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媽,你別再纏著我,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去忙你的吧。」又是逼婚,周璠迅速閃進房間。
周母鍥而不捨的跟進來。「什麼叫該說的都說了,我覺得你和阿威怪怪的——」
「啊!」周璠倏地慘叫,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停住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周母從她肩後探頭出來。
「仙人掌被我養死了!」周璠跌坐在床上,欲哭無淚地拿起房間內的仙人掌小盆栽。
「我要嫁出去的願望不就落空了。」上次她去算命,連身為心理醫生都信這個,可見她是想結婚想瘋了。算命仙說她本命缺水,閨房內最好養金魚或是擺盆仙人掌;傻瓜都會選擇即使被疏忽照顧也能活得營養又健康的仙人掌,況且她這人不喜歡養寵物。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決定跟封漢威在一起根本就是愚人之舉,那人才不會想要結婚。
周璠倏地轉頭,如同看見在海上飄洋的浮木,緊緊抓住周母,「媽,你記得上次算命仙說花在人在,花不在人……」
「呸呸呸。」藺蓮香連三呸,就是要呸掉周璠的胡說八道。「人家是說,如果連仙人掌你都能養死,那恭喜你,你嫁得出去了!]
「你別安慰我了。她交代我要好好照顧,還說這代表我的姻緣。]周璠垂頭喪氣地把仙人掌放回原位。「沒關係,我要破除迷信,我要自立自強,我要為國出征,我——」她霍地辭窮。
姻緣天註定,第十四次失戀很快就要來!
「你要怎麼啊?」藺蓮香一副看戲地問道。
「我……我光宗耀祖行不行?」周璠洩氣道。
「行。」藺蓮香沒二話的接下說:「那你告訴我,阿威這幾天為什麽沒來找你?平時你們兩個人秤不離砣、砣不離秤。」
「太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周璠打著太極拳。「人家可能有事要辦,也可能交了新女朋友也不一定。」其實是她和封漢威約定好他們最近不要見面比較安全。
除了她怕戀情曝光會被笑;她溺水當天走出封家,封母雖然親切如初,但喜上眉梢的曖昧卻讓她難以自在。
她可以動用兩個家族的力量逼迫封漢威娶她,但事情似乎還沒到她所不樂見的這個地步。結婚,是她不變的堅持。沾惹上一個似風男子雖非她所願,但那激情又不容她爭辯的美好、熱烈。她比以往迷惑,又比任何時候更清楚她所下的決定。
前面十三個男人都不能讓她卸下矜持、付出寶貴的第一次,然而封漢威卻輕易地辦到。這就代表封漢威在她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新女友?」藺蓮香用著已過更年期的聲音怪叫一聲,「你真沒用,那樣一個上等貨擺在那兒,你麥賣響夾去配。你啊,什麼事都精明有加,就是感情的事一塌糊塗,不懂得……」
周母的話是一百零八套劇本,周璠都已經會背了。
她表面微笑的乖乖受訓,但暗暗享受地下戀情的偷情刺激。她哪兒沒用,她已經夾去配啦。
*****
「媽,你到底要在我身上聞出什麼?」封漢威朝天無奈地低叫一聲。
封母擺出包公審案的樣子,「你老實招來,周璠落水那天,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了?」
「老媽,你數學太爛了,我們兩個人加起來是四條腿。」封漠威走進廚房倒杯水喝。
最近他很容易上火,尤其是在聽到別人提起「周璠」兩個字的時候。
每當那個時候,兩人火辣辣的激情晝面就會在他腦中自動上演。
這跟以前他交女友的經驗完全不同,以往他做完就忘,但和周璠有關的種種——她細緻的頸子、小巧的胸部、平坦光潔的腹肚、令男人銷魂的雙腿、迷人的囈語……關於這些,在他們發生首次關係後便在他腦海中放映不下上萬次。
他早已不知不覺地愛上周璠,因為在等她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所以他潛意識地女友換過一個接一個,不想安定下來的原因不是天性愛漂泊,而是身邊的女人不是小璠。
「我在問你話,你發什麼呆?別跟我打迷糊仗,你媽我可是人老心不老,才不會讓你這個年輕人給晃點過去。說,那天你到底跟小璠有沒有嘿咻嘿咻?」封母可不讓他簡單過關。
聽到老媽的用詞,封漢威忍不住笑出來,「媽,說這種話你不會害羞啊?」他抱住封母道。自己愛上周璠的事還是先別說,免得這些人亂了他和小璠當顯脆弱的感情。
封母回道:「會害羞就不會孩子都生了八個。」
「說的也是。」封漢威笑道。
封母賞他一記拐子,「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礙於對方使出暗招,封漢威作勢地痛叫出聲,「報告母親大人,沒有。她是周封兩家的心肝寶貝,行情比我好、比我有人緣,我就算跟天借膽子也不敢對她下手!」但事實和他說得完全相反。
天可憐見,他說謊也是不得已。周璠有交代,他可不想拿自個兒性命開玩笑。他還想抱她、親她,和她做母親口中「嘿咻嘿咻」的事情。
「真的?」封母狐疑地道。
都怪封漢威房間的隔音設備做得太好。這小子有一陣子迷上搖滾樂,怕吵到家人,才斥資幾十萬做了隔音效果。
「我發誓。」我發誓我真的和她有一腿!
「唉,那我抱孫子的願望不就又泡湯了?」見兒子言之鑿鑿,封母失望地道。
「不會啦!還有大哥呢,大哥那邊情形進行得怎麼樣了?」封漢威飛快轉移母親的注意力,為了自己的幸福不惜陷害封傑。
上次他爸帶著大群人馬去替兒子求婚,就不知道那好笑的畫面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了。
想當然耳,封傑一定不肯乖乖就範,還可能因此發一頓好大的脾氣。
「唉。」封母又是一聲長歎。「你大哥是個死硬派,說不娶藍家小姐就是不娶。」
「喔,為什麼?」喝口水,封漢威沉吟道。「媽,藍家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眼見計謀成功,封漢威暗自竊喜著,繼續引導母親感興趣的話題。
這個話題可真對了封母的味兒,這陣子她為了封傑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滿腹牢騷無處發。
「說到這,我真不懂你大哥他嫌棄人家哪一點?聽你爸說藍羽璐,就是藍小姐,人好心地好,有禮貌人謙虛,不只如此還是個大美人。對了,她家還是國內十大企業之一??,聽說是跨國企業,經營什麼……」
*****
不知誰說過那樣一句話,有一得必有一失。
不公開戀情就得承受這樣的荒唐情節。
周璠、封漢威、盛秋原、內田靖子四個人看著水滾的火鍋,桌上擺著牛肉、蛋、青菜和豆腐,還有一瓶白葡萄酒。
「阿威,爸爸和媽媽,還有你弟弟們有事要出去,你們慢慢用,不必等我們回來。」只差沒收拾細軟,封母代表發完言後,封氏一家人如同被追債般地火速逃離氣氛尷尬的家中。
封漢威以上的三個哥哥不算,他們都有經濟自主能力,老早便搬出封家自力更生。
作孽喔,白天有人按門鈴,她開門才看見內田靖子提著火鍋材料站在門口,大冷天的,她不好意思趕人家走,只好請人家進來,然後趕緊去把睡懶覺的兒子叫醒。就算時間算准也沒那麼湊巧,一會兒周璠上門說要找封漠威,又一會兒一個叫盛秋原的斯文男人上門說要找周璠。原來是小璠的前男友又回來找她,那她兒子不是沒希望了,還讓小璠看見他上次帶回來的女人,這下更沒救了!
她抱孫子的路怎麼會如此坎坷?!
再細看這四個人,明明表面沒事,可怪得很,就偏偏讓人感覺到一股暗潮洶湧。逼不得已的,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為了腸胃消化順暢,才需要出外打野食。
沒去理會彷佛落荒而逃的家人,封漢威把他放在客廳書櫃裏的吉他拿出來,在餐桌旁確定樂器情況,試彈了幾個音後,便慢慢地彈起酷玩樂團的-.
彈著吉他時的封漠威,看起來就像在構築一座屬於自己的孤獨城堡,眼睛閃閃發亮,嘴唇閉得緊緊。彈完曲子時,他深不可測的瞳眸緊緊鎖著坐在餐桌對面的周璠。
封漠威彈完之後,三個人便熱烈地拍手。
「好棒!我最愛漢威君在彈吉他時的帥樣,酷斃了。」靖子顯然是四人當中情緒最高昂的人。
周墦率先動手夾起火鍋裏的白菜,擠出僵硬的笑容。
「我倒是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會彈吉他。」其實她並不會餓,只是覺得應該做些什麼閃避前方那道熱力十足的視線。
封漢威幹嘛那樣看著她?活像他被拋棄的模樣!難道他沒有意識到這裏不只他們兩個人?
「看起來很美味的火鍋,」靖子一面用鼻子湊近聞鍋邊著香味一面說,「味道也很香,我們一起來吃吧。」封母不在,坐在封漢威身邊的靖子儼然以這個屋子的女主人姿態熱情招呼著。
但是周璠覺得內田靖子的熱情很刻意。她知道什麼了嗎?還是封漢威已對她全盤托出,周璠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以封漢威的個性是不會對任何人交代自己的事情。
「來,漢威君,你喜歡吃牛肉就多吃點。」靖子將牛肉夾進封漢威的碗裏。
「小璠,你太瘦了,也要多吃點。」秋原也學靖子夾牛肉放進她碗裏。
「呃,謝謝。」周璠沉思一會兒,笑著回夾青菜給秋原。「你也多吃點。」她會擺出超大的笑容完全是不得已,因為氣氛詭異到不行!難道沒有人發覺他們根本不像兩對情侶,倒像演著三流蹩腳戲的演員。秋原、她、靖子、封漢威都是。
「我覺得今天的小璠特別漂亮,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秋原突然朝封漢威和靖子說道。
「小璠是因為在談戀愛,才變得特別有女人味的吧?」靖子溫柔地看著她。
「也許是吧。」周璠勉強的回應。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受到封漢威緊迫盯人般的注視。
「我也是因為有漠威君才變漂亮的唷!」靖子倏地加上這句話。她看著封漢威的眼神含情脈脈,那麼柔情似水,連周璠都得承認日本妞的確有迷人之處。
只是封漢威的目光從頭到尾都緊緊鎖住她。
「我發覺有人到現在都還沒動碗筷,靖子,某人像個小孩在繼續等著你夾菜給他喔。」周璠大方的回望,直覺認為封漠威簡直在找碴,如此公開火熱的視線,是怕人家不知道他們的「姦情」嗎?
「我自己來。」封漢威終於開口淡淡地道,夾了幾樣菜放進自己的碗裏。「其實我並不是很餓。」
「看在你女朋友熱心帶來這些火鍋料的份上,阿威,你得多吃點。」秋原道。
「是啊,這是愛心,你要吃很多很多。」周璠擺出笑臉,比不上人家美,但是她可以裝可愛。
封漢威皺皺眉,似乎不喜歡看見她和秋原夫唱婦隨的模樣。啐道:「你才要多吃點,很多地方需要補肉。]
周墦差點將嘴裏的食物噴出,他有意要掀出他們兩個人的底嗎?
「漢威君,你這樣對小姐說話可是很沒禮貌的。對不起,小璠,你別跟他計較唷。」靖子說著,又朝她道歉。
周璠朝溫柔的靖子笑道:「沒關係,我已經習慣這個男人陰晴不定的個性,他比大姨媽來的女人還難搞定。」
這回換封漠威險些噎死,竟拿他和大姨媽來的女人比較!
就在他和周璠用眼神在空中交戰時,旁邊的秋原卻在此時發言——
「我想趁這個時候請兩位做我和小璠的證人。」
「證人?!]三雙眼睛的視線集中在這個突然害羞起來的男人。
拿出準備好的美鑽,盛秋原語出驚人。「小璠,請你嫁給我!」
「哈、哈、我……我得考慮看看。」這些人是想整死她嗎?換作以前她
??一定會感動得想哭,但現在看著在場的三個人,她只能乾笑。
沒想到靖子比她還開心,她像個小女生似的雙手合十,「好浪漫的求婚,小璠,你快答應啊!」
周璠覺得一點都不浪漫,她注視著封漢威陰沈的眼。
「我——」他為什麼不說話,想聽她回答嗎?
盛秋原緊緊拉住她的手。「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只要你答應做我的新娘。小璠,你會答應我吧?]
「對不起。」封漢威突然放下碗筷。「她不能答應。]
他的話無疑是在四個人當中投下一顆炸彈。周璠也無法置信封漢威會如此直接。
「為什麼?」秋原問道。一旁的靖子則無太多驚訝,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因為,」隔著桌子,封漠威將周璠拉起來,「我們是一對情人。」語落,他用吻封住周璠微訝的小嘴。讓在場的其他兩個人免費看了一場法式熟吻。
一吻結束,氣綠臉的盛秋原仍不肯放棄,「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娶她。小璠,你別被他給騙去,阿威是個花心大少。]
「跟我走吧。」封漢威道,周璠點頭。他們兩個人丟下客人跑出封家。
未料,秋原和靖子跟著跑出來。
「小璠,你回來,我對你才是真心的。」秋原朝周璠伸出手。
馬路另一邊,被封漢威緊緊擁在懷裏的周璠搖頭道:「秋原,我的選擇不是你,你回去吧。」
「我不要,你是我的,是他橫刀奪愛!」帶著妒意,秋原衝向他們,卻沒料到一輛卡車閃避不及的撞上突然跑出馬路的他。
第九章
「他怎麼樣了?」被通知趕來醫院的盛家人,及周璠、封漢威、靖子三人見醫生從急診室走出來,全都上前詢問著。
「哪些人是家屬?」醫師問道。
「是我們。」盛父盛母將周璠擠開,急忙上前。
「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他可能無法再走路了,真正的情況還要視他醒來後再做更進一步的確定。」醫生說完話後便轉身離去。
「怎麼會這樣?!」盛母不堪打擊,抓著周璠便是一陣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害了秋原,你還秋原的腿回來!」
在盛家人趕到醫院後,周璠一行人已向他們說明事情的經過。
「伯母,這不能怪她,是秋原自己跑到馬路上的。」封漢威將一聽見秋原腿不能走後,便呈現恍惚狀態而任人打的周璠納入自己懷中。
「況且醫生說這只是可能,一切還要等秋原醒來才能確定。」他冷靜地道。
「哼,你懂什麼?不是你的腿,你當然能說風涼話!」愈想愈不甘心的盛母索性跑到封漢威面前大罵,「你們這對狗男女——]
「對不起。」周璠掙脫出封漢威的保護,擋在他的面前。「這些和他無關,都是我的不對。」她深深彎腰道著歉。
不要罵他,不要罵她現在才發覺自己深深愛著的男人。
「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早該把話跟秋原講清楚,這樣他就不會再來找我,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請你們不要罵阿威,因為這不關他的事。]周璠腰依舊彎著。
「唷,你們大家看,我罵姦夫她不舍了。」盛母拉著盛父的手,在醫院走廊上吆呼著路過的人看著。
「這個男人是我兒子的好朋友,卻搶了我兒子的女朋友。你們大家來評評理,這對姦夫淫婦是不是應該被抓去下油鍋上刀山?」盛母仍舊喳呼著。
封漢威看不過去,「你——」潑婦。他及時收嘴,畢竟她是秋原的媽媽。
「我怎樣?」盛母氣勢淩人的挺胸站出來。
「小璠,」封漢威扶起周璠,「不用跟這種人道歉,他們……你哭了!」他驚異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周璠。
「對不起,阿威,我要留在醫院,你能跟靖子先回去嗎?」害一個正值黃金歲月的年輕人不能走路,她於心何安?見封漢威被辱駡,她又怎麼捨得?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滾,我們法庭見!」盛母道。
始終保持緘默的盛父卻在此時開口:「秋原對周小姐用情頗深,我想他醒來的時候應該會想要看到她,我想請周小姐一個人留下來就可以了。」
周璠感激地抬首,盛母則道:「這怎麼行,不能這麼便宜就饒過他們。」
盛父自有一套看法。「把人趕走了,你怎麼對秋原交代?」
「我……]得不到丈夫支持,盛母氣勢大消,「哼,這只是暫時,我心肝寶貝兒子的腿若醫不好,別想我會這麼簡單放過你們。」
「謝謝伯父伯母。」周璠道謝著。她回頭示意封漢威先離開。
「小璠,這件事的責任不該由你一個人承擔,我也有錯,所以我要留下來。」封漢威緊緊握著她的手,表明兩人要共進退。
內田靖子看了大夥一眼,沉吟道:「漢威君,我想我們先離開好了,這樣比較不會造成小璠的困擾。」
周璠纖掌握住他手臂,用眼神默求著。
「秋原醒來後,我會回去跟你們說他的情況。」她輕聲道。
封漢威考慮一會兒,終於勉強答應,「我在家等你。」
在他們交會的眼神中,皆期盼盛秋原的腿沒有預料中的嚴重。
然而,結果並沒有如他們所期待的有好消息。
盛秋原在得知自己將不良於行後,便大吵著要離開醫院,除了周璠,他不要任何人接近他、照顧他;接連幾天下來,周璠已大感吃不消。
「出去,是誰要你進來的?」盛秋原將房中的花瓶摔向即將進來他房間的人。
盛母迅速將門關上,好險,差點就打中她了!
「秋原,我是媽呀,你好心點兒,讓媽媽進去看看你,你一個早上都沒吃東西,媽不放心呀。」
「我不要!」又是一個花瓶應聲報銷。「小璠呢?我只要小璠,你叫她送吃的來給我!」
又來了,剛進盛家大門便聽見瓷器被摔破的聲音,周璠知道盛秋原又在使性子了。
他完全變了個人似地,之前,他是個細心體貼的人:現在的他則像個被寵壞的小孩,任性、驕蠻、無理取鬧。
然而對於這些,周璠並沒有開口指責的權利。
他的腿不能走,有一半原因是她造成的,現在的她只能盡力地滿足他的要求,再如醫生交代的,努力勸他到回醫院做複健,即使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也不應該放棄,醫生是這麼說的。
「阿美!」如同以往,應付不了兒子的盛母光會對下人出氣。「阿美,你死去哪兒,我在叫你都沒聽見!]
阿美趕緊跑出廚房,在盛母面前唯唯諾諾,「太太,我在幫少爺熬魚湯,所以沒聽見你在叫我。」
「哼,笨傭人。周小姐呢?她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少爺要見她,你不會再打電話去周家催人嗎?」盛母氣得連頭也不回。
「我在這兒。」面對盛母的河東獅吼、盛秋原的刁蠻無理,周璠懷疑自己這兩個星期是如何撐下來的。
「唷,我說周小姐你好大牌,現在都早上十點了你才來,你知道我們家秋原是少不了你,你是存心想餓死他啊?」盛母諷刺道。
周璠用手支額,在盛氏母子幾天的疲勞轟炸下來,她體力消耗快,不時會覺得短暫的頭暈。
「我只是繞去診所拿一些資料,並沒有如伯母所說的想餓死秋原。」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免得她一整天都不放過她的耳根子。
「才照顧我們秋原幾天,怎麼,人不舒服啦,那秋原不是更可憐,他現在還在輪椅上不能走路呢。」果真如她所料,盛母對於她的「遲到」不打算輕易放過。
正當周璠深思該如何開口應付時,門內的盛秋原替她解了圍。「媽,是不是小璠來了?你快讓她進來,我想見她。]
「去吧,我兒子急著想見你呢,他還真少不了你。」盛母瞪視著周璠,然後柔聲朝她的寶貝兒子道:「秋原,周璠來了。待會兒媽讓阿美送魚湯進去,你可別再用東西砸人家。」語畢,她扭著`圓滾的屁股離開,懶得再看周璠一眼。
周璠如同前幾天,深呼吸了好幾下之後,才開門走進去。
迎面而來富麗堂皇的房間,如今對盛秋原來說卻形同一個囚籠。
他不能走,只能對著任何人發脾氣,包括他所聲稱深愛著的周璠。
「你今天晚來了。」坐在輪椅上的他一臉風雨欲來的模樣。
周璠站在門邊苦笑,果然是母子,都問相同的問題。
「我過去診所一趟,有些病人我得另排時間給他們。」
「我還以為現在我才是最重要的。」盛秋原似乎故意找碴。「你是不是跑去找阿威了?」
「我沒有。」周璠不自覺的提高音量。「我都已經每天來照顧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你說啊,由你來告訴我,我比較能夠清楚定位自己的角色,是周家二十四小時的傭人,還是盛秋原口中喜歡的女人,亦或者——」她露出一個苦笑,「我太抬舉了自己,其實我什麼都不是。」
她累了,好累。
以前的她過得多愜意快樂。賺錢是她最大的快樂泉源,就算沒有賺錢的時候,她也會替報社寫專欄,跟母親鬥鬥嘴,聽聽老爸的種草經、小弟的耍花腔,不然就到沒有女兒的封家逛逛,享受被呵疼、宛如太上公主的日子。現在,才兩個星期,她就覺得度日如年。
這些日子她忙得、累得沒時間和封漢威見面,卻比以往他飛航時更加倍想他。
他的休假時間也不多了,兩個星期後,他便要回公司報到。做為一個女朋友,她都還不知道這次他要飛多久,回來後的他們又會變得怎麼樣?!
「小璠,你是不是不舒服?」發覺到周璠不若以往的逆來順受,盛秋原小心地問道。
「很高興你還發覺我是個人,還關心我身體的狀況。」她挑了張離盛秋原最遠的椅子坐下來。
盛秋原推著輪椅過來。
「我知道這兩個星期來我脾氣很大,但那是因為我喪失了自信。小璠,??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他握住周璠的手。
周璠抽出手,每當盛秋原用著幾近哀求的語氣跟她說話時,便教她有一 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要我做什麼?」
「嫁給我!」盛秋原道。
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這是你欠我的。」
「你——」她當時怎麼會有眼無珠到想要嫁給這種男人?!
「只要你答應,我會乖乖到醫院做複健,我腿好的那一天就是你自由的日子。」
「如果你好不了呢?]
「那你就要一輩子陪著我,事情不是應該這樣嗎?怎樣,你接受這個條件嗎?」
周璠默默凝視著盛秋原,內心感歎著自己當初的識人不清。「好。」她點頭應道。一個不良於行的丈夫無法行使做丈夫的權利。
至少他訂出了期限,而不是讓她漫漫無限期地陪他虛耗。
她站起身,「我很累,請恕我今天不能照顧你。」語畢,她便要離開。
「婚禮我希望愈快舉行愈好,就下個星期。」她身後傳來毫不知恥的聲音。盛家的財富,及盛母愛子心切,她相信一切都能如盛秋原的意。沒有反駁,周璠快步走出這個直教她想嘔吐的地方。
*****
剛打完一仗,她疲憊至極地走出盛家,沒想到耳邊竟傳來她倍極思念的聲音。
「小璠。」封漢威站在她面前,一臉消索。
「天啊,我被那對母子整慘了,大白天就在作夢!」儘管認為自己是在作夢的周璠,仍飛奔跑去抱住她認為的幻影。
封漢威緊緊擁住她。「我是真實的。我來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知道她這些日子不好過。
周璠笑出來,她已經好久不知道該怎麼笑了。
「又要像上次那樣,把我帶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是不是?」真希望是這樣。和現在比起來,回想那四天的假期簡直如置身天堂。
「你可以和我去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嗎?」他意有所指的問道。
她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人不可乙太貪心對不對?」
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封漢威不再冀求更明確的答案。
「我們走吧。」兩人緊緊握著手都知道這是他們難得共聚的時光。
封漢威一路飛車,在中正國際機場停下車。
「你該不會想帶我潛逃出國吧?」周璠開著玩笑。只有這樣,她才能擺脫掉心底那抹即將為人婦的苦澀。她要跟封漠威在一起的時候,每分每秒,她都是微笑的。
「你知道我多麼巴不得這樣做。」他牽著她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封漢威走得快,大風迎面吹來,周璠小跑步的跟著他。
「天涯海角,你願意嗎?」風中,他回首問道。
認真的神情難得浮上他的臉。
我願意。周璠在心底答道。不管過去或未來,但是——沒有現在。
沒去硬要她的答案,封漢威愈走愈快,周璠也不去問他要把她帶去哪裡。
哪裡都好,只要那個地方有他。沒多久,他們經過重重關卡,封漢威跟許多人打著招呼,似乎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就是這裏了。」封漢威轉過身,興奮地朝她說道。
周璠看著眼前的大飛機,「它——」倉庫內停著一架飛機,而此刻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笑得不自然,指著面前的龐然大物道:「你該不會要我駕著它,飛到你說的目的地吧?」
「走,我們上去。」封漢威牽著她,從機梯進入駕駛艙。
「一架沒有載人的空機,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周璠忙碌新奇地看著眼前一大堆儀錶板,邊抽空詢問他們所為而來。原來這就是他平常開飛機坐的地方,視野真好。
封漢威拉過好奇的她,倏地給她一記高溫一百度的熟吻。
周璠先是睜大雙眼覺得不妥,接著慢慢地溶入他外放的熱情中,她閉上眼睛享受著情人的吮吻。
「阿威,」周璠趁熱吻的間隙不安地開口,「會不會有人瞧見我們?]
封漢威將手探入她的棉質恤內,輕鬆地卸去她的內衣。
「我已經打通所有的關節,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他灼熱的唇拂過她的頸項。「這是我的飛機,它目前在檢測,從這個機窗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景色。我駕著它飛在三萬英尺的高空,白雲就在我的面前。」他緊緊抱著她,甚至激動地咬著她的香肩。
「看見我們兩個人的天涯海角了嗎?」他同她素描著兩人未來的遠景!
「非常清楚。」周璠反手圈住封漢威的頸項,將唇埋在他的肩膀,貪婪地汲取他濃邪的男性氣息。
「你還想要我停止嗎?」倏地,他將她整個人抱起放在他腿上。
周璠搖搖頭,一點也不想要他停止。
她一輩子從不曾經歷如此醉人、甜美的感覺,她甚至不知道有這種感覺存在。
他為她租了一架飛機!
打通所有層層關節,只為了在上面和她溫存,及為她描繪出他平時飛在幾萬英尺高空的模樣。
她以手輕撫著封漠威英俊的面頰,「我想要你在這架飛機上佔有我,在這個駕駛艙裏面。」
「噢,小璠——」封漢威喃喃低語,撫著她的背和雙峰,拇指夾著她的蓓蕾逗弄,直到它們挺立,令她嬌喘連連。「我需要你,現在。」
周璠在封漢威頸間格格輕笑,「先讓我把褲子脫掉。」
裸露光潔的大腿夾在封漢威的腰側,她抬起臀部,抵著他的喚起。
沒幾秒光景,周璠已全身光裸,她急切地解開封漢威的褲帶,手指尋著他的堅挺,愛撫著他的灼熱,感覺到他亢奮的悸動。
「阿威……噢……阿威……」周璠呻吟道。他的熱力傾注在她的雙腿之間,欲望的春泉汩汩流出。封漢威的手指也尋到周璠欲望的核蕊,深深探入,拇指繞著她敏感的花蕾畫圈。
周璠放蕩地拱起背,川流的小穴迎上他的手。
她蹦出哀泣,「我要你,阿威……」封漢威有技巧的碰觸,迅速將她帶往高潮。
「我也要你,小璠。」在欲火的驅使下,封漠威引導腫脹的男性進入她最隱密的私處。
「啊啊——」瞬間,狹小的駕駛艙內充滿兩個人粗重的喘息。
在周璠的呻吟聲中,封漢威碰了一個按鈕,駕駛椅背開始緩慢地往後伸
??展。他的長物隨著椅背移動的速度,在她體內做螺旋狀的盤攪。
「好舒服,阿威,我好舒服……」周璠的雙手緊緊攀附著封漢威憤張的有力肩膀,在他身上快意騎騁。瞬間,他們兩人易位,封漢威用膝蓋頂開她的雙腿,她的洞戶大開,承受著他每個深入的街刺,浪喘吟語飄進他的耳裏。
封漢威同樣呻吟出聲,執起她的手,按在她的頭頂,十指插入她的髮中,低頭含住她的乳峰,吸吮她粉紅色的乳頭,直到她尖叫出聲。
他的下半身依然在她體內衝刺著。
迎向封漢威堅硬男性的撞擊,周璠感覺自己已瀕臨失控,她雙腿用力夾住他的臀部,將他緊緊包裹住,無助地啜泣著,整個人被捲入痙攣的狂喜中,在無盡星海及烈焰裏爆發。
「噢,小璠——」封漢威拱起背,嘶喊出聲,再次衝刺,猛地在她的體內釋放,給予他的生命、他的愛和精華。
封漢威崩潰地倒在她的身上,狹小的駕駛艙內只聞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她的指尖梭巡過他的臀溝,她唇抵著他肩,吸入他濃重的男人味兒。
封漢威抱著香汗淋漓的周璠道:「這陣子看不見你,我好想你。」
他將她額前因激情而濕淌的髮拂開,和她額抵額。
「我也是。」她緊緊抱住他。
周璠不敢看他充滿感情的眼睛,幻想著他知道她即將披婚紗的生氣模樣。
「答應我,你會回到我身邊。」封漢威心中有著不安。
「我答應你。」為了克制哭意,周璠重重地咬著他的肩。
她緊緊攀著他,攝入他的氣息,也在記憶著他。她在心底對他說著——對不起,阿威,原諒我不能對你誠實,我必須實踐我的諾言,我要我們兩個人沒有陰影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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