  胖修女愛憐的摸摸她粉嫩的臉頰,「緣分還沒到,等緣分一來,就有很多人搶著要收養小草了。」

  「喔……那……緣分幾時到啊?」雖然小草不太能理解緣分的意思,還是很想知道要等到何時,緣分才肯上門來。

  「這……因為小草命好,不是普通人就可以把小草認養回家的,所以緣分會來得特別遲。」胖修女說道。

  喔,原來如此呀!小草不再追問了。

  然而,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緣分還是遲遲不肯來,小草再也不相信胖修女的話了。

  大人都這樣,為了哄小孩子開心,什麼謊言都說得出口!

  就在此時,一個珠光寶氣的小姐,被胖修女帶到她面前來。

  「齊小姐,請問這孩子跟你投緣嗎?」

  小草一聽見胖修女開口詢問齊小姐的意思時,頓時緊張的發抖,她真怕人家不喜歡她呀!

  就在這當兒,小草的耳邊傳來一句嘲諷的話語,其中還帶著幾分令人不敢違抗的氣勢。

  「真高,呵,小小長頸鹿呢!」

  小草秀眉一擰,大眼兒一轉,視線落在講話超沒禮貌的人身上。

  一看清楚聲音的主人,小草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那是跟隨在齊小姐身邊的小男孩,他身穿一件質料極佳的黃色襯衫和西裝褲,留著一頭短到用發膠作朝天造型的洋蔥頭,圓圓胖胖的身子,遠遠望去,恰似一顆香噴噴的叉燒包。

  不過,很奇怪,胖歸胖,他卻有著非常明顯的五官,黑眸炯炯有神,像是能望穿別人的心事。

  這個小男孩給她的感覺太尖銳、太危險,莫名的,直覺告訴她,要遠離這個男孩。

  然而,小男孩似乎沒察覺出她內心的不安,伸著短到幾乎快看不見的脖子,圓圓身子挨近小草身邊,瞇起眸子,像研究動物一樣往她身上瞧個不停。

  「你蠻老的耶,怎麼當我姑姑的女兒呀?怕不好培養親密感。」

  「我才八歲耶!」挪動粉色小嫩唇,小草氣不過的開口解釋。

  小男孩嘖嘖稱奇,「是嗎?怎麼看起來像個十幾歲的孩子?啊,我知道了,你可以長得像大樹一樣高,肯定是吃克寧長大的吧?」

  「對!我就是發育得比別人家好啊!不可以嗎?」小草不服氣的挺直腰,「請你仔細瞧瞧我,我長得很漂亮呢!」

  有沒有搞錯啊?她都沒取笑他長得像一顆叉燒包了,他反而取笑起她高個子,決定了,從今天……不,從現在開始,她要停止長大,她討厭自己的高個子,更討厭這個胖男孩,討厭、討厭……

  「嘖!真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小男孩嘴巴像含把刀子似的,刺得她傷痕纍纍。

  「太過分了,我不要被你們收養!」小草的小拳頭握得死緊,感到無比羞憤的瞪著他。

  她盼被收養,整整盼了三年,竟盼來這樣一個家庭?

  「喔?你確定要放棄即將擁有的新媽媽、私人女傭、玩具、漂亮衣服、豪華別墅嗎?」

  新媽媽……小草心一動,咬住粉嫩的下唇,沒答腔,默默的瞅著小男孩。

  頃刻,小草才把小臉兒別開,因為,她知道,她壓根兒不會放棄即將成真的美夢……

  ************

  「胖修女,我討厭那個胖胖的小男孩。」

  齊小姐因為喜歡她,已經下定決心收養小草為養女了,一心盼父母疼愛的小草,自然歡天喜地的接受。

  但是,小草有一點點困擾,因為小草並不喜歡那個小男孩,這事讓小草感到很不安,那天,齊小姐走後,小草忍不住把心裡的話告訴胖修女。

  胖修女正在庭院裡澆花,小草一開口,她馬上停下手邊的澆灌動作,「你盼被領養,不是盼三年了嗎?今天怎能因為討厭一個人,而放棄你要的生活?錯過一時,就會錯過一生的,你這個傻孩子。」

  小草垂下粉腮,沒說話。

  胖修女只好說:「這位小姐名叫齊秀莉,是齊氏集團的總經理,家中富裕,年近四十歲的她,至今還未結婚,她很喜歡小孩,卻沒勇氣未婚生子,才決定挑選你做她的養女,由此可見,齊小姐一定會很疼愛你的。」

  渴望母愛許久的小草,咬住水嫩嫩的下唇,有些羞澀地道:「小草也一定會很愛這個新媽媽……」

  「那就好囉!」胖修女輕拍她手背,「小草,我問過齊小姐了,原來目前她和兄長住在一起,上午和她一塊兒到來的小男孩,就是她大哥的獨生子,名叫齊旭,以後你們會天天見面。

  小草,不管你喜不喜歡那個小男孩,都要敞開心扉去接受,你要記住:『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懂這兩句話的意思嗎?」

  小草一臉茫然的搖著頭。

  「人與人相處是一門艱深的學問,學一世也學不完。」胖修女見她聽不懂,便進一步解釋道:「有時,人與人之間會在溝通中出現磨擦、誤會、衝突,只要我們肯忍讓,就不容易與人反目成仇。」

  小草仰起小臉,在胖修女的注視下猛搖頭,「不不不!小淘要我別害怕、別怯懦、別退縮,要勇敢、保護自己。

  再說,爸爸之所以把我取名為小草,就是希望我像小草一樣,擁有堅韌不拔的毅力。所以,小草不可以當膽小鬼。」

  「忍得住氣,並不表示這個人就是個膽小鬼。」胖修女溫柔的捧起小草的小粉臉,「小草,以後不論你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以容忍的態度去面對一切,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

  小草蹙著秀眉,心裡頭覺得胖修女根本就是一個膽小鬼,沒勇氣和人爭,就用一堆大道理說服自己並非是膽小鬼,也要別人和她一樣忍氣吞聲。

  但是,她可以保護好自己,絕對不當膽小鬼,她一定可以很勇敢的去面對一切,所以,胖修女的話,自然被她當成耳邊風。

  ************

  幾天後,在確定收養過程無任何變卦,並順利搬入齊家後,小草總算鬆了一口氣。

  現在,她的名字叫做齊小草。

  嘻!新媽媽說做人不可忘本,所以堅持保留小草這小名,齊小草、齊小草,念起來多麼可愛。

  雖然她還是沒有爸爸,但是她很滿足了,而且,她住的這個房子還那麼的氣派豪華。

  「小草,從今天起,你不只是我的女兒,還是咱們齊家的二小姐,一家人要相親相愛,知道嗎?」齊秀莉站在酒吧前,把親自調配好的熱巧克力牛奶,送到女兒的面前。

  「是的,媽媽。」小草從沒坐過旋轉高腳椅,覺得好好玩,懷中緊抱著媽媽買給她的洋娃娃,身子就像陀螺似的轉個不停。

  「小草,別再轉了,你轉得我頭都暈了,乖乖坐好,把巧克力牛奶給喝了。」

  齊秀莉一喊她,小草就馬上停止轉動,緩緩地伸手拿起裝著巧克力牛奶的杯子。

  小草從沒嘗過巧克力牛奶的滋味,連喝下兩口熱騰騰的巧克力牛奶,滋味真是好到難以形容。

  「小草,希望你能夠很快就適應新環境。」

  齊秀莉回頭取來咖啡豆,伸手調整磨豆機的粗細功能。

  當她把咖啡豆放入豆槽裡時,酒吧的簾子霎時被人掀開了,接著響起一串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稚嫩童音。

  「姑姑,我們回來了!」

  「姑姑,爹地和媽咪今天帶我們去動物園喔!」還有一串聽來像撒嬌似的女童聲。

  小草回過頭去,看見一個外表生得白白胖胖,被打扮得好像一尊漂亮娃娃般的小女孩,還有……

  是他!

  小草一眼就認出那個西裝筆挺的小男孩。

  那天在孤兒院裡,小男孩嘲笑她的身高,小草至今還耿耿於懷。

  小草視線往上一掃,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極登對的伉儷,男的英俊挺拔,女的高貴典雅。

  他們一家四口,樂融融的走進酒吧裡。

  齊秀莉父母早已雙亡,雖然唯一的哥哥已經結婚生子,他們仍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那外表生得英俊挺拔的男人,正是齊秀莉的兄長齊坤,那看來雍容華貴的夫人,便是齊坤的妻子,而牽在手裡的男孩和女孩,就是他們夫妻倆的一對兒女,姊姊名叫齊欣,弟弟名叫齊旭。

  姊弟倆平時吃得好、穿得暖、睡得飽,被養得白白胖胖的,但,不管他們長得有多胖,都是父母捧在手上的心肝寶貝,即使兒子性情野蠻無禮,女兒性子驕縱刁蠻,也任由他們去。

  「大哥、大嫂,你們今天回來晚了。」齊秀莉取出研磨好的咖啡細末,舀進瀘紙裡,再把過濾器放入咖啡機中,「你們要不要也來一杯?」

  「難得有榮幸品嚐到你親自煮的咖啡,當然要囉!」齊坤笑容滿面的牽著家人的手,走到酒吧前。

  「別取笑我了。」檢查水箱,齊秀莉打開開關,寧靜的室內很快發出蒸氣通過濾紙的聲音。

  「姑姑,這就是我和弟弟的新玩具呀?」長得白嫩嫩、圓嘟嘟的齊欣,好奇的望著小草。

  齊欣個子很小,樣貌很秀氣,當她噘起小嘴,五官像包子似的整個擠成一團,此刻她正好奇的睜大眼睛,卻頂多只讓細細又彎彎的眼兒,擴增零點幾公分的距離,依然細得像兩條細縫。

  「是呀!姊姊。」齊旭搶話道,圓鼓鼓的身子倒是很靈活,三兩下就爬上高腳椅,托著腮幫子,不懷好意的看著整整高出他一個腦袋的小草。

  「我和姑媽一起去把她接回來的呢!她叫小草,嘿,我形容得很好吧?小草長得真的好像一隻長頸鹿!」

  托著腮幫子,齊旭細細打量起小草,忽然,他發覺一件驚人的事實,那就是小草其實長得很可愛。

  可愛的小草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蓬蓬洋裝,自然卷的長髮紮成兩撮麻花辮,白皙柔嫩的臉兒紅撲撲的;一對雙眼皮大眼兒,澄澈清亮得好像天上的星子;長睫毛如扇,小嘴兒粉嫩紅潤……原來小草一點都不難看,齊旭同時也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她。

  「對啊,她一定很好玩喔!」齊欣嘻嘻笑著,胖胖的小肥手開心的鼓著掌。

  小草臉色一沉,咬緊紅唇。

  討厭,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嘲笑她的高個子了。

  還有,她為什麼成了他們姊弟倆的新玩具?

  她不是新媽媽的心肝寶貝嗎?

  「旭,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小表妹,真沒禮貌。」齊秀莉伸手打了一下小侄兒的手心。

  「我又沒有說謊,姑姑怎麼打我啦?」齊旭不高興的把被打疼的手縮回來。

  「旭,跟姑姑說話,不可以用這種語氣。」齊坤嚴厲的斥責著兒子。

  「弟弟說實話又沒有犯錯,她確實長得像長頸鹿嘛!而且,這裡是我們的家耶!進了我們的家,自然就成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想把她當作玩具,她就一定是玩具,難道不是嗎?再說,她不過是個孤兒嘛!有什麼了不起嘛!」

  弟弟被罵,做姊姊的齊欣死命要袒護,一張嘴翹得很高,一副被寵壞的樣子。

  他們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姊弟,很會互挺對方,整天像黏皮糖似的黏在一塊,當一個跑,一個在後頭追,不管對方做什麼事,都直覺跟著做準沒有錯。

  小草受辱似的紅了眼眶。

  以前在孤兒院裡,有小淘保護著她,雖然現下沒了,但小淘說過,她不在她身邊保護她,她自己就愈要堅強勇敢,要知道,孤兒是不可以被人瞧不起的,更不能被人欺負,否則長大就會沒出息。

  對,沒錯,小草要勇敢。

  小草鼓起勇氣,目光在兄妹倆間來回。

  「我是個子高了些,但我不是長頸鹿,更不是你們的玩具!你們怎麼不回房裡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成什麼德性,簡直像兩團會走路的叉燒包!」

  齊旭臉色鐵青。

  齊欣則發出一陣無比尖銳的哀號聲:「媽——媽媽呀——」

  齊夫人連忙把寶貝女兒抱入懷裡,「哎呀!秀莉,你這孩子真沒教養!竟然用那種語氣和咱們家寶貝說話。」

  「大嫂……」齊秀莉沒想到收養一個女兒,會惹來麻煩,不禁深感無辜的看著大嫂。

  半晌,她無奈一歎,把視線落在小草身上,「小草,快跟表哥、表姊道歉。」

  小草很肯定自己並沒有錯!

  既然沒有錯,就不必道歉。

  一旦道歉,就表示她認輸。她絕不服輸!

  於是,她咬牙切齒,握緊粉拳,語氣堅定的道:「我沒犯錯!我不道歉!」

  「小草!」齊秀莉用力拍著吧檯。

  小草覺得有些委屈,「媽媽……」

  這時,齊坤出言圓場。

  「算了,又沒什麼,別把咱們兩個孩子給寵壞了。」齊坤笑著摸摸小草的頭,「小草,你很乖,上樓去休息,晚餐時,我會派人上去叫你下樓用餐。」

  「喔……」小草抱著洋娃娃,瘦小身子跳下高腳椅,轉身就跑出酒吧,匆匆爬上樓梯。

  熟料,才剛踏上二樓的地板,不甘心的齊欣驀地掙脫母親的懷抱,噠噠噠的追上階梯。

  「玩具,不要跑喲!」齊欣打算一把揪住小草扎得整整齊齊的小辮子。

  「你要做什麼呀?」小草發現身後伸來一隻小胖手,嚇得回轉過身,只見一隻小胖手打算揪住她的小辮子,她連忙用手護住。

  齊欣跑太急了,小草忽然停下,圓圓肥肥的身子煞車不及,整個人往後仰,險些滾下階梯,幸虧她及時抓住了扶手,才穩住身子。

  「你這玩具很不安分耶!不但羞辱我和弟弟,還不讓我欺負你,我要生氣了!」差點跌下樓的齊欣,受到些許驚嚇,一張臉莫名漲得好紅。

  齊欣的小胖手離開手扶梯,傾身向前,沒拉住小草的小辮子,她不甘心。

  小草下意識地旋身閃躲,卻害得齊欣一腳踩空——

  「啊!」

  「小心!」小草嚇了一跳,迅速伸出雙手,下意識搶救齊欣。

  「媽!」

  齊欣圓滾滾的身子整個往後仰,屁股先跌落在階梯上,然後身子一連翻了好幾個觔斗,咚咚咚的滾下階梯。

  「姊姊!」快步追上來的齊旭,發出驚叫聲。

  接著,齊旭整個人像盜壘的棒球選手般撲過去,試圖當姊姊的肉墊。

  「啊!」

  齊欣腦袋撞在弟弟的肚皮上,下半身整個重重的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小草身子僵硬了,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圓胖的身子滾下一樓。

  「姊姊!姊姊!」齊旭發現姊姊的腦袋雖然撞在他身上,但是,姊姊還是暈過去了。

  「天啊!」屋子裡滿是驚叫聲和哭泣聲。

  「嗚嗚嗚——我的女兒啊!」

  「別哭了!快叫救護車!來人呀——咦?小草?」

  「小草,是小草!是她推我女兒下樓的!瞧她那動作……是她,她是兇手!哇嗚嗚——小欣啊!」

  「啊?」

  小草的雙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但那是一個要搶救的動作,可是看在別人的眼中,卻是一個推人的動作。

  好半晌,小草忘了怎麼呼吸,她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魘,唯一清楚的是,她沒救到齊欣,齊欣失足跌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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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8:06:48
第二章

  「把小草送回去!我們齊家容不下這個壞女孩!」某醫院一間頭等病房裡,齊夫人歇靳底裡的大吼大哭著。

  齊旭一語不發的緊緊握著姊姊的小胖手,望著還處在昏迷狀態中的她。

  「她不壞,她只是……」齊秀莉試圖幫小草解釋。

  「只是個禍害!」齊夫人崩潰的搖晃著身子,「我知道一定是那壞孩子把小欣推下樓的,我知道一定是這樣的……瞧那壞孩子的舉動,她那動作明明就是……」

  「老婆,無憑無據的,你不要隨便誣賴人家,也許事實不是這樣。」齊坤扶住搖搖欲墜的妻子,「等小欣醒來,我們再問清楚事情的原委,你先冷靜下來——」

  「冷靜?」齊夫人仰首冷笑,臉上佈滿淚水,「你要我如何冷靜?小欣是咱們的掌上明珠呀!」

  「唉!」齊坤重重一歎,看著臥在病床上的女兒,動也不動,不禁心如刀割。

  「我好好一個女兒,被人弄瘸了腿,我問你們,小欣將來怎麼辦?誰還我女兒公道來?」

  「姊姊醒了。」

  「媽媽……」齊欣幽幽醒來,吵著要媽媽摟抱。

  齊夫人心疼的忙把女兒擁入懷裡。

  「小欣醒了,小欣醒了……嗚……」

  「媽媽,我的腿真的不會好了嗎?」

  昏迷間,齊欣隱約聽見媽媽說她的腿已經瘸了,這教她驚恐。

  齊夫人緩緩地點著頭。

  齊欣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我命苦的孩子啊……嗚……」齊夫人心痛的擁緊女兒,「你快告訴媽媽,是不是小草推你下樓的?你要勇敢的把事實告訴大家,媽媽會讓她還你一個公道……」

  齊欣愣愣地看著媽媽,愣愣地摸著自己的腿。

  如果她說出實情,那就不能給「玩具」一個數訓了,若不是「玩具」不聽話,她也不會氣得追她,現在她的腿瘸了,難道這個不聽話的「玩具」,就不該負點責任嗎?

  沒錯,她會成了瘸子,小草也有責任,她應當要受到大人的懲罰!

  「是小草……是小草推我下樓的。」

  齊欣的眼神閃爍著心虛的光芒,扯出畢生第一個謊言。

  但是,她在心裡發誓,這是唯一的一次,以後她都不會再說謊了。

  齊秀莉整張臉都嚇白了。

  「你們都聽到了吧?」齊夫人崩潰的嚎啕大哭,「真的是小草推她下樓的!小草這孩子怎會這麼狠毒啊?

  嗚嗚——我不管!你們還我一個公道;我不管!你們要賠我一個完整的女兒來,我不管!我不管!嗚……可憐的女兒啊!嗚嗚……」

  「旭!你要去哪!?」

  齊坤見兒子忽然快如流星的衝出病房,嚇得要追出去。

  齊秀莉忙把大哥拉住,「你去照顧小欣,我去安慰旭。」

  話落,齊秀莉眼眶泛紅的離開病房。

  ************

  「菩薩啊!您千萬要保佑齊欣平安無事,小草求您保佑齊欣不要死掉!否則就沒人會相信小草了……」小草蜷縮在沙發裡,雙掌合十,不停的祈禱著。

  也許,明天她就會被送回孤兒院……

  不,不要這樣,如果被送回孤兒院,她肯定會哭死……

  夜深了,被送到醫院急救的齊欣,是否平安無事?為什麼還不回家?齊欣會不會死掉了呢?

  小草內心滿是歉疚和自責,如果她及時把雙手伸出去,或許齊欣就不會跌下樓了。

  小草想起了胖修女的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她為什麼不聽胖修女的話?

  為什麼要和齊欣吵架?

  為什麼要去頂撞齊欣呢?

  她太不乖了,她是壞孩子,胖修女要是知道的話,鐵定對她很痛心……

  會了,會了,小草發誓以後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她都會忍、都會讓,只要媽媽別把小草送回孤兒院、只要齊欣平安無事,並替她解開眾人對她的誤解,就算要她做他們的「玩具」,她都一定會忍著的……

  半夜兩點多,大門終於被人打開,齊秀莉牽著齊旭的手,拖著疲憊的步伐,踏入玄關。

  小草眨著雙眸,縮了縮身子,膽怯的瞄了瞄面無表情的齊秀莉,也看了看臉色極為難看的齊旭。

  「哼!」

  齊旭一進屋,就看見小草蜷縮在沙發裡,一雙含著無比怨氣的黑眸,發出一抹冷峻精芒,完全不像一個孩童該有的目光,彷彿他體內住了一個大人的靈魂。

  「表哥。」小草討好般的喚著他。

  「你不是我表妹!」齊旭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啊!」小草受了驚嚇似的,呆呆的望著齊旭,直到媽媽聲色俱厲的聲音響起。

  「小草,跪下。」齊秀莉臉色極為難看,隨手一拋,把皮包扔進沙發裡。

  小草不明所以的瞧著似乎很生氣又很難過的媽媽。

  「我叫你跪下!」齊秀莉重申一遍,語氣比方才嚴厲。

  小草瑟縮了一下,小小身子滑下沙發,啪地一聲,雙膝朝地毯上跪了下去。

  媽媽的樣子好生氣,媽媽還是認為是她推齊欣下樓的嗎?

  媽媽要把小草扔回孤兒院嗎?媽媽的樣子看來真的好可怕!

  「收養你,是我這輩子最錯誤的選擇。」齊秀莉跌坐在沙發上,抖著雙手,自皮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煙盒。

  「媽媽……媽媽……」

  「不要叫我!」

  齊秀莉點了支煙,把煙嘴放在唇上吸了又吐,吐了又吸,一雙眼睛直盯著燃燒中的煙頭瞧,始終不願看小草一眼。

  「媽媽,請聽我說。我沒有推小欣,是小欣失足掉下樓的,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小欣,我……」

  小草又慌又急,顫抖的爬跪到媽媽身邊,小心的搖著媽媽的大腿,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

  「問過了!我姊姊醒來後,媽媽就詢問姊姊原因,姊姊說是你推她下樓的,你現在還想要狡辯!?你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齊旭相信姊姊,絕對不會去相信一個孤兒的謊言。

  怎會這樣?

  小草驚慌的猛搖頭,「不是這樣的!請你們相信我,是小欣在說謊……」

  「我姊姊為什麼要說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草怎麼猜得透齊欣的想法呢?

  現下,唯一可以澄清事實的人,都撒謊誣賴她了,她再繼續解釋下去,會有用嗎?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她,他們只相信齊欣……

  「你這孩子真是太教我痛心了……嗚……」

  齊秀莉側著臉看她,發現女兒臉上已經掛著兩行清淚,她心一揪,萬般無奈的跟著啜泣起來。

  至今,她的耳邊,彷彿還迴盪著大嫂近乎歇斯底里的啼哭聲。

  緩緩地搖著頭,齊秀莉把手放在太陽穴上轉著。

  「你把小欣推下樓,弄瘸了小欣的腿,你要我拿什麼去賠給大哥和大嫂?你要我怎麼對人家交代?」

  小草驚愕不已,瞪著蓄滿淚水的大眼,望著媽媽。

  瘸了?

  齊欣瘸了?

  「不是的……我沒有推她啊……」小草緩慢地左右搖晃起腦袋,愈晃愈劇烈,微微牽動顫抖的唇,喃喃自語著:「不是的……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一切都完了嗎?

  她明明沒有闖下不可收拾的大禍,但是,所有人都認定兇手就是她。

  小草焦慮會被送回孤兒院,忙伸手抓住媽媽的細臂,不停搖晃。

  「媽媽,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媽媽一定要相信我,我發誓——如果我有把小欣推下樓,我就永遠都長不大!真的,媽媽要相信我……」

  「小草……」齊秀莉痛心的看著她,「對……對不起。」

  對不起?

  小草緊抓著媽媽的手,秀眉愈蹙愈緊,忖著:完蛋了?全完了嗎?

  「姑姑!別聽她的!是她這個兇手弄瘸了姊姊的腿!」

  齊旭大步走上前,指著小草,對她發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嘶吼。

  「今天是你第一天住人齊家,就發生這樣的不幸,媽媽說你是禍害!我說你是掃把星!我要姑姑把你送回孤兒院去!」

  霎時間,小草承受不住驚惶的情緒,絕望地撲倒在齊旭的腳下,抱著頭顱,無聲地啜泣著。

  「不要呀……媽媽……不要啊……不要把我送回去,我會乖、會聽話,以後絕不反抗小欣,對不起啊,媽媽……」

  齊秀莉故意不看她,「若不把你送上,你要我用什麼心態去疼愛你?」

  「嗚……」

  小草只覺得全身虛軟無力,整個人跪趴在地上,須臾,才猛地跪挺起瘦小身子,往後爬跪了幾步,拚命地朝媽媽磕頭認錯。

  她的額頭敲著地毯,只聽見原本寧靜的大廳砰砰作響。

  「你做什麼!?」

  見狀,齊旭心一驚,他從來沒見過像小草這種女孩。

  「小草……」齊秀莉心驚的看著她,一顆心狠狠地揪痛著。

  「媽媽,對不起!」小草不停的磕頭認錯,「小草知錯了,求媽媽再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原諒我……」

  小草在孤兒院裡,整整盼了三年,才盼來齊秀莉這個媽媽,要是被送回去,她不知道還要再等多少年才會有人要她……

  「別這樣,你快起來……」齊秀莉心如刀割。

  「媽媽不答應收養我,小草就不起來。」

  小草每磕一下腦袋,齊秀莉的心就揪痛一次。

  伸手把小草自地上扶起,齊秀莉情緒萬分激動的把小草擁進懷裡,哽咽的道:

  「媽媽沒有丈夫,今日收養你,就是要你陪伴我度過每個寂寞的夜,但是,小草,我們是和我大哥、大嫂住在一起的,而小欣又是我大哥、大嫂的掌上明珠,自小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小草不住的猛點頭,每點一下頭,眼淚就豆大般地掉落,「我會乖乖聽話了,絕不傷媽媽的心、不頂撞野蠻的表哥、不和驕縱的表姊作對,小草會為了媽媽忍,以後不管他們怎麼笑我、欺負我,都沒有關係……」

  「你說什麼?誰野蠻?誰欺負你了?」齊旭怒道。

  這個笨女生竟然在他面前,說他和姊姊的壞話!?

  討厭,他真的討厭死她了!

  「不不不……」小草意識到說錯話了,忙揮舞小手,「你不野蠻,你沒欺負我,表哥,請別生氣,我以後會改的,真的!」

  「你——」齊旭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旭,別吼她,小草都下跪認錯了,咱們是不是該原諒她了?」

  「為什麼要原諒她?今天瘸了腿的是我姊姊,又不是她!」齊旭對姑姑吼道,繼而面向小草,替姊姊打抱不平。

  「你真是超級不要臉,使出苦肉計,想博取我姑姑的同情,你以為敲破自己的額頭,就可以得到原諒嗎?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就算我姑姑真的原諒你,我齊旭還是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我……」小草受驚似的抬起頭來,焦慮的看著目露怒光的齊旭。

  「旭……」齊秀莉伸手拍拍齊旭的手,欲安撫他的心。

  「不要碰我!」齊旭憤怒的甩掉姑姑。

  齊秀莉受傷的把臉埋進掌心裡,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嗚……自從你爺爺、奶奶去世之後,姑姑在家裡就沒有地位了,連你也只會吼姑姑。在這世上,我只剩下這個家、只剩下你們幾個親人啊!你們還這樣子對待我,嗚……」

  「媽媽,你還有我呀!我是你的女兒呀!」

  「小草……」

  「姑姑?」齊旭懷疑姑姑要改變心意了。

  小草一臉渴慕的望著齊秀莉,「媽媽,只要小草留下來,小草永遠是媽媽的親人啊……」

  「小草……」

  「姑姑?」齊旭覺得姑姑的心已經動搖了。

  他知道姑姑看似無比堅強的外表下,其實隱藏了一顆無比脆弱且寂寞的心。

  果然,小草的話令齊秀莉動容,細臂一伸,她緊緊將小草擁在懷中。

  如此貼心懂事的女兒,她怎麼捨得送回?

  再說,她已經打心裡相信小草是無辜的……她相信小草沒那麼壞……

  就算真的是小草做的,小草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豈有不犯錯的道理?

  齊秀莉決定不顧大哥和大嫂的反對,留下小草,與自己相依為命。

  「你們全該下地獄去!」

  齊旭惱恨的對完全無視於他存在的「母女」,扔下一串詛咒後,迅速消失在樓梯口。

  他火速衝回臥房的浴室裡,扭開了洗臉盆的水龍頭,讓寧靜的四周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聲。

  齊旭伸出抖顫不已的雙手,捧起冷水,發了瘋似的不斷潑撒在自己的臉上。

  小草害姊姊變成這個樣子,姑姑居然還原諒她!?

  憶起可憐的姊姊,齊旭的心就像鞭子在抽一樣。

  他們姊弟倆自小到大,總是相親相愛,從不曾吵架過,而且,只要姊姊有難,他一定跳出來死命保護。

  但是,這次他不但眼睜睜地看著姊姊跌下樓梯,現下更無法替姊姊出頭了。

  「旭,你怎麼了?不理媽媽了嗎?」

  齊夫人放心不下兒子,把女兒交給丈夫和看護後,匆忙趕回家,孰料,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有人來開,便逕自開門進來,才發現兒子待在浴室裡。

  齊旭緩緩地關掉水龍頭,「我好恨,恨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沒用?」

  「怎麼了?」

  「我趕不走小草……」

  「那不是你沒用,是你姑姑心太軟,才上當受騙,小草那孩子太會演戲,太會扮演弱者。」

  「尤其她那裝可憐神情,最叫人作惡了!」齊旭凝望著映在鏡子裡的憤怒臉孔。

  「可不是?」

  齊夫人眼眶紅了,伸手摸著兒子濕答答的黑髮,「孩子,是小草欠調教,不是你沒用啊!」

  「調教?對,我會好好的調教她。」齊旭的眼神彷彿下定某樣決心,眼底淨是深沉難解的恨意。

  齊夫人不是很支持兒子的想法,「你只要永遠都不理她,把她當透明人,以後她的生死,都不關咱們齊家的事。」

  「至少要給她一點苦頭吃,等我玩膩了,我就會學媽媽的作風,永遠不理她,把她當透明人。」

  「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但是,記住,別讓小草出現在我面前,我永遠都不想看見她。」

  「嗯。」這一刻,齊旭暗暗發誓——這輩子,他非但不會原諒小草,也不會跟姑姑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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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齊欣出院了,當天夜裡,齊旭還故意把齊欣帶到小草的面前。

  「看清楚,這就是你的傑作!」

  齊旭憤恨的瞟著小草。

  「哼……」

  齊欣用鼻子哼氣,假意生氣,卻一臉心虛的不敢多看小草一眼。

  現在,齊欣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像少了一個關節,每走一步,身子就傾斜一下。

  「對……對不起,我要救你,可是來不及了,我……」

  望著齊欣不健全的雙腿,小草滿懷愧疚。

  是她反應慢,沒及時拉住齊欣,才會讓齊欣的腿變成這樣子。

  「你還說謊!明明就是你推我的!」

  為了證明小草說謊,亦為了說服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齊欣開始咄咄逼人。

  她要假裝自己恨死小草,然後再煽動弟弟用盡各種辦法來欺負小草,總而言之,她就是要給小草苦頭吃!

  因為年幼,她分不清事情的輕重,亦不知當她捏造出第一個謊言,往後便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才不會被人發現埋葬在她心裡面的秘密。

  「真可恥,做錯事還說謊,怪不得我媽媽這麼討厭你。我媽媽說,她不想看見你,所以,以後你不准在我媽媽面前出現,也不准下樓和我們一起用餐。

  只要我們在樓下,你就不准踏入大廳,放學了,你就回到自己的房裡,哪兒都不准去!」

  「我……」小草欲言又止,最後放棄似的點頭答應。「好。」

  她直覺解釋再多都嫌多餘,根本沒人會相信她的話,便忍下了冤氣,隨他們去。

  從今以後,即使她成了無辜的炮灰,成了這個家的大罪人,小草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為了和媽媽相依為命,小草願意默默承受別人給她的傷害,甚至成為這個家的隱形人,也無所謂。

  ************

  一日,齊旭心血來潮,跟媽媽說要買一隻狗來作伴,齊夫人拗不過兒子,便托人買了一隻純種的馬爾吉斯。

  然而,齊旭卻沒耐心照顧和教育,想遛狗,又怕弄髒手,所以,他硬是把遛狗的任務指派給小草。

  「老師說,養狗要有公德心,我想調教你的公德心。」齊旭存心找碴。

  「可是,我不會啊!」小草不知道要怎麼表現出公德心。

  「狗狗要是在公園裡便便了,你就把狗便便鏟進塑膠袋裡,全部帶回家。」齊旭遞給小草一把鏟子和塑膠袋後,甩頭就走了。

  小草怕頂撞又會出事,便依照齊旭的吩咐,把小狗兒帶到公園去,每經過一個地方,只要看到地上有狗便便,她便會蹲下身子,仔細且小心的鏟進塑膠袋裡,直到塑膠袋裡的狗便便都滿出來了,小草才驚覺不對勁——

  她再不回家,根本沒東西可以裝狗便便了,到時豈不是要把狗便便放在自己的小裙子裡?

  小草想想不對,趕緊把狗兒牽回家。

  「你真會偷懶耶,出去不到十分鐘,就急著回來了!」齊欣嘟著小嘴看著弟弟,「旭,她偷懶,叫她再去。」

  齊旭正要說什麼,小草已一臉無辜的拿高裝滿狗便便的塑膠袋。

  「地上便便太多了,我的塑膠袋一下子就滿了,我要是繼續留在公園裡,就沒東西可以裝狗便便了。」

  齊旭一臉懷疑的瞪著那袋滿滿的拘便便,「這條狗有這麼會拉嗎?」

  「它還沒拉,袋子就滿了。」

  「那這袋子裡裝的是……」齊旭蹙起一對小劍眉。

  「這是結合很多狗狗的便便啊!」

  小草實話實說,覺得自己做得好極了,想不到齊旭卻開始咒罵。

  「你有毛病呀!幹嘛把公園裡所有狗狗的便便,都裝回家裡來?」

  「是你要我把狗便便全部都裝回來的啊!」

  小草傻愣愣的看著他,不懂自己做錯什麼,而他又在氣什麼。

  「你是白癡啊!」齊旭衝上前把狗兒牽過來,回頭就丟給齊欣,「姊,我不養了,我寧願送給你養,也不願選一個笨蛋幫我遛狗,我怕狗兒有一天會變得跟她一樣笨。」

  小草癟了嘴,差點哭出來,可是她始終一句怨言也沒有。

  她知道只要齊欣說一天的謊言,誤會就無法消除,她就得默默地承受與面對齊家人的欺凌與指責。

  沒錯,小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媽媽不要她,所以,無所謂、沒關係啊,只要有媽媽在身邊就好了。她如此安慰著自己。

  小草居然不生氣?

  齊欣不安的偷瞄小草……

  奇怪,已經被欺到頭上的小草,為什麼要默默承受委屈?

  難道小草已經放棄揭發真相的念頭?小草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被陷害的?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不怨恨了嗎?齊欣暗忖著。

  接下來,齊欣開始暗地裡觀察起小草,一天、兩天、三天……

  她發覺小草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面對這樣的小草,齊欣漸漸產生了愧疚。

  她用那樣過分的手段去對付小草,而小草非但不記仇,還隻字不提,她愈來愈無法瞭解小草了。

  假使今天立場調換的話,她鐵定氣得拿刀逼對方說出實情,然而,小草什麼都沒有做。

  而就因為她什麼都不做,還默默承受著他們姊弟倆給她的傷害,讓她對小草的歉疚逐日加深,並在不知不覺中,收斂了她對小草的傷害。

  一直到齊旭和齊欣上了中學,被父母親送到日本去留學,有好長一段日子,姊弟倆不再在彼此面前提起小草這名字。

  ************

  十五年後

  齊家姊弟學成歸國了。

  返回台灣後,姊弟倆個性上有了很大的轉變,他們不再正眼瞧小草一眼。

  也許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已經淡忘了不愉快的陳年往事。

  成年後的齊旭,醉心於事業,他目前是齊氏集團的總裁。

  成年後的齊欣,自國外回來後,就拒見小草,整天待在家裡,看書、畫圖、彈琴……做她愛做的事,可是,跛腳的齊欣很不快樂,所以臉上幾乎沒有笑容。

  而小草,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

  大學畢業後,小草把重心放在事業上,可是她並沒有進入齊氏集團上班,因為,十八歲那一年,小草在校門口被星探發掘,繼而被查出她是豪門名媛,經紀公司便以名媛為噱頭,將她打造成一個名牌廣告明星。

  沒多久,小草揚名於上流社交圈,然而,這樣忙碌的生涯,讓她很難再享受到齊秀莉的母愛。

  是以,她開始認真思量,是否該退出演藝圈,待在家裡,全心全意的陪伴在母親左右。

  這天,拍完了最後一支廣告,小草疲憊的坐在角落中休息。

  「喏,給你。」徐導演體貼的為小草送來一瓶礦泉水。

  小草抬起粉妝玉琢的小臉,望了導演一眼,抿唇微笑,搖了搖頭,「謝謝,我不渴,你喝就好了。」

  看了一眼腕表,小草才知道已經午夜一點了,連忙打開名牌皮包,找到手機,看看是否有未接來電,發現有一通,她查看了未接來電的記錄,露出甜美的笑容。

  「瞧你笑得這麼開心,是你媽媽打來的吧?」徐導演瞄了一眼她的手機,打開礦泉水瓶蓋,咕嚕嚕的往嘴裡倒。

  「是呀!」小草一臉幸福的笑著,「已經一點了,媽媽當然會擔心我的安危,肯定是要派司機來接我。

  可是,我若現在撥回去,萬一媽媽已經睡了,不就把她給吵醒了,我看,我還是搭計程車回家好了。」

  徐導演癡迷的望著她發亮的小臉蛋,起身,把空瓶隨手一丟,拉著她往車庫走去。

  「用不著麻煩了,偶爾也讓我充當你的護花使者,我包準你母親天天都可以安一百個心。」

  「導演,不必了,我助理會陪我回去……」

  小草不喜歡和導演過於親近,以免招來非議。

  「我也會讓人把你助理平安送回去的。」

  徐導演很早就迷戀上小草,曾想盡各種方法去追求她,然而,小草始終無動於衷,亦不肯給他半點機會。

  今天,他實在無法再忍下去了,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有一個開始。

  小草就這樣被徐導演硬生生的架上了車,萬般無奈下,小草只好道出地址,讓徐導演送她回家。

  一路上,他們幾乎都沒有話題,一直到車子爬上了山坡,停靠在齊家的別墅門口,小草才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正準備下車,身後倏地伸來一雙手臂,由她側身整個攬抱起她身子,一股酸酸的汗臭味同時撲鼻而來。

  「啊!?徐導演,你做什麼!?」小草嚇得狂掙扎。

  「我喜歡你很久了,如果我今天再不行動,要等到幾時?」徐導演露出豺狼般的真面目,企圖在車內非禮她。

  「不要啊!」

  小草意識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恐懼感立刻瘋狂的佔領她心頭。

  「只要你肯付出自己的身體,我保證你有拍個完的廣告。聽話,讓我吻吻你的小嘴……」

  小草愈掙扎,徐導演就愈興奮,不但將她抱得緊緊,淫笑聲還惹人發顫的響起。

  小草悚懼的拳打腳踢起來。

  「我不要啊!你快放開我,救命啊!」

  當她發覺自己的掙扎全是徒勞,她無助的啼哭了起來。

  「放開我!嗚……救命!救命啊——」

  「這裡是郊區,夜又這麼深了,該睡的全都睡了,現在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出來救你。

  呵呵……你好香喔!嘿……你今晚別回去了,我們去飯店過夜……不要?那我只好在這裡佔有你了……」徐導演整個人騎到嬌小人兒身上,企圖強佔她。

  小草驚恐的哭泣著,一面死命的掙扎。

  男人的大手不老實的伸向她的胸脯,小草死命推拒著,恐懼感如潮水般淹沒了她。

  「不要!救命啊——」

  就在男人大手即將覆蓋在她胸部之際——

  匡啷!車子的擋風玻璃整片被人砸個粉碎。

  「混帳!」天地間響起聲爆喝。

  齊旭?

  小草認出那是齊旭的聲音。

  平常不上工時,她在臥房裡,偶爾會聽見他暴跳如雷的嘶吼聲,顯然他的脾氣變得愈來愈暴躁了。

  小草還來不及反應,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減輕了。

  「嗚嗚嗚……」小草無助的瑟縮起嬌小身子,委屈的哭個不停。

  她佈滿淚霧的眼兒,自齊旭結實健美的手臂,移轉到他俊美無儔的臉龐。

  倏地,小草受驚似的睜大眼兒。

  難道男大也會十八變嗎?

  兒時那個矮矮胖胖的齊旭,早已不存在。

  學成歸國的齊旭,不僅英俊迷人,還有著高大偉岸的體魄、古銅色的健美肌膚。

  小草看著迷人且性感的齊旭,一時之間傻了眼。

  齊旭則粗魯的把小草給拖下車。

  「你這個混帳!給我出來!」齊旭俊容上帶著不尋常的怒光,對著徐導演吼道。

  「不!饒了我吧!我下回不敢了!」徐導演怕得渾身直顫,寧死也不肯下車。

  這無疑惹惱了齊旭,他怒不可遏的鑽進車廂裡,大手一揪,把躲在車內的徐導演給拎了出來,拳頭一握,一拳朝他左頰揮了下去。

  「你竟敢在我家門前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我打得你滿地找牙!」齊旭威猛如虎、力大如牛,一把揪起徐導演的衣領,狠狠地補上一記迴旋踢。

  「啊!」徐導演身子飛彈了出去,重重地跌在柏油路上。

  「算了……算了……」小草不忍目睹下去,渾身巨顫不已的躲在齊旭高大健壯的身後,小手緊緊揪著他襯衫,「不要打了,讓他走……」

  「滾!」

  齊旭挺直強壯威猛的體魄,長腿朝上一提,惡狠狠地朝徐導演的胸膛踹下兩腳,才放過他。

  徐導演連滾爬地逃得不見人影,小草緊繃的情緒才完全鬆懈下來。

  瞇起如閻夜般深邃的黑眸,齊旭的眼光緩緩地落在一直緊揪著他襯衫不放,那雙纖細白皙的小手上,只見他薄唇微掀,釋出冷若寒冰的嗓音:

  「放開你的手。」

  「對不起!」

  小草鬆開他的襯衫,內心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及一股濃到化不開的甜美激流。

  當他出手救了她,安撫她內心的恐懼時,也一併擄獲了她的芳心。

  原來,傾心於一個人,是如此的簡單容易。

  「讓開。」齊旭冷冷的下令。

  小草安靜的退到門邊,愣巴巴地凝望著他的高大身影消失在大門前。

  她的內心是多麼的悸動,多渴望他能夠回過頭來望她一眼,只要一眼就行了,那就足夠讓她回味無窮。

  可是,小草盼來的是失望和遺憾,從頭到尾,一直到大門合上,齊旭始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

  自從一年前發生了徐導演企圖非禮她的事件後,小草便毅然決然的退出演藝界,留在家裡過著平淡的生活。

  今早一覺醒來,小草發現自己身穿睡衣,臥在自己的床上,身上還覆蓋了一條薄棉被。

  昨晚,是小草二十四歲的生日。

  齊坤夫婦去參加慈善晚宴。

  齊欣獨自待在自己的房裡。

  齊旭意外的消失三天。

  大廳空蕩蕩的,媽媽要她下樓吃蛋糕。

  媽媽幫她準備了一個大蛋糕和一份名貴的禮物,母女倆坐在客廳裡,開心的聊著,直到她迷迷糊糊地蜷縮在沙發裡睡著了。

  家裡除了媽媽和女傭小珍,根本沒人會理會她的死活,所以一定是媽媽和小珍把她扶上床的。

  小草開心的揪緊被單,咬著粉嫩的下唇微笑著,隱約想起了昨晚的畫面——

  媽媽訂做了一個三天也吃不完的大蛋糕、送給她一輛名貴到近乎奢侈的跑車……也送來了媽媽的愛……

  小草起身,走進浴室裡刷牙洗臉,梳洗完畢後,她步出浴室,卻發現窗簾已經被拉開了,陽光迤灑了一室,而女傭小珍正佇立在化妝台前。

  不同於往常的是,餐桌上,並沒有擺上任何的早餐。

  通常在這個時候,臥房裡的小餐桌上,都會擱上一杯溫熱的牛奶,以及一份烤好的鬆餅。

  「小珍,早呀!」

  小草走到化妝台前,笑容甜美的和小珍打招呼。

  「小姐,早呀!」小珍笑道,替小姐拉開椅子,準備幫小姐梳頭,「秀莉大小姐要我請你下樓用餐喔!」

  「媽媽?」小草不明白媽媽怎敢讓她下樓用餐。

  「是呀,因為少爺還是沒回家。」

  小草透過鏡子,憂慮地看著映在鏡子裡的小珍,「少爺還沒回家?」

  「是的,少爺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回家了。」小珍把發油抹在小草自然卷的頭髮上。

  「嗯。」

  小草習慣在深夜中走出陽台,偷偷觀察著習慣夜歸的齊旭,所以,小草當然知道齊旭已經有三天沒回家了,可是,即使她心裡有些擔憂,卻不敢多問。

  這十幾年來,小草一直都在房裡使用三餐,因為通常在用餐時間也正是齊家人共進餐會的時候。

  除了媽媽,沒有人會歡迎她,也沒有人會注意她的存在,她就像鬼魂一般,在這棟別墅裡飄來蕩去,就算有一天她真的成了鬼魂,除了媽媽,恐怕不會有人為她掉淚……

  不過,沒關係,是她沒追究真相的勇氣,才活該有今日,且她也沒能力去阻止齊家人對她的誤解和恨意。

  尤其是齊旭,他的眼神總是冷到讓人坐立難安。

  小草心裡暗戀著齊旭,又怕被人知道心中的秘密,始終沒勇氣去面對他,尤其是他對她的恨意,那只會更加刺痛她的心。

  尤其在她辭去工作之後,思緒反而變得更加凌亂,每憶起齊旭的英勇氣魄、威猛英姿,心裡便蕩漾著一股說不出口的微妙情愫,讓小草壓抑得很痛苦、很難受……

  她知道,齊旭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又怎會接受她的愛?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小草每天都找事忙,她修剪花草、培植玫瑰花,庭院裡開滿了各式不同的花種,全是小草每天細心培育出來的成果。

  只不過,她只能夠在白天出現,因為白天時,齊家的人全在公司裡忙碌,小草才有機會走出臥房,四處走動。

  一到黃昏,小草就得回到臥房。

  她忘不了孩提時曾答應過齊旭,不在他家人面前出現、不與他家人共同進食,十幾年來,小草一直堅守著諾言,不曾違背過。

  而家裡的男僕女傭,都知道齊家有一個氣質出眾,清靈脫俗的小姐,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這位小姐是一個碰不得的禁忌,沒人願意主動接近小草,媽媽便為她請了一個私人女傭小珍來陪伴她,照顧她的起居生活。

  「好了,小姐,請下樓用餐。」小珍放下髮梳,梢微收拾一下化妝台,才轉身把房門打開。

  小草起身,光著雪白的嫩腳丫,輕輕悄悄的踏出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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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8:08:00
第四章

  齊秀莉為女兒準備了豐盛的早餐,沒辦法,她的女兒實在瘦得不像話,為人母的她,自然擔心她會營養不良。

  「媽媽,早安。」

  小草白皙柔嫩的臉蛋上,漾著可人的笑容。

  齊秀莉臉上推滿笑意,回過頭迎接女兒,見女兒光著腳丫,卷卷長髮披在肩上,身著一件白色小睡袍,像個飄然而來的小仙女,散發出濃濃的女人味。

  「小草,肚子餓了吧?難得我大哥一家人都不在,讓我們母女倆有機會共進早餐,我們得把握機會,不是嗎?」齊秀莉的髮上插著一支銀色的髮簪,在她盤起的黑髮間閃耀著色澤。

  小草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謝謝媽媽。」

  齊秀莉看了看女兒身上的睡袍,歎道:「唉,可惜我今天要上班,不能在家陪你。」

  「沒關係。」小草笑著把三明治推到媽媽面前,「媽媽,這個給您吃,我喝牛奶就夠了。」

  「那怎行——」

  「媽媽這麼辛苦的工作,當然要多吃一些,我平常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小珍的廚藝不錯,媽媽不必擔心。」

  「瞧你,瘦成這樣,教我怎麼不擔心?我真希望你能來公司當我的小助手,那我就隨時都照顧得到你。」

  小草知道媽媽只是說說,媽媽怎有勇氣把她帶進公司裡呢?齊夫人不會輕易饒恕她當年的「罪行」的,所以小草只是笑了笑。

  母女倆開心的用完早餐後,小草送媽媽出門,隨後步入客廳,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觀看節目。

  ************

  傍晚,玄關處倏然發出好大一個聲響,接著,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影,帶著滿身的酒氣,踉蹌的走進屋子,不一會兒,司機也氣喘吁吁的追進屋來。

  「少爺喝醉了,快來人啊!」司機大叫著。

  「囉嗦!水!我要水!」齊旭大手拍打著桌子,刀鑿似的英俊臉龐,浮現出不耐煩的表情,富磁性的嗓音也略顯粗嘎。

  齊旭!

  小草嚇了一跳,纖瘦的身子自沙發上彈跳起來。

  平常的他,總是深夜才歸門,而她總是忍不住在他夜歸時,站在陽台上偷偷摸摸的打量著他。

  現在,他如此真實的站在他眼前,小草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再也捨不得離開。

  俊逸有型的劍眉、狹窄細長的黑眸、又高又挺的鼻樑、弧形優美的薄唇,刀削般立體的五官,他,簡直完美的無懈可擊。

  接過女傭遞來的水,齊旭喝了一口,蹙起濃濃劍眉,把水杯重重地砸在地上,「誰叫你給我熱的!我要冰開水!」

  聞言,小草回過神來,深怕掃到颱風尾,便踩著輕俏的腳步,繞過沙發,打算溜回房裡。

  「那個誰!給我站住!」齊旭似乎發現了小草的存在,發出號令。

  小草停下腳步,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轉過身來!」齊旭再度發出命令。

  小草有些緊張,卻不由自主的依從。

  齊旭緩緩地瞇起眸子,用冷得宛如千年寒冰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你是女傭?」

  這女孩是誰?在七分醉意、三分清醒下,齊旭迷迷糊糊的臆測著。

  他看著她,眼神帶著餓狼撲羊般的貪婪。

  她出奇清靈秀麗的臉孔,讓齊旭聯想到古畫裡的美麗仙女,那樣的可人、那樣的嬌美……

  然後,他視線悄悄的游移到她光滑的小腳丫,再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少爺,她是……」小珍知道大少爺醉了,有意道明小姐的身份,不忍小姐被人當傭人使喚。

  「嗯,我是女傭。」沒認出她反而更好,小草阻止了小珍的話。

  「小姐,你……」小珍不解的看著小草。

  「過來扶我回房。」

  齊旭把大手壓在桌上,垂下俊容,即使酒醉,他仍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適。

  「是。」

  小草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兩人身體一接觸,一陣電流立即流竄過他倆的身子,觸動了彼此的心房。

  他高大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她身上,濁重的男人氣息吹拂著她髮梢,小草眼底盈滿了數不盡的愛憐。

  「你還可以嗎?」

  他好重,小草被他一壓,整個人差點跌坐在地上。

  「快過來幫忙把少爺扶回房裡。」

  幾個女傭忙不迭上前幫忙扶住大少爺,很快的把齊旭扶回他的大床。

  「你們全出去吧,我來照顧大少爺。」小草吩咐完,蹲在床邊望著齊旭的俊容,試著喚回他的意識,「齊旭?」

  沒反應。

  小草笑了。

  抬頭環視四下,確定沒其他人在房裡,她才寬心的呼了一口長氣。

  她眨眨眼兒,細細端凝著他沉睡的容顏、他微微起伏的結實胸膛……小草怯怯的伸出纖細的指頭,輕觸他粗獷的臉部線條。

  夕陽透過窗簾,映射在他俊美的臉上,小草連忙起身把窗簾拉上,然後又回到床邊凝視著他。

  半晌,她又情不自禁的伸出纖纖玉手,修長的指頭沿著他眉心,順著筆挺的鼻樑,緩緩的滑落至他緊閉的雙唇,來回的描繪著……

  她真的好迷戀他、好迷戀他。

  小草悄悄地將自己的唇湊近他的唇,閉上眼兒,用唇廝磨著他的唇。

  特殊的男性體味摻雜了酒香,讓小草無法自拔的陷落。

  她試著伸出小舌,舔著他乾燥的唇。

  驀地,齊旭醒了,她的小舌跟唇瓣突地被他一口吞噬。

  「啊!」小草吃驚的睜大眼兒,直勾勾的瞅著齊旭不知何時早已睜開的黑眸。

  他過分英俊的臉龐噙著一抹邪笑,那雙魔魅的黑眸熱情如火,那性感迷人的雙唇灼熱得彷若隨時都可能將小草燃燒成灰燼。

  「你叫什麼名字?」齊旭咬著她嫩如花瓣的紅唇,低聲問道。

  小草瑟縮起秀肩,輕輕搖著頭,臉上的神情愈來愈嬌羞,神志也逐漸迷亂。

  「沒有名字?」

  黝暗的眸子盈滿了情慾的火苗,魅惑地捕捉她眼裡的柔情,野蠻的一掌覆蓋在她胸上,狂肆的揉搓。

  她嬌羞的閃躲,他卻狂野的逼近……

  「不如你幫我取個名字。」

  「就叫你小妖精。」他的小舌似畫家手中那枝筆般,細膩的描繪滋潤著她的唇瓣。

  「嗯……」叫什麼,小草都無所謂,只要他別去查她身份就好。

  「我好渴,去倒水給我……」他在她唇邊呢喃。

  「好。」小草戀戀不捨的離開他的唇,匆匆別開熱烘烘的小臉。

  幾秒鐘後,呼吸恢復平順,小草匆忙拉開房門,到餐廳去倒了一杯冰開水,然後返回齊旭的床邊,輕搖著他。

  「水來了。」

  他撐起身子,半倚在床上,把腦袋輕靠在她的肩頭,啜著她遞來的水。

  喝完後,小草用面紙擦拭著他唇角,然後讓他躺回床上。

  「你還要什麼?」小草輕柔的問著他。

  他緩緩地睜開黑眸,「我要你。」

  「什麼!?」小草驚駭的看著他。

  齊旭並不是酒後亂性,而是他迫切的知道自己是真的很想得到她。

  當他見到纖細柔美的她,宛如女神般降臨在他面前,他不管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就算當真是家裡新來的女傭,他也要得到她。

  深怕她逃脫,齊旭伸出長臂,勾住她的頸項,拉下她的頭顱,趁她措手不及時,小舌蠻橫的撬開她的唇,探索她口中的芳香。

  「唔——」

  小草幾乎快要按捺不住體內的慾望。

  當他的大手無禮的落在她胸上,小草情不自禁的逸出嬌吟。

  他溫柔的吻著她,一把抓住她的身子,將她抱上雙人床。

  「別這樣……」

  小草羞澀的抗拒著,深怕他醒來,發現她的真實身份,會把她給宰了。

  「你不願給我嗎?」

  齊旭的大手已經來到她的胸口,解開睡袍,迷人酥胸被他厚實的大掌蠻橫的托住。

  「不是……但……」她不願意在他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給他。

  「那就好了。」他溫熱的大手,輕柔的揉搓著她觸感極佳的肌膚,享受著掌心傳來的陣陣熱氣。

  「聽我說……」小草的抗議聲再度融化在他的熱情裡。

  「安靜。」

  他霸道地把嬌小的她,鎖在他結實的臂彎中,他的手慢慢地移至她的纖腰,然後扳開她的大腿,長指侵入她濕潤的性感地帶。

  溫熱的唇,則滑過她細嫩的雪頸,啃著她柔嫩光滑的肌膚……

  「啊……」她整個人陷入一個發了狂的領域裡,熱情如火的主動將唇湊向他唇邊。

  他立刻吞噬了她的小嘴,熾烈的吸吮著。

  然後,他的唇沿著她的粉頸一路往下,滑過她曲線優美的肩胛骨,亢奮的找到她尖挺的粉紅蓓蕾,並將之納入齒間富技巧地挑逗、吸吮,隨著她身體曼妙誘人的曲線,他火熱的嘴唇最後滑過她纖細的腰肢,繞過她光滑的背脊,緩緩落至她嬌嫩嫩的俏臀間……

  「不……我好難受、好難受……」

  「是嗎?我怎麼強烈的感覺到你的需要。」他邪笑,熱唇埋入她的私處。

  「啊……」

  小草的慾火一陣狂亂的竄燒。

  「喜歡嗎?」

  趁她迷亂之際,他把重量壓在她身上,腰際用力一挺,瞬間滑進了女性的緊窒當中。

  「啊——」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感湧上她心間,小草吃痛的尖叫出聲,「好疼啊——好疼啊!」

  「乖,很快就不疼了。」

  陣陣快感自他的小腹不斷湧起,他再也離不開她體內,她是如此的甜美而緊窒,令他開始狂妄撒野。

  小草感覺自己被撕裂成好幾塊了,痛得她不想活。然而,她敵不過他的蠻勁,漸漸屈服在他時而狂野、時而溫柔的衝刺下……

  不久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嗯……」小草仰著嫣紅的小臉,陶醉的嚶嚀著。

  他說的對,不適感漸漸消失了,那種彷若要撕裂她靈魂的感覺,漸漸被歡悅所取代,體內突地狂飆起一波直奔天堂的喜悅,如潮水般淹沒了她……

  ************

  夜半時刻,齊旭醒來,銳目懾人的藉著投射進來的微薄月光,環顧著四周,卻沒發現其他人。

  低頭,他俯看渾身赤裸裸的自己,黑眸不死心的又四下搜尋著,好像沒找出女人的身影不罷休似的,然而,偌大的臥房裡,還是只有他一人。

  他明明記得,在他醉酒的時候,有人在旁照顧著他,用非常輕柔的語氣,問著他還要什麼,然後……

  是,他沒忘,他佔有了一個名叫小妖精的女人……

  小妖精?

  這好像是他為她取的名字?

  她是誰?

  這事是在這裡發生的嗎?

  他還記得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種很清香的蘭花香。

  他還記得她是處子,這事實宛如針似的紮著他的胸口,喚醒他深沉的良知。

  他曾經擁有過好幾個女人,但是,他絕對不碰處女,因為他厭惡女人的死纏爛打,沒想到,他還是魯莽的佔有了她。

  可是,他卻不怕被她糾纏,甚至眷戀著她,捨不得罷手。

  她去哪了?

  還是她根本就不存在?

  或是這只不過是他酒醉產生的幻覺?

  否則,世上真有如此令人銷魂的女孩嗎?

  「該死!」

  齊旭甩了甩頭,打開床頭燈,發現殘留在床上的血跡,嘴裡不禁迸出詛咒。

  這血跡證明了事情是真的發生過,而且就在他這張床上。

  不管她是何方神聖,他都要把她給揪出來!

  雙腳踩落在地毯上,他站起身來,卻被一陣暈眩感拉坐下去,他咒罵著可恨的宿醉,就這樣,他坐在床上將近十分鐘,才不再感到頭昏目眩。

  然後,他走進浴室裡沖洗。

  沖洗完畢後,他擦乾身體,披上浴袍,走出浴室,燃起一根香煙,推開陽台的玻璃門,他佇立在陽台上吞雲吐霧。

  穹蒼繁星點點,一輪明月俯瞰著大地。

  他的陽檯面向院子,白天可以覽盡百花齊放的風景,夜晚可以欣賞寧靜的月夜。

  他視線落在花園裡,那裡有座涼亭,沿著涼亭的台階,有條小石道,他看到小石道上,有抹纖細的身影,獨自散步在月光下。

  齊旭蹙起劍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忽然抬眸,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是她!

  就是她!

  果然不是夢!

  她是真的存在!

  咦?

  他看見她柔美的臉上溢滿驚慌,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朝玄關的方向奔去。

  「等等!欸——」

  見她跑進屋子裡,齊旭便肯定她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齊旭忙不迭地衝回臥房,捻熄指間的香煙,拉開臥房的門,快步奔下階梯,可是,客廳空無一人。

  齊旭跑到餐廳,還是沒人。

  他奔上二樓、三樓、四樓……他幾乎找遍了整棟屋子,卻還是沒找到那女孩的身影。

  沒多久,他回到了臥房,沮喪的跌坐在床上。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心急如焚,他似乎隱約感受到她內心的遲疑與羞怯,他也隱約感受到自己對她的眷戀與憐惜……

  他要她!沒錯,他要她!他就是要她!

  他非把她找出來不可!

  思及此,他跳起身來,再度拉開房門,打算把屋子裡的女人統統叫醒,他要一個個盤問,他要一間間房的搜尋!

  然後,門開了,柔媚嬌滴的小女人,披著一襲白紗,恰似傳說中那個出塵脫俗的夜精靈,美麗地佇立在門前。

  「你……你在找我嗎?」小草嫩唇微掀,語氣細柔。

  其實,她很緊張、很害怕,一顆心如萬馬奔騰般疾跳著,連她自己都可以聽見來自她胸前急促的怦動聲。

  她在月光下散步,渴求他探出陽台,不時抬起頭來搜尋他的身影,又怕被他發現,直到盼到他出現,她卻驚慌得不知所措起來,深怕被他認出她,她頭也不回的逃開,可是,最後她發現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渴望與思念,還是情不自禁的主動找上他。

  「該死的,誰准你躲起來讓我找的!?」齊旭微慍著。

  她顰眉輕笑。

  「還笑,快進來。」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他迫切地攫獲了她的細臂,嬌軀接著落入他的懷裡。

  齊旭的唇很快地落下,像要宣示什麼似的,佔領她微顫的冰唇,吞沒了她哽在喉問的所有抗議。

  他用力關上房門,貪婪的吻著她,抱起輕盈嬌小的她,一路吻到床上。

  沒有多餘的言語,他們一起跌入床裡,在床上翻雲覆雨。

  室內的微弱燈光映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膚上,是多麼的撩人,齊旭光看著她,就覺渾身血脈債張。

  她果然是個誘人的小妖精,從今起,她的一切,全部將成為他齊旭一個人的,除了他,誰都不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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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8:09:10
第五章

  可恨!她又不見了!

  當早晨的陽光迤邐了一室,齊旭驚憾的發現了這個事實。

  過去,從未有女人逃離他的懷中,唯有狂喜的纏著他不放。

  她們全都渴望得到齊家少奶奶的位子,他知道,所以他從不曾為女人費心思。

  但是,唯獨那女孩,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令他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

  他會把她找出來。

  不論她在哪裡,他都會千方百計的把她找出來!

  他有著非得到她不可的決心,他要她,答案就是這麼簡單。

  ************

  三十八個女傭,恰似接受拷問的犯人,於齊旭的臥室中央,一字排開,個個表情驚慌。

  齊旭隨手端起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湊到唇邊,正要輕啜一口,忽然像想起什麼,只見他眉頭微蹙了一下,長臂一仲,咖啡已遞到工管家面前。

  「給你。」語罷,齊旭站起身來,踩著穩健的步伐,在眼前這三十八張極度陌生的臉孔前來回踱步不已。

  「謝謝少爺!」身穿黑色燕尾服,頭髮梳得油膩的王管家,兩顆眼睛一下子雪亮起來。

  要知道能喝到少爺親自遞來的咖啡,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尤其還在這麼多的女傭面前,少爺簡直給足了他面子。

  接過少爺的咖啡,王管家超感動的品嚐著咖啡的滋味。

  「家裡就只有這幾個女人嗎?應該還有人尚未來報到吧?」現在就算把齊旭打死,他也不肯相信家裡就真的只有三十八個女傭。

  要知道是他親眼看見他的小女人走進別墅裡,可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她,這一切恰似王子拿著玻璃鞋去尋找灰姑娘,不一樣的是,王子比他幸運許多,至少還有玻璃鞋可以尋跡,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要他脾氣如何不暴躁?

  「少爺,不多不少,確實只有三十八個女傭,少爺,她們全在這了,一個也沒漏掉。」王管家小口小口的啜著咖啡,一面做作的作揖。

  「可是……唉!」齊旭又重新瞄了她們一眼,俊美的臉上淨是惱怒,旋過高大俊朗的身子,頭也不回的走出臥房。

  王管家濃眉好奇揚起,微弓著身子,端著咖啡快步追上,「少爺,不如你把名字給我,我幫你把她八代祖宗都查出來給你。」

  齊旭停下腳步,俊容換上一張令人更加畏懼的陰狠表情,「我要是知道她的名字,還犯得著一個個找嗎?」

  「這……」王管家面露尷尬的用手掌摩著咖啡杯。

  「王管家,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確定家裡就只有這幾個——女人嗎?我要找的女人,是非常的嬌美動人且年輕。」齊旭的眸裡透著惡狠狠的光芒,一副他敢不說老實話,就不會給他好日子過的模樣。

  王管家為難的戳著杯子邊緣,有些不知所措的又端起來喝了一口咖啡,嚥了一口口水,「小姐算不算在內?」

  「你找死呀!」齊旭的黑眸惡狠狠地掃他一眼,這時候還跟他開玩笑,欠罵!

  王管家受驚的把杯子擋在面前,「少爺,你要找的是嬌美動人的年輕女孩啊,家裡的女傭根本沒你說的那麼年輕貌美,你又問家裡確實只有這幾個女人嗎?小姐是女人,我自然要問你算不算在內了,小姐只是行動不方便,其實還挺年輕美麗的嘛!」

  「被你氣死!」

  「好好好,大少爺,別生氣,家裡其實還有一個是完全符合你所形容的女孩,這一個呀……我……

  我老實說,活到這把年紀,閱覽過無數個女人,從沒看過這世上還有哪一個女人比得上這位小姐的清靈秀麗,她簡直活像仙女下凡一般清靈脫俗……」

  「誰?」齊旭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我不敢說。」王管家死命的搖著頭,「說出來的話,被你罵得狗頭淋頭,還算事小,萬一不幸……丟了小命,嗚,那多划不來呀!」

  十幾年來,小草小姐的名字對家裡而言簡直是個大禁忌,沒人敢提,縱然王管家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輕易勾起主子的回憶。

  「說。」

  「呃……」

  「說不說?」

  「這個……」

  「我擔保你沒事。」

  「真的?」雖然得到了這面免死金牌,王管家還是多少有些顫慄,雙眼不時觀察少爺的表情,「好吧,是……是小草小姐啦!」

  「小草小姐?」齊旭一時之間想不起家裡還有什麼小草小姐。

  此事讓他心生疑竇,瞇起眸子,「你開什麼玩笑,家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草小姐?我只有一個姊姊。」

  「不不不,我指的是……秀莉小姐收養的女兒。」

  「該死!」霎時,齊旭像被電觸到,渾身顫慄了一下,旋即,那刻意隱藏在最深處、最不願被觸碰的記憶,像絲一般被抽了出來。

  齊旭瞇起鷹一般銳利的眸子,又凶又狠地射入王管家驚慌失措兼無辜哀怨的眸子。

  「大少爺!不關我的事呀!是你逼我提起的——」

  「你給我閉嘴!以後不管你有什麼理由,膽敢在我、小姐,以及老爺、夫人面前,提起這個女人的名字,我就要你永遠消失在我面前!」齊旭氣炸的撂下狠話。

  「是是是!」王管家猛點頭,仰起首,一口把咖啡飲盡,他吐吐舌頭,望著空杯子,狐疑的問:「大少爺,這咖啡不是剛煮的嗎?怎麼是冷的?還有股怪味兒。」

  「我三天三夜沒回家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杯咖啡應該擱了三天了,不知哪個懶惰蟲忘了收,我端起來要喝時,幸好即時想起。」

  「什麼!?」王管家一臉晴天霹靂的忙把手扶在門上,彎著身,嘴裡發出惡惡惡的嘔吐聲。

  「你還好吧?」齊旭的冷眸露出難得一見的同情。

  「大少爺,三天前的咖啡,你還讓我喝喔?我會被毒死——」王管家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齊旭冷冷瞥了他一眼,「我有叫你喝嗎?」

  「你說要給我啊!」

  「我是說給你,但我沒叫你喝。」

  「大少爺……嗚……」王管家差點淚流一大缸,回頭開始對那群女傭鬼吼鬼叫,「你們這群沒用的飯桶!怎麼收拾房間的!?全給我下樓去罰站!我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你們!氣死我了,真是快氣死我了!」

  齊旭從不插手去管王管家是如何管教下人的,當女傭們一個個魚貫的步出臥房,齊旭才把身子一旋,大步踱回偌大奢華的臥房裡。

  卸下睡袍,往角落一扔,他回頭打開衣櫥,取出襯衫,慢條斯理地穿上。

  他究竟有多久,沒聽到小草這名字了?

  黑眸緩緩瞇起,齊旭的眼裡透著陰惻惻的光芒。

  今天王管家破例提起,不禁勾起他沉重的記憶。

  小草這名字不單單是一個抹不去的痛,還是一個禍害,齊旭要人別提起,就是希望父母親和姊姊能逐漸淡忘過去的不愉快。

  只是,這麼多年以來,他們不但拋不開過去,還得看著自卑感作祟的姊姊,始終沒勇氣走出戶外。

  沒朋友的慰藉、沒男人的追求,姊姊的性情說變就變,每一看到她這副模樣,痛苦就宛如針似的紮在每個人的心上。

  是誰害姊姊變得如此封閉?是她——小草。

  是誰破壞了他們美好的家庭氣氛?也是她——小草。

  又是誰讓他多年來不願和姑姑說一句話?還是她——小草。

  一切的一切,都是小草惹的禍!

  他無法再像孩提時期那樣幼稚的去捉弄小草,只好故意對小草不聞不問、故意對小草視而不見,他要小草一輩子活在歉疚裡,獨自去承受這一屋子的人留給她的譴責,至死方休。

  就因為他有這麼多的「故意」,因而他早已經忘了小草孩提時的模樣,更不用說是成年後的小草……而他更懶得去管那個小草生得什麼模樣!

  一年前,要不是好管閒事的王管家,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去搭救就快被人染指的小草,以他的冷血作風,根本連理都不會理會這件事。

  那一次,他雖然破例出手救了小草,卻仍不願轉過頭去看看小草,連一眼,他都不願看。

  在這裡,只有姑姑不恨她,也只有姑姑喜歡她。

  在這裡,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她,就算有一天她真成了孤魂野鬼,也不會有人願意去多看她屍首一眼。

  小草,是一個禍害,是一個被刻意塵封起來的名字。

  ************

  齊氏集團大樓的外觀設計獨樹一格,採用雙幢式結構,其基座宏大方正,穩穩承載雙棟大樓,外牆由低反光的黑墨玻璃帷幕覆面,增添獨特的個性風格。

  午後四點四十分,離齊氏員工下班的時間只剩下二十分鐘,一名身穿白色套裝的年輕女子,氣質高雅的踩著三寸高跟鞋,走出具有時尚風格的業務部辦公大廳。

  她是齊旭的秘書翁倩,準備去跟總裁報告今晚的行程。

  她走出辦公區,搭電梯直達四十一樓,走出電梯,穿過接待區,拐了彎,步入長廊,來到門扉緊閉的總裁辦公室前,舉起纖指,她優雅的敲著門。

  「進來。」裡頭傳來總裁低沉富磁性的嗓音。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外觀被巨大電視牆包圍,翁倩看了一眼跳動的數字,抿唇笑了笑,推開雕花的玻璃重門而入。

  玻璃帷幕具遮陽效果,擋住夕陽的餘暉,昂貴的真皮沙發組,具多種科技功能的紅檜木辦公桌,以及來自唐朝的古董花瓶和古董畫,在在彰顯著總裁辦公室的富麗堂皇。

  齊旭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嚴肅的整理著資料,翁倩走到他身邊停下,傾身翻開手中的資料夾,嫩唇微啟,語氣輕柔地道:

  「報告總裁,英國帝心集團總裁八點抵達國際機場,我已經幫總裁預約九點的酒店包廂……」

  齊旭瞇起銳眸,緩緩落在翁倩身上,「你有事先詢問過我的意見嗎?」

  「總裁?」翁倩面露困窘,心跌了下,「現下安排行程的工作,不是全部交由我處理嗎?」

  齊旭俊顏冷肅看著翁倩道:「不,現在我要你派人去接機,然後取消我今晚所有的行程,由你和公關部李經理代替我出席招待,如果出什麼差錯,我唯你是問。」

  「可是,總裁……」翁倩不安著,總覺得總裁今天很不尋常。

  「立刻去辦,不得有誤。」

  「是的,總裁。」翁倩看了一眼腕表,離下班時間只剩下幾分鐘,翁倩匆匆離開總裁辦公室。

  齊旭把整理好的資料分類收放在不同夾層的抽屜裡,然後取起話筒,吩咐助理加強辦公室裡的冷氣空調,他覺得有點熱。

  找不出理由,齊旭今天莫名的心煩氣躁,辦公時都會閃神。

  商場的利益糾葛很複雜,齊旭身為齊氏跨國集團的總裁,理所當然把全部心血都投注在公司裡,即使睡眠不足,他還定無怨無尤,像個拚命三郎,比別人付出雙倍的精力經營事業,齊旭雄心萬丈,即使外界批評他霸氣十足,他也完全不當一回事。

  今晚,他會不顧一切的推掉所有的約會,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過去,齊旭總是會選擇下班時間,去應付那群少數難纏的客戶,有時搞到天亮才回家,身心皆疲,卻也認了。

  但今晚……

  今晚他累了。

  或許是真的累了,齊旭把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大手抹了一把俊容,疲憊的雙眼才閉上,一抹令人心動的美麗倩影立即浮上腦際。

  美麗倩影渾身散發著一股說不出口的魔力,尤其是當她用那一雙燦爛如星的美眸,默默無語的凝視著他時,他彷彿快要停止呼吸。

  有生以來,他從不曾如此在乎過一個女人,不但了無工作的心思,還為她神傷,甚至坐立難安……

  天啊,他覺得自己快瘋掉了,不停在心裡咒罵著這叫人萬分期待又神秘幽絕的小妖精。

  唉,究竟是誰說:「男人只想收集女人一夜貪歡的愛情,愈多愈好。女人卻想珍藏男人一生難忘的感情,寧缺勿濫?」他偏說整個論調都不對。

  要知道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耳畔不時迴盪著她溫柔且激情的嬌吟聲,腦海裡盤旋的也是她迷人胴體和美麗容顏,一整天下來,他了無工作的情緒。

  他辦公時想她、開會時想她,吃飯時也想著她,她就像個無所不在的鬼魂,隨時隨地都會蹦入他的腦子裡,驚擾他體內每一個細胞。

  他知道,她正躲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裡,也許她也正隨時隨地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待入夜了,她才會出現。

  是以,他要讓她知道,他有多麼的重視她,又有多麼渴望見到她,為了她,推掉所有的交際應酬都無所謂……

  ************

  小草確定樓下只剩下傭人,才走出房間,到花園澆水。

  不知在花圃前逗留了多久,直到天色漸漸灰暗下來,小草才起身離開庭院,走入玄關。

  她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裡,而是無意識的踩著階梯,步上二樓,接著是三樓,最後的腳步停駐在四樓的樓梯口,抬眸,溢滿愛意的視線投向齊旭的臥房。

  每憶起英俊迷人的齊旭,強壯又威猛的雄軀,怎麼看怎麼誘人,她的心就會噗咚直跳。

  還有,他待她的方式簡直溫柔到教人酥了骨頭,他不但溫柔,還很清楚的知道她要什麼,也知道如何才能挑起她狂野的情慾……

  被他擁著的那一刻,她強烈感受到生命的喜悅、情愛的滋味,使她情不自禁要癡癡駐足,一夜之後,她仍不知足的想得到更多,促使她得像小偷一樣偷偷摸摸的爬上樓,怕被其他人發現她奇怪的行徑。

  她緩緩地步到那扇門前,小手輕輕落在門柄上,旋轉,喀喀喀,打不開,門上鎖了。

  噠、噠、噠……樓下倏地傳來腳步聲。

  小草忙不迭縮回小手,旋身躲在四樓的後門陽台上,靜待打掃環境的女傭上樓。

  半晌,女傭用鑰匙打開齊旭的房間,良久後,捧了一堆髒衣服走出臥房,步下階梯。

  小草呼了一口長氣,離開陽台,快步走下三樓,卻與正準備走進臥房的齊欣,意外的打了照面。

  「咦?適才不是有人上樓去打掃過了嗎?你怎麼還在這兒?快下樓去幫忙,別偷懶。」齊欣懷裡抱著一頭迷你犬,眉頭輕蹙。

  她以為小草是家裡新來的女傭,奇怪的是,這女傭生得出奇的美,渾身散發出一股高貴典雅的氣質,一點都不像個下人。

  「齊欣,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小草淡淡的表示。

  小草偶爾會在陽台上看見齊欣在庭院裡和狗兒玩,小草認得那狗兒,她曾帶到公園去遛,還把公園裡的糞便全部裝回家,現下回想起來,真的覺得當時的自己蠢得像一隻豬,怪不得齊旭會氣成那樣。

  所以,她知道這個人是齊欣,也許是長期關在室內的關係,齊欣膚色近乎死白,渾身散發著一種很纖弱的骨感。

  赫!

  意識到她是誰,齊欣身子抖顫了一下,不知所措起來,身一轉,她逃回房內。

  「等等!」

  小草沒想到齊欣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忙不迭追了上去。

  叩!

  齊欣卻已經步入臥房,順手把房門關上。

  小草著急的捶打房門,「齊欣,以前我不追究你的抹黑,是因為我只求留在媽媽的身邊,但,現下情況不一樣了,齊欣,我請求你出面,替我洗刷冤情——」

  以前的小草委屈求全,只求留在媽媽的身邊,做個有母親疼的孩子,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現在不一樣了,她戀愛了,而她的戀人是齊旭,為兩人美好的未來,小草覺得有必要揭露真相,否則她就得永遠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偷偷摸摸的戀愛!

  「你瘋了!」齊欣無措的甩著頭,「我怎麼可能這麼做?這麼多年以來,你不是都默默的承受著一切?現下為什麼卻要我這麼做?你明知道我辦不到的!」

  「我有我的道理和需求呀!齊欣,我一點都不怪你,真的。我發誓!」小草明白齊欣正在逃避事實,「齊欣,算我求你好嗎?你心裡有數的,我沒有推你,齊欣……」

  齊欣自責的閉上眼睛,「你走吧……我永遠都不想看見你。」

  「齊欣……」

  小草仍不死心的拍著門。

  「走吧!我爸媽就快回來了,你再不走,又會被我爸媽誤會你是在騷擾我了,你快走!求你快走!」

  齊欣痛苦的掩面哭了起來。

  小草都被誤會了十幾年,歲月會逐漸磨去人的記憶,小草何苦還來求什麼澄清?挑起她不願回首的記憶?重燃她心中的罪惡感呢?

  憶起當年,驕縱野蠻的她,為了陷害小草,扯出一個無比傷人的大謊言,事隔多年後,卻要她出面澄清?

  不好意思,她辦不到,一旦她公開真相,就會被家人知道她其實是個懂得設計陷害的壞孩子。

  她每天都在祈禱,祈禱老天爺能夠念在當時她年紀小,根本分不清事情的輕重,原諒她的所做所為。

  見小草多年來受盡家人的孤立和冷落,而小草只是委屈落淚,隻字不提,也不揭發她的謊言,讓她很自責、很歉疚,也很後悔。

  可是,她是爸爸心目中的好女兒,是媽媽最疼愛的心肝寶貝,她怎能夠被他們發現埋葬在她心裡的秘密呢?

  她不能,她不能啊!

  而小草,愚蠢又可憐的小草,當她用這種方式傷害她,她不但沒怪罪她,還處處遷就她,任由她發大小姐脾氣。

  她就是害怕面對這樣的小草,才不願和小草見面,她害怕那種心虛感、害怕承受那種罪惡感,才會不顧一切的逃避……

  為了躲避小草,齊欣才要求媽媽替她換房間,她搬上三樓,弟弟睡在四樓,爸爸、媽媽則睡在一樓,至於小草,姑姑刻意把小草隱藏在二樓角落中,一間最不起眼的小臥房裡。

  她還特地向媽媽撒嬌,要請媽媽下令,不准小草上樓來騷擾她,更不准小草下樓與他們用餐。

  也許小草怕挨罵,十幾年來,竟然十分乖巧的服從了指令。

  是以,她和小草從此沒機會打照面,想不到今天卻在長廊中碰上小草……

  「齊欣……」

  一念起自己和齊旭的未來遙遙無望,小草便痛不欲生的啜泣起來。

  齊欣閉上眼睛,豆大的淚沿面滾下。

  「對……對不起,就讓我把這秘密帶進棺材裡吧!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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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幕低垂。

  推掉了所有煩人的應酬酒席後,齊旭回到了家,踩著穩健的步伐,不失優雅的用手爬梳過略顯凌亂的黑髮,以慣有的自信風采,昂首闊步徐徐步上階梯。

  「少爺,晚安。」與他擦身而過的男僕、女傭,一一向他鞠恭敬禮。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齊旭期盼能夠得到一份意外驚喜。

  以前,除了王管家,齊旭不會去特別注意女傭,自然也不曉得她們的長相,現下,他都會回過頭去看看適才向他請安的女傭,究竟生得什麼模樣。

  「少爺,我叫可麗。」少爺出乎意料的問題,讓女傭害羞的有點手足無措。

  「嗯。」

  不是她,齊旭神情落寞的步上四樓,推開房門,踏入光線昏暗的臥房裡。

  兩片窗簾緊密結合,齊旭沒有開燈,世沒有鎖門,他要碰碰運氣,瞧她今晚是否還會一如鬼魅般出現。

  這一次,他不會讓她輕易逃脫,絕對會問清楚她的身份。

  他把卸下的西裝外套和襯衫,隨手扔進沙發裡,旋身步入浴室裡。

  沐浴完畢,齊旭離開浴室,返回臥房時,發現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已經在臥房內等著了。

  「你……」

  齊旭的腦海裡雖然浮現出種種疑慮,但是,能夠再度看到她,簡直只能用狂喜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看著剛剛沐浴過後的他,只在腰際上圍了條浴巾,露出厚實的胸肌,黑髮仍滴著水珠,散發出狂野且性感的陽剛味,小草的內心悸動不已。

  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親密關係,卻不能讓齊旭發現她的身份,她就像貓頭鷹般地日伏夜出,當他四下搜尋她的身影,她只能癡癡的、遠遠的望著他。

  「你到底是誰?趁我醉酒時來接近我,究竟有什麼目的?」

  齊旭對這神秘又美麗的女子,再也無法不聞不問,他必須問清楚她的身份,否則他真會被她搞瘋掉。

  「對於我的身份,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小草兩泓如秋水般的明眸,盈滿了複雜難辨的情緒,「而且……是你要我的,不是我自找的,你怎能懷疑我接近你的動機?」

  她很想向他坦白,可是她不能,只要一天未冰釋誤會,她就不能讓他知道她的身份。

  而要達成這共識又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齊欣不肯道出實情,齊家就永遠都不可能接受她。也許……也許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未來……

  「是嗎?」望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齊旭一顆心莫名其妙的糾結著。

  不解、猜測、狐疑,加上悸動、煩躁、惱怒……所有情緒在瞬間湧上齊旭的心頭。

  他從沒為一個女人如此神傷過,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她不過是一個女人,怎推得起他這麼多的矛盾?迫使他為她神傷呢?

  「是。」她紅唇微掀,秀眉微蹙。

  「那你更要把話說清楚了。」

  齊旭恨透了五味雜陳的怪滋味,抑制不住想要她的迫切心情,他邁開大步,粗暴地將她摟在懷中。

  「對不起,我不該隱瞞自己的身份,可是……」小草沉痛的將臉頰埋進他胸懷裡。

  「我要知道你是誰,懂嗎?」他暴躁的低吼,「我要知道害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你不能再讓我像個大瘋子一樣,揪了人就問。」

  她當然知道,見他如此瘋狂,她何嘗不心疼呢?

  可是……小草無奈的掙脫了他懷抱。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誰,那我立刻就走。」

  他迅速伸出大手,力道猛銳的掠奪她皓腕,不讓她逃脫,放低姿態,低沉的性感嗓音透著些許溫柔:

  「我無意嚇跑你,我和你有著一樣的渴望。」

  「什麼渴望?」

  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想要。」

  他低下頭,溫柔的吻走她臉上的淚水。

  小草覺得羞愧的把臉兒別開。

  「難道你不想我嗎?」

  他捧住她的小臉,不讓她閃躲,由她粉嫩的頰邊開始,火熱的唇游移到她的耳邊。

  她慢慢鬆弛了她緊繃的情緒,陶醉在他布下的溫柔情網裡。

  「回答我。」他命令著。

  「想。」

  她身子微微的顫抖,情緒混亂得不能自已,呼吸愈來愈急促。

  「想什麼?」

  他無限愛憐的把唇覆蓋在她唇上摩擦,不斷誘惑著她,掐住她腰身的雙手猛一施力,讓她更貼緊他,隨即小舌便飢渴的探入微張的小嘴裡,彷彿沒把她融入他體內不甘心似的。

  「想……想要你。」

  她迷戀的半掩著眼兒,癡癡凝望著英俊誘人的他。

  「有多想?」他漫不經心的追問,唇角勾勒著煽情的笑意,俊龐緩緩地貼近了她粉腮,與她親密的耳鬢廝磨著。

  他把大手探入她衣內,去感受她身體上的溫度,柔嫩的嬌軀隔著衣紗抵在他胸膛上,令他意亂情迷,眼底燃起兩道難釋的慾火,等著去宣洩、等著被慰藉。

  「想到快發狂。」

  她為大手造訪而狂亂,主動卸去圍在他腰際的浴巾,小手不聽使喚的主動去尋找他慾望的根源。

  「情不自禁?」

  他俊美的臉龐逼近她的頸窩,每到一處,她身上的遮蔽物就少掉一件。

  「是的,情不自禁……」

  她以同樣的熱情,迷醉的迎合著他,細臂纏上他的頸項,她迫切的嬌嗔:「答應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不理我。」

  「怎會?」

  小草無力的依偎在他懷裡,嬌喘連連,「我怕你會……」

  「我不會。」他溫柔的吻住她甜美的小嘴裡,探索著口中芬芳。

  「是嗎?」

  她實在難以克制意亂情迷的酥麻感,一次又一次的沉溺在他的柔情裡,不顧後果的與他纏綿……

  「相信我。」

  「好。」

  他的唇已來到她的頸窩,小草敷衍的應著聲,媚眸微瞇。

  她渾身虛軟無力了,那酥麻的異樣感覺似電流般滑過她的心扉。

  久經鍛煉的男性身軀,完美得宛如太陽神阿波羅,讓小草深深著迷。

  「啊……」

  他戀戀不捨的用唇膜拜過她的全身。

  銷魂的夜,再次把小草吞噬了,情慾宛如燎原的野火,一燃起,就再也燒不盡……

  ************

  激情過後,齊旭把小草擁得更緊。

  他從沒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過,懷裡的人兒竟然深深捆綁了他的心。

  「你想睡就睡,別硬撐。」

  小草看了心疼,愛憐的撫摸他看來憔悴的俊容。

  「我一睡著,你就會逃走。」

  他把唇湊近她嘴邊,有些惱怒的吻咬著她。

  他氣自己的神經質,也氣她縫得比什麼都緊的小嘴。

  「你白天工作這麼辛苦,怎能不休息?又不是鐵打的身子。」小草可不希望他弄壞身體。

  「那麼你就別讓我胡思亂想,坦白向我招供—切,然後,保證你再也不會逃走。」充滿威脅的語氣,清晰且有力的在她耳邊說道。

  「你要我怎麼答應你?」她很無力。

  「好吧!反正無論如何,我會想盡辦法把你給揪出來。」

  「不要這樣。」

  她嬌美的臉上逸出一抹哀怨。

  「我當然要這樣。」

  「旭……」

  「你不只該死,還很欠揍。」齊旭原本狂野的眼神變得更加騺猛,「你居然還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呢?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太可笑了!」

  「你知道我只屬於你一個人就夠了。」她深情的凝望著齊旭。

  「你說的對,你只屬於我,今生今世都只屬於我。」齊旭霸道地道。

  「今生今世?」她的呼吸因喜悅而變得短淺急促,「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呢?」

  「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你拿什麼做擔保?」

  「我的心。」

  「你的心?」

  他把大手落在床頭上,來回摸索了一會兒,才找到一串鑰匙,他拆下其中一把金鑰匙。

  「這是我房裡的鑰匙,你隨時都可以進來。」

  「我真的可以自由進入你的房間嗎?」小草好開心。

  「當然。」他唇邊有抹狡詐的笑意。

  他一定會把她給揪出來。

  她逃不掉的,就算他不小心睡著了,讓她今晚又逃掉了,他也會用盡各種辦法把她給找出來。

  從他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為她瘋狂,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情況。

  他喜歡她獨特的氣質,宛如一朵盛開在池塘中的蓮花,散發著出污泥而不染的清雅風韻。

  他也喜歡她精緻的美,粉妝玉琢的,宛如出自上帝最得意的作品。

  他更加喜歡她意亂情迷的風姿,這表示她心生波瀾,受他迷惑。

  為了讓她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不是他生命中的小插曲,他絕對會追查下去,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查出她的身份。

  ************

  外頭太陽很大,除了躲在房裡吹冷氣、玩狗兒的齊欣,下人全在屋裡屋外忙著,小草打算悄悄溜進齊旭的房裡,要在他今晚回來以前,送給他一個驚喜。

  她喜孜孜的爬上四樓,屏住呼吸,將鑰匙插入鎖孔,小心旋轉,喀嚓一聲,門開了。

  砰!

  房裡倏地傳來奇怪的聲響,嚇出小草一身冷汗,小草忙退一步,瘦小身子一旋,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是誰?」房裡的人如箭般衝出,是王管家的聲音。

  奇怪,王管家怎會在齊旭的房裡?

  小草雖滿心疑慮,卻缺少時間思考,她沒命的往下跑,企圖甩掉身後的追逐者。

  小小身子很快奔回二樓,回到廊底最後一間小臥房前。

  小草推開房門,安全的抵達自己的房裡,她回頭把門上鎖。

  太刺激,也太可怕了!

  小草用雙手掩住小小又紅紅的臉兒。

  此刻她才知道身子抖得有多厲害,和齊旭戀愛,就好像賊與官兵一樣,隨時都要提高警覺,一有狀況,她就得溜。

  這樣的日子,她還要熬多久?小草不禁自問。

  但是,只要齊旭愛上她,就算有一天身份曝光了,所有的傷害將會降到最低……

  沒錯,一定是這樣,齊旭對她柔情萬千,似乎有對她動心的跡象。

  不過,她不急,她可以等,等他更深愛她一些,到時,就算他不肯原諒過去的一切,也不會和自己心愛的女人計較,他會諒解她的苦衷的。

  ************

  巨大的室內游泳池,建在風格氣派豪華的別墅地下室裡,齊旭正在水池中游著。

  小草的纖指端著一杯花茶,靜悄悄坐在池畔,纖瘦白皙的雙腿無意識的打著水花,笑容甜美可人的望著暢遊在水中的男人。

  當齊旭抬頭換氣時,發現了小草的身影,他搖頭笑了,碩長健美的高大身子等不及游完全程,便來到池畔,踩上階梯,走出水面,黑髮滴著水珠,渾身散發著狂野且性感的氣息。

  「一定很冷吧?」小草站起身子,隨手取起擱在一旁的大浴巾,幫他擦拭著他滴著水珠的黑髮,眼裡溢滿愛意。

  「還好。來,別忙,坐下。」齊旭握住她的小手,拉著她在池畔坐下,「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小草紅著小臉,端著花茶,癡癡的望著他,「我看見你步下樓了。」

  齊旭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她,長臂繞過她秀肩,輕輕搭在她肩上,「你在哪兒看見我的?」

  小草不希望他繞著這話題轉,連忙兜開話題,打開杯蓋,香味四逸。

  「這是玫瑰花茶,你來嘗嘗味道鮮不鮮。」

  「我怎麼不知道家裡有玫瑰花茶?下人從不提起。」

  「這是我親自栽的玫瑰花,除了我,沒人會想嘗。」小草沒有多想便回答。

  齊旭陷入深思,「你的意思是……院子裡的玫瑰花全是你培植的?」

  這麼說來,她是個園丁?

  家裡有幾個園丁?兩個?三個?

  該死,齊旭一點概念都沒有,別墅裡的大小事務全由王管家一人發落。

  小草甜美的笑著。

  「是呀,還有那些五顏六色的太陽花……」

  「你喜歡花?」

  齊旭把她的話記在心下,打算明天就詢問其他人,庭院裡的花究竟是誰在培植的。

  「花很美,有誰不喜歡呢?」小草把茶杯湊到他嘴邊,「嘗嘗嗎?」

  「是你親手種的花,又是你親自泡的茶,我當然得嘗嘗。」

  「小心燙喔!」

  游泳池裡,此時寧靜得只剩下杯蓋與杯身的碰撞聲,以及兩人的吸呼聲。

  他湊近俊容,輕啜一口,太甜,他蹙了一下眉頭。

  「你加多少匙的糖?」

  「兩匙。」她緊緊的握著杯耳,怕燙著他,仔細看著他的表情。

  「旭,你是不是不喜歡啊?」

  齊旭抬眸看著她,「不加糖,應該會更好喝。你喜歡吃甜品?」

  「是啊!」小草把茶杯擱在池畔,「我再去泡一杯無糖的給你。」

  「不用了。」他擰起濃眉,把她拉進懷裡,讓她依偎在他身上。

  她腮如桃花般紅艷,凝望著他,「明天……明天我再泡一杯無糖的花茶給你,好不好?」

  「當然好。」

  見她光潤白嫩的肌膚上像被抹了一層胭脂一般,一片緋紅,真有說不出口的嬌媚,他不禁愛憐的用長指撫去她腮邊的髮絲,動作輕柔的宛如微風吹過花朵。

  「別嫌難入口喔!」

  小草陶醉的偎進他懷裡,幸福地把小臉埋入他頸窩裡,心裡盼望能永遠像現下這麼甜蜜快樂,若時光就此停格,不知該有多美好。

  「怎會?只要是你親自沖的茶,我一定喝下。」

  「抱緊我好嗎?」

  她一雙燦爛如星的美眸,閃動著柔情的光芒。

  「唉……」

  一股前所未有的憐愛與呵護之心,不由得佔據他心扉,溢得他胸口暖呼呼的。

  過去,在這世上,從沒有任何一個女孩能讓他如此心生眷戀,亦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掀起他如此的悸動。

  他渴望知道她的身份,他的心不可思議的興起了想要憐愛她、疼惜她、擁有她全部的強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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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8:13:29
第七章

  星期六的晨曦,鳥聲啁啾。

  齊旭倚在床頭抽煙,若有所思的回想著昨夜兩人的對話。

  「少爺,您醒來了嗎?」王管家的聲音由門後傳來。

  每假日一到,老爺總希望平常忙得不可開交的少爺能多睡一會兒,不過,王管家已經能夠準確掌握少爺的睡眠時間,亦每次時間都拿掐的剛剛好。

  星期六、日,少爺都睡到十點左右才會起床,而通常在這個時候,王管家已經瑞來豐奶,提早十分鐘在門後靜候屋裡的動靜。

  「嗯。」

  齊旭捻熄煙,起身,披上睡袍,步進盥洗室刷牙洗臉。

  「少爺,牛奶給您端來了。」

  王管家捧著牛奶,一直在門外等候回應。

  良久,齊旭才走出盥洗室。

  「可以進來了。」

  門開,王管家彎著身,端著熱騰騰的牛奶走進來。

  「少爺,請問今天你是要在房裡用早餐,還是到樓下餐廳?」

  齊旭在沙發上坐下,接過牛奶,湊到嘴邊輕啜著。

  「不用準備了,我今天沒胃口。」

  齊旭正要開口詢問家中有幾個園丁,王管家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對了,少爺,我昨天按照少爺您的吩咐,寸步不離的守在臥房裡,果然有人拿鑰匙開你的房門呀!」

  齊旭蹙起兩道濃眉,原本就狂野的黑眸此刻變得精銳,他瞇起修長的眸子。

  「結果呢?」

  王管家搓著雙手,面有難色的看著他。

  「結果……唉,她跑好快,我追到一樓,人就不見了。」

  「飯桶!」齊旭面無表情,薄唇微啟,冷冷地道:「一點小事也辦不好。」

  王管家慚愧的垂下頭,片刻,忽然又抬起臉來。

  「不過,我有看到她的背影,看來是個女人。」

  齊旭沒好氣的瞪著他。

  「廢話。」

  「原來少爺知道這賊是個女的!?」

  王管家心裡好生佩服。

  齊旭把雙臂環抱在胸前,上下打量著這自以為聰明的王管家。

  「是誰告訴你,這個人是賊?」

  「這哪用人家告訴我呀?我光用膝蓋想也知道少爺要我抓的是賊!」

  王管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齊旭謎起細眸,浮現出可怖的光芒。

  「誰准你胡說八道?」

  「呃……」王管家心跌了下,小心翼翼地道:「對不起,少爺。」

  「算了。」齊旭從煙盒裡掏出一根香煙,「我想知道家裡有幾個園丁?」

  「家裡沒有園丁。」

  王管家忙傾身向前,手中都彭啪地一聲,幫少爺把香煙點燃,並捧來煙灰缸。

  齊旭無意識地轉動手中的香煙,「怎麼可能?」

  「家裡確實沒有園丁啊!少爺。」

  王管家蹙眉搖頭。

  少爺最近實在很關心家裡的大小事情,真奇怪。

  齊旭眸底閃過一絲不悅的精芒。

  「庭院裡植滿了玫瑰花和太陽花,還開的那麼好,你居然說家裡沒有園丁?」

  「喔!」王管家大拍額頭,「少爺,我們根本不需要浪費錢去請園丁回來整理花園,因為……因為……」

  「你直接把話說清楚,那些玫瑰花平時有沒有人在照顧?」

  「是有人在照顧,可是……」

  王管家才被警告過,這下子怎敢不識相的在少爺面前再度提起小草小姐呢?又不是嫌命太長,想提早投胎去。

  「誰在照顧?」齊旭只挑重點問。

  「這……」

  王管家為難的看著大少爺。

  見王管家一直吞吞吐吐,莫名一把無名火迅速燃上齊旭的心頭。

  「怎麼不說了!?」

  「少爺不讓我說呀!」

  王管家的五官都急皺了,一副快哭了的模樣。

  「我什麼時候不讓你說了?」

  齊旭記得自己從頭到尾都要他把話直接說清楚。

  「我要能說,早就說了,我就是不能說,才悶呀!」

  「不懂。」

  齊旭實在聽不懂王管家在說什麼,感覺他在繞口令。

  「簡單一點說——我一說,就完蛋。」

  王管家急得直捶掌。

  「你到底在說什麼?」

  現在是怎樣?究竟是他的理解能力出了問題,還是王管家的表達能力有限,為什麼他還是有聽沒有懂?

  「少爺,是你警告過我的,我要是敢在你面前提起這人的名字,我就……嗚嗚……」

  齊旭瞇起黑眸,腦子閃過一個人,泛著怒光的眸子微微浮現出狐疑。

  良久,薄唇微掀,齊旭緩緩吐出宛如毒咒般的名字——

  「小草?」

  不可能是她,絕對不可能……

  「答對了,就是她!不虧是少爺,一猜即中。」

  不過,王管家還是有點怕怕的,因為少爺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得退後一點,免得掃到颱風尾。

  「不可能!」

  齊旭打心底拒絕去相信王管家的話,或者應該說,他無法接受這項事實。

  「為什麼不可能?少爺,您等我,我馬上回來。」

  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說謊,王管家還費心思去把小草在做廣告明星時的雜誌封面照,給翻箱倒篋的找出來。

  王管家匆匆回到齊旭的房間,把手中的雜誌放在少爺的面前。

  「少爺,這本雜誌封面的少女就是小草小姐,那時你人在日本,所以不知道她是非常具有知名度的廣告明星。」

  利眸一轉,驚愕地落在擱在腿上的雜誌封面上,齊旭臉色蒼白,渾身不能自已的巨顫著……

  倏地,啪地一聲,握在齊旭手裡的牛奶杯竟然被他的掌力捏破了一角。

  「啊——少爺!杯子破了!」

  王管家深怕少爺割傷自己,嚇得連忙抓起少爺的大手查看,幸好沒受傷,王管家小心翼翼地取出缺了一個口的杯子和碎片。

  齊旭下意識把手縮回,卻不小心讓缺口的杯角劃過他的肌膚,鮮紅血液緩緩滴落在地毯上。

  「啊!受傷了!流血了!啊啊!天啊!來人呀!快來人呀!」

  傷口不深,僅僅劃出一道血痕,但,這小小血痕就足以讓王管家的心臟麻痺,趕緊拉開嗓門呼叫救兵。

  眾人聞聲匆匆趕來,一看到少爺的掌心在流血,個個都嚇傻了。

  「少爺,您怎會這麼不小心呢?你們還杵著做什麼?快去拿醫藥箱啊!」

  突地,齊旭就像一座忽然爆發的火山,低吼出聲,長臂在一記狂亂地揮動後,王管家不慎被推倒在地上,齊旭粗暴的伸手撈起他。

  「該死的!她躲到哪去了?」

  齊旭發了狂似的抓著王管家的夾領,一雙冷眸迸射出一道精銳的光芒。

  王管家用抖個不停的食指,指著門外,全身瑟瑟發抖著。

  「二、二樓最後一間小臥房……哎唷!」

  齊旭重重的甩開王管家。

  「嗚……」王管家嘴裡發出一聲哀號。

  齊旭抓起雜誌,飛快地離開臥房,沒多久,又悻悻然的踅回到王管家面前。

  「我要預備鑰匙!」他吼。

  王管家還驚魂未定,又見少爺回來,不禁一臉茫然,「什麼鑰匙?」

  「二樓房的預備鑰匙,給我!」

  「喔喔喔!」

  王管家把家裡所有房間的鑰匙全部串在一個大環上,隨身攜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齊旭粗魯跋扈的搶走鑰匙,甩身就走,留下因理不出頭緒,而傻傻杵在原地的王管家。

  ************

  涼涼的秋季早晨,蟬兒在樹梢上唧哪嗚叫。

  約莫清晨五點左右,小草偷偷返回自己的房裡,又覺睏意,忍不住爬上床去補眠。

  不知睡了多久,她隱約聽見門外傳來喀啦、喀啦的聲旨,緩緩睜開眼,見房門仍緊閉著,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倏地——

  砰!

  臥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狠狠撞上牆壁,發出轟然巨響。

  高大健碩的身軀,如颶風般怒不可遏的步入。

  砰!旋即又一腳把門給踢上。

  淺眠的小草一下子就驚醒了。

  她瞪大眼,坐直身,發現佇立在床尾的高大身影,是她日思夜念的愛人,小草喜孜孜的跳下床,投入他結實溫暖的懷中。

  「旭!我連作夢都想著你呢!」

  她忘了這是哪裡,踮高自己的腳尖,熱情的摟著他頸項,纏綿細膩的吻住他的唇。

  他離開她唇瓣,粗暴的拉開那雙纏著自己脖子的小手。

  「啊!」

  當小草抬起小臉,驚見齊旭一臉怒容,指間還滴著血時,小草慌忙抓起他的手,欲檢查他的傷勢。

  「旭,你的手流血了!」

  他卻大手一揮,不領情的將她推開。

  「不必你假好心!」

  齊旭緩緩瞇起黑眸,迸出一道怒光。

  「你為什麼這麼說?」小草旋身要去抽屜找消毒藥水,「我記得小珍把醫藥箱放在最下層的抽屜裡,我——」

  齊旭高大的身軀卻搶先一步來到她面前,繼而伸出的強健雙臂,擋去小草的去路,「小珍是誰?」

  他希望能夠親耳聽她說出自己的身份。

  「我的女傭——」

  小草忽然搗住小嘴,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

  「你的女傭?」

  他唇邊漾出一抹冷笑。

  小草頓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今天沒把話說清楚,哪裡都別想去。」

  他大掌繞過她的肩頭,一把橫抱起她,將她扔在床上。

  小草並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齊旭的臉色給她帶來不好的預感……

  「你的手受傷了,先消毒過傷口,咱們再慢慢的談……」小草忽然噤了口,將微微顫抖的身子縮進被窩裡。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齊旭怎會知道她住在二樓角落的房裡?他怎會找來?

  「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對嗎?你不但不是女傭,甚至還擁有自己的女傭!」齊旭犀利如劍的視線瞟向她無辜的眼。

  這樣無辜的眼神,簡直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消弭掉他的怒氣——

  不!這是一雙會騙人的眼睛。

  他絕不再被她欺騙。因為,這一雙眼睛從小就很會演戲了!

  只是,齊旭恨的是自己對她產生了情愫。

  他該恨她、該懲罰她,可是,他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

  天啊,他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妖精如何是好……捨棄她,不捨也不忍;不捨棄她,又覺得對不起家人,尤其是可憐的姊姊……

  「我……我確實不是女傭,也一直都住在這裡,但,我相信你一開始就知道的。」小草語氣柔弱的道。

  「沒錯,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住在這裡,但,我卻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是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小草咬緊唇瓣,心裡有些擔憂。

  難道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思及此,小草驚恐的握緊拳頭,指尖都陷入柔軟的掌心。

  「你說呢?」他眸子釋出一抹難以釋懷的冷冽,看起來是那樣的可怖嚇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與其說不知道,不如說是你不願承認。」

  「我不知道你要我承認什麼。」

  啪!齊旭把手中的雜誌扔在床上的小小人兒身上。

  小草先是愣了一愣,顫抖的小手緩緩取起被單上的雜誌,驚慌的雙眼落在雜誌封面的人物上,那標題寫著「齊氏千金即將告別光芒四射的明星生涯」。

  小草渾身抖個不停,清澈的眼裡透著淚光。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齊旭再也無法預測自己下一步會怎麼走。

  因為,他難以接受她是小草的事實。

  因為,他是那樣矛盾的恨著她,又忍不住想要擁有全部的她。

  「你竟然把我當作傻瓜似的玩弄,你明知我們全家都痛恨你,你卻偷偷的接近我。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沒有……」小草驚恐的搖著頭,「對、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那天你喝醉了,你誤以為我是家裡的女傭,你、你侵犯了我……」

  「胡說!」他受辱似的咬牙怒斥。

  「是真的!旭,你碰了我……我……我承認一開始是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你,可是你……佔有我,不是也對我情不自禁嗎?」

  小草哀怨的注視著他。

  精壯的身軀忽然俯近了她,把屬於男人的氣息和力量全面壓向她。

  「別生氣……啊!」

  小草驚慌的瞪大眼兒,伸手觸摸他生氣的俊容,想澆熄他的怒氣。

  他一手鉗住她的雙腕,不讓她觸碰他的臉頰。

  「情不自禁,嗯?」

  齊旭故作邪佞地把大手探上她胸前的豐盈,粗魯的揉掐著。

  「旭,不要……」

  小草吃疼得瑟縮起秀肩。

  「我又如何對你情不自禁?像這樣嗎?」

  他捧起她的小臉,掐開她的唇,放肆的咬破她嘴唇。

  即使身份已曝光,她仍渴望得到他的憐惜,可是,他不但傷她心,還傷害了她。

  小草沉痛的閉上雙眼,一顆心似被萬刀剮絞,她任由滾燙的淚水沿面滑落,此刻的她真的好希望自己死掉。

  一絲血絲自她嫩唇邊緩慢地流下,齊旭蹙起劍眉,心如刀絞。

  怎麼回事?

  在情場上,他不是一個常勝軍嗎?瀟灑的來去自如,不論捨棄多美麗的女人,也從不覺得可惜,為何唯獨對她就……

  他氣憤的把俊容別開,故作狠心地不肯去安撫她的心,故意忽略心口上泛起的憐愛之意。

  最可悲的是,在她嘴唇淌下血絲的剎那,齊旭意外發現了一樁事實,那就是他的心意,他竟然該死的……

  不對,是她,是她該死!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偷偷偷走了他的心!

  他……

  他愛她!

  他竟然不可饒恕的愛上了她!

  「這一次,我不會輕易饒恕你,更不會被你惺惺作態的柔弱之姿給征服!」

  齊旭恨透自己不爭氣的情愫,尤其是對她的那股憐愛與渴望,最令他感到不堪。

  於是,精壯的身子離開了她,準備離開這個他第一次踏入的鬼地方。

  「旭,齊旭!」

  小草害怕他當真永遠都無法原諒她,嚇得跳下床,由他身後整個抱住他。

  「你聽我說,我接近你的目的很簡單,因為我愛你!」

  「騙鬼!」

  齊旭憤怒地掙脫她的鉗制。

  「是真的!即使是我自作多情,我也要讓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你!」

  小草衝到他面前,不顧一切的掠奪他的唇,邊嬌羞的低語:「我從沒如此深愛過一個男人,你要相信我的心。」

  她愛他……天啊,他的心在狂跳,他感覺得到自己的狂喜,可是……

  「那又如何?我一想到你過去的所做所為,就無法接受你的感情,還有……你這妖精……究竟是用什麼迷惑我的?為何可以讓我如此渴望你?

  每起一次衝動,我就多恨自己一些,我怎能對你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慾望?我怎能背叛爸媽、背叛姊姊,去接受一個害姊姊終身跛腳的女人!?」

  她深情的舉動更加刺激了他的心,為了阻止她愚蠢的行為,齊旭再次狠心的咬著她嘴唇。

  小草很疼,但是,她無所謂,只是一臉哀求的看著他。

  「你忘了嗎?你說過……我只屬於你,今生今世都只屬於你,你永遠都不會不要我的,記得嗎?你怎能出爾反爾呢?」

  「閉嘴!」

  盛怒中的齊旭一把推開她,刀鐫般的俊龐有著非凡的冷峻。

  「我後悔在尚未搞清楚你的身份之前,就對你下了永不離棄的承諾!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我根本連碰都不會碰你!」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只要一有離開她的念頭,整顆心就好像被撕裂了般痛不欲生。

  「對不起、對不起……」

  小草又衝上前去抱住他。

  「求你不要這樣,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欺騙你,不再讓你找不到人,好嗎?」

  「走開!」

  他巴不得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她是一個會蠱惑人心的妖精……她不僅可以讓他意亂情迷,還有足夠的本事揪痛他的心。

  「我知道,你恨我把你姊姊的腿弄瘸了,所以無法接受我的感情,但,我發誓!我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旭,別人不信我沒關係,請你一定得相信我!」小草委屈且痛心的埋在他懷裡哭。

  她明明是被冤枉的,為何要繼續承受這種折磨與委屈?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不要失去齊旭!

  「你到現在還企圖用這種可笑的謊言替自己脫罪?你太叫我失望了!」

  他不忍再像適才那般無情的推開她,因為她的淚再次軟化了他的心,亦刺痛了他的心。

  「為什麼你始終都不肯相信我有難以昭雪的冤屈?為什麼?」小草深感委屈的痛哭起來,「我要被你們冤枉到幾時,才得以洗刷冤屈呢?」

  見他怒意更盛了,她急得把唇湊向他的頸窩,她溫柔的吻著他的肌膚,溫柔的往下游移……

  「走開!」

  他粗魯的企圖用身體撞開她。

  她果真是個小妖精,美麗的胴體總是媚誘著他,使他腦海裡總無時無刻充滿了想把這嬌小的身子盡情佔有的念頭。

  不過,他是來找她算帳的,不是來找她交歡的,他絕不受這女人的誘惑,絕不!

  「我不要、不要!」

  小草固執的抱住他,下意識地想把他撞倒在地。

  他卻硬如高山的杵著,動也不動,小草退了幾步,拔腿再次衝向他。

  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做,卻也有些故意放軟力量,她一撲來,他便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你做什麼?」

  「我要你。」她一腳跨過他的身體,騎在他的身上,撕裂他睡袍,露出他精壯健美的身體。

  兩片酡紅飛上她的粉頰,她一面卸下自己的睡衣,露出如脂凝般雪白的肌膚,直到兩人身上的遮蔽物全除去了。

  她抓起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豐盈。

  然而,齊旭以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回報她的熱情,固執的不願與她交歡,當他把大手縮回,她俯身將胸前的豐盈送到他面前。

  「該死!」他怒吼,深幽的眸子忍不住在她迷人的雙峰上遊走。

  這一刻,他把持不住情慾,殘酷地用唇舌揉搓著她的肌膚,那勁道猛烈的足以撕碎她的心魂。

  「旭……」小草拚命的忍住心碎的感覺。

  他之前待她是那麼的溫柔,現在居然如狂獅般殘暴……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齊欣一句話引發的效應。

  她若要洗刷冤屈,除非齊欣說出實情,可是那機率低得可憐,因而,她明明沒犯錯,仍要承受委屈,如今她只能求上天保佑齊旭能夠原諒她。

  「我愛你……」

  他固執,她更固執,頑固的面對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愛,絲毫不退縮。

  心一揪,齊旭最後殘餘的理智被她的柔情打敗,拖下她嬌小的身子,狂猛的吻上了她……

  「你是我的。」

  意亂情迷間,齊旭霸道的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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