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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冒牌知縣[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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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9 01:42:34
第460章 貿然行動

    一個奴才哭兮兮的跪著上前,一張苦瓜臉,喪氣的說道︰“四小姐奴才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大發慈悲,不要讓我們吃了這些豆腐吧,這麼多的豆腐吃了肚子是要撐死的。”

    方錦顏隱忍不笑,心想你們以為我要你們磨這麼豆腐真的是路上吃的嗎?哼!那大夫人故意做出的慈母樣子你們不是看不到了,那麼多的金銀不大吃大喝哪里對得起我方錦顏苦了七年的小肚皮,你們這麼賣力,自然是你們的勞動成果你們自己消化才對,我哪里好意思吃呢?

    一個丫頭也哭著說道︰“四小姐他們的豆腐還好,可以生吃也不會有大礙,可是我們那些紅豆和綠豆都是生的啊,怎麼可以吃呢?”

    方錦顏淡淡地說道︰“怎麼不可以吃啊,我說了你們完不成任務天亮之後就知道後果是什麼了,我不是沒有說過的啊,再說了,我這個人仁慈,不願意苛責你們,你們看這麼一大早了,你們辛辛苦苦一個晚上,總不能白辛苦的,對吧,既然我心疼你們,自然不能讓你們餓著肚子上路,趕緊吃吧,吃了我們好出發了,玉竹……”

    玉竹會意,叫上舅母和幾個丫頭奴才將他們的豆腐和豆子都拿到了院子里,方錦顏看了看他們,道︰“我只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到了我可就不等了,你們可以偷奸耍滑,也可以不執行我的意思,反正我一沒有打你們,而沒有罵你們,你們回到京城總不能給大夫人說你們不想吃我請你的早飯,所以就拒絕和我一起走吧?”

    王媽媽一旁笑著說道︰“四小姐說的是,反正舅母昨天也一直叨叨說是四小姐在的時候她多省心不用干活。如今四小姐走了,她沒有人使喚到底累些,要不……”

    王媽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一個奴才抓起一塊豆腐就往嘴里塞,別的人見紫苑已經從房里點了一炷香出來,哪里還有說話的時間趕緊埋頭苦干了起來。

    “四小姐虧你想的出來,這樣他們在路上還不一路上不停去出恭啊!”王媽媽偷笑道。

    方錦顏哼了一聲,看著一院子的下人忙的不行,一雙深井般的雙眸嘲諷地看著他們。嘴角不經意露出一絲最美麗的笑容。

    方錦顏帶著雨點和雲朵辭別了爺爺和村里的老少鄉親,她做了一個決定就是把王媽媽帶來的五百兩全部留給了爺爺,讓他在鄉親們需要幫助的時候拿出來幫助他們,這錢一分都沒有落到舅舅一家人身上,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敢說。甚至誠惶誠恐。

    他們一直以為這個小丫頭就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孩子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錯了,方錦顏甚至自己都沒有動手就已經讓人好好地教訓了他們,表面上他們是方錦顏的長輩,方錦顏若是出手,好像顯得有些不敬,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都沒有在離開的時候告別,仿佛她們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什麼都沒留下。也什麼都沒有帶走,讓人感覺這個人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這一路上真可謂是路途艱辛,方錦顏卻不覺什麼,她在出發的第二天就用火焰給淮山大哥捎信了。她要讓淮山大哥隨時知道自己的消息,她不希望等淮山大哥回到村里的時候找不到她。就此失去了聯系,其實她哪里知道,雨點和雲朵早就找人將消息帶給了遠在京城的淮山大哥。

    一個月後。

    這一日,一行人七輛馬車不緊不慢地來到一個恩陽的小鎮,這個地方是甦揚兩地交界的地方。甦州的“甦”,一直以來都寫成“穌”,這是因為甦州自古就有“魚米之鄉”的美譽。水稻躍居糧食產量首位,太湖流域的甦州、湖州開始成為全國糧倉,並且民間流傳“甦湖熟、天下足”諺語。

    “四小姐,劉石過來說,已經到了恩陽了,天色漸晚,王媽媽的意思是我們就在這里歇下吧。”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玉竹掀開門簾,一個丫頭在馬車外說道。

    方錦顏睜開雙眼,起身走到玉竹的面前,看了看果真是陰沉沉地,怕是馬上就要下雨了。

    “這是什麼地方?”方錦顏伸了一個懶腰,慵懶地問道。

    “回四小姐的話,這個地方叫恩陽,是甦州是一個小鎮。”

    方錦顏聽罷,心里一頓,卻不露聲色,掀開了簾子,一旁的玉竹趕緊下車放下腳凳,方錦顏在紫苑的攙扶下,下了車。

    “劉石呢?”雨點和雲朵跟著下來,卻不見劉石的影子,便問道。

    丫頭的眼光一閃,連忙低下頭去,輕聲答道︰“他先走一步,到鎮上去訂下客棧和飯菜。”

    “哦!”一路上都是這樣的,雲朵也就沒有說話了。

    方錦顏看在眼里,心想著雖然劉石一直都是先行在前,但是卻從來都不會讓另外的人替自己匯報行程和計劃,但是她卻假裝看不見似地,點點頭,說道︰“好的,你讓王媽媽過來說話。”

    那丫頭應了聲,退了下去,等那丫頭下去,雨點走上前來,方錦顏看了看她,她點點頭跟著那丫頭去了。

    “小姐,這個地方沒有一個人都沒有?”紫苑四下看了看,發現雖然他們的馬車已經到了小鎮的邊兒上,但是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當然一個人都看不見這個地方在半個月的時候突發時疫。”

    紫苑愕然,瞪大了眼楮,道︰“那,那我們趕緊走吧!”說完就要去攙扶著方錦顏離開。

    方錦顏眉頭微蹙,表情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麼,卻不和紫苑走,這是王媽媽跌跌撞撞地邁著小步跑過來了。

    “小姐,不好了,找不到劉石了。”王媽媽一臉的汗水。

    方錦顏已經想到了,既然有人想要自己再這個地方住下,那麼怎麼可以不領這個人的情呢,再說按理火焰應該就是今明兩天應該將淮山大哥給自己的第二封送到了,她看了看天,淡淡地說道︰“我也乏了。像是劉石等不及一個人先進了城去驛站給我們找房間去了,讓大家先到驛站歇下了再說。”

    紫苑想說什麼,卻見方錦顏看了自己一眼,那神情冰冷得跟這寒冬臘月的天氣一樣,看著滲得慌。

    王媽媽也是欲言又止,可是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她已經太了解這位方家四小姐的脾氣了,她生氣的時候你未必有事,可是她微笑或是不語的時候你最好還是安靜,因為這一路上又有大夫人房里兩個奴才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不是讓人扔進冰河里就是吊在樹上一天一夜,如今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四小姐的狠角色,自然不敢多話,更何況那雨點和紫苑還有玉竹各個都會功夫,誰就是想報復,連方錦顏的邊兒都挨不上就已經被收拾了出去,如此一路上倒是比來的時候要安靜了許多,自己也省心了不少。

    除了照顧四小姐衣食起居之外,別的什麼都不是自己考慮的,就連那劉石雖說是小姐臨時起意留在身邊的,卻是一個比女人還要細心的奴才,最初她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四小姐身邊要留這樣的奴才,後來才慢慢發現有些事情畢竟女子出面不是很方便。

    劉石看著年紀雖說不大,但是十分機靈,而且善于察言觀色,十分會處事,一路上還幫了自己不少的忙,只是劉石去了哪里,怎麼會是大房里的丫頭過來招呼說是要住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小鎮呢?

    方錦顏不動聲色自己先上了車,她感覺有雙眼楮在盯著自己看,掀開車窗的布簾卻什麼都沒有看見。這時雨點一躍而上進了馬車里,走到方錦顏面前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方錦顏微微一笑,道︰“果真如此,倒是好事!”

    紫苑見方錦顏沒事人兒似的坐在那里還打著盹兒,她從前老家的村子里是發過時疫的,那可是十分可怕的,小姐雖然身邊有個雲朵醫術十分厲害,但是這個時疫卻是可怕的很,這二三十個人不到三天就可以全部死光的,難道小姐不知道的嗎?

    “小姐,我從前住的村子里發過時疫的。”紫苑還是忍不住說道。

    玉竹一聽時疫臉都白了,之前她沒有聽見,這個時候突然說起,再想想之前不見了劉石,雨點也突然不見,回來後還在方錦顏耳邊竊竊私語,莫非……?

    方錦顏聽罷,連眼楮都沒有睜開,慢悠悠地說道︰“那又如何?”

    “時疫很嚇人的!小姐……奴婢想著如今天色還未見晚,要不我們去下一個鎮子歇腳吧?”紫苑小心地說道。

    “哼!不了,我累了,就想在這個地方住下了。”

    玉竹見小姐的臉色一點表情都沒有,再也不敢多說一句,瞧瞧掀開車上的窗簾看了看外面,晚上應該會有大雪,她正要合上簾子,卻突然發現官道的樹林邊上有兩三個人影閃過,她禁不住大聲叫道︰“是誰!”

    只見玉竹的話音剛落,她的人就已經飛身下了車,坐在車前趕車的雲朵還未看的清楚,玉竹已經進了樹林了。

    紫苑和雨點聽見聲音卻沒有離開馬車,這是方錦顏交代過的,就算是外面又多大的響動車里務必要留有一個人,雖然玉竹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但是他們並沒有貿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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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暖和

    方錦顏睜開眼楮,見雨點已經掀開車簾,馬車已經慢了下來,前後的馬車聽見動靜都紛紛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方錦顏問道,說話的功夫走到雨點的跟前看了看,只見樹林里什麼都沒有,玉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雖說和玉竹不過相處了一個月,但是方錦顏知道玉竹比起紫苑更加穩重小心,若不是真的可疑,她不會飛身出去的。

    “紫苑,你去看看。”

    “可是,小姐這個地方我們不熟,我不能將你一個人放在車里。”

    “不是還有雨點嗎?”

    紫苑想了想,看了看雨點,見對方朝自己點點頭,這才一躍而下,瞬間進了樹林。

    “小顏,你以為是大夫人的人嗎?”雲朵見方錦顏黛眉微蹙,雙唇緊閉,之前劉石不在的時候她就已經猜測了,但是這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莫非那大夫人就已經等不及了嗎?

    “不管是誰,我們都不能大意。”方錦顏說著,這時九兒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四小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王媽媽讓奴婢過來問問。”九兒走到車前福福身,恭聲說道。

    “沒事,我們繼續走,到驛站去等她們。”方錦顏說完,看也不看九兒便進了車里。

    九兒眼角閃過一絲恨意,卻不敢做聲,轉身邊走,心想這個四小姐還真是不容易靠近,無論自己做什麼她就是不讓自己靠近她,就連上個樓攙扶一下都輪不到自己,在大夫人房里的時候自己是如何的順風順水,怎麼在這個四小姐這里卻如何的吃不開呢?哼,不急。我們走著瞧,我就不行你方錦顏就是一塊冰,即便是,我九兒也可以想盡了辦法融化你的。

    雲朵慢慢地駕著馬車,馬上就要進城了,玉竹和紫苑卻還沒有從樹林里出來,雨點不由有些著急,一個月下來她們四個丫頭已經相處的十分好了,而且天色漸晚。她不想她們出事。

    好不容易到了驛站,前面的奴才已經去打探了,劉石不在,所以好像事情並不是很順利。

    方錦顏才下了車,前去驛站的奴才就跑了過來。躬身施禮後這才說道︰“小姐,官驛的驛丞說了,說是我們的人太多沒有地方給我們住,讓我們去鎮上的客棧住。”

    方錦顏看了看,他們一路上甚少住在客棧里,因為母親一再交代住在官驛總是要安全一些,而且自己有家族的家牌。沒有哪個官驛敢說不接待的道理,如今看了這個官驛看著確實不是很大,畢竟是設在一個小鎮上,好像一個方形的小堡。四角插著黑旗。

    一般這樣的官驛鎮與鎮之間的距離一般在十里左右,每部有四人,管理非常嚴密,具有軍事性質。雖說沒有客棧的飯菜好。但是方錦顏也知道,如今安全第一。而且今天的情形好像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了似的,劉石找不大,玉竹和紫苑被人仿佛是可以引開,現在官驛也不讓住了,難道逼得自己要住在客棧不成?

    雨點見方錦顏默不作聲,揮了揮手,那奴才便退下了。

    王媽媽道︰“小姐,老奴去看看。”

    “媽媽,讓我去吧。”方錦顏說著便朝官驛的門口走去。

    王媽媽趕緊上前說道︰“這如何使得?小姐是千金之軀,哪里有小姐拋頭露面的道理,還是讓老奴去吧,興許老奴將家牌亮給那驛丞看了,他便不敢拒絕了。”

    方錦顏想了想王媽媽說的是,畢竟自己現在不是趙西村的方錦顏,而是皇帝的侍讀,三品翰林學士方自清方大官人家的四小姐了,自然身家不同,還是不要讓人抓了什麼話柄,回去讓大夫人當了笑話讓母親臉上不好看。

    “好吧,你去吧。”說完,雲朵走上前來將一定碧色長紗的斗笠戴在了方錦顏的頭上,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雷聲,方錦顏站在那里,透過紗幔她隱約看見兩三米外那雙一直在暗處盯著自己的眼楮藏在一群奴才和丫頭的後頭,方錦顏心里暗笑,你越是想靠近,我越是不給你靠近的機會,我就不相信你還有別的什麼招兒。

    不一會兒就見王媽媽微笑著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大約八尺左右的個子,身型魁梧,一臉的胡須,皮膚黝黑,一雙眼楮象銅鑼似地,一頭的發絲並不像一般男子一樣束與頭後,而是鋼絲一般爛七八糟地隨意披散著,雖說已經是冬月了,這人卻打著一雙赤膊,毫無半點俱寒之一,黑熊般一咚咚咚地踱著步子跟著就過來了。

    “行了,行了,不過這孫驛丞說了,如今官驛里確實還住著旁人,房間怕是真的不夠,實在不行別的人湊合一晚,反正我們天亮就走了,小姐,您看呢?”

    那姓孫的驛丞上前一步雙手抱拳微微屈身道︰“驛丞孫�見過方小姐。”

    方錦顏輕聲說道︰“多謝孫大人,打擾了。”其實驛丞不過是個不入流的無品小卒,方錦顏這麼叫無非就是想讓對方聽著高興一些,畢竟這一夜要打擾人家,興許……打擾還不是一般的!

    孫�聽著心里自然是高興三分的,之前沒有見到方錦顏之前想著京城來的三品官員的家眷少說也應該是出了嫁或是年歲再稍長一些的女子,出門一見卻只是一個不過個頭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雖然眉眼看不清楚,但是光聽聲音便覺得這個女子長得應該也是貌美無比了。想到這里,孫�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做他想。

    領了方錦顏他們進了房間,一般在這種官驛,是有人給做飯的,但是如今這個地方半個月前才發生了時疫,所以這個官驛如今只有兩人,除了孫�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卒役,也就是相當于打雜的。

    孫�將方錦顏領上了二樓的客房走到西邊的一個房間,將門打開,迎面撲鼻而來一股很重的發霉的味道。

    雲朵捂著鼻子忍不住咳嗽兩聲,如今玉竹和紫苑不在身邊,王媽媽便調了三夫人房里一個叫晴兒的姑娘在方錦顏身邊伺候著,那晴兒的性格一看就是個潑辣的主兒,沉不住事兒,這邊方錦顏還沒有說話,仗著自己的主子是個四品的小姐,孫�不過是個沒有品的驛丞,便不耐煩地說道︰“這個房間如何能住人,你這個驛丞也真是的,東邊的廂房是不是一件都沒有了,我們做下人的睡馬廄豬圈都是無所謂的,你難道連一間向陽的屋子都沒有嗎?這麼潮濕的房間我們小姐住了若是得了病我看你可是擔待不起的。”

    方錦顏心里暗笑,從來這個小丫頭一直不在自己身邊伺候怎麼沒有發現她的嘴巴這麼厲害呢?

    孫�有些語塞,臉來就黑,如今被晴兒憋的說不出話,臉色便是黑里透紅像是一個熟透了紅李子一般。

    “方小姐莫怪,東邊的房子前幾日已經讓幾位北邊來的客官給住下了。”孫�說道。

    方錦顏見著比自己高出半個身子的孫�忍住笑,其實自己從前在趙西村住的還遠不如這個房子,而且自己一向對這些不挑剔,只要可以遮風避雨就可以了,再說這個時候也不是討論房子好不好可不可以住的問題,她需要趕緊安頓下來,派人去找劉石和她的兩個貼身丫鬟。

    “好了,既然東邊的房子沒有了,你便算了,孫大人這里可有能取暖的東西嗎?”

    “有的,有的,下官馬上就給方小姐取了火盆和炭火來,不過您也瞧見了,如今我們這個地方只有你們自己做飯了。”孫�沒有想到這個方小姐這麼好說話,便也不客氣直接說了後面的話。

    “你……”晴兒又要發飆,卻被方錦顏輕輕用手一擋,道︰“好的,孫大人自去忙吧,我們有事再來打擾。”說完便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晴兒麻利地先是叫了幾個奴才將隔壁睡的房間打掃了出來,然後再讓兩個丫頭將床鋪鋪好,等不及孫�的東西拿上來,又讓兩個丫頭下樓取了需要的東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房間里不但已經點上了燻香,火盆已經燃起了炭火,就連洗臉水也已經熱好,茶水也已經泡上了。

    “看不出你這個丫頭還挺麻利嘛!”方錦顏在晴兒帶著幾個人忙活的時候,她已經讓王媽媽吩咐人偷偷出去找劉石去了,然後又讓孫�帶著自己的幾個奴才去樹林找玉竹和紫苑,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她不得不又多了幾分擔心。

    晴兒見方錦顏從客房出來,趕緊在火盆的旁邊放上一把靠椅然後墊上一個靠墊小心扶著方錦顏坐下後,端過一個白玉的杯子笑盈盈說道︰“這一路上一會人刮風一會兒下雨的,小姐想必定是又困又乏的了,所以奴婢擅自做主給您用玫瑰、枸杞、薏仁還有紅糖沖了水您先喝點,看好不好喝?”說著將杯子遞給了方錦顏。

    “小姐一直不喜甜,你不問問我,當真以為自己從此就是小姐身邊的近侍丫頭了不成?”一旁的王媽媽有些不高興了,原想著來三夫人房里跟來的丫頭就不多,瞧著這個晴兒平日里還算機靈,臨時頂替一下紫苑和玉竹,誰料想這個小蹄子竟然……

    方錦顏見王媽媽一臉的不高興看著晴兒,晴兒也嚇得低著頭,自己卻不說話喝了一口熱騰騰的水,雖說是紅糖泡制的,但是卻只有淡淡地甜意,而且還有一絲花香,喝下之後仿佛從咽喉一直溫暖到小腹,身子一會兒就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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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9 01:43:32
第462章 奴婢

    “好了,王媽媽,你就不要責怪這個丫頭了,不過晴兒,下次你還是少做主張,多問問身邊的老人,知道了嗎?”方錦顏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不倚,雖說王媽媽不是很高興,但是到底主子都發話了,自己也不好當著主子的面兒發作,只是看了那晴兒一眼,晴兒趕緊點頭說是。

    不一會兒,王媽媽到底是不放心樓下做飯的丫頭和奴才,雖說他們一路上倒是都帶著食物就是為了象今天這樣以備不時之需,可現在小姐平日身邊的三個可以用的人都不在,所以她不得不親自下樓去看看。

    方錦顏微微地閉著雙眼,這個時候她只有等,沒有別的辦法,她相信那個人今天一定會動手,想到這里,她的嘴角隱隱露出一絲冷意。

    突然窗外有一個細小的聲音,方錦顏微微睜開眼楮,見晴兒正在一旁忙著為自己準備暖爐,雲朵看了看她,走到晴兒身邊,道︰“瞧我這個人的記性,剛才說是要給小姐打一盆水上來泡腳的,你下去給王媽媽說一聲就說還是在樓下燒水,然後再水里多放些生姜和陳艾,這個天氣這麼冷,而且這個地方還有時疫,千萬要小心才是。”

    晴兒爽快地答應了一聲,走到方錦顏身邊先是用一個帕子將暖爐包好,然後才放在方錦顏的懷里,找了一個薄毯蓋在她的腿上,這才微笑著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雨點走到門口貼著門細細聽了聽朝著雲朵做了一個手勢,雲朵這才快步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方錦顏起身將手中的暖爐交給雲朵,將手放在嘴邊一聲清脆的哨音響徹天際。很快一個小東西箭一般的速度飛進了房間落在了桌子上,一只腿上還綁著一個筷子粗細的薄薄地鐵卷。

    雲朵關好了窗子,方錦顏走到火焰的面前伸出一只手來,那小東西乖巧地跳到方錦顏的手心,一雙碧藍的眼楮滴溜溜地轉來轉去。

    方錦顏解下鐵卷,發現火焰的羽毛有些潮濕,便將它小心交給雲朵,道︰“這個小家伙該是又餓又渴,你給它找點東西吃。”說完拿著鐵卷走到椅子前從鐵卷里抽出一張很小的紙條來。

    “雨點。”

    雨點聽罷從身上取出一個小葫蘆交給方錦顏。方錦顏打開瓶塞,從葫蘆里倒出一滴晶瑩的液體在紙條上,然後將紙條放在火上輕輕地掃過,不一會兒,紙條上隱約出現了字體。

    方錦顏看完紙條後放在火盆里燒了。雨點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心想著一定是方錦顏讓淮山大哥打聽的事情有些結果,便走上前去,正要說話,只聽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音,于是趕緊上前將門微微打開一個縫隙,過了一會兒關上。走到方錦顏面前低聲說道︰“小顏,東邊的客人像是回來了。”

    方錦顏微微蹙眉,一雙靈動明媚的雙眸落下一層寒意,她覺得自己如今就仿佛是別人砧板上的一塊肉任人宰割。她一路上小心翼翼,除了雲朵和雨點她從不曾真正地相信過誰,如今自己這樣做看來是對的了。

    雲朵見方錦顏表情肅穆,看來淮山大哥帶回來的消息不是很好。便道︰“無論是怎樣的消息,我們不都是一樣往最壞了的打算嗎?”

    方錦顏長長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看了看正在角落埋頭叨著小米的火焰,便一展陰霾,微笑著走到門口,湊上前去看了看門外的動靜,只見樓下上來七八個人,前面幾個都是黑衣黑褲的打扮,連發髻上都是一絲黑巾,面無表情,人人手上都拿著一把劍,後面跟著幾個人卻是十分有意思,雨點悄聲說道︰“莫非是要開什麼舞林大會?怎麼和尚道士尼姑都來了?”

    雨點想的也正是方錦顏疑惑的,按理說,官驛除了官員和官員的家眷之外是不接待普通老百姓的,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為官之人,可是孫�為什麼要這些人住在這里,而且還給他們最好的房間,甚至最初都沒有想讓自己住進來的意思呢?

    這些人是什麼人,孫�說這些人七八天前就住進了這里,難道他們不怕時疫感染嗎?莫非……是大夫人派來的?不可能,方錦顏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知道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著自己,但是那些些人絕對不是來保護自己的。

    淮山大哥在信里已經確定了大夫人確實派人一路跟蹤自己,而且家中最近並無安穩,大夫人借故又抽走了母親身邊兩個心腹,這個天氣母親的身體來不好大夫人不過是想火上澆油讓母親的身體更加糟糕一些,甚至是想不等到自己回去,便讓母親……想到這里,方錦顏覺得心口一陣疼痛,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讓淮山大哥偷偷找人給母親看病才是。

    有腳步走到了門口,卻沒有進來,而是又走開了,雨點及時關了門,那腳步遠去之後,過了一會兒,便聽見一些散碎的腳步匆匆朝著方錦顏的房間過來。

    “方小姐,我是孫�。”門外有人說道。

    方錦顏示意雨點將門打開,只見孫�站在門外,身後還有紫苑和玉竹二人,三個人的衣裳都已經被外面的雨雪打濕了,顯得十分狼狽。

    方錦顏起身走到門口,微笑著對孫�說道︰“辛苦孫大人了,夜黑路滑,謝謝你將我的兩個丫頭找了回來。”

    孫�是低著頭,聽方錦顏說話,便抬起頭來,頓時被眼楮這個女子的容貌給驚呆了。只見此人頭上戴著翠藍銷金箍兒的步搖,上面有零碎不一的米粒大小的珍珠,耳朵上兩個丁香米珠耳墜,藍綢子明花金絲瓖邊的豎領小夾襖,肩膀上一條純白色的白狐坎肩,藕色潞綢螺紋裙子,一頭烏絲束于腦後,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雲朵見孫�如此放肆地盯著方錦顏不禁輕咳一聲,那孫�這才回過神來,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嘴里說道︰“方小姐,無需客氣,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如今外面已經下了大雪官道已經封鎖不讓通行了,您就安心在這里歇息,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下官便是。”

    方錦顏仿佛沒有看見之前孫�的無禮和失態,輕聲說道︰“那就謝過孫大人了。”說完看了已經雲朵一眼,雲朵會意從袖籠中取出一個布袋子沉甸甸地遞給了孫�。

    “孫大人有勞你了,這點心意還請你收下。”

    孫�假意推辭一番,也便收下退下去了,走到樓梯口,像是喝醉了一般,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一跤,好在及時扶著樓梯,這才穩住了身子。

    等孫�走了,玉竹和紫苑這才進了門,將門關上之後,兩個人跪在了方錦顏的面前。

    “奴婢有罪,讓小姐擔心了。”兩個人哆嗦著說道。

    方錦顏道︰“還是先將身上濕了的衣裳換下再說話吧,千萬不要著涼了才是。”

    兩個人謝過方錦顏進了內室匆匆換下衣裳,這時晴兒進來了,手上端著一個托盤,里面放著一些精致的小菜。

    “小姐一定餓壞了吧。”說完笑嘻嘻地走到桌前將托盤放下。

    雲朵道︰“不是讓你給小姐熱洗腳的水嗎?你怎麼端了吃的上來?”

    晴兒俏皮地朝著雲朵笑了笑,道︰“洗腳水已經熱好了,想著小姐一定餓了,若是先泡腳肚子豈不是更加餓了,所以……呵呵,不光奴婢請示過王媽媽了,王媽媽也說讓小姐先吃點東西才說,而且……”說著晴兒已經擺好了碗筷,將方錦顏扶到桌子前坐好,嘴朝著東邊噘了噘,突然放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東邊的房客回來了,那邊的下人也在做飯,嫌棄我們動作慢了,罵罵咧咧的,王媽媽陪著小心不敢和別人沖突,我方才上樓的時候看見一個光頭還有一個道士,呵呵,這個飯想必看不見肉吧,聽那邊的下人說話的意思,好像這些人的來頭不小呢。”

    晴兒嘴里不停地說著,方錦顏笑了,她不知為什麼見著這個晴兒心情總會不經意就好一些,好像這個姑娘一直就是這樣開心一樣,和紫苑玉竹不同的是,她們都很謹慎小心,在自己身邊從不多說一句話,一直那樣的細心伺候著,可也少了幾分趣味,可這個晴兒好像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想什麼便是什麼,就像一直快樂的小鳥一樣,小鳥……?想到這里,方錦顏看了看之前火焰吃飯的地方,發現雲朵已經將它藏起來了。

    雲朵見方錦顏高興了,便也取笑著說︰“你倒是話多,小心一會兒王媽媽見了又該說你呢。”

    晴兒卻是沒有害怕,一邊在方錦顏身邊伺候著,一邊說道︰“我卻是不怕她的。”

    方錦顏心里一動,嘴里慢慢嚼著菜,輕聲說道︰“她可是我母親身邊最貼心的媽媽,你如何就不怕了?”

    晴兒這才覺得自己失言了,趕緊走到方錦顏面前跪下,低著頭說道︰“奴婢該死,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想說王媽媽人好,不會責怪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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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9 01:43:58
第463章 盡力吧

    這時紫苑和玉竹已經換好了衣裳出來了,見晴兒在地上跪著,兩個人都有些詫異,方錦顏卻是沒有看見一樣,笑著說道︰“之前還說你膽子大呢,這會兒怎麼就蔫兒啦?你再去多拿幾副碗筷來,雨點和雲朵也餓了,大家一起吃吧,我們吃了那些個累了一天的奴才和丫頭們也才好吃。”

    晴兒聽罷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不由懊惱自己這張快嘴差點就闖了禍,趕緊站起身來走出門去。

    雲朵走到方錦顏面前低聲說道︰“不是讓王媽媽帶著人去找劉石嗎?她怎麼在廚房杵著做什麼?”

    方錦顏沒有接話,而是看了一眼紫苑和玉竹,兩個人走上前來施禮。

    “你們發現了什麼?”

    紫苑看了玉竹一眼,自己先走到門口將門關上,雨點知道他們一定發現了什麼,便走到門口守著。

    “我跟著三個黑衣人大概走了三里路的樣子,還是讓他們給跑了,後來我想按原路回來才發現那一片樹林實在太大我迷路了,若不是後來紫苑找來,她事先在來的路上做了記號恐怕……”

    “黑衣人?”方錦顏雙眉微蹙,眼楮里閃過一絲疑問,一旁的雲朵也說道︰“黑衣人,莫非是……”她指了指東邊。

    玉竹道︰“不是的,雖然當時天色漸晚,我看的不是很清楚,而且剛追上的時候我還和他們過了幾招,他們的功夫很高,決不再我和紫苑之下,而且身上的衣裳和方才我們在樓下看見的那些人的衣裳不一樣。”

    雨點道︰“都是黑色的衣裳有什麼不同嗎?”

    玉竹道︰“之前和我打斗的那些人穿的是粗布,步的質地比較粗糙,而且頭上戴的是頭罩。可是方才在樓下那些人的衣裳卻是上好的絲綢,頭上卻是頭巾。”

    玉竹一向都很細心,這點方錦顏是相信的,看來跟蹤自己的那些人沒有大夫人的指示是不會痛下殺手的,就算是自己身邊的下人他們也不會動手,但是大夫人到底再等什麼呢?難道是在等一個借口嗎?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在回到客棧之後臨時換了裝束,為的是掩人耳目?”雲朵說道。

    方錦顏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突然一種刺痛從耳際瞬間穿入整個頭部。方錦顏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

    “你們能安全回來就好,趕緊去吃飯吧,晚上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紫苑和玉竹聽罷,再看方錦顏的神情越發嚴肅。方才又聽劉石不見了,便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也不敢問便施禮下去了。

    她們一走,便見王媽媽領著幾個奴才進來了。

    “四小姐,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並未發現劉石的蹤跡,老奴辦事不利。還望四小姐責罰。”說完領著幾個人跪了下來。

    方錦顏放下筷子,一手伏在額頭上,看了看王媽媽,柔聲說道︰“媽媽趕緊起來。不過是個奴才找不到便罷了,你這麼大年紀了,還跪下來做什麼,雲朵還不趕緊將媽媽扶起來。”

    王媽媽聽罷。哪里敢讓雲朵親自扶著自己,趕緊起身。道︰“四小姐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您看……”

    “不必再出去找了,再說這個地方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既然有心要藏我們怎麼找得到呢?不必了。”說完不禁咳嗽了幾聲。

    王媽媽見方錦顏有些精神不濟的樣子,表情馬上緊張起來︰“四小姐,你這是怎麼啦?”

    方錦顏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想是突然變了天,忽冷忽熱的,頭也有些痛了。”

    王媽媽不禁啊了一聲,走上前去,見方錦顏果然一雙眼楮里水汪汪的,面頰有些泛紅,不由擔心地說道︰“四小姐,你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雲朵聽了這話,也走上前來,見桌子上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心里一沉,方錦顏的飯量她是知道的,而且一路上又累又餓,這個時候才吃飯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動呢?

    雲朵看了一臉惶恐的王媽媽,道︰“請媽媽帶著奴才們先出去,容我給四小姐看看再說。”

    王媽媽聽罷趕緊帶著下人們出去了。

    與此同時。

    東邊的一間最大的廂房里,冷弈正坐在一個燃得正旺的火盆前烤火,外面下著大雪,他的窗戶卻打開著,任由雪花飄了進來。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進來一個人,他背對著門,卻沒有轉頭去看,只冷冷地說道︰“查清楚了嗎?”

    那人關了門,快步走上前去,卻沒有聽見半點腳步聲音。

    “查清楚了,是官家侍讀翰林學士方自清的女兒名叫方錦顏,今年十三歲,她身邊一共帶了三十一個人,有三個姑娘是會些功夫的,不過看著功夫不是很高。”

    冷弈沒有說話,那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楮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迷人,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隨著呼吸輕輕的掃過肌膚,黑玉般的眼楮散發著淡淡的寒意。

    “方自清?他怎麼可能讓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一個人從南方到京城去?尹鷲,你是真的查探清楚了?”

    尹鷲躬身說道︰“屬下不敢大意,那孫�也說了,之前他原不讓他們入住的,但是看了方家的家牌這才小心讓他們住下,但是並未透露我們的身份,這個方錦顏雖說是方自清的四女兒,但是六歲的時候聽說一個算命先生批了她的八字說是和方自清不合,這才叫人送回了她母親的弟弟家,也就是杭州余杭縣的一個村子里,如今才讓她回京,不過也是因為她的母親病重,回到京城見她母親最後一面罷了。”

    “這個方自清還真是迷信,竟然信了那些話,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放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不聞不問這麼多年,哼!”冷弈清冷的眸子透出一絲嘲諷,高挺的鼻子下那張紅潤的嘴咧了咧,像是十分不屑。

    “罷了,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不必多管閑事了,他們可是明天一早便走?”

    尹鷲屈身拱手道︰“是!”

    冷弈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他將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放在嘴邊輕輕滴哈了一口熱氣,然後拿過桌邊一《通典》翻了起來,尹鷲見了,便輕聲走到門口,突然聽見門外有一聲淒厲的叫聲,看了看冷弈,見他仿佛沒有聽見一樣,自己便將門關上,然後朝著聲音走去。

    “啊!天吶!這可怎麼是好啊,雲朵姑娘你可是認真看過了,我們小姐難道真的……”王媽媽跪在方錦顏的床前,她的臉上滿是驚訝和慌張,一張微現蒼老的臉頰此刻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一屋子的人都是一臉的嚴肅和緊張,整個屋子除了王媽媽的叫聲之外再無半點聲響。

    “媽媽,別聽雲朵瞎說,不過是路上可能有些著涼罷了……你……不必這樣……”說完,方錦顏又忍不住激烈地咳嗽起來。

    雲朵一臉擔憂地望著方才還好好地方錦顏,如今躺在床上已經是滿臉紅暈,仿佛是多喝一些酒,實際上是開始發燒了。

    王媽媽不顧方錦顏這個病是不是會傳染,跪著走到方錦顏的枕邊,眼淚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流,哽咽的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只是緊緊地握著方錦顏的滾燙的雙手,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不知道想表達些什麼。

    “王媽媽先不要慌張啊,不是還有雲朵姑娘的嗎?”晴兒在床邊勸慰道。

    誰料王媽媽的眼淚還在眼里,聽了晴兒那話,眼楮里突然從哀傷變成了憤恨,她惱怒地瞪著晴兒說道︰“你這個小蹄子,就是你,不過照顧小姐才一會兒工夫她就病倒了,我看你就是個克星,來人啦……”

    方錦顏見王媽媽急了眼,便輕輕拍了拍王媽媽的手,輕聲說道︰“媽媽,這個時候正是用人的時候,還是……不要責怪晴兒了,這個怎麼能怪她呢?”

    王媽媽見方錦顏此刻說話都困難了,難過的抹了抹眼淚,站起身來,走到雲朵跟前,道︰“請姑娘雖我出來一下,你們好生伺候著小姐。”說完便顫顫巍巍地走了出去。雲朵看了方錦顏一眼,然後跟著王媽媽走出門去。

    “王媽媽,有什麼話盡管說。”雲朵知道王媽媽將自己叫出來一定是為了方錦顏的病。

    王媽媽忍不住又哭了一會兒,稍事平靜之後,這才一把緊緊握住雲朵的手,不等雲朵開口,先跪了下去。

    雲朵見罷,四下張望,發現東邊一個柱子後一個身影一閃,想著這個官驛不是他們幾個人,還有旁人居住的,便趕緊彎下腰來扶著王媽媽的雙臂,說道︰“王媽媽有什麼話盡管吩咐便是,千萬不要這樣,雲朵受不起,還是先起來說話的好。”

    王媽媽卻是不肯起來,戚戚然道︰“雲朵姑娘,說句不敬的話,您是小姐的姐妹,便也是我的主子,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小姐病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如何回去向夫人交代,所以……所以老奴冒昧地問一句,雲朵姑娘是否又把握醫治好玩麼小姐的病?”

    雲朵低嘆一聲,索性也蹲下身來,低聲說道︰“這個時疫實在是來勢凶猛,這個恩陽小鎮不過半月有余就已經死的沒有幾個人了,王媽媽……我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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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請

    王媽媽一聽本來跪著的身子不禁癱軟在地,目光呆滯,雙手朝天一舉大吼一聲兩眼一瞪昏死過去了。

    “來人啦,王媽媽暈倒了……”

    冷弈此刻仿佛已經被書中的內容深深地吸引住了,絲毫沒有被門外的響動影響到,直到尹鷲第二次敲門進來,這才微微抬頭看了看。

    “你怎麼還不去休息?”冷弈冷冷地說了一句。

    “稟告大人,下官方才去和孫�商議了一下,在這個官驛不遠處有個客棧,里面的掌櫃和伙計都逃難去了,那個地方空著,要不……”

    冷弈看著書,頭都不曾抬起,只是淡淡地說道︰“怎麼,你嫌棄那些個呱噪的人了?”

    尹鷲見冷弈一臉地漠然,上前一步,道︰“剛才聽那小姐身邊的丫頭和媽媽說好像她染上了時疫。”

    “哦?”冷弈的雙眼終于從書中移開,看了看一臉焦慮的尹鷲,嘴角微微揚起,眼楮里卻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的,所以……屬下的意思還是將他們……免得……”

    “免得什麼?免得傳染了我?”

    “屬下是為大人考慮。”

    冷弈站起身來,將書卷起一個卷兒,握在手中,漫步走到窗前,窗外的寒風肆意地刮著已經干枯的樹枝,發出哧哧的聲響,有些昏暗的天空竟隱隱可見淡淡地月s 。

    “風要停了,雪也要停了吧。”

    尹鷲不知道冷弈怎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不好接話,只是站在他的身後不出聲。

    突然,冷弈發現西邊的窗戶下有幾個黑影閃過,他看了看尹鷲,尹鷲會意上前一看,那幾個黑影已經隱入夜s 中了。

    “大人,我去看看。”尹鷲說道。

    “去吧。”

    “那……方小姐那邊……”尹鷲倒是還是考慮冷羿的安危,畢竟這個時疫確實凶猛,雖然他們來了已經將近十天,來之前也坐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就這樣一行人還是有兩個侍衛感染被隔離了,雖然沒有死去,但是卻x ng命攸關了。

    冷弈看著窗外,窗外的風果然小了一些,輕輕地將冷弈的衣袂吹起,身上一件銀狐s 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墨s 鏤空木槿花的瓖邊。腰系玉帶,上面戴著一個羊脂玉制作的貔貅的玉佩在月s 中發著柔和的光。

    “不必管他們,你先去吧。”

    尹鷲知道冷弈的脾氣不敢再勸,只得出門去了。

    王媽媽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除了平r 里照顧自己的兩個丫頭碎玉和蓮兒之外還有雲朵,見她睜開雙眼,大家的表情都不禁一喜。

    “媽媽,您終于醒了,可是嚇壞大家了。”碎玉激動地說道。

    王媽媽並未理會碎玉,而是示意她們將自己扶起,坐在床上,焦急地對雲朵說道︰“雲朵姑娘,你怎麼在我這個老不死的身邊呆著啊,小姐好些了嗎?可是找到什麼法子醫治了嗎?”

    雲朵見王媽媽著急,卻不想欺瞞,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已經服過藥了,如今睡著,燒卻沒有退的意思。”

    王媽媽聽罷,趕緊從床上起來,突然一陣眩暈,她不由晃了晃身子,一旁的碎玉和憐兒趕緊將王媽媽扶住,臉上滿是關懷。

    “你們兩個小蹄子給我放開,趁著我睡過去,你們竟也在我身邊偷懶,還不趕緊到小姐身邊服侍著,管我做什麼,若是小姐有個閃失,別說是我,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要想活著回去!”

    一旁的碎玉和憐兒一聽,趕緊低下頭去,像是嚇著了一樣不敢說話。

    雲朵道︰“王媽媽,小顏說了,你的年紀大了,如今這個天氣你就不用近身伺候著,好好讓碎玉和憐兒照顧著,如今這天氣……看來……”

    “我看我們就在這個地方再呆幾天等小姐身子好些了再出發不遲,雲朵姑娘以為如何?”王媽媽說話的功夫已經讓丫頭為自己穿好了鞋子,看來她還是不放心要親自去看看。

    “一切都聽王媽媽的吧。”雲朵微笑著說道。

    走到方錦顏的房間,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藥味,王媽媽微微皺了皺眉頭,快步走到床前,見紫苑正在用帕子打濕後敷在方錦顏的額頭上,而方錦顏則雙眼緊閉,面頰還是紅撲撲的,雙鬢的秀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這不是個辦法!”王媽媽看著方錦顏的樣子,不禁攥緊了手中的素帕,神情也是十分的嚴肅。

    “是啊!媽媽還是盡早想辦法啊,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碎玉一旁說道。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好像不相信雲朵的醫術了,是嗎?”雨點聽了碎玉這話,有些不高興了。

    王媽媽趕緊解釋道︰“雨點姑娘千萬不要生氣。”說完,轉身惡狠狠地看了身後的碎玉一眼,然後又說道︰“老奴自然是相信雲朵姑娘的,只是碎玉也是擔心小姐的身體,這才……雨點姑娘萬勿怪罪才是。”

    “請雨點姑娘原諒,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碎玉也趕緊說道,一臉的歉意。

    雲朵看了看床上的方錦顏,半晌才說道︰“王媽媽說的是,若是現在還有一個大夫便是最好了,不過這下雪天,而且又這麼晚了,到哪里去找大夫呢?再說這個小鎮如今幾乎找不到人了,哪里還有醫館開著呢?”

    晴兒想了想,道︰“東邊的客人不是來了好幾天了嗎?他們怎麼沒有生病啊,會不會他們自己帶了大夫來?”

    玉竹從方錦顏的額頭上取下很快就滾燙的帕子來放在冰水里浸泡,然後換了一個帕子又敷在她的額頭上說道︰“晴兒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是附近的人,而且那孫�也說了,他們是北邊來的客人,一路上路途遙遠,應該有自己的大夫才是對的,要不……”說完,小心地看了看雲朵。

    雲朵知道玉竹的意思,也明白大家著急的心情,見雨點又要說話,看了她一眼,便說道︰“我去看看。”說完,起身便走了出去。

    “我跟著你去。”紫苑見雲朵出去,生怕那些人不好說話,便跟著去了。

    月光,這是冷弈在雲南一次陪著花蕊夫人出巡的時候發現的一種長在深山里的一種茶,這種茶最好是正值雨季的時候成長,芽葉生長快,節間長,雖芽毫顯露,但淨度較低,葉底稍顯硬、雜。夏天一過便透出一種墨綠s ,需要未滿及笄之年的女子用雙手在一個偌大的鐵鍋里翻炒,炒出的顏s 其毫s 可分淡黃、菊黃、金黃等類。毫s 多呈金黃。同一茶園ch n季采制的一般毫s 較淺,多呈淡黃,夏茶毫s 多呈菊黃,唯秋茶多呈金黃s 。上品則為橘黃s ,用白玉杯用早晨松針上的露水來泡,香氣高長,且帶有一種淡淡地玫瑰花香。回味鮮爽。

    只不過這種茶又叫做“金不換”,一來是因為茶本身的顏s ,而來便可知這種茶十分稀少,就算是你有金子也未必可以買來這樣的好茶了。

    此刻,冷弈便是細細的品嘗著月光的味道,一只質地十分優質的白玉杯里透著一層暖霧,飄渺而上,杯中的茶水s 澤微黃,內質湯s 淺亮,香氣鮮純有毫香,味清鮮甜和,葉底鮮紅帶黃,在杯中飄然搖曳,像是一群舞蹈的女子一般。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冷弈皺了皺眉,他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不是他身邊的人,若是侍衛斷然不敢敲門的。接著敲門的聲音大了一些,急促了一些,門外還有女子的說話聲。

    “莫非是睡了?”雲朵明明看見只有這個房間里有燭光了,別的房間大概都已經睡下,所以才來敲門,透過房門上的蠟紙可以看見房間里有個身影坐在桌前,但是卻沒有一點反應。

    “不會的,大概是沒有聽見,我們聲音再大一些吧。”紫苑說著又敲了敲門,下手的力度重了一些。

    “你們在做什麼?”

    雲朵和紫苑聽見身後有人說話,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個子高大身材魁梧的男子黑著臉站在自己身後。

    “我們……我們只是想……”雲朵見此人面目長得凶悍一時有些害怕,說話也口吃起來。

    “你們想怎樣?”尹鷲剛從外面回來,剛上樓,便看見自己冷羿的門口站著兩個姑娘,想著也是方錦顏身邊的人,不知道她們三更半夜為什麼要打擾冷羿休息,便趕緊上前勸阻。

    紫苑見雲朵急得面紅耳赤,臊得都不好意思了,自己鎮定了一下,正要說話,只見王媽媽走上前來,走到尹鷲面前,先是福福身子,然後恭聲說道︰“實在是冒昧,打擾您休息了,我們不過是遇到了一些難處,老奴的主子身體有些不適,身邊也沒有帶個大夫,而且外面風大雪大,實在是不方便找醫館,我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這才……若是幾位中有懂醫的,還請行個方便,給我們小姐看看?”

    雲朵心想,這個王媽媽到底是大宅門出來的老人了,說話做事都是十分穩重妥當的,她既不在外人、面前說方錦顏得的是什麼病,擔心別人害怕不給看,又不說自己是個大夫,擔心別人借口不給看,而且也說的是可憐巴巴,人家總是不好拒絕一個老人的吧。

    誰想尹鷲聽罷,漠然說道︰“我們也沒有大夫,不好意思,請回吧,不要打擾我們主人休息。”說完,伸出手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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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折騰

    王媽媽還要說話,這是門打開了,一個男子拿著一本書走了出來,只見他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大髦像是房間里的窗戶也開著,門一打開,風便穿堂而過,將大髦迎風飛舞,露出里面穿的漆黑發上銀狐色的緞子衣袍,頭上帶著碧綠的玉冠,烏發之下膚似寒冰,眉如墨彩,鼻梁高挺,俊美的相貌,高傲的眼神,整個人像深夜里輕盈舞動的雪花一般,令人心醉神搖。

    此刻他眼尾高高挑起,面容冷淡,即便如此,還是讓雲朵和紫苑不禁看呆了眼,就連身後的王媽媽見了門口這個男子眼楮都不由地亮了起來。

    冷弈見門口站著兩個模樣俊俏的姑娘和一個年長的媽媽,再看看尹鷲,尹鷲立刻上前恭聲說道︰“屬下正要趕他們走。”

    王媽媽見著主子了,哪里肯罷休,自己扒開前面兩個還在發愣的丫頭,自己先跪在地上,給冷弈恭敬地磕了一個頭,雲朵和紫苑這才反應過來,紫苑跟著王媽媽跪下,雲朵也可憐巴巴地看著冷弈,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跟著她們兩個一起跪著。

    “這位大人,請行行好,我們小姐年紀十三歲,還那麼小,還沒有見到自己母親,她不能就……求求您行行好吧。”

    冷弈見王媽媽額頭撞在地上並不起身,聲音聽著有些顫動,不由讓人動容。

    王媽媽和紫苑跪著不敢抬頭,面前這個男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王媽媽閱人無數,在方家這麼多年,心里也知道這個男子貴氣逼人,定然不是個普通的生意人。所以找到他應該沒有錯。

    正想著,只聽那男子說話了,聲音渾厚帶著磁性,卻沒有半點感情,淡淡的像是念經一般。

    “你處理吧。”四個輕飄飄的字從那張薄薄的嘴唇中吐了出來,接著便是 當一聲,抬頭一看門已經關上了。

    “大人……大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啊!”王媽媽大聲的吼叫著。

    尹鷲走上前來,陰沉著臉說道︰“你們且先回房等著,我叫了大夫便過去。不許在我主子門前喧鬧了,否則我定不會客氣。”說完,恨恨地看了三人一眼,轉身離去。

    一個時辰後。

    “大人,您還是歇了吧。已經是丑時三刻了。”尹鷲站在冷弈的面前,外面的風停了,雪也小了許多,雖然是深夜,外面卻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西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冷弈放下手中的書,還有幾頁他就看完了,所以他不想半途而廢。決定看完了再睡,再睡那邊一會兒哭一會兒叫的,自己也不能好好休息。

    “飛逸師太過去看過了,她就在門外有事回稟。”尹鷲躬身說道。

    冷弈皺了皺眉。道︰“你們看過便是了,不管是什麼,何必還在回稟我,你是不是讓外面的冷風把腦子給吹壞了?”

    尹鷲聽罷。心里一驚,知道主子的脾性。但是事關重大,他還是小心說道︰“小的不敢,主要是這位方小姐的病並非時疫,而是……”

    冷弈見尹鷲很少象今天這樣磨磨唧唧,知道他也不是一個不小心的人,想了想,索性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來活動了幾下四肢,道︰“讓師太進來吧。”

    說話間,尹鷲走到門口將飛逸師太請進了門。

    “大人。”飛逸師太進門雙手十合于額頭之間,微微躬身說道。

    冷弈示意二人隨自己走到內室說話。

    “說吧。”進了內室,冷弈徑直坐到了一張太師椅上,上面鋪著一張水獺皮,看著十分暖和。

    飛逸師太上前幾步,走到冷弈面前,輕聲說道︰“貧尼按照大人的吩咐去看了那生病的小姐,發現並不是時疫。”

    冷弈見飛逸師太面色嚴肅,便知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樣簡單,便道︰“你細細說來。”

    飛逸師太點點頭,冷弈示意她坐下說話,尹鷲走到外間守到門外。

    內室的陳設顯然比外間要好很多,桌椅床鋪都和外面一般的房間不一樣精致名貴許多,這是冷弈的愛好,花蕊夫人知道他這個習慣,便給他專門置辦了這麼一套東西,簡易方便歸置裝箱,卻不失名貴和大器,所以走到哪里便是帶到哪里。

    “回稟大人,那個小姐並非時疫,而是中了別人下的蠱。”飛逸師太說話的語氣雖然平緩,但是冷弈還是聽出來一絲不安。

    “蠱?”冷弈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東西,這原本是西域的惡毒玩意兒,怎麼如今在甦州這個中原地帶呢?

    飛逸師太見冷弈方才輕松的神情一下也有了少些的肅立,便說道︰“是的,這個東西曾經在湘州和湖州一代十分猖獗,人人可以說是談蠱色變。大人知道這蠱雖說也十幾種蠱之種類有十一種︰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但是最為厲害也是最為陰毒的還要算是那金蠶蠱,那小姐便是……”

    其實冷弈對這些東西十分是厭惡和痛恨的,雖然他並未見過那個方家的小姐,也沒有興趣要見這個十三歲的姑娘,但是心里卻想到底是什麼人要這樣對一個小孩子下手,莫非是方自清?應該不會,就算是這個孩子和她父親的八字不合,但也不至于已經讓她回家了,卻在半路下手,就算是下手也沒有必要用這樣陰毒惡劣的手段對付啊,那是誰呢?

    “尹鷲!”

    尹鷲聽見冷弈叫自己,快步走進內室,見冷弈陰沉著臉,雙眉緊蹙,眼楮里閃過一絲寒意,見此,他便知道大人真生氣了。

    “屬下在。”一般在人前他就喊冷弈為大人,但是礙于今天這些人不知道大人的身份,所以剛才才在她們面前喊主子。

    “方才讓你去探聽的那些人可有結果了?”

    “回稟大人,屬下追隨那些人進了鎮子的一個宅子里,那宅子不大,像是一般當地財主或是員外的人家。那些人進了房間之後屬下在窗下聽他們說話,仿佛聽到什麼有了結果趕緊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回去之類的話,還說他們這一次一定不會讓她活著回去,屬下想那個她應該就是方小姐吧,不知道她得罪了什麼人,竟然這樣狠毒。”

    冷弈冷笑一聲,道︰“一個小姑娘一直在鄉下呆著,她能得罪誰?師太。你剛才說那個金蠶蠱十分厲害,到底有多厲害我卻不知。有的救嗎?”

    看來冷弈的話有些讓飛逸師太吃驚,她知道冷弈一向是冷靜睿智,從不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人,也從不和自己沒有利益關系的人打交道,莫非是因為這個小姐是方自清的女兒。而方自清又是他親手扶植的小皇帝的侍讀不成?

    “貧尼之所以說這個蠱是最厲害的,就是因為這個蠱若是讓人中毒後,胸腹攪痛,腫脹如甕,七日便會流血而死,貧尼只是知道這些,至于要怎麼救。卻是無能為力,畢竟貧尼平日里也是不接觸這些穢物的,實在不是君子所為,可惜那小姐年紀輕輕便要……”說完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狀。

    “請問師太這個蠱會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麻煩啊?”尹鷲第一個想著便是會不會有人借著這個小姑娘,其實是對自己身邊這位大人不利。

    飛逸師太搖了搖頭,道︰“不會的。”

    尹鷲聽罷這才放心下來,見冷弈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屬下也是擔心大人的安危。”

    冷弈明白尹鷲的意思。畢竟在尹鷲的心里那邊不過是個陌路人即便是方自清的女兒,那也和自己沒有關系,沒有必要關心。

    “那怎麼方小姐身邊的人說她是時疫呢?”冷弈想到之前那個王媽媽說的話,便問道。

    飛逸師太聽罷,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便從自己的袖管里拿出一個東西來遞給冷弈,並說道︰“看我這個記性,這個是方才貧尼去給那個方小姐看病的時候,方小姐塞到我手心里的,當時不方便看,現在才想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

    冷弈正要接過,就見尹鷲上前一步攔住,道︰“不可,萬一是那害人的東西!”

    飛逸師太笑了,道︰“尹大人多慮了,若真是害人的東西,那這個東西在我身上至少有一盞茶的功夫,若是要害人我恐怕也早就倒下了。”

    尹鷲聽罷,再看冷弈也冷眼看著自己,有些訕訕地走開了。

    冷弈接過師太遞過的東西一看是一個很普通的荷包,繡工也是一般,白底上面幾朵海棠花,上面還有繡了一個“顏”字,大概是這個字的筆畫比較多,繡出來有些歪歪扭扭的,卻不難看,反倒有些可愛。

    打開荷包一看,里面有一張紙條,冷弈不解,拿了出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四個字“順其自然”,這四個字也是寫的歪歪扭扭,像是一個小孩子隨便涂鴉而已。

    冷弈看著這四個字,一時有些困惑,若是說那個顏字繡的不是很好看,可能是因為主人繡工不佳,那四個字卻不像是主人的字寫的不夠好,而象是來不及趕著寫下來的,為什麼這個方小姐要將這個東西交給飛逸師太呢,莫非她知道自己得的不是什麼時疫嗎?

    “師太你去給那方小姐看病的時候有無發現異樣?”

    “並無發現任何異樣,當時貧尼進去的時候一屋子的人都在哭,已經是亂了套了,只有那之前來求大人的雲朵姑娘還冷靜一些,當時我讓大家都退下去,因為房間里的人太多,空氣十分污濁,我讓人開了窗戶,那王媽媽還不肯,說是擔心方小姐的身子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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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回來了

    冷弈道︰“那個王媽媽倒是十分愛惜方小姐的身子。”

    飛逸師太點點頭,道︰“想必是的,聽那雲朵姑娘說,那個媽媽便是方家派來接方小姐回去的。”

    “那你將方小姐的病情告訴別人的嗎?”

    “沒有。”

    “為何?”冷弈沒有想到飛逸師太沒有將實情告訴旁人。

    “是的,當時我是想讓所有人都出去的,但是雲朵姑娘說自己也學過幾年的醫術,希望留下來,王媽媽也是想留下來的,但是貧尼想著那雲朵姑娘執意不走,興許是擔心貧尼有別的企圖,想著有個他們的人在身邊也是好的,于是就讓雲朵姑娘留下,別人都勸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那雲朵姑娘不讓你說出實情?”冷弈說道。

    “是的,看來那雲朵姑娘之前就已經猜到不是時疫,貧尼不知為何她不願意告訴別人這件實情,貧尼想著雲朵姑娘定然是為了保護這個方小姐才出此下策,所以貧尼便答應了她對別人說是時疫。”

    冷弈想了想,再看了看那四個字,然後將那四個字放進火盆里,很快那個紙條便燃盡了。

    “好了,你們先退下吧。”冷弈揮了揮手,飛逸師太和尹鷲見冷弈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施禮告辭退下了。

    冷弈一個人在屋里來回地走動這,腦子里閃過無數個念頭,蠱?順其自然?顏?方家小姐?他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意思,他決定關注一下這個方自清的女兒。

    方錦顏覺得自己的胸腔里仿佛是燃了一團火一樣,她的嘴唇已經干裂,嗓子里痛的幾乎不能出聲,她伸手去抓自己的前襟,卻被一只手給攔住了。

    “小顏。不可以!”

    是雲朵的聲音,方錦顏根不能睜開眼楮,也不能說話了,她張了張嘴,便是撕心的痛。

    “別擔心,我已經將火焰放出去了,很快淮山大哥就知道了,會來救你,來。喝點水。”雲朵將方錦顏的頭輕輕地托起,然後將茶杯小心地放在她已經出血的嘴邊,慢慢將茶水往方錦顏的嘴里倒。

    “那……那個人……”方錦顏喝過水後,嗓子好一些了,便艱難地說道。

    “你放心。她出去給大家說你得的是時疫,小顏,你怎麼知道自己……”雲朵還未說完,感覺自己的手讓方錦顏踫了一下便明白過來,她轉身看了看緊閉的門,將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方錦顏費勁地搖了搖頭,其實她早在進這個小鎮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但是她不敢肯定,以為自己真的就是感染了風寒,可是後來進了官驛她發現自己不是時疫的癥狀,時疫是發冷。頭痛,但是自己仿佛全身都在火上燒烤一樣,但是身邊的人都是知道自己怕冷的。

    若是自己不坐在火盆邊,那麼必然會引起注意。想到這里,她先偷偷告訴了雲朵自己的不適。然後想好了對策,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對方下的手,既然對方下手,必定知道是什麼病,這樣自己若是隱瞞,對方不知實情,以為下毒不成,興許狗急跳牆會主動現身出來,想到這里,方錦顏才趁人不備寫了那四個字,來是要留給雲朵的,沒有想到雲朵到底是懂得自己的意思的,于是那個紙條便給了給自己看病的師太,希望她值得自己信任。

    “好了,你放心,我聽那師太說了你的病情,我已經讓雨點將病情寫了讓火焰帶給淮山大哥了,你好好休息,這幾天我不會讓旁人接近你,你放心便是。”雲朵貼在方錦顏的耳邊邊上小聲地說道。

    方錦顏像是松了一口氣,再次昏睡過去了。

    “錦顏……錦顏……”

    方錦顏仿佛聽見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呼喚自己的名字,她微笑著,這個名字只有淮山大哥才會這樣叫自己,一定是他趕來救自己了。

    “大……大哥!”方錦顏柔弱地叫了一聲,她費力地睜開雙眼,恍惚中,她看見一雙閃亮的眸子,一張俊朗的面孔,她笑了,這不是淮山大哥又是誰呢?

    “冷大人……不好意思,小顏她……”雲朵發現自己根不能和面前這個叫冷弈的男子對視,那雙眸子是那樣的深邃那樣的深不見底,那樣的……迷人,不光是那雙眼,還有哪眉、那嘴、那五官,總之他身上的每個地方仿佛都可以散發出魅惑人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冷弈知道雲朵在為剛才方錦顏的那一句大哥解釋,便抬頭示意不必。

    “已經五天了,她能堅持下來真是奇跡了!”冷弈像是自己和自己說話,根不理身邊的雲朵。

    雲朵道︰“希望大哥可以趕來。”

    冷弈看了雲朵一眼,卻見雲朵迅速低下頭去,並不和自己直視,便微微一笑,道︰“看來你們的那個大哥還是個神醫啊!你可知道飛逸師太治不好的人,這天下怕是沒有人能治好了。”

    “是誰在外面!”冷弈才說完話,便聽尹鷲大吼一聲飛身出去,緊接這便是一個女子的尖叫聲。

    雲朵卻是不甘︰“雲朵不是不承認師太的醫術,而是外面相信大哥自然有救小顏的方法。”

    冷弈雖不知道她們嘴里的那個大哥是何方神聖,但是他確實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有多大的事可以從閻王爺的手上將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給救回來。

    “也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冷弈也不和雲朵爭辯,知道這里面除了希望還有姐妹情誼在里面,實在難得,還是不要打擊為好。

    只見尹鷲提著一個丫頭進了門,雲朵見罷,卻是九兒。

    “怎麼?你迫不及待想給你們的大夫人通風報信報告好消息了嗎?”雲朵冷笑道。

    九兒低著頭衣領讓尹鷲給拎著,看著就像一直小雞一樣。

    “奴婢……奴婢不過是經過……”九兒狡辯道。

    雲朵走上前去,那九兒心虛地不敢抬頭,雲朵哼了一聲,道︰“你若是覺得方錦顏不行了,你便趕緊告訴了你們的大夫人讓她也好放心,免得每天為了怎麼收拾這個庶出的四小姐而想盡世間最……哼,你想去說便去說吧。”說完看了尹鷲一眼,尹鷲一把將九兒象扔一件東西一樣就扔了出去,緊接著又是一聲尖叫。

    冷弈一旁聽著,看來那方自清的原配是容不下這個庶出的四小姐了,這麼說,這件事情好像和那個大夫人有脫不了的干系,這個雲朵看著卻是一個聰慧的丫頭,關鍵時候還是將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里。

    “敢問方小姐的母親是……?”

    這個方自清說來還有些來頭,不光是皇帝侍讀,翰林院學士,他原配夫人董月喜的哥哥是皇帝身邊的威武大將軍,方自清還有一個妹妹是先帝的妃子,雖然並無子嗣,但是先帝生前一直備加寵愛。這些官員誰沒有個三妻四妾的,加之自己平日里也不關心,自然不知道,不過不知為什麼看見這個雖然已經是昏迷不醒的方錦顏,他還是可以從這個命不久矣的姑娘臉上看出那依舊存在的美麗,這大概也就激發了他想知道這個姑娘的母親到底是何許人也的好奇心。

    “司徒杜若,杭州人,和我是同鄉。”雲朵說道。

    司徒杜若?這個名字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好像在哪里聽過,冷弈心里一動,但是細想卻又想不起來了。

    雲朵見冷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道︰“聽小顏說當年她母親被她父親帶到京城之後曾經一度在那些朝中大員中引起不小的震動,還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呢!”

    冷弈笑了笑,心想第一美人?難道比花蕊、白虹還要漂亮?畢竟自己從前不屬于這個時代不屬于這個空間,不知道這件事情也不奇怪,只是雲朵這麼一說,再回頭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方錦顏,冷弈覺得雲朵的話還是有幾分真的。

    冷弈站起身來,走了兩步,轉過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方錦顏,想了想,並無話語,俊朗的臉龐卻是更加嚴肅地走出門去。

    出了官驛,冷弈帶著尹鷲進了鎮子的一家酒樓,所謂酒樓不過就是一個不大的酒館,因為時疫的原因這個鎮子上幾乎沒有幾家開門的商鋪了,這個酒館就在官驛的斜對面,酒店老板是孫�的弟弟孫昱所開,大概是因為自己哥哥職責所在,所以弟弟也就沒有離開,這個酒館雖說是開著,但是一天下來幾乎是一個人也見不著的。

    冷弈進了門,對面迎來一個瘦高個兒的男子,背微微又些馱著,皮膚卻十分的白,白的好像一點血色都沒有一般,連嘴唇都是蒼白的,一雙眼楮雖大卻無神,加之還有一個鷹鉤鼻子,這張臉看著有些陰戾,從左眼瞼下方有一處刀疤一直延伸到耳後,看著十分滲人。

    “大人,您來了。”

    “人回來了嗎?”

    冷弈並不看那人,而是徑直朝著酒館後面的院子走去,那人跟在冷弈的身後,身子彎著看著好像背更加馱了。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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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坐著等

    三個人走到後院,進了東邊一間青石房,門口一直惡犬呲著牙不安地來回走動著,見到冷弈站立一旁並不叫嚷,等他們三人進了房間,跟著走到門口蹲下了。◎◎

    房間里燃著火盆,點著火燭,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見冷弈進門,趕緊上前躬身施禮。冷弈揮了揮手,自己走到火盆邊取下身上的袍子,尹鷲上前接過,冷弈一身月白色緞子的長袍顯露出來,看著是清逸俊秀不少。

    坐下身來,瘦高個兒轉身出了門,將門關上走了,那黑衣人躬身說道︰“白虹殺手組織的二當家的最近來了甦州。”

    白虹嫁給冷羿之後,並沒有解散白虹殺手組織,不過她已經很少過問組織的事物,主要交給她原來的副手打理。

    冷弈聽罷,劍眉微微蹙起,一雙眸子深不見底,讓人望而生畏,他不笑的時候旁人卻是安心的,可是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那黑衣人不禁身子微微一顫,腳步不由地後退了半步。

    “還打探到什麼?”冷弈的聲音在房間里打了一個轉兒,輕飄飄地從戶中飄了出去,絲毫沒有帶著房間里半點的熱氣。

    “還截住了一封信。”那黑衣人說著,從袖管中掏出一封信來雙手遞給了冷弈。

    冷弈接過信來一看便知是用道上最常用的方法,信封上用一種墨色的特制的蠟封好,一般道上用墨色的都是那些下三流的暗殺組織,不像白虹他們一般都用紅色的信封,里面卻是白色的信箋綠色的墨汁,信封上還有白色的蠟來封口,不用說這個信不是他們的。

    冷弈看了尹鷲一眼,尹鷲會意。上前將信封接過,然後走了出去,這種封印必須要專用的藥水才行,既然不知道心中的內容是什麼,冷弈還不準備將這封信毀掉。

    “讓你去找方錦顏身邊那個奴才,你找到了嗎?”冷弈問道。

    “找了,找到了。大人,您看……”

    冷弈搖了搖頭,道︰“交給尹鷲處理吧。現在那邊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是不是該讓他回到方錦顏身邊去,還不能……”冷弈說道這里,發現自己怎麼在為那個小妮子考慮,不過是一個誰都不待見的小丫頭。爹不疼娘不愛的,自己操這個心做什麼,想到這里,冷弈不禁笑了。

    那黑衣人又說道︰“大人,那白虹組織的二當家……要不要……”

    冷弈笑了一下,聽著卻是冷笑︰“不用,可能是他們攬了什麼要緊的活兒。既然二當家的都出來了,自然不是什麼小事,隨他們去吧,不要誤了他們賺錢。”

    “是!”黑衣人聽罷。趕緊答道。

    這時尹鷲拿著信封走了進來,朝著那黑衣人揮了揮手,黑衣人便退下了。

    冷弈看著尹鷲的臉色,笑了笑。卻不接尹鷲遞過來的信封,而是笑著說道︰“怎麼?又是和方錦顏有關?”

    尹鷲點點頭。道︰“是的。”

    冷弈起身雙手來回搓揉著,像是取暖,他走到門口掀開門簾,一陣雪風刺骨地朝著面頰撲來,冷弈不禁微微地閉了閉眼,走了出去。

    “將信封好趕緊交給道上的人該送到哪里就送到哪里去吧。”冷弈淡淡地說道。

    “可是……”尹鷲欲言又止

    冷弈抬頭看了看陰霾的天氣,伸了一個懶腰,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天真是害死人,等過了十五,我們就回去吧,那邊的工程也是少不得人看著的。”

    “可是……”十五?那豈不是只有兩天了嗎?尹鷲緊跟著冷弈走到前院,走到冷弈平日一直坐的的位置前,還是這兩個字。

    冷弈坐下,見尹鷲一旁站著,手上拿著那封信,一臉的難色。便道︰“怎麼?什麼事情還會讓你這麼為難啊?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多管,這是你給我說的吧?”

    這是那瘦高個兒端了一個盤子過來,里面有個酒壺還有一盤切好的驢肉。

    “孫昱,你看著這天兒什麼時候還能放晴啊?”

    瘦高個兒將盤子放到桌子上,呵呵兩聲,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兒,傻呵呵地說道︰“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這樣的,過了正月便要好些了。”

    尹鷲看了孫昱一眼,示意他退下,然後走到冷弈面前給冷弈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然後將一旁的火盆往冷弈的腿邊挪了挪,再不說話。

    冷弈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驢肉在嘴里慢慢地咀嚼著,半晌看了尹鷲手中的信慢悠悠說道︰“說的是什麼?”

    尹鷲雖說一直站在冷弈的身邊,但是心卻不在,突然聽見這一句先是愣了一下,繼而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就十個字,顏感染時疫,七日後必死!”

    冷弈哼了一聲,抬眼看了尹鷲一眼,見他面露郁色,雙眉緊蹙,眼神里帶著一絲焦急,不由微微一笑,舉起杯子放在嘴邊輕抿一口,道︰“那你在想什麼?”

    “屬下就是想那個方小姐實在可憐,小小年紀……那……害他的人實在可惡!”尹鷲說到這里,神情是陰沉了起來。

    “哼!你細細想想,那信中說的時疫。”冷弈放下杯子,再夾了一片驢肉放進嘴里。

    尹鷲沒有明白過來,想了想還是不知道冷弈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得可憐巴巴地看著冷弈。

    “有兩種可能,一,這個蠱不是大夫人派來的人下的,他們刻意借故將方錦顏留在這里非就是想真的讓她染上時疫死在這里,這樣的話大夫人在方自清那里好交代,也不會引起司徒杜若的懷疑。”

    “這是有可能的,因為師太和雲朵都對旁人說是染了時疫啊。”

    冷弈發現尹鷲喊雲朵的時候並未加上姑娘二字,心里一動,卻是不露聲色,繼續說道︰“還有第二種可能就是大夫人並未讓這些人給方錦顏下蠱,不過就是讓他們找個合適的機會讓她去死罷了,這些人一向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自然是不管用什麼法子讓這個人死了便是結果,所以,他們就依著大夫人的想法,說是方錦顏得了時疫。”

    “好惡毒的人!”尹鷲說道這里,雙拳不禁緊握,嗎、脖頸上的青筋隱約可見。

    “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冷弈說道。

    “大人的意思是……”尹鷲讓冷弈點撥一下,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冷弈點點頭,尹鷲道︰“大人的意思是這封信不一定就是大夫人派來的人寫的?那還有誰要害方錦顏方小姐呢?”

    “未必是害!”冷弈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這件事情越發有意思了。

    正說著,方才那黑衣人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尹大人,這個人是方小姐身邊的奴才就交給你了。”

    尹鷲看了看黑衣人帶來的人,身上的衣裳沒有一處是好,絲絲縷縷的在身上掛著,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光著一雙腳,站在那里瑟瑟發抖。

    “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叫劉石,四小姐喊我石頭。”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

    尹鷲見狀叫來孫昱︰“去給他找件厚衣裳穿著,然後再帶過來。”

    劉石跪下叩頭道謝,然後跟著孫昱去了後院。

    “你是在哪里找到這個人的?”尹鷲問道

    “回大人的話,就是在進城的一個農家小院里,當時只有一個人看著他,他被打暈了過去,手腳捆綁著,我帶著人去的時候,守著他的人給我們擒住了,誰料在回城的路上趁著我們不備咬舌自盡了,所以……”那黑衣人不敢抬頭,畏畏縮縮地小聲答道。

    “好了,你退下吧。”尹鷲並未責怪半句,那黑衣人趕緊退下了。

    “看來那邊的人請的還不是一般道上的人。”尹鷲看了看手中的信再看看冷弈,憂心地說道。

    “嗯,這麼說,這封信還不能發出去,既然是有人想冒名為之,只怕會打草驚蛇。你過來……”冷弈說道,尹鷲趕緊上前,冷弈伏在尹鷲耳邊低語幾句,尹鷲聽罷,朝著後院走去。

    已經三時分,漫天大雪,北風呼呼地穿著紙,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房間里擺了兩個火盆好像都不能驅散了寒意,此刻方錦顏已經昏迷了,手腳都已經開始浮腫,連喝水都不行了。

    雲朵和雨點一個床頭坐著,一個床尾坐著,兩個人都是憂心忡忡地,門嘎吱一聲輕輕地打開了。

    “你們兩個還是去睡會兒吧,守在這里也不是辦法。”

    雲朵抬眼看了看進來的人,沒有答話,只是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躺在身邊的方錦顏輕嘆一聲。

    紫苑端著一個托盤走到二人身邊將盤子放在桌子上,道︰“我讓晴兒給你們兩個做了一些吃的,你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樣怎麼可以呢?”

    “小顏都這樣了,怎麼還有心思吃東西啊,真是的,趕緊給我端走。”雨點一手扶著自己的劍,一手輕輕握著方錦顏的手,不耐煩地說道。

    雲朵見紫苑的眼角都濕潤了,便勸慰道︰“雨點也是心煩,紫苑你別在意。”

    紫苑點點頭,道︰“我怎麼會呢?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知道嗎?大夫人房里已經四個人染上了時疫,王媽媽著急的也病倒了。”

    雨點道︰“你也別擔心,這個時候我們也不能走了,小顏這個樣子別說起身了,就是動也是不行的。”

    紫苑道︰“那我們就這樣坐著等……嗎?”她活生生地將那個死字咽到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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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悠然自得

    雲朵長嘆一聲,道︰“罷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和雨點都不想睡,明天一早你在熬點粥過來吧。※※”

    紫苑見雲朵和雨點都沒有吃東西的意思,低嘆一聲將托盤端著走了。

    “唉!不知道淮……”雨點還沒有說完,只見雲朵看了自己一眼,便只好閉嘴不語了。

    突然,雨點側耳,接著起身走到窗前,雲朵知道雨點的耳朵一向很厲害,即便是在嘈雜的聲音里她也能分辨出不同的細微的聲響。

    果然,雨點剛走到窗前,只聽窗戶輕輕地推開了,一個身影迅速地越窗而入,接著窗戶邊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淮……”雨點瞧著那身影興奮地才喊了一個字,嘴巴便叫一只寬厚的手掌給捂住了。

    雲朵聽罷也起身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袍子帶著黑色面紗的人捂著雨點的嘴,她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那個人放開雨點自己將面紗揭去,雲朵瞧著那一張俊朗的臉笑了。

    與此同時。

    “大人,那人已經進了方小姐的房間。”尹鷲輕聲說道。

    “嗯。”

    “您看……”

    “回去睡吧!”冷羿坐在燈前,面前擺著一本書,他微微低著頭,雙眼盯著書本,話語淡淡地,旁邊一杯月光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幽香。

    尹鷲聽罷,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退了下去。出了門,他看了看方錦顏的門,神情莫名地有些憂傷。

    翌日清晨

    冷羿被一陣響動吵醒,他睜開雙眼,只見自己的手上還握著一本書,他向來有個習慣。不管四季都喜歡開著窗戶睡覺,大概是沒穿越前現代社會的空氣實在不好,如今這樣沒有污染的空氣自然是時時刻刻都想呼吸著吧。

    他將書放在枕頭的一邊,看看窗外不但雪已經停了,竟然還出了太陽,他坐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光著腳走到窗前。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來太陽出來沒有一會兒,總說是滑雪的時候比下雪的時候冷果然不假,一陣雪風出來,冷羿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有人敲門。冷羿知道是誰,說了一聲進來,門被推開,卻是啊地一聲女子的尖叫,然後門 當一聲關上了。

    冷羿以為是尹鷲,聽那女子的尖叫再看看自己,不過一身白色素緞的衣裳。于是笑了笑,古代女子便是這樣,什麼都沒有露出來,不知道有什麼好叫喚的。

    過了一會兒。一個怯生生地聲音在門外說道︰“冷大人,我是雲朵,可以進來嗎?”

    此刻冷羿已經穿戴好了,聽見聲音索性自己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只見門口一個穿著淡藍色的長裙,外面穿著一件無袖的白色繡著淡藍色的牡丹的夾襖。腳上一雙同色的繡花鞋,上面是最簡單的繡花樣子,十分簡單的樣式,再一看那臉龐,還帶著淡淡地紅暈,一雙眼楮也不敢看冷羿恍惚著四十五度角朝著房間里的桌子看著。

    見冷羿走到自己面前,雲朵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半步,雙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不說話。

    “雲朵姑娘,剛才是你嗎?”冷羿見雲朵那樣子,心里好笑,故意作弄道。

    “啊?!不……是,是我。”雲朵羞得一張小臉已經是紅的不行了,說話更是吞吞吐吐。心里想著,世間哪里有這樣的男子,雖說沒有淮山大哥那樣的模樣,但是那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是要迷死萬千女子的,還說這樣捉弄人的話,若不是為了小顏……對了,都差點忘記是為了大事而來。

    “到底是還是不是啊?”冷羿故意大聲地說道。

    “是!還請冷大人行個方便,能否房間里說?”雲朵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不要那麼失神丟臉。

    冷羿穿過雲朵的頭頂看了看走廊,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心想著尹鷲這個小子到哪里去了,別的人怎麼也是一個人都看不見呢?

    “好啊,進來說。”

    雲朵跟著冷羿進了房間,將門關上,冷羿轉身正要說話,卻見雲朵噗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冷羿微微皺了皺眉頭,走到桌前用茶水輕輕地擦在自己的雙眼上,一會兒將眼楮睜開,見雲朵正跪在那里看著自己,一臉的從容和鎮定。

    “好了,你說吧。”冷羿找了個椅子搬到雲朵的面前坐下,也不讓她起來。

    “我們小姐醒了。”這是雲朵的第一句話。

    “好啊,醒了就好。”冷羿回答道。

    “請冷大人帶我們回京。”雲朵接著說道。

    “你們家小姐的意思?”冷羿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靜靜地看著雲朵,雲朵的眼神不再躲閃,而是勇敢地看著冷羿。

    雲朵搖了搖頭,道︰“不是,昨天晚上我們大哥來看過小顏了,是他的意思。”

    冷羿一聽這話,心里咯 一下,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哈!你們大哥的意思?你們大哥是何許人也,竟然是他的意思,那麼他怎麼不自己來找我說呢?”

    雲朵看著冷羿,道︰“小顏的身體如今很弱,我聽大哥說此去京城小說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但是這天天下雪,路十分難行,小顏身邊的人可以相信的人實在不多,那大夫人……”

    “打住!”冷羿一揮手站起身來,背對著雲朵朝著窗戶外,雲朵看著冷羿的背影一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半晌,冷羿才轉過身來,卻是一張笑臉,雲朵最是受不了這個人的微笑了,剛才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不由看的是小心髒砰砰亂跳了幾下。

    “你的意思是你的大哥將方小姐的病治好了?”冷羿的話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的意思,仿佛只是尋常的問候罷了。

    “是,小顏已經醒了。”

    哼!趙淮山?!方錦顏,這兩個人怎麼扯上了關系?而且居然馬不停蹄一路上累死了七匹馬這才趕到了恩陽小鎮來,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白虹組織二當家的,怎麼會是方錦顏的大哥?看來兩個人的關系非同小可!

    這麼說趙淮山知道自己也來了,其實也難怪,除了方錦顏他們不知道自己之外,在黑白兩道誰不知道自己審刑院的名頭,別說是人,就是那門口馬車上的標志,只要是人看見就會繞行,也只有方錦顏這個鄉野小丫頭敢和自己住在一起,既然趙淮山知道了自己,那麼他為什麼不出現,為什麼不親自給自己說呢?莫非方錦顏和面前這個雲朵並不知道趙淮山的底細,應該是這樣的,可是趙淮山此次來恩陽,莫非僅僅只是來救方錦顏這個人的嘛?就沒有別的什麼任務嗎?

    雲朵見冷羿冷冷地盯著桌前的杯子看,一雙淡藍色的眼眸陰戾中帶著一種寒意,讓人看著不禁有些害怕。

    “冷大人!”

    在雲朵叫了冷羿第三聲的時候,冷羿這才看了看雲朵,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雲朵並不起身,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

    “怎麼和尹鷲一個樣子,什麼可是不可是的,說吧,還有什麼事情。”。

    “我們小姐想見你。”雲朵說完這話才站起身來,見冷羿不說話,便又說道︰“雖說我不知道您在京城是個什麼官兒,但是我們大哥說了,只要你肯帶著小顏,她便是安全的。”說完,便朝著冷羿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

    哼!趙淮山倒是會找人!冷羿走到門口,見尹鷲和雲朵擦肩而過,兩個人像是誰也不人是誰一樣,連個眼神都沒有,就走開了,冷羿笑了笑,朝著尹鷲招了招手。

    “大人,我一早按照您的吩咐將那劉石已經安排好了地方,對了,您為什麼不讓劉石回到方小姐的身邊啊?”

    兩個人進了門,尹鷲說道。

    “等那小丫頭好些了再說吧。”

    “怎麼?那趙淮山真的將方小姐的蠱給治好了?”尹鷲聽罷,十分驚訝,這種蠱可是十分的凶猛的,若是趙淮山晚來幾個時辰,那方錦顏就沒命了。

    “查出來下蠱的人是誰了嗎?”冷羿也不理會尹鷲驚訝的表情,其實別說是尹鷲了,就算是自己,心里也是暗自一驚的,看來白虹手下這個趙淮山還真是不能小覷。

    “沒有!那方錦顏身邊的人我們都細細查過了,都沒有這個跡象,而且她身邊那些個奴才和丫頭,沒有一個人是家鄉是湘西一帶的,再說方錦顏這個人雖說年紀小,但是為人十分謹慎,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近身伺候。”

    “哼!再是小心怕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冷羿冷笑道。

    尹鷲聽了冷羿這話,一時半會兒沒有明白過來,卻也不去多想,他太了解自己這個主子了,這個人是何等的精明和睿智,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是誰,自己也懶得去猜。

    “剛才雲朵姑娘來找您了?”尹鷲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干淨的白玉杯子用剛剛燒開的水燙了燙,然後將一個白玉茶罐打開,用一個銀質的茶勺舀了幾片月光放進杯子里,然後在杯子里倒了一小半的水,這才放下茶壺,看了看冷羿。

    “嗯,趙淮山讓我們帶著方錦顏回京。”冷羿淡淡地答道。

    尹鷲啊了一聲,差點將茶壺踫到,見冷羿看著自己,呵呵兩聲,提著茶壺接著往杯子里續水,杯子里的葉片象翩翩起舞的女子在杯中時沉時浮,悠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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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匿名  發表於 2014-3-9 01:47:30
第469章 手絹

    “怎麼?你不想?”冷羿假裝沒有看見對方的失態,說道。

    “大老爺說了算。”尹鷲小心將茶壺放在火盆邊上,然後將茶杯的蓋子蓋在茶杯上。

    冷羿一笑,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道︰“好!那我們就明天一早就出發,至于方小姐,帶著確實不方便,你告訴白虹,就說不是我不賣他們的面子,確實是事出有因,不方便。”說完徑直走到門口,再說一句︰“跟我去看看方小姐吧。”

    尹鷲抬起頭來,不過見到衣袂一角在門邊閃過,人已經看不見了,于是趕緊跟了出去。

    “小姐,你終于醒過來了,太好了,老奴……老奴真是太高興了!”王媽媽跪在方錦顏的床前,身後整整齊齊地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和丫頭,所有的人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王媽媽,你這是做什麼,小顏方才好些,還不趕緊帶著這些人都出去,烏壓壓地一屋子人,空氣都不好了。”雨點站在方錦顏的床邊,陰沉著臉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方錦顏靠在床頭,晴兒用兩個很大的靠墊支撐著她更加瘦弱的身子,她的嘴唇還是干裂的,稍不注意便會滲出鮮血來,一張小臉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已經三天是一滴水都沒有喝過一粒米都沒有吃過了,方錦顏此刻只有靠在床上,但是她的意識已經十分清楚了,就在卯時三刻的時候,她在淮山大哥的懷里醒來了,她認真仔細地聽這個朝思暮想的人給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她一點都不敢走神,因為她知道天一亮這個懷抱就不在了。他要走,為什麼要走,她沒有問,她只需要知道這個懷抱一直在自己需要的時候總是及時出現,不問代價,不計後果,這就已經足夠!

    “王媽媽,難為你這幾天為了我的身子自己也急病了,如今我好些了。你也好生將養著,等我可以下地走路了,我們便出發。”方錦顏有氣無力地說道。

    “小姐說的是哪里的話,簡直是要折殺老奴了,您好生養著。等好了再說,別的您什麼都不用考慮,那個冷大老爺聽說也是京城來的,老奴問過孫�了,聽說是個四品還是三品的大員,總之應該和我們老爺差不都吧,老奴身份卑微不敢多問。既然和我們老爺同朝為官,自然也不能駁了這個面子,您就安心住著便是。”說著,王媽媽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方錦顏微微動了動嘴角。卻是連笑都不能笑了,便道︰“勞煩王媽媽操心了,只是聽說有幾個奴才和丫頭都病倒了,這個鎮子有些古怪。到底是不能多呆,還是趁早走的好。”

    王媽媽卻是搖了搖頭。道︰“不過就是幾個賤命的小蹄子罷了,哪里有小姐的性命要緊,這些都不打緊,老奴也讓雲朵姑娘給看了,若是能救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那也不能怪我們,是老天收了他們去,大夫人那里自然不好怪罪什麼。”

    方錦顏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刺痛不禁用手按住,秀眉緊蹙,雲朵看在眼里,便起身說道︰“小姐這才好些,你們不用過來請安了,再說是在外頭,一切都不用這樣的走形式,你們都趕緊退下了,不要染了屋子的空氣,出去吧。”

    大家聽了雲朵這話,卻是看著王媽媽不敢起身,王媽媽站起身來,扭頭看了看一屋子的人咳嗽兩聲,道︰“雲朵姑娘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還不趕緊出去了。”

    “是!”

    一會兒的功夫一屋子的人只剩下紫苑、玉竹、晴兒、王媽媽、雨點和雲朵了。

    “那小姐您好好休息吧,老奴就在外面,您又什麼吩咐隨時說一聲便是,走吧,晴兒,如今小姐身子需要靜養著,你的話太多,小姐身邊有個紫苑和玉竹伺候著便是了。”

    “王媽媽稍等!”

    王媽媽正要帶著晴兒出去,卻聽方錦顏輕聲說道。王媽媽聽了這話停下腳步,回頭看方錦顏。

    “把晴兒留到我的身邊吧,這幾天雖說我一直沉睡著,但是聽說這個丫頭一直在我身邊悉心照顧著,我見著也算是投緣,喜歡的很,王媽媽你看……”

    “哎喲!小姐喜歡就留下來便是了,反正石頭那小子也一直……瞧老奴這張破嘴,好了,不說了,晴兒,既然小姐看重你,你可是要仔細照顧著,聽見了嗎?”王媽媽笑著說道。

    “是,請媽媽放心!”晴兒歡喜地說道,

    “果然是好了!”

    王媽媽正要出去,見門外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著便是一雙白色鹿皮瓖金邊的短靴踏進門來,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間朱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涼薄氣息。

    王媽媽看見冷羿進來,趕緊跪地施禮,一旁的人除了雲朵和雨點還有臥床的方錦顏之外都一一跟著王媽媽跪下了。

    冷羿卻是不理他們,只揮了揮手,那些人便趕緊起身退下。

    這是冷羿第二次看見方錦顏,第一次她還昏迷著,喊著自己大哥,大哥!呵呵,想到這里,冷羿的笑容里帶著一絲冷意。

    方錦顏卻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這個一直在自己耳邊聽到的人,冷羿!

    冷羿見方錦顏,只穿著一身簡淨白綢里衣,身後的發如烏色的泉如曳地蜿蜒一雙眼眸正盯著自己,眸子清澈而明亮,絲毫不像一個剛從生死線被人救了回來的病人,只是一張漂亮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是蒼白干裂地,看著都讓人不禁生出一絲憐意。

    冷羿見方錦顏看著自己,雖說嘴角沒有笑意,但是神情卻是親近自己的,便笑著走到床前,也不理會紫苑搬來的凳子徑直坐在了床邊,一旁的玉竹不禁小聲地啊了一句,紫苑見王媽媽探頭回來看,趕緊示意晴兒上前將門關上了。

    “你們都出去吧,留下雲朵和雨點便是,讓我和冷大老爺說說話。”方錦顏小聲說道,如今她就是想大聲都不可以,因為嘴角的傷只要她一開口便是刺心的痛,但是此刻她也顧不得什麼嘴唇了,救命要緊!

    等人都出去後,正要關門,尹鷲邁著大步走了進來,方錦顏看了尹鷲一眼,冷羿笑著說道︰“這個是尹鷲,是我的侍從,不礙事的!”

    方錦顏點點頭,尹鷲進了門,雨點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門邊,雲朵走到窗戶邊,先是四下張望了一番,這才將窗戶關上,重新回到方錦顏身邊將她的身子扶著坐起來,然後將一個暖爐放在她的雙手上,看著她笑了笑,並不多話。

    “想必這一位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冷大老爺吧?雲朵扶我起來。”方錦顏伸出一只手來示意雲朵將自己扶起來。

    冷羿見她那瘦弱的身子比自己前兩日見著還要弱不禁風了,那身就窄小的衣裳套在她的身上都仿佛是大了兩號,便輕聲說道︰“罷了,等你好了再說那些個虛頭巴腦的禮節,再說我也不是你什麼救命恩人,你這樣說我倒是受不起的,好生躺著吧。”

    雲朵來沒有真的去扶,只是象征性的做個動作,見冷羿這麼說,自然不會勉強,而是笑著對方錦顏說道︰“冷大老爺說的對,如今還不好生將養著,若是再嚴重了,冷大老爺路上怎麼照顧你啊?”

    冷羿心里笑道,這個小妮子倒是會說話,我什麼時候答應將你們這群人帶著一起走了,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不好開口拒絕你!

    “雲朵!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如何要隨冷大老爺一起走?”方錦顏聽了這話,小臉頓時嚴肅起來,一雙是無神的眼楮閃過一絲責怨。

    “好了,好了,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說完你便好好休息,你看你這個樣子,怕是一陣風就可以吹走的。”冷羿見方錦顏那樣子,想著這件事情應該只是趙淮山和雲朵的主意,而方錦顏好像一點打擾自己的意思都沒有,想到這里,冷羿反而有些淡淡地失落了。

    方錦顏看了雲朵一眼,雲朵會意,卻是不肯,俯下身去小聲說道︰“留下我在這里陪你,好不好?”

    方錦顏搖了搖頭,突然胸口像是被一團火炙烤一般,她懵地一下緊緊抓住手中的暖爐,也顧不得嘴唇都是才結了痂的血疤一口恨恨地咬了下去,卻只是聽見一聲低吟,頓時一股鮮血從嘴角流出。

    冷羿見罷,趕緊掏出自己的素帕正要遞上,只見雲朵已經迅速掏出自己的帕子為方錦顏擦去了血跡,心疼道︰“好好的,怎麼又難受了起來,好吧,我們出去,我們出去便是了,你這個……大哥說了急不得,急不得,你怎麼……我們就在外面,好嘛?”

    方錦顏已經松開了自己的牙齒,見冷羿看著自己,頓時展開方才緊蹙的眉頭,微微笑了笑,自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等雲朵帶著人都出去將門關上了,這才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冷羿擺了擺手,道︰“好了,有什麼你便說罷。”說話的功夫已經將方才準備拿出來的帕子又塞進了袖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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