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人節。
一個讓人可以向自己心儀的對象表達愛意的美好日子。
曾明朗愣愣地望著桌上那堆包裝精美、琳琅滿目的巧克力糖,心情卻一點都好不起來。
他號稱聯遍校內各系所、校外各大專院校,由他主辦的聯誼就算沒有兩百場,也超過一百多場了,但是每年他都選擇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度過情人節這一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曾明朗望著桌上那堆曾經聯誼過的女孩子們送給他的巧克力糖,仰頭無言地問著老天爺。
為什麼?
為什麼他就是遇不到一個光只看一眼就能夠讓他心跳不已,整個心神全因她而迷惑、讓他不顧一切陷進去的女孩子?
為什麼他的好友們一個個都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了,他卻還是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度過二月十四日這樣特別的日子?
代表愛意的巧克力,其實今天他已經被迫收下好多好多盒了,全都來自那些透過聯誼所認識的女孩子們,但是卻沒有一盒是他真正想要、真心願意收下的……
好友們總是批評他對愛情的憧憬太過浪漫、太過非現實,但是他堅持愛情就應該是那個樣子,如果不能夠讓他感覺到心跳加速的話,那麼還談戀愛做什麼呢?
戀愛,應該是甜美的、是會令人盲目不顧一切墜入其中的。
但前前後後認識這麼多個女孩子之後,他的真命天女到底躲在哪兒?
他還沒有找到。
那些送他巧克力糖的女孩子們,沒有一個能讓他有想要戀愛的感覺。
「喂,我說大爺啊,你要在這裏窩到什麼時候?你真的把我這裏當做是臨時避難所了嗎?」
每次新認識一個待追求的對象,曾明朗大爺就會把女方帶到他們幾個好友的研究室來獻寶,要求好友們一起替他評鑒、打打分數,相信那些女孩子們都不笨,應該都曉得找不到曾明朗的時候該到哪兒去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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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華瞇起眼,細聲地警告著曾明朗,「我和妙華約好了要去吃飯,等等研究室這兒就會沒人,要準備關門囉!你確定真的要繼續躲在這裏?」
「哇,真令人羡慕,阿秋,你和阿華要去吃情人大餐喔?」
「我們才沒那麼奢侈,妙華說要到我家去,和我媽一起作飯給我吃。」
最近,宛如已成婆媳的她倆經常湊在一塊兒,擠在廚房裏忙東忙西研究了好多款的新菜色,而秋明華就是擔任試吃員的最佳人選。
「嘖,怎麼又是三人行?阿秋,今天是情人節耶……」
「總比你一個人躲在這裏無聊要來得好。」秋明華抓起包包和鑰匙,一副準備趕人的模樣。「大爺,你走不走?我真的要鎖門了。」
「阿秋,你真是好狠的心吶,把我趕出去然後自己跑去過甜蜜的兩人世界,身為朋友的你於心何忍?」曾明朗扁著嘴演起可憐兮兮的棄兒戲來了。「那不然就讓你留在這裏,我把鑰匙給你,你愛留到幾點就留到幾點。」
「阿秋,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家?」曾明朗不害臊地涎著臉問。「你也知道我今晚沒啥搞頭,既然要發揮善心的話,那就收留我一晚吧?」
一聽見秋媽要作飯,曾明朗嘴裏的唾腺就自動分泌出大量的液體。
如果可以跟著阿秋回去的話,想必今晚不但不會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度過情人節,還會有一頓豐盛的好料可以吃。
「我們都已經是三人行了,你還要跟著來湊熱鬧、增加亮度啊?」
耳聰目明的秋明華聽見了外頭走廊傳來的喧嘩聲中,有一道熟悉的軟嫩嗓音,嘴角隨即勾起了滿滿的笑意。
「啊,應該是妙華來了。」
他並沒有馬上就回絕掉好友厚臉皮的要求,因為秋明華知道曾明朗對於愛情的態度是寧缺勿濫的,像情人節這麼重要的日子,他卻沒有安排約會,應該是真的找不到願意一起共度的女伴吧。
明明聯誼的次數已經打破紀錄了,曾大爺卻一直找不到命定的那個人,他們這群朋友著實替他擔了不少心呢!
秋明華打開研究室的大門,外頭原本低頻的交談聲瞬間大了起來。
來者不只是袁妙華而已,還有四個手裏都拿著巧克力準備要獻給曾明朗的女孩子,瞧她們來勢洶洶,像是整路都吵著嘴、妳推我擠地強奔過來似地,秋明華眼見機不可失,將手中的鑰匙塞進曾明朗的手中後,攬住心愛的可人兒迅速逃離現場。
「大爺,我看你還是先解決掉這群娘子軍,再到我家來吧。」
他家的大門永遠都會為朋友開燉的,但前提是:如果曾大爺真的能夠從這群女孩子的包圍中逃出生天的話。
「喂,阿秋,等等……阿華,你們不要把我丟在這裏啦!」
曾明朗追趕到門口處,已來不及攔住那對重色輕友的情侶,緊接著曾明朗身旁的女孩子們一擁而上地將他給包圍起來,紛鬧吵嚷著根本不肯讓他離開研究室一步。
「喂,夠了噢!」曾明朗舉起手朝女孩們不滿地大吼:「妳們到底想幹什愛?」
「學長,祝你情人節快樂!」
和曾明朗同系的大學部一年級新生馬雲瑩舉起一雙雪嫩白皙的小手,緊張兮兮地將包裝精美的手工巧克力遞到曾明朗的面前。
這個去年九月一入學就被電機系的男生封為系花的小女生,在迎新舞會上出盡了風頭,曾明朗獵豔的目光當然馬上就在她的周遭徘徊流連;無奈安排聯誼過後,僅與她斷斷續續見了幾次面而已,曾明朗就對這個天生嬌柔需要無盡呵護的小學妹失去了興趣。
但馬雲瑩對曾明朗的愛慕之情卻一直都沒有消失,縱使知道他天生風流,總是不間斷地和不同的女生聯誼玩樂,還是不改對他的仰慕之情,找盡各種機會試圖靠近他,只期望心儀的學長能夠再看她一眼……
這頭噘著嘴的實習小護士楊月華,為了卡住好位子用力地將臀部一扭,將身旁那個率先對曾明朗開口示愛的小女生一屁股擠到旁邊納涼去。
「大爺,晚上跟我一起丟吃情人大餐好不好?我已經訂好餐廳了。」
明明前陣子兩人還頻頻約會算是打得火熱,但突然有一天曾明朗不再接聽她的電話,就連她下班之後急急忙忙地趕到他學校門口來堵人,曾明朗見到她依然對她視若無睹。
她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惹曾明朗不高興了?無奈楊月華想破了腦袋瓜都想不出答案。
「不行,今晚他得跟我一起過……」
「誰管妳啊?妳算哪根蔥?」
後頭接連冒出幾道高頻的抗議,將楊月華的請求聲蓋了過去,現場吵嚷不斷的狀況把曾明朗的情緒整個惹毛了。
「停!全部都給我安諍,不要再吵了!」
曾明朗伸開雙臂,將女孩們兜攏著一步步地逼到門外去,然後反手關上秋明華研究室的大門,大跨步往樓梯間的方向走去,想撇開這群吵人的娘子軍。
女孩們碎步追了上去,就像魚大便一樣地黏在曾明朗身後。
「呿,妳們快點走開啦!我誰都不要,今天晚上我只想自己一個人過,妳們統統走開,不要再來煩我了好不好?」
「學長……」馬雲瑩激動地紅了雙眼,追上他將自己的心意遞上前。「這個巧克力……」最起碼也收下她親手做的巧克力嘛!
曾明朗瞥了小學妹一眼,伸手將巧克力接了過來。
「好,我收下妳的巧克力,妳可以走了。」
「學長……」
小學妹可憐兮兮地搋住了曾明朗的手臂,妄想用淚眼楚楚動人的姿勢來感動他,好換得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的機會。
「快點走開好不好?拜託妳們……我都說了今晚想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過,妳們還跑來纏著我做什麼?」
聽他滿不在乎地說出如此無情的話語,直性子的楊月華不禁惱了起來。
「曾明朗大爺,你到底在跩什麼啊?一下子跟我好,一下子又莫名其妙不肯理我,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想請妳離開我的視線。」
曾明朗嫌煩似地捂住了雙眼,毫不顧慮自己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是否會傷女孩子的心。
「還有妳、妳、妳們,全部,馬上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明明是寒假,卻得來學校補修上學期被當掉的微積分和普通化學,已經夠讓人覺得心煩氣躁了,偏偏一起補修的同學之中有幾個令人討厭的傢伙,林均均氣唬唬地衝進五樓洗手間,發洩怒氣般地甩上了廁所的門。
「搞屁啊!這群可惡的傢伙……幹嘛故意聯合起來排擠我?」
林均均站在狹窄的廁所內,拚命地深呼吸試圖平復胸中的怒氣,但是一想起剛剛那群人嘲諷她時充滿惡意的嘴臉,她心頭的怒氣就像是被澆了桶汽油般聲勢愈發浩大地延燒了起來。
「穿短褲露出大腿就是特種行業的裝扮?這是誰規定的?天氣這麼熱,我就是愛穿這樣短的短褲出門,難道不行嗎?」
這條長度僅剛好包住她翹挺臀部的牛仔熱褲,是林均均過年期間才剛入手的新貨。
今年算是超級溫暖的一年,明明就是冬天,中臺灣的天氣卻每天都熱得像是夏天一般。林均均從小就是怕熱的體質,所以最近幾天她到學校上課時幾乎都作夏天的打扮。
穿著雪白皮制長靴的林均均憤憤不平地又踹了牆壁一腳,但這幼稚的舉動除了換來腳尖的疼痛之外,根本沒辦法真正讓她消氣,要不是她還顧忌著自己的面子,應該要狠狠地去踹那群傢伙幾腳才是。
唉……林均均垮著臉打開廁所的門走到洗手台前,看著鏡中一副敗家犬模樣的自己,她這副死氣沈沈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很遜啊?
班上的女同學都不喜歡她,總是批評她太過做作,看起來一點都不真實;男同學一開始會被她漂亮的外表吸引,但真正相處過後個個都對她采敬而遠之的態度,只因為她的脾氣實在是大過女王了,動不動就使用命令的語氣來說話,根本就沒有男生受得了她自大又愛指使人的驕傲個性。
「那又怎樣?就算全部的人都不喜歡我,那又怎樣嘛?」林均均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吼道:「沒有朋友我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
對著鏡子裏那有如敗家犬的自己吼叫一番發洩完心裏的怒氣之後,準備離開洗手間的林均均聽見外頭走廊傳來了熟悉的談笑聲。
是那群可惡的傢伙……
下意識地,林均均走回剛剛的那間廁所內,並將門輕輕關了起來。
不一會兒,三個年輕女孩魚貫走進洗手間,並排站在洗手台前對著大鏡子補妝。
「柔、小鈴,等等蹺課陪我去跟學長告白好不好?」
駱馨妮前一晚已經準備好告白用的巧克力,包裝得精美大方,就等著今天親自交到心儀的學長手上。
「馨妮,我們都已經重修了,妳還敢蹺課?」楊韻鈴以不敢苟同的語氣說著,試圖勸著友人。
「還有,妳想去告白的學長是不是上次跟電機系聯誼的時候,認識的那個研究生?」
「嗯。」
「我跟妳說,那個男生根本就是個花花公子,聽說他光是聯誼就參加過一百多次,認識的女生沒有兩百,也有一百個以上。而且他換女朋友的速度就跟換衣服一樣快,不曉得有多少純潔的少女心栽在他手上……」
「妳亂說!」聽到心上人被友人這樣胡亂誣衊批評,駱馨妮馬上開口捍衛心上人的名譽。「學長說他沒有交過女朋友。」
「他隨便說說的妳也信?」謝巧柔跟著哼了一聲。「馨妮,妳真的很呆耶!像曾明朗那種條件的男生,怎麼可能沒有交過女朋友?
妳自己想想,光是聯誼他就參加過上百次,不可能沒有女朋友的啦!他就是存心想要騙像妳這樣傻呼呼的女孩子,才會那樣說的……」
「才不是這樣!」駱馨妮不願意相信這種不實的謠言,這一定不是真的。「反正我就是喜歡他!我不管,妳們陪我去啦,柔、小鈴,好不好?求求妳們……陪我一起去向學長告白啦!」
「妳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效!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學長嗎?」
「嗯。」駱馨妮點頭如搗蒜,臉頰開始出現紅暈。「柔,妳不覺得他真的很帥嗎?」
「帥有個屁用啊?男人只要跟花心扯上邊,就應該推進十八層地獄去。」
「妳太偏激了啦!」
駱馨妮的臉上依然漾著害羞的笑,因為只要一想起心上人的臉,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撲通直跳。
「學長才不是那種人!妳們到底是從哪裡聽來這些消息的?」
「我猜的。」
楊韻鈴關上水龍頭,拿出手帕擦拭自己濡濕的雙手。
「吼!那是妳自己亂猜,又不是真的。」駱馨妮氣唬唬地指控,下一秒又好聲好氣地求著好友,「柔,拜託啦!陪我去好不好?小鈴,拜託、拜託,今天是情人節耶!我一定要跟學長告白成功啦……」
這樣今晚她就不會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度過情人節了。
「好啦!我們陪妳去就是了。」謝巧柔和楊韻鈴交換了一個「受不了」的眼神。好友都如此耍賴糾纏了,她們只好舉雙手投降。
「真是的,那個曾明朗到底是哪裡好啊?竟能讓妳如此神魂顛倒……我怎麼一點都沒發現他有這樣強大的魅力?」
楊韻鈴拿出吸油面紙和護唇膏,取下眼鏡手腳俐落地補著妝。
女孩子們結伴上洗手間,就是聊聊八卦的好時機。
「對啊!我也不覺得他有多好……」謝巧柔跟著應和,「勉強說起來的話,就只是個長得還可以的男生而已啊!」
「嘻嘻……這樣我就放心了。」駱馨妮輕拍著胸口,嘴角露出開心的笑。
「為什麼?」
「這樣一來我們三個就不會因為喜歡上同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了。」
「是啊、是啊,我們才不想跟妳搶咧!」楊韻鈴笑著用手指輕敲駱馨妮的臉頰,揮去她太過甜美的笑意。「羞羞臉,也不知道害臊。」
「喜歡就喜歡,用不著覺得害臊。馨妮,妳要加油!我們陪妳去,妳一定要告白成功噢!」
「嗯。」
聽到謝巧柔的鼓勵,駱馨妮握住雙拳也替自己鼓舞著,但不一會兒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雙肩垮了下去。
「萬一告白失敗的話,該怎麼辦咧?我真的好想當學長的女朋友噢……」
「妳不是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嗎?」謝巧柔對著洗手台前的大鏡子整理自己的儀容。「怎麼,妳對自己沒有信心啊?」
「嗯。」駱馨妮苦著臉回應道:「因為學長真的太帥了,所以有很多女生圍在他的身邊,他一直沒有交女朋友,就是因為他還沒找到真正能夠讓他心動的那個人……」
「既然如此,妳還去跟他告白做啥?」明知道不會有結果,還是義無反顧地蒙著眼往前衝,真是有夠傻!
跌入戀愛中的女人,只有傻字能夠形容。
「我只是想讓學長知道我的心意,我真的很喜歡他,或許有可能……他會突然間覺得我是個不錯的對象啊……」
「那就先祝妳好運啦!希望曾明朗能夠注意到妳的癡情。」
謝巧柔看看時間,發現下課時間就快結束了。「馨妮,如果要蹺課的話就得趕快回去拿書包。
反正剛剛那堂課教授已經點過名,我想這一堂應該不會再點名了。」
「嗯,我們快走吧。」
直到那三個人的聲音完全消失,林均均這才悄悄從隱身躲藏的廁所中走出來。
「唔……和稀泥那個討厭的傢伙要去跟男人告白啊……」
林均均望向鏡中的自己,強烈的好奇心使得她玫瑰色嬌嫩無比的唇瓣露出了準備看好戲的微妙笑弧。
「如果我可以在那群討厭的傢伙面前,把和稀泥喜歡的那個男人給搶過來的話……嘿嘿嘿嘿……」
想到可以看到那群傢伙氣得七竅生煙的表情,林均均自負地狂笑出聲,而後悄悄跟了出去。
在那三人收拾完東西離開教室後,林均均也鬼鬼崇崇地拎著自己的包包,毫不眷戀地離開這個無聊的微積分重修班。
在理學院才剛趕走一批惹人心煩的女禍,隻身走在校園內最近才剛鋪設完成的石板路上、準備回自己研究室的曾明朗,突然又被幾個女孩子從後頭給包圍起來。
「學長,請你等一下。」
曾明朗不耐煩地轉過身。「幹嘛?」來者挺眼熟的……曾明朗搜尋記憶中的片段,不一會兒便記起她們是前些日子自己和大學部學弟一起去聯誼時認識的環科系大一學妹。
站在中間那個,鼻子太塌、嘴巴太大,沒感覺。右邊那個嘛,頭髮削得跟男生一樣,根本連評價都不用給了,戴著一副遠視的大眼鏡,那凸眼金魚的醜模樣,一般男生看到她應該都會直接pass吧!
呃,全部都沒有感覺啦!曾明朗發怒般地瞪著她們。
今天是情人節,為什麼來找他告白的,全部都是這種讓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女孩?
老天爺是存心不肯讓他好過是不是?
「學長……」嗚,學長怎麼這麼凶啊?駱馨妮害怕地縮著肩,在好友們的簇擁下,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將準備好的巧克力遞到曾明朗的面前。
「學長,我喜歡你,請你當我的男朋友!」
「不要。我不喜歡妳。」
這種告白的場面,曾明朗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次了,起初他還會稍微婉轉一些,因為顧忌到女孩子可能會因為被他拒絕而受傷,但後來他發現:他若態度曖昧、給她們不存在的希望,反而會讓她們感到更加痛苦,甚至有一些極其纏人的傢伙,就像是甩不掉的橡皮糖般,會一直一直纏在他的身邊趕都趕不走,這樣一來,痛苦的人反而變成是他。
所以,該說清楚的事情,一定要一開始就說清楚。
駱馨妮舉著巧克力的雙手瞬間垂了下來,並且聽見身旁兩位好友同時發出了不可思議的抽氣聲,現場的氣氛僵硬到了極點……她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為什麼學長會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她?
記得剛認識的時候,學長幽默、健談,常常刻意搞笑逗得她們開懷不已,態度也非常溫柔,活脫脫是白馬王子的模樣啊!
眼前這個滿臉不耐煩的學長,該不曾是什麼奇怪的外星人假冒的吧?
「學長……」駱馨妮怯怯地望著那個看起來有些陌生的學長,猶豫著該不該繼續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那個……對不起,我只是……」
「妳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沒感覺就是沒感覺,他並不想為了維持自己在外的風評而勉強自己當一個來者不拒的濫好人。
曾明朗朝女孩們揮了揮手,嘴裏的話聽起來很客氣,手勢卻跟揮趕蒼蠅沒什麼兩樣。
「沒有其他的事吧?那麼我要走了。再見。」他真的快要被這群戀慕他的女孩給煩死了。
「學長,你等一下啦……」生怕他真的就這樣轉身離開,情急之下駱馨妮伸出手扯住了曾明朗的胳膊。
「又幹嘛?哦,情人節的巧克力是吧?」曾明朗甩開女孩的手,略微粗魯地接過她手中的那盒巧克力。「我收下就是了。」
不想連她們的這點樂趣都惡意剝奪掉,於是曾明朗打開肩上的背包,準備將巧克力收進背包裏去。
他的包包裏面塞了好幾盒呢!加上留在阿秋研究室裏的戰利品──不是他要自誇,這幾天他前前後後收到的巧克力數量多到都可以拿去夜市擺攤了。
「但是很抱歉,我只能收下妳的巧克力。」
意思就是:妳的感情,敬謝不敏。
突然間,背後傳來一陣預期之外的衝擊,曾明朗剛拿進手中的巧克力無巧不巧地就那樣飛了出去,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不准你收別的女生送的巧克力!」
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現在狀況到底是怎樣的曾明朗皺起了眉頭。
他的胸膛前多了一雙白嫩嫩的小手,後背則有一副軟綿綿的身軀緊緊抵靠著他。曾明朗轉過頭去,看不到對方的臉,僅能看到對方的頭頂而已。
「喂,妳是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