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543|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唐浣紗]百變未婚妻【我愛未婚妻最終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22:13 |倒序瀏覽 | x 1
百變未婚妻(我愛未婚妻最終回)作者:唐浣紗   

第一次看見風叮鈴時,她正忙著幫「姊姊」談判分手,
面對著歇斯底里、猛摔東西,嘶吼著不願分手的男子,
她臉上非但沒有顯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十分冷靜,
最後甚至以高竿的演技將對方嚇得半死,連滾帶爬地逃離現場。
第二次看見她時,她的身分由談判專家變為打抱不平的女人,
場景由咖啡館換成他的公司,當然,男主角也換人做做看了,
但……為什麼他竟成了那個倒楣鬼?
他根本沒聽過她所說的名字,可她卻罵他不是個男人,
而且還突然當著他的員工們面前上演苦肉計,
可憐兮兮地哀求他不要拋棄她及她腹中的小孩,
最後還不忘掩著臉,以「傷心欲絕」的模樣飛奔離去,
當場害得他身價暴跌,榮登員工心中的現代陳世美寶座!
搞什麼鬼?這該死的女人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齣啊?
呿,她最好就不要再出現,否則難保他不會失手掐死她!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23:25
  第一章
  
  「我不要,我絕不答應分手!」
  
  深秋午後的時光分外悠閒,山腳下,一棟由傳統日式平房改建而成的咖啡館飄散出濃郁的咖啡香以及手工餅乾的香味,小廚房裡也傳來香噴噴的火鍋味。高大的楓樹下方擺滿露天咖啡桌,不遠處有座小湖,紅色的楓葉墜在湖面,氣氛非常的悠閒美好,只不過……隨著男人的暴吼聲,原本的靜謐瞬間劃上了休止符。
  
  「妳叫她出來!美鵑呢?我不要跟她分手,妳叫她出來跟我說清楚!我這麼愛她,她怎麼敢拋棄我?」
  
  好吵!粗吼聲令於翼綱再也無法專心地閱讀手上的英文雜誌,懶洋洋地移開TIME雜誌,銳眸緩緩地投向前方,試圖找到爭吵聲的出處。
  
  這裡是台北近郊最知名的溫泉勝地,注重休閒的他在附近買了棟溫泉別墅,周休二日就會過來度假,徹底享受好空氣和好水質,閒來無事還會到這處位於山腳下的咖啡館,喝一杯道地的藍山咖啡,翻翻雜誌或遠眺綠野,偷得浮生半日閒。
  
  可是,今天的露天咖啡座似乎不太平靜。翼綱看到了,一直發出怒吼聲的是坐在前方位置的一個男人,他的對面還坐了個年輕女孩,照那詭異的氣氛看來,應該是在談判分手。
  
  咖啡館的老闆是個很隨興的中年人,不知又溜到哪兒去逍遙了,而唯一的外場工讀生好像也跑到廚房去幫忙。楓林下的露天咖啡座,一共只有三桌客人。除了正在爭吵的情侶之外,另外一桌則坐了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婦。老人家似乎很害怕這種陣仗,互看一眼後,在桌上留下咖啡錢便匆匆離去。因此,現場的客人頓時只剩下談判中的情侶,還有隔著兩個桌子的他。
  
  因為前方剛好有一棵楓樹掩住,讓他可以清楚地打量那對情侶,但情侶卻看不到他,因此,他非常好奇地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在心底替那個女孩著急。
  
  女孩很細心,懂得談判分手時要約在公共場合才能保護自己,可是,目前這個公共場合看起來很不安全,因為四周幾乎沒什麼人了,倘若那個情緒不穩的男人真的抓狂,她該找誰幫忙?
  
  女孩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地開口,令他意外的是,她看起來很鎮定,既沒有被男人瘋狂的模樣給嚇得發抖,更沒有淚眼汪汪。
  
  風叮鈴直視著許文彬的眼,平靜地道:「我姊姊不會見你的,許先生。我已經把我姊姊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她堅持要跟你分手,很堅持,毫無轉圜的餘地。她不想再見到你,也認為毫無必要。」
  
  「美鵑不可以這麼做!」許文彬咆哮著,一拳重重地敲在桌上。「我愛她啊!她怎麼可以跟我分手?不行,我絕不允許!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愛她了,這輩子,我已認定她當我的老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兩個都不能分開!妳叫她出來,我不要跟妳談!叫美鵑出來,叫她不准躲我!」
  
  「你愛她?」風叮鈴的眼神滿是諷刺。「許先生,你早就是成年人了吧,可以好好地控制你自己的情緒嗎?你愛人的方式實在很奇怪,因為『愛』我姊姊,所以只要意見不合,你就跑到她的住處大吵大鬧,威脅要在她面前自殺,甚至還帶著汽油企圖闖入她租來的公寓,你究竟在想什麼啊?你所謂的『愛情』只會令人害怕、令人恐懼而已。」
  
  這麼恐怖啊?聽到這裡,於翼綱不禁連連搖頭。看來這男人的EQ真低,以為用激烈的手段就可以留住情人,殊不知偏激的行徑只會把人嚇跑而已。他打量起那個男人──眼神渙散,一看就知道情緒很不穩定,而且,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他也可以聞到那男人身上的酒味。嘖,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可見自制力很差。
  
  「不!」許文彬額上的青筋浮起,聲嘶力竭地粗吼道:「美鵑不應該感到害怕,我愛她,我不能失去她啊!對,也許我的行為確實是比較急躁了點,但那代表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啊!她不能說分手就分手!」
  
  他的身子往前傾,凶狠的模樣像是要吞噬叮鈴。「妳說!妳姊姊是不是背著我另結新歡?她真笨,外面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那些男人只會欺騙她的感情,只有我是真心愛她的,不管她變得多老多醜,我還是會一樣地愛著她!」
  
  風叮鈴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你愛她?你想見我姊姊做什麼?你把她害得還不夠嗎?許文彬,我姊跟你壓根兒沒有海誓山盟,你們認識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個月罷了,她一發現個性不合,就理智地跟你提出分手了,她到底欠了你什麼?你們了不起就約會過幾次而已,這樣子她就得當你的老婆嗎?就沒有提出分手的權利嗎?你這樣跟綁架犯有什麼不同!」
  
  叮鈴越講越生氣,憤怒地道:「你已經把她騷擾到快精神分裂了!先是常常在三更半夜打電話給她,在電話裡發出恐怖的哭嚎聲,我姊為了怕連累家人,只得搬出去住,結果一連換了好幾個地方,都被你陰魂不散地繼續糾纏。接著,你又寫黑函給她的鄰居,造謠編派她的私生活非常糜爛,讓她飽受鄰居的指指點點,嚇得她宛如驚弓之鳥,不敢出門,即便肚子餓了也不敢出去購物。她現在甚至連手機都不敢接,只要一聽到電話聲,整個人就臉色慘白地驚醒,崩潰地痛哭。」
  
  一想到美鵑被這個男人騷擾到精神幾乎崩潰,連生病了都不敢出門就醫,叮鈴更是怒不可遏。「你到底還有沒有理智?交往多年的情侶都可以因為各種因素而協議分開;結婚再多年的夫妻也可以離婚,斷得一乾二淨。這世上沒有誰應該強留在誰身邊的規定!許文彬,請問你跟我姊姊是什麼關係?就因為她跟你看過幾次電影,就非得要當你的老婆,必須要忍受你的精神虐待和言語暴力?你不覺得自己的思考邏輯很幼稚,也很可笑嗎?」
  
  她的言詞更加犀利。「你真的愛我姊嗎?不,說穿了你只是怕寂寞,只是恐怖的佔有慾作祟。你根本不愛我姊,你只是喜歡控制別人,只要有人不按照你的旨意來行事,你就會立刻抓狂。」
  
  原本叮鈴打算直接罵他「你根本就是神經並超級大變態」!不過,許文彬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頗不正常,所以她聰明地不想直接激怒他,只是把問題攤在他面前,強迫他面對自己的病態。
  
  「妳胡說!不是這樣的!」被戳破心事的許文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火爆地吼著。「妳懂什麼?妳根本不懂我跟美鵑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叫她出來,叫她不要躲著我!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她的!」
  
  像是要掩飾自己的慌亂,許文彬邊暴吼,邊狠狠地開始摔玻璃茶壺還有茶杯,巨大的碎裂聲響起,茶壺和茶杯瞬間裂成碎片,而在廚房的服務生不知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嚇到不敢過來,從頭到尾都沒人過來阻止他。
  
  於翼綱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這一幕,渾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雖然他素來不愛管閒事,但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孩被施暴。那個男人的行為已經開始失控了,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過,於翼綱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一點:這個女孩真的很冷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出一股犀利及嘲弄,像是在看跳樑小丑般,從剛剛到現在都一直冷漠地瞅著抓狂的男人。她心底似乎穩操勝算,毫不畏懼。
  
  叮鈴冷淡地道:「住手,不要再摔東西出氣了。你真的很想見我姊姊嗎?那好吧,我就讓你見她一面。」
  
  「真的?」原本打算推翻桌面好壯大聲勢的許文彬一聽,非常意外,緊緊盯著叮鈴。「美鵑現在在哪裡?快說!」他找她找很久了,以往不管她怎麼換工作、換住處,他都如鬼魅般地糾纏著她不放,可這一回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找不到她。
  
  叮鈴看著他,眼神非常複雜。「告訴你住址之前,我想再確定一次,你真的很愛我姊姊嗎?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讓你們兩人分開,你都不會拋棄她嗎?」
  
  「當然、當然!這個世界上,再不可能找到像我這麼愛美鵑的人了。我對她用情之深,不是你們這些外人可以想像的。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絕對會愛她一輩子的。快說出她的下落吧,我要馬上去找她,不想再耽擱了。」
  
  這女人終於要透露美鵑的下落了!許文彬非常興奮。哼!他就不信會找不到她。至於愛不愛她?無聊透頂!他只是怕寂寞,害怕孤獨一個人,所以才想死命地抓住美鵑那個女人,怎麼樣都不肯放手罷了。
  
  「好,我告訴你。」叮鈴點點頭,像是下了非常重大的決定。
  
  一旁的於翼綱聞言後十分錯愕,不明白這女孩為何要把住址告訴這男人?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不但性格偏激,而且情緒也非常的不穩定,簡直就像是顆不定時炸彈,誰跟了他誰倒霉,可這個女孩竟要把自己姊姊的下落告訴他
  
  風叮鈴由皮包中取出一張名片,推到對方面前。「美鵑現在住在這裡,你去找她吧。」
  
  許文彬興奮地拿起名片,一看,臉上立刻寫滿疑惑。「XX療養院?地址還在台中縣的鄉下?她……她到那裡做什麼?」難怪這次他怎麼都找不到美鵑的下落,原來是躲到那麼偏僻的鄉野去了。
  
  叮鈴長歎了一口氣,原本嚴肅的臉上突然盛滿哀傷。「她是去養病的,我姊沒跟你提過那方面的事吧?」
  
  「哪方面?什麼病?」許文彬問著,突然覺得手上的名片很燙手。
  
  「先天性心臟玻」叮鈴臉色陰鬱,眉宇盈滿憂傷。「這是遺傳性疾病,我的父親也患有此病,原本以為我跟姊姊很幸運地沒有遺傳到,但想不到……唉。前一陣子,我姊老是嚷著胸口痛,後來又在工作場合昏倒被送到醫院,經過詳細檢查後,才知道發病了,正確病名是『心外膜炎』,屬於心臟病的一種。」
  
  「為了讓你詳細地明白這種病症,我特地跟她的主治醫生要了這些資料。」叮鈴一邊說,一邊由皮包中取出一迭文件。「這種病發生的原因是心外膜與心肌之間滲出液體淤積,使得心臟充分擴張所致。」
  
  什麼?此刻,許文彬只覺得眼前有滿天烏鴉在飛舞。美鵑有心臟病?怎麼會?
  
  叮鈴不理會許文彬慢慢轉變的臉色,繼續道:「發病後,我姊的狀況很不好,她常常感到呼吸困難、腹痛、嘔吐,有時還會發生脈搏過速的狀況。而且因為藥物的關係,她的臉頰變得浮腫,必須服用強心劑,嚴重時還要接受輸血。按照醫生的說法,這種病不會立刻致命,但需要好好地療養。」
  
  看了許文彬慌張的表情,叮鈴又道:「所以,我們遵照醫生的建議,把她送到台中鄉下一間很安靜的療養院,讓她好好在那兒休養。這就是我姊姊突然躲起來,不肯見你的原因。她怕你傷心,不想讓你看到她生病的模樣,更不想拖累你。 畢竟,這種病需要長期調養,不管是精神或金錢方面的花費,都很可觀。」
  
  蝦咪?怎麼會這樣?許文彬呆若木雞,完全說不出話來。害怕孤獨的他原本以為可以找到美鵑,然後強迫她繼續當自己的女朋友,但……但她居然生病了而且生的還是很麻煩的心臟病?!這種病很可能會死吧?而且治療過程好像挺麻煩的……他最討厭照顧病人了,又累又耗費金錢與時間。
  
  叮鈴把他的神情轉變全看在眼底,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原本我姊姊不願讓你知道,更不願讓你去療養院看她,因為她希望能在你心中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形象,而且我們也不忍拖累你,把照顧姊姊這種重責大任交給你,所以她才會狠心提出分手的。」
  
  一個詭譎的笑容在叮鈴唇畔泛起,只可惜一心想落跑的許文彬根本沒注意到。
  
  「不過,既然你這麼愛我姊姊,一再強調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能把你們兩個分開,還說你把我姊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要,不管她變得多老多醜,都一樣深愛她……身為她的妹妹,我聽了真的很感動,也很安慰。我想,總算可以放心地把姊姊交給你了。」
  
  「啊?!」許文彬一聽,如臨大敵,全身顫抖地看著叮鈴,傻傻地張開嘴。「我、我、我……」他「我」了半天,卻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在心底狂吼──不要不要!他才不要照顧病人,而且他根本不愛美鵑啊!事實上,他只愛他自己,他只是不能忍受任何女人離開他而已。他才不要去照顧一個重病患者,那多煩人啊!
  
  叮鈴停頓下來,盯著許文彬的表情,問道:「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我想你一定很心疼,而且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飛奔到我姊姊身邊親自照顧她,對吧?走,我們現在就出發,我開車帶你去台中那家療養院,讓你們小兩口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著,叮鈴站起來,由皮夾中掏出咖啡錢放在桌上,催促著仍呆站在原地的許文彬。「走啊!我的車就停在附近,我們趕快出發吧,別再耽擱了。」
  
  「我……呃……」許文彬臉色發白,瞪著叮鈴伸出來的手,一連倒退了好幾步,模樣像是看到了鬼,支支吾吾地說道:「呃……也、也不、不……不急啦,我在公司的職務很重要,突然之間說要離職,公司恐怕會應付不來呢。呵呵,妳也瞭解的,對不對?所以,我想還是……還是……」
  
  天啊!救命啊!誰來救救他離開這裡啊?他才不要跟這個女人去看病懨懨的美鵑,他要的是一個可以陪他吃喝玩樂的女朋友,他不要照顧什麼病人啊!
  
  叮鈴眼底閃過一抹嘲弄,表情卻仍是一派正經。「你的意思是……要先回公司辦離職,將工作交接後,再搬到台中去照顧我姊姊嗎?」
  
  「啊?對對,就是這樣!」滿頭大汗的許文彬很高興終於有個台階可以下了。「我……呃……先處理好自己的事,然後再去台中……很快就去……很快……」
  
  見鬼了!誰要去台中啊?療養院?一聽就是個死氣沉沉的鬼地方。現在的他只想趕快擺脫美鵑的妹妹,然後逃得老遠,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美鵑那只病貓!
  
  「這樣礙…」叮鈴微偏著頭,表情非常不解。「可是,之前你不是口口聲聲地強調著要馬上見到我姊,連一分一秒都不肯多耽擱嗎?」
  
  「哈哈……我、我沒說我不去看她礙…」許文彬乾笑,臉部肌肉抽搐到快中風了。他掏出手帕,頻頻拭汗。「我只是……呃……要先處理好一點事情,然後……然後再去台南看她……真的,我一定會去的!」
  
  「療養院是在台中,不是台南。」叮鈴笑盈盈地提醒他。 哈哈,你再凶啊,再逞強嘛!之前一副窮兇惡極的模樣,以為惡狠狠地逼問她這個「妹妹」,就會把她嚇哭,乖乖招出美鵑的下落。哼,作夢!
  
  「對、對!台中,是台中!我只是一時說錯了……說錯了……」許文彬更顯狼狽,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言詞前後顛倒,只想快溜,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對姊妹一眼。
  
  對了!他待會兒一定要去換掉手機號碼,並且火速搬家,不讓那個病鬼有機會找到他。
  
  唉,向來都是他糾纏女人,把她們嚇得連夜搬家並換電話號碼的,沒想到這回竟是他要火速逃亡。
  
  「那……那我先走了!」不敢再待下去,許文彬慌張地想走,情急之下還踢倒了兩張椅子,整個人絆了一跤,跌了個狗吃屎,滿臉塵土地趴在地上,狼狽不已。
  
  「好痛……」許文彬吃力地爬起來,把掉落在地的眼鏡找回來,匆匆戴上後就急著要跑。
  
  突然,叮鈴敏捷地走上前,擋住他的去路。「許先生,你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了!」她嫣然一笑,將手往前伸。「沒有這張名片,到時你要怎麼去看我姊姊呢?」
  
  笑容滿面的她不理會對方一副快嚇昏的表情,硬把療養院的名片塞到他的掌心,甜甜笑著。「要收好喔!我會跟姊姊說這個好消息,叫她等你的,你要快點去找她喔!」
  
  「呃……好、好……」許文彬連嘴角也開始抽搐了,活像是顏面神經失調。他臉色發青地瞪著那張名片,像是握著燙手山芋似的。
  
  咚!又狠狠地跌了一跤後,許文彬總算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哈哈哈……」看著抱頭鼠竄,以飛快的速度離去的男人背影,叮鈴忍不住開懷大笑。真是痛快啊!這個神經病把美鵑糾纏到精神衰弱,宛如驚弓之鳥,這會兒終於讓他嘗到現世報了。看他嚇到面無人色,搞不好回家後還會連作三天三夜的惡夢呢,真是大快人心!
  
  優雅地坐回椅子上,包包裡的手機正好響起,她一接聽,便聽到真正的「姊姊」──風叮噹的聲音。
  
  『喂,叮鈴,現在情況怎麼樣?美鵑好擔心妳,怕那個姓許的神經病會傷害妳。』
  
  叮鈴微笑,笑容非常甜美。「叫美鵑放心,那傢伙老是害女人嚇破膽,這回總算是惡有惡報,換他自己嚇破膽了。」
  
  對汪美鵑而言,認識許文彬簡直是她一生中的惡夢。她不過是跟他出去看過幾次電影而已,兩人連接吻都沒有過,許文彬就到處放話,說美鵑已經是他的人,兩人就快結婚了。
  
  慢慢地,汪美鵑發現許文彬的性格非常陰沈偏激,只要她不跟他出去約會,他就會抓狂地亂吼亂叫,吵得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似的。察覺情況不對勁後,美鵑立即理智地提出分手,反正兩人當初說好了只是先嘗試交往看看,若不適合,任何一方都有提分手的權利。
  
  但,沒想到許文彬就像瘋了似地跑到她家大吵大鬧,罵她是朝秦暮楚、人盡可夫的爛女人,還威脅要在她面前自殺!
  
  美鵑被他嚇到一直搬家、換工作、換手機號碼,但一次次都被許文彬找到,搞得她快精神崩潰,再也受不了了。她不明白,普通的男女交往怎麼會搞到這麼驚悚的地步?
  
  幸好這時,身為好友的她發現了美鵑的異狀,在得知整件事的原委後,她非常的氣憤,要美鵑不必再到處搬家了,先住到她那兒去。然後,她打了通電話給許文彬,自稱是美鵑的妹妹,約他今天出來見面。
  
  叮噹很開心。『我就知道妳一定可以搞定!對了,妳有用「B計劃」嗎?』
  
  叮鈴冷笑。「那個姓許的真是給臉不要臉。原本我還打算跟他講道理,告訴他感情的事要看緣分,美鵑既不是他女朋友,更不是他老婆,對他沒有任何義務,他必須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但,那個神經病從頭到尾都在那邊抓狂,瘋言亂語的,想以偏激的行徑來嚇唬我,所以嘍,我只好運用B計劃了。」
  
  所謂的「B計劃」,是她跟死黨準備去整人時所用的代號,這一回指的是──謊稱美鵑生病了。當然,這絕非事實。
  
  『真的啊?』叮噹哈哈大笑。『我可以想像那傢伙聽到後的反應,一定是嚇到目瞪口呆,連滾帶爬地逃離現常』
  
  她們這些朋友在氣憤之餘,幫美鵑展開了調查,這才發現許文彬根本就是「慣犯」,之前就以這種方式糾纏過很多女人,把她們嚇到連連搬家,不知去向。
  
  她們兩姊妹原本想幫美鵑報警的,因為許文彬電話騷擾和闖入私宅的行徑已經嚴重威脅到美鵑的安危了。不過警察卻兩手一攤地說,這種事情是否牽涉到威脅人身安全,其實很難界定。她們心疼受盡折磨的好友,因此便想出這個「絕招」,叫姓許的自嘗惡果。
  
  『真是過分;叮噹意猶未盡地罵著。『他不知用這招害苦了多少女孩,把她們嚇得寢食難安,甚至連出門的勇氣都沒有,也連帶地對人性產生了嚴重的懷疑,不敢再信任他人。哼,今天就讓他嘗嘗自己種的惡果吧;
  
  叮鈴笑道:「妳告訴美鵑,從現在開始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門逛街,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想去哪裡上班就去哪裡上班,想住哪裡就住哪裡。對了,叫她馬上把安眠藥丟掉,因為她再也不用擔心有神經病會騷擾她,讓她寢食難安了。對了,乾脆晚上叫大夥兒一起去唱歌慶祝吧,順便也讓悶壞了的美鵑透透氣。」
  
  『好主意;叮噹很贊成。『好不容易終於擺脫了這個千年大瘟神,當然要好好地慶祝一下。唉,這段日子,美鵑真是吃盡了苦頭。我馬上去告訴美鵑,她一定會喜極而泣的。一個小時後,我們在XX路的錢櫃碰面吧;
  
  「好,沒問題。記得多找些朋友來幫美鵑打氣喔!」
  
  叮鈴收線後,由皮包裡拿出小鏡子,笑咪咪地整理微亂的頭髮,然後風姿綽約地走出咖啡館。
  
  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一直坐在楓樹後方的於翼綱這才走出來,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抹纖細的背影。呵,這個女孩還真有意思。
  
  當他看到女孩面帶嘲諷地催促那男人「快點去療養院」時,就覺得事有蹊蹺了。此時聽到她跟朋友的通話內容,更是令他為之絕倒,嘖嘖稱奇。
  
  原來,剛剛的表演就是所謂的「B計劃」。這女孩真不簡單,三言兩語地就把那男人嚇到面無人色,一改先前的猙獰偏激,狼狽地抱頭鼠竄。
  
  這看似柔弱的女孩真是聰明,面對這種冥頑不靈又極度偏激的男人,硬碰硬不是好方法,只能智齲如此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不讓對方抓狂,做出傷害她,或是更加傷害他女朋友的憾事。
  
  她「智裙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啊!一想到那個原本偏激又大言不慚的男人,被她節節逼退,嚇到臉色發青,逃走時還連滾帶爬,跌了好幾個狗吃屎的畫面,他的雙眸就不禁閃閃發亮。
  
  呵,真有意思。
  
  不過,剛剛的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危險性的。一開始,她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其實是稍嫌尖銳、莽撞了點,尤其現場沒有什麼人在。而且,倘若那個男人不相信她所謂的B計劃,那她該如何是好?
  
  把杯裡最後一口咖啡喝光,於翼綱悠閒地拿起TIME雜誌,打算繼續享受寧靜的午後時光。
  
  此刻的他作夢也沒想到,三天後,他居然又碰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最恐怖的是,她竟搖身一變,成了他「懷有身孕的未婚妻」!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23:56
  第二章
  
  風叮鈴坐在好友的車內,謹慎地看著前方有著玻璃帷幕的商業大樓。「妳確定就是這裡吧?小姍?」
  
  「當然確定!」呂小姍把車停在路邊,雙眼充滿恨意地瞪著那棟大樓。「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地方,還有那個爛男人!嗚嗚,這一陣子,我簡直是活在地獄中,每天就是狂哭,哭到連眼睛都快哭瞎了,而且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體重直直落。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害的!」
  
  呂小姍邊哭邊罵。「那個姓于的王八蛋根本不是人!我那麼愛他,對他那麼好,竭盡所能地幫他。他說公司周轉困難,我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多年的積蓄全交給他,甚至厚著臉皮求我爸拿出退休金來幫他。他想換新車,我就咬牙去跟別人借錢,幫他買車。他說他公事很忙,沒時間陪我,我也不敢吵他,每天還到他家幫他煮好飯後就乖乖離去,死心塌地的相信他所說的甜言蜜語,相信他只要創業成功,一定會風風光光地迎娶我……」
  
  擤了一大把鼻涕,小姍哭得淚如雨下。「更傻的是,為了讓他專心創業,我還用現金卡去借錢,替他背了一大筆債。結果呢?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翻臉不認人,要在下個月迎娶某位立法委員的女兒!我去他常出現的餐廳找他理論,他居然狠心地叫人把我趕出來,還羞辱我,說我是花癡,說他根本就不認識我,叫我不要作白日夢!天啊,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我為他挖心掏肺的,到頭來他竟如此回報我!」
  
  「別哭了。」叮鈴開導小姍。「妳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不要再為這種垃圾浪費眼淚了,就當自己運氣不好,遇到了一條瘋狗。」
  
  「我知道……」小姍哭到雙眼都腫了。「我也明白自己不能再這麼自怨自艾下去了,哭泣根本無濟於事,反正就當自己是鬼迷心竅,識人不清,投資在他身上的感情和時間也全都咬牙認賠了,可是……」
  
  豆大的淚珠又滾滾而下。「……可是,我真的對不起我爸!他是職業軍人,在軍營過了一輩子,他平常省吃儉用的,就是想多存點錢來養老。而我……嗚……我居然把他的退休金全部拿給那個男人,還騙我爸說是去投資買績優股……嗚嗚……我好痛苦!每天回家面對我爸的詢問、面對家裡的經濟困境,我就深深自責,恨不得死了算了……」
  
  叮鈴跟著歎氣。小姍真是太苦了,不但要替那個男人背債,甚至賠光了父親的退休金。她家的經濟本來就不是很寬裕,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小姍哭到手帕全濕了。「我好恨,好不甘心!我可以接受他不娶我,就當自己遇到了瘋狗。可是,我萬萬不能接受他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我,笑我是不是神經病,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甚至還動手打我一巴掌,把我趕出餐廳!他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
  
  那一巴掌把她的心都打碎了。
  
  「於大鴻真是混帳、人渣、豬狗不如的爛東西!」叮鈴氣憤地罵。「小姍,妳不要再為那種人傷心落淚了。但是,妳替他背的債務一定要叫他自己解決,不能繼續替他還債,否則這對妳而言才是最大的羞辱。爛男人,拿女人的錢還一副跩樣,噁心!我現在就去找他說清楚,叫他自己還債。還有,妳父親的退休金也要叫他吐出來。一天到晚只想騙女人的錢,真是不要臉!」
  
  小姍擦著淚水,遲疑地看著她。「這樣真的好嗎?叮鈴,妳……真的要那樣做?」
  
  叮鈴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妳不是要他把債務的事說清楚嗎?不然妳自己去找他。」
  
  小姍又掉淚。「我不想再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覺得噁心、想吐。而且,很諷刺的是,我也見不到他。他一看到我就躲,還罵我是瘋子……」
  
  叮鈴義憤填膺地罵道:「混帳!這垃圾以為女人這麼好騙嗎?根本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就是料準了妳對他無可奈何才會這麼囂張,搞不好他還是慣犯,不知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騙過多少女人了。混帳東西!我們不能就這樣吃癟,不能白白替他還債,更不能原諒他對妳動粗!冤有頭債有主,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古道熱腸的叮鈴最見不得好友被欺負了,只要朋友有難,她絕對是第一個跳出來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像現在,她又要去當「替身演員」了。
  
  唉,說來好笑,當「替身演員」壓根兒不是她的工作,她平日是在精品店上班的。
  
  她原本有一個情同姊妹的好同事賀湘彌,後來,湘彌突然跑到新加坡,並閃電般地嫁給了當地的富豪。
  
  湘彌遠嫁獅城後,她的日子就過得挺無聊的。幸好人緣超好的她還有一群好朋友,但沒想到這一陣子好友紛紛出問題,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美鵑遇到了一個神經病,以病態的手法糾纏她,美鵑被嚇到快精神分裂,整天躲在房裡不敢出門。
  
  看不下去的她火大地把那男人約出來,假裝自己是美鵑的妹妹,代替她談判,狠狠地惡整了那個逞兇鬥狠的爛男人。
  
  接下來,從國中就認識的手帕交呂小姍也成天跑來找她哭訴。單純的小姍被她的男朋友傷透了心,他還當眾羞辱她並對她動粗。
  
  擁有俠女性格的她怎能見好友被人如此糟蹋呢?一個女人被欺騙感情已經很可憐了,還要替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還債,就更荒謬了。因此,她們決定好好地惡整於大鴻,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最起碼,他欠小姍一句「對不起」。
  
  既然於大鴻一直避不見面,不接小姍的電話,那麼,她就直接衝到他的公司,殺他個措手不及。
  
  叮鈴下車,瞪著前方的商業大樓,漂亮的眼迸出殺機,她再一次跟小姍確認。「於大鴻上班的地方就是那棟大樓的十樓,『于氏人力中介公司』?身份是總經理?」哼,那種人渣也能當總經理?
  
  「沒錯。」小姍點點頭。「他說這是他堂哥開的公司,高薪把他拉來幫忙,讓他當總經理,總裁則是他堂哥。」
  
  「好,我知道了。」叮鈴拉好衣服,嚴肅的表情像是要上戰場出征的戰士。
  
  「叮鈴……」小姍有些遲疑地拉住她,紅著眼眶道:「謝謝妳,謝謝妳這麼幫我。但,妳自己要小心,於大鴻他……唉,我當時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他,沒想到他是這麼糟糕的男人。我好怕他在惱羞成怒之下,也會對妳動粗……」那一巴掌不只打碎了她的心,也打碎她對人性的信任。
  
  叮鈴冷笑。「別擔心,我可是跆拳道高手,他敢打我?哼,那就等著被我扁成肉泥吧!好啦,這裡不能停車,妳先開車回我家吧:事成』之後,我再自己回去。」
  
  她們今天的計劃是──叮鈴先代替小姍找於大鴻談一談,如果他肯認帳,一切都還可以商量,但如果他又翻臉不認人……哼,那就休怪她的「B計劃」!
  
  「喔,好吧,要小心喔!」雖然小姍很想等叮鈴,不過這裡真的不能停車,所以她只好把車開走了。
  
  ***
  
  走入氣派的商業大樓,叮鈴看著樓層簡介,忍不住發出冷哼。十樓到十二樓都屬於「于氏人力中介公司」,看來這間公司真的很有錢嘛,在這寸土寸金的黃金商圈竟能擁有如此廣大的辦公樓層。
  
  不過,有錢又怎麼樣?於大鴻的心肝根本就是黑的,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她搭電梯到了十樓,正煩惱著該拿什麼借口見於大鴻時,竟發現接待處大唱空城計──接待小姐正低頭清點廠商剛送來的一批貨,所以沒注意到她。眼見機不可失,她立刻溜進去。
  
  沿著長廊往內走,果然看到最底端的一間房間,門口掛著「總經理室」四個燙金大字的門牌。
  
  哼,姓于的,你再躲啊!今天總算被我逮到了吧!
  
  懷著氣憤的心情,叮鈴敲了兩下門板,聽到裡面傳出一聲「進來」後,立刻推門而入。
  
  她一進入,便聽到有個男人坐在偌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前,頭也不抬地邊簽署文件,邊說道:「吳秘書,這份文件下午發給各單位。另外,我約了『亞太銀行』的副總裁碰面,十分鐘後他應該就會到公司了,記得事先準備好我們需要的貸款數據和投資評估,數據越詳細越好。」
  
  煩死了!於翼綱此刻心情很壞,因為剛剛才跟難纏的國外客戶結束一場視訊會議,冗長又無聊的開會過程讓他悶得快發瘋了。偏偏待會兒又有一項非常重要的商業會晤──為了一項跨國投資計劃,他必須跟「亞太銀行」貸款,貸款金額龐大,未來幾年公司是否可以更進一步發展,就要看這項貸款案會不會通過了。
  
  所以,待會兒的會晤是只准成功,不准失敗。他是第二代接班人,父親早就把棒子交接給他,快樂地養老去了,現在只當個掛名總裁。身為公司最高領導人,於翼綱必須負責上萬員工的生計,任何一個投資細節都不能出錯。唉,好累啊,總經理這個位置還真不是人幹的。
  
  沒有聽到答應聲,於翼綱抬起頭,看到眼前的女人,表情非常錯愕。咦?她不是……
  
  他當然記得她。 畢竟三天前他才在咖啡館看過她,她古靈精怪的行徑令他印象深刻。不過他倒是很好奇,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叮鈴冷漠地瞪著他,奇怪,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油頭粉面又長相猥瑣的男人,畢竟於大鴻給她的印象糟透了,可是,眼前這男人不但相貌堂堂,儀表非凡,還擁有一雙非常深邃的黑眸,黑得像是神秘的湖水……
  
  哼!就算長得帥又怎麼樣?叮鈴內心對他更加鄙夷。想來於大鴻就是靠這張臉四處招搖撞騙的吧?瞧他一副西裝筆挺的模樣,沒想到骨子裡卻無比的齷齪下流,真是噁心!
  
  想起小姍的慘狀,叮鈴決定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他,絕不手軟,因為這是他應得的。
  
  「請問妳是?」於翼綱優雅地起身,高大的身軀微微遮住落地窗所輻射進來的陽光。他不算是一個脾氣很好的男人,也不喜歡不速之客。不過,看在眼前這女孩行徑很特別的分上,他倒是不介意她的闖入。
  
  「於總經理。」叮鈴冷冷地扯著嘴角。「敞姓風,很抱歉佔用你的寶貴時間,不過,我想我們有必要談一談,是關於呂小姍的事。」
  
  「呂小姍?」於翼綱一臉疑惑。「她是哪位?」
  
  「你不認識她?!」叮鈴一聽,火氣立刻竄上來。「於總經理,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還是我該佩服你的演技好,可以瞬間變臉,把做過的事撇得一乾二淨?」既然對方開始耍賴不認帳,她也不用再對他客氣了。
  
  於翼綱還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我該認識她嗎?風小姐,妳確定妳沒找錯人?」
  
  這個女孩為何一副想找人拚命的模樣?但他真的不知何時得罪過她,畢竟,這只是他們第二次碰面,而且那天在咖啡座時,他可以確定她根本沒有看到他。
  
  叮鈴懶得看他演戲,不屑地道:「夠了!於總經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理小姍的事?是男子漢的話就要敢做敢當,狠狠地利用完小姍後就一腳踢開她,甚至叫她替你背債,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你有沒有良心啊?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被她沒頭沒腦地亂罵一通,翼綱也火大了。該死的!這女人吃錯藥了嗎?居然不分青紅自白地臭罵他不是男人?這口氣他可嚥不下!
  
  「風小姐!」他的臉色轉為陰沈,嚴肅地道:「妳最好注意自己的措辭,我不接受莫須有的罪狀,更不認識妳所說的女人。現在,請妳出去!」他氣勢逼人地指著門扉。
  
  看著他森寒的臉,叮鈴下意識地倒抽一口氣。 怪了,這輩子她可還沒怕過任何人,現在幹麼突然一陣心慌啊?哼,她才不要自亂陣腳,這無恥的傢伙肯定只是虛張聲勢來掩飾他的心虛罷了,她才不會上當呢!
  
  深吸一口氣後,叮鈴依舊直視他的銳眼,毫不畏懼地道:「不用急著趕我,話說完了我自己會走。小姍已經說過了,她當初借你周轉的那些錢,就當是她自己識人不清,還不還都隨你。但,現金卡所積欠的債務請你自己解決,因為是你主動拋棄她的,她不會再傻得替你還債。」
  
  債務?翼綱快發飆了,這女人到底在說哪一國的番話?為何他沒有半句聽得懂?她開口閉口就是什麼小珊,但……Shit!他根本不認識什麼珊,真是見鬼了!枉費三天前,他對這個女孩的印象還很特別,沒想到她居然是如此青番的瘋女人。
  
  他往前逼進一步,猙獰的表情像是想直接掐死她,怒斥道:「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出去,別讓我叫警衛趕妳。」
  
  叮鈴也氣壞了。好啊,這傢伙終於露出本性了,打算繼續逃避問題,藉著惡勢力讓她屈服是嗎?哼!門、都、沒、有!
  
  可惡的爛男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他毫無解決問題的誠意,她也不用再多費唇舌對牛彈琴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B計劃上場!
  
  她要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不過,她必須先找到「觀眾」才行。
  
  兩人惡狠狠地對瞪,怒火一觸即發,就在這時,於翼綱一直等待著的貴賓出現了。
  
  於翼綱看到「亞太銀行」的徐副總裁剛好走到門口,背後還跟著他剛剛找不到的吳秘書和陳秘書,兩人手上都拿著一迭資料。看來她們兩個方才是一起到數據室去準備貸款數據了,所以才沒攔下眼前這位風小姐,讓她闖了進來。
  
  吳秘書慇勤地微笑著。「徐副總裁,這邊請,我們總經理已經恭候多──」
  
  門一打開,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就見一個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於翼綱,狠狠地抱住他。
  
  哈哈!來得正好啊!叮鈴在心底偷笑。她才不管來的人是誰,反正只要有「觀眾」,她就可以演出最精彩的「戲碼」。當然嘍,「男主角」就是這個該死的於大鴻。
  
  突然被她抱住,翼綱呆住了。
  
  「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也來不及叫警衛,懷裡的人兒就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
  
  她哽咽又委屈地哭訴道:「嗚嗚~~求求你不要這麼狠心,不要拋棄我,更不要拋棄我肚裡的孩子,他是我們的愛情結晶啊!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要離開我啊!雖然我們沒有對外公開喜訊,但我倆已私定終身了,我是你的未婚妻,這輩子我只認定你一個人,你是我孩子的爹啊!」
  
  此話一出,不但於翼綱完全震住,徐副總裁也瞠目結舌,大皺其眉,而兩位女秘書則是興奮莫名,八卦的天性讓兩人睜大眼睛看著叮鈴。
  
  哇哇哇!好勁爆啊,這個女孩居然已經懷有總經理的骨肉了?他們兩人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甚至私訂終身的?好猛啊!總經理逼她拿掉小孩嗎?喔喔,真是太勁爆了~~
  
  「妳──」於翼綱氣得臉色鐵青。
  
  天殺的!他萬萬想不到這女人竟會來這招,他簡直要吐血了!未婚妻?他什麼時候跑出一個懷有身孕的未婚妻了?
  
  他想推開她,但叮鈴卻把他抱得更緊,粉淚盈盈墜下。「別推我啊,會傷到我們的寶寶!親愛的,不要再趕我走了,我知道你還不想安定下來,你還有好多好多的紅粉知己,但那些風流債我全忍了。只求你讓我留下,讓我留在你身邊,安心地生下孩子……」
  
  哇哇,原來總經理是這麼薄倖的人啊?都害對方大肚子了,還不肯認帳,甚至想拋棄她和寶寶?秘書們聽得瞠目結舌,熱愛八卦的陳秘書甚至悄悄對著門外揮手,叫外面辦公室的女同事都來看戲。太勁爆了,不看可惜啊!
  
  霎時,一堆員工狂擠到辦公室外,爭先恐後地看著「愛情文藝大悲劇」。
  
  「妳給我閉嘴!」於翼綱厲聲咆哮。「瘋婆子!我不管妳有什麼目的,總之我命令妳立刻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眼看一大准員工擠在外頭看戲,還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他真是快氣炸了。Shit!他怎麼會惹上這種無妄之災?
  
  他愈抓狂,叮鈴的表情卻愈加楚楚可憐,身軀還發抖地往後退一步,彷彿非常畏懼他的怒氣。「你就這麼討厭我、這麼視我如敞屣嗎?我一個懷著身孕的弱女子,能去哪裡呢?嗚嗚~~你真不給我一條活路走嗎?」
  
  紛紛墜下的淚水,使她說出來的話更具震撼力。「求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不吵不鬧,不要求名分也不要求任何東西,更不會過問你跟任何女人交往,我只是希望能繼續愛你,能生下你的骨肉……」
  
  有女同事忍不住開口了。「哇,她好慘啊,懷著身孕卻被拋棄,連容身之處都沒有,還要低聲下氣地求人。」
  
  「就是啊!」另一名女同事也低聲應和。「懷著身孕卻被孩子的爹拋棄,真是情何以堪啊!看她這麼委曲求全,甚至可以容忍別的女人存在,唉,真是令人心酸礙…」
  
  女人是最富同情心的,許多已經當媽媽的女同事紛紛應和。「真是太可憐了,養育小孩好辛苦的,她未來該怎麼辦啊?」
  
  「唉,社會上又要多一樁悲劇了。那個小孩更可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
  
  眼見場面已經失控,叮鈴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哈哈,太好了,她就是要這種「效果」。既然這個於大鴻打死不認帳,甚至說他不認識小姍,那麼,她就狠狠地整他,讓他丟臉丟個夠,間接拆穿他的「獸行」。
  
  聽小姍說,這間公司其實是於大鴻的堂哥開的,想必他堂哥絕對不能忍受這種醜聞,一定會火速開除他吧!嘻,惡有惡報,活該!
  
  叮鈴悄悄掩嘴偷笑,一隻手卻淬不及防地被狠很揪祝她抬頭,只見那個姓于的臉色肅殺地扣住她的手。
  
  於翼綱咬牙切齒地逼問:「好,既然妳口口聲聲說妳懷孕了,那麼現在就跟我到婦產科去好好地檢查,看看妳到底懷有幾個月的身孕?」
  
  他快氣死了!他明白這個女人在惡整他,雖然他始終弄不懂這個女孩跟他有什麼過節,不過他很清楚不能再讓她繼續囂張下去了,他要出其不意才能反敗為勝。
  
  「你──」叮鈴呆了幾秒。沒想到這男人居然要帶她去看婦產科?哼,反應還挺快的嘛!
  
  「怎麼?妳不敢去?」於翼綱陰惻惻地微笑,終於有一吐怨氣的暢快感。「妳不是懷孕了嗎?幾個月了?還沒想好嗎?還是劇本裡沒寫這一句?」他知道這女孩根本沒懷孕,瘋言瘋語只是想給他難堪罷了。
  
  「劇本裡沒寫這一句」這句話差點教叮鈴招架不住,幸好她反應也很快,表情更加卑微,哽咽地道:「不,我不要跟你去醫院!你好狠心,你一定是想乘機逼我把孩子拿掉!嗚~~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時間差不多,她也該退場了,反正讓這男人丟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詭異的笑意閃過眼底,叮鈴一邊護著腹部,一邊哀怨地喊著。「我不去醫院!我一定要生下我們的孩子!」
  
  她突然往外衝,擠在走廊上的員工嚇得紛紛讓出一條路給她──她可是孕婦耶!萬一把她撞傷可就慘了。
  
  沖阿衝啊!緊急撤退的叮鈴往前狂衝,宛如摩西分紅海般,一路暢行無阻。呵呵,真贊!衝到電梯門口時,正好有一部電梯下來,太巧了!她就知道自己此趟「任務」是受到了「神的祝福」。
  
  她狂衝進去,迅速按下關門鍵,快樂地露出小惡魔般的微笑。掰掰~~莎喲娜拉~~
  
  「妳給我站住!站住,把話說清楚!」於翼綱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惡的女人竟然就這樣溜走了?不,他絕不平白受辱!這女人把他的世界搞得一團亂,休想一走了之!
  
  他像支箭般,毫不猶豫地跟著衝出去,完全沒理會秘書的驚呼──
  
  「總經理,你不能走啊!徐副總裁還在等你啊!總經理──」天啊,公司最近要向「亞太銀行」申請一大筆貸款,徐副總裁可是最關鍵的人物啊,總經理怎麼可以拋下貴賓一走了之呢?
  
  從頭到尾都因這場鬧劇而看得發呆的徐副總裁很嚴肅地搖搖頭,向自己帶來的助理開口道:「走吧,我們回去。」
  
  「徐副總裁,請留步!我們總經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請您先到會客室稍候,我馬上為您準備咖啡。」吳秘書著急地想挽留他,深知萬一讓這位貴賓回去,貸款案恐怕就要告吹了。
  
  「不用了,我們走吧。」年近半百的徐副總裁表情非常嚴肅地帶著助理離去。基本上,別人的感情問題他是管不著,但於翼綱的私生活這麼糜爛,搞不好會毀了他的商譽,進而影響他公司的正常運作。所以,「亞太銀行」當然不能貿然貸款給這種人。
  
  ***
  
  氣得頭頂冒煙的於翼綱完全沒察覺到自己把貴賓晾在一邊,只顧著衝到電梯口,火爆地咒罵。「Shit!Shit~~」真該死!三部電梯竟有兩部住上,其中一部雖然是往下的,但……卻被那個瘋女人搭乘走了!
  
  眼見來不及搭電梯了,他當機立斷地衝向一旁的樓梯。可惡!今天他就算跑斷腿也要追上她,把那個瘋婆子捉回來,在眾人面前狠狠地扒她的皮!
  
  翼綱氣喘吁吁地往下衝,速度快得可以媲美奧運選手,當他又跳又衝地奔到一樓的門口時,竟奇跡般地看到那個該死的女人正站在前方攔出租車。
  
  不管四周的人來人往,於翼綱高聲咆哮。「妳、給、我、站、住!」不,她休想一走了之,他跟她還有好大的一筆帳要算。
  
  叮鈴已經攔到出租車了,回頭看到他時有些驚愕。嘖,沒想到這傢伙的動作倒是挺快的嘛!不過,他還是來不及啦,哈哈!
  
  事實上,她搭的那部電梯中途在其它樓層停留過,她原本還有些擔心會不會被他逮到呢,幸好她運氣還不錯。
  
  叮鈴迅速坐人車內,並丟下一句。「司機先生,快開車!我趕時間,我可以給你雙倍的錢!」
  
  「喔?雙倍啊?好,坐穩啦!」運將老大宛如被賽車高手「附身」似的,「咻」地一聲就往前衝。
  
  「不許跑!站住,妳給我下來!」眼看車要開走了,於翼綱拔腿狂奔,卻只來得及拍到出租車的後車廂。「停──」
  
  「嘻嘻,你再跩啊!看你能拿我如何?」坐在車內的叮鈴一派氣定神閒,笑咪咪地回頭,丟給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後,揚長而去。
  
  Shit、Shit!翼綱氣到要抓狂了,想攔輛出租車追上去,但後方居然見鬼地沒有半輛來車。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稍稍回神後,他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完了8亞太銀行」的徐副總裁!
  
  「該死的!」他忍不住連聲咒罵,不敢相信自己竟會犯下這麼大的過錯。能不能成功貸款,關鍵就在於今天下午的會晤,而他居然因為一個瘋婆子把貴賓丟下,還讓他看到那出荒謬離譜的爛戲!
  
  完了!想當然耳,這次的貸款案肯定是告吹了。
  
  見鬼了!那個瘋女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才出現幾分鐘而已,就把他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還造成好幾億美元的損失。
  
  氣喘如牛地瞪著漸行漸遠的黃色車體,他惡狠狠地咒罵。「我絕不會放過妳的,瘋女人!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屆時,我會要妳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24:21
  第三章
  
  翌日。
  
  叮鈴從精品店下班,把車停好後上樓,以鑰匙打開自家大門,大聲喚道:「風叮噹、小姍,我回來啦!我買了北平烤鴨,快出來吃吧!」
  
  風家姊妹極為熱情好客,家裡常常有好友來小祝好友傷心難過時,更是會在她們家多住幾天。前陣子被瘋子騷擾的汪美鵑曾住在她們家避難,她搬走後,被男友傷透心的小姍也搬來借祝
  
  風叮噹從裡面的房間衝出來,一臉興奮的表情。「嘿,妳終於回來了!」
  
  「怎麼了?」叮鈴一愣。「妳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自己的妹妹啊?我又不是八百年才回家一趟,幹麼這麼高興?還是妳餓扁了,等不及要吃烤鴨?」
  
  「噓,小聲點。」叮噹壓低嗓音,但還是一副興奮的模樣。「我跟妳說,那個姓于的來了!」
  
  「哪個姓于的?」叮鈴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是害小姍哭得很慘的於大鴻啊!哈哈,他可跩啦,之前不論小姍怎麼找,他都不理,還罵小姍是花癡。結果咧,妳昨天才跑去惡整他而已,他就嚇到屁滾尿流了。昨晚狂打小姍的手機要求見面,小姍不理他,他今天又打電話找了她一天,苦苦哀求後,小姍終於叫他來這裡,把話說清楚。他們兩個現在在裡面的房間談話,為了小姍的安全,我把房門虛掩著,三不五時就偷偷過去瞧瞧,目前談得還算平靜。」
  
  叮鈴聽了也很開心。「真的啊,那個無恥的混帳終於肯面對小姍了?那傢伙還真是標準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昨天到他們公司時,一開始本來還打算給於大鴻面子的,誰知道他死不認帳,所以我只好使出『B計劃』,給他好看了。」
  
  叮噹笑咪咪地說:「哈,於大鴻就是被妳嚇到魂不附體,說破嘴也沒人相信他是清白而跟妳沒有瓜葛。所以他在害怕之下,才會主動來找小姍,希望她能再給他一次解決的機會,以免妳又跑去『問候』他。」
  
  「那小姍看到他有沒有任何激動的反應?她情緒上還可以負荷吧?」叮鈴很擔心。
  
  「安啦!」叮噹聳聳肩。「今天上午小姍跟我討論了很久,她此刻的心情很平靜,也看得很透徹。對於那個無情無義的爛男人,她不會再存有任何期待,所以也不會再為他傷神了。小姍說,她的要求只有一個:請於大鴻自己解決債務問題,她不會再替他償還那筆巨債。為了他,小姍不但把房子拿去抵押,跟銀行借款,房子還差點因還不出錢而被法院查封,她的犧牲實在太大了。」
  
  叮鈴點點頭。「這樣就好,金錢損失固然可怕,但心底的陰影更恐怖,小姍自己要懂得調適心情才好。」
  
  叮噹也很贊同。「沒錯,為了那種垃圾而傷心,真是太不值得了,女人要多愛自己一點。對了,大熊找妳,好像找得很急,妳待會兒記得回他電話。」
  
  熊承智是風家姊妹共同的好朋友,跟熟識多年的風家姊妹就像自家人般,無話不談。他在大學附近開了間畫廊,深具藝術氣息的他非常溫和友善。
  
  事實上,大熊是個同性戀。
  
  一年前,叮鈴還曾在大熊的拜託下,假扮他女朋友去見他的父母,謊稱兩人的戀情正穩定發展,好讓熊爸、熊媽能暫時放心。
  
  其實大熊早就知道自己真正的性向,還鼓起勇氣跟雙親進行多次的溝通,但思想保守的熊家二老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大熊是家裡的獨子,所以他們軟硬兼施,用盡各種手段這兒子交女朋友,為的就是希望能出現奇跡,兒子能愛上女人,並為熊家生下後代。
  
  一再被逼迫去相親的大熊實在是不堪其擾,因此只好拜託叮鈴假扮他的女友。
  
  懷著為好友兩肋插刀的心,叮鈴也努力地演戲,跟熊爸、熊媽吃過幾次飯,憑著甜美的笑容與機智的反應,讓熊家二老逐漸相信兒子終於肯接納女人了,最後笑呵呵地飛往澳洲養老,暫時還給大熊一個安靜的空間。
  
  「對喔,我差點忘了!」叮鈴一拍頭。「大熊前幾天就找我談過了,他說他爸媽又從澳洲回來度假,說什麼離開台灣前一定要跟我碰面,確定我還跟大熊穩定交往,他們才肯放心。結果,我這陣子無是忙著替美鵑出氣,接下來又幫小姍報仇,都忘了這件事了。」
  
  「大熊的父母還是不肯接受兒子真正的性向啊?其實性向是天生的,不可能改變。更何況大熊也沒做錯任何事啊,他很認真地愛一個人,只不過對方是男人罷了。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同性戀也不算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只要兩人真心相愛,可以相互扶持,是同性還是異性又有什麼關係呢?比起社會上許多亂七八糟的畸戀或是外遇、性醜聞,同性之愛其實是很神聖的。」叮噹很同情大熊。
  
  「我也是這麼認為。」叮鈴點頭。「所以我才會一直幫大熊演戲,假裝我跟他感情很好,也有結婚的計劃,但因為我的事業心太重,所以希望過幾年再跟大熊結婚。當然,這幾年之內,大熊也會努力地改變雙親的想法。」
  
  「那妳就趕快跟大熊約個時間,去見他父母吧!」叮噹忍不住微笑。「看來妳的好演技已經遠近馳名了呢,朋友中誰有麻煩,都知道要找妳當『替身演員』。」
  
  叮鈴也笑。「對喔,也許我該辭掉精品店的工作,專心當個替身演員呢!」
  
  說起她為何會當上替身演員,倒是一段有趣的過程。一開始是因為一年前大熊找她去假扮女友,因為叮鈴演技一流,面對熊家二老的態度非常落落大方,而且反應又靈敏,幫大熊成功地爭取了不少緩衝的時間。所以那次後,叮鈴的「好演技」就在朋友圈中傳開了。每當他們有什麼不方便親自出面的事,都會來拜託叮鈴出馬。叮鈴非常熱心,只要朋友有難絕對義不容辭,全力以赴。像最近,她就一口氣接下汪美鵑和呂小姍的委託,幫她們去教訓壞男人。
  
  拿起電話,叮鈴跟大熊約好碰面的時問,收線後,她不安地看著和式房間。
  
  「他們談很久了嗎?我放心不下,怕那癟三又說出什麼刺激小姍的話,還是過去看看好了。」
  
  悄悄走到裡面的和式房間,隔扇半掩的門扉,叮鈴往裡面一瞧,果然看到小姍面色凝重地端坐在榻榻米上。隔著一張小圓桌,有個男人正滔滔不絕地說著話,咦,那男人?叮鈴霎時瞪大雙眼。
  
  不會吧?他……他是?
  
  為了怕自己尖叫出聲,叮鈴緊緊摀住雙唇,瞪大雙眼,彷彿見鬼般地瞪著那個男人猛瞧。不對!不對不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眼花了?
  
  跟在後頭的叮噹也察覺出妹妹的不對勁,低聲問:「喂!妳怎麼了?」
  
  「我……」叮鈴把姊姊拉到客廳,驚駭地問:「妳說那個男人是於大鴻?妳確定?」
  
  「當然確定啊!」叮噹好納悶。「這是什麼怪問題?除了於大鴻以外,還有誰會跟小姍有事要談。而且,妳昨天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幹麼一副驚訝的模樣?」
  
  「可是……可是裡面的男人根本不是於大鴻啊!至少,我昨天看到的於大鴻不是長這樣的!」
  
  「妳沒發燒吧?怎麼越說越怪了。」叮噹非常不解。「於大鴻就是於大鴻,還能長成怎樣。難道他昨天跟今天不是同一張臉?喂,妳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所以腦筋秀逗了?我看妳乾脆先辭職,出去玩一玩吧,反正湘彌不是一再催促妳到新加坡去找她玩嗎?」
  
  賀湘彌是風叮鈴在精品店的同事,後來,她因為某些原因到新加坡去,而後閃電般地嫁給當地的富豪,成為人人稱羨的豪門少奶奶。
  
  叮鈴還是非常驚愕,纖纖小手顫抖地指著和室。「那個男人是於大鴻?不對啊,我昨天看到的明明就不是他!不對,太詭異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像是想到什麼,叮鈴突然又衝向和室,而且打開紙門直接衝進去,急得叮噹在背後直叫。
  
  「等等!妳幹什麼啦?他們還沒談完啊!」
  
  「小姍,我知道我錯了,錯得太離譜。我不該欺騙妳,還在餐廳公然羞辱妳,但請妳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地解決這件事。 關於妳替我扛的債務,我打算主動跟銀行──」
  
  正在談話的兩人看到宛如火車頭般衝進來的叮鈴,動作為之一頓,於大鴻更是臉色丕變。哇,就是這個女人!昨天就是她跑去公司大鬧的,太恐怖了!
  
  小姍開口。「叮鈴,怎麼了嗎?」
  
  叮鈴雙眼睜得好大,一瞬也不瞬地瞪著面前陌生的男人。「你……你是於大鴻?你確定?」
  
  「我……我是埃」於大鴻坐立難安,很尷尬地低下頭。唉,全場只有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更知道她為何看見他後會這麼震驚。
  
  「可是……」叮鈴像是看到了一頭怪物。「不對,我昨天在公司看到的明明就不是你!我跟那個於大鴻講了好久的話,不可能會認錯的!你到底是誰?」
  
  「叮鈴?」叮噹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過來拉她。「喂,妳沒頭沒腦地在亂說什麼啊?先出來啦,讓他們把話談完!」
  
  小姍則是疑惑地看著叮鈴,又看著前男友。「怎麼了?叮鈴她在說什麼?她昨天不是見過你了嗎?」
  
  「我……那個……」於大鴻非常尷尬,臉色脹成豬肝紅。眼見是躲不過這場拷問了,他乾脆豁出去地承認。「其實,她昨天看到的……不是我。」
  
  「不是你?!」三個女人同聲驚叫。
  
  叮鈴首先回過神來,緊張地追問。「那……被我惡整的那個男人是誰?」一個可怕的預感在心底浮現。不會吧?事情不會是她所想像的那樣吧?
  
  在三雙利眼的逼視下,於大鴻扭扭捏捏地道:「是……是我堂哥啦,他叫於翼綱。」
  
  「你堂哥?!」三個女人的驚叫更大聲,尤其是叮鈴,一副快昏倒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眼見事態嚴重,小姍逼問前男友。「你是說,你早就知道叮鈴昨天找錯人了?可是你剛才來找我時,為何不說?」
  
  叮鈴表情呆滯,腦中嗡嗡嗡地不斷重複一個聲音──她找錯人了、她找錯人了、她找錯……
  
  天矮~
  
  「我……唉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大鴻支支吾吾地,像是想掩飾什麼。「反正,就是她闖錯辦公室,把我堂哥誤當成我了。」
  
  MyGod!叮鈴腳一滑,差點就站不祝老天,怎麼會這樣?完了、完了!
  
  「不可能啊!」小姍無法相信。「叮鈴說她進去的辦公室就是總經理室,你們公司還有幾個姓于的總經理?不就你一個嗎?你堂哥不是總裁嗎?」
  
  眼見事到如今已經無法隱瞞了,被逼急的於大鴻豁出去地喊著。「我……我其實不是總經理,那是騙妳的啦!其實我只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小課長,總經理是我堂哥於翼綱,就是公司的最高負責人啦,掛名總裁的則是堂哥的父親。」
  
  說完後,他更尷尬地低下頭,唉,真是丟臉啊!他原本只是「于氏人力中介公司」的一個小課長,能得到這份工作,還是堂哥於翼綱特別賣面子給他的父母。不過,喜歡吹牛的他老是謊稱自己是公司的總經理,利用這迷人的頭銜,騙了好多女人上當。
  
  小姍傻了。「你只是課長,不是總經理?你……你連這個都騙我,還騙了我這麼久?!」唉,雖然已經知道這個男人不能信任,但親耳聽到他又多說了一個謊,還是讓她很難受。
  
  叮鈴臉色開始發白。「你不是總經理?也就是說,我昨天……我昨天找錯人了?那個男人真的不是於大鴻,他也不認識呂小姍,他沒說謊……天啊!」
  
  她真的要暈了,她不但誤會了那個男人,還在眾多員工面前狠狠地惡整他,說他是一個無情寡義的爛人,逼女友去墮胎,把他形容成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於大鴻難堪地摸摸眼鏡。其實昨天那場鬧劇發生時,他也在場,只不過他根本不敢出面承認說「我才是於大鴻」。
  
  當時,他正在外頭的辦公室,聽到總經理室有奇怪的聲音後,好奇地躲到外面偷聽。一聽到裡頭有個女人不斷地重複「小姍」這個名字時,他的心底就有數了,明白這事跟自己有關。還來不及逃逸,吳秘書就帶著亞太銀行的副總裁過來,然後,那女人突然撲入堂哥懷裡,哭喊著說她不要拿掉小孩,求堂哥不要再逼她。
  
  也許旁人會看得一頭霧水,但於大鴻心底比誰都清楚,知道那女人八成是衝著他來的,應該是小姍的朋友,因為氣憤他的一再閃躲,所以才會直接找到公司來。不過,因為他謊稱自己是總經理,所以那女人才會誤闖堂哥的辦公室,揚言要找「於總經理」。
  
  當時他嚇得全身發抖,說什麼也沒有勇氣進入總經理室,把誤會釐清。趁著一堆同事議論紛紛時,他腳底抹油地開溜,直接溜到人事部,胡亂填了假單後就逃回家,深怕那女人會突然發現找錯人,發現他才是正牌的於大鴻。
  
  「怎麼辦?我弄錯人了,我居然犯下這麼大的過錯……」叮鈴瞪著於大鴻,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完了,她真的完了!
  
  ***
  
  於大鴻已經離開好久了,但叮鈴還是愣愣地坐在客廳,眼神呆滯。
  
  小姍倒了杯熱茶給她,握住她的手。「對不起,叮鈴,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我應該自己去面對問題,而不是拜託妳替我出面,硬把妳拖下水。」
  
  「妳沒錯……」叮鈴緩緩搖頭,眼神還是很空洞。「錯的是我。唉,都是我的錯。我太莽撞了,還沒搞清楚就衝去找人家,結果鬧出這麼大的烏龍。」
  
  在一旁的叮噹很不滿地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於大鴻的錯!那個癟三真是滿口謊言,沒有半句是真話,不但欺騙小姍的錢和感情,甚至連他的職位都要騙人!明明只是個課長,居然謊稱自己是總經理,真是夠了!叮鈴,也許妳的行為比較莽撞了點,可是追根究柢都是於大鴻的不對!他不該避不見面,否則也不會引發這一連串的鬧劇。」
  
  「就是啊!叮鈴,妳不要再難過了。」小姍道:「不然,我現在就去他們公司找於翼綱,好好地向他賠罪,並跟他說明整件事情的始末。如果他需要公開道歉的話,我會照辦。」
  
  她想通了,這只是她跟於大鴻的事,不該牽連這麼多人,不管再難堪,都要自己去面對。
  
  叮鈴歎氣道:「就算要道歉,也該是我去道歉。是我主動表示要替妳出面找於大鴻,又不是妳逼我的。唉,說來說去都怪我太魯莽,竟鬧出這麼大的笑話,把無辜的人拖下水。」
  
  一想到她說自己不去墮胎時,於翼綱那震驚又迷惑的眼神,叮鈴就覺得好抱歉。她真恨自己的輕率啊,莫名地連累到無辜的人,還讓他在眾人面前丟臉,成為大夥兒議論紛紛的負心漢。
  
  那雙冷酷的眼神一度讓她非常不安,她想,那個氣勢尊貴的男人一定不甘受辱,也許會很狠地報復她……打了個寒顫,叮鈴沒有勇氣再往下想。
  
  小姍低聲道:「於大鴻真的騙了我好多事,方才在我的逼問下,我才知道,原來他之前跟我借的那些錢,根本不是要去轉投資,而是拿去取悅另一個女人。他買車子、名牌送給她,結果現在沒錢,那女人也跑了。 哈!真可笑。不過,最可笑的是我,竟被這種爛人騙得團團轉……」
  
  她的語調越來越低。「我仔細想過了,往後不會再這麼癡傻地為男人付出一切,也許我還會再談戀愛,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好好地愛自己、經營自己,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我不想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了,我要先弄清楚什麼樣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是值得我去努力的。等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後,我才會再談戀愛。」
  
  叮噹讚許地拍拍她。「妳能想通真好。女人當然不用拒絕愛情,但在那之前,要先學會愛自己,弄清自己要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對啦,小姍啊,我再來幫妳看一下命盤,看妳幾歲會紅鸞星動……」
  
  熱愛幫人算命的叮噹從一旁的茶几抽屜掏出幾張紙,興致勃勃地道:「我上次就說過妳的夫妻宮主星比較弱,所以戀愛一直談得很辛苦,姻緣也比較晚。不過,按照這個流年來看啊,妳在明年夏天會有個機會,桃花運很強喔!到時妳一定要好好地把握那幾個月,不然姻緣一錯過,妳就要再多等好幾年了。來,我再幫妳看看流月的運勢,告訴妳如何增強桃花運,而且是好的桃花,不是爛桃花喔!」
  
  「神棍!妳給我閉嘴!」叮鈴忍無可忍地大叫。「我已經很煩了,妳不要在一旁呱呱叫,妖言惑眾!」
  
  「妳說我妖言惑眾?」叮噹很生氣。「我哪裡妖言惑眾了?我只是喜歡幫人算命解惑,協助朋友解開心底的謎題,替他們找到人生的方向,尋求一線希望罷了。我從來沒有騙過人,更不是用算命來斂財,妳講這話很過分耶!」
  
  「好好,叮噹姊,其實叮鈴不是這個意思啦,妳誤會了。我們都知道妳有多古道熱腸,非常 關心朋友,妳的好意我一定會謹記在心的。」好怕兩人吵起來,小姍趕緊出面緩頰。
  
  叮鈴還是一副煩躁狀。「唉,我快瘋了!我要出去走一走,好好地想想這事該怎麼辦。」揉揉微亂的頭髮,她抓起鑰匙和包包就往外走。
  
  小姍追出來。「叮鈴,妳別煩了,還是我現在去找於翼綱吧?無論如何我都欠他一句抱歉,一定要去向他好好地解釋清楚。」
  
  「不用了。」叮鈴還是搖頭。「我現在真的需要好好地平靜一下,讓我出去走走吧,別擔心。」說完,她逕自下樓。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31:15
  第四章
  
  好煩、好煩!她快煩死了!
  
  傍晚六點了,一盞盞的街燈紛紛亮起,叮鈴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晃了好久,心情還是無法平靜。
  
  悶悶地以球鞋踢著小石頭,緊鎖的眉頭依舊無法放鬆。唉,她真是鬧了個大烏龍。以她直率的個性,除非立刻去向於翼綱道歉,否則這塊大石會一直壓在她心底,壓得她無法呼吸。
  
  該立刻跑去找他嗎?可是,也許於翼綱此刻正在氣頭上,一看到她說不定會把她當瘋婆子,甚至直接叫警衛把她抓走……
  
  但禍是自己闖的啊!不管場面再難堪,她都要去賠罪才行,否則她會悶死,今晚也休想入睡了。
  
  沉重地歎了口氣,叮鈴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走到了「于氏」的辦公大樓附近。只隔一條街,就是她昨天闖禍的地方。
  
  仰頭望著對面的玻璃帷幕大樓,叮鈴內心陷入天人交戰。許久後,她終於咬牙決定,現在就上樓去向於翼綱道歉。
  
  不管對方是不是還在氣頭上,她都得上樓去致歉。她實在很不喜歡這種虧欠別人的感覺,那會讓她覺得寢食難安,如坐針氈。
  
  正在等紅綠燈打算過街時,她眼尖地看到對面的大樓門口停著一輛非常豪華的黑色加長型轎車,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正恭敬地等候在車門邊。不久,於翼綱由大樓走出來,表情嚴肅地跟旁人交談。
  
  咦,他要上車嗎?要走了?等著紅燈變綠的叮鈴非常著急。他要去哪裡啊?不行,她今天一定要親自向他道歉,不然今晚她會被自己煩死,睡都睡不著的。
  
  「等一下!於翼綱,等等我!」顧不得對方是否聽得見,叮鈴揚聲大喊,等信號燈一變綠,情急的她沒有仔細張望是否還有來車,拔腿便往前衝。
  
  什麼聲音?正準備坐入轎車後座的於翼綱聞聲轉過頭,瞥見由馬路對面衝過來的女人時,俊臉為之一變。居然是昨天那個瘋婆子?很好!嘴角揚起殘佞的笑意。他都還沒找她算帳,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總經理,請上車。」一旁的秘書疑惑地開口,不明白主子為何停了下來。
  
  「等等。」於翼綱揚手示意,犀利的眸光盯住正疾奔而來的人影,劍眉很不認同地鎖起。真是笨蛋!這瘋女人以為馬路是她家開的嗎?信號燈才剛變綠,她就宛如狂風般地衝過來,完全沒注意到有一輛橫衝直撞的摩托車正衝向她。
  
  快點,跑快點!擔憂趕不上的叮鈴死命地往前奔。突然,喇叭聲狂響,一輛闖紅燈的摩托車疾衝過來,眼看就要撞上她了!
  
  「啊!」叮鈴嚇呆了,而且雙眼被那刺眼的車燈照得幾乎睜不開。在刺耳的喇叭聲中,她反射性地往旁邊跳開,但還是被橫衝直撞的機車擦撞到,重心不穩的她整個人狠很地往路旁一摔,更糟糕的是,她倒下的路面竟有一個凹洞,她一頭栽下,前額隨即傳來劇痛。
  
  「神經病!走路不看路!」騎摩托車的年輕人呼嘯而過,心虛地臭罵她後加速逃逸。
  
  旁人見狀大叫。「好危險啊!那個騎車的撞了人還破口大罵,而且還逃跑,真是太過分了!那位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怎麼樣?」
  
  又有人道:「她一直趴在地上不動耶!該不會是昏過去了吧?」
  
  時值下班的尖峰時間,大量車潮由叮鈴身邊經過,雖然有人議論,不過,就是沒有人好心地停下來幫她。
  
  好痛……頭好痛,她是不是跌破頭了?是否出血了?否則為何會這麼痛?痛苦萬分的叮鈴想站起來,她知道自己一直趴在路邊很危險,很可能會被後方的來車輾過,但她的頭好痛,身體也完全使不上力……
  
  她會命喪當場嗎……正當她痛到快失去知覺時,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安全的騎樓下,她還聽見那人沈穩地命令道:「……妳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在救護車未抵達前,不可以隨便搬動她。」
  
  「是的,總經理。」吳秘書應道。
  
  真好,終於有人救她了……意識到自己暫時脫離了危險,叮鈴感激地抬起頭想致謝,但映入她眼中的卻是一張意想不到的臉龐。
  
  不、不會吧?快痛暈的她瞪大雙眼,不敢相信救她的人會是他。不,她一定是看錯了……
  
  「妳還好嗎?」她發白的臉色莫名地令於翼綱心弦一揪,下意識地抱緊她,溫和地道:「別怕,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我……」叮鈴很想說話,但頭部傳來的疼痛令她全身發顫,冷汗直冒,只能恍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好痛……好像有人猛力地敲著她的腦門,讓她無法集中焦距看清他的臉,男性臉龐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我好痛……」
  
  「別怕。」他把叮鈴的手握得更緊,堅定地道:「妳不會有事的。」他不懂,自己為何會對她如此溫柔?畢竟她可是他的仇人啊!但,看到原本生氣盎然的她突然虛弱地倒在他懷中,他心底竟湧出一股疼惜,很自然地想保護她。
  
  ……不會有事?冷汗由她的額頭不斷墜下,叮鈴揚起飄忽的笑容。他說她不會有事?這雙厚實的大手像是暖爐,給了她好大的安定力量。
  
  「我……」她想開口道謝,但一陣劇痛又來襲。好痛……來不及說出任何話,她便昏倒在男人的懷中。
  
  ***
  
  當叮鈴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還沒睜開眼睛,她就聞到空氣中有消毒藥水的味道。慢慢地掀開眼簾,她聽到大姊叮噹的聲音。
  
  「太好了,妳終於醒了!」
  
  緊接著,一隻手輕按住叮鈴的胸口。「別急著坐起來,快躺好,醫生說妳要好好地休息。」
  
  「我……」叮鈴轉轉眼珠,看到一室的白──白牆、白被單,還有一旁的點滴架,片段記憶回到她腦中。「我怎麼了?」
  
  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她急著要穿越馬路,以至於沒看清左右是否有來車,後來,她好像被一輛摩托車擦撞而跌倒,頭部著地。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妳發生車禍了,還記得吧?」叮噹嚇得直拍胸口。「接到電話時,我差點嚇死,幸好妳沒事。」
  
  「我發生車禍?」叮鈴摸著自己的頭,上頭纏了紗布。
  
  「對啊,不過幸好沒事,已經做過腦部斷層掃瞄,只是輕微的腦震盪。為了安全起見,所以才多住院觀察幾天。醫生說妳算是很幸運了,真是謝天謝地。」
  
  叮噹緊接著又問:「對了,醫生特別吩咐我要注意妳的情況。妳會不會很想昏睡?或是噁心想吐?如果有痙攣或抽筋,一定要告訴我。」腦部受到重擊的病人,最怕發生上述狀況,最嚴重有可能是腦部出血。
  
  「沒有,目前還好。」叮鈴緩緩地搖頭。「是有點噁心感,不過不太嚴重。我昏睡多久了?」
  
  叮噹回答。「妳睡了一天,幸好妳醒了,不然我真怕妳會變成阿達。對了,妳怎麼會被車撞到?昨天下午妳不是說要出去走走嗎?結果咧,妳出門不到一個小時,我就接到電話,說妳發生車禍,真是嚇死人了!」
  
  「喔……」叮鈴漫應,她記得自己是在過馬路時,被一輛闖紅燈的摩托車擦撞,才會倒地。嘖,她還真倒霉。
  
  「是誰把我送到醫院的?」撞倒她的年輕人好像逃逸了,難道是路人好心報警?
  
  叮噹的表情突然一變,非常緊張地道:「妳絕對猜不出來是誰救了妳!於翼綱,就是那個被妳惡整的於翼綱,很不可思議吧?」
  
  「於翼綱?」叮鈴難以置信地重複,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唔,我是不是昏頭了?還是耳朵聽覺被撞壞?」
  
  「就是於翼綱啊!妳沒聽錯。」叮噹用力地點頭。「是他的秘書通知我前來的,聽說是從妳包包裡的手機查到我的電話。我趕到醫院時,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大帥哥站在檢查室外面,我還以為他是哪個大明星呢!又帥又酷,超有型的,渾身上下充滿了男人味,真是迷死人了。後來,他好像交代秘書一些事情後就無離去了,我跟他的秘書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就是『于氏人力中介公司』的總經理於翼綱。是他發現妳被撞昏在路邊,並吩咐秘書打電話請救護車到事發現場的,之後還好心地跟到醫院,找出妳的身份證件,替妳辦住院手續、繳錢的。」
  
  叮噹越說越興奮,口沬橫飛。「叮鈴,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妳是不是誠懇地跟於翼綱道歉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好心,親自護送妳到醫院,而且還幫妳繳費?還有,這間單人病房也是他要秘書替妳安排的呢,妳看他多體貼啊!」
  
  叮鈴愣住了,好半晌才回答。「我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事實上,我根本沒來得及向於翼綱道歉,因為我剛要過馬路到他的公司時,就被機車撞到了,所以絕不可能是於──」
  
  等等!她想起來了!自己倒在路邊快痛昏時,似乎有一雙有力的大手輕輕抱起她,她勉強抬起眼看了一下對方的長相,當時浮現在腦中的人是……但,那是不可能的啊!就算他真的救了她,可那抱著她、溫柔地安慰她的人也絕不可能是他的!唔……搞不好根本沒有那麼一個人,或許是她被撞昏了產生的幻覺吧!而且……他為什麼願意救她呢?
  
  「……他怎麼會救我呢?」腦袋亂糟糟的,叮鈴喃喃自語,說出心中所想。「他應該很恨我啊,畢竟我不分青紅皂白地闖入他的辦公室,先是罵他不要臉地騙小姍的錢,又罵他是負心漢,逼女朋友去墮胎,在那麼多人面前給他難堪。按照我的個性,如果今天我是於翼綱,搞不好還會找人解決那個惡意中傷的人,以洩心頭之恨呢!」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任何一個人救她,都不會讓她覺得這麼怪異。
  
  叮噹卻眉開眼笑,呵呵笑道:「嘿嘿,叮鈴,妳說於翼綱會不會是對妳很感興趣啊?或是一見鍾情,看上妳了?否則,他幹麼這麼好心地救妳啊?畢竟妳曾得罪過他耶!嘻嘻,我早就說過啦,妳的命盤是標準的貴夫人命盤,夫妻宮主星最旺,而且啊,以面相而言,女人的鼻子是最重要的,鼻看夫運。妳的臉蛋很小,卻搭配挺直的鼻粱,就是最標準的少奶奶長相。還有啊,再加上妳是天蠍座,這個星座的女人就算外表中性,卻還是有一股天生的女性魅力,最能吸引男人了。另外──」
  
  「夠了!閉嘴啦!」叮鈴火大地低吼。「我已經很煩了,腦子搞不好還會『爬帶』,妳不要再胡言亂語了行不行啊?」厚!她這個大姊什麼都好,就是非常熱愛幫人算命,根本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不說就不說嘛!」叮噹非常委屈地嘟嘴。「嘖,我也是好意啊!妳是我妹妹耶,難道我還會害妳嗎?好啦,既然妳醒了,我要先到護理站去多要一條毛毯,晚上我要留在這裡陪妳,沒毛毯會冷死人的。」
  
  她住外走,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道:「對了,美鵑和小姍那些朋友都來探望過妳,她們很緊張,我一再保證妳沒事,她們才肯先回家休息。還有,大熊方才來電說他待會兒也會來看妳,應該快到了吧。」
  
  「我知道了,妳先去吃飯吧,有事我會請護士幫忙的。」叮鈴應著。
  
  叮噹出去後,叮鈴陷入了沈思。
  
  是於翼綱把她送到醫院的?可是……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他應該非常痛恨她啊!就算基於人道立場,他替倒在路邊的她叫救護車好了,可是他還一路跟到醫院,甚至幫她安排好住院事宜,這就太奇怪了吧?
  
  好怪,真的太怪了。腦子裡像是突然被塞入一大團的疑問,她怎麼理都理不出半點頭緒。
  
  ***
  
  一輛銀灰色的積架跑車緩緩駛入醫院的地下室,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正是於翼綱。
  
  修長的手指還搭在方向盤上,輪廓分明的臉龐閃過一抹遲疑,他凝視著前方的電梯。再一次問自己──於翼綱,你來醫院做什麼?
  
  對啊,他到底來做什麼?他根本沒有來看她的必要,畢竟,這可惡的女人狠狠地惡整過他,不但說他是招搖騙撞的愛情騙子,騙女人的錢,甚至還在眾人面前說他逼她去墮胎,把他說得比畜生還不如啊!
  
  其實,關於風叮鈴大鬧辦公室一事,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天這女人溜走後,他在盛怒之餘很直覺地想起了一個人──他的堂弟,於大鴻。
  
  他知道於大鴻常常對外謊稱自己是「于氏」的總經理,拿這個頭銜去騙吃騙喝,欺騙女人的感情。他曾經嚴厲地訓斥過堂弟,要他好好約束自己的行為,每次於大鴻都誠惶誠恐地認錯賠不是,答應會改過自新,可老是維持不到幾個月又故態復萌。
  
  不堪其擾的他曾經發狠地將於大鴻革職,但革職令一出,於大鴻的雙親在當天晚上就跑來向他求情,苦苦哀求地拜託他再給他們的寶貝兒子一次機會。礙於親戚情分,翼綱只得暫時隱忍,沒想到於大鴻又捅出這麼大的樓子。
  
  他把請假回家的於大鴻叫來公司,一看到他不怒而威的臉龐,嚇壞了的於大鴻就什麼都招了。他老實地招出那個女人是來找他的,因為他欺騙了呂小姍,他也跟小姍通過電話,知道那個女人是小姍最要好的死黨──風叮鈴,一個很特別、也很適合她的名字。
  
  同一時間,他也想起自己在山區咖啡館看到的那場戲,他相信風叮鈴那天也是去幫好友出氣的,她以巧計將那個有感情暴力的男人嚇得七葷八素,抱頭鼠竄。
  
  翼綱不否認在咖啡座時,風叮鈴留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他欣賞她的聰慧靈敏,欣賞她的急中生智與鎮定,她不像他週遭的那些名媛淑女,總是一副得體端莊,進退合宜的模樣。她們像是尊貴的洋娃娃,永遠不會出錯,不過,也沒有自己的靈魂。
  
  跟那些高雅美麗的名媛相比,風叮鈴個性火爆,也有些莽撞。但她就像一株充滿生氣的小草,不美麗,卻充滿朝氣。充滿鬥志與熱情的眼神特別閃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不過,儘管知道整件事都是誤會,知道風叮鈴要找的人是於大鴻,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於大鴻罪有應得。但,他還是怒氣難消。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忍受這種奇恥大辱,倘若不是他修養不錯,早就把她宰了。
  
  不管她跟於大鴻有什麼過節,那是他們的事,他只知道,這女人還欠他一句抱歉,而且不是她致歉後,他就會息怒。
  
  最糟糕的是,這女人還差點整垮他的公司!正在進行的投資案原本要跟「亞太銀行」申請一大筆貸款。但,風叮鈴卻在他要跟銀行副總裁碰面的時刻前闖入辦公室,讓「亞太銀行」的副總裁悻悻然地離去,貸款一事當然也告吹了。
  
  倘若不是他在商場上的人脈很廣,不管在政界或財經界都擁有深厚的人脈,可以緊急調度,請好友幫忙。否則,他這項龐大的投資案就要因周轉不靈而告吹了,屆時不僅會損失好幾十億的美金,還會拖垮公司。
  
  所以,這就是他為何會立刻出手救她的理由吧?
  
  看到她被車子撞倒,正要上車的他一把推開秘書飛奔上前,將她抱離危險的馬路,還立刻叫救護車,並親自護送她到醫院……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這個瘋女人欠了他一筆好大好大的債,他還沒連本帶利地向她討回來前,當然不許她掛掉!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於翼綱滿意地下了結論:他要救活她,然後狠狠地折磨她,叫這個可惡的女人受盡委屈,生不如死,讓她明白惹怒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等著瞧吧!翼綱再次強調後,優雅地下了車。
  
  才剛下車,手機就響了。他一接聽,便聽到秘書的聲音傳來──
  
  『總經理,關於您要我收集有關風叮鈴小姐的資料,我已經準備齊全了。』
  
  「是嗎?」昨天他要吳秘書幫叮鈴辦住院手續時,一時興起,也要秘書去調查她的身家資料。
  
  『是的。我調查出風小姐今年二十三歲,畢業於XX大學,家庭人口簡單,父母早逝,除了有一位姊姊風叮噹,也就是昨天以電話通知的那位小姐外,還有一個妹妹風箏。風叮鈴小姐目前沒有固定男友,任職於東區的「愛莉絲時尚精品館」……』
  
  愛莉絲?翼綱的眼神閃過一抹光影。「好,我知道了,妳把詳細數據打印出來,我進公司再看。」
  
  「是。」
  
  收線後,他的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這麼巧,風叮鈴竟在「愛莉絲時尚精品館」工作?呵呵,真是天堂有路妳不走,地獄無門妳偏要闖進來啊!
  
  這下子有好戲可看了。
  
  他查詢手機裡的通訊簿,而後撥打某組電話號碼。「莉莉,我是於翼綱。」
  
  『啊?是堂哥?』於莉莉誠惶誠恐地問:『請問有什麼事嗎?』天性驕縱的她最怕這個眼神犀利的堂哥了,而且,她還欠堂哥一大筆錢呢……
  
  他沈穩的聲音透露出一股威嚴。「妳的公司裡是不是有位叫風叮鈴的員工?」
  
  『風叮鈴?對啊;於莉莉很驚訝,不知堂哥為何會問她這個人。『她在我這裡當專櫃小姐,可是啊,她很過分喔,今天居然無故曠職沒來上班,打電話去她家沒人接,手機也打不通,真是可惡死了!唉,堂哥你都不知道,這年頭生意真的很難做啊,不但利潤少,員工更是刁鑽難管……』
  
  於莉莉逮到機會就大吐苦水,深怕堂哥跟她催討債款。今年年初,她因為一時周轉不靈,所以跟堂哥借了好幾百萬,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償還。
  
  於翼綱打斷她喋喋不休的抱怨。「風叮鈴沒辦法上班是因為她出車禍了,現在住在醫院裡。」
  
  『啊?真的啊?風叮鈴出車禍了?咦,堂哥你怎麼會知道呢?』於莉莉小心翼翼地問:『難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她好納悶,風叮鈴怎麼會認識高高在上的於翼綱?難道兩人在交往?呿,這死妮子可真有辦法,居然懂得去釣這麼一隻超級金龜婿!算她厲害。
  
  於翼綱沒回應她的話,只簡短地命令道:「我是要告訴妳,我想跟妳借個人,讓她到我身邊工作。」這個主意突然讓他心情一振。如果把那個女孩綁在身邊,就可以好好地惡整她,看她欲哭無淚的表情了。呵呵,這樣一定很有意思,可以讓他單調的人生增添很多趣味。
  
  最恐怖的貓不是一口吃掉老鼠,而是好整以暇,慢慢咬噬老鼠,延長牠痛苦的時間。
  
  既然被風叮鈴惡整了,那麼,他也要「禮尚往來」,好好地整整這個怪異的女孩,看著她的人生被他整得一團亂才行。馴服她的念頭就像馴服一匹野馬般,令他覺得十分興奮。他知道她是個難纏的女人,但,越是高難度的挑戰,他越是興致勃勃。
  
  呵呵,這就是他救了她之後,將要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於莉莉一時傻住了。『堂哥,你要借風叮鈴?要她去你的公司上班?』天啊,錯不了!這個死丫頭一定是被有錢有勢的堂哥看上了,所以他才要把叮鈴調到他身邊工作,好進一步培養感情。哼,這死妮子居然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沒錯。我知道妳是她的老闆,倘若妳同意借將,那麼妳欠我的那筆錢就一筆勾消。」
  
  『真的嗎?真的嗎?』莉莉忍不住尖叫。天啊,她今天是走了什麼好運?好幾百萬耶!堂哥居然說不用還了?哈哈哈,她快樂死了!管他跟風叮鈴是什麼關係,反正她平白無故賺到了一筆錢。爽死啦~~
  
  『好,當然好;於莉莉興奮到發抖。『堂哥你真好,你真是我們家族最大的榮耀啊!只要一聯絡上風叮鈴,我會立刻開除她,好讓她能去你的公司上班。謝謝堂哥、謝謝堂哥;
  
  「不用客氣。」於翼綱微笑地收線,深邃的眼眸竄起興致勃勃的光芒。呵呵,「障礙物」已經排除了,接下來……就看他如何把風叮鈴的人生整到天翻地覆吧!
  
  哈哈,太有趣了!
  
  愉快地吹著口哨,於翼綱搭著電梯上樓。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32:28
  第五章
  
  大熊一進病房,就熱烈地擁抱叮鈴。
  
  「寶貝!妳嚇死我了。我接到小姍的電話才知道妳出事了,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混帳騎車撞到妳的?妳還好嗎?痛不痛?」
  
  「放心,我沒事。」叮鈴笑咪咪地跟他擁抱。「人家說禍害遺千年,我沒那麼容易掛掉,還要活著跟你搶男朋友呢!」她跟大熊就像家人一樣,什麼玩笑都可以開。
  
  「不許妳亂來喔!」大熊也佯怒地說:「我對阿森非常認真,早就認定這輩子非他不可。不管是哪個狐狸精想來搶,我都會跟對方決一死戰的!」
  
  叮鈴格格笑著。「好噁心喔!好啦,知道你跟阿森的感情如膠似漆,甜蜜得不得了,你就不要再刺激我了。」
  
  大熊問道:「對了,妳手機是不是沒開啊?我聽到消息時嚇壞了,想打電話跟妳求證,卻一直打不通。」
  
  「我的手機?」叮鈴疑惑地由一旁的皮包中取出手機。「喔,大概是沒電了,所以才會接不到電話。」說著,她順便從包包裡拿出新電池來換,並開機。
  
  「沒事就好,妳嚇壞人了。」大熊逗她。「雖然自古紅顏多薄命,所以妳應該是很長壽才對,不過還是不要這樣嚇人啊,我心臟不好呢,遲早會被妳嚇死的。」
  
  叮鈴笑罵。「你嘴巴很毒耶!你是喝臭水溝的水長大的嗎?對啦,熊爸、熊媽目前還在台灣吧?是不是快回澳洲了?他們不是催著要見我嗎?你安排時間吧!」嘴裡雖然罵好友講話太毒,但她還是很關心大熊的感情問題。
  
  「沒關係,不急,妳都出車禍了,當然要先把傷養好,我爸媽那邊我會想辦法的。」
  
  「我出車禍也沒關係啊!倘若他們不介意的話,乾脆來醫院跟我聊天嘛!我知道他們趕著要回澳洲,但離開台灣之前又很想跟我碰面,所以不如就約在這裡吧!」
  
  「這不好吧?」大熊很猶豫。「妳受傷了,應該心無旁騖地休息。」叮鈴的體貼令他非常感動。
  
  事實上,爸媽的確一再催促著說要見她,他們說沒見到叮鈴,無法放心地回澳洲去,可在這個節骨眼上……
  
  「我的傷真的沒有大礙。」叮鈴燦爛一笑。「你就跟熊爸、熊媽說實話,說我過馬路時不小心被車撞到了。我瞭解老人家的心態,他們一定是想要眼見為憑,親眼看到我跟你互動親密,才會相信你真的愛上女人了。」
  
  「可是……」大熊還是很遲疑。「這樣不太好吧?我還是另想方法安撫我爸媽好了。」儘管被雙親逼得很急,他還是不忍讓叮鈴這麼勞累。
  
  「你還有什麼好辦法?」叮鈴翻了翻白眼。「如果這趟他們沒見到我,一定會以為我們感情生變,甚至懷疑你又跟男人在一起,那樣你就沒好日子過了。熊爸、熊媽肯定會三不五時從澳洲打電話來炮轟你,要你趕快去相親結婚。」
  
  「……」大熊沉默不語,他知道叮鈴說的都是事實。事實上,讓父母跟叮鈴碰面是最好的方法,如此一來雙方還可以再相安無事個一、兩年。「可是,妳都住院了,我還要麻煩妳……」
  
  叮鈴豪爽地拍拍他的肩。「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你這種語氣教我好想吐耶!只要事後記得請我吃頓大餐就行啦,我要『茹絲葵』的頂級牛排喔!好啦,看你爸媽明天方不方便,請他們到醫院來吧!」
  
  大熊很感動。「叮鈴,謝謝妳,如果不是因為我愛的是男人,我一定會愛上妳的。」
  
  「去你的!我才不要你愛我。」露出頑皮的笑容,她故意逗大熊。「我對你那位超酷的阿森比較有興趣。嘖嘖,他的體格真是超讚的!怎麼樣,把他讓給我吧?這樣比較有誠意。」
  
  大熊笑罵。「死八婆!敢搶我的男朋友?我跟妳拚了!」
  
  「唉呀,別鬧了!」叮鈴笑著躲開。「既然明天要見准公婆,我們也該好好地練習吧?都事隔一年,早忘光了。吶,首先要練習擁抱,我們可是感情穩定的情侶,要抱得自然一點兒,不能看起來像哥兒們。」
  
  「好啊!」大熊笑著拉開外套。「來吧,任妳蹂躪吧!我早就知道妳已經肖想我這身結實的肌肉很久了,只差沒把口水抹在我身上而已,來,請開動吧!」
  
  「去你的!少不要臉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我在你的脖子上種草莓,叫阿森跟你吵架,而後移情別戀,讓你哭死。」
  
  兩人嘻嘻哈哈地打鬧著,驀地,叮鈴的手機響了。她一接起來,就聽到人事部的同事小如的聲音。
  
  『叮鈴,妳到底跑哪兒去了?妳的手機好難打喔,我今天找了妳一天了,卻一直打不通。』
  
  「我的手機?」叮鈴這才想起來──慘了!自己居然忘了跟公司請假,無故曠職不到!糟了,這可是老闆的大忌,於莉莉最討厭有人無故曠職了。
  
  叮鈴很緊張地說:「小如,抱歉,因為我發生車禍了,是昨天晚上的事,我在XX路被人撞倒,送到醫院急救後,今天才甦醒過來。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盪,要住院觀察幾天,妳幫我跟老闆講一聲好不好?」她邊說邊暗忖著:待會兒可得拜託大姊親自去公司幫她請假才行,畢竟這年頭工作難找,萬一老闆火大,把她fire就慘了。
  
  小如語氣很同情地說:『叮鈴,雖然咱們平時的交情不錯,但這次我真的沒辦法幫妳。唉,我也不知妳到底是哪裡惹惱了老闆,方纔她交代我打電話給妳,告訴妳不用來上班了,她說薪水會多算到月底給妳。』
  
  「什麼?!」顧不得身上還有傷口,叮鈴大叫,顫抖地抓著手機。「妳……妳是說我被開除了?!不會吧?我才曠職一天啊,而且又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發生車禍了啊!不信妳們來看,我現在住在XX醫院……」
  
  小如愛莫能助。『唉,我也覺得老闆太狠了。她方才突然走進人事部,劈頭就說──妳把那個風叮鈴的薪水算到月底給她,她不做了!唉,叮鈴,妳運氣真不好,老闆這陣子可能心情欠佳,所以才會拿妳開刀。』
  
  「怎麼會這樣?」叮鈴傻了,萬難接受自己不但出車禍,而且還丟了工作。真衰啊8小如,老闆在哪裡?妳把電話轉給她,我跟她說。」她自問平常 工作賣力,業績非常穩定,沒有道理被開除啊!因為一天沒到就開除她,也太狠了吧!
  
  『沒辦法,老闆出去了,她好像約了朋友去打高爾夫球。』
  
  「她不在?」
  
  又聽小如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叮鈴呆若木雞地掛上電話。
  
  一旁的大熊見狀,很憤慨地問:「妳的老闆因為妳今天沒去上班就把妳開除了?天啊,太過分了吧!妳是出車禍耶!她不來慰問關心也就罷了,居然還這樣?真很!叮鈴,她這樣是違反勞基法的,她不能莫名其妙地開除妳,妳可以去告她!」
  
  叮鈴苦笑。「我告她什麼?她可是大老闆,愛開除誰就開除誰,更何況,我哪有那個時間和金錢跟大老闆斗啊?唉,還是識相點兒,接受事實吧……」突然被開除很嘔,但她又能怎樣?
  
  大熊依舊氣呼呼地罵著。「真的太過分了!那個於莉莉真是沒有人性,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她幹麼這麼狠毒,一點餘地都不留給別人啊?可惡!她一定會惡有惡報的!」
  
  叮鈴呆愣地聽著大熊開罵,腦中仍是一團混亂。她真是超衰的,衰到了極點,不但出車禍,還同時丟了飯碗。嗚嗚~~她一定是被衰神附身了啦!
  
  「叮鈴,妳一定很難過。」大熊一把抱住她。「妳想哭嗎?不要逞強,靠在我身上好好地大哭吧!工作的事妳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替妳想辦法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妳這麼優秀,還怕找不到工作嗎?」
  
  「……」叮鈴傻傻地任大熊抱著,腦中亂七八糟的,閃過好多問題。她完蛋了,她失業了。以後要怎麼辦?景氣這麼差,工作很難找,雖然精品店的工作很累,但因為她很勤奮,有不少固定的老主顧,所以收入還不錯,現在這份收入居然告吹了……
  
  「嗚嗚~~我還真是想哭啊!」眨眨眼,她把臉蛋靠在大熊的肩膀上。
  
  這一幕,讓正要進入病房的於翼綱撞個正著。
  
  看著病床上那對緊緊擁抱的情侶,於翼綱深邃的黑眸頓時轉為冷冽。她有男朋友了?秘書的資料不是說沒有嗎?看來,吳秘書的能力有必要再加強。
  
  推開虛掩的門扉,頎長的身軀步入病房內,象徵性地在門板輕叩兩下。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不過,這裡可是醫院,不是讓人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兩位似乎弄錯地點了。」
  
  森寒的語氣讓正擁抱的兩人分開,看清來者是於翼綱後,叮鈴臉色一變。他怎麼會來?好可怕,他該不會是想跟她算帳,所以才特地跑來病房找她的吧?她不會真的這麼衰吧?她知道自己不該惡整於翼綱,但她也受到報應了啊!她不但出了車禍,還丟了工作。
  
  嗚嗚~~她現在可是一窮二白,不管於翼綱要求她賠償多少錢,她可都賠不起啊!
  
  大熊的反應也非常錯愕,他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也不明白男人的臉色為何會那麼鐵青?看他的眼神還充滿敵意,好像想把他擁抱叮鈴的一雙手給剁下來似的。
  
  於翼綱神情傲然地主控全局,冷冷地瞥了她身旁的男人一眼後,視線落在叮鈴臉上。「不幫我介紹嗎?這位是妳的男朋友?看來妳傷勢很輕嘛,人都住院了,還有興致跟男友打情罵俏的。」
  
  於翼綱知道自己的語氣很沖,但一想到那兩人擁抱在一起的畫面,一把無名火就在他體內狂燒。他厘不清自己為何憤怒,更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詞。
  
  奇怪,這傢伙的臉色幹麼這麼難看,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迎視於翼綱冰冷的視線,叮鈴暗吸一口氣,故意把大熊的手拉過來,甜甜一笑。「承智,這位是於翼綱,就是他叫救護車把我送到醫院來的。于先生,這是我的男朋友熊承智。對了,我要好好地感謝你,多謝你救了我。」
  
  嬌嗲的語氣讓叮鈴自己都起了雞皮疙瘩。她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在於翼綱面前說謊,謊稱大熊是她的親密男友?可他那犀利的視線令她莫名覺得心慌,臉頰也一直發燙,所以下意識地,她就想拉大熊來當擋箭牌。
  
  「喔~~」大熊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就是把叮鈴送到醫院來的於翼綱啊!雖然之前沒見過面,但由叮噹口中,他們這票朋友全部知道於翼綱跟叮鈴之間的恩恩怨怨──包括叮鈴認錯人、惡整他,還有他不但不計前嫌,甚至在叮鈴車禍後的第一時間,就把她緊急送醫的一切經過。他記得叮噹的結論是:姓于的一定對叮鈴有意思!
  
  而且,大熊也敏銳地察覺出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於翼綱的眼神好恐怖,像是要把人吞噬入腹。嗯……饒富興味地瞄瞄叮鈴臉上詭異的暈紅,大熊在心底竊笑。看來,這回好像不是風叮噹大驚小怪地亂點鴛鴦譜呢,這兩人……好像真的怪怪的喲!
  
  「于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大熊很有風度地跟他握手。「如果不是你在第一時間就把叮鈴送到醫院來,恐怕她的傷勢會更加嚴重。對了,叮鈴,妳先陪于先生聊聊吧,妳不是說想喝牛奶嗎?我去一樓的便利商店幫妳買鮮奶,很快就回來。」他當然知道叮鈴要他當擋箭牌,不過,在這麼詭異的情況下,他可不適合留下來攪局。
  
  說完,不理會叮鈴驟變的臉色,大熊跟於翼綱點個頭後,就走出病房。
  
  「喂?承智、承──」叮鈴傻了,不敢相信大熊就這樣丟下她逃逸。可惡啊!難道她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大熊不知道她要他假扮成她的男友嗎?真是超沒道義的!這種爛朋友,不如剁一剁扔去餵狗算了。
  
  收回視線,叮鈴臉色僵硬地對於翼綱道:「呃……除了要向你道謝之外,我還要跟你說對不起。很抱歉,那天我不該跑到你的辦公室去大吵大鬧又惡作劇,我弄錯人了,我以為你是於大鴻,希望你能原諒。」
  
  既然她做錯事,就要敢做敢當。道完歉後,叮鈴覺得內心舒服點兒了,要不心裡一直壓著一塊大石的感覺好難受。
  
  「妳以為道歉就沒事了?」於翼綱不屑地冷哼。「妳跑到我的辦公室對我大吼大叫,甚至說我騙女人錢,還叫妳墮胎,然後一溜煙就逃得無影無蹤的,結果現在跟我說一句『我弄錯人了』就沒事了?妳有沒有想過我要如何收拾殘局?」
  
  瞪著她的臉,他臉色更加凝重。「妳有沒有想過我要如何面對自己的員工、面對眾人的議論紛紛?他們會怎麼看我?那些話如果傳到我的客戶耳中,是否會影響我的個人名譽?又會不會對我的公司業務造成重大損害?」
  
  「你……」叮鈴被他罵到啞口無言,粉臉脹紅又轉白,氣呼呼地道:「我知道我闖了禍,所以,我現在很認真地在跟你道歉啊!」她都已經誠懇致歉了,他還要怎麼樣?口氣幹麼這麼凶?活像是老師在教訓小朋友似的。
  
  於翼綱更加陰森地看著她,像是要用眼神殺了她。「妳是在道歉嗎?真可笑,為何我感受不到半點誠意?」
  
  「你、你真的很過分耶!」叮鈴的火氣也竄上來了,用力握緊拳頭。「於翼綱!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我該怎麼負責,你說啊!口頭道歉不夠,要不要我在報紙上刊登全版的道歉啟事?還是要我親自再到你的公司一趟,當著你所有員工的面,向他們解釋這只是一場鬧劇,因為我白癡、秀逗,弄錯人了,所以不小心傷害到他們至高無上、神聖莊嚴的於、總、經、理!」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男人真是跩得要死,他根本不是來接受道歉,而是來找碴的!她早該覺悟了。
  
  「妳要怎麼負責?」他的眼神鋒利如刃,冷叱。「妳賠償得起嗎?妳闖入我辦公室的時候,我正準備要跟一位銀行高階主管商談貸款的事宜,結果因為妳的『精彩演出』,對方被嚇跑了,上億美金的貸款案也飛了,我的公司還差點因為周轉不靈而倒閉!」
  
  他冷笑,咄咄逼人地走向她。「風叮鈴小姐,請問妳要怎麼負責?我的損失何止上億?我損失的還有商場上的聲譽!哪一樣是妳賠償得起的?」他可沒有誇張,倘若不是他運用廣大人脈幫他疏通貸款事宜,投資案真的會告吹,公司也會因為無法承受重大損失而倒閉。
  
  「呃……」坐在床上的叮鈴被他強悍的氣勢嚇得一直往角落縮,他那肅殺的表情好恐怖,活像要親手掐死她似的。她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唔,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當她正準備演出「B計劃」時,的確注意到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入辦公室,背後還跟著幾位穿套裝的女人,她們恭敬地稱呼他是……「徐副總裁」?
  
  那個男人是銀行家嗎?她真的搞砸了於翼綱的貸款案?唉,不管是不是,反正這件事都是她的錯,因為她的確搞了個大烏龍。
  
  「我、我知道我惹出大禍了。」她告誡自己:不能認輸,不能輕易低頭,要咬緊牙關維持尊嚴。「我知道不管我講再多句的『對不起』,都無法彌補你的損失。可是,只要有我可以做的,我都願意盡全力補救。」
  
  雖然她只是個小女子,卻擁有大志氣。做人就要敢做敢當,她風叮鈴最看不起的就是畏畏縮縮的縮頭烏龜了。
  
  「什麼都願意做?是嗎?這可是妳說的。」於翼綱淡淡微笑,笑得像是老謀深算的獵人。
  
  「是、是我說的。」迎視他詭異的眼神,叮鈴突然覺得頭皮一麻。好奇怪,為何她突然有種即將落入陷阱的感覺?
  
  「那很好。」翼綱悠閒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優雅地交迭長腿,像在聊天般地開口。「因為妳,我至少損失了上億美金,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金額。妳當然還不起,不過,有償還的誠意最重要,所以,明天開始妳就到我的公司上班吧,來當個打雜小妹。」
  
  「打、打雜小妹?!」叮鈴大叫,整個人差點摔下床。不不,她一定是聽錯了!
  
  「很驚訝?」於翼綱以手指輕撫下巴,笑容更加高深莫測。「也對,這個工作的確不太適合妳,讓我想想,妳應該當……」
  
  還好、還好!叮鈴稍微喘了一口氣。這傢伙還有人性,就算要她去上班還債,也知道該讓她當他的秘書,或是優雅一點兒的職位。
  
  「就從基層做起好了。妳不要當打雜小妹,當掃廁所的工友。做滿三年後,再升妳當打雜小妹。起薪一萬八千元,滿三年後會幫妳調薪,調薪幅度很大喔,有一千塊,到時月薪會變成一萬九千元。滿意吧?」於翼綱雙手一拍,一副大事底定的模樣。
  
  不!叮鈴只差沒口吐白沫地厥過去。她一定是撞壞腦子也撞壞聽覺了,這傢伙還是人嗎?他……他居然叫她去當掃廁所的工友!而且還要做滿三年,整整三年才會「榮升」打雜小妹?!
  
  雖然職業無貴賤之分,但他分明是故意整人嘛!可惡~~她不如死了算了!
  
  「你太過分了!」叮鈴臉色發青。「於翼綱,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你沒有資格這樣惡整我!」好想殺了他,病房裡為何沒有凶器?
  
  「惡整?」於翼綱笑得風度翩翩,眼底的寒光卻令人脊背發涼。「不,風叮鈴小姐,我想妳言重了。說到『惡整』這件事的開山祖師可是風小姐妳,論起下流卑鄙的整人技巧,妳認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盯著叮鈴心虛的表情,他更是氣定神閒。「妳害我損失了至少上億的美金,結果我寬宏大量,不打算告妳,反而放妳一條生路,讓妳到我的公司做工還債,而且薪水只扣三分之一,妳還有三分之二可以自由運用,這樣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倘若妳不願意接受的話,也沒關係,那麼……」
  
  他的笑容更加擴大,笑得極為迷人,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把她嚇死。
  
  「那麼,我們就只好改走法律途徑了。我的辦公室裝有攝影監視器和錄音機,妳那天的所作所為、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被完整地攝影下來了。我的律師建議我直接向妳求償一億美金,如果三天之內妳沒把錢匯入我指定的賬號,咱們就法院見。」
  
  天~~這一刻,叮鈴真希望自己被那輛夭壽的摩托車給撞死算了,省得活下來受這等羞辱。她終於徹徹底底明白何謂「奸商」、何謂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了!
  
  這個姓于的真是太狠了,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嘛!居然向她求償一億美金,相當於三十幾億台幣耶!不要說給她三天時間了,就算給她三十年,甚至是三輩子的時間,她也籌不到一億美金啊!天啊,天要亡她……
  
  她氣到直咬牙,惡狠狠地瞪著他,巴不得以最凌厲的目光將他撕成碎片。「你……真是好樣的,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搶?拜你所賜,我終於徹底地見識到人性最齷齪下流的一面,終於充分瞭解何謂不要臉的奸商!」神啊,懲罰他吧,制裁這個惡棍吧!這個世界需要天理啊!來道雷劈死他吧!
  
  「妳很幽默。」於翼綱不以為忤地大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過,妳還真笨,妳看不出來我正在搶嗎?OK,言歸正傳,我已經寬宏大量地給了妳兩個選擇,路要怎麼走由妳自己決定。當然,如果妳愚昧地選擇上法庭,那我也只能為妳的低智商表示哀悼,畢竟我已經給了妳一條活路走,是妳愚蠢地逼我使出『B計劃』的。」
  
  他很惡意地加上最後一句,等著看她驚駭的神色。
  
  「B計劃」?!聽到這三個字,叮鈴整個人一震,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好怪,「B計劃」這個詞是她跟死黨準備去整人時所用的代號啊!他為何會知道呢?
  
  一股不祥的感覺竄上心頭,她開始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比魔鬼還恐怖,他……他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很驚訝?」翼綱詭異地笑著,像是在玩弄小老鼠的惡貓。「其實,妳闖入我辦公室的那天,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見過妳了──上個星期天,在北投山腳下的露天咖啡館。」
  
  這會兒,叮鈴真的嚇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說什麼?他見過她?他又怎麼會知道上個星期天她的確出現在北投山腳下的咖啡館?
  
  於翼綱從容地微笑,欣賞她因驚愕而張成O形的可愛粉唇。「為何我會知道呢?因為那時我也在場,只不過,一棵楓樹擋在我的座位前,所以妳沒有看到我。我想,那天妳也是去替朋友出氣的吧?故意說朋友得了重症,好嚇死那個死纏爛打的男人。」
  
  他搖搖頭,像是在看一個笨蛋,以非常遺憾的語氣道:「對於妳的朋友,妳的確是有情有義,熱血沸騰。只可惜,妳的個性實在太莽撞了。有勇無謀,根本成不了大事。」
  
  「你!你居然說我有勇無謀?」叮鈴氣到頭頂冒煙。這個惡棍實在太可惡了!不但跟她索賠一億美金,現在甚至還批評她的個性有問題、笑她智商低?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翼綱,你不要太過分了!」她咬牙切齒地怒吼。「殺人不過頭點地,我拒絕再受你的侮辱了!沒錯,那天我也是去當『替身演員』的,因為那個男人把我朋友糾纏到精神耗弱,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嘗嘗自己種的惡果,這有什麼錯?」
  
  翼綱似笑非笑地冷哼。「乍聽之下,妳的想法沒錯。只可惜妳做事莽撞,很容易留下無法收拾的後遺症。OK,我還是老話一句──兩條路任妳選擇。三天後,我會再來找妳聽答案的,妳好自為之吧!」
  
  說完後,他傲然起身,宛如君主般優雅地步出病房。
  
  哈哈哈,他此刻的心情真是好極了!可以讓這個刁鑽的女孩狠狠吃癟,真是有趣,簡直比談成一紙上億的合約還令他高興。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32:53
  第六章
  
  「混帳、人渣、豬狗不如、豬八戒、王八蛋、臭雞蛋、千年大垃圾……」被留在病房內的叮鈴氣到全身發抖,握緊拳頭狂罵。天啊,她怎麼會這麼衰啊?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這時,用完餐的叮噹提著一袋東西走入病房,好奇地問著。「妳在罵誰啊?我在門外就聽到妳罵得義憤填膺的,誰惹妳生氣啦?」
  
  「姊,妳來得正好!」叮鈴一把抓住她。「妳都不知道,剛才有個豺狼虎豹的惡人闖進來欺負我!那個吸血鬼於翼綱來過了,妳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嗎?他說……」
  
  叮鈴把於翼綱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叮噹,也把那件最倒霉的事說了──她失業了。
  
  「什麼?!」叮噹嚇得面無人色。「他說要告妳譭謗,要妳賠償一億美金,否則就要妳到他的公司,先當三年洗廁所的歐巴桑,而後再榮升打雜小妹?!噢,怎麼會這樣?」
  
  「怎麼不會?他根本就是披著人皮的狼!」叮鈴怒火直竄。「他真是魔鬼,是從第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他不但吃人不吐骨頭,還要把吞不下去的骨頭當柴燒!過分、太過分了!真是妖孽當道,遍地腥膻,滿街狼犬!於翼綱是那最大的妖孽,比千年掃把星還掃把!台灣會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詭異冬台,一定也是他害的!因為他命裡帶賽……」
  
  叮鈴發狠地罵、用力地罵,罵到嘴巴發酸才停下來,欲哭無淚地瞪著窗外。「嗚嗚~~我現在該怎麼辦?」唉,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又能怎樣呢?眼前最重要的是趕快想辦法解決問題啊!
  
  叮噹也緊張地走來走去。「我……我們去籌錢,只要籌得出一億美金,妳就不用去掃廁所了。」
  
  叮鈴有氣無力地答話。「要找誰籌錢啊?雖然我們認識很多朋友,可是他們的經濟能力都很普通,不可能在三天之內籌出一億美金的。而且,我也不想拖朋友下水。」
  
  儘管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要幫好友的忙,她還是認為責任在自己身上,因此她不想拉一堆人下水。
  
  說到一億美金,她的朋友中倒是有一個人可以立刻籌出來,就是嫁到新加坡的手帕交──賀湘彌。湘彌親愛的老公可是新加坡的營建業鉅子,資產難以估計,上億美金對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不過,她絕不會去找湘彌幫忙的。她不喜歡開口跟人借錢,她認為朋友之間最好不要有金錢借貸,因為那很可能會讓一段美好的友情變質。不過,若是朋友有困難,又另當別論了,畢竟她做不來置之不理那種事。
  
  她越想越氣。「那不要臉的東西還敢說他給我兩條路走!拜託,要我賠一億美金耶!給我十輩子我也籌不出這麼多錢來,他擺明了就是要羞辱我嘛!哼,我終於知道於翼綱為何在我被車撞到後,會那麼『好心』地送我到醫院來了,他根本是假好心,黃鼠狼給雞拜年嘛!他救我為的就是能好好地羞辱我、惡整我、踐踏我,逼我把欠他的債連本帶利地還出來,他根本就是個超級大變態!」
  
  叮噹見狀有些慌了。「別這樣啊!妳身上還有傷,不要太激動,冷靜點兒!」
  
  「我要怎麼冷靜?被那個妖孽戲耍成這樣,要我如何冷靜得下來?」叮鈴發狠地抓著枕頭,幻想這是於翼綱的脖子,掐掐掐!掐死你~~
  
  「他還說三天後會再來聽答案……嗚嗚~~我哪還有什麼選擇啊?我好倒霉啊,為什麼要任那個人渣欺侮?嗚嗚~~沒天理啊!小人當道、妖孽橫行……」沮喪地把臉埋入枕頭內,叮鈴知道──她真的完了!
  
  叮噹的反應慢慢鎮定下來,思索片刻後開口。「其實,我覺得妳不用這麼生氣。凡事往好處想嘛,也許這件事情並沒有到絕望的地步啊!既然於翼綱要妳去他的公司上班,妳就去呀,當清潔工就當清潔工,職業無貴賤之分,只要妳是靠自己的勞力賺錢,有什麼好丟臉的?」
  
  叮鈴恨恨地道:「妳明明知道我氣的不是去當清潔工這件事,而是他這麼卑鄙無恥,拿我搞烏龍的事來威脅我,我最痛恨被人戲耍的感覺了。」
  
  對叮鈴而言,當清潔工的確不委屈。由於她的雙親早逝,所以她們風家三姊妹在成長過程中都是靠自己,很早就自力更生了。唸書時,她還常常去餐廳洗盤子,或去溫泉飯店刷大浴池,幾乎什麼粗活都做過。
  
  叮噹兩手一攤。「唉呀,只要妳自己覺得不委屈就好了,不用去理會別人的想法啦!妳管於翼綱是不是在戲耍妳,其實我覺得他的提議還不錯啊,反正妳現在失業了,暫時換個跑道,做做別的工作也很好嘛!之前妳不是一直抱怨很不想再去精品店上班,因為每天都要化妝,而且還必須應付一准精明難纏的老女人,講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嗎?正好,清潔工的工作很單純,妳只要把分內的工作做好,根本不用去應付爾虞我詐的人際關係。」
  
  叮鈴很無奈地說:「我的確很不想再去精品店上班,單是看到老闆那張刻薄精明的臉,就讓我反胃。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痛恨於翼綱啊!他擺明了就是要整死我嘛!」
  
  叮噹卻另有看法。「別這麼想,我還是堅信於翼綱對妳很特別,他一定是喜歡妳,才會故意找借口,想把妳留在他身邊的。妳發生車禍後是他跳上救護車,一路陪著妳到醫院的;還有,在檢查室門外時,他一直都是一臉心急如焚的表情,聽到妳沒事後,才如釋重負地離開。那個表情……嘖嘖,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妳是他女朋友,所以他才會那麼緊張。」
  
  叮鈴瞪著姊姊。「妳的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了點兒?妳編的這些爛戲,比最扯、最腥膻狗血的八點檔還沒創意。」她一直都知道大姊風叮噹天性樂觀,思考邏輯也異於常人,可是……她這會兒也太樂觀了點兒吧?
  
  叮噹豪邁地拍拍她的肩。「反正妳就是不要想太多,開心地去上班嘛!別擔心,大姊我很有道義的,我一定會常常溜進去,幫妳打掃廁所,這總行了吧?」
  
  叮噹的眼睛突然一亮,興致勃勃地道:「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我認為於翼綱對妳非常有好感。以姓名學的角度而言,於翼綱命中屬水,妳剛好命裡缺水,水型人不但是妳的福星,當老公更是可以讓妳大富大貴!還有,於翼綱的姓名筆劃是──」
  
  「夠了,閉嘴!」叮鈴頭痛地摀住耳朵。「妳這個死神棍,親妹妹都要被推入火坑了,還在那邊妖言惑眾?我不要聽啦!」嗚嗚,她好慘啊,現在到底有誰可以救救她啊?
  
  ***
  
  三天後。
  
  早上十點多,高大修長的身影又出現在醫院走廊。於翼綱的神情非常愉悅,步履沈穩地步向某問病房,像是等著豐收的獵人。
  
  來到病房門口,由虛掩的門扉外,他看到風叮鈴面向一個陌生的男人,笑得非常開心,銀鈴般的笑聲在斗室間迴盪著。
  
  這個男人又是誰?於翼綱站在門口,原本飛揚的臉龐瞬間一沈。這個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可是,為何她跟這男人如此的親密?他們兩人不但有說有笑,甚至還不時地互拍肩膀,舉止非常親暱。
  
  怒火凝聚在於翼綱的眉梢,他死瞪著風叮鈴。她在笑?原來這個脾氣倔強的臭丫頭也會笑?他還以為她只會怒氣沖沖地跟人吵架呢!至少,她從沒給他好臉色看過。
  
  更該死的是,她還笑得如沐春風、笑得令他心頭莫名的騷動……該死!他討厭這種感覺,討厭自己的情緒被一個女人左右。他是最冷傲自負的於翼綱,喜怒哀樂向來全由自己決定,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影響他。
  
  ……他討厭她對其他男人綻露這麼燦爛的笑容,笑得毫無防備,好像除了面對他於翼綱以外,對任何人她都可以這麼和顏悅色地微笑,唯獨跟他有仇。
  
  可惡~~
  
  心頭像是被重物壓住,於翼綱不明白自己體內為何會突然竄起怒火,他只知道,此刻的他非常不爽,他想衝入室內,把那個男人的雙手砍斷!
  
  他想走入病房內,破壞風叮鈴跟那個男人之間的愉悅氣氛,可同一時間,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Shit~~是誰發明手機這種鬼東西的?
  
  他很想直接關機,可卻猛然想起自己正在等一個大客戶的重要電話。輕歎了口氣,他迅速走到另一邊接起電話,打算講完後就直接關機。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重要行程,客戶找不到他,自然會跟他的秘書聯絡。
  
  
  病房裡的氣氛正熱絡。
  
  留著亞麻色長髮,頗富藝術家氣息的阿森笑道:「叮鈴,我跟大熊真是要好好地謝謝妳,多虧妳把熊爸、熊媽哄得服服貼貼的,讓他們相信妳跟大熊確實有結婚的打算,只不過妳目前想以事業為重,所以打算過兩年再結婚。嘿,妳真有長輩緣耶!很難得看到熊爸跟熊媽那麼喜歡一個女孩子。」
  
  叮鈴笑咪咪地說:「熊爸跟熊媽的個性很可愛,很好相處啊!其實老人家說穿了只是希望能夠多得到一點兒關心罷了,只要我們多多尊重他們,凡事盡量順他們的意就OK了,他們並沒有想像中的難以溝通啦!」
  
  這幾天,熊爸和熊媽在大熊的帶領下,常常到醫院來看她,眼見她跟自己的兒子「互動親密」後,終於放下一顆心,快快樂樂地搭乘一早的飛機回澳洲去了,至少要兩年後才會再回台灣。
  
  阿森又關心地問:「對了,叮鈴,聽說妳失業了?反正妳也不是很喜歡那份工作,換個跑道也好。吶,我的攝影工作室正好缺人,妳要不要來幫忙?說實在的,我找助手已經找很久了,不過這年頭的年輕人真的很沒耐心,又沒責任感。所以,妳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暫時屈就嘍!」
  
  叮鈴盈盈笑著。「謝謝,不過不用了,已經有朋友幫我介紹一些工作,我做好選擇後,會跟大家說的。」雖然住院很慘,但此刻她的心頭卻暖烘烘的。知道她失業後,一群好友不但爭先恐後地想幫她介紹工作,小姍和美鵑更是差點直接把她的行李打包,要她跟她們回家,讓她們養她,叫她不用擔心經濟問題。
  
  這種感覺真的很溫馨,叮鈴知道自己也許沒有很多存款,在別人眼底甚至是一個苦哈哈的窮鬼。不過,她卻擁有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一群知心好友。她擁有最珍貴的友誼。
  
  這就夠了。
  
  「真的嗎?」阿森還是很不放心。「不然,大熊說他們公司的企劃部好像很缺人,他跟企劃部經理很熟,可以幫妳拿履歷表過去。大熊任職的公司規模很大,也很肯給新人機會,如果妳進去了,應該很有發展空間。」
  
  「真的不用了。」叮鈴還是微笑。「新工作不急,反正我前一份工作做了快四年都沒有好好地休息過,我也想藉此喘一口氣,休息一下再出發。等到決定要去哪裡上班後,我會告訴你們的。」
  
  好漢做事好漢當,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不過叮鈴還是決定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會去於翼綱的公司上班,不管是清潔工還是打雜小妹,她都不怕。
  
  為了怕朋友擔心,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有關於翼綱的事,還特別要求叮噹要保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阿森眼看時間差不多,自己該趕回工作室了,才起身告辭。「妳是不是明天出院?我跟大熊來接妳。」
  
  「我是明天出院沒錯,不過你們不要來接我啦,叮噹會來。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也可以回家。」
  
  「不行!」阿森很霸道。「我們說要來接就是要來接!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我們會在這個時間過來,替妳辦出院手續。來,抱抱。」
  
  阿森走到病床旁,用力抱住叮鈴,在她臉上落下頰吻。
  
  叮鈴笑咪咪地接受。她跟大熊以及阿森情同手足,這只是親人之間的吻罷了。
  
  只不過,這一幕居然又被剛講完電話的於翼綱給撞見了。
  
  他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三天前,她跟她的男朋友抱在一起;三天後,她居然又跟另一名男人親密頰吻!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的私生活究竟有多複雜?
  
  「我走了,掰掰!」阿森瀟灑地揮揮手。
  
  「掰掰,小心開車喔!」叮鈴甜笑地揮手。
  
  阿森走出病房,於翼綱則適時地閃到廊柱後,沒有跟他正面交鋒。
  
  恢復了一室的寂靜後,叮鈴雙手撐著下巴,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唉,明天要出院了,她應該高興的,可她卻開心不起來,因為──這代表她沒得逃了,她必須去那個惡棍的公司上班!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叮鈴不知道於翼綱是否還會出現?不過,那不是重點。反正不管他來不來醫院,後天一早,她都得乖乖到「于氏」報到,否則她深信那個惡棍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煩死了~~沮喪地瞪著天花板,一想到接下來她必須天天面對那個混帳,她就一肚子火,美好的人生好像被染上了污點似的。
  
  別怕!她在心底鼓舞自己:風叮鈴,這沒什麼好怕的!去上班就去上班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能屈能伸。於翼綱想看她笑話,以為這樣就可以整垮她?哼!她就偏不給他笑話看。不論到時他丟什麼艱難的工作給她,她都會咬牙完成,絕對要他跌破眼鏡!
  
  對了,明天就要出院了,她得趕快打通電話給人在香港的小妹風箏。
  
  風箏被公司派到香港當新聞特派員,工作壓力很大,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後,風箏心急如焚地想趕回台灣來看她,可繁忙的工作一時之間找不到人代班,所以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得趕快撥電話給風箏,跟她強調自己真的沒事,而且明天就要出院了,叫她千萬不要放下工作跑回台灣。
  
  拿起手機想撥號時,卻聽到一道冰冷的嗓音傳來──
  
  「妳還想打電話找誰來?風叮鈴,妳可真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啊!連住院都要搞得熱熱鬧鬧的,輪流『接見』不同的情人嗎?」
  
  叮鈴轉頭,不悅地瞪著來人。
  
  「你又來做什麼?」他就不能閃遠一點兒嗎?難道他不知道全天下她最討厭的人就是他嗎?
  
  於翼綱眼中燃著熊熊怒火,宛如一個抓奸在床的丈夫。「我不能來?因為妳很忙碌嗎?接下來妳還要會見幾個情人?六個、七個,還是十個、二十個?單人病房對妳而言是免費的HOTEL嗎?風叮鈴,妳的豪放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他在胡說什麼啊?叮鈴又怒又氣,隨即明白他所指為何了。他一定是剛好看到阿森親她臉頰的那一幕了,可是,他憑什麼指責她?姑且不論她跟阿森是清白的,就算她要交一百個男朋友,也輪不到他來過問吧!
  
  叮鈴冷笑。「於大總裁,你這麼閒嗎?你不是日理萬機,日進斗金的大忙人嗎?不留在公司賺大錢,又跑來醫院幹麼?不會耽誤你賺鈔票的寶貴時間嗎?萬一又錯過了客戶,造成難以估計的重大損失,那可怎麼辦?該找誰求償啊?」哼,她氣死他了,當然要竭盡所能地酸他。
  
  於翼綱毫不理會她的挑釁,咄咄逼人地追問:「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說啊,妳到底還有多少個親密男友?有多少入幕之賓?剛才妳又想打電話叫誰來跟妳親熱?」
  
  他氣瘋了,腦子裡好像有一座火山爆發,滾燙的熔漿四溢。方纔那男人親吻她的畫面,和上回熊承智擁抱她的畫面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裡放大、交迭……
  
  Shit!她到底跟多少個男人有過曖昧關係?他越想越覺得怒火沖天。
  
  叮鈴真的動怒了。「於翼綱!你腦筋有問題嗎?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私生活?對,我就是喜歡在醫院跟男朋友親熱,那與你何干?就算我還有一百多個男朋友,那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發表意見!」
  
  他怒焰高張,面罩寒霜地逼近她,一掌拍上茶几,震得上面的茶杯都倒下了。「荒唐!妳知不知道羞恥?妳就是以這麼輕浮的態度來看待男女之事的?對於妳的男朋友,妳沒有半點尊重嗎?妳簡直人盡可夫!」
  
  叮鈴幾乎氣昏了。他……他居然罵她人盡可夫?!
  
  「你給我出去!」顧不得自己身上還包著紗布,叮鈴跳下床,火冒三丈地罵著。「於翼綱!我不管你多麼富可敵國,也不管你要不要控告我,你給我滾,馬上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神經病!滾──」
  
  眼看他不動如山地杵在原地,叮鈴憤怒地以手推他。「你滾啊,滾出去!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了!」爛人、爛人!全天下最糟的爛男人,竟敢不分青紅皂白地罵她!
  
  於翼綱拒絕休戰。「話還沒說清楚,我不走。」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怪異,就算她是天下第一浪女,也不關他的事。可胸腹之間就是有一股翻騰的怒氣無法控制,令他想要抓住她、教訓她,然後、然後……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給我滾!」
  
  她雙手並用地想把他推出去,如果不是怕失去平衡,她還會拿腳踢他。
  
  於翼綱伸出一手牢牢地扣住她這只抓狂的野貓,另一隻手則捏住她的下巴,凝聚怒火的臉龐逼向她。
  
  「你要做什麼?」
  
  來不及大喊,她開啟的紅唇已經被他滾燙的唇瓣給覆住──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33:25
  第七章
  
  這個吻充滿了掠奪的意味,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他緊扣住她的纖腰,辣舌毫不遲疑地鑽入她的檀口中,強悍地擠壓她的丁香小舌。
  
  叮鈴驚駭地瞪大雙眼,經過好幾秒才意識到一件事──他吻她?這個該殺千刀的男人居然敢吻她?!
  
  可惡!簡直欺人太甚!他當她是什麼?不但罵牠、羞辱她、故意叫她去當清潔工,現在竟然還敢輕薄她?!他不想活了嗎?
  
  儘管身軀被他箝制住了,叮鈴還是用盡吃奶的力氣想踹死他,甚至故意用尖尖的指甲刺破他手背的肌膚,讓它滲出血珠來。可他還是動也不動,彷彿那只是不痛不癢的小傷。
  
  她越是掙扎,於翼綱的攻勢就越是猛烈。
  
  
  
  這個吻彷彿帶有魔咒,叮鈴的雙手拚命地揮舞,想捶打他,可隨著他不斷加重唇舌的力道,煽情的氣味也不斷地席捲她的全身。
  
  激情的火花隨著他的舌尖竄入她的咽喉,一路滑向她體內,讓她的心跳更加狂亂,讓她的身軀開始發熱。
  
  當他的大掌想進一步地探入她衣服內時,她竟著魔似地想低吟出聲,更想配合他的動作,雪白柔荑伸出,就要主動勾住他的頸項……
  
  不可以!
  
  察覺自己荒唐的意圖,叮鈴頓時恢復理智,惡狠狠地朝他的唇瓣猛力一咬。
  
  血腥味滲出,於翼綱的唇被她咬破了,她也狼狽地掙脫他的懷抱,匆促整理衣衫,可一雙不馴的大眼還是瞪著他。
  
  「妳咬我?」於翼綱沒有發怒,僅是緩緩地拭去唇邊的血漬。呵,有意思,看來他想錯了,她不是什麼淡雅的小茉莉,而是辣到令人嗆鼻的小辣椒。
  
  不過,她的滋味實在太過美妙了,讓他這個原本不吃辣的人好像一試就上了癮似的。
  
  「我不會道歉的!」叮鈴毫不畏懼地瞪著他,試圖以凶狠的口氣來掩飾體內的騷動。「是你先侵犯我的,你根本就是無恥又變態的人渣!滾出去,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嘴巴說著狠話,其實她手腳都發軟了,心臟怦怦怦的,跳得好快,鼻息也變得熱燙。 怪了,她是被他吻昏頭了不成?她討厭他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更討厭他的氣味還留在她口中的感覺。如果可能,她真想搬起醫院的床砸死他!
  
  於翼綱不說話,僅是噙著淡笑,意味深長地瞅著她,瞅得她更加心慌意亂,小臉更加燙紅。
  
  滿意地看到兩朵紅雲飛上她的芙頰後,他才徐緩地道:「我不需要妳的道歉。記住,後天早上九點來上班,我不喜歡遲到的員工。」
  
  說完,他轉身,姿態優雅地走出去。
  
  「呼呼、呼呼……」一直等到確定他已經遠離病房了,繃緊呼吸的叮鈴才敢稍稍鬆一口氣。
  
  好累……宛如洩氣般地跌坐在病床上,叮鈴雙手按住胸口不住地喘氣。跟那個魔鬼對峙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那混帳已經滾了,可這顆心還怦怦亂跳,跳得好快,她真懷疑自己會不會死於心律不整?
  
  「竟敢吻我,真是王八蛋、欠扁……」用力地抹抹嘴唇,她走到浴室想刷牙,刷掉那噁心的味道。可一看到鏡中的臉蛋,她的手卻一頓。
  
  怪了,她的臉怎麼這麼紅?而且雙眼還熠熠生輝,整張臉容光煥發的,簡直像極了戀愛中的女人。
  
  戀愛?
  
  這兩個字把她嚇得差點拿不穩毛巾。不不,懊惱地敲敲自己的頭。「我才不是跟他談戀愛,我又沒瘋,才不會瞎了眼去看上那個又跩、又惹人厭的死變態。他可是個吸血鬼耶,隨隨便便的就要坑我一億美金,比土匪還差勁,我恨死他了……」
  
  自己一定是昏頭了,一定是醫院的空調發生故障,才害她腦袋也跟著秀逗。叮鈴掏起水猛潑臉,想藉著冰涼的水珠潑走那股怪異的情愫。
  
  洗了臉,她猛然想起那傢伙離去前所講的話──
  
  後天早上九點來上班……
  
  她真的要去上班嗎?拿著毛巾,叮鈴陷入天人交戰。她的新老闆不但變態又古怪,而且還喜歡亂吃她豆腐耶……噢,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
  
  愉快地哼著歌,於翼綱走到一樓,整個人就像一個天然的發光體,許多擦身而過的女人頻頻對他送秋波。
  
  呵呵,他現在心情很好,應該說是非、常、好!
  
  唇畔的笑意更加飛揚,他就像一隻偷腥成功的貓,眼角眉俏儘是得意之色。
  
  他愉悅地回味著方纔的吻。吻了她之後,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一直覺得心情煩躁、為何只要看到風叮鈴,胸臆間就有一股莫名的騷動了。
  
  原來問題就出在這裡!
  
  沒錯,他喜歡風叮鈴,喜歡那個脾氣火爆的小女人。他已經被她那股獨特的氣息深深吸引住了,他屢次找她的碴,為的就是想接近她。
  
  那個吻的威力十足,不但讓他茅塞頓開,看清了自己對叮鈴的好感,而且由她青澀的反應,他可以敏銳地察覺到──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放蕩。至少,她的吻技十分生澀,摟住她時,他甚至還可以感受到她的身軀一直顫抖,那麼真實的反應是無法偽裝的。
  
  走到對街,於翼綱坐入跑車內,修長的手指輕敲真皮方向盤,銳眸微微瞇起。
  
  她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第一次見面,她謊稱姊姊罹患重症,談笑間輕鬆逼退死纏爛打的男人;第二次見面,她變成自己的未婚妻,而且還懷有身孕:第三次見面,她卻像個破布娃娃般倒在路邊,荏弱到令人心疼。
  
  風叮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她像是有著百變風情,每一次,他總以為自己可以掌握她的個性了,她卻又在下一秒做出令他驚愕的事。她簡直就像是一陣風,更像是一匹最難馴服的野馬。
  
  馴服悍馬的過程一定很有趣,尤其是像風叮鈴這麼特別又強悍的女人。
  
  至於她身邊那些煩人的蒼蠅……俊臉一沈。無所謂,就算她真的有追求者,他也有辦法把她搶過來。她是他的,從她闖入他辦公室的第一秒起就屬於他了,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要她的事實。
  
  呵呵,看來,他往後的日子一定會增添不少趣味。
  
  笑意染上陽剛的臉龐,於翼綱發動引擎,利落地將跑車切入車道中。
  
  ***
  
  數日後。
  
  叮鈴抱著一大迭影印好的文件,辛苦地回到秘書室。「吳姊,這些我都影印好了,要開始裝訂嗎?」
  
  正在打計算機的吳秘書頭也不抬地說:「對,妳一一裝訂並確認好份數後,就拿到會議室裡去。四點要召開主管會議,記得要先準備好會議室的茶水、咖啡還有幻燈片。另外,這幾份會議數據妳整理並做記錄後,打印出來送到研發部去。」
  
  「是。」
  
  叮鈴忙得像陀螺一樣。來「于氏」上班已經超過一個禮拜了,這幾天其實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難熬,至少她不是當清潔工。可是也沒有多輕鬆,因為她的工作職稱是助理秘書。
  
  說穿了,就是吳秘書和陳秘書手下的跑腿小妹。舉凡影英倒茶水、歸檔、找資料、跑銀行、送公文、幫主管訂花或送洗西裝……反正什麼雜七雜八的瑣事都要做。
  
  記得第一天到「于氏」報到時,她還刻意穿了輕便的牛仔裝,一心以為自己是要來當清潔工的。可是,在人事部填完資料後,接待小姐卻把她領到秘書室,並告訴她──總經理吩咐要妳當「助理秘書」。
  
  一開始,她還暗暗竊喜,想說這個於翼綱的良心總算還沒被狗吃光,懂得憐香惜玉,沒讓她去當清潔工,反而升她當助理秘書。
  
  可是,上了一天班後,她回家就累得直撲床鋪呼呼大睡,連吃晚餐的力氣都沒有。累死了!她好想大聲抗議──助理秘書真不是人幹的啊!任何亂七八糟的雜事都是她的工作範圍,她累到快掛了。
  
  連續幾天忙下來,雖然已經沒有第一天那麼疲 憊,不過,她每天還是忙得跟陀螺一樣,片刻不得閒。
  
  至於那個可惡的始作俑者──於翼綱,則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聽陳秘書說,他好像在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到香港去開會了。然後又轉往美西去巡視分公司,不一定哪天會回國。
  
  把影印的文件裝訂好後,叮鈴覷了個空,閃到茶水間喝茶。她快渴死了,從午休之後就忙到現在,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
  
  才剛倒了杯茶,陳秘書也跟著進來添茶水,一看到她便興致勃勃地打聽。
  
  「叮鈴啊,妳真的不認識我們總經理嗎?可是,妳上次明明跑來公司抱著他大哭,還說自己懷有他的骨肉呢!」
  
  剛看到叮鈴到公司來報到時,好多同事都很驚駭,以為她是總經理未來的小老婆。 畢竟,她上次的演出令人印象深刻。
  
  真衰~~又被這個最喜歡八卦的陳秘書逮到了,她的舌頭真是比任何人都長。
  
  叮鈴臉上浮起三條黑線,勉強擠出微笑。「陳姊,我上次就跟妳解釋過了啊,其實那是誤會,是我誤會總經理的為人,詳細情形很複雜,一言難荊總之,都怪我太莽撞了。」
  
  「真的嗎?」陳秘書一雙利眼還是宛如雷達般,在她身上搜尋。「所以,妳壓根兒不認識我們總經理?跟他也沒有任何感情糾葛?」
  
  「沒錯!」叮鈴斬釘截鐵地強調,只差沒有舉手發誓。「那真的是一場誤會,我不認識總經理,跟他也沒有半點關係。」好可怕啊,一定要跟這個女人講清楚才行,不然這些八卦婆超會無中生有的。
  
  「喔,我想也是。」陳秘書偏著頭竊笑。「我就說嘛,總經理的眼光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啊!以前跟他傳過緋聞的,都是政商界名流的掌上明珠呢,不但人長得漂亮,家世更是一流。嘻嘻,如果妳真的是他的女朋友,那還真是教人跌破眼鏡啊!」
  
  在她眼底,風叮鈴雖然也算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美人,不過比起那些名媛閨秀啊,可就差上一大截了。而且那些名媛還常常送禮物巴結她,為的就是希望能打聽出總經理的私人行程,說起來,這個秘書職位可真是讓她撈了不少油水呢!
  
  死八婆!我是哪一點配不上那個變態的王八蛋?哼,說我高攀他,我才不屑他呢!叮鈴心底直冒火,可表面上仍舊維持風度,趕緊轉移話題。「陳姊,待會兒不是要開主管會議嗎?我們該開始煮咖啡了吧?」
  
  「喔,也對。」陳秘書懶洋洋地打開咖啡罐。「聽協理說,總經理上午好像回國了,據說待會兒會進公司主持四點的高階主管會議。叮鈴,妳記得帶小妹進去收拾會議室,弄乾淨點。」
  
  那個姓于的回國了?而且馬上就要進公司?正準備點心的叮鈴手一滑,差點抓不住瓷盤。
  
  Shit!她暗罵自己:風叮鈴,妳鎮定點兒,那個人渣回不回來關妳什麼事,而且他不在公司最好,省得找妳麻煩。
  
  可是,一聽到他馬上就要出現,她的耳根竟忍不住開始發燙,腦裡也浮現出他在病房裡強吻她的那一幕。雖然事後她拚命刷牙,還拿漱口水漱口,可那股熾燙的氣味卻好像至今還留在她口中似的。
  
  討厭死了!幹麼又想起這個啊?專心做事啦!
  
  「來,妳來煮咖啡吧,小心點,別煮焦了,總經理最討厭焦掉的咖啡。」最會偷懶的陳秘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搖大擺地指使叮鈴,嘴上仍不忘繼續八卦。「聽說,總經理這趟出國還帶著他未來的老婆大人呢!妳不知道是誰吧?就是『聖華財團』的總裁千金何璦璦啊!嘖嘖,那個何璦璦真是超級好命的女人,不但是名門後代,從小就錦衣玉食,而且很快地就要嫁入豪門,嫁給我們又帥、又多金的總經理,啊,真是令人羨慕喔~~」
  
  叮鈴沒答腔,可陳秘書仍滔滔不絕地繼續八卦。「雖然兩家都還沒正式對外宣佈喜訊,不過啊,根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這樁婚事幾乎是定了。據說老總裁和夫人都對這個准媳婦非常滿意呢!說起何家,可真是家大業大。他們跟政界還有商界的關係都十分良好,這是標準的豪門聯姻。我看哪,他們應該很快就要宣佈訂婚了。」
  
  叮鈴面無表情地煮咖啡,又打開茶葉罐想泡茶,一個不穩,整罐茶葉差點傾倒而出。
  
  冷靜!她暗罵自己:妳在浮躁什麼啊?專心做事,那個惡棍有沒有未婚妻都不關妳的事!
  
  可……內心還是有一股酸楚悄悄蔓延開來。可惡,他既然都已經有門當戶對的好對象了,幹麼還來招惹她?還來吻她?下意識地捏緊茶杯,想像這是那個混帳的脖子,她好想掐死他!他幹麼該死地亂吻她,以為每個人都像他那麼隨便嗎?
  
  陳秘書打開一包洋芋片,津津有味地吃著,講得口沫橫飛。
  
  「聽說啊,那個何璦璦對咱們總經理極為死心塌地,自從第一眼見到他後,就不顧形象地倒追他,她還花了好多心思討好老總裁和夫人,打敗了許多名媛淑女,最後才脫穎而出呢!總經理從來不在出差時帶女伴同行的,這一趟到美西居然肯帶何璦璦一起去……嘖嘖,我看啊,真的是好事近了。」
  
  咖啡煮好了,香味撲鼻,但叮鈴的表情卻更加嚴峻。
  
  與她無關!不管那個姓于的要跟誰在一起,都與她無關。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會整天幻想著要麻雀變鳳凰,而且,她對那個惡棍根本沒有好感……
  
  哼,那個混帳最好檢點些,不要再來騷擾她,不然她就要讓他好看!
  
  ***
  
  快四點了,從影印室出來的叮鈴抱著一堆文件想進入會議室。這個陳秘書真可惡,只會聊天打屁,分內的工作全都丟給她這個助理秘書做。
  
  行色匆匆地經過協理室時,卻被一堵人牆撞個正著。霎時,她手上的文件宛如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
  
  「啊!」叮鈴懊惱地看著文件。該死!她好不容易排好的,現在又要重忙一次了。但最令她火大的是──撞到她的人竟是於翼綱,真是冤家路窄!
  
  「你──」她雙眼冒火地瞪著於翼綱,準備開罵。 管他是不是老闆,冒冒失失地闖出來就是他的不對!
  
  可「沒長眼睛嗎?」這幾個字都還沒說出口,跟在於翼綱背後的朱協理卻已先聲奪人,指著叮鈴罵──
  
  「喂!妳是怎麼辦事的?走路不看路,居然撞上總經理,妳不想活了嗎?」
  
  邊說著,朱協理還十分諂媚地彎下身子,輕拍於翼綱的西裝外套,討好地笑道:「總經理,您沒撞傷吧?唉唉,這些員工真是莽撞,我會要求人事部加強員工訓練的。」
  
  厚~~還罵她?!叮鈴氣翻了。朱協理這馬屁精拍馬屁也拍得太過分了點兒吧?明明是於翼綱的錯,居然還有臉罵她?但她最氣的是於翼綱,這傢伙真是千年掃把星,只要一遇到他,她就沒好事,命裡帶賽的他一進公司就害她出紕漏,真是可恨!
  
  算了,眼看朱協理這諂媚的嘴臉,恐怕是輪不到她開口了。叮鈴臉色一沈,一句話也沒說地蹲下身子,開始收拾凌亂的文件。她暗自叮囑自己:以後在公司裡只要有於翼綱在的地方,妳能閃多遠就閃多遠,這樣才不會再被他「帶衰」。
  
  朱協理還喋喋不休地罵著。「這些是待會兒開會需要的文件對不對?妳看妳,連這麼一點兒小事也辦不好,公司給妳這麼多薪水,妳領得不心虛嗎?何小姐,妳說對不對啊?這些員工真是不知感恩……」
  
  厚,煩死了~~叮鈴好想抄起一旁的垃圾桶,往朱大胖子的大嘴塞進去。驀地,一雙大手躍入她的視線裡,動作利落地幫她撿起文件,還細心地按照序號排列好。
  
  咦?是他?叮鈴傻傻地看著於翼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他幹麼假好心啊?哼!看她出糗不是他最大的樂趣與目的嗎?幹麼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噁心!
  
  於翼綱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朱協理驀地閉上嘴巴,也傻傻地蹲下來幫忙撿拾文件。唔,雖然情況很怪異,不過拍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主子做什麼,奴才就得做什麼,趕快跟著做就沒錯。
  
  一旁的何璦璦見狀,雙眼倏地閃過怒火。翼綱看這個女人的眼神太過怪異,讓敏銳的她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眼眸一閃,何璦璦堆著笑容,彎下身子,嬌滴滴地道:「翼綱,還是讓我來幫忙吧。你不是馬上就要開會了嗎?開會前你得先看一下美國帶回來的資料吧?朱協理,你快陪總經理進入會議室,這些文件我待會兒就叫人送進去。」
  
  「喔,是是!總經理,這邊請!」朱協理宛如哈巴狗般,非常慇勤地拉開會議室的門。
  
  於翼綱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叮鈴一眼,意味深長地道:「看來,這份工作妳適應得很不錯嘛!」
  
  好啊,還敢諷刺她?要不是有旁人在場,叮鈴真想用高跟鞋敲碎他的豬腦!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句。「還好,真是托了總經理的福!」語氣裡的火藥味非常濃厚。
  
  面對她明顯的挑釁,於翼綱還是不以為忤,風度翩翩地微笑後,起身走入會議室。
  
  何璦璦眼冒殺機地把地上的文件都撿起來。「走,我們先到那間辦公室把文件排列好,再送進去。」
  
  「謝謝。」叮鈴趕快接過文件。「不敢勞煩何小姐,還是讓我自己來處理就好了,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由朱大胖子的言詞中,她知道眼前這個全身名牌的女人就是鼎鼎大名的何璦璦──相傳即將嫁給於翼綱的富家千金。儘管對方態度溫婉,但她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一股敵意,那是身為女人的直覺。交手的第一秒她就知道,這個何璦璦非常精明厲害,而且很不喜歡她!
  
  「沒關係,我來幫妳。」
  
  何璦璦還是率先走入辦公室,叮鈴只好跟著進去。
  
  果不其然,一踏入辦公室後,何璦璦一改方才溫柔的表情,眼神凌厲地瞪著叮鈴胸前的名牌。
  
  「風小姐是嗎?我想妳應該是個聰明人,咱們就開門見山地說重點吧!我不管妳是什麼居心,但是,不要再要這種拙劣的爛手段了!一看到翼綱就像餓虎撲羊一樣地撲上前,還故意投懷送抱地撞上他,讓文件散了一地,好引起他的注意,妳不覺得這種手段很幼稚又很丟臉嗎?」
  
  蝦咪?叮鈴氣憤地瞪著她。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機車,她在鬼扯什麼啊?而且那副鄙夷的嘴臉更是令人覺得噁心,她憑什麼看不起她?
  
  叮鈴深吸一口氣,不亢不卑地道:「首先,我不明白妳所指為何,更不明白妳是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的。不過,我還是要澄清一件事。對於那位『於總經理』,我沒有任何的迷戀與遐想。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拜託妳請他離我遠一點兒,不要再對我性騷擾了!」
  
  哼!也不搞清楚,到底是誰糾纏誰啊?一想到在病房裡被他強吻的事,叮鈴還是一肚子火。也許她該藏支錄音筆在身上,這樣萬一哪天於翼綱又不要臉地騷擾她時,她就可以錄下來當成「呈堂證供」,狠狠地告死他,反敗為勝。
  
  「妳說什麼?!」何璦璦大驚失色。「妳說翼綱騷擾妳?!不,不可能!妳少胡亂造謠!妳到底是何居心?」
  
  翼綱會騷擾這個毫不起眼的女職員?不!說什麼她也不相信!這女的了不起就是長相還可以罷了,但是又沒有她美艷,而且身材也沒有她凹凸有致。最重要的是──這女人算是哪根蔥啊?人家地可是何家的千金小姐,家財萬貫的,這女的怎麼看都是一副窮酸樣,拿什麼跟她比啊?
  
  叮鈴冷冷一笑。「是不是我造謠,妳何不親自去問問於總經理呢?我還有事要忙,失陪了。」
  
  痛快地出了口怨氣後,叮鈴拿起文件轉身就出去。
  
  「妳給我站住!妳這個不要臉又沒禮貌的女人,竟敢這樣對我?妳知不知道我是未來的總經理夫人,我要翼綱立刻開除妳!站住──」
  
  何璦璦不斷地叫罵著,但對方根本不理她。
  
  翼綱真的騷擾過她嗎?不!倘若此事是真的,那她簡直氣到想殺人、也快吐血了!
  
  這趟美西之行,她可是透過父兄的關係,並且買通了陳秘書,得知於翼綱的行程,厚著臉皮硬跟去的。
  
  她自己訂了跟於翼綱同一班飛機的機位,還故意跟他訂同一間飯店。只不過,任她再怎麼投懷送抱,於翼綱還是冰冷而客氣地一再拒絕她,甚至連跟她吃頓晚餐都不肯。
  
  而今,竟連他公司的一個小職員也敢看不起她?該死!何璦璦氣到全身發抖。
  
  「可惡!臭丫頭,妳叫風叮鈴是吧?好,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妳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34:04
  第八章
  
  把文件送到會議室,又到檔案室處理了一些數據,並安排要寄出的快遞後,叮鈴又回到秘書室。不過,她一進門就看到陳秘書陰沈的臉色。
  
  「可回來了,妳又躲到哪裡打混了?」陳秘書坐在計算機前,面色不善地罵著。「妳看看妳是怎麼做事的!我要妳今天之前打好的那些公文呢?妳居然給我一張空白的磁盤片?幸好我很細心,有事先檢查,不然被妳壞了事都不知道!」
  
  叮鈴一頭霧水。「那些公文我早就打好了啊!妳不是說要我先把磁盤片給妳就可以了,明天再讓信息室的工讀生打印出來嗎?」
  
  「妳打好了?妳打個鬼啦!」陳秘書惡狠狠地罵著。「妳自己來看,磁盤片裡面根本是一片空白!妳說,妳是不是利用上班時間偷懶,假裝在打文件,其實都在上網聊天?風小姐,妳不要以為我們這兩位秘書對妳好,妳就可以整天偷懶。該做的事都沒做,還要別人替妳善後,妳也未免太混了!」
  
  叮鈴更覺莫名其妙,這個陳秘書究竟在講哪一國的鬼話?她偷懶?她把工作丟給別人?笑死人了!陳秘書是在罵她自己吧?自從她進公司以來,陳秘書就老是把分內工作丟給她這個苦命助理做。
  
  像方纔,她會急著跑去補印文件,也是陳秘書臨時丟下來的工作。而現在,她居然有臉罵她打混?真是太諷刺了。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些檔案。那可是她辛苦打了好久的,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呢?
  
  「我來找。」叮鈴示意陳秘書起身,坐下後熟練地操作鍵盤。但,結果卻令她傻眼──不見了!磁盤片裡面居然沒有任何檔案,那幾個檔案全都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她的額頭開始冒汗,立刻衝回自己的計算機前,試著叫出硬盤裡的檔案──沒有!硬盤裡的其它數據都在,就是那幾個檔案不見了!
  
  陳秘書的嘴角揚起冷笑。「別再裝模作樣了,妳根本就沒有打那些檔案。風小姐,妳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平常我跟吳秘書疼妳,捨不得讓妳太辛苦,所以常主動幫妳分攤公事,可沒想到妳竟然食髓知味,得寸進尺地偷懶,甚至連這麼重要的公事都晾在一旁,真是太過分了!」
  
  「我……」叮鈴氣到說不出話來,她不死心地操作計算機,試著找出任何檔案。但沒有,存在硬盤裡的檔案真的全都無緣無故地消失了。
  
  陳秘書幸災樂禍地道:「這是妳分內的工作,妳要自己負責。說起來,妳還得感謝我,要不是我細心拿出來檢查,根本不知道妳搞了這麼大的烏龍。那些檔案最晚明天上班前一定要打好,交給企劃部和宣傳部,不然會影響他們的工作進度。妳最好今晚就加班趕出來,否則重大的損失不是妳可以賠償得起的。」
  
  說完後,陳秘書看看牆上的鐘。「五點多了,我也該下班了,妳可得好好做事,別再搞砸了啊!」
  
  說完,她拿起手提包,得意洋洋地走出秘書室。
  
  為何會這樣?叮鈴呆坐在椅子上,腦子仍是一片空白。那些檔案可是她辛辛苦苦、一個字一個字完成的,其中龐大的會議記錄更是讓她連續狂打了好幾個小時,累到腰差點斷掉,而今居然不見了?!
  
  天啊,現在要她重打,而且明天上班前一定要趕出來給企劃部和宣傳部?叮鈴痛苦地揉揉太陽穴。很好,看來她今天晚上不但要加班,而且根本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得了家,因為那麼龐大的工作量,可不是兩、三個小時就處理得完的。
  
  見鬼,她真是倒霉透了!
  
  正要打電話回家,告訴大姊她今晚要留在公司加班時,一抬頭,卻瞥見門縫處閃過一張詭異的笑臉──何璦璦。
  
  何璦璦笑得非常得意,而且毫不避諱讓風叮鈴看見。她囂張地以眼神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後,才從容地離去。
  
  霎時,叮鈴整個人狠狠一震。她懂了,她終於弄清一切了!
  
  難怪她的檔案會突然不見,連硬盤內的備份也消失了。何璦璦!一定是她買通陳秘書搞的鬼,她們一定是趁她到外面處理快遞時,把她的檔案全刪了!
  
  「可惡、可惡!居然用這種下賤手段,真是人賤手也賤!太過分了~~」叮鈴憤怒地猛敲桌面,心底更加怨恨於翼綱了。瞧,她沒有冤枉他吧!那混帳真是千年掃把星啊,只要一遇到他,她就會一直衰衰衰,衰到底!
  
  那傢伙明明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爛痞子,卻還是有一些眼睛脫窗的女人為他亂吃飛醋,害她也跟著倒霉。
  
  可恨!她恨死他了啦~~
  
  ***
  
  「啊,我的腰快斷了,眼睛也好痛……」
  
  打完最後一份報告後,叮鈴整個人也快累掛了。她渾身酸痛,最慘的是眼睛因為不堪勞累,所以極為酸澀,害她中途點了好幾次眼藥水,才有辦法繼續瞪著計算機工作。
  
  「快死掉了啦~~如果我過勞死,都是於翼綱害的!就算做了鬼,我都會去找他報仇的!那個惡棍真是千年大瘟神……」揉揉疼痛的頸部,叮鈴謹慎地存好檔案,還把檔案輸入自己的隨身碟後才關機。當然,隨身碟她一定會小心地收到自己的皮包內,免得讓那些小人又故技重施。
  
  關好計算機後,叮鈴拿起外套和皮包下樓。都深夜十二點了,她可真歹命,回家後,隨便洗個澡就要趕快上床睡大覺,因為明天一早還是要乖乖爬起來上班,誰叫她只是一個仰人鼻息的小職員。
  
  走到一樓,經過警衛室時,警衛好奇地問她:「風小姐,妳這麼晚才下班啊?真是辛苦,要不要我幫妳叫出租車?」
  
  「不用了。」叮鈴笑笑。「我自己騎車來的,再見。」
  
  警衛眼看她走到外面後,隨即鬼鬼祟祟地躲在窗戶旁邊偷看。事實上,下午陳秘書下班前曾給他一筆錢,交代他做一些事。陳秘書說,要他們這些警衛輪流盯住風叮鈴的行徑,不管她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都要拍照。
  
  看在錢的分上,雖然他不知道陳秘書到底想做什麼,不過還是乖乖配合。
  
  街道一片冷清,一陣冷風吹來,讓叮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把圍巾拿出來披上,抵禦寒風。
  
  「咕嚕~~」餓扁了的肚子又發出抗議。唉,她好餓喔!從下午五點左右,她就拚命地狂打計算機,一直操到剛剛才停止。不要說晚餐了,她根本忙到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嗚嗚~~又餓、又渴、又累,她好慘啊!
  
  「這一切都是於翼綱害的!如果不是他強迫我來上班,我也不會發生這麼衰的事,更不會倒霉地遇到那兩個瘋女人。真是見鬼了!那害人不淺的傢伙現在一定躺在家裡呼呼大睡,而我這個可憐的善良老百姓卻還要餓著肚子、吹著冷風回家,嗚嗚~~真是沒天理啊!」
  
  苦命地低罵著,叮鈴走向一旁的騎樓,打算牽出自己的摩托車。
  
  這時,一輛銀色跑車由遠處緩緩駛來,駕車的正是於翼綱。
  
  今天晚上,他跟一些企業家第二代餐敘,一群人吃吃喝喝,交換商場投資的情報,直到半個小時前才結束。
  
  回家途中經過公司,他很自然地撇頭一看,沒想到這麼巧,就讓他看到一個正迎著寒風踽踽獨行的嬌小身影──
  
  風叮鈴。
  
  深邃的眼瞳倏地發亮,血液裡也湧出一股興奮,就像是獵人看到了上等獵物似的。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於翼綱打了方向燈,方向盤一轉就切到對面的車道。
  
  叮鈴坐上自己的摩托車,插入鑰匙後按下發動鈕……咦?怎麼不會動?她傻眼了。不會吧?這輛老爺車最近雖然常常出狀況,而且三不五時就給她鬧罷工,可是……現在是三更半夜耶!除了在一樓警衛室裡的警衛之外,附近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車子不會在這個時候壞掉吧?
  
  她不死心地再試一次──還是不會動!再試、繼續試……
  
  車老爺啊!拜託你千萬不要現在鬧情緒,又累又餓的我還得靠你把我帶回家呢!她在心底不斷地祈禱。
  
  忙得滿頭大汗之際,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需要幫忙嗎?」
  
  聽到這聲音,叮鈴無言地在心底歎息。唉,老天爺,禰可以再殘忍一點,禰真的可以再殘忍一點~~
  
  她還不夠慘嗎?又餓又累、又碰上爛機車罷工,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又出現她最痛恨的人。
  
  天矮~
  
  叮鈴慢慢地轉過頭,殺氣騰騰地瞪著來人,一字一句,惡狠狠地道:「不、需、要!我只拜託你幫我一個最大的忙──離、我、遠、一、點!」衰神!她真是怕了他了,只要他一出現,她就倒霉。
  
  「嘿,看來妳火氣很大喔!」於翼綱不以為忤地微笑,似乎非常習慣她的火爆言詞。「對了,這麼晚了妳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一個人?女孩子獨自夜歸很危險的。」
  
  在深色圍巾的烘托下,她的臉蛋顯得更加小巧,讓於翼綱深深體悟到一件事──不管她的脾氣再怎麼火爆,終究也只是一個需要人細心呵護的小女人罷了。
  
  叮鈴聽了更加光火。哼哼,瞧這傢伙,說的是什麼風涼話啊!她冷笑道:「因為我要、加、班!我只是一個可憐又備受欺壓的小老百姓,每天早出晚歸、餐風露宿地,只求掙一碗飯吃。不像有人命好會投胎,就算什麼都不會,只會壓搾別人,還是能安安穩穩地坐擁金山銀礦。」
  
  看到這傢伙唇畔的笑意,叮鈴就火冒三丈地直罵,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哼,笑什麼笑?他一定是在嘲笑她看起來如此狼狽吧!
  
  痛痛快快地罵完後,叮鈴正想傲然轉身離開時,肚皮居然很不爭氣地又發出「咕嚕~~」的聲音,而且還非、常、大、聲!喔~~她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老是在這惡棍面前出糗。
  
  果然,於翼綱很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妳餓啦?難怪火氣這麼大!好吧,沒有好好地照顧員工的肚皮,是我這個老闆失職了。走,我請妳吃宵夜,想吃什麼都可以。」
  
  黑眸增添一抹激賞。她真的很可愛,嬌小的外表不像是蘊藏了一座火山似的,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跟商場人士耗了一整個晚上,聽膩了爾虞我詐的虛偽言詞後,於翼綱發現,他真的很喜歡聽她說話,也欣賞她率真又毫不做作的豐富表情。
  
  所以,他當初才會要她來公司上班吧!一開始說要派她去掃廁所只是氣話,發現自己喜歡她後,他根本就捨不得讓她去做粗活,所以還特別交代人事部,要她直接進秘書室當助理,這樣,他才可以常常看到她。
  
  「我才不要跟你去吃飯!」叮鈴很不客氣地一口拒絕。這傢伙真討厭,不會假裝沒聽到她肚子的咕嚕叫聲嗎?
  
  她氣呼呼地再度嘗試發動機車。快動阿快動啊!車子大爺,我給你跪好不好?拜託你爭氣點兒,不要讓我繼續出糗了!
  
  於翼綱挨過來。「妳車壞了?下來,我幫妳試試。」
  
  「我才不要!」叮鈴一把擋住他伸過來的大手,非常害怕讓他碰到自己的機車。嘖,這傢伙衰氣沖天,萬一讓他碰到,她的機車鐵定會掛掉的。
  
  於翼綱不肯放棄。「為什麼不要?妳的車明明發不動啊!下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火星塞有問題。」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放手啦!」
  
  兩人拉拉扯扯的,突然,叮鈴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車一起往旁邊倒下。
  
  砰!還來不及慘叫,叮鈴整個人就被車身壓在下面。噢噢噢,Shit、Shit!她真的可以再倒霉一點兒!老天爺是嫌她還不夠慘嗎?她到底是走了什麼見鬼的霉運矮~
  
  「妳沒事吧?」見狀,翼綱立刻搬起機車,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迭聲問著。「有沒有摔傷?哪裡會痛?腳會不會痛?」
  
  嗚嗚~~當然會痛啊!而且痛得快死了,痛到我好想把你揍扁!叮鈴痛到小臉發白,好想破口大罵,罵他這個千年大瘟神又害她犯衰,可被他緊摟在懷中,鼻尖嗅入的全是他粗獷的男性氣息,那股混合著陽光與煙草的乾爽氣味竟莫名地讓她覺得心安,她突然有些恍惚,腦裡閃過一個畫面──
  
  她隱約記得,當地發生車禍倒在路邊時,也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她,大手的主人還安慰她,叫她不要怕……當時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她曾假設過是於翼綱,畢竟是他叫了救護車,而且,她在失去意識前似乎也看到了他的臉。
  
  可另一個聲音又告訴她:不可能!那應該只是她在昏迷前的幻覺,畢竟她惡整過於翼綱,他恨她都來不及了,幫她叫救護車已是極限,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地安慰她?所以那股安全感絕對是幻覺!
  
  可如今偎在他懷中,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一股非常熟悉的歸屬感卻爭先恐後地湧上心頭。叮鈴驀地明自──那不是幻覺!當她發生車禍時,就是於翼綱抱起她、安慰她的。就是這堵寬厚的胸膛、就是這雙結實有力的大手,如此熟悉的感覺,她不會錯辨的。
  
  心頭突然又暖又熱,兩朵紅雲飛上粉頰,原本怒氣衝天的叮鈴突然變得非常 彆扭,尷尬地輕扭身軀。
  
  「你先放……放我下來……我沒受……受傷……」該死!她的舌頭是被貓咬掉了嗎?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竟講得支支吾吾的,而且她的語氣幹麼這麼曖昧啊?她應該更強悍一點兒,應該更冷酷一點兒的。
  
  於翼綱低頭凝視她的臉蛋,可愛小臉上的嫣紅令他心弦悸動。懷裡的人兒非常纖細,輕盈到令他不禁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四十公斤?她臉上的彤雲將她瑩白的肌膚烘托得更加細緻,彷彿吹彈可破,也襯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更加明媚。她的髮絲和頸窩都逸出一股香甜清淡的幽香。
  
  他已經看慣了脾氣火爆的叮鈴,但這會兒偎在他懷中的她,卻是少見的羞澀與柔媚。她罕見的嬌羞引誘出他的男性慾望,體溫不知不覺地升高了,呼吸也變得粗嗄。
  
  他想吻她。他畢竟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打從在醫院初次吻她後,他就知道自己迷戀上這個特殊的小女人了。
  
  「幹麼放妳下來?」他壞壞地把叮鈴抱得更緊,享受她的軟玉溫香。「妳的腳可能扭傷了,而且這輛機車也陣亡了,不如我送妳回家吧!現在已經很晚了,女孩子獨自夜歸很危險的。」
  
  再怎麼危險,都不會比跟你獨處還要危險,你才是最恐怖的大野狼!叮鈴在心底嘀咕著。
  
  「我不要你送。」她仰起頭,目光跌入深邃如海的黑瞳中。他的雙眼就像是世上最危險的黑潭,深不可測,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溺斃。可她明明知道危險,卻像是被施了魔咒般,只能癡傻地看著他,無法移開視線。
  
  大街上仍是一片冷清,可兩人糾纏的視線卻越來越熾熱,高昇的體溫煽動著空氣中詭異的情潮,燃點彷彿一觸即發。誰也不肯先收回視線,更不願打破這份怪異卻火熱的氣氛。
  
  只不過,陷入激情火焰中的兩人都沒有發現,有一部相機早已對準兩人,連續按下快門。
  
  終於,叮鈴率先垂下眼睫,克制心湖的驚濤駭浪,努力以最平淡的語氣道:「我真的不用你送。我……我明白自己只是個毫不起眼的小職員,也只想安安分分地過日子。我可不想又因此而招來莫名其妙的妒意,成為箭靶。」
  
  唉唉,話一出口,她就想歎息了。不是很努力地在控制語氣了嗎?可這些話怎麼這麼酸啊?空氣中瀰漫的酸味連自己都嗅得一清二楚,真討厭!
  
  她的話卻令於翼綱非常不悅,嚴肅地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妳是說公司裡有人找妳麻煩?是誰?」
  
  他暗罵自己的後知後覺。難怪她會加班到現在才下班,身為助理秘書,她的工作內容也許比較繁雜,可工作量不可能會大到這種程度。是誰想找她麻煩?
  
  一股怒氣在他體內竄起,是吳秘書或陳秘書嗎?可是,那兩位秘書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啊!當初他就是看在兩人都已經是媽媽級的女人,不可能再對他這個主子產生遐想,並因愛慕而惡整其它女職員,所以才錄用她們兩人的啊!那麼,究竟是誰在欺負叮鈴呢?
  
  「沒人找我麻煩,我在公司適應得很好,你不需多心。」
  
  叮鈴不想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於翼綱,她不想當一個凡事告御狀的女人。
  
  而且……雖然今天加班的確很累,可被他抱在懷裡,偎著他沈穩厚實的胸膛,看到他因她受委屈而憤怒的表情,她就像被浸泡在舒適的熱水中,僵硬的肌肉也慢慢放鬆了。 被惡整而加班的事,彷彿也不那麼重要了。
  
  唉,她知道自己很沒用、很鴕鳥,他們兩人根本不對盤,她更不該貪戀他溫熱的懷抱,可……可她就是捨不得斷然地推開他啊!
  
  於翼綱卻不打算這樣罷休。「不行,妳有事沒告訴我,我不喜歡被隱瞞的感覺。說!到底是誰欺負妳?」
  
  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睛的,竟敢欺負他看上的女人?真是混帳!這個小女人是屬於他的,只有他可以欺負,其它人休想動她一根汗毛!
  
  他充滿佔有慾的語氣令叮鈴心頭一酸。 夠了,他現在是不是在戲弄她啊?他不是討厭她,要惡整她嗎?現在幹麼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想誤導她嗎?她討厭這種曖昧不清的感覺,更討厭自己越來越難以釐清的心緒。她不想介入別人的感情,不想搶別人的男朋友,更沒興趣當飛上枝頭的鳳凰。
  
  她要跟這個可惡的男人保持距離,離得越遠越好,趁……趁一顆心還沒有完全淪陷前,趁自己還有些微的理智時,她要緊緊地看守這顆心,維持最後的尊嚴。
  
  「我說過,這都不關你的事。」叮鈴咬牙斂起情思,硬是掙扎出他的懷抱,站直身軀,凜容道:「你是大老闆,我只是一個小職員。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離得越遠越好,也請你管好你周圍的人,別讓他們再來騷擾我。」
  
  說完,她便轉身欲離去。
  
  但於翼綱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一個箭步上前,他把住她的手腕,硬將她拉回來,並順勢將她扯入懷中,強悍地捧起她的臉蛋,狂野地落下熱吻。
  
  這個吻宛如野火燎原,四唇相碰的剎那,兩人同時由喉頭逸出低吟。
  
  
  
  她也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怦怦怦怦……跳得好快。他對她是認真的嗎?他也跟她一樣為這段情所困擾嗎?他的吻是這麼的玨野,卻又小心翼翼,沒有弄痛她。他是真的在乎她嗎?是真的喜歡她嗎?
  
  不,不可以再往下想了,也許這一切都只是激情作祟,他對她根本不存真心,她不要自作多情,更不要變成笑話。
  
  「放開我……」她咬牙抗拒他的蠱惑,狠很地將他推開後,淒楚的情潮湧上胸口,淚盈於睫地看著他。「於翼綱,也許我風叮鈴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但也沒有你想像中的愚笨。最起碼,我還保有基本的尊嚴,你一再騷擾我是什麼意思?你都要訂婚了,為何還要如此戲弄我?」
  
  話說出口,叮鈴才承認自己其實一直很嫉妒,打從由陳秘書那裡知道他可能跟何璦璦訂婚的消息起,她就在嫉妒。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在得知心愛的男人即將迎娶其它女人時,還能滿心歡喜。
  
  是的,她嫉妒,發狂地嫉妒。
  
  她終於知道自己老是喜歡跟於翼綱鬥氣,把他當成假想敵的原因了。不是因為跟他有仇,而是──她早就悄悄地喜歡上他,甚至是愛上他了。
  
  是怎麼發生的呢?也許是在她出車禍時,他給予她的柔情令她融化:也許是在唇槍舌劍中,愛苗悄悄滋長了;也許是在病房內,那個令她意亂情迷的熱吻讓她陷進去了;也許……有太多太多的也許,只是她一直抗拒著,不肯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
  
  她無法具體地說明自己為何會愛上於翼綱,畢竟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感情沒有邏輯可言,真愛更是常常在毫無預警之下降臨。
  
  可是……悲哀地提醒自己,她怎能愛上他呢?打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段不該發生的戀情。他們兩人的背景太過懸殊了,她不想當個癡傻的灰姑娘。現實生活中沒有灰姑娘,午夜鐘響後,陪伴灰姑娘的,只剩下孤伶伶的南瓜馬車,還有一地碎了的心……
  
  她的指控令於翼綱非常錯愕,他不解地反問:「我要訂婚?跟誰?」
  
  「這還用隱瞞嗎?」叮鈴苦澀地慘笑。「你跟何璦璦的婚事早就傳遍全公司了,大家都知道你們兩家很快就會發佈聯姻的喜訊。」
  
  「我跟何璦璦?!見鬼了!」於翼綱瞪大雙眼。「哪個死八婆跟妳說我要和她訂婚的?Shit!根本就是無中生有嘛!我不可能娶何璦璦的,把我殺了也不會娶她!是因為那趟美西之行惹來的閒話嗎?是她自己死皮賴臉地硬跟上來,硬要跟我搭同一班飛機,還住同一間飯店的!但我可以發誓,我根本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相反地,在美國那幾天,我壓根兒沒給她好臉色看過。」
  
  是嗎?他越解釋,叮鈴的心底卻越加荒涼。她的心好亂、好慌。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沒把握過,她一向是活潑好動又開朗樂觀的風叮鈴,從不曾如此失魂落魄,只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他是名門後代,而她呢?就算沒有其它女人,他們兩人之間仍舊不可能……
  
  「不關我的事,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就算你要交上千個女朋友,也與我無關。」她面罩寒霜,命令自己不許看他的眼,不許被他強悍的氣勢所催化。
  
  「叮鈴?」她冷淡的反應令於翼綱很不安,這小女人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已經明白地解釋自己跟何璦璦是清白的,為何她還愁眉不展?
  
  他伸出手想拉回她,不許她離自己那麼遙遠,可叮鈴一看到他的手,卻像是看到蛇般,直往後退。
  
  她怒吼。「不要再碰我了!」
  
  話方落下,她就撿起地上的皮包往前跑,連摩托車都不顧了。她沒命地狂衝,衝到路口時,終於讓她攔到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剛停妥,叮鈴就頭也不回地跳上去,深怕遲個一分半秒,那個可惡的男人就會抓回她,就會害她丟了自己的心。
  
  「叮鈴!」
  
  於翼綱拔腿追上前,可小佳人已經跳上出租車離開。他歎了口氣,動作迅速地鑽入自己的跑車內。他知道也許他今晚的激情反應嚇壞了她,他可以暫時不逼迫她,但,他一定要親自跟在出租車後面,親眼看她回到家,確保她的安全。
  
  因為她是他的小女人,唯一令他想好好呵護的小女人。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4-2-26 00:34:30
  第九章
  
  叮鈴一早忍著睡意爬起來,到公司打卡後,連秘書室都還沒踏入,就直接到信息室找工讀生,把存在隨身碟的數據打印出來。她明白這些文件要盡快送到企劃部去,早點辦妥,省得陳秘書那死八婆又有機會找她麻煩。
  
  親自把文件送到企劃部後,叮鈴回到秘書室。一進門,便看到陳秘書晚娘般的臉孔。「跟我過來!」
  
  「什麼事?」叮鈴警戒地看著陳秘書,這死八婆一早就內分泌失調啊?
  
  「妳來就是!」
  
  陳秘書硬把她領到一間小型會議室前,打開門。「有人找妳,進去吧!」
  
  她還來不及反應,八婆已經把她推進去──坐在裡頭的那個人正是何璦璦。
  
  叮鈴在心底冷笑,這是在幹麼?一早就要上演潑婦罵街啊?她是不介意陪這些女人過幾招啦,不過,待會兒她一定要直接跟於翼綱抗議──他最好管管自己的女人,別讓這些瘋婆子一天到晚找她晦氣。
  
  「妳可來了!」何璦璦語氣非常尖銳。「發騷成功,昨晚睡得很好吧?」
  
  「有事請說。」叮鈴懶懶地瞄她一眼。「沒有的話,我還有一堆公事要忙。」她轉身打算開門出去。
  
  就算有人想演潑婦,她風叮鈴可沒那麼大的興致準時收看。
  
  「妳這是什麼態度?給我站住!」何璦璦尖叫,氣憤地把一迭相片扔到桌上。「妳自己看看!」
  
  從陳秘書口中得知今天翼綱會晚一點兒進公司,所以她才敢一早就跑來找風叮鈴算帳。哼!就算這女人跟翼綱真的有曖昧又怎麼樣?她自信以自己傲人的家世,絕對可以令對方知難而退的,她得趁火還不大時,及早撲滅才行。
  
  叮鈴慢慢地走過去,看著散落桌面的相片,臉色卻毫無變化,只淡淡地道:「拍得還不錯啊!不過,下次要偷拍之前最好先提醒我一下,我可以先梳梳頭髮,上個口紅,讓氣色看起來更好。還有,妳隨便拍攝並沖洗我的相片,我是不是該爭取肖像權費用?否則妳會觸法喔!」
  
  這迭相片全是昨天晚上被偷拍的,相片中,她被翼綱抱在懷裡,兩人四目交接,狀甚親熱。叮鈴看了並不生氣,倒是替何璦璦感到悲哀。唉,何必呢?一個女人有必要委屈到這種地步嗎?偷拍?跟蹤?這樣又能改變什麼?
  
  「妳、妳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她淡漠的反應讓何璦璦更加抓狂,覺得自己像極了可悲的棄婦。她倏地衝到叮鈴面前,揚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啪!
  
  可恨啊,這女人擺明了就是在嘲笑她,笑她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
  
  清脆的巴掌聲方歇,緊接著,又傳出更大的巴掌聲──
  
  啪!
  
  「啊!好痛!」何璦璦摀著臉慘叫,作夢也想不到風叮鈴竟敢打她8妳打我?妳、妳……妳這個賤人,竟敢打我?!」
  
  哇哇哇~~躲在門外偷看的陳秘書看得目瞪口呆。嘖嘖,這個風叮鈴好猛啊!她居然敢打何璦璦?陳秘書突然有點羨慕風叮鈴,至少她活得很有尊嚴,哪像她?唉,整天卑躬屈膝的。
  
  叮鈴的臉也被何璦璦打腫了,可她神色未變,挺直腰桿,凜容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璦璦,我警告妳別再動我一根汗毛,我風叮鈴不懂什麼叫做『以德報怨』,我只信奉『以牙還牙』。惹毛了我,我必會加倍奉還!」
  
  她可是跆拳道高手,要不是極力克制自己,早就把這只火雞抓起來往牆壁摔,摔成爛肉醬了。
  
  說完,她隨手撥順微亂的頭髮,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根本不理會背後鬼哭神號的何璦璦。
  
  「妳給我站住!嗚嗚~~妳敢打我?妳知不知道我可是『聖華財團』的千金大小姐!從小到大,沒有人敢打我的!妳……」
  
  真是夠了!叮鈴火大地往前走。她只想專心上班,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為何一大早就要忍受瘋婆子的鬼吼鬼叫?怒火在心底猛竄,偏偏這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由電梯走出來。
  
  於莉莉?!
  
  奇怪,她的前任老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今天可真衰,一早就遇到一隻瘋火雞,現在又撞見把她開除的於莉莉,唉。
  
  於莉莉看到她,非常的開心熱絡,一把拉住她的手。「叮鈴啊,我們好久不見了耶!咦?妳的臉怎麼紅紅的?」
  
  「我沒事。于小姐,妳怎麼會來這裡?」
  
  「呵呵,我來探望我堂哥啊!」於莉莉朝她笑得非常熱絡。「我堂哥沒告訴妳嗎?我跟他是堂兄妹呢!他的父親是我伯父,昨天我剛剛從英國探親回來,英國的家人托我拿東西給堂哥,所以我就來找他了。對了,妳現在是我堂哥的秘書嘛!他進公司了沒?」
  
  「妳堂哥?」一股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叮鈴的腦子快速地運轉。這個公司姓于的就只有於翼綱,於大鴻早在她進公司之前就被開除了。那麼……於莉莉口中的堂哥是……
  
  於莉莉的笑容非常諂媚,緊抓住叮鈴的手,故作熟悉狀。「叮鈴,妳跟我堂哥交往得很順利吧?呵呵,堂哥親自打電話要我放人,好讓妳來『于氏』上班,可見他對妳真是有心,將來傳出喜訊時,可不要忘記我這個大媒人啊!」
  
  什麼?!於莉莉的話宛如火上加油,叮鈴只覺腦門「轟」的一聲,像是有一座火山爆發似的。她剛才說啥?
  
  「妳說什麼?」她臉色發白地追問。「妳是說……是於翼綱打電話要妳開除我的?」
  
  「呃?」於莉莉因她激動的反應而愣住,呆了幾秒才回答。「不是開除啦!唉喲,叮鈴,妳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啊!天知道我多麼捨不得失去妳這麼優秀的員工,可是我堂哥親自打電話來借將,我也只好忍痛照辦啊!我想啊,堂哥一定是對妳一見鍾情,所以才會……」
  
  於莉莉接下來又說了什麼,叮鈴完全聽不見了。腦中嗡嗡嗡的,不斷地重複一句話──
  
  是於翼綱要于于莉莉把她開除的!是他、是他……
  
  該死!她氣到全身顫抖。難怪她剛因車禍入院就被無情地開除,原來其中還有隱情。不是她風叮鈴運氣不好,而是那個該殺千刀的於翼綱從中作怪。他好很毒,竟在她住院期間耍手段,讓她丟了飯碗,還不得不到他的公司上班!
  
  該死、該死、該死!這個混帳真是千年大惡棍!他到底還想怎麼整她才高興?不把她整死他不甘心嗎?
  
  越想叮鈴整顆心越是往下沈。那麼,這些日子他都在戲耍她嗎?惡意地害她沒了工作,故意叫她進公司,讓她在秘書室忙得手忙腳亂,甚至還讓何璦璦來湊熱鬧,更可惡的是……他竟然還吻她!
  
  在他心底,她風叮鈴就是這麼愚昧好騙的女人嗎?不管被他整得多慘,只要他對她施點柔情,她就會傻傻地癱軟在他懷中,因他一個眼神而芳心亂顫,被他吻到神魂顛倒,甚至癡傻地以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特別的,他對她懷有熾熱的情愫!
  
  這一刻,叮鈴的臉頰好痛、好熱,不是因為被何璦璦掌摑,真正賞她巴掌的人是於翼綱!是她愚昧愛上的男人,是他把她的自尊心踐踏到鮮血淋漓。
  
  叮鈴好恨,她緊緊地咬住下唇,唇瓣都被她咬破,滲出血來。她怎麼會這麼傻、這麼笨?自以為對感情灑脫,卻愚蠢地被一個男人玩弄在手掌心,甚至成為眾人的笑話。他們一定笑她是不自量力的笨麻雀,想飛上枝頭想瘋了,愚蠢地被人吃盡豆腐猶不自覺吧?
  
  一旁的於莉莉看到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擔憂地問:「叮鈴,妳到底怎麼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請堂哥帶妳去看醫生。」
  
  不要提他!叮鈴正想大吼,電梯門又開了,這一回,走出來的人是於翼綱。
  
  「堂哥,你來得正好!」於莉莉笑容滿面。「我前幾天回英國,我哥要我拿一些數據給你,順便來看看叮鈴。你們交往得好像很順利?呵,千萬別忘記我這個大媒人啊!」
  
  一看到於莉莉,翼綱就暗叫了聲糟。完了!這個八卦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對於他要於莉莉解雇叮鈴一事,他還沒跟叮鈴說。不是心虛,而是想找個最適當的時間跟她表白。也許他的手段有些過分啦,可現在他是真的想追求她,進而照顧她的一生。但看到叮鈴那副殺氣騰騰的表情,他就知道完了。
  
  「叮鈴,跟我進辦公室,我可以解釋!」經驗告訴於翼綱──這隻小野貓抓狂是很可怕的,他最好盡快安撫她,早死早超生。
  
  果然,小辣椒立刻發飆了。
  
  「滾開!不要碰我!」她滿懷憤怒地大吼。「於翼綱,你去死!我詛咒你快點下地獄!你死一千次都不夠!」
  
  「叮鈴!」於翼綱急得滿頭大汗。如果是別的女人敢對他這麼大吼大叫,他早就翻臉要警衛攆人了。可叮鈴不同,誰叫他偏偏愛上了這個又辣又嗆的小女人?
  
  驀地,他眼尖地發現她臉上的紅腫,劍眉狠狠地皺起。「妳的臉怎麼了?誰打妳?快告訴我!」大掌不捨地想輕撫她的臉頰。
  
  「我說過不要碰我!再碰我,我就殺了你!」叮鈴火爆地把他的手推回去,如果她手上有刀,早就殺了他,再把他碎屍萬段了。「於翼綱,我不做了!你不必fire我,我先fire你!我再也不想待在這間瘋人院,更不想見到你這可恥的王八蛋了!管你要不要去法院告我,本姑奶奶都不怕!我警告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打死為止!」
  
  吼完後,她憤恨地推開擋路的於翼綱,氣沖沖地奔入電梯,直接下樓。
  
  「叮鈴!叮鈴──」不顧員工好奇的目光,於翼綱大叫。噢,老天,這個女人的脾氣一定要這麼火爆嗎?至少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他面罩寒霜地轉頭問於莉莉。「妳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妳告訴她,是我要妳解雇她的?」
  
  「啊?」後知後覺的於莉莉還在狀況外,傻傻地看著堂哥,驚駭地搖頭。「我、我我……我什麼都沒說礙…」
  
  「是,妳什麼都沒說,妳只不過說出了重點!」於翼綱更加冒火,拚命按電梯的下樓鍵,想去追回叮鈴。可這時披頭散髮的何璦璦竟撲向他,悲慘地哭嚎著。
  
  「翼綱,你終於來了!嗚嗚~~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那個潑辣的風叮鈴居然無緣無故地打我!你瞧我的臉被打得好慘啊!你一定要替我討回公道……」
  
  ***
  
  於翼綱好不容易才擺脫哭哭啼啼的何璦璦,找來陳秘書和吳秘書,嚴詞逼問下,他得知了一早發生的事,並看到那些被偷拍的相片。
  
  他在震怒之下,當場開除了陳秘書,並且要她速速滾離台北,否則就要讓她走投無路。
  
  接下來,他馬不停蹄地趕到叮鈴的住處。
  
  把車停妥後,翼綱跳下車,就看到叮鈴也從另一輛車子下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有個男人緊緊地攙扶住她。
  
  叮鈴一看到於翼綱,臉色猝變。這混帳又來做什麼?他就不能給她一天好日子過嗎?非得要繼續羞辱她嗎?
  
  氣憤地衝出公司後,她打電話給大熊,拜託他來接她,因為她又氣又怒,卻倔強地不肯在任何人面前──包括出租車司機──落淚。幸虧大熊非常重義氣,一聽到她有事,便火速地開車去接她,把她帶到自己家中,和阿森一起安慰她,等她情緒穩定點後,再送她回家。
  
  叮鈴原本想視而不見地繞過於翼綱,直接上樓的,可是那個惡棍偏偏堵在門口。
  
  她眼神凌厲地瞪著於翼綱,恨不得能用目光撕碎他。「你還來做什麼?」
  
  「叮鈴,我知道妳很生氣,但,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不管任何事,我都可以給妳一個最合理的答案。」這輩子,於翼綱還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
  
  他同時以最狠毒的目光瞪著大熊──你還摟?再敢多摟叮鈴的腰一下,我就宰了你!
  
  「還要解釋什麼?我拒絕再聽你的謊言了。」叮鈴眼罩冰霜。「於翼綱,雖然我曾經有眼無珠地看錯人,但從現在開始,我拒絕再被你的謊言騙得團團轉了,你快滾,不要讓我像攆狗一樣地攆人!」
  
  說完,叮鈴不再理會他,拉了大熊就想上樓。
  
  「叮鈴,等等!」於翼綱疾追上去。不行,今天他一定要把誤會都解釋清楚,不然這個倔強的小女人一定會把他三振出局的。
  
  可他腳步才上前,一旁又竄出了另一個男人。
  
  「站住!不准你再去騷擾她!」阿森面色陰沈地擋住於翼綱。他開車跟大熊一起送叮鈴回來,只不過大熊和叮鈴兩個人先下車,他去停車,所以慢了點。
  
  「你滾開!這裡沒你的事!」於翼綱瞇起銳眸。媽的!這個死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記得他曾在醫院出現過,還跟叮鈴親熱地頰吻……Shit!到底還有多少只不要命的死蒼蠅要跟他搶叮鈴?真是仇敵滿天下!
  
  「該滾的是你!你敢傷叮鈴的心,我絕饒不了你!」阿森大吼一聲,一拳揮向於翼綱。
  
  於翼綱也不是省油的燈,固定上健身房的他早就鍛煉出一身好體魄,因此極為敏捷地閃開對方的攻擊,怒斥:「想打我?你真是找死!」新仇加上舊恨,他迅速出拳回擊,兩個高大的男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原本應該上樓的叮鈴站在大門口,死命地咬住下唇。她好怕……怕自己會忍不住開口遏止那兩人,她更怕自己會叫阿森別打傷他……該死!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這個笨蛋竟還癡傻地為那種男人操心,她好笨、好傻!
  
  「叮鈴,怎麼了?」
  
  聽到大熊的詢問,她硬是壓抑體內翻騰的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事,上樓吧!」
  
  ***
  
  滂沱大雨。
  
  「冷喔~~好冷啊,我快被冷死了~~」
  
  剛從浴室洗完澡的叮噹誇張地猛搓手,又急忙打開衣櫥拿出厚毛衣穿上。在沙發上坐定後,她還拿出電毯蓋在腳上。「好冷喔!入冬的台北真是冷啊!氣象局說今年最強的大陸冷氣團會在今晚來襲,溫度會降到十度以下,再加上下雨,嘖嘖,真是會凍死人矮~」
  
  拿起熱茶喝了一口,叮噹瞄了叮鈴一眼。哼,假裝在看日劇?沒有反應?我才不死心咧!
  
  她故意又補上一句。「剛才我去樓下倒垃圾時,不小心吹到風、淋了點雨就冷得直打哆嗦,上樓來還一直打噴嚏呢!幸好剛剛泡了個熱水澡後舒服多了。唉唉,冬天的夜裡就已經夠冷了,如果還被雨淋到的話,那才是真的很慘呢!搞不好還會重感冒,甚至引發肺炎而喪命喔!」
  
  聽到這裡,叮鈴知道今天晚上大姊絕對不會放過她了。拿起遙控器關上電視,她無奈地看著大姊。「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都講得這麼明白了,妳當然知道我所指為何啊!」叮噹眨眨眼。「去找他啦,大雨夜的,幹麼罰他淋雨啊?不管有什麼誤會,都當面說清楚嘛!」
  
  於翼綱已經在她們家樓下罰站了一整天。早上跟阿森狠狠地打了一架後,他依舊倔強地不肯離去,從白天站到黑夜,像是固執的守衛般守在樓下。他說他拒絕誤會,他要求叮鈴見他一面。
  
  「還有什麼好說的?」叮鈴冷淡地喝水。「我跟他之間沒有誤會,只有殘酷的事實。從一開始,他就不斷地戲耍我,因為憎恨我曾經惡整過他,所以他在我住院時,叫於莉莉開除我,並且威脅要告我,逼我在走投無路之下,不得不去他的公司工作。最可恨的是,他還玩弄我的感情,他……他簡直是個混帳!他以為自己是大情聖嗎?他憑什麼這樣戲弄我?」
  
  叮噹很不認同。「照我看,於翼綱並沒有戲弄妳啊!對,也許他讓妳丟了工作的行為是很不對,可他不是馬上安排妳去他的公司上班了嗎?我始終認為他是想追妳,才故意把妳留在身邊的。叮鈴,妳又不笨,一個男人對妳有沒有真感情,妳會分辨不出來嗎?」
  
  叮鈴沒有回答,思緒卻更加紊亂。是的,在於莉莉出現之前,她的確偷偷幻想過於翼綱對她是真心的,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個熱吻,他的吻傳遞出焚焚熱力,熾熱的情焰令她無法躲藏。在他的懷裡,她清楚地感受到這個男人是在乎她的。他的吻、他的大手、他發燙的身體、他粗嗄的氣息,在在都說明他好愛她,好珍惜她。
  
  一直到現在,她還是可以清楚地回憶起他當時的心跳聲,回憶起兩人十指相扣時的溫度、額頭互抵時所交換的氣息,這一切都足以將她完全融化……
  
  她曾經以為那是愛情,以為兩人可以進一步地發展,但是……
  
  叮噹審視她的雙眼,吸了口氣,破口大罵。「笨蛋!事到如今,妳還看不清自己的心嗎?如果這個男人對妳不重要,妳怎會為了他的一言一行而生氣?妳的個性真的很彆扭耶!為什麼就是不能坦率地承認自己愛上一個人?為何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妳真是笨死了,笨到無可救藥!我不理妳了啦,活該讓妳這輩子孤伶伶的一個人。」
  
  火大地罵完後,叮噹丟下她,逕自回房睡大覺。
  
  叮鈴仍坐在原處,眼神恍惚而空洞,怔怔地望著窗外。
  
  雨,一直下著,絲絲纏纏、綿綿密密,扯亂情人的心……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5 21:2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