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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彤琤]破曉的魅力【日光三部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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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4:31 |倒序瀏覽 | x 2
破曉的魅力(日光三部曲之一)作者:彤琤
   
她,名喚破曉,芳齡十八
不用開朝會曬太陽,三不五時請病假
保健室甚至有她專屬的床
這樣的女孩,到底有什麼魅力呢?
那就要問問校園「新一代超人氣偶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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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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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5:20
  故事之前
  
  跟大多數故事一樣,在某個寧靜的小社區中,有個人人稱羨的幸福小家庭……
  
  這是由一對恩愛的夫妻及其三個掌上明珠所組成的美滿家庭──所謂的美滿,不可或缺的當然是慈祥媽媽與和氣爸爸。雖然在這個「美滿」中缺少了傳宗接代用的雄性傳人,但三個性格不同的女兒卻彌補了這份遺憾。
  
  大女兒賢淑體貼,生性溫柔似水;天真活潑的二女兒是家中的開心果,好動程度完全不輸一般男孩;至於小女兒,由於是不足月的早產兒,致使從小體弱多病,那讓人又憐又疼的荏弱很容易吸引週遭人的全部注意力……總之,不同的性格、相同的貼心,有這三個女兒相伴,那份滿足真可以說是美滿到最高點了。
  
  一直以來,這一家五口過著無憂快樂的日子,生活之於他們,就宛若高唱一首「甜蜜的家庭」似的,弦律是那麼的悠揚、那麼的悅耳動聽……當然,所謂「幸福」並非是指一成不變。
  
  在每個家庭的日常生活中,一些小小的意外總是免不了的,所引起的小小漣漪有歡樂有悲傷,全賴意外的屬性來區別。
  
  在這個幸福的家庭中,可想而知,自然是快樂的事多,悲傷的事少。基本上,這個幸福的家庭之所以會是幸福的,就在於這一家子人深知惜福知福的道理,懂得累積身邊一點一滴的幸福感──試想,一個讓自己對「幸福」感到不虞匱乏的人,心境如何能不平和,又怎會讓自己不快樂?
  
  總而言之,這個幸福的家庭在平淡中維持著他們的美滿生活,直到大起大落的意外逐一發生,徹底顛覆這樣的生活。
  
  令人感到大喜的意外源自於一個嬰兒──嬰兒的來歷就別提了,都說了是意外嘛──在不忍棄之的情況下,他們領養了這個小孩。就在一家人沉浸在新成員加入的喜悅中時,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讓整個家差點崩毀的悲劇發生了……
  
  誰也想不到,慈祥和善的雙親會在一夕之間去世;儘管三個女孩再震驚、再不敢置信,也無法改變事實;而即使內心的傷口疼得讓人感到痛不欲生,日子也還是要過下去。
  
  花了三年的時間,三姊妹帶著嬰孩相扶相持的走過傷痛,一起度過最難捱的時光。她們學會接受與雙親永別的事實,也逐步走出這份陰霾,只不過一個家中少了兩個人總是顯得有些冷清、有些空虛,所以她們開始養寵物來填補那份缺憾。
  
  三年過去,三姊妹對彼此的情感與依戀依舊濃厚,但隨著光陰流逝,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小女孩也不再是當年的孩子了。
  
  就這樣,三個小女人、一個小孩加上兩隻貓、一隻狗,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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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6:06
  第一章
  
  俞家的大門外,某個可疑的鬼祟身影正探頭探腦的打量屋裡的景況。
  
  是小偷嗎?
  
  當然不是了!
  
  說起來其實有些詭異,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俞家的長女,也就是家中的一家之「煮」──俞晨曦。
  
  此時,她覺得自己像個賊……她也不想這樣說自己,但她在進家門時還真有種做賊的感覺。所謂做賊心虛嘛,誰讓她現在心虛得半死呢?
  
  就在俞晨曦東張西望的同時──
  
  「大姊?」
  
  突如其來的叫喚聲差點把俞晨曦給嚇死,要不是及時摀住嘴,只怕她的尖叫聲連死人都能吵醒。
  
  「哦……」看著晨曦受驚的模樣,始作俑者一臉邪惡的笑容,「你做壞事、闖禍了對不對?」
  
  以上純屬臆測,但俞朝露知道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猜對了。
  
  「沒……沒有,我才沒做壞事哩。」晨曦矢口否認。
  
  「是嗎?」朝露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像是考慮她話中的真實性,然後在晨曦悄悄吐氣的同時下了定論,「我不信!」
  
  「真的,我沒做壞事。」
  
  「但是你闖禍了。」朝露順口的接下晨曦的反駁,並在她否認前又說道:「要不,我們找小三出來問。」
  
  小三,一個神奇的字眼,晨曦神色緊張的連忙摀住朝露的嘴。
  
  「別讓小三知道!」她努力過了,真的!只可惜恫喝的言詞在與生俱來的柔柔聲調中,委實沒什麼威脅力。就看她小心翼翼的朝屋裡看了看,並小聲問:「小三呢?
  
  小三指的是俞家的老么──俞破曉。
  
  俞家共有三姊妹:俞晨曦,二十二歲;俞朝露,十九歲;俞破曉,十八歲。而真正掌權者恰巧與年齡成反比──除了四歲的佑佑之外──也就是說,在俞家擔任崇高無上的一家之主職位的,正是芳齡十八,年齡最小的小妹俞破曉。
  
  怪了吧?但事實就是事實,即便會讓人跌破眼鏡,這事實卻是不容置疑的。
  
  「放心!」拉開捂在嘴巴上的手,朝露臉上露出的笑容著實顯得興奮了些。「小三哄佑佑睡覺去了。」
  
  不能說她幸災樂禍或是壞心,實在是她禍闖得多了,難得見到水樣溫柔的大姊也有闖禍的一天。好不容易能看見別人頂替她平日的角色與立場,這讓她怎能不顯得異常的興奮?
  
  「別笑成這樣,我又沒怎樣。」知道破曉不在客廳,晨曦這才進到屋裡。而且她知道避不開朝露這一關,只好認命的留下。
  
  「好好好,我不笑。那你快告訴我,這趟台北之行你做了些什麼?」朝露滿臉的期待,很好奇吃個喜酒能吃出什麼問題來。
  
  「其實也沒什麼……」晨曦玩弄著手指頭,有些不自在。「只不過在回來的車上,有人想跟我做朋友……」晨曦愈說愈小聲,因為家中的「大老爺」俞破曉小姐最不喜歡那些前來搭訕的登徒子了。
  
  「又有人跟你搭訕了?」朝露的語氣是見怪不怪的。
  
  說真格的,她也不喜歡那些惱人的蒼蠅出現在她們的生活中,只不過她美麗的大姊似乎到哪兒都避不開這些黏人的蒼蠅。
  
  「嗯。」晨曦委屈的點點頭,「而且他還留資料給我……」
  
  「所以你也留你的資料給對方?」
  
  「嗯……」晨曦再次點頭,無辜的臉上滿是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能瞭解。」朝露全然理解,語氣還帶著點同情。
  
  怎能不瞭解呢?她們姊妹最像的也就是這點了──完全不懂得拒絕!
  
  先前就是因為這樣,結果她倆所引來的狂蜂浪蝶差點把家裡頭給翻了,要不是後來有小妹破曉的出面,代她們解決這問題,只怕現在追求者的行列已經排到土星上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俞家的管理大權便逐步轉移到么妹破曉身上,而兩個做姊姊的照常過日子,糊里糊塗的開始了被管的生活。
  
  她們是否會為此覺得反感?心裡會不會不平衡?
  
  當然不會了!
  
  她們非但不覺得這樣有何不對,相反的,她們還相當樂意被管哩。
  
  原因無他,只因這樣的生活模式一如她們的雙親在世時,能擁有這樣的熟悉感她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想到反感還是心裡不平衡?
  
  「怎麼辦?小三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晨曦有些擔憂。
  
  新官上任三把火,打從新當家開始上任後,由於厭倦應付這些絡繹不絕的追求者,是以明文規定:不准隨意放電、不准無故留資料給不相識者、不准對外人太過友善,尤其是男人!
  
  而今她破了例,將資料留給陌生人……
  
  「不告訴她就好了嘛。」朝露給予建議。
  
  晨曦遲疑的看著她。
  
  「反正打從你開始當我們家的一家之「煮」後,這種事也很久沒發生了,我想,小三應該不會發現吧。」朝露猜測。
  
  打從規定實施加上破曉的嚴格把關,莫名其妙的追求者果然少了很多。尤其自從晨曦護專畢業,決定就此走入家庭,擔任這個家的煮飯婆後,生活範圍之小,使她招引一堆惹人厭的蒼蠅的機會銳減,相對的,一直感到不堪其擾的破曉也稍稍輕鬆了些
  
  除此之外,朝露不再礙於母命,終於如願剪去那頭讓她視為累贅的長髮,爽朗的男孩子氣讓人耳目一新,這讓她多了許多不涉及男女感情的好哥兒們;至於那些盲目疑戀的人,在朝露失去那份女性嬌柔特質的假相後也就此消失滅蹤。
  
  至此,破曉終於擺脫驅蠅趕蜂者的角色,他們一家子也過了好長一段的平靜日子,直到今日,晨曦一趟台北之行又惹來無聊的搭訕者。
  
  「小三真的不會發現嗎?」晨曦還是懷疑。
  
  「沒人說她怎麼會知道?不過……你得確定那個人不會打雷話來,因為很難保證不會讓小三接到。」
  
  「不會,不會!」晨曦快樂的笑了。「我沒把電話給那個人。」
  
  過往的經驗讓她學到,就算不會斷然拒絕,也得要有所保留。以前她就是傻傻的將電話給人,家裡的電話才會響個不停,現在的她可不敢再將電話號碼隨意給人了。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好久沒碰上這種事了,朝露好奇於這次搭訕者的模樣。
  
  「瘦瘦高高的,樣子有些陰沉,給人的感覺不好。」晨曦皺皺鼻子。
  
  「感覺不好你還將資料留給他?」朝露沒發現自己此時說話的語氣就跟破曉一個妓
  
  「沒辦法,那個人自做主張將他的資料寫給我,要我也留資料給他。他紙筆都拿出來了,我怎麼好意思開口拒絕?」出示那個人留下的資料,晨曦也覺得無奈。「不過我怕那個人打電話來騷擾,所以就算他用各種方法說了半天,我還是沒把電話號碼給他,只留了名字跟地址。」
  
  「既然都拒絕一項了,為什麼不全部拒絕算了?」朝露本以為大姊不懂拒絕,是以還能理解;但現在知道大姊已經會開口拒絕,她可納悶了。
  
  「換做是你,你說得出口?」晨曦反問。
  
  「這……」朝露抓抓頭,答不出來。
  
  「那個人說要寫信給我,我想我整天在家,收信的人一定是我,所以才會將地址留給他。」晨曦替自己解釋。
  
  「幸好只是寫信,這樣小三就不會知道了。」朝露替大姊感到放心。
  
  「嗯。就算他寫信來,只要我不回信,幾次後他就該知難而退了吧!」看到手邊寫著個人基本資料的小紙條,晨曦臉一皺,不假思索的將紙條丟到垃圾桶裡。
  
  「大姊,你愈來愈厲害了,一個人就能處理得乾淨俐落,用不著小三出面,那她肯定不會知道這件事。」朝露朝她豎起大拇指。
  
  晨曦受了誇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笑嘻嘻的朝露。
  
  「放心,我會幫你保密的。」朝露豪氣的拍胸脯保證。
  
  她等的就是這一句話!晨曦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咦,你在做什麼?」這時晨曦才發現桌上一堆散亂的資料,還有朝露最心愛的照相機也在。
  
  「沒什麼,我在做功課。新聞社的人重金禮聘我幫他們寫篇主題文章,當然得先研究一下。」
  
  「哦?」晨曦隨手翻了下,幾張照片全是同一個人,一個清秀漂亮的男孩子。
  
  「這人是我們學校目前的風雲人物,前兩個禮拜才從別的地方轉來的,名字叫南宮壽,鋒頭很健,三兩下就將校內的花疑迷得團團轉。他人長得帥又很隨和開朗,不過有點神秘,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裡轉來的。新聞社盯了他好久,不過一直挖不出什麼特別的事可以報導,所以他們才會找上我,給我五千塊報酬要我幫他們跑新聞。」
  
  「跑新聞?」晨曦知道朝露一向喜愛攝影,也常有作品被採用,賺點小外快,但從沒聽過她會跑新聞。
  
  「對啊,因為這個南宮壽不喜歡拍照,所以只要拍幾張特寫就算達成任務。當然羅,要是能套點交情做些採訪的話更好,因為我們說好了,五千元只是照片的費用,要是附上文章的話,還能加價。」為了添購攝影器材,在非常時候的她可以說是利字當頭的。
  
  晨曦很努力的消化著朝露的解說,老實說,她覺得自己已經跟社會有點脫節了,因為她真的不太瞭解現在的學生在想什麼,竟然會花五千元請個人,就為了偷拍幾張照片!
  
  「大姊,你回來啦!」
  
  
  第三道聲音加入,晨曦跟朝露反射性的嚇了一跳。
  
  樓梯口站了一個纖瘦的身影,身子骨之單薄,彷彿風一吹就會被吹跑了似的,身上的睡衣表示她正準備要睡了。她腳邊跟著兩隻貓咪,一灰一白,雖然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還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小主人。
  
  「小三?」兩個做姊姊的一致看向來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俞家最小的女兒,俞破曉。
  
  俞家的女兒由於體質的關係,怎麼都胖不起來,更甚者,她們三姊妹還一個瘦過一個。在外人眼中,大姊晨曦已經顯得有些瘦削,朝露則因為外務太多、活動力大,體態上又較晨曦瘦了一些。而破曉……
  
  唉,說起來真讓人掬一把同情淚。由於破曉出生時是個不足七個月的早產兒,甫一出世就是病痛不斷,這樣的病娃娃,身上能長多少肉?
  
  曾經,俞家夫婦還擔心養不大這個女兒,幸好這小女兒還是熬過來了。雖然這小女兒因為身體狀況不佳,致使就學的時間較同齡的小孩晚了兩年,但在長期的細心呵護下,終究還是讓他們夫妻能親眼看見她上學去,而且身體狀況似乎也一日好過一日
  
  雖然俞家夫妻看到小女兒由小學升上中學,只不過,他們再也無法守護她,也無緣看見她逐步走出病痛,擺脫藥罐子的命運。他們一定怎麼也想不到,在他們離世後,肩負起這個家的,竟是一向讓他們細心呵護珍寵的小女兒。
  
  如今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像,這個不到一百五十五公分的細瘦身影,竟會是掌管整個家的一家之主。要不是帶著書獃子眼鏡的小臉上不見無知與稚弱,反而呈現出不屬於這年齡的老成及智慧光彩的話,那副荏弱的模樣壓根就看不出一絲一毫屬於當家主事者該有的架勢。
  
  「佑佑睡了?」朝露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不是廢話嗎?要不是佑佑睡了,破曉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看著兩個姊姊一副不自在的模樣,破曉皺眉坐下,而後兩隻貓很有默契的也躍上沙發,一左一右的窩在她的身邊休憩。
  
  「你們做了什麼?」撫著貓咪柔順的毛皮,破曉冷靜的問。
  
  她已經有承擔麻煩的心理準備了。只不過這次有點意外,她沒想到向來溫柔可人的大姊也會湊上一腳。
  
  「沒有!」朝露否認得又快又急,同時目光投向晨曦,尋求附和。「我們沒有做什麼。大姊,你說對不對?」
  
  「對!」晨曦只遲疑了零點一秒,「我們在──」
  
  「看照片!」朝露默契十足的下了定論。
  
  破曉不願相信前科纍纍的二姊,轉看向大姊。
  
  「朝露接了新聞社的案子,正在說你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呢。」晨曦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雖然看不清楚,但好像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孩子。」
  
  「沒錯,我正在說你們班上的南宮壽。」機會難得,朝露連忙補充,「小三,我想過了,既然你們是同班,相處的機會自然比較多,而你的觀察力又那麼好,應該能提供一些他的消息讓我交差吧?」
  
  打從接下這個案子後,她就一直在想該怎麼向破曉尋求協助,現在正巧有機會可以提起,不把握的人是傻瓜。
  
  「新聞社?什麼時候你也開始賺這種不義之財了?」破曉秀眉微微蹙起。
  
  她一直知道朝露到處打工,為的就是掙些錢好採買新器材。她也覺得這個二姊還挺爭氣的,不會沒志氣跟家裡拿錢來滿足自己的興趣。只不過……
  
  新聞社?!
  
  對於學校裡的社團活動,破曉一向沒什麼興趣,尤其是新聞社,寫來寫去都是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為了吸引注意,內容經常誇大不實,而且幾個社員為了交差,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行徑近乎狗仔隊。最糟糕的是,那幾個人在沒品之餘還自以為厲害有本事,這讓她對這個社團更沒有什麼好評價。
  
  「什麼不義之財?又不是殺人放火。」朝露當然不同意這樣的說法,即使說的人是家裡的老大。「不過拍幾張照片而已,就有五千元耶,要是再加上文章,價錢還可再議。」
  
  破曉沒什麼反應,只是冷冷的看了眼桌上的照片──一個後腦勺。
  
  「我勸你還是放棄這個案子算了。要真缺錢,跟我說一聲,我會撥錢贊助你的。」既是一家之主,經濟大權自然是掌握在她俞破曉的手中。
  
  即便一家子都是無謀生能力的弱女稚子,但這個家庭可是相當富有的。
  
  三年前,俞氏夫婦因交通意外雙雙離世時,所領到的保險金讓留下的孩子們不用為生活費用憂心──其金額之龐大,還曾引來不少意圖不軌的親友。
  
  當時破曉才十五歲,就懂得和那些覬覦保險金的親友周旋,替他們一家留下這筆錢。而解決掉那些貪財的不肖親戚後,破曉又先拿出一部分錢將房子貸款全數還清,剩餘的就留做他們四姊弟的生活費與教育基金。
  
  經過了三年,這筆錢在破曉的「操作」下,數目只增不減,且還高達八位數。本來他們大可以過著豪華奢靡的日子,不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而且他們家一向就是平凡平淡慣了,就讓這樣的家風繼續維持下去。
  
  當然,破曉早先已跟兩個姊姊溝通過了,而她們也同意這樣的想法,是以俞家雖不缺錢,但每個人的零用錢仍是有固定的額度,就像一般的小康家庭一樣。
  
  「不用了,這是我自己的興趣,自己的夢想,我才不要家裡的贊助哩。」朝露立刻否決破曉的提議。
  
  在朝露的觀念中,她也覺得自己的家境只是小康,若非必要,她才不想增加家裡的支出。
  
  「其實這筆錢對家裡也造成不了什麼負擔。」破曉就事論事。
  
  雖然不亂花錢,但不表示她是個守財奴。在她而言,該花的錢就要花,沒什麼好心疼或捨不得的。
  
  身為經濟大權的掌握者,破曉其實早已經為每個人設想過了。她知道,她不可能守著姊姊跟弟弟一輩子,他們都有各自的人生,總有離開這個家庭的一天。
  
  眼前,她為大家管理這筆為錢可觀的錢,為的也是大家的將來。
  
  她全想好了,以後這一筆錢將分成四份,每個人一份,看是用來買個人的安樂窩、當聘金、當嫁妝還是用來做個小生意都好,總之,她得設法讓他們的未來都有好日子過,不能讓她的姊姊跟弟弟將來什麼都沒有──不過,現下的生活也不能太制式而造成困擾。
  
  就像現在,如果朝露真的需要,說一聲,家裡還是會提撥費用出來的。
  
  「哎呀,這點小錢用不著動用家裡的存款。我有自己的零用錢,只要再拍幾張南宮壽的照片就解決了,幹嘛還跟家裡拿?」朝露還不領情哩。
  
  雖然平常矇混耍賴慣了,但她俞朝露也有屬於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興趣,絕對是要自己設法完成!
  
  「隨便你。」破曉一向就不愛強人所難,「但我話說在前頭,別想動那個南宮壽的腦筋,他不是你所想像、以為的那種人。」
  
  「真的?」朝露顯得有些興奮,「小三,其實你觀察過他了,對不?別這樣嘛,好歹我也是你二姊,告訴我你的看法嘛。」
  
  「觀察他?」破曉輕哼一聲,「我才沒那麼無聊。大姊!」懶得理會朝露,破曉將注意力轉移到剛回來不久的晨曦身上。
  
  「嗄?」看戲的人突然被點名,晨曦還真恍惚了下。「什麼事?」
  
  「這一趟台北之行沒出什麼意外吧?」她一開始就不太放心讓與世無爭的大姊一個人上台北喝喜酒,雖然現在人是平安回來了,但她還是開口問了問。
  
  「什麼?意外?」晨曦呆愣著不知如何回答。
  
  「哎喲!我說小三哪,你也別想那麼多,大姊都好好的在這裡了,能出什麼意外?」朝露笑嘻嘻的替晨曦解圍。
  
  「沒事就好。」破曉起身,兩隻睡眼惺忪的貓咪伸個懶腰,跟著躍下沙發,姿態優雅的跟著小主人。「我先去睡了。」
  
  知道自己先天條件不足,破曉一向愛惜自己的身體,奉行早睡早起身體好的教條
  
  「好,你先睡吧。」兩個做姊姊的目送當家小妹離去。
  
  「你們還不睡嗎?」走到一半的破曉突然停下,頗覺怪異的看著兩個姊姊。
  
  「我跟大姊還要聊一下,等一下就睡了。」兵來將擋,朝露接得極順。
  
  「喔。」破曉又走了兩步,「對了,別惹麻煩。」
  
  後頭那句話是針對朝露說的。
  
  「別這樣說嘛,我又沒怎樣,能惹什麼麻煩?」朝露喊冤。
  
  「如果真的缺錢,別死撐著,要買什麼器材跟我說一聲就是,要多少我會給你的,反正你別惹麻煩。」破曉不理會朝露的申訴。
  
  不敢正面反抗,朝露只能皺皺鼻子表達她的不滿。
  
  破曉當然知道朝露的想法,不慍不惱的聲調表示出她的認真──
  
  「我只說一次,你聽好了。那個南宮壽不是普通人,別讓他外表的無害假相給騙了。他不好惹,現在鋒頭又正健,一牽連上了就容易沾惹是非。要是你敢惹麻煩回來,別說我不守信用不把錢給你,相反的,我還會扣你零用錢。」她嚮往也努力經營一個平凡的生活,不容許有人破壞這份平靜與平凡,即使是無心的也不行。
  
  撂下嚴重警告後,當家大老爺領著兩隻貓回房睡覺去。
  
  朝露哪管什麼警告不警告的,不賺錢怎麼買器材?她怎麼可能將推到門前的錢給推出去?別傻了!
  
  不過……
  
  那筆錢雖然重要,但眼前的事情更是大快人心。怎麼也沒想到,真讓她們給瞞過去了耶!
  
  捂著嘴偷笑的朝露朝晨曦眨眨眼,兩姊妹露出會心一笑。
  
  「 」 「
  
  靜思學園,一個極具知名度的學校,原是由某財團鉅子為了紀念逝去的日籍妻子而出資設立的。起初只是個沒沒無名的私立學校,但由於歷屆的畢業生在離校後多有出色的表現,造成靜思逐漸演變成今日這般的貴族學校。
  
  是的,靜思現下的學生大多是有錢人家的小孩,而且是素質良好的有錢人家小孩。原因無他,只因為如今學校有了名氣,精益求精是必然的現象──畢竟要再提升或保持學校風評與信譽的,全賴學校所選擇的學生了。
  
  雖說靜思校內的學生大多是有錢人家小孩,但靜思也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勢利學校,學生素質的優劣才是校方最注重的。只不過在每一年的招生中,也不曉得是怎麼搞的,錄取的學生都還是有錢人家的小孩。
  
  總之,現在的靜思是個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而那麼多有錢人願意將小孩交給靜思,除了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地位與小孩的智能外,大半也是因為靜思不似一般採用填鴨教育且光注重升學的呆板學校。
  
  校風自由、倡導五育並重是靜思的特色,他們相信求知、學習固然重要,但培養學生高尚人格、強健體魄、群體與審美觀念也是極重要的事。至於發展學生志趣,這更是靜思一直強調與注重的。
  
  所以,靜思的課程不像一般學校的枯燥無味;所以,靜思有許多不同類型卻同樣辦得熱熱鬧鬧的社團活動;所以,靜思的學生個個活潑外向、勇於表現自己,少有百無一用的書獃子;所以,靜思是個極特殊有趣的學校……
  
  就連南宮壽也不得不承認,靜思的教學型態與校園風氣確實是他想像不來的!
  
  「怎麼了?」雖然心裡頭很明白,現在這種帶著點若有所思的神情才是南宮壽原本該有的表情,但已經看了一個多月南宮壽陽光男孩般的模樣,現在又猛然瞧見那個高深莫測的南宮壽,石崇一下子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石崇,二十六歲,靜思學園新進的英文教師,報到的日期跟南宮壽轉來靜思的日期差沒幾天。但沒人特別注意到這一點,更沒有人會聯想到這兩人有特殊的關聯。
  
  「沒什麼,只是有很多事是我一開始沒想到的。」斂起若有所思的神情,南宮壽儒雅的笑容一如一個多月來的純潔男孩形象。
  
  「哦?」石崇叼著煙,吊兒郎當的詢問。
  
  「執教鞭的生活還愜意吧?聽說你這個老師當得還不錯,被女同學極「熱烈」的擁護著。」南宮壽不願多談,轉移話題。
  
  「「熱烈」?說你還差不多吧。」石崇不冷不熱的看了他一眼。
  
  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南宮壽回應石崇的目光。
  
  「這就是我沒想到的部分。」他坦承。
  
  身為一個剛轉學進來的轉學生,他知道自己的鋒芒太露了。但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就像個學步的小孩一樣,他急切的想嘗試一切,是以他對所看到的都有著極濃厚的興趣,然後就這麼著,引來了眾人跟隨的目光──這一點,是他所沒預料到的。
  
  到靜思學園就讀後,他想揮霍自己的生命,想放縱自己去嘗試所有年輕人會做的事,所以他打球、畫畫、參與學校的各種活動、暢快的享受呼朋引伴的興趣……但是,他從不想失去他的隱私權。可隨著他鋒頭日健,致使想保有隱私變成一件極不容易的事;伴隨而來的好奇試探多得離奇,而這些好奇真的快煩死他了。
  
  不是想故作玄虛,只不過他覺得自己的背景真的沒有必要公開,畢竟他奢望這樣平凡的生活這麼久了,好不容易如願,他不會傻到自己破壞這份珍貴的平凡。
  
  想是這樣想,可惜他卻忽略了一項重要的事實。
  
  事實是,現在的他就算過著平凡的學生生活,但天生的不平凡使得他在同儕中還是顯得不平凡!
  
  「人們總是對未知的事情感到好奇,加上八卦是人們的天性之一……」石崇幸災樂禍的聳聳肩,「你的來歷對這些學生而言是個謎,他們對你感到好奇是正常的,誰要你紅呢?」
  
  跟南宮壽的特殊關係使石崇知道許多內情,但……嘿嘿,他不能說,一句都不行
  
  「其實想想……也真有些荒謬。」一想到自己現下的處境,南宮壽就不禁啞然失笑。
  
  「能不荒謬嗎?」石崇嘀咕。「真不搞懂你在想什麼,竟然想當個學生,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高中一年級生!這說出去,誰敢相信?」
  
  「你覺得我不像嗎?」雖然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但無疑的,已經十九歲的他念高一實在是太老了些;幸好他的外型彌補了這份小小的突兀。
  
  不是自我吹噓,南宮壽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再加上天生的娃娃臉,他當個一年級生實在也沒有離譜到哪裡去;事實上,壓根就沒人會想到其實他是個超齡的一年級生
  
  「能不像嗎?扮年輕,誰能比得過你?」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石崇可能也會將他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說實話,要不是年齡跟外型真的差太多,說不定石崇現在會是南宮壽的同學,而不是老師了。
  
  「在這裡,我也覺得自己年輕許多。」南宮壽突然說道。
  
  那是一種心境上的問題。雖然才十九歲,但在這之前,南宮壽一直覺得自己的心境較實際上蒼老了許多,就宛若一個小老頭似的。
  
  石崇沒接腔,有一個疑問放在他的心裡已經很久了──
  
  「你覺得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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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6:35
  第二章
  
  「快樂?」面對石崇的問題,南宮壽明顯的遲疑了一下。
  
  「沒錯,你覺得快樂嗎?」石崇再問。
  
  南宮壽沉默著。
  
  不是避而不答,坦白說,他對「快樂」這兩個字的定義感到有些模糊。在過去的生命當中,他一直無法明確的瞭解這個形容詞,至今仍是;他實在很想找個人來問問,什麼樣才叫作快樂呢?
  
  「崇,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石崇不放棄的再問,「那麼,這樣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
  
  「跟過去的生活比起來……我想,我是喜歡這一個多月來的新生活。除去那些惱人的試探與詢問,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好。」
  
  「是嗎?你敢說這一個多月來,你的笑容都是真的?」石崇擺明了不信。
  
  他認識南宮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或者一開始面對新的生活,那份新鮮感真會讓人感到開心而露出真心的笑容,但這幾日肯定不再是了,因為他能感覺出他笑容中的勉強。
  
  「無所謂真假,只不過最近總感覺不對;不是厭煩,也不是膩了,好像……好像還是少了些什麼。」南宮壽自己也覺得迷惘。
  
  不曉得為什麼,雖然他已經盡量融入學生生活了,但他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一顆心是開始溫熱了起來,但已經還不夠完整似的。
  
  「少什麼?」聽南宮壽這麼一講,石崇也不明白了。
  
  「我也說不上來。」看了他一眼,南宮壽露出一個嘲弄的笑。「我想,依你的年紀看來,你應該比我有經驗。說說看,我還有什麼地方不像一個平凡學生的?」
  
  「有!」石崇脫口而出。
  
  「哦?」南宮壽興味盎然的洗耳恭聽。
  
  你太耀眼、太出色、太過引人注意……
  
  許多許多的例證在石崇心頭翻滾,但在南宮壽的注視中,石崇像是鬼上身一樣,竟略過諸多例證,然後說出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的結論──
  
  「你該談個小戀愛!」
  
  果然是個出人意料的建議。南宮壽失去往常的從容,愣了一下。
  
  「小戀愛?」他懷疑的看著給予建議的石崇。
  
  「沒錯,就是小戀愛!」話說出口後,思路繞了一圈的石崇直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你誆我的吧?」南宮壽無法接受這樣的建議。
  
  「我誆你做什麼?一般的學子在這年紀時,對愛情這檔子事都有種莫名的渴望與期待,交個女朋友是眾少男們夢寐以求的事啊。」石崇說得煞有介事。
  
  「我從沒想過這件事。」南宮壽坦言。
  
  基本上,他的成長背景讓他對「愛情」這件事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甚至他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愛情。
  
  「那是你以為你沒想過,要不然,你為什麼會有「少了些什麼」的感覺?我想,那八成是你對愛情的渴求所造成的。」石崇分析。
  
  「對愛情的渴求?我?」南宮壽鮮少有此時這種不敢置信的表情。
  
  「相信我,現在你缺的就是一個戀人。」石崇知道,他現在說話的對象是南宮壽,一個不容等閒視之的人物,任何人都別想愚弄有著純潔少年外表的他。
  
  但現下這聽似荒謬的建議真是石崇由衷的想法,無關於愚弄或者是試驗自己的能耐,他是真的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可我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戀人。」南宮壽斷然否決石崇的建議,臉上擺著嫌惡的表情。
  
  「那是你「以為」。」石崇看著他。「壽,你壓抑自己的真實情緒已然成為一種習慣;或者你以往確實沒有這樣的需求,但經過這一個月來的「解放」,說不定很多以前沒有的想法早已逐漸冒出頭,存在你的潛意識當中,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這樣的假設無法成立?」
  
  既然決定要活得像個平凡少年,那乾脆有始有終一些,讓他好好的出些餿主意來攪和攪和,說不定真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幫助。
  
  「要是我沒記錯,你現在的身份應該是作育英才的老師吧?」南宮壽俊秀的臉龐上泛出一抹不以為然的笑,「督促學生致力於課業都來不及了,怎麼你反而要我花費心神找人來談戀愛?」
  
  精明如他,怎可能聞不出其中隱藏的陰謀意味。
  
  「古人說了,「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對於學生你的困擾,身為老師的我怎麼能不想辦法幫忙呢?」石崇慵懶的笑容就像一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省省吧你!要我從那些對著我流口水的女生中找個人來談戀愛,那你不如拿把槍先斃了我還比較省事。」他是一直想要過群體生活,但異性盲目且狂熱的崇拜從來就不在他的計畫內,這實在是讓他無所適從、感到困擾極了。
  
  「我又沒要你從那堆盲目崇拜的小女生中找。」石崇給他一個白眼,然後就像教育小孩子一樣,很有耐心的開始解說,「要談情說愛,「對像」是很重要的。首先,她要能引起你的注意;對她,你會好奇、會關心,會有很多不一樣的感覺。」
  
  「哦?怎麼個不一樣法?」閒來無事,南宮壽隨口問問。
  
  「那要看你的對象是怎麼樣的。不過基本上,你會想保護她、呵護她、心疼她,那是一種情感的付出。總之,找個能引起你的興趣,讓你覺得「她」跟其他女孩子完全不一樣的對象就對了。」
  
  「就這樣?」
  
  「就這樣!」石崇肯定。
  
  「沒有了?」
  
  「沒了!」
  
  「好,那我走了。」南宮壽轉身離開。
  
  「喂,你怎麼就這麼走了?」石崇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都是白說了,但他也沒必要這麼不給面子嘛,竟說走就走。
  
  「「老師」,上課了。」南宮壽一臉似笑非笑,好心的提醒他。
  
  兩人是利用午休時間巧立名目的私下會談,但談話歸談話,南宮壽可沒錯聽上課鈴響。
  
  「走吧,「老師」。」不等石崇,南宮壽率先離開。
  
  「壽。」石崇叫住他,「就算上課,你該往這方向走吧?」他指指身後。
  
  「沒心情上課。」這節是英文課,而他南宮壽最不用學習的就是英文了。「你自己去吧,「老師」。」
  
  「你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就算要蹺課也沒人像你這麼大牌的。」石崇笑了。
  
  「沒辦法,學生我有些事得想想。」純潔男孩的招牌笑容在這時候看起來像是耍賴一般。
  
  「想想?」石崇的笑容變得有些賊。「是不是心動了?所以想一個人仔細想想,看要不要採納我的建議?」
  
  「去你的,是新聞社的事。」南宮壽笑罵,「最近他們找了個難纏的人物,老追著要幫我照相,我得想個辦法解決。」
  
  「能解決嗎?你也知道靜思的學生不像一般學校的學生,別小看他們的力量,好奇心未獲得滿足,他們是不會罷休的。」雖然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在,可石崇說的也是實話。
  
  「這我知道,所以才要花時間想辦法解決。」說是這樣說,事實上是因為他沒試過蹺課的滋味。
  
  此刻的他有這個難得的機會能體驗這樣的學生生活,那他怎能錯過學生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項──蹺課呢?
  
  「你算了吧。」知他甚深的石崇給他一個白眼,「新聞社這種小事哪用得著你費心去想?要想這個,你還不如想想去哪裡找你的奇跡少女。」
  
  「什麼奇跡少女?」
  
  「就是讓你有談戀愛衝動的女孩兒嘛。」
  
  「哦?為什麼你會認定是女孩兒?說不定我有戀母情結,會找個老女人來談戀愛。」
  
  「你不會的。」石崇嬉笑的表情隱去大半。
  
  是啊,他不會的……南宮壽的表情變得黯然。
  
  戀母情結?
  
  真是笑話!要他南宮壽戀母,這輩子是絕不可能的,下輩子可能還有點機會。
  
  「壽,別想那麼多了。」看他的表情,石崇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沒事。」南宮壽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沒事就好。」明知道他在粉飾太平,但石崇也不再多問。「不是要蹺課嗎?快去吧。」
  
  南宮壽擺擺手,大方離開。
  
  「喂!沒事的話,別忘了想想我的建議。」石崇笑著對他喊道。「想個法子找找你的奇跡少女吧!」
  
  「我會考慮的。上課去吧,「老師」!」
  
  「 」 「
  
  經過半個多鐘頭的閒晃,南宮壽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沒什麼蹺課的天分。
  
  不是說他沒能耐離開學校,實在是他翻牆出校後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只好在附近的小吃店吃碗冰,然後便覺無趣的又翻牆回來。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不是很糟,但人就是懶懶的,懶得上課、懶得面對那堆對他盲目崇拜的同學、懶得找地方去……
  
  他知道,他會變成現在這要死不活的模樣,全是因為先前提到不該提的人──他的母親。
  
  說真的,他也□不清自己現在的想法,不過他知道,過了十歲後他就不恨她了;畢竟那個不管他死活、名義上卻是他母親的人,也有她自己的想法與立場。
  
  一個女人因為兩大家族要連結彼此勢力而被迫結婚,在這種毫無選擇的情況下,她會不恨、不怨?
  
  別傻了!
  
  有哪個女人會樂意讓人擺佈一生的?無法掙脫命運作弄的她一定會對這樣的婚姻感到極端排斥;至於後來奉命產下的孩子……在這種婚姻狀況下,這孩子又能獲得多少的關愛?她不趁人不注意時捏死這孩子就算是很好了,還妄想她會像一般母親一樣的疼愛那個孩子?!
  
  想起過去的一切,南宮壽露出一個嘲笑的笑容,心情無法克制的感到有些悲哀。
  
  其實說穿了,他之所以會誕生於這世界,不過是因為一個不入流的悲劇罷了!
  
  還沒想好該做什麼,隱身花叢中的南宮壽眼尖的瞧見教務主任從對面大樓的二樓走出,看來是準備出來巡堂的。
  
  在零點一秒內收拾起多愁善感的情緒,南宮壽俐落的攀上一旁快有一人高的窗口,打開窗戶,身手敏捷的隱身而入。不過是眨眼的時間,他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領域
  
  來到靜思也有一個多月了,雖然他從未有機會涉足於此,但由屋內的擺設看來,他不用細想也知道這兒是保健室裡頭的休息室。
  
  小心的來到窗邊,南宮壽由隔絕休息室內景況的窗廉向外頭望去──真是天助他也!駐守保健室的護理人員不在座位上。他大大方方的從休息室走出來,但才走到保健室的門口,就看見滿頭華髮的護理媽媽從外頭回來了。
  
  於是,南宮壽沒得選擇的再次回到休息室。
  
  這下可好,由窗口出去嘛,八成躲不掉巡堂的教務主任,免不了一場無止境般的盤查;但要是讓護理媽媽看見的話,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他的存在,畢竟他看來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有病痛的樣子……
  
  對著休息室的三張床榻,南宮壽對自己面臨的狀況思考了大概三秒,然後決定,他什麼也不管了。
  
  反正打一開始他就是想蹺課,既然沒地方去,在這兒小睡一下也挺好。況且天氣是這麼樣的熱,而這兒有床、有被又有冷氣,尋常人要上哪兒找這樣好的蹺課去處?
  
  三張床榻間各有一座小屏風當作隔間,對南宮壽而言,雖然危險依舊,但選擇最後一個靠牆的床榻似乎在感覺上會好些……
  
  不再多想,南宮壽選擇最尾端的那一張床,即使那張床上的被褥不似前兩張床上的摺疊整齊。
  
  才躺下不久,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響起,南宮壽機警的看向聲音來源──
  
  聲音源自於一旁的小盥洗室,一個睡眼惺忪的女孩走出,搖搖晃晃地往他的方向走來。
  
  面對這樣的場景,他還能說些什麼?
  
  不敢出聲的他一手攀著床頭、一手置在枕邊維持貼壁的姿勢,她的接近讓他自然而然的屏著氣,就怕發出了一丁點細微聲響而驚醒這名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然後他看著她爬上了床,拉過被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而後就閉著眼睡去。
  
  這是一張單人床,坦白說,要不碰到這女孩真的有點難度在;南宮壽為了避免驚醒她,小心翼翼的變換姿勢,將擱在枕頭上的手延伸出去一些些,直到快碰觸到女孩兒才停下。
  
  正當南宮壽將大半的重心移到置下的手邊,想喘口氣後再設法離開這張床時,無巧不巧的,原本側身朝外的女孩兒突然翻個身,一枕枕上了他的手臂,而一張恬靜的面容就這樣正對著他!
  
  對於這樣刺激人心的變化,驚疑不定的南宮壽一開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看到她毫無所覺的睡顏,剛剛離開一會兒的理智這才盡數回籠。
  
  突然覺得好笑,對於這樣的狀況。
  
  他剛剛在想什麼啊?就算被發現又如何?了不起引來外頭那位護理媽媽,被發現蹺課然後讓人念一念而已;但他竟然默不作聲,讓自己陷入現在這樣的情境……要是讓人發現他跟這女孩同床共枕,想來一定不光是被念一念就能了結的。
  
  這下可慘了,他是千萬絕對肯定不能吵醒這女孩兒了,要不,在她百分百會出現的慌亂尖叫聲中,他要怎麼解釋他的無辜呢?
  
  自覺事情的發展過於荒謬,南宮壽唇邊泛起一抹笑容,尤其在他想像擒拿採花大盜的畫面後,那笑容的弧度更是擴大不少。
  
  活了十九年,他從沒像這樣失去冷靜過。可能是因為從未面臨這樣的事情,而事情又發生得太突然的關係吧!要不他真的也說不清,為什麼他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尷尬景況中。
  
  一時之間想不到最迅速又簡便的脫身方法,南宮壽只能選擇以不變應萬變,祈求她熟睡後讓他找到時間脫身。但……眼前他實在悶得慌,南宮壽只好沒事找事做,低下頭觀察這名讓他陷入困境的少女。
  
  她是一個很細緻、弱不禁風的女孩兒,不光是個頭小、骨架小,就連五官也是小小巧巧的;不過由羽扇般濃密的長睫毛看來,她應該有雙明亮、美麗的大眼睛。
  
  還有,她的皮膚很白,不難想像在陽光的照射下,那樣的白皙會呈現出怎樣的玲瓏剔透;現下光是用看的,他都能感覺到那份嬰兒般的滑嫩觸感……等到南宮壽回過神時,他已經用原本置放在床頭的手碰觸她粉嫩的臉。
  
  南宮壽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不想收回自己的手,更甚者,他還摸了摸她那一頭細軟如雲的髮絲,並在心中讚歎那份絕佳的觸感。
  
  心中突然湧起的那份感覺可以說是怪異的了,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漂亮的女孩他見多了,眼前這一個或許出色,但還不至於美到讓人無法自拔,甚至於嚴苛一點,這女孩壓根稱不上是什麼絕色麗人。
  
  但很奇妙的,她散發出的那份荏弱氣息就是緊緊扣住他的心,讓他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該談個小戀愛……要談情說愛的話嘛,「對像」是很重要的……
  
  石崇剛說的一番話在南宮壽的心中掠過。
  
  「要談個小戀愛是嗎?」看著睡夢中的少女,一心想當平凡少年的南宮壽喃喃自語。
  
  找個能引起你的興趣,讓你覺得她跟其他女孩子完全不一樣的對象就對了。
  
  南宮壽驀地笑了。
  
  要找他的奇跡少女是吧?
  
  有什麼問題,不過就是個女孩子嘛!
  
  瞧,這不是讓他找著了嗎?
  
  「 」 「
  
  「趙媽媽!趙媽媽!」
  
  像陣旋風似的,朝露一路嚷嚷而來。
  
  「朝露,趙媽媽說過多少次了,別在保護室大呼小叫的,要是有其他人在裡頭休息的話,那多不好意思啊。」被朝露喚作趙媽媽的護理老師忍不住訓誡她。
  
  俞家夫婦因意外而離世前,兩人皆是靜思學園的老師,是以校內大多數的教師皆認識俞家三姊妹,並對她們愛護、照顧有加。
  
  尤其是破曉,大夥兒都知道她是個多病的早產兒,即使現在身子骨好多了,但大家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她體弱多病的嬌弱模樣上,所以,在學校的破曉是有些特權的。
  
  不用跟著開朝會曬太陽,三不五時的病假一律照準,體育課免了,就連午休也可以到保護室裡的休息室躺著小睡一會兒……由於破曉靜默少言,班上同學鮮少注意到她的存在,對於這樣的特權沒有特別的感覺,也就不會惹出一些有的沒有的風波,樂得學校內的老師們給予破曉特別的特遇。
  
  「趙媽媽安啦,難不成除了我們家小三,還有別人在裡面?」對於趙媽媽的訓誡,朝露不以為意的露出爽朗的笑容。
  
  「話不能這樣說,如果真的有呢?」趙媽媽不以為然的瞪了朝露一眼。
  
  「哎呀,我知道了啦,下次改進!下次改進好不好?」朝露陪著笑臉。
  
  「改?」趙媽媽又瞪了她一眼,這話她聽了不下八百遍了,「你不知道說過幾次要改,又有哪一次真的改了?」
  
  朝露露出傻笑,試圖裝傻過關。
  
  趙媽媽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豈會不知道她的意圖?
  
  「最近在忙什麼?怎麼老看你背著相機跑來跑去?」反正也懶得說了,索性順了她的意轉移話題。
  
  「遇上難纏的對手了,不得不背著相機隨時待命。」朝露苦命的歎氣。
  
  「什麼話?!」趙媽媽被逗笑了,而且感到好奇,「有誰能躲過你這纏人精的?
  
  據她所知,朝露神出鬼沒的盯梢功夫加上那一身頂級的磨人纏功,任務達成率可以說是百分之百,沒想到今天竟會遇上對手?那可真是天下奇聞了。
  
  「還不就是小三班上的轉學生。」朝露這會兒的語氣是真的帶著抱怨了。
  
  想她俞朝露在靜思學園裡一直就像魚得水般的優遊自在,何曾有這樣吃不開的時候?真快嘔死她了。
  
  「哦,那個南宮壽啊。」
  
  「連你也知道他啊!」朝露的臉愈來愈苦。
  
  名氣大到可以傳到不管事的趙媽媽耳裡,就足以證明這個人不是什麼小角色。是個人物就該爽快一些嘛,不過就是照幾張照片而已,又不會少塊肉,真不曉得那個南宮壽是在龜毛些什麼。
  
  「能不知道嗎?最近來保健室的小女生老是嘀嘀咕咕的說著他的事,想來應該是個很俊的男孩子吧。」趙媽媽慈祥的笑笑。
  
  「是個很俊又很「摳」的男孩子。」朝露不是滋味的糾正。
  
  「一個很摳的人怎麼可能讓那麼多女孩子喜歡?」趙媽媽不以為然。
  
  「他就是摳嘛!不過是想幫他照幾張照片,□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真氣人。」
  
  「這次又是誰人的委託啊?」
  
  「可多了!原本只有新聞社,代價五千;後來又有一堆女孩子爭相報名,一張五百。多好賺啊!我都已經看見新相機在對我招手了……」說到這兒,朝露露出夢幻般的表情,只是維持不久便垮了下來,「已經兩個禮拜了,我卻連一張照片都沒拍到,別說進帳了,怎麼交差都是個問題;聽說現在已經有同學下注,看我能不能拍到他的照片。你說,這樣我嘔不嘔?」
  
  「有什麼好嘔的?」趙媽媽不能瞭解朝露的心情。
  
  「哎呀,你不懂啦!」朝露煩躁的揮揮手,然後立下決心,「不行,我一定要拍到他的照片!就算不是為了那些外快,也是為了我的金字招牌。我俞朝露的招牌絕不能就這樣栽在一個一年級小毛頭手上!」
  
  「傻孩子,你那麼認真做什麼?」趙媽媽失笑。
  
  「這有關信譽的問題,要是我做不到,以後怎麼還有人委託我拍照呢?」朝露一臉認真,「我來找小三就是要告訴她一聲,今天我要晚些回家。我已經掌握住他住處的資料,我就不相信我守株待兔會逮不到他。」
  
  「你哪來的資料?」趙媽媽明知故問。
  
  「哎喲,你知道的嘛,就陳爸爸呀……」朝露口中的陳爸爸是指向來疼愛她的生活輔導組長。
  
  「他肯將學生的資料給你?」趙媽媽挑眉。
  
  「理論上當然是不肯,那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拜託來的。」
  
  「破曉知道嗎?她贊同你這樣挖人隱私?」平常她是不反對朝露賺些小外快,但要是當事人真的不肯,還這樣大費周章的到人家的住處站崗,這好像不太妥當。
  
  「小三知道,只是要我別惹麻煩。放心,我不會惹麻煩的。」朝露比個OK的手勢,表示一切沒問題。「趙媽媽,拜託拜託,千萬不能讓小三知道我的計畫,她一定會反對的。」
  
  「知道她反對你還去?」趙媽媽笑罵。
  
  「又沒什麼危險,只要照幾張照片而已。」朝露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她知道趙媽媽可以信賴。「對了,小三怎麼了?我剛到她班上找她沒看到人,就猜她應該是在這兒。」
  
  「她有點感冒,加上天氣熱,中暑了。中午時我幫她刮過痧了,現在正在裡頭休息。」
  
  「喔!」朝露應了一聲,往休息室內走去。「小三真好,每天午休都能在這邊吹冷風躺著睡覺。現在都快第三堂課了,還繼續睡大頭覺,看來她今天是準備在這裡待到放學了。」她直接往最裡頭的床榻走去──自從破曉入學後,那張床榻儼然成為破曉專用的了。
  
  「說那是什麼話!」待在休息室外頭的趙媽媽聽不下去,忍不住出聲斥責,「破曉的身體一向就不好,你這做姊姊的還說風涼話,小心趙媽媽打你……」
  
  不具威脅的斥責在不自然的靜默中終止。
  
  「怎麼了?」覺得不對勁的趙媽媽起身探視。
  
  才剛走到門口,她就看到朝露站在床尾一臉的詫異;等她自己踏進去,也跟著愣住了。
  
  床上哪有什麼人?
  
  破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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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7:04
  第三章
  
  如果破曉此時是清醒的,她可能會認為自己被綁架了。
  
  「我說壽啊,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了吧?」打發掉前來診療的醫生後,石崇總算有機會提出他個人的小小困惑。
  
  不能怪石崇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他才跟南宮壽分開幾個小時,課上到一半,就接到了求助的電話,害他丟下一堆學生,宛若盜匪般的將一個昏睡中的少女給帶出校園,還直接帶回他們的住所──沒錯,靜思學園裡最受歡迎的新進英文教師跟最熱門的轉學生是住在一塊兒的。
  
  「就像你建議的,找個奇跡少女,我找到啦。」南宮壽說得雲淡風輕。
  
  石崇瞪著他,完全不能言語。
  
  「怎麼了?你不是要我找個能引起我的興趣、讓我覺得不一樣的女孩子來談個小戀愛嗎?現在我找到人選了,你卻是一副見鬼的表情。」南宮壽覺得好笑。
  
  說實話,石崇很少像現在這樣,滿心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話他不過是隨口說說的,既不期望南宮壽能聽進去,也從沒指望能在短期內見效──更何況速度是這樣快,距離他話說出口才沒幾個小時。
  
  「你是認真的?」要不是動手捏自己的臉頰會顯得太幼稚,石崇一定會狠捏幾下來證明自己的清醒。
  
  「嗯。」南宮壽隨便應了聲,然後就坐到床沿靜靜的看著仍熟睡著的少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的認真。
  
  天知道,他從來沒像今天這般失常過!
  
  在他決定就是她了之後,他曾懷抱著她跟著小憩了一會兒,感受懷中她的安詳、她的纖細、她的溫暖。兩副身軀的契合度讓人不禁感歎造物者的神奇,那種擁有心愛之物的心情……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帶著點滿足、帶著點愉悅……總之就是讓他覺得舒坦得不得了。
  
  只不過,就在他覺得一切完美又美好的當頭,她粉頰上逐漸升起的不自然紅潤讓他注意到她偏高的體溫;而後他又發現她後頸上不是傷口,卻類似受傷般怵目驚心的紫紅色……一種像是帶著血般的可怕色澤。
  
  當時他真的很慌──他從沒面臨過這樣的狀況──只得向石崇求助。
  
  之後的情形是有些混亂的,石崇丟下一班學生幫他引開守在前頭的保健室老師,然後他帶著她離開保健室,到了跟石崇約定的地點後,再以帶學生看病的理由騙過守在校門口的警衛,就這麼將人帶離學校,回到他們的住所。
  
  在這個過程中,他將自己所有的擔心、焦慮、不安全藏在心中,直到醫生來了又走,知道她並沒有什麼大礙後,他才稍稍放鬆了些。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女孩子可以告我們綁架的。」石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幫著他犯法。
  
  「綁架?嗯,挺重的罪名。」南宮壽順著他的話說,全然不當一回事的樣子。「既然你知道後果,又何必幫我呢?」
  
  他的反問讓石崇怔住了。
  
  是啊!當他匆匆的找個藉口搪塞學生,到一旁接聽他打來的求救電話時,他就該知道事情的後果會是如何;為什麼那時候他會義無反顧的幫著他?
  
  雖然壽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與平常無異,但那時候的南宮壽真的是不一樣,語氣中的慌亂與擔心是那麼樣的真實……想來這就是他會莫名其妙參與這個瘋狂計畫的原因
  
  「你是認真的?」同樣的話,但這一次肯定多於疑問。
  
  沒有正面回答石崇的問題,南宮壽突然想起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醫生剛剛說她頸子上血紅一片是怎麼回事?」他曾努力的想瞭解那個名詞的意思,但那個陌生的名詞讓他連記都記不太起來了,更遑論是瞭解。
  
  「刮痧。」石崇為他解答。「這是一種中國的民間治療法。由於中暑之人體熱不能外散,據說經由刮痧後能將體熱排出,減輕中暑的症狀並快速恢復。」
  
  雖然在靜思學園頂著英文老師一職,但石崇之於南宮壽,毋寧說是中文老師──對將英文當成母語的南宮壽而言,石崇真可以說是一部會思考的活動中文字典。
  
  「顏色看起來真恐怖。」那片色彩在白皙肌膚上形成強烈的對比,直讓他覺得礙泊
  
  「只有中暑的人才能刮出這麼深的顏色,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南宮壽點點頭,沒做什麼表示。
  
  「壽……」石崇遲疑了一會兒,「為什麼會是她呢?」
  
  他實在想不通,就算壽真的將他的話聽進去了,怎麼會這麼快就決定了人選?
  
  「就像你說的。」南宮壽微笑。「她讓我覺得不同。」
  
  「不同?但之前你跟她完全沒有交集,雖然同在一個班上,也從沒看你們講過一句半字的,怎麼就突然覺得她是不同的?」石崇納悶。
  
  除了英文老師外,石崇還是南宮壽班上的班導師。他認得這女孩──一個安靜得很容易讓人忽略的女孩子,病假很多且經常缺課。在他剛上任時,校長還特別交代過要多照顧她,給予她免開朝會的特權。
  
  南宮壽揚眉,有些訝異,他正愁該怎麼探聽這女孩子的資料呢。
  
  「我們是同班?」他怎麼都沒什麼印象。
  
  「什麼?你不知道她?」石崇比南宮壽更訝異。
  
  「她叫什麼名字?」南宮壽只顧問自己的問題。
  
  「俞破曉。父母雙亡,家裡有兩個姊姊跟一個幾年前才領養的弟弟。大姊俞晨曦、二姊俞朝露都是靜思的學生,俞晨曦早幾年前就畢業了,是有名的美女。至於她的二姊……」石崇突然不說了,還一臉幸災樂禍的賊笑著。
  
  「怎麼樣?」南宮壽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石崇現在要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她二姊不是別人,就是這些天纏著你要拍照的那個三年級女生。」
  
  若石崇有什麼期待,那他肯定是要失望了,因為南宮壽沒說什麼,就連表情也沒什麼變化。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南宮壽懷疑的看著他。
  
  「全是辦公室裡的老師們說的。」石崇聳聳肩,「俞家夫妻生前是靜思的老師,跟學校裡的老師們關係都不錯。我來靜思後,俞破曉剛好是在我帶的班上,一群老師爭相叮囑要我特別照顧俞破曉,總是強調她的身體不好,是個身世堪憐的可憐孩子,東交代一句、西交代一句的,我能不清楚嗎?」
  
  「俞、破、曉……」像是品嚐這名字似的,南宮壽一個字一個字緩慢的低聲念道
  
  這名字他是有些印象的,一個安靜不多話的女孩子,在班上總像個影子一樣,鮮少……不,根本就不參與班上的活動,一到朝會與體育課時就不見蹤影,常請病假,座位上經常是空的……
  
  「她不像那個俞破曉。」南宮壽突然說。
  
  眼前的她看起來是纖細嬌弱,但不至於是個宛若活不過明天的病娃娃。而且在保健室的休息室裡,他看過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稚氣嬌憨模樣,一身荏弱的氣息煞是惹人憐,一點也不像是那個讓人留不住印象的模糊身影。
  
  「相信我,雖然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但我確定她是。」石崇拿起放在床邊的書獃子黑框眼鏡,「我就是看到這眼鏡才想起來的。」
  
  南宮壽從石崇手中取過眼鏡。
  
  這副眼鏡是他要抱她離開保健室時,看見放在床頭順手幫她拿的。此時想像她戴上這副眼鏡的模樣……
  
  沒錯,她是那個俞破曉;但……她也不是那個俞破曉。
  
  「你想,她什麼時候會醒來?」摸摸她的頰,感受到的體溫仍是略微偏高,南宮壽看她的眼神是帶著溫柔的。
  
  他話才剛說完,躺在床上的破曉已有清醒跡象,兩道經年隱藏在眼鏡下,不輕易示人的長睫毛正輕緩的□動……
  
  「很快。」石崇苦笑的回答他的問題,「非常快!」
  
  現在開始,一切全要憑運氣了,會不會被指控犯法全在這俞破曉的一句話。
  
  「 」 「
  
  破曉尚未完全清醒,臉頰上傳來的溫柔撫觸讓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這是一雙好大的手,就像爸爸一樣,爸爸已經很久沒這樣……漫遊的思緒突然中斷,破曉幾乎是被驚醒的。
  
  睜開眼,她看見兩張不可能同時聚在她眼前的面孔──年輕瀟灑的班導師跟風靡校園的最新一代超人氣偶像南宮壽!
  
  這怎麼可能?是幻象嗎?
  
  偏著頭,破曉略過這兩個疑似幻象的面孔,打量起四周陌生的環境,像是確定什麼一樣,看過後她又閉上眼休息。
  
  她知道自己病了,但她沒想到她會病得這麼嚴重,竟然會出現這種超級霹靂怪異的幻境。
  
  想想也真奇怪,雖然她平常病假是請了不少,但那是因為懶得上課,事實上她已經有好長一陣子沒生病了。雖然這兩天她是不太舒服,但中午她也讓趙媽媽刮過痧,怎麼還是發燒了呢?而且熱度來勢洶洶,厲害到能產生幻覺,比她想像中的嚴重許多
  
  「覺得怎麼樣?」
  
  不會吧?不光是視覺有問題,就連聽覺也開始有問題了?!大姊的聲音怎麼變成男人的聲音了?
  
  「大姊?還是趙媽媽?」破曉張開眼,看著那個有著南宮壽的臉孔並向她問話的人。
  
  她會有此一問是因為她最後的印象是在保健室的休息室中睡覺,但現在她已經讓眼前的幻覺給弄糊塗了──現在她到底是在家裡還是在學校的保健室?
  
  「怎麼了?」那個有南宮壽臉孔的人又問。
  
  「我好像病得很嚴重……雖然我覺得我並沒有那麼不舒服,可是我的視覺跟聽覺都有些問題。我是不是發燒燒成秀逗了?你有沒有讓我看醫生?」
  
  「有,醫生說你中暑,還有點發燒,留了些藥,要你休息幾天就好。」
  
  「只是有點發燒?」聽了那個有南宮壽臉孔的人所說的話,破曉感到懷疑,「只是有點發燒怎麼可能會出現幻覺?」
  
  看她一副還沒完全睡醒的迷糊模樣,南宮壽覺得有趣極了。
  
  「嗯,現在我大概是作夢吧!」破曉下了結論,自顧自的繼續閉上眼睡覺,但像是想到什麼,一下子又睜開了。
  
  「喂,你來。」她突然對著石崇喊道。
  
  「我?」石崇嚇了一跳,已經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也不知道她怎麼會點名點到他。
  
  「對,就是你。」破曉確定。
  
  收到南宮壽的示意,石崇站近了一些;但他的臉才接近她可及的範圍內,就意外的被她一雙素手捏住兩頰,然後像是被當成麵團亂揉一通。
  
  南宮壽笑了,捏人的破曉也笑了,開心的笑容一如無心眼的孩子。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反正這只是夢,不趁夢裡過過癮,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說完,破曉帶著笑意再次閉上眼睛。
  
  「我哪裡對不起你了?」無辜被捏還讓兩個小毛頭取笑的石崇自然是心有不甘。
  
  「誰要你戴的眼鏡跟爸爸的一樣。」破曉不高興的冷哼一聲。
  
  打從這個新班導上任的第一天,她就看他不順眼。一樣是英文老師就算了,竟然戴著跟爸爸一模一樣的眼鏡,讓她看了就覺得討厭。
  
  她的話像是讓南宮壽想到什麼,他看過石崇臉上那一副書獃子眼鏡後,接著低頭看看自己正拿在手上的那副……
  
  「就因為眼鏡的款式相同?」石崇不敢置信,他竟為了這爛理由而遭殃?
  
  「你的話很多耶!反正這只是夢境,又不會痛,你計較那麼多做什麼?」閉著眼的破曉由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在空中隨便揮了兩下,像是趕蒼蠅一樣,顯得有些不耐煩
  
  「誰告訴你現在是在作夢的?」石崇不甘心的咕噥。
  
  「不是?」破曉睜開眼,懷疑的看了看陌生的四周與眼前那兩張臉,然後決定這個有班導師面孔的男人在騙人。
  
  「你別誆我了,這一定是一場夢!所以我會看見你們兩個;所以我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所以我捏你也不會痛。」說完,破曉又準備動手再捏一次。
  
  「不是捏你,你當然不會痛!」石崇這次俐落的躲開魔爪,沒好氣的奉送一個白泊
  
  破曉聽見這句話,整個人一怔。
  
  她的腦袋瓜子昏沉歸昏沉,但思考能力還是存在。她將醒來後所發生的事重新回想一遍……破曉眼中的迷茫逐漸褪去,變得清明的美眸以慢動作的速度掃射過陌生的四周,最後停留在兩張真實無比的臉上……
  
  轟的一聲,破曉的粉臉立刻漲得通紅。
  
  天!不是作夢?!
  
  下一秒,破曉拉上被子,整個人躲在薄被中。
  
  不知道有沒有人因為困窘而死的?她心中悲慘的想。
  
  現在她真的有一死謝罪的意念!她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這樣沒有防備、沒有戒心、就像個白疑一樣的說著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噢!她現在甚至不敢去回想,剛剛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她竟然捏班導師的臉!是天要亡她了嗎?
  
  「你沒事吧?」南宮壽奇怪的看著她的反應。
  
  「眼鏡?我的眼鏡呢?」由薄被中傳出的聲音有著異常的急切。
  
  「在這裡。」
  
  「快還我。」白玉般的小手由薄被中探了出來。
  
  像是明白她的迫切,南宮壽無言的將眼鏡交到她的手上。
  
  取到眼鏡的小手迅速收回被中,石崇與南宮壽對看一眼,復又面對躲在被子中動也不動的人兒。
  
  躲在被中的破曉自從戴上眼鏡後,就像是得到信心與力量,同時感覺到她暫時罷工的冷靜與理智都回來了。
  
  沒錯,她還是一樣的感到不舒服,而困窘的感覺也尚未完全消退,但她就是覺得有力量面對這一切。
  
  「我為什麼在這裡?」掀開被子,破曉坐起身來,像是女王般睥睨的問著兩個臣子。
  
  面對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南宮壽的反應還好,像是習以為常似的,但石崇可真的呆住了。
  
  從容不迫的態度、八方吹不動的鎮定、置身事外的冷然……要不是她頰上的紅暈未退,留下一絲線索,石崇根本就無法想像,眼前這個戴著眼鏡又顯得漠然的人,跟剛剛滿是小女兒嬌態的稚氣女娃會有任何牽連。
  
  「我喜歡你剛剛的樣子。」南宮壽突然雞同鴨講的冒出這麼一句。
  
  「你在說什麼?」他的一句話差點戳破她剛武裝好的防護罩。破曉裝傻應對,並連忙以冷靜的形象帶開話題,「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病了。」南宮壽回答。
  
  「病了?但我明明是在保護室裡頭休息的。」沒理由一覺醒來就改朝換代了吧?
  
  「我看你發燒,光是昏睡也不是辦法,所以帶你回家。」南宮壽說得一派自然。
  
  「回家?」破曉懷疑的看了下陌生的環境。
  
  「我家。」南宮壽為她補充。「我的房間,我的床。」
  
  「我病了,而你趁我昏睡的時候帶我回「你」家、「你的」房間,還讓我睡「你的」床?」破曉的語氣中充滿了嘲弄。「南宮同學,我知道你在學校很出名,但倒不知道你有這等怪癖。不過……就算你心理方面有任何問題,私底下有擄人的變態習慣,你也沒理由找上我。比有錢,誰比得過你南宮家?比姿色,本小姐庸俗之姿也難登大雅之堂。就算不說這些……你知道我可以告你的嗎?」
  
  慘!事情果然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俞同學,其實事情沒那麼嚴重。」石崇準備出面。
  
  「你知道我?知道南宮家?」跟石崇比起來,同時發言的南宮壽顯得相當愉快。
  
  略過石崇,破曉將注意力放在南宮壽身上。
  
  「很抱歉,敝人不巧有閱讀商業雜誌的習慣,就算沒特別注意,可美國兩大華人家族的報導倒也見過不少;尤其幾個月前,那位可繼承兩家一切產業的繼承人才接受過專訪。不湊巧的是,那篇專訪本小姐剛巧看過,封面上的那位仁兄……」破曉瞄了他幾眼,「不就是你嗎?南宮同學。」
  
  因著平常會翻看商業週刊,她知道他,一個銜著金湯匙出世的天之驕子。他父母親的家族都是錢多到會氣死人的那一種,尤其兩家聯姻後,其形成的超級勢力更是驚人。
  
  而他,正是接掌這份超級事業的唯一繼承人,其身價可以說是鍍了好幾層金,加上超高智商讓他一連跳了好幾級取得學位,讓他更成了媒體的寵兒,若不是保護周密鮮少曝光,只怕他要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人物也不是一件難事。
  
  「你真的知道我。」南宮壽的笑容更顯愉快了。
  
  破曉冷笑,要是她沒記錯,在那篇他破例主動接受的專訪中,他自己說了,他將要到某地作為期一年的進修。可進修的地點竟是靜思這種上不了檯面的私立學校?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知道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弄不明白,為什麼早有幾個商業博士學位的天才繼承人要來靜思當個高中生,但……」破曉若有所思,「要是讓記者大人們知道,南宮家未來的當家有擄人的變態習慣,不知道財經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面對她的威脅,南宮壽只是盯著她的臉看,像是在考量什麼。
  
  「壽?」不知道南宮壽在想什麼,石崇有些擔心。
  
  他知道南宮壽不想張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低調的來到這小學校;而他平常拒絕拍照也不是為了什麼了不得的原因,只是念在靜思的學生家長大都是上流社會階層的人,為了避免被認出,是以對照相機總是躲得遠遠的,就怕照片會四處流傳,最後傳到學生家長的手上。
  
  一直以來,他們只忌諱到學生家長,從沒想過校內的學生會注意到這些,沒想到現在竟有個女學生認出了他,還語出威脅……
  
  「崇,你先出去吧。」南宮壽出聲。
  
  崇?破曉聽見這個稱謂,懷疑的看著兩個人。
  
  沒空理會破曉懷疑的目光,石崇皺眉望著南宮壽,眼前荒謬又詭異的狀況要他怎麼放心離開?
  
  「放心吧,沒事的。」南宮壽的微笑說明了他的篤定。
  
  石崇很瞭解這樣的表情,知道自己絕對無法改變什麼了,只好先行離開。
  
  「沒事?你以為我說著玩兒的?」沒空去猜測為什麼石崇會聽命於他,破曉努力擺脫那份被看穿的異樣感覺。「南宮壽,或者學校裡的女同學對這樣的狀況會感到很榮幸、很值得炫耀,但請你認清事實,本小姐不是那批迷戀你的蠢蛋之一。只要我一通電話,你就等著被抓吧。」
  
  「要是我真有擄人的習慣,你想,我會讓你有打電話求救的機會嗎?」南宮壽懶洋洋的語氣就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
  
  「變態!」破曉啐了一聲,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口舌之爭上。
  
  拉開被子,破曉忍住身體的不適準備離開,可惜才走了兩步便被攔住──說攔住實在有些含蓄,事實上,她是被南宮壽攔腰抱起,整個人落在他的懷中。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的破曉連忙將雙手攀住他的肩膀穩住自己,而且及時咬住下唇,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叫。
  
  「你做什麼?」她力圖鎮定,冷著一張臉問。
  
  「你好輕!」南宮壽一臉正色,可惜雞同鴨講。
  
  本以為抱她回來時是因為焦慮的關係,才會覺得她沒什麼重量;但事實證明,她真的好小好小,像是一捏就會碎,輕盈得像根羽毛般。
  
  「神經病!放我下來。」破曉命令。
  
  「身為一個變態綁匪,不知道我能不能問一下,我的肉票想上哪兒去?」南宮壽依舊話中帶笑,但一臉的認真。
  
  「你真的有病耶!再不讓我回家,當心我報警抓你。」
  
  相較於她的力圖鎮定,他的臉上滿是愉悅的笑意。
  
  「你真的好有趣。」他對她的興趣是愈來愈濃厚了。
  
  「快放我下來。」有趣個鬼!破曉心中暗罵。
  
  「好。」南宮壽回答得乾脆。
  
  他放手,但是只放一隻。
  
  上半身驟然失去支撐,雙腳還掛在他另一隻膀子上的破曉反射性的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頸項。幸好她動作快,要不她現在的姿勢就會像倒掛在單貢上般難看了。
  
  「你幹嘛?變態!」破曉有點狼狽的罵他。
  
  南宮壽不再言語,直接以行動表示他的意圖。他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摘下她鼻樑上那副讓人看了就覺得礙眼的眼鏡。
  
  「別動手動腳的……你走開!」破曉驚慌失措的大叫,但她的抗議無力挽回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賊人奸計得逞。
  
  當眼鏡被摘下後,所有的防備跟著解除,刻意裝出的鎮定與冷靜也遠離,破曉的神情慌亂,眼中的無助脆弱像個孩子一樣。
  
  「把眼鏡還我。」她著急地喊。
  
  「暫時先放我這兒吧,我幫你保留。」將眼鏡隨手一放,南宮壽抱著她離開房間
  
  眼巴巴的看著眼鏡愈來愈遠,直到房門被關上,破曉眼中瞬時蒙上一層淚光。
  
  「不要,你快還我。」從爸爸離開後,這副眼鏡從沒離開過她的身邊。
  
  「乖乖的。」南宮壽出其不意的在她額上親了下,就像是安撫一個驚慌的孩子,「一切有我。」
  
  在客廳的石崇讓這一幕嚇了一跳,至於破曉更是無法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南宮壽那張自信、從容的俊顏……
  
  「你要去哪裡?」直到南宮壽來到大門,破曉才回過神。
  
  「如你所願,帶你回家。」南宮壽說得理所當然。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天啊,要讓他這樣抱著她在路上走,她還要做人嗎
  
  「你家住哪兒?」南宮壽不理她,知道不用些方法她是不會配合的,「要是不說的話,我會直接抱著你到學校去問,反正我住的地方就在學校旁邊。」
  
  破曉嚇壞了。
  
  雖然已過放學時間,但留在社團的人還是相當多,要真讓他抱她到學校去問,那她只會死得更快。
  
  「老師……」她求救的看向石崇。
  
  「啊,謝謝你的提醒。」像是想到了什麼,南宮壽微微一笑,「崇,身為班導師,你該有班上同學的通訊地址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報被捏之仇,就看石崇具有高度配合的精神,早拿出通訊錄翻看。
  
  「原來還是鄰居啊!」石崇臉上的表情讓破曉感到絕望。
  
  看著石崇遞來的通訊錄,上頭的地址讓南宮壽笑了。
  
  「走吧!」不理會她的意願,南宮壽宣佈。
  
  他知道這樣有些誇張,但他就是想抱著她。只是大門才剛打開──
  
  「卡嚓!」快門聲與刺眼的閃光同時出現。
  
  甫踏出的兩個人和躲在外面照相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 」 「
  
  拜過往生活中的諸多臨場訓練所賜,在這場意外發生之時,南宮壽雖然有些怔愕,但在下一秒就回過神來。
  
  可破曉不同,她的生活模式與他大不相同,對於現在所面對的,只能感到完全的震驚。而在門外等著照相的人,其震驚程度也不下於她。
  
  「小小小……小三!」這次偷拍計畫的主謀者──俞朝露是所有人中最震驚的,結巴了半天才吐出兩個字。
  
  她真的沒想到,夥同兩個新聞社的社員躲在南宮壽住處外守株待兔,竟然會等到這樣的畫面!最嚇人的是,畫面中的女主角還是她原以為身體不舒服而早退回家休息的小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俞朝露,底片交出來!」雖然讓閃光燈照得眼光撩亂,雙眼因亮光而暫時喪失功能,但破曉光聽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也聯想到若不制止的話將發生什麼樣的事。
  
  「底底底……底片?」還沒回過神的朝露經由提醒,好半天才看向手中的相機。
  
  「還不給我!」
  
  朝露習慣性的要服從破曉的命令,但新聞社的兩名社員看情形不對,趁其不備搶過她的相機,並頭也不回的跑了。
  
  「喂!我的底片!」朝露已經完全傻住了。
  
  「你還不去搶回來!」恢復視覺的破曉在看到這一幕後氣急敗壞地嚷。
  
  「可是……」朝露明顯地遲疑著,她看看南宮壽,再看看被南宮壽抱在懷中的妹妹。
  
  「還「可是」?」破曉瞇起了眼睛,「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
  
  朝露小媳婦似的點點頭。
  
  「我說什麼?」破曉無比權威的問。
  
  「別惹麻煩。」朝露小小聲的回答。
  
  「沒錯,就是要你別惹麻煩。但現在……」破曉異常輕柔的聲音讓朝露感到頭皮發麻,「麻煩大了。要是你不把底片追回來,那麼……」
  
  「怎麼樣?」朝露困難的吞了口口水。
  
  「不怎麼樣。」破曉露出一個危險的微笑,「只不過……扣你兩個月零用錢!」
  
  破曉才宣佈了懲戒辦法,就看到朝露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下一秒,她便飛也似的追了出去。
  
  開什麼玩笑!兩個月的零用錢耶!
  
  破曉硬撐出來的精神跟體力在看見朝露有所行動後便消失無蹤,虛軟的癱回南宮壽懷中。她感到愈來愈不舒服,覺得頭痛得快爆了。
  
  不願讓人知覺與南宮壽有關係的石崇這時才出來。
  
  他看著南宮壽,兩人無聲的交換彼此才懂的眼神,之後南宮壽露出一個要他安心的笑容,接著按照原定計畫,抱著懷中虛弱不堪卻滿腹心事的佳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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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7:33
  第四章
  
  也不知道是給氣的,還是病毒太久沒作祟,破曉這一病就足足躺了兩天;加上氣虛體弱的,需要幾日休養生息,因此等到她能去上課時,已經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
  
  星期一,BULE MONDAY,不論是學生還是上班族,一到這告別休假、回到原先崗位上的日子,難免都會感到一些些的憂鬱;但再怎麼樣憂鬱,也絕對憂鬱不過一個人,那就是破曉。
  
  其實她不該感到詫異或意外的,對於這一天,她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
  
  一直以來努力維持的平凡不起眼,從莫名其妙被拍照的那一刻就崩塌了一小角,加上這幾天朝露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樣子看來……她知道,當她能上學後,很多事會變得不一樣。
  
  對此,她做了心理準備,只不過她沒想到,迎接她的不光只是蜚短流長、閒言閒語而已。
  
  首先,一路接受指指點點才進到教室的她發現自己的座位不見了,之後在男同學曖昧、女同學又羨又嫉的眼光中,她看向一早到她家,堅持送她上學的南宮壽,然後在他的示意下,她找到了她的新位子──位於教室最尾端,就在他座位的旁邊!
  
  她,俞破曉,一個身高不及一百五十五公分的女孩子坐在教室的最後頭?
  
  算了,她也懶得理會他是用了什麼特權,竟讓嬌小的她改坐到他的旁邊。就算她再怎麼不爽也只能認了,誰讓她最珍貴的東西被他扣留了?
  
  沒錯,所有的委曲求全就是為了那副眼鏡!
  
  打從那副眼鏡被扣留後,她一直就讓南宮壽吃得死死的;不但得容忍他以探病為由出入她家、讓他陪同一起上課,甚至她還讓他拉著,破天荒的上了生平以來的第一堂體育課。
  
  說到那堂體育課……唉,那當然是讓她丟臉至極的一堂課。一個從沒運動的人,其運動方面的「靈敏度」可想而知,可南宮壽不死心,竟以增強體力的堂皇說詞硬拉著她下場打籃球!
  
  這樣的決定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證明是錯誤的,而可憐的她卻得承擔這項錯誤決定的苦果──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終結在她眼睜睜的看著一顆籃球朝她飛過來,然後命中!
  
  為此,她在保健室度過了剩下的體育課。
  
  這一天才過了一半,氣力全失的破曉覺得自己像是又病了一場。
  
  為了取回父親遺留的眼鏡,破曉原本決定無論遭受什麼事都要忍下去,甚至那些女同學的嘲弄、男同學的訕笑,她也不在意。但當她看到同學有意讓她看見最新一期的報刊後……
  
  她、忍、不、下、去、了!
  
  破曉忿忿的將報刊揉成一團,眼一抬,看見引起整件事的禍首正對著她微笑。
  
  「都是你!」這絕對不是遷怒,破曉已然快讓他氣瘋了。
  
  這個土匪、強盜、大掃把!不但欺負她、耍著她玩,還徹底顛覆她的生活!
  
  如今她努力維持的平凡世界不是崩塌了一小角,根本就讓他弄崩了、弄坍了、弄垮了!
  
  「怎麼了?」南宮壽的表情一如這幾天來的溫柔。
  
  「怎麼了?你還敢問我怎麼了?」破曉一肚子怨氣全噴向他。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純潔男孩露出無辜的表情。
  
  「別告訴我你沒看過這個!」破曉將揉成一團的報刊丟給他,態度自然談不上好
  
  「喔,這個啊。」南宮壽瞄了紙團一眼,像是沒什麼一樣的淡淡說道。
  
  破曉氣死了他這種沒事人般的態度。
  
  想她俞破曉平凡無奇的過了這麼多年,姿色平庸、個性不討喜的她要獲得新聞社的青睞真是難如登天,但看看現下報刊上的頭條……真是見鬼了!
  
  她,沒沒無名、毫不引人注意的俞破曉,現在竟然登上頭條了?
  
  看看那篇佔盡整個版面的報導,內容誇張不實、極盡加油添醋之能事,尤其那幾張照片,實在快把她氣瘋了……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他!
  
  要不是他,她不會莫名其妙的被人嘲弄、諷刺;不會破例的曬太陽上體育課;不會被籃球砸個正著……要不是他,她的眼鏡會安安穩穩的架在鼻樑上,生活會一如往常的平靜,她還是原本平凡無奇的俞破曉……要不是他的撐腰,朝露壓根就沒膽跟她作對,遑論繼續偷拍她的照片,還讓照片刊登在新聞社出版的報刊上!
  
  她不相信朝露有這麼大膽,不但不搶回當日意外拍到的照片,竟然還奉送上她養病時的照片。
  
  沒有錯,就是他!
  
  要不是他在做怪,她的生活不會變成一團糟。想想自從他出現後隨之而來的一堆混亂,破曉愈想愈嘔。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懂,班上有那麼多人,他為什麼獨獨挑上毫不起眼的她呢?就算真是因為朝露的緊迫釘人惹毛了他,冤有頭、債有主,他大可以找朝露報復去,為什麼就一定是她呢?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看不出我想怎麼樣?」南宮壽揚眉。
  
  雖然以往沒有類似的追求經驗,但他以為他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
  
  「對不起,我真的看不出,像您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麼要跟我這種不起眼的小女子攪和?」破曉態度謙遜,試圖用理智的方式解決這些莫名其妙的混亂。「就算是記恨朝露跟前跟後的偷拍行為,那麼這問題是出在朝露身上,南宮先生為什麼會將矛頭指向無辜的我呢?」
  
  「記恨?你怎麼會這麼想?」南宮壽覺得有趣。
  
  「我還能怎麼想?」破曉不悅的扁扁嘴。
  
  「就算是為了隱私權而記恨,對象也不會是你。」南宮壽的微笑帶著點溫柔。
  
  「那還真是謝謝你呀。」破曉嘲弄的冷哼一聲。「如果不是記恨,那可不可以麻煩你解釋一下,當初為什麼趁我因病昏睡時,將我帶到你家?又為什麼之後一出門被逮個正著,你不但沒有想辦法解決被偷拍、被誤解的問題,還在我請病假當中不時的到我家來噓寒問暖?更甚者,對於朝露,你不但不介意她之前偷拍到的照片,還縱容她在你來訪時繼續拍攝我們兩人的合照,讓她不顧我的意願,將偷拍所得交給新聞社……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你該明白的。」
  
  「不,我不明白,我一點都不明白!要不是故意整我,你不該會有這些舉動,還扣留我的東西來要脅我、逼我就範……但我又沒惹到你,你沒有理由這樣整我的。」破曉已經快要歇斯底里了,早上讓籃球K到的頭還隱隱作痛哩。
  
  「相信我,我不是在整你。」南宮壽一臉誠懇。
  
  以前他總聽說人言可畏,本想用「眾口鑠金」的計謀讓她認定她跟他是一對,但不曉得是效果還未彰顯還是她反應遲鈍,她非但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意圖,相反的,她竟認為他居心不良……看來談個小戀愛真的有其困難度在。不過說真的,那種設法親近一個人的感覺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這幾日發覺她不同的樣貌後,他對她的興趣是愈來愈濃烈了。
  
  「不是?」破曉相當懷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想到新的問題:「你在這裡做什麼?」
  
  由於平日的午睡時間她都是在保健室的休息室裡休息,是以她習慣性地在到學校後門拿晨曦送來的愛心便當後,直接到保健室與趙媽媽用餐。要是趙媽媽有事,她就一個人用餐順便幫趙媽媽守著保健室……像今天這樣被球砸到,她已經身處休息室中,通常是朝露替她去拿愛心便當並幫她送過來,沒想到今天趙媽媽不見了,就連朝露也沒見著。
  
  「送便當啊。」南宮壽直到現在才現出手上拎著的寶貝。
  
  破曉一臉怪異的看著他。
  
  「為什麼是你?朝露呢?趙媽媽呢?」不會吧!打從一早到學校後,她就一直避不開他,他該不會連這時候都不讓她喘口氣吧?
  
  「怎麼,由我替你送飯來不好嗎?」南宮壽從手工縫製的袋子中拿出便當。
  
  當然不好!
  
  心裡是這樣想沒錯,不過良好的教養使破曉只敢在心裡咕噥。
  
  「好了,飯你也送到了,可以走了吧?」看到他由袋子拿出兩個便當後,破曉的心沉到谷底,「你……該不會想在這裡陪我吧?」
  
  「是我弄傷了你,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實在說不過去;我理當留下來陪你的,不是嗎?」南宮壽的表情相當無辜。
  
  「我的大少爺,收起你的好心,我一個人會覺得比較自在,麻煩請回。」破曉好不容易回來的一點點耐性又沒了。
  
  「不行,我有道義責任。」
  
  「不用了,雖然是你將球砸在我臉上的,但我「一點」也不怪你,我想你還是回去教室比較好。」
  
  「真的嗎?」
  
  「真的!」
  
  「留下你一個人好嗎?」
  
  「絕對沒問題。」見他有離去的跡象,破曉就差沒拍胸脯保證。
  
  「但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你……」他一句話差點使破曉惱得氣絕身亡。
  
  這死南宮壽,擺明了耍她嘛!真是※&%$#……
  
  看她兀自恨得牙癢癢的,只能暗自氣惱的搶過便當,藉由進攻飯盒中精緻的食物來洩憤的模樣,慢條斯理打開自己飯盒的南宮壽暗笑在心裡。
  
  突然發現,這樣逗著她玩真是有意思極了,而且那種感覺讓人感到有些陌生,不僅有以往參與各項活動時所帶來的新奇感,還有些得意、有些滿足,心頭更是覺得溫溫熱熱的。這感覺……就是談戀愛的感覺嗎?
  
  「你看什麼?」不滿於他的注視,破曉瞪他一眼,然後發現他飯盒中的菜色。「為什麼你的菜跟我一樣?」腦筋一轉,她更加惱火了,「你為什麼有大姊做的便當?」
  
  「因為大姊幫我做。」南宮壽回答得理所當然。
  
  「大姊沒事幹嘛幫你做?」這大姊,怎麼幫這傢伙做起便當了?
  
  「我也不太清楚。」那一臉的迷惘很像一回事,「前兩天我到你家看你,當時你說頭痛不願見客,所以我跟大姊在客廳裡多聊了幾句。是朝露突然炫耀起你們有大姊的愛心便當可吃,我不過順著她的語氣,跟著抱怨學校餐廳供應的食物不怎麼可口,後來大姊就自告奮勇的說要幫我做便當了。」
  
  太……太太……太過分了!
  
  這禮義廉兼備獨缺恥的無恥男人,不光「污」了她最寶貴、最重要的眼鏡,對她威脅東威脅西,竟然還趁她悶在房中懶得見他時對她的家人洗腦,像個病毒一樣企圖滲透到她的家庭中!現在還吃她大姊做的便當……
  
  「便當還我!」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幼稚,但她實在是氣不過。
  
  南宮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在破曉解析他的意圖前,他默不吭聲的將整個便當遞給她。
  
  他這樣好說話反倒讓破曉嚇了一跳。
  
  「我知道你在生氣,別氣了,我不吃就是。你的病才剛好,多吃一些。」誠懇滿滿堆在那張斯文秀氣的出眾面容上,尤其是那雙深邃得像是能吸取靈魂的漆黑雙眸,其中漾著像是心疼還是寵溺之類的光輝,讓求和的效果更是大得驚人。
  
  看他這樣,破曉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雖然她覺得自己根本沒錯。
  
  「算了。」明知道他很可惡、很討厭,但她就是提不起勁跟他計較了,「你吃吧。」她將飯盒塞回他手上。
  
  「不用了,我不希望你不高興。」他推辭,將飯盒推回去。
  
  「我說給你吃就給你吃,哪還有那麼多問題?」破曉沒好氣地將飯盒再塞回他手上。「要真希望我高興,你可以將我的眼鏡還給我。」
  
  天知道她這半天來有多不習慣;眼鏡一向是她的護身符,除了給予她信心與力量,還能替她隔絕這世界的喧擾,就像是她的保護層,誰知眼鏡竟會被他搶走了。
  
  事情還不光如此。本來她覺得很不習慣而想先隨便買一副來代替,至少感覺到有個東西阻隔著會比較安心;但沒想到他看到後又搶走了那副替代的,而且還放話說不准她戴其他眼鏡,否則就將父親留下的那副給丟了!
  
  這人絕對是強盜土匪投胎轉世的!可投鼠忌器,她能怎麼辦呢?
  
  害她現在鼻樑上空空的,心裡也跟著空空的。在家也就算了,但在學校……她不適應,真的好不適應。
  
  「相信,我會還你的,不過不是現在。」那副眼鏡遮掩太多她的真性情了,他可不想讓那副眼鏡阻礙了他有趣的戀愛探索之路。
  
  「是喔。」這話破曉已經聽得煩了,「那你總可以告訴我,究竟何年何月何日才會將眼鏡還我吧?」
  
  「時間到了我就會還你,在這之前,我會好好幫你保管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卑鄙?」懶洋洋的挑著菜裡的青椒,破曉隨口罵道,反正不罵白不罵。
  
  「張嘴。」他突然說。
  
  「幹嘛?」破曉反射性的問,張口問話的同時被塞進一顆蝦球。
  
  「你不吃青椒?青椒很有營養耶。」南宮壽將她挑出的青椒全數夾回自己的飯盒中,然後大口塞到嘴裡去。
  
  破曉呆愣的看著他,嘴裡的那口蝦球吐也不是、吃也不是。
  
  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他們什麼也不是,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太親密了些?他竟然用他的筷子餵她吃東西,還不避諱的夾她的菜去吃!那總覺……好怪,真的好怪!
  
  「怎麼了?」放下筷子,南宮壽擔心大病初癒的她其實體內病毒尚未完全撲滅,用手測量她額上的溫度。
  
  破曉又嚇了一跳。
  
  她跟他非親非故的,可他的舉動卻是這樣的自然,好像對這樣的事情早習以為常,經常對她這樣做似的。
  
  「體溫很正常嘛!」南宮壽放下大手,奇怪的看著她,「你覺得哪裡不舒服?是剛剛讓球打到的地方在痛嗎?」
  
  破曉下意識的搖頭。
  
  「沒有?沒有的話就快吃飯。吃完了你休息一下,下午才有精神上課。」他對她露出一個誘哄的笑容,夾了牛肉絲到她嘴邊,「不吃青椒,吃口牛肉吧。」
  
  面對他炫目的笑容,已經碰觸到唇邊的牛肉讓破曉不知所措。
  
  怎麼……怎麼會這樣?
  
  僵持了三秒,最後破曉選擇迴避。低下頭,她硬著頭皮吃下口中的蝦球,然後胡亂的吃了幾口飯,希望藉此避開這樣奇怪的場面。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南宮壽笑笑,不當一回事的吃下那口被拒的牛肉。
  
  由眼角餘光見到他的行為,破曉心中怪異的感覺更甚了。
  
  她真的不懂,不懂為什麼他會將因病昏睡的她帶回家,不懂為什麼他要任誤會「發揚光大」,不懂他幹嘛走她家走得那麼勤……就算他們兩家確實住得很近,就算他真的以一個同學的身份關心病情,他也用不著這樣的,不是嗎?
  
  除此之外,她也不懂他為什麼堅持要送她上學,不懂為什麼要安排她坐在他旁邊,不懂他所有的小動作,不懂他到底要做什麼。
  
  似乎打從那莫名其妙的一天開始,事情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向在進行著。
  
  她很納悶,真的很納悶。要是有人能替她解答,她真的很想問一問──
  
  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 」 「
  
  好不容易捱完一整天的課程,又到了社團活動的時間了。
  
  原本沒參加任何社團的破曉在上完課後就能先行離校了,不過很可惜,握有威脅利器的南宮壽有活動,還是西洋劍社的校際友誼賽,而他……嘿嘿!沒錯,就是語帶威脅的要她留下觀賞。
  
  他知道她一定看不懂,也知道她不喜歡處在人群當中,更知道這一天流言之多,讓她度日如年、難過得只想快些回家,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要她留下。
  
  他知道兩家住得很近──若以學校為中心的話,他住的地方是學校右方新建的公寓,她住的則是學校後方的洋房社區;這樣近的距離要玩你送我、我送你的把戲似乎有點離譜,但他才不在乎咧。
  
  他希望她能留下來看他比賽。明知她看不懂、明知她不可能開口替他加油打氣,他還是希望她能參與他的活動,然後在活動後兩人一起回家。
  
  夕陽西下,拖著兩道長長的身影……那種感覺,該是溫馨美好的吧?
  
  而破曉雖弄不懂他堅持要她留下的意圖與居心,但既然大人有令,為了顧全父親遺留的眼鏡,她又能怎麼樣呢?
  
  在沒得選擇下,她破天荒的沒在第一時間內離校回家,而且還出席這場比賽,讓人艷羨的置身選手席中,身上還披著南宮壽幫她披上的輕薄外套。要不是定力夠,只怕四周又嫉又妒的眼光早把她千刀萬剮,撕成不下千片了。
  
  雖然才五月而已,但今天簡直悶熱得不像話,所以他其實沒必要堅持將外套披在她身上,即使比賽的場地是在冷氣房內。
  
  沒錯,她的體質差,是比一般人容易生病些,經常在冷熱交替中一不小心就感冒了,但這是她的事,他沒必要弄得好像她是他的責任一樣呀!難不成他真的想讓她慘死在校內女性同胞的凌遲目光下?
  
  嗯!有可能。雖然他嘴裡說沒有,但會不會是她在無意中招惹到他了,所以他想用這種不見血的方式來整治她?
  
  破曉很認真思考這念頭的可成立度,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一身西洋劍行頭的他正在跟參賽同學做賽前的小小討論……
  
  不可否認,他真的很出色,尤其身穿西洋劍服除了彰顯出他比例良好的傲人體魄外,那一身的白更將他俊秀出眾的相貌襯托得英挺貴氣。要是讓人知道他是美國商界兩大家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而且他早拿到兩、三個商業博士學位……這樣一個又有人才又有錢財還不缺身材的優質美少年,是每個媽媽眼中的超級金龜婿,要是可以拿出去叫賣的話,她一定可以賺進不少的錢。
  
  可是真的很奇怪,像他這樣擁有諸多優秀條件,在女孩子心中簡直就是白馬王子的人,卻老是做一些很奇怪的事,就像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你會幫我加油嗎?」看她正在發呆,剛討論完的南宮壽突然在她耳邊詢問。
  
  破曉撇撇嘴,「要加油,這一屋子的人還不怕加爆了嗎?」她真不懂,都這麼多人來湊熱鬧了,幹嘛一定要她來呢?
  
  「他們不是你。」他對她微笑。
  
  破曉怪異的看著他。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幫我加油。」純潔男孩的眼中帶著些許的冀望。
  
  什麼意思啊?這人是不是有問題?破曉覺得愈來愈怪異了。
  
  「別這麼驚訝,幫我加油真有這麼困難?」南宮壽失笑。
  
  「不是困不困難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這個必要。」又不是人緣差到沒人來幫他捧場!一屋子參觀比賽的人當中,女性的人數遠多於男性,而這些女孩子絕大多數都是衝著他來的,他還想要什麼?
  
  「若沒必要,我又何必堅持要你來呢?」他莫測高深的笑望著她。
  
  「南宮同學,請你認清一個事實──截至目前為止,你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我能理解的,我怎麼會知道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真是見外,到現在你還叫我南宮同學?」看來他的求愛技巧得檢討一下了。
  
  破曉忍下罵髒話的衝動,瞪了他一眼。
  
  要是可以,她還想叫他南宮強盜、南宮土匪、南宮變態、南宮混蛋哩!現在還能維持禮儀的叫他一聲同學,這已經是很委屈了,他還想怎麼樣?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叫我「壽」。」像是沒看到她的不悅,南宮壽要求。
  
  「你去死吧!」破曉還是忍不住,罵完後索性別過臉,懶得理他。
  
  「你真是傷了我的心啊,我親愛的曉曉。」南宮壽從不知道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這簡直是肉麻當有趣嘛!不過說真的,這樣的對話還挺有意思的。而且他很滿意這脫口而出的匿稱,曉曉、小小……人如其名,她真的好小好小──不是年齡小或是個子小,而是感覺,那是一種讓他滿心想寵她、呵護她的感覺。
  
  「不准你這樣叫我!」破曉迅速回頭,像是被螫到一樣。
  
  「不准我怎樣叫你?」南宮壽裝傻。
  
  「你……」破曉被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曉曉……曉曉,我的曉曉。」南宮壽故意的。
  
  「我說過,別這樣叫我!」破曉氣急敗壞。
  
  「為什麼?」南宮壽好整以暇。
  
  因為這名字會讓她軟弱,可她不能軟弱的……
  
  「不准就是不准。」沉默了半天,破曉只是惡狠狠的說了這麼一句。
  
  「真奇怪,為什麼不准呢?我覺得很公平呀,我是壽,你是曉曉。」
  
  「公平個鬼!」破曉氣得口不擇言,「壽?我看是野獸的獸吧。南宮野獸!」
  
  南宮壽大笑出聲。
  
  「隨你,反正你是曉曉,我是壽,管他是野獸的獸還是什麼壽,總之就這麼決定了。」老是撩撥她,是因為喜歡看她來不及偽裝的真實性情。尤其是生氣時,她白皙的小臉會因憤怒染上淡淡的紅暈,一雙清靈的美眸閃爍著奪目光芒,璀璨得一如暗夜中最明亮的星,整個人顯得逗趣又可人。
  
  「誰理你啊,南宮野獸。」破曉惱得想撕了他那張嘴。
  
  「你呀,真是可愛。」他忍不住揉了下她如雲的髮。
  
  「你幹嘛?別動手動腳的。」上次被劫到他家時也曾這樣,那時他竟沒來由的親了她,即便只是額頭,這對生性保守含蓄的她而言已經是逾矩了。當時她因為意外而忘了計較,但不表示她俞破曉是這樣隨便的人。
  
  「可是我就是想對你動手動腳耶。」南宮壽突然發現自己很有無賴的天分。
  
  「你……你變態!」破曉大有秀才遇到兵之歎。
  
  「是嗎?之前你也這樣說過。仔細想想,這輩子只有你這樣說過我。」
  
  「喂!你們兩個別情話綿綿了。」一旁的選手取笑著。
  
  「是啊,南宮,快輪到你上場了。」
  
  兩人世界介入其他人的聲音,破曉這才發現自己就這樣跟他嘀咕了好久,她心中暗道一聲糟。
  
  當她往四周看去……
  
  要是眼光能殺人的話,她早就被一堆女人怨毒的眼神給千刀萬剮、死上千百次了
  
  這該死的南宮野獸,就是會害她!破曉心中暗罵。
  
  「嘿!南宮,打場漂亮的勝仗來瞧瞧。」就快到南宮壽出場,其他選手好心的給予鼓勵。
  
  「是啊,女朋友在場,千萬別丟了面子,要是輸了,那可就難看了。」
  
  女朋友?
  
  破曉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她求救的看向南宮壽,希望他能解釋一下他們兩個人毫無關係的關係。
  
  像是知道她的意圖,南宮壽對她點頭微笑,而這動作在他人看來,只會感到兩人之中有種不可言喻的良好默契。
  
  「我的女朋友……」帶笑的南宮壽環視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破曉身上。
  
  看南宮壽已經準備解釋,破曉對他的不悅減輕了一些些。
  
  「放心,有女朋友在場,我會贏的。」南宮壽信心十足的說道。
  
  破曉完全傻住了,她沒想到事情竟全然不是她想的那樣。
  
  聽見南宮壽的話,一旁同是選手的年輕學子們起哄著,在這鼓噪聲中,南宮壽起身,拎過護罩準備上場,但他才走了兩步就又踅了回來。
  
  「給我祝福吧,我的奇跡少女。」
  
  南宮壽這樣說時,破曉心中湧起極端不祥的預感,而且慘就慘在她的預感成真了──
  
  他吻了她,在眾目睽睽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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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8:11
  第五章
  
  這一天對破曉來說,真是漫長得像是過不完一樣。
  
  她知道現在她跳到黃河……不,就算是洗鹽酸浴也洗不清了,而這一切,全都該怪那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南宮野獸!
  
  真是見鬼了,她跟他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他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的敗壞她的名聲、攪亂她的生活?都說了不要動手動腳,可他老兄非但沒聽進去,甚至還故意跟她唱反調,居然在大庭廣眾下索吻!
  
  沒錯,就是吻,不是額頭、不是臉頰,他老兄好死不死的就是親在她的唇上,將她寶貴的初吻奪了去,而現場觀眾少說也有好幾百個……
  
  這……這以後還要她怎麼做人啊!
  
  最可恨的是,她在顏面全失後還不能腳底抹油的落跑為先,因為在她又驚又怒的同時,那始作俑者竟然氣定神閒、一臉微笑的對她說出控制她的咒語……
  
  「眼鏡。」
  
  短短兩個字,成功的刪去所有她可能會做出的行為。
  
  在那一秒當中,她終於能夠體會,為什麼古人會創造出「挫骨揚灰」這類名詞──不能怪她暴力血腥,看他這樣輕鬆自在的用兩個字控制住她,她心中真有奪下他手上的劍,捅他十個八個洞的衝動。
  
  「曉曉,怎麼一直不說話?」南宮壽信步跟在她的身後,一派的優遊自若。
  
  打定主意以沉默抗議,破曉忍住開口糾正他的衝動。
  
  「真冷淡,打定主意不跟我說話了?」他走到她身邊,跟她並肩同行。
  
  一切就如同他所預期的,夕陽西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女主角壓根就不搭理他。
  
  「別這樣,我贏得比賽了,不是嗎?」而且還贏得漂亮極了。
  
  破曉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雖然她是個西洋劍的大外行,但她也能肯定他會贏,因為雙方的實力相差太多了嘛!既然本來就能贏了,為什麼還要耍那些花招?什麼祝福之吻,真是見鬼了!
  
  「曉曉,曉曉,曉曉……」南宮壽深知如何惹怒她。
  
  「我說過別那樣叫我!」終究還是忍不住,破曉滿心的慍怒爆發,停止前進的步伐,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她本來還想再罵幾句的,但看到那張俊秀出眾的面容斂起純潔男孩的表情,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像她在雜誌上看到的南宮壽──冷靜、睿智、善於分析對手心理狀態。破曉不願心思被洞悉,斂起所有負面的情緒,自顧自的往前走。
  
  「其實……」南宮壽追上去。「你不用壓抑自己。」
  
  他突如其來的認真讓破曉更不想理他。
  
  「曉曉,其實你沒有責任背負起這些,你有姊姊的,不是嗎?很多事,你用不著一個人一肩承擔。」
  
  破曉走得更快了。
  
  「別這樣。」南宮壽攔下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的生活方式用不著他來批評!
  
  「這是你第二次這樣問我了。」
  
  「而你這次想給我答案了嗎?」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他都當著她的面對大眾宣稱她是他的女朋友了哩。
  
  「明顯?明顯個鬼!」
  
  「你感覺不出我在追求你?」算了,乾脆一切都攤開來說好了,這小妮子的遲鈍真可說是天下之最。
  
  「追求?我?」破曉的表情像是看到一隻豬在天上飛。
  
  南宮壽點頭,一臉認真。
  
  破曉的臉幾乎呈扭曲的狀態,南宮壽讓她的反應弄得啼笑皆非。
  
  拜託,他生平第一次的告白卻換來她這樣的反應,未免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破曉就用這副扭曲的表情看著他,過了大約三十秒後,扭曲的表情才慢慢的恢復正常,而且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我不知道你看上的是大姊還是朝露,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招還真是不錯。」她突然對他的用心表示肯定。
  
  「你在說什麼?」南宮壽不懂。
  
  「明人不說暗話。南宮野獸,雖然以年齡來說,朝露的可能性比較大,但現在的感情觀念已突破年齡這一層關卡,所以大姊也是很有可能。那你到底是看上大姊還是朝露?」
  
  這下子,換成南宮壽一臉的怪異。
  
  「別裝了,我全看出來了。我必須老實的說一句,在所有的追求者當中,就屬你這一招最有創意,竟然想利用追求我來接近她們。」破曉冷笑一聲,「不過你是白費苦心了。若還想用追求我來打入我們家的生活圈,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追求她們?你哪來的這種想法?」南宮壽總算弄清楚她的思考方向。
  
  「這不是想法,是事實!要不然你怎麼會有一堆莫名其妙的舉動?」
  
  「你在胡說些什麼?那才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舉動。就算我做了什麼,也是針對你,關你兩個姊姊什麼事?」南宮壽真的敗給她的思考邏輯了。
  
  「針對我?」破曉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南宮野獸,我不是三歲小孩,可以隨便哄哄就算了。像我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醜小鴨,怎麼能入得了你南宮先生的法眼?能讓你突然對沒有絲毫交集的我做出種種無法以常理來解釋的行為,自然是為了引起我某個姊姊的注意力。」
  
  「誰說你是醜小鴨的?」南宮壽十分不悅,不喜歡她這樣貶低自己。沒錯,她是不像大姊晨曦那樣清靈出眾,也沒有二姊朝露那樣俏麗引人,但她有她自己的風采與光華。她是一個能牽動他的心的女孩,絕不是什麼其貌不揚的醜小鴨。
  
  「這不用人說,這是事實!」破曉說得坦然,「不像大姊跟朝露,我沒有遺傳到母親的容貌……坦白說,認識我們家的人都知道,我爸爸溫文儒雅、媽媽嫻靜多嬌,可我長得一點也不像爸爸或是媽媽,就像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南宮壽沉聲警告。
  
  「怪了,我要怎麼說自己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破曉冷哼。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定你了,不許你這樣貶低自己。」他正色宣告。
  
  「你是太無聊了嗎?開這什麼爛玩笑啊!」破曉一顆心猛然顫動了一下,她費了好大的力才能讓自己維持一般的聲調。
  
  「我從不開玩笑。」對於將做的事,他一向全力以赴。就算是談戀愛,既然決定了,他也一樣抱持認真的態度。
  
  「神經病。」她罵他,卻克制不住心頭的小小漣漪。
  
  「不管你怎麼想,曉曉,我要你知道,你有你獨特的魅力,不是旁人能取代的。」無關於計謀或策略,現下他所說的全是他的真心話。「在認識你之前,從沒有人能讓我想瞭解、想疼愛、想呵護、想在一起;可是你做到了,不是你兩個姊姊,是你!
  
  他喜歡她柔軟的髮絲剪成的娃娃頭;喜歡她不戴眼鏡時,眼眸清亮有神、帶著令人難懂的光彩;喜歡她乾乾淨淨的清秀可人;喜歡她讓人想疼惜的荏弱氣質;喜歡她武裝自己、治理一個家的堅強……她絕不是什麼上天開的玩笑。
  
  「千萬別看輕自己,曉曉。在我所見過的女孩子中,只有你給我那種不一樣的感覺。雖然那樣的感覺對我而言是陌生的,陌生到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想親近你是真實的,所以我做了許多你無法認同或理解的事,為的就是想親近你、更融入你的世界當中。這樣說,你懂嗎?」
  
  破曉完全傻掉了。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會有戀愛的機會,但她從不像時下的少女,會不切實際的想像與一個英俊挺拔的多金男子共譜戀情,畢竟在她有限的十八年生命中,一直就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姊姊讓人成天拿來跟她比較……
  
  雖然知道自己其貌不揚,可她向來不會怨天怨地,更不會無病呻吟、自怨自艾。只是──要說她完全不介意那也是騙人的,畢竟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要讓她真的打從心底漠視外貌的問題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戴著父親遺留下來的眼鏡除了給予自己信心與力量,讓自己堅強的應付現實生活外,還有遮醜的作用──她不想再讓人拿她的長相跟兩個姊姊做比較了。
  
  總而言之,她並不排斥與某人陷入愛河的想法,但現在竟然有個相貌、體格、家世皆一等一的超級好男孩對她說,他對她有意思?
  
  「曉曉?」她不自然的靜默讓他有些不解。
  
  她沒有看他,像是在躲什麼似的,驀地往家的方向奔去。
  
  南宮壽沒有制止她,但這並不表示他就這樣任她離去。
  
  他知道她跑不快,他絕對有足夠的時間追到她。
  
  帶著篤定的笑容,慢條斯理的獵人終於出發,從容的追了上去。
  
  「 」 「
  
  才剛踏進院子,破曉就知道不對勁。
  
  她不過就是看到佑佑無趣的待在院子中玩積木,而陪在他的身邊是兩隻愛貓熊熊跟咪咪,就很肯定家裡一定有什麼不對。
  
  原因無他,只不過家裡這兩隻毛色美麗的波斯貓,一向就不喜歡到外面來,而今天它們竟然都在外頭迎接她?
  
  家裡一定有什麼不對勁。
  
  首先發現破曉歸來的是有著銀灰色美麗毛皮的熊熊,它對小主人咪嗚叫了一聲,態度優雅高貴的向小主人走去。
  
  四歲的佑佑也發現了破曉,丟下手邊的積木,熱烈的迎了上去。
  
  「曉姊姊!」
  
  因為抱不動他,破曉只得蹲下來摟住了佑佑,除此之外,她還得分一隻手來揉弄窩在她腳邊等候寵愛的熊熊。幸好一身純白的咪咪仍懶洋洋的趴在原地,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同時安撫一個小孩和兩隻貓。
  
  「佑佑,怎麼一個人在院子裡玩?曦姊姊和露姊姊呢?」抱起熊熊,將之安置在胸前後,破曉抹去佑佑額上的薄汗,並幫他撿拾沾黏在身上的草屑。
  
  「在裡面。有個奇怪的叔叔來了喔。」前頭一句是回答,後頭一句伴隨著皺鼻子的小動作,佑佑自動說明反常之處。
  
  「叔叔?什麼叔叔?」破曉皺眉。
  
  「不知道,佑佑不喜歡,熊熊跟咪咪也不喜歡。」這正是一人兩貓為何會在外頭的原因。
  
  「怎麼了?」南宮壽也走進院子。
  
  「壽哥哥!」離開破曉身前,佑佑高興的奔向來者,就連性格高傲的咪咪也有了不尋常的反應。就看它咪嗚了一聲,像個女王般踏著高貴的步伐來到南宮壽的腳邊。
  
  「佑佑乖。」南宮壽接過飛撲而來的佑佑,玩過幾次空中拋接遊戲後,才將心滿意足、咯咯直笑的小男孩抱在懷中,還不忘彎下身來將咪咪撈起,將之放置在佑佑的懷中,形成懷中有小孩、小孩抱貓的奇怪景觀。
  
  「不進去嗎?」他突然看向破曉。
  
  破曉連忙站起身來,匆匆走入屋內。由於還想不出該怎麼面對他,她一張臉幾乎是埋在熊熊身上。
  
  一進門,她就看見佑佑口中奇怪的叔叔了。客廳中的氣氛有些怪,麥當勞──他們家的護家忠犬──像個守護神一樣,神色戒備的守在客廳中,一副一有風吹草動便要大展神威的模樣,至於晨曦跟朝露則是一臉的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她後,那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等著被罵的幽怨。而麥當勞在看見她之後則是放下護衛的工作,搖著尾巴奔到她面前。
  
  大致看過整個奇怪的狀況,破曉摸摸麥當勞的頭,將目標鎖定在訪客身上。
  
  「這位是?」破曉像是知道癥結所在,詢問的眼光直接看向一直無辜傻笑的大姊
  
  「你一定是晨曦說的么妹小三了。敝姓楊,我是前幾個禮拜在車上跟晨曦認識的,今天冒昧來拜訪,請多指教。」訪客自動起身說明。
  
  「車上?」懷疑的眼光瞄過自稱姓楊的訪客,然後落定在晨曦身上。
  
  啊!小三快要生氣了,該怎麼跟她解釋呢?
  
  在破曉的注視下,晨曦已然快笑僵的美麗臉龐上又添了抹無奈,最後她沒法可想的看向朝露。
  
  「對了!小三,我有樣東西要拿給你。」收到求救信號,朝露跳了出來,拉著破曉往廚房走去,而護家神犬麥當勞則盡職的留守客廳,保護照料它飲食的衣食父母。
  
  破曉也不急著詢問,跟著二姊來到了廚房,等著聆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小三,你別生氣,大姊真的不是故意的。上次她去台北喝喜酒時在車上遇見這個人,你也看到了,這人瘦瘦高高的、樣子有些陰沉,活像是演大反派的,一上車就開始跟大姊搭訕……你也知道大姊的個性,她就是不懂得拒絕人,人家跟她要基本資料,說是要寫信給她,大姊在無法拒絕的情況下,心想只是寫信而已,只要不回信,他寫個幾封信沒回音後就會知難而退,所以她就留了地址,而且為了避免他打電話來騷擾,大姊很聰明的沒留下電話。誰知道這人出爾反爾,信沒寫來也就算了,現在居然人直接來了。」朝露硬著頭皮、壓低聲量,用最快的速度將來龍去脈大致的說了一遍。
  
  聽完全部經過,破曉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其實心情糟得可以。
  
  「你早知道這件事了?」雖然少了眼鏡,但無損破曉的權威,只見她一個眼神過去,朝露就像受驚的小老鼠般低著頭懺悔。
  
  「我們不是故意瞞你的,實在是以為我們可以私下解決,所以才沒想驚動你,誰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朝露抓抓頭,真的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小三,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面對朝露晶晶發亮的求救眼神,破曉悶不吭聲。
  
  又是這樣,惹了一堆爛污後就全丟給她,她並非全能,怎麼可能什麼事都能及時想出應對的主意呢?尤其是在她沒有護身符的情況下。
  
  破曉的反應讓朝露有些緊張,過了好一會兒,見她一直沉默不語,朝露就更緊張了。
  
  「小三?你生氣了?」朝露小心翼翼的試探。
  
  「誰惹曉曉生氣了?」像走自家廚房一樣,剛跟前頭打完招呼的南宮壽抱著佑佑跟貓進來。
  
  「啊,你來得正好。」像是看到了救星,朝露將事情經過濃縮後重新說一遍。
  
  聽完之後,南宮壽看了下破曉的反應,然後想了想……
  
  「沒事,你帶佑佑出去。」將小佑佑交給朝露,抓過咪咪的南宮壽給了她一個「一切有我」的表情。
  
  生怕誤觸地雷的朝露是求之不得,抱過小佑佑,逃也似的離開了廚房。
  
  見她懷中的熊熊因她手上的力道太大而開始掙扎,南宮壽放下咪咪,來到她的身前將熊熊也抓開。
  
  破曉不言不語,就連懷中的熊熊被抓走了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兩隻小手維持抱貓的姿勢,就像是環抱住自己一樣,那拚命武裝自己卻還是流露出無依淒楚的樣子,看起來格外楚楚動人。
  
  看著她如此無助脆弱,南宮壽覺得一顆心頓時被抽緊。見她眼中逐漸泛起淚光,他想也不想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破曉掙扎了下,但她好累,真的好累,尤其是經過這一整天的混亂後,她自身的諸多問題都還沒解決,哪還有氣力去想辦法處理這突發狀況?
  
  於是,離不開他懷抱的她索性讓自己留在這懷抱當中,放任自己汲取一些些的溫暖,即使來源是他──南宮野獸。
  
  兩人就此靜默,南宮壽品味著她的溫馴,讓體內的男性尊嚴享受這片刻的和平;破曉則是努力讓眼中浮現的水液消退──她是俞破曉,不能失態的。
  
  「別想那麼多,這次讓我來處理,相信我,好不好?」他實在不忍見她這樣。明明該是受人寵、受人愛的,可是卻要故做堅強的將事情全攬在自己身上。
  
  他的關愛結束了彼此間的短暫和平,回過神的破曉迅速武裝起自己。
  
  「不關你的事。」她想推開他,可惜南宮壽有力的箝制讓她掙脫不了。
  
  「別傻了,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就像制伏不聽話的小花貓一樣,南宮壽輕輕鬆鬆地將她留在懷中。
  
  「這是我家,是我家的問題,又關你什麼事了?」置身他懷中的破曉覺得有些彆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這樣曖昧的姿勢。
  
  「既然我們是戀人,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南宮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聽的人倒覺得不好意思。
  
  「誰跟你是戀人!」破曉啐了他一口,但一張粉臉卻在不經意間悄悄染上美麗的紅暈。
  
  「不管是什麼,這事你別擔心了,我會處理的。」南宮壽承諾。
  
  「誰要你處理?你有什麼立場好出頭?」破曉沒好氣地說。
  
  「就當作我扣留你心愛眼鏡的小小賠罪好了。」他毫無預警的往她眉心親了下。
  
  「我說過別動手動腳。」破曉下意識的用兩隻手摀住被偷襲的額,一臉氣憤。
  
  「我沒動手也沒動腳,我只有動口。」南宮壽挑她的語病。
  
  「你……」在她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南宮壽倏然放開她,破曉反而愣了一下。
  
  就看南宮壽抓過看戲的熊熊塞到她懷裡,自己則抱過喵喵直叫的咪咪,然後一手攬過懷抱熊熊的她。
  
  「別你啊我的,還有事情等著解決,出去吧。」
  
  知道他說的沒錯,破曉只得先放下個人恩怨。但……瞄了眼他放置在她肩頭上的手,她不高興的伸手捏了下。
  
  「再捏我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低下頭,他在她耳邊低聲輕喃
  
  親匿的氣息在破曉的耳畔盤旋,吹得她頭皮發麻,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而最過分的是,他竟然還故意在說話的時候乘機親吻她的耳垂……
  
  「你……」破曉轉過頭,準備發飆。
  
  「噓,別說話。」他制止她,並飛快的自她唇上偷走一個吻。
  
  慘事重演!之前偷走的一吻是在眾目睽睽下,而這一次──
  
  回過頭,破曉看見客廳中的人全瞪著他們看;晨曦跟朝露兩個人面露驚訝,佑佑高興的咧嘴直笑,忠犬麥當勞則偏著頭,眼中滿是疑惑,就連那個快被驅離的奇怪叔叔也顯露出看戲的表情……
  
  破曉心中哀號一聲。
  
  完了,她別想做人了!
  
  「 」 「
  
  破曉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家裡有個男人的感覺還真是不賴。
  
  對於陌生的訪客,南宮壽以家裡沒做飯,一家人要出外用餐為藉口輕鬆的將他打發掉,解除晨曦跟朝露長達兩個小時早已笑僵臉的痛苦。
  
  不過,驅離陌生訪客並不代表事情的終結,實際上,事情才正開始。
  
  「嗯……我先去煮飯。」不愧是一家之煮,才送走了客人,揉揉笑得發酸的臉頰,晨曦想到的先是大家的民生問題。
  
  「不用了。」破曉冷冷的看她一眼。
  
  「可是……」晨曦小聲的提醒,「該吃飯了。」
  
  已經是吃飯時間了,怎麼能讓大家餓肚子呢?
  
  晨曦瞄向朝露,希望能獲得支持,可惜朝露仍兀自沉浸在適才沒拍到的畫面中,一點也沒注意到晨曦的暗示。
  
  她很懊惱,非常的懊惱。剛剛南宮跟小三出場的畫面有多美啊!男的斯文白淨,高挑頎長的身影抱著氣質高貴的白色波斯貓,一手攬著懷抱銀灰色波斯貓,更顯嬌柔貴氣的清秀少女……兩張同樣不顯真實年齡、搭配得完美無比的娃娃臉,使得畫面美得像是一幅畫一樣。
  
  要是她身上剛巧有照相機,就不會遺漏這一幀千載難逢的絕妙佳作。仔細想想,這要拿出去賣可以賣不少錢哪!說不定還有機會拿去參賽……
  
  朝露愈想愈嘔,就在她差點捶胸頓足的時候,這才發現身處的時間與場合。
  
  在破曉冷冷的目光中,她對上晨曦的無辜臉龐,然後低下頭,乖乖等待即將開始的審判。
  
  「好了,誰來告訴我,這位奇怪的大叔到底是來幹嘛的?」獲得兩個姊姊的全部注意力與配合後,破曉這才開口。
  
  「小三,大姊真的不是故意的。」晨曦自動告解,「那個人說要寫信,所以我才留地址給他,但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跑來。」
  
  「大姊,他既然要追求你,怎麼會傻得不利用手邊的地址?」
  
  「但是……但是我以為這世上沒有這種人的嘛。現在每個人都很忙,除了用電話聯絡之外,頂多就是寫信,怎麼可能有人會照著一個地址去找人呢?所以……所以我才留地址給他的嘛。」晨曦扭絞著手指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啊對啊。大姊本來還聰明的不留下電話,以杜絕那人的電話騷擾,可是沒想到那個人會按照地址找到我們家來。」雖然很怕被罵,但朝露還是很有義氣的幫忙說槓
  
  「既然電話都不留了,你留地址給他做什麼?」破曉真會被她們兩人打敗。「電話騷擾只要不接就可以,甚至還可以換個電話來解決,現在呢?人都找上門了,要怎麼解決?難不成要搬家嗎?」
  
  「我……我……我沒想到。」晨曦囁嚅著,「我不曉得真有這樣的人嘛。他說要寫信給我,我想只要我不回信,一陣子後他自然會知難而退,我怎麼知道他會騙人,信沒寫來,人倒是按著地址找來了呢?」
  
  綜合所有結論,在俞晨曦單純的世界當中,由於通訊發達,有事用電話聯絡即可,沒有人會勤勞的按照一個不知道在哪兒的地址循線找來。
  
  「大姊,你別把自己的想法套用在每一個人身上。人心隔肚皮,你怎麼能預先設定每個人的想法呢?」看著一臉單純的晨曦,破曉突然有種無力感。
  
  「大姊不是故意的。」朝露硬著頭皮幫忙說話。
  
  「這不是故意不故意的問題,像這種事明明可以避免的,為什麼要弄成這樣?要是今天來的這個人意圖不軌,神經不正常或是什麼變態,以後沒事來盯梢或是找機會傷害我們,你說該怎麼辦?」她不是故意說重話,而是這種事沒有人能保證。
  
  破曉的假設讓晨曦跟朝露都嚇了一跳,她們從沒想到這些。
  
  「那……那下次那人再來的時候,我們再讓大姊直接的拒絕他。」
  
  「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尤其你們今天還開門讓他進來,他一定會認為大姊對他有回應,更添增他的一相情願……你們為什麼要讓他進來?」這兩個人真是太沒有危機意識了!
  
  「他都站在門口了,不開門讓他進來好像很不好意思。」晨曦解釋。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雖然有一面之緣,但基本上他還是一個陌生人,誰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怎麼可以開門?」破曉惱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兩個姊姊了。
  
  晨曦跟朝露面面相覷,沒想到她們竟做了這麼多錯誤的事情。
  
  破曉還不準備放過他們兩個,繼續分析下去。
  
  「要是像朝露說的,讓大姊在他一頭熱時拒絕他,如果這個人真的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他受不了拒絕後開始抓狂,對我們家人展開報復,那我們要怎麼辦?」
  
  「那我們以後出門都帶著麥當勞,可以讓麥當勞保護我們。」朝露真的有努力在想辦法解決了。
  
  「靠麥當勞保護?」破曉冷哼一聲,「要是他帶的是硫酸呢?怎麼躲?只要一潑就夠你受的了,你們要怎麼防範?」
  
  一想到那人一副陰沉的樣子,知道破曉的假設很可能成真,兩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女子一臉淒苦的對照著,心中直感到害怕。
  
  「那現在怎麼辦呢?」
  
  是啊,現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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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8:53
  第六章
  
  面對兩張疑惑的嬌顏,破曉沒好氣的說:「等死啊!怎麼辦。」社會治安這麼差,這時候才知道緊張、知道怕會不會太晚了?
  
  「小三……」知道妹妹在生氣,兩個做姊姊的異口同聲的求饒。
  
  眼前的景象差點讓從頭到尾在一旁看戲的南宮壽笑出來。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畫面。之前他就知道俞家管事的人是破曉,兩個姊姊對她存有莫名的敬畏心,但當他親眼看到破曉以小吃大將兩個做姊姊的管得死死的,那場面真的有些好笑。
  
  「那人應該有留資料吧。」雖然還在生氣,但破曉還是開口了。
  
  「有。」晨曦回答,「但是……因為我覺得那個人很討厭,所以……所以……」
  
  「所以怎麼樣?」破曉有非常糟糕的預感。
  
  「所以我……丟掉了。」
  
  「丟掉了?!」破曉真的快要氣昏過去。
  
  有資料還能讓人去查查這個人的底細,看有沒有作奸犯科的不良紀錄,要不然還能留著以防萬一,若真出了什麼事也能留作線索,現在她大姊竟然跟她說──丟、掉、了?!
  
  「小三?」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但晨曦知道破曉更生氣了。
  
  「我不管了,大家等死好了!」破曉說氣話。
  
  「嗄?沒這麼嚴重吧。」朝露看看不知所措的晨曦,再看看氣頭上的破曉,「其實,我們可以騙那個人說大姊出了遠門,只要他沒看到大姊,之後應該就會放棄追求了。」
  
  「有這麼容易嗎?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會來、什麼時候不來呢?又怎麼保證讓他看不到大姊?」破曉戳破她的美夢。
  
  「其實……」一直在旁看戲的南宮壽終於開口,確定獲得所有人注意後,他帶著微笑道:「我倒覺得這主意不錯。」
  
  「不錯?」破曉斜睨了他一眼,愈看他就愈覺得不順眼。
  
  這人一派從容優閒的坐在椅子上,腿上除了咪咪外,就連受不住她怒火而變節跑掉的熊熊也投靠在他的腿邊;看她養的兩隻貓竟然不分敵我的全倒向他,光這一點就讓她覺得不舒服。
  
  「南宮野獸,我沒聽錯吧?你贊成朝露的建議?」她的語氣幾乎是挑□的了。
  
  「就像你所假設的,基於不知對方意圖,我們必須小心防範……沒錯,我覺得朝露這建議是可行的。」
  
  「哦?那你覺得我們該把大姊藏在哪裡好?要讓她一輩子出不了門嗎?」
  
  「不用那麼久。」有人附議的朝露可興奮了。
  
  靜思學園在日本有個姊妹校,而為了給傑出的應屆畢業生在升學方面有多一些的選擇,每年會讓通過保送甄試的學生到日本遊學一個月,這一個月中若覺得自己適合也有意圖的,便可選擇在姊妹校的大學部就讀。
  
  今年通過保送甄試的名單上,朝露也赫然在列。
  
  「等下個月我去日本的時候,大姊可以跟我去!」說完,朝露的興奮減了大半。「當然,要是我能成行的話。」
  
  差點忘了,她才剛惹毛小三──明知她不願,還將她與南宮壽的合照偷渡給新聞社──不知道小三會不會公報私仇的讓她去不成日本?
  
  「就算下個月讓大姊跟你去日本,那在這之前呢?怎麼讓大姊徹底消失,好完全避開那個人的糾纏?」破曉就事論事,現在沒時間計較個人恩怨了。
  
  「大姊可以去住我家。」這一次是由南宮壽回答。
  
  「住你家?」
  
  「是啊,反正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要搬過去很方便。只要大姊一陣子不在這裡,那位追求者碰不著她,幾次後覺得沒意思就會放棄追求。」
  
  「不行不行,你家的房間又沒幾間,我們一家子哪住得下?這方法行不通。」破曉立刻否決。
  
  「又不是全部過去。」南宮壽進一步說明,「這邊一定還要有人留下來,畢竟當那位先生再來時,必須有人告知他大姊離開這裡的訊息。基於安全上的考量,我會搬到這邊跟留下來的人作伴,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至於搬過去的女眷,那邊有石崇照料,也不怕臨時會發生什麼意外。」
  
  「你要讓大姊跟班導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個屋簷下?不行,我不答應。」真是開玩笑!
  
  「沒關係,我跟佑佑還有麥當勞一起陪大姊搬過去,這樣就不用怕別人說閒話了。」朝露自告奮勇。
  
  事實上,朝露會這樣積極是想避避風頭,畢竟她惹毛破曉才是最近的事,加上破曉這幾天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她還是躲遠一些比較安全,省得一不小心誤觸地雷,新仇加舊恨,到時候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照這樣分配,那豈不是變成我要跟你住在這裡?開什麼玩笑!」破曉當然反對
  
  「反正你們兩個是情侶,就當作是試婚好了。」笑咪咪的晨曦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差點讓破曉吐血。
  
  「大姊,你別亂說話!」破曉氣呼呼的。
  
  「小三,你別想瞞大姊了,大姊是很開通的,絕對不會反對你交男朋友。而且我相信南宮的人品,他是個好孩子,剛剛說試婚只是開玩笑,我知道他不會亂來的。」看著破曉生氣的樣子,晨曦以為是小女孩掩飾害羞的伎倆。
  
  「大姊,這不是亂不亂來的問題,我跟他真的沒有關係,是他……老愛動手動腳……」破曉找不出適當又精簡的言詞來說明她跟南宮壽之間的毫無瓜葛。
  
  真氣人!
  
  「總之我反對!」不管什麼解釋,先反對就是了。「大姊,你不能要我跟他住在一塊兒,要是讓人知道,我要怎麼做人?」
  
  「叫南宮負責不就得了。」晨曦說得理所當然,語氣中還有「賺到」的意味。「雖然南宮現在還年輕,但他的儀表氣質都不凡,我相信南宮以後一定會飛黃騰達,跟他在一起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看大姊愈說愈興奮,破曉頭都開始痛了起來。
  
  真要命,大姊還弄不清南宮野獸的背景就興奮成這樣,要是知道了,恐怕大姊會夥同朝露將南宮野獸打昏,然後弄個要南宮野獸對她的清白負起全責的鬧劇……這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再荒謬的事這兩個天才都做過。
  
  「小三,大姊支持你,年輕人要是有好對象,談個小戀愛是不錯的,說不定你跟南宮很和,就這樣定了下來……啊,你喜歡哪一種婚禮呢?」
  
  結婚?!破曉瞠目結舌,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引導到那方向去。
  
  「真快,小三已經是可以結婚的年紀了。」沒發現自己愈說愈離題,晨曦眼中已經泛起淚光。「想想以前你的身體不好,爸爸媽媽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生怕無法看到你長大的樣子……要是他們知道你已經大到可以交男朋友了,還有可能就此定下終生,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大姊……」破曉萬般無奈的喚了一聲,本想說些什麼,但後來還是放棄,因為她知道,現在再怎麼說也無濟於事了。
  
  事情發展至此,一直處在看戲地位的南宮壽差點暗笑到得內傷,這個家庭的對話實在是太有趣了。
  
  「大姊,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曉曉的。」南宮壽的應對完全符合這個家的離奇呸胯
  
  見她跟著瞎起哄,破曉完全被打敗了。
  
  「你們別鬧了。」破曉的語氣有點像是垂死前的掙扎。
  
  「曉曉,我說過我會處理這件事,你就放心吧。」南宮壽對她眨眨眼。
  
  「你……」破曉真會給他氣死,什麼處理,他根本就是來搗亂的。
  
  聽了大半天,一直不敢多說話的朝露首先行動,她興匆匆的往樓上跑,並對這場談話做下結論──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去跟佑佑說,順便幫他打包行李。」不耐大人間談話的佑佑跟麥當勞正在樓上聽錄音帶,她得趕快告訴他要出去住的消息。
  
  「我也去整理行李。」不讓朝露專美於前,晨曦也開始行動。
  
  無力的看著朝露跟晨曦一前一後的離開,破曉不知道是她們瘋了還是自己瘋了。她真的懷疑,眼前所發生的荒謬情節是真實的嗎?
  
  在她發呆的同時,南宮壽不聲不響的來到她身邊。
  
  「曉曉,既然事情決定了,我先回去告訴石崇一聲,晚上我會搬過來的。」揉了下她的髮,南宮壽告退。
  
  一下子,客廳中就剩下破曉跟兩隻貓了。
  
  失去南宮壽的寵愛,兩隻貓來到破曉的身旁,一左一右的在她腿邊蹭兩下後乖巧的伏趴好。
  
  對著兩隻貓,破曉終於能體會想哭卻哭不出來的奇異感覺。
  
  「 」 「
  
  陌生訪客並不能中斷生活的進行,除了住處的對調,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對象不一樣以外,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如何?歷經兩個禮拜的同居後,有進展了沒?」表示關心的同時,石崇一面核對這次期中考的成績。
  
  「你知不知道,你愈來愈有做老師的樣子了。」南宮壽好心情的跟他哈拉。
  
  「好說好說。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就算不是科班出身,也總得做個樣子出來。」石崇跟著打哈哈,換過一張紙後才發現,正巧是南宮壽的成績單。
  
  「喂,你的成績單。」上頭的分數讓石崇笑了。「還真準,除了國文外,其他科目都在七十分至七十五分之間。」
  
  由於南宮壽只是想體驗群體生活的感覺,課業並不重要,所以來到靜思後的第一次大考,除了國文外,其餘科目皆是控制在七十分至七十五分之間,避免造成其他同學的壓力。
  
  由於分數都差不多,反而造成國文成績異常的醒目──成績單上明白的寫著六十分。石崇知道這六十分並不是南宮壽故意放水,相反的,是靠他去跟國文老師打關係才得到的。
  
  先前每逢國文小考,南宮壽總是藉故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像大考這種無法避免的,是石崇親自出馬想辦法偷看國文考卷的題目──這方法是卑鄙了一些,卻是唯一的辦法。
  
  之後,南宮壽背下了石崇偷回來的答案,拿了六十分──這不是因為南宮壽良心發現少寫幾題,而是選擇題剛好佔了六十分!沒辦法,自小在國外生長,雖然還能說上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但他的中文卻局限在聽與說的方面,基本上,他是一個大字也不會看的。
  
  幸好這次國文的選擇題佔了百分之六十,讓他還能及格,要不然校園中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國文考了個不及格,這說出去有誰相信啊!
  
  「喂,你好像很閒。」核對完南宮壽的成績單後,看他一副納涼的樣子,石崇實在很想「物盡其用」。
  
  「別想,既然要做出老師的樣子,那你自己慢慢算吧。」南宮壽認識石崇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豈會不明白石崇的言下之意?還不是想讓他幫忙算成績。
  
  「你真是無情!枉費我這樣配合你,不但不舉發你與人同居的事實,還自己委曲求全,跟兩個奇怪的女人、一個小孩外加一隻狗組成的怪異團體住在一塊兒。我做了這樣大的犧牲,現在不過是你幫我一下都不肯?」
  
  「委曲求全?犧牲?」南宮壽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我看你這些天胖了不少嘛。」
  
  跟破曉的不情不願比起來,石崇對於家中陌生的生活夥伴顯然適應得很好。
  
  「我胖了?真的嗎?」石崇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腰。其實說胖也沒有胖到哪兒去,不過褲子緊了一些倒是真的。「說真的,俞家的那個大姊還真燒了一手好菜。」
  
  自從那一大家子搬到公寓後,整個公寓就像是讓他們接掌似的,他回家後就是負責吃和「讓小孩玩」。不曉得為什麼,俞家的那個小鬼很喜歡玩他。
  
  「別光顧著吃,那位追求者目前都沒出現,並不表示事情就此終結。當心點,那位仁兄的樣子有些陰沉,不來便罷,我怕他真會有什麼後續動作出現。」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希望因為小小的疏失而造成什麼遺憾。
  
  「放心,我知道。」說到正事,石崇有一時的認真,但維持不到三秒,他就笑開了,「壽,說真的,要是俞家沒有你的奇跡少女在撐著,我很難想像現在俞家會是怎麼樣的景況。」
  
  這輩子,他從沒看過像俞晨曦、俞朝露這樣的人。一個二十四小時散發著母性光輝,賢良淑德的美麗外表下是一顆樂天的心;一個外向活潑,個性是有點難以形容……但基本上,這兩個人就像是溫室中的花朵,被保護周全的同時,同樣失去了生活的能力!
  
  「你知道佑佑是怎麼被俞家領養的嗎?」石崇開始八卦,「那是晨曦在考二專時,由於當時她不知道該選擇幼保科還是護理科,朝露便異想天開的建議她弄個臨時保母賺外快,同時可以讓她明白自己適不適合就讀幼保科;結果佑佑是第一個客戶,也是最後一個客戶,帶佑佑來的女人放下佑佑後就走了,而晨曦跟朝露由於沒什麼經驗,也不懂得要留下客戶資料,整個暑假過完了,那女人也沒出現過,之後過了半年,俞家夫妻這才出現領養佑佑。怎樣,夠曲折離奇吧?」
  
  南宮壽還沒答腔,石崇又逕自說了下去。
  
  「我在想,不過想賺個外快都能鬧出這樣離奇的事來,要是一整個家都交到她們兩姊妹的身上,那筆保險金只怕早被覬覦的人分得分毫不剩,他們一家四口加上一隻狗兩隻貓都不曉得會流浪到哪兒去。」說真的,他真的會被這兩姊妹的天才給打敗。
  
  南宮壽似笑非笑的瞅著他,「你跟他們混得很熟嘛,居然知道這麼多事。」
  
  「你跟破曉回去後,大家沒事閒聊嘛!」打從決定交換住所後,破曉跟南宮壽每晚都是到石崇的公寓吃飯,然後再一起回去;之後的時間晨曦跟朝露會談一些家裡的事,是以石崇知道不少事。
  
  「閒聊?還真有閒情逸致啊。」
  
  「怎麼?」聽出他語氣中的酸味,石崇可來勁兒了。「跟奇跡少女處得不好?」
  
  別過頭,南宮壽不回答。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兩個人明明就在一個屋簷下,白天上學也是一道的,結果兩人之間的距離一點都沒拉近,相反的,破曉就像躲瘟疫一樣的防著他,好像他是什麼害蟲似的。要不是他還握有她的眼鏡好威脅她,只怕她早拿著掃把轟他出門了。
  
  「其實,你的奇跡少女以前不是這樣的。」石崇不動聲色的說道。
  
  哈!就不信他不上鉤。
  
  「怎麼說?」
  
  對於南宮壽的發問,石崇的外表沒有顯現出絲毫的異狀,實則是悶笑在心裡。
  
  「以前的破曉是俞家最受寵的女兒,因為是個早產兒,自小體弱多病,身體差到同年齡的小孩都上小學了,而她卻晚了兩年才勉強入學。俞家人生怕養不大她,難免會對她特別的保護,就像捧在手心裡照顧似的;那時候的破曉柔順可人,哪像是發號施令的人。」
  
  趁著南宮壽陷入沉思,石崇又說了:「照理說,破曉應該是俞家最需要保護、最不能承受刺激的人,沒想到俞家夫婦出事後,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就是她。據說她一滴眼淚也沒流,也沒哭過一聲,而且在幾個親戚為了保險金爭取扶養他們時,是破曉出主意讓晨曦出面去排解。之後破曉從原先最讓人擔心的角色一躍變成家中的一家之主,一切就像是理所當然般,她的兩個姊姊也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展的,自然而然的就接受這樣的轉變。」盡責的將聽來的話做最真實的轉述,石崇突然覺得自己像中年歐巴桑一樣的嘴碎。
  
  「你想,是什麼原因讓曉曉有這樣的轉變?」南宮壽試著參悟其中玄機。
  
  「天曉得!這就要問她本人了。不過幸好有她的轉變,要不然俞家肯定無法有今天的平靜和樂。她那兩個天才姊姊搞不好臨時哪條神經沒鎖緊,將一家人都賣了也有可能……好啦,我能說的都說了,要不要談談你啊?」說了大半天,石崇可沒忘了最初的問題,「同居的日子有什麼進展呢?」
  
  「托福,我正在努力當中。」有了新的線索,應該較好辦事了吧。
  
  「努力?這答案還真不是普通的敷衍。」石崇不滿。
  
  「不是敷衍,總得努力才能有進展。」南宮壽打太極拳。
  
  「那好,我們別扯到另一個人,說說你好了。你個人對於追求破曉的這件事有什麼樣的想法?」
  
  「怎麼這麼問?我以為你知道我的認真了。」南宮壽詫異。
  
  「就是知道你認真我才這樣問。」石崇嘀咕。
  
  見南宮壽加入美術社,石崇閒來無事也「順便」兼任美術社的指導老師。這些日子他見到南宮壽的畫作都是相同的主題──俞破曉,光看那些作品,石崇也能知道這十九歲男孩的認真。
  
  「怎麼了?」
  
  「壽,雖然最近你減少許多社團活動,但我看得出來,這陣子你臉上的笑容並不比先前少,而且還真了許多,樣子也愈來愈像一個陷入戀愛的十九歲少年。」
  
  「這樣不好?」南宮壽挑眉,「我記得兩個月前你還想盡辦法要我像個十九歲少年。」
  
  「但是能持續多久?」石崇一針見血,「只要你的改變是建立在對俞破曉的戀情上,衍生出來的問題會多得讓你想不完。」
  
  「沒那麼誇張吧!不過是想跟一個人在一起,能有多少的問題。」南宮壽滿不在乎。
  
  「壽,你這態度還真像個十九歲的戀愛少年。」石崇輕笑出聲,而後神色一正,「事實上問題可多了。首先,俞破曉能不能完全接受你,願不願意付出她的感情,跟你一起談這場戀愛就是一個問題。我知道只要你願意,就算沒有那副眼鏡可以威脅,一樣能得到她的回應。」制止南宮壽的反駁,石崇從容不迫的繼續說道:「但最大的問題不在這兒,而是出在你的身上。你的認真有多認真?認真到什麼程度?」
  
  遲疑了一下,南宮壽還是說了。
  
  「我對她……已經不能用「不一樣」來形容那份感覺。跟她相處愈久,就覺得更想親近她一些;那種感覺很陌生,這輩子我從沒有經歷過,我只知道,我想跟她在一起。」只要感覺對了,很多事就變得沒道理可言了。
  
  「壽,坦白說,要不是今天這種立場的話,我會贊成你投入這場感情。」石崇從審核好的成績單中抽出其中一份丟給他。
  
  上頭載明的成績比南宮壽的分數要略遜一籌,但要是以統一性來說的話,這張成績單上的分數顯然要整齊多了。而這份成績單不是別人的,正是俞破曉的成績單──基於對俞破曉的信心,以及從俞家保險金只增不減和俞破曉閱讀商業報刊的習慣看來,石崇能斷定這份成績也是刻意考出來的。
  
  「老實說,我很欣賞這個女孩子,她配得上你。不過……」
  
  那句「不過」實在很吊人胃口也很掃興,就看石崇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就是因為欣賞,所以我不希望你太投入這場戀情當中。別忘了,你只有一年的時間可以過這樣的生活,一年以後呢?要是我們離開這裡而她放不下這段感情,屆時你要她怎麼辦?你要知道,無論再怎樣理智的女人,感情一直都是女人最大的致命傷。」
  
  南宮壽皺著眉,他從沒想到那邊去。
  
  「我……」南宮壽才說了一個字,窗邊□□□□的聲響中斷他的話。
  
  有人偷聽?!
  
  「 」 「
  
  「誰?」石崇沉聲大喝。
  
  「是我啦。」朝露尷尬的笑容出現在窗口。
  
  「午休時間,你到美術教室來幹什麼?」為了方便談話,他們兩人常常在午休的時候利用空無一人的美術教室來討論事情。
  
  「我是想問一下,我的零用錢什麼時候給我啊?再沒多久我就要去日本遊學了,出去玩身邊不帶錢怎麼跟人家「血拚」呢?」朝露笑笑。
  
  血拚者,就是shopping的意思。至於會跟南宮壽拿錢,是因為拿不回被新聞社搶走的照片,導致她這兩個月的零用錢讓破曉扣掉了。而搶不回照片當然只是藉口,事實是南宮壽說要給她雙倍的零用錢當賠償,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會搶不回照片還有膽奉送好幾張破曉生病時所拍的照片?
  
  南宮壽與石崇不著行跡的對看一眼──不知道她聽到些什麼?
  
  「沒問題,晚上我拿給你。」南宮壽的態度像是沒事一樣。
  
  「喔,好,那晚上見。」朝露自動告退,燦爛的笑容也像是沒聽到什麼,可是走到一半她又踅了回來,「對了,小三呢?」
  
  「不是在教室午睡?」由於名字老跟他牽扯在一塊兒,使得破曉也成為注目的焦點,造成她不能像以前那樣享有到保健午睡的特權,所以這些日子破曉也在教室午休了。
  
  「沒有。我先是到教室找你,沒看到你也沒看到破曉,我還以為她跟你在一塊兒。」朝露納悶的抓抓頭。
  
  「會不會是去了保健室?」石崇幫忙出意見。
  
  「不可能,曉曉怕引起公憤,除非真的不舒服,否則她絕對不會去那裡的。」南宮壽很瞭解她。
  
  「對啊,我剛剛先去那裡找過了,小三不在那邊。」朝露證實南宮壽的推測。
  
  「不在教室也不在保健室?那她會去哪裡?」石崇疑問。
  
  「你想,她會不會讓不良少女抓去打?」朝露異想天開。
  
  「朝露小妞,你的話太扯了。」石崇真是受不了她,「說她回家去了還比較有可能。」
  
  「怎麼會太扯?」朝露不服氣,「這你就不懂了;最近新聞不是常常報導校園暴力?不是青少年打架流血事件要不就是誰凌虐誰,所以我的假設也是很有根據的。」
  
  「問題是這學校內有不良少女嗎?還是破曉有什麼仇人?一向不跟人結仇的她怎麼會惹來這種麻煩?」嘖!實在看不慣這種思考邏輯的人種。雖然知道說了也沒什麼用,但石崇就是忍不住指正的衝動。
  
  「我就說你不懂了吧,石老頭子。」既然他老叫她朝露小妞,她就以石老頭子還以顏色──叫快了很像死老頭子。「誰說學校裡面沒有不良少女?要知道,每個學校中總有幾顆老鼠屎的,而且小三最近結的仇才多著哩!」
  
  「怎麼回事?」南宮壽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不是因為你羅。」朝露聳聳肩,「那些很迷戀你的女孩子恨死小三了,誰知道那些女孩子裡面有沒有勾結不良少女或本身就是不良少女的。」
  
  「崇,我們分頭去找。朝露,你回家去看看,看曉曉在不在。」南宮壽拖著石崇就跑。
  
  「回哪個家?」是現在住的那一個還是原本的家?搞不清楚狀況的朝露對著南宮壽的身影喊。
  
  「都看看!」南宮壽遠遠的丟下一句。
  
  為什麼要「都看看」啊?站在空蕩的美術教室中,朝露相當的疑惑。
  
  她不過是隨口說說,這個南宮壽幹嘛那麼認真?不過既然人家都這樣交代了,她還是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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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09:22
  第七章
  
  還有什麼倒楣事是她沒遇上的?
  
  看著眼前五、六個不認識的女孩子,破曉心中無奈的暗想。
  
  原本還不適應在教室午睡的她正第N次嘗試用趴著的姿勢好好的睡個午覺,結果革命尚未成功,她就讓這些人給拖來廁所了,搞什麼飛機呀!
  
  在破曉來得及反應前,兩名押解她的女孩將她往牆上推去。
  
  「你很得意嘛,俞破曉。」為首的女孩開口。
  
  「我哪有很得意?我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雖然被推倒在牆邊,但破曉猶想理智、文明的解決這場鬧劇──她覺得她最近似乎經常在面對這種只能稱之為「荒謬」的場景。
  
  「誤會?」那女孩誇張的笑了,「我還七會八會咧,誤會。」
  
  「就是嘛,你跟南宮壽在一起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真看不出你這樣有本事。」
  
  「以前悶聲不吭的一點也不引人注意,原來是「惦惦吃三碗公」的角色。」
  
  幾個女孩子七嘴八舌的,但由她們酸溜溜的語氣聽來,破曉大略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是為了南宮壽的話,這絕對是誤會。難道你們沒看到我從沒給他什麼好臉色?這樣怎麼會像是情侶?」破曉提出證明。
  
  「哼,誰不知道你在擺高姿態,這樣才能釣更多的凱子。」
  
  凱子?什麼意思?
  
  破曉完全不明白,而且也沒機會讓她明白,因為一群女孩子又是一陣七嘴八舌,混亂中,某個人做出結論──
  
  「別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那麼神氣!」
  
  「姿色?我?你們在開什麼玩笑!」破曉啼笑皆非。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以為說自己丑就沒事了?」為首的女孩凶她。
  
  「好,那我們回到正題。我想,你們真的誤會了,我跟南宮壽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會流傳成這樣,是新聞社不公正又加油添醋的報導緣故。要是你們真的喜歡他,大可以對他出手,完全不用顧慮到我這個虛名女友,甚至於我還能想辦法幫你們。」破曉除了理智的分析外,還誠懇的答應給予幫助。
  
  「你當我們是白疑啊!」為首的女孩甩了破曉一個耳光,「幫?說得還真好聽。
  
  這一巴掌讓其他女孩子連聲叫好,破曉捂著疼痛不堪的臉頰,眉頭皺得死緊。
  
  「君子動口不動手,更何況要我為一個不相干的南宮壽挨打,這樣未免太說不過去了。」該死,真的好痛喔!為什麼她要面對這些呢?
  
  「不相干?你還裝蒜!我們有人親眼看見他從你家出來,兩個人一起上學,你還敢說沒關係、不相干?」一旁的女孩子出聲。
  
  老祖宗果然有智慧,當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跟南宮壽住在一塊兒才多久的事,現在就讓人發現了,還讓她身陷這樣的困境,這下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的清白?
  
  「沒錯,我們是住在一起。」知道無法隱瞞,破曉索性大方承認,並搶在對方發言前又說了:「但這是因為某些緣故,並不表示我跟他就一定是情侶關係。」
  
  「媽的,都這樣了你還有話說!」看不慣破曉的態度,為首的女孩抓著破曉的髮,將她的頭往牆上撞去。
  
  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讓破曉痛得說不出話來。
  
  「我最看不慣像你這樣的人!有就是有,大大方方承認也就算了,明明都讓人看到了,還要裝模作樣的極力撇清,什麼玩意兒嘛!」
  
  「這樣對我……就只為了南宮壽?」雖然腦袋又昏又痛,但破曉不甘心。
  
  「當然不止。」
  
  「誰讓你勾引完南宮壽還不安分。」
  
  「就是嘛,明明都有南宮壽了竟然還招蜂引蝶。你敢說最近沒有收到其他男孩子的情書?」
  
  在一群女孩子嘰哩呱啦的聲討中,破曉只覺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的倒楣。
  
  沒錯,她是收到幾封信,但那該叫作情書嗎?她不知道,因為她在收到信的下一秒就將信丟掉,對於信中的內容壓根就不知道。
  
  至於這些女孩子,若說是為了痛失偶像才找她麻煩,毋寧說是血氣方剛、閒著沒事做找人出氣。而她活該倒楣,偏偏讓她們選中當目標。
  
  「你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明知道說這些沒用,但反正打都被打了,不反駁幾句好像太虧了一些。
  
  「喲,還跟我□文,了不起啊!」女孩說完,抓起破曉的頭髮,又將她的頭用力的往牆上撞去。
  
  痛!真的好痛!
  
  除了痛以外,破曉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見她痛得蜷縮在地上,動手的女孩燃起一根煙,姿態老練的吞雲吐霧。
  
  「大姊,我們該怎麼對付她?」有人問。
  
  「既然她愛說自己丑,那我們乾脆幫她好了。」有人提議。
  
  「對啊,像她這種明明長得漂亮又愛裝模作樣的人,我們就讓她如願,讓她醜一輩子。」更有人歹毒的附議。
  
  聽著她們的對話,痛到無法說話的破曉其實覺得好笑。
  
  這是她第二次聽見這些人說她長得不錯了。這真可笑,不是嗎?對她們這些人而言,她該是眼中釘、肉中刺的,結果這些人竟然對著她這醜小鴨說她長得不錯?
  
  「你們想,咱們該先燙哪裡啊?」
  
  感覺到臉頰附近有異常的熱度,破曉張開眼,看見動手打她的女孩正拿著煙研究該怎麼將她毀容。
  
  「你們不怕……我會向學校……反應,讓你們每個人……都受到……受到制裁嗎?」破曉吃力的問。
  
  「哈!」一群人放聲大笑了起來,拿著煙的女孩子開口道:「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你是不是沒上過學啊?你難道不知道,要是我們被拱出來了,第一個開刀對像一定是你嗎?」
  
  「真蠢,要是不怕,你大可以向學校告狀。」旁邊的女孩子此起彼落的鼓噪著。
  
  「蠢的人是你們!」
  
  一個不該出現在女廁所、純男性的嗓音響起,很神奇的,原先的七嘴八舌在見到來人後全自動停了下來,使得整個廁所呈現一種異樣的寧靜。
  
  「南南南……」較膽小的女孩讓來者身上的那份殺氣給嚇得說不全一句話。
  
  聽不下去「手下」的結結巴巴,送出一記爆栗後,被推做大姊的女孩替那人說出未竟的話──
  
  「南宮壽!」
  
  她也只能說出這三個字而已,因為下一秒南宮壽就有了動作,他以不尋常的俐落身手在最短的時間內撂倒所有的人,一點也不因為對方是女孩子而有憐香惜玉之心。
  
  「嘖嘖,壽啊,下手太重了吧。」晚來一步的石崇只看見南宮壽大開殺戒後的慘況。
  
  沒理會石崇的話,南宮壽看也不看一地因他造成的傷兵殘將,直接來到破曉面前
  
  「曉曉?」輕輕的將她抱攏在懷中,她白皙臉頰上的紅腫讓他心裡頭好難受。
  
  「你……你來啦。」破曉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想來,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樣高興能看見他。
  
  「覺得怎麼樣?」他好怕她身上有其他看不見的傷痕。
  
  「頭……好痛,要去看……看醫生……」一句話沒有說完,破曉便昏了過去。
  
  「曉曉?曉曉?」南宮壽慌了,比起兩人初次相見時還要慌。
  
  「壽,你帶她上醫院,這裡交給我處理。」石崇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南宮壽連忙抱起破曉,行經動手打人的女孩子時,還惡狠狠的踢了一腳出氣。
  
  「別輕易饒過她們,我要她們付出代價!」南宮壽冷冷環視在場的女孩子,全身散發一種領導者的氣勢,神聖不可侵犯。
  
  語畢,他匆忙的離去,就剩下石崇與女孩們。
  
  「好啦,就剩下我們了。」跟南宮壽一樣,石崇也環視女孩們一眼。
  
  「石老師……」
  
  「石老師?」對於她們的稱呼,石崇嘲弄的笑了。「太晚了,這時候叫天皇老子來都沒用了。明知道她是他的人,你們還敢動她?」
  
  對她們的無知,石崇的眼中流露出悲憐與同情。
  
  「這將是你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 」 「
  
  這是南宮壽第一次來到破曉的房間。
  
  之前兩人雖同住一個屋簷下,但破曉總像防賊一樣的不准他越雷池一步,而今他不費吹灰之力的進來了,但心裡頭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曉姊姊怎麼了?」年幼的佑佑耐不住等待,扯扯石崇的衣袖要答案。
  
  「是啊,小三怎麼了?怎麼會受傷呢?」經佑佑一提,晨曦也忍不住提出困惑。
  
  之前先是朝露跑回家說要找小三,然後就聽到小三受傷的消息,問朝露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學校裡的幾個不良少女找曉曉的麻煩,等我趕到時曉曉已經被打傷了。」南宮壽萬分自責,要是他沒讓她落單的話,那些不良少女也不會得逞。
  
  「什麼?不良少女?!怎麼我隨便說說,真的就發生了?」朝露不敢置信的大叫
  
  「朝露小妞,拜託你小聲一點,病人是需要休息的。」石崇受不了的提醒她。
  
  「學校裡怎麼會有不良少女呢?」與世無爭的晨曦無法理解。
  
  「大姊,現在這社會是很可怕的,到處都有壞人,就連學校也不例外。」
  
  「真的啊?」晨曦憂慮了起來,「那怎麼辦?要是那些人不放過小三……」
  
  「不會的,那些人不會再出現了。」石崇制止這後知後覺的兩個人多餘的憂患意醚
  
  「你怎麼知道?」
  
  「就是嘛,石老頭子,你怎麼能肯定?」朝露認同晨曦的困惑。
  
  「你們一定要現在跟我討論這個問題嗎?」石崇開始覺得頭痛。
  
  最後是佑佑解決了這問題,他順利的挨進石崇懷裡後,居高臨下的他人小鬼大的對大家宣佈──
  
  「曉姊姊生病,要休息,大家出去,讓曉姊姊好好休息。」
  
  真是孺子可教也!石崇讚賞的摸摸佑佑的頭。
  
  「就像佑佑說的,我們先出去吧。」石崇催促。
  
  「但小三需要有人在一旁照料……」晨曦忘了先前的問題。
  
  「沒關係,壽會好好照顧她的。」一句話堵死晨曦的疑問,像是趕小雞似的,石崇替南宮壽清場。
  
  「崇!」
  
  石崇正要帶上房門跟著離去,意外的讓南宮壽叫住了。
  
  「記不記得你曾在美術教室問我,到時我們離開這裡而她若放不下這段感情該怎麼辦?」南宮壽問著,一雙眼仍盯著破曉蒼白的睡顏。
  
  「怎麼了?」石崇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你有沒有想過,到了約定的日子,我們該離開的時候……」南宮壽一直維持原來的姿勢,「放不下這份感情的人,會只有她嗎?」
  
  石崇怔住了。
  
  他從沒想過這一點……
  
  「叔叔,出去了啦。」聽不懂大人間的對話,佑佑催促。
  
  深深的看了南宮壽一眼,石崇不語,靜靜的帶上房門離去。
  
  「 」 「
  
  一種像是少了什麼,又像是多了什麼的感覺讓破曉迷迷糊糊的醒來。
  
  很快的,她知道少了什麼──是熊熊跟咪咪打呼嚕的聲音。
  
  平常時候總要有兩隻貓的陪伴她才能入眠,如今室內卻安靜得不像話。
  
  更快的,破曉又發現多出來什麼了──那份緊緊包裹著她,源源不絕傳遞的溫暖……
  
  她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南宮壽寧靜的睡容。
  
  他懷抱著她,像是守護所有物一樣,那張純潔男孩般的娃娃臉幾乎是散發著無邪的光輝,聖潔得讓人相信他就是天使的化身。
  
  對著這張臉,破曉想了許多;她試圖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卻始終想不明白,他這樣努力介入她的生活真正的意圖。
  
  他說喜歡她,一切奇怪的事情全是因為想追求她,但……這可能嗎?
  
  她知道自己在家人的眼中是無價的珍寶,但在外人的眼裡,她很明白自己絕不是那種會讓人眼睛一亮,繼而展開熱烈追求的女子,更何況對象是如此出色的他。
  
  假若他說的是真的,一切都出於想追求她,她何德何能,竟能獲得這份殊榮?
  
  想著想著,破曉覺得腦袋更加昏亂,想揉揉太陽穴,可她才一動,這輕微的動作便驚醒了他。
  
  「覺得怎麼樣了?」南宮壽連忙坐起身來,急急的問。
  
  「你為什麼在我床上?」都是他在這裡,才會讓她覺得更昏亂。
  
  南宮壽沒理會她的問話,逕自摸摸她的額。
  
  「喂,我在問你話。」忍下頭部傳來的暈眩感,破曉掙扎著想坐起來。
  
  「頭暈不暈?疼不疼?有沒有想吐的感覺?」再次略過她的問題,南宮壽幫忙扶她坐起。
  
  「我怎麼了?」破曉坐了起來,懶得重覆前一個問題,乾脆問個新的。
  
  「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盪,要你多休息。」對此,他有說不出的抱歉。全是因為他的疏忽,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喔。」破曉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面對清醒的他,她的感覺頓時變得很不對勁。
  
  「對不起。」南宮壽將她抱入自己的懷中。
  
  「什麼對不起?」破曉嚇了一跳,然後發現在他懷中的感覺怪怪的。
  
  「讓你碰上這種事。」他自責的低語。
  
  「這關你什麼事?那些人做事是沒有理由的,只能說我倒楣,讓她們看不順眼,又不是你的錯。」破曉的聲音從他的胸口悶悶的傳出。
  
  「不,如果我小心一點,她們便沒有機會接近你。要是我的追求不那麼公開,她們沒有理由找上你。要是我能早一些趕到,她們也無法傷害你……」總而言之,都是他的錯。
  
  「追求」?聽見他再一次說出這個字眼,破曉心頭的怪異感更甚了,熱熱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
  
  「我說不關你的事就不關你的事。」非常不適應這樣的感覺,忍住頭部的不舒服,破曉推著他,想離開這個讓她不對勁到極點的懷抱。「我想洗澡。」
  
  南宮壽對她突然提出的要求感到納悶。
  
  雖然屋外的天氣是悶熱得不得了,但室內的冷氣從她躺在床上後就沒停過,這樣的涼爽應該不會讓一個身體不適的人一醒來就急著要洗澡……
  
  「洗澡?」南宮壽確認她的意圖。
  
  他自然不明白,每當破曉覺得心中有事無法解決時,就會想泡個澡好平定混亂的思緒。更何況她現在覺得兩人的情況有點曖昧,自然會找個藉口先擺脫這樣的感覺。
  
  破曉點頭確認,隨後就發現這動作會讓她的頭覺得更暈,索性用說的:「對,我想洗澡。」
  
  「可是大姊跟朝露都回公寓去了,你的身體狀況又不好一個人在浴室裡頭……我讓大姊或朝露過來幫你好嗎?你睡了好久,要不然先吃點東西等她們過來?」
  
  南宮壽溫柔的語氣讓破曉更覺得不對勁,除了腦袋的暈眩外,心裡頭也覺得極度彆扭。
  
  「用不著那麼麻煩,不過是輕微腦震盪,多睡幾天就沒事了,我自己能處理。」婉拒他的好意,破曉逕自下床到衣櫃拿換洗衣物。
  
  其實現在的她,小腦袋不但昏沉還有點痛,不過她不想讓他以為她真的是那樣弱不禁風。
  
  見她在衣櫃前磨蹭了半天,南宮壽兀自不放心的看著她。
  
  「喂,你不是說要弄吃的嗎?怎麼還不走?」破曉突然對他喊道。
  
  「餓了?」
  
  「對啦對啦,你隨便去弄點什麼吃的來好了。」反正就是快點離開這兒就對了。要她當著他的面拿貼身衣物,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南宮壽想了下。
  
  「好,我去準備。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或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一聲。」他提出條件。
  
  「我知道。」破曉隨口答應,「你可以去弄了吧?」
  
  再看了她一眼,南宮壽這才離開她的房間。
  
  看他離去,嘀嘀咕咕的破曉拿妥東西後,決定躲到浴室去好好的想一想。
  
  她覺得自己有些不太一樣,好像當她受那些少女欺陵,在覺得最難受時見到他出現後,他那一副「一切有我」的樣子讓她有此感覺就此變得不同了。為什麼會感覺不一樣?又是什麼東西不同了呢?
  
  嗯,她得好好的想一想。
  
  「 」 「
  
  當南宮壽在廚房準備食物時,他心中除了對破曉身體狀況的擔憂外,其實還有些敢缽
  
  他覺得破曉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跟之前處處防著他、不准他越雷池一步的樣子比起來,適才的她變得比較柔軟溫和;雖然變化很細微,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對於這樣的改變,他露出喜悅的微笑;不過在他準備好食物又在她房裡等了十分鐘後,這微笑就再也不存在了。
  
  他來到浴室門前又等了五分鐘,當他準備開口喚人時,浴室內傳來異常的聲響,心急如焚的他直接破門而入──
  
  要不是知道尖叫不但顯得沒氣質、沒形象,還會引起腦袋瓜子劇烈的疼痛,破曉當真會考慮叫幾聲來紓解她此刻面臨的狀況所帶來的壓力。
  
  她知道自己不該逞強要在這時候洗澡,但老天爺也用不著這樣懲罰她吧?
  
  一陣突如其來的猛烈暈眩也就罷了,竟還讓她在這要命的時候腳底一滑,打翻了鏡台上的瓶瓶罐罐,乒乒乓乓的聲響將守在外頭的人引了來……
  
  是天要亡她嗎?她一身光溜溜的,而他就這樣闖了進來……
  
  她、沒、穿、衣、服、耶!
  
  扶著洗手台,暫時失去思考能力的破曉睜著一雙大眼瞪著破門而入的人。
  
  對著她雪白無瑕的胴體……南宮壽從沒想過,這樣纖細柔弱的人兒竟有這般誘人的曲線。不過他的心猿意馬與無比讚歎都只維持了三秒,她眼中的驚慌無助讓他在最快的時間內取過一旁的大毛巾,而後密密緊緊的將她裹住。
  
  他將乾淨的衣物塞到她懷中,攔腰將她抱起,離開這個水氣氤氳、讓人想入非非的浴室。
  
  極度的困窘讓破曉的臉上泛著誘人的美麗紅潮,而這個瑰麗的色澤在發現被置在最外頭衣物的竟是她的小褲褲時更加深了好幾層。
  
  急忙將小褲子塞到衣服中,這一連串的事讓破曉羞得想找個地洞鑽,已經不想費神去思考該用什麼面目面對他了。
  
  「房裡冷氣強,快換上衣服,免得感冒了。」回到她的房裡,南宮壽放下她。
  
  「喔。」破曉應了一聲,之後就裹著一條浴巾抱著衣服,像個蠟像一樣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是不是要我幫你?」見她連雪白脖子也染上美麗的粉紅色澤,南宮壽開玩笑。
  
  「不!不用了!」破曉驚恐的退了一步,「我可以自己來。」
  
  「那快穿啊。」南宮壽奇怪於她的僵立。
  
  「你……」破曉羞於啟齒,努力了半天才將話斷斷續續的說出:「你看著……我……我怎麼穿?」
  
  「我閉上眼睛,你快穿就是了。」南宮壽當真閉上眼。
  
  「不要,你出去。」
  
  「不行,要是你又頭暈怎麼辦?」南宮壽不接受她的要求。「我不會偷看的。我數到三,要是你不開始動作的話,那我就親手幫你穿。一……」
  
  知道他說到做到,破曉只得硬著頭皮動手穿衣服。但手忙腳亂下,心急如焚的她才穿完貼身衣物,一陣暈眩感又襲向她。
  
  破曉輕呼一聲,本以為這下子要跌到地上去了,但下一秒,一雙強壯的臂膀適時的扶住了她。
  
  「小心一些。」南宮壽叮嚀,無視於她的困窘,俐落的幫她穿好剩下的衣物,還將羞愧難當的她帶回床邊坐好。
  
  「你一定餓了吧。我熱了大姊準備的雞湯,你多喝一些。」像是沒事人一樣,南宮壽端起雞湯餵她。
  
  一口、兩口、三口……
  
  半低著頭的破曉展現出異常的合作,可沒多久,兩顆水珠從她臉頰上滑落,直直滴落在她的睡褲上。
  
  「怎麼了?」急忙放下碗,南宮壽抬起她淚濕的小臉,無措的拭去她的淚,「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這已經不是用「不舒服」就可以形容的!她的尊嚴完全被擊碎了,這讓她以後該怎麼面對他?最糟糕的是,他對待她的方式竟讓她有種被呵護的感覺,那是自從爸爸媽媽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過的感覺……
  
  「曉曉,你別嚇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見她眼淚愈掉愈凶,胡亂替她擦去眼淚的南宮壽慌了。「我去叫醫生。」
  
  衣袖上的拉扯制止他的動作,南宮壽驚訝地望向那只纖纖小手。
  
  「曉曉?」單薄瘦弱的肩頭微微的顫動,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溫熱了他的心。
  
  他蹲下身來,定定地看著她。
  
  過了好半天,他伸手抹去她一臉的淚,臉上寫著瞭解。
  
  淚眼迷濛中,破曉看見他的關心、他的在意、他的疼惜……就像好久好久以前,爸爸會疼惜的抱著她,憐惜地喊著「曉曉」。那時候的她不用擔心顧慮什麼,不用為每一個人打算,她是家中最受寵的小女兒,只要等著大家的關心與寵愛……
  
  往事讓破曉脆弱,她撲進南宮壽的懷裡,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南宮壽知道她不光是為了剛才的事才哭的。他也明白,積壓了這麼久,她需要好好的宣洩一番,所以他只是安撫的輕拍她的背,讓她知道,她身邊還有他。
  
  這一夜,是破曉自從雙親離世後第一次哭泣,無助的哭聲悲淒得引人心酸,嗚咽持續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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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5 00:10:01
  第八章
  
  大哭過後,破曉的腦袋瓜子還是覺得昏昏沉沉的,她一直處在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狀態下。
  
  在這段期間,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只要她一睜開眼,必能發現南宮壽陪在一旁,那份感覺……該說是安心吧,好像他會一直守著她、替她做任何事一樣。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使得她即便是睡著,也覺得心安。
  
  話雖如此,但她的心中總告訴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感覺,畢竟……之前她不是還看他很不順眼嗎?所以不該是他給她這樣的感覺的……
  
  當破曉再次醒來,身旁的空無一人確實讓她鬆了一口氣──自從那一夜抱著哭累的她入睡後,她經常在醒來時發現南宮壽睡在她床上。
  
  不能怪她會有此反應,畢竟這幾日她對他的依賴實在不像原本的她。想到他細語呢喃的溫柔撫慰及自己的失態,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尤其是她的身體都被他看光了……
  
  「曉曉!」南宮壽突然出現的聲音差點把破曉嚇壞。
  
  這人是怎麼回事?走路都不出聲的嗎?
  
  破曉本想罵人的,但念頭一下就轉到昨天晚上,害得她頓時陷入尷尬無比的狀態,最後她索性用被子蒙住自己,來個眼不見為淨。
  
  「醒了?吃些東西吧,我剛讓崇送來的,是大姊特地為你做的廣東粥。」南宮壽無覺於她的彆扭,熱絡地道。
  
  躲在被中的破曉沒反應。
  
  「曉曉?」放下托盤,南宮壽坐到床沿叫她。
  
  「我不餓,你放著就好,快去上學吧。」不自在的聲音從被中傳出。
  
  「不行,你昨天沒吃什麼東西呢。」南宮壽不贊同的伸手去拉開她的被子。
  
  「那我等一下吃,你快去上學。」破曉死拉住被子不肯放。
  
  「上什麼學?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在家?」不明白她是怎麼一回事,南宮壽更加用力的拉開她的被子。
  
  「你別管我!讓我維持一點尊嚴,一個人安靜孤獨的死去算了!」說什麼也不願讓自己暴露在他眼前,破曉吃力的護住最後屏障,有些意氣用事的對他大喊。
  
  南宮壽這下總算知道她在鬧什麼彆扭,驀然笑了,低低的笑聲煞是悅耳,但聽在破曉耳裡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她懊惱極了。
  
  「笑笑笑!笑完可以出去了嗎?」好丟臉,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曉曉……我的曉曉啊!」心疼的將她連棉被一起抱在懷中,南宮壽坐在床邊像搖晃嬰孩般的搖晃著她,最後乾脆將臉埋在她身上,緊緊、緊緊的抱著她。
  
  好悶喔!
  
  被他抱坐在腿上的破曉快在被子裡悶壞了。
  
  不行了,她得出來透透氣。
  
  趁著南宮壽還將臉埋在她身上,破曉偷偷的放開被子一角,努力呼吸新鮮空氣。
  
  過了半天見他還是沒什麼動靜,破曉好奇地悄悄將頭探出一點點,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不為什麼要這樣抱著她又一聲不吭的呢?
  
  可她才探出頭,就對上了他發亮的黑眸。
  
  哇!
  
  破曉嚇了一跳,想再躲回被中已經來不及了,南宮壽一把扯開她身上的被子,緊緊牽制住她,額頂著她的額,眼對著眼、鼻對著鼻,一點也不容許她逃避。
  
  「你別這樣看著我!」破曉一個勁兒的迴避他的眼神,但不管她再怎麼躲都沒用
  
  「為什麼?」他眼中帶笑,溫熱的氣息吹在她臉上,造成極親匿的氣氛,讓破曉迅速的紅了粉臉。
  
  「總之你別這樣看著我。」女孩兒畢竟臉皮薄,破曉昨夜才恢復功能的淚腺登時發揮作用,黑白分明的大眼迅速蒙上一層水霧。
  
  「別哭!」捧住她的臉,南宮壽溫柔的吮去甫滑落的淚,而後在粉紅的唇上偷了個香,這才將忘了反應的她摟入懷中。「千萬別再掉眼淚了,我捨不得。」
  
  「你……肉麻!」破曉紅著臉罵。
  
  「反正我也只對你一個人肉麻。要不你以為這世上有多少人能讓我覺得捨不得?」此刻的心情是陌生的,但他喜歡這樣抱著她,為著芝麻綠豆大的事拌嘴──尤其是她肯這樣安安分分的讓他抱著。
  
  靜靜的窩在他懷中,破曉沒說話,心中慢慢漾出一股甜絲絲的滋味來。
  
  「曉曉,其實你不用覺得尷尬。」南宮壽突然說道。「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在我面前,你不用隱藏真實的情緒,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管是哭是笑,我都會陪著你,你不必覺得不對勁或不好意思。還有……那一晚,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騙人。」聽他提到這個,破曉又羞又惱的將小臉埋在他懷中。
  
  如果可以,乾脆就這樣悶死她算了!她才不相信一個動不動就亂吃她豆腐的小人,怎麼可能會放著她全裸的模樣不看?
  
  「我騙你做什麼!那一晚我太擔心你了,所以沒仔細看清楚,其實你不用太在意。」才怪,事實上他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也是有其存在的必要,為了讓她覺得好過一些,說些違心之論應該也無妨。
  
  「沒「仔細」看清楚?那意思是大略瞄到羅?那還不是讓你全看光了!」抬起頭,破曉跟他計較著,「而且你還幫人家穿衣服,那……那……」
  
  「那又如何?反正你是我的人,又不會一輩子都不讓我看、不讓我碰。」南宮壽非但說得無所謂,還很理所當然。
  
  「誰是你的人了?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讓你看又讓你碰?」破曉掄起拳頭往他胸前捶下,一張粉臉紅得跟蝦子一樣。
  
  「不讓我看、不讓我碰?那你想讓誰看讓誰碰?」南宮壽醋意十足的逼問。
  
  「你……你……」破曉被問倒了。
  
  「對了,就是我。」南宮壽抓住她的語病,一臉賊笑。
  
  「你神經病!」破曉氣呼呼的又捶了他一拳。
  
  「哎喲!」南宮壽痛呼一聲,抱著破曉一起倒下。
  
  破曉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滾到床的一邊,連忙坐起,不高興的瞪了倒在床上的他一眼──
  
  「你做什麼?」要嚇人啊?
  
  等了半天,他的毫無動靜讓破曉更沒好氣。
  
  「喂!別裝死了,我的力氣打死蚊子有餘,想弄出人命不足,起來吧。」想用這第九流都購不上的陳年招數騙她?省省吧!
  
  這次她等了半分鐘……怎麼還是沒反應?
  
  「喂,別玩了。」她又叫了一聲,而且伸手推了他一下。
  
  動也不動的他讓她好像回到當年她見到父母親遺體時的場景,那種很不好的感覺讓她連忙跪坐到他的身旁。
  
  「喂!」她推推他,可惜依舊沒什麼反應。
  
  「壽,別嚇我,你怎麼了?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說話好不好?壽?」破曉開始著急,沒發現自己用他一直期望的方式喚出他的名。
  
  破曉害怕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她覺得他好像沒有呼吸一樣;更加擔憂的她沒時間多想,直接俯下身準備聆聽他的心跳。
  
  怦怦、怦怦……還算穩健的心跳聲讓她安心了不少,但……他到底怎麼了呢?以往雜誌上的報導,從沒說過他患有什麼疾病,他該不會真那麼不經打,讓她一拳給打傷了吧?
  
  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先找個人來急救好了。
  
  焦急的破曉正準備找人求救,猛一抬頭,卻對上了南宮壽帶著笑意、閃爍著光芒的黑眸。
  
  「你可惡!」發覺上當,破曉氣得想踹他。
  
  躲過她的粉拳,南宮壽一個翻身,轉而壓疊在她的身上;不過為了避免壓壞了她,大半的重量全落在他箝制在她身側的臂膀上。
  
  「原來你也是會擔心我的。」他的笑容中有滿足,還有說不出的愉快。
  
  「誰擔心你了。」破曉嘴硬,一雙手用力的推他。「快讓我起來。」
  
  「不准說謊。說,說你是擔心我的。」雖說眼見為憑,但他還是希望聽她親口說出來。
  
  「不說、不說!我一點都不擔心你。」破曉故意唱反調。
  
  南宮壽也不囉唆,直接用行動懲罰。他俯下身,重重的往她唇上咬了下。
  
  「你怎麼可以咬人?還咬「那裡」!」破曉又驚又惱。
  
  「「那裡」是哪裡?」南宮壽裝傻,「若不能用咬的,那我用親的可不可以?」
  
  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他俯下身親吻她,不是之前蜻蜓點水似的偷香,而是結結實實的深吻。
  
  即使同樣是感情方面的生手,但南宮壽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為了不嚇壞她,他先是吮舔著剛剛的咬痕,一遍又一遍,而後遊戲似的含住她小巧的下唇不放。
  
  朱唇被人以這樣的方式佔領,破曉自然出聲抗議,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才一張口,被竊據的領土也就更多了。他的舌以極親匿的方式入侵她的口中,一點也不顧她的意願,還強迫她給予回應……
  
  以前她曾翻閱過幾本大姊借回來的言情小說,雖然書中寫得相當浪漫唯美,但她總覺得兩唇相接應該是有點不衛生兼噁心的;老實說,她也從沒想像過這樣唇齒相接的行為會發生在她身上。
  
  而此刻,當她真正面臨、被動的承受一切時,那感覺……她也說不上來,不過還不壞。
  
  沒有想像中很髒或是很噁心的負面感覺,也不是書中所寫天雷勾動地火、情感一發不可收拾,抑或是腦中轟的一聲,像是被雷擊到……但讓人覺得有些熱倒是真的。至於其他……有點慌──因為沒經驗;有點期待──因為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感覺;有點好奇──對這件事的未知部分;還有一個讓她感受最深刻的反應──
  
  缺、氧、啦!
  
  像是知道她已經瀕臨缺氧的狀態,南宮壽這才戀戀不捨的鬆口,末了又眷戀的多偷了幾個啄吻才作罷。
  
  「看來,我們得多做幾次練習才行。」不似她的氣喘吁吁,南宮壽輕鬆的調整微紊的氣息,愛憐的在她鼻子上輕啄了下後,翻身躺到她的身邊,而後一雙手佔有性十足的將她收攏到自己懷中。
  
  「誰跟你多做練習啊。」嫣紅著一張臉,破曉在他懷中啐了一口,動手推他。
  
  南宮壽笑而不答,不理會她的推拒,只是抱著她、感受她的存在。
  
  掙扎了一會兒,知道除非他願意放人,否則憑她的氣力花上幾個鐘頭也推不動他,破曉索性放棄,沒得選擇的陪他感受這安靜的氣氛。
  
  「曉曉……」他喚她,眼對著眼、鼻對著鼻,沒頭沒腦的問:「現在,你該知道我的心的,是不是?」
  
  「誰知道你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破曉趁其不備的推開他坐了起來,直覺的逃避他的問題。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南宮壽也坐了起來,他拉住她,就是要她給個答案。也該是獲得回應的時候了,總不能要他一直這樣一相情願下去。
  
  「我肚子餓了,沒時間理你。」事情發展得太過於迅速,很多事情她都還沒時間□清,要她一時怎麼面對?
  
  「你是關心我的,不是嗎?」不理會她的遁逃藉口,南宮壽直接提出幾分鐘前的例證。
  
  面對他的逼問,破曉遲疑了好久……
  
  她不想騙自己,現在的她跟幾天前的她已經不一樣了,她是依賴他的,她知道。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對他付出情感,畢竟他對她而言還是個謎,她怎麼能對一個謎付出真情呢?感情一旦放出去了,要收回來可是一件高難度的事。
  
  「你別逼我。」處在進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破曉想了許久只能吐出這句話。
  
  「是我逼你嗎?應該是你逼我吧。」南宮壽覺得這一點也不公平,「曉曉,別這樣考驗我的真心,聰慧如你應該感覺得出來,我當你是生命中的一部分,難道我對你的真心不能換來你的一丁點回應?我並不求什麼,只希望你能讓我知道你的想法、分享你的喜怒哀樂,別再讓我像個傻瓜似的在後頭苦苦的追逐……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
  
  破曉沉默了好久好久,像是要花一輩子思考這問題似的。
  
  「曉曉?」雖然不想承認,但此時的他真的有些不安。
  
  又過了許久,終於,破曉有了反應。
  
  「你會逼著我打球做運動嗎?」她可還沒忘記被球砸到的感覺,也沒忘記先前他想鍛練她體力的雄心大志。
  
  「不會了,我再也不強迫你做任何你不能負荷的事。」南宮壽連忙保證。
  
  開玩笑,讓她被球砸到一次就夠了,加上這一次的意外,更讓他感覺到她是如此的嬌柔脆弱,他疼惜呵護她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想要操練折磨她呢?
  
  聽了他的保證,破曉又遲疑了許久,然後她怯怯的伸出手,有些猶豫的環抱住他,而後用力的摟了他一下。
  
  這,就是她的答案了。
  
  「這代表?」南宮壽心中雀躍無比。
  
  「你說呢?」知道他明知故問,破曉縮回抱住他的手,不願回答。
  
  如果不能逃避,那她只好面對了。
  
  「別這樣,讓我聽到你親口說出來,好不好?」拉過她的手繞回自己身上,南宮壽的笑容燦爛得有些無賴。
  
  「不說不說,不知道就算了。」破曉的粉臉早紅得通透。
  
  「怎麼能算了!」南宮壽自然不接受這樣的結論,天資聰穎如他,索性自己代她說了:「這表示再也不是我一個人一相情願,表示你的心意,表示我能光明正大向人宣佈你是我南宮壽的人了!」
  
  「什麼人不人的?真難聽,說得我好像是你的附屬品一樣。我是俞破曉,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破曉抱怨,臉上卻忍不住綻出包容的笑。
  
  如今,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釋。為什麼她能容忍他強行涉入她的生活,為什麼對他三不五時的摟摟抱抱沒感到極度的排斥與抗拒,還原諒他在大庭廣眾下偷香竊吻……更解釋了她為何會容許他與她同床共枕,還在他面前卸下武裝多年的防備,肆無忌憚的放聲痛哭。
  
  事情其實很明顯的,只是她一直在逃避罷了。早在他讓她產生心安的感覺時,她對他早已產生了情愫,只是原先的心防讓她不願面對。但現在她都已經對他卸下武裝並有了依賴,想在他的面前再裝成原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恐怕不是一句「不容易」就能形容的。
  
  「你不是附屬品,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從今後我也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樣。」南宮壽從沒像今天這般高興過。
  
  所謂的從今以後,指的是多久呢?破曉的眼神倏地一黯,但那抹傷感一閃而逝,加上有意掩飾,是以南宮壽並沒有發現。
  
  「我餓了。」皺皺鼻子,破曉帶開話題。
  
  她的話換來南宮壽立即的行動。看他興匆匆為她張羅吃的,破曉卻始終笑不出來
  
  除了父母親這一對特例外,諸多血淋淋又活生生的例證讓她一直不怎麼相信所謂的天長地久,至於謎般的他,所能維持的時間就更讓人疑惑……
  
  真的要對他付出情感嗎?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呢?
  
  「 」 「
  
  無論是對是錯,不可否認的,破曉覺得快樂極了。
  
  撇開成見後,說真格的,要不喜歡南宮壽這個人實在有點難,尤其在他扮演起情人這個角色的時候,那呵護備至的溫柔體貼、本身條件的出色……無疑的,他是這世上最完美的情人。
  
  「曉曉?曉曉?」見她神遊太虛,自言自語已好一會兒的南宮壽好笑的扳過她的臉,要她分予一些注意力。
  
  「什麼事?」回過神來,覺得抱歉的破曉露出一個求饒的笑容。
  
  「想什麼這麼出神?」知道她沒心情,南宮壽索性放下研究到一半的股票走勢圖
  
  破曉莫測高深的笑笑,不肯回答。
  
  「不說?」南宮壽回以一個更深不可測的笑容。
  
  待破曉警覺到時,南宮壽的呵癢神功已經施展開來,搔癢一陽指完全不留情面的往她腰腹間攻去,一點也不理會她的連聲求饒。
  
  「別……別……我說……我說就是了……」上氣不接下氣的破曉笑癱在他懷中。
  
  將她拉坐在他腿上,還不放過她的南宮壽懲罰性的咬了她略顯紅潤的頰。
  
  「哎呀!會疼耶。」揉揉被咬的臉頰,破曉瞪了他一眼。
  
  「看你說不說。」嘴上說得無賴,但南宮壽還是捨不得的往剛剛咬的地方親了幾下。
  
  「小人!哪有人這樣的。」噘著小嘴,破曉覺得他剛剛使那種手段一點也不公平
  
  「要不怎麼能讓你就範?」南宮壽好笑的幫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現在可以說了吧?」
  
  「其實……也沒什麼。」破曉羞赧的想帶過這個話題。
  
  「哦?」她的樣子讓他更感興趣了。「所謂的「沒什麼」是什麼?」
  
  「就是……就是……」之後的話,破曉講得好小聲好小聲。
  
  「大聲點,我聽不見。」南宮壽要求。
  
  「就是……」對著他的耳朵,破曉又說了一次。
  
  「什麼?」南宮壽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沒聽懂她到底說了什麼。
  
  「我說!」白眼一翻,失去耐性的破曉拉著他的耳朵喊:「我、覺、得、很、快、樂!」
  
  「我說曉曉,想謀殺親夫也不是這等方法。」雖然有些耳鳴,但南宮壽的表情是歡愉的。
  
  「什麼親夫不親夫的。」破曉往他腰間捏了下,以示懲罰他的亂說話。
  
  「好好好,只要你高興,不當親夫當姦夫也行。」這一次南宮壽有了準備,在破曉施行懲罰之前先箝制住她的手。
  
  「你……」沒辦法捏他,破曉送上一記大白眼。「你討厭!我在跟你說正經的,你老愛扯那些有的沒有的。」
  
  「我哪有,我也是很認真啊!」南宮壽一臉無辜,「既然你覺得快樂,我不過是想讓你更快樂而已。你看,我都委屈自己當姦夫了,這樣的犧牲還不夠顯示出我的努力嗎?」
  
  「南宮壽!」不喜歡他在談論嚴肅話題時還這樣吊兒郎當,破曉沉下臉來。
  
  「好,不說了,不管姦夫還是親夫,我不說就是了。」飛快的偷了一記香吻,南宮壽轉移話題,「那麼,我們來談談你的快樂吧。」
  
  破曉的臉紅了起來,為了他竊吻的舉動,也為了將談到的話題。
  
  「算了,你聽過就算了,不用談了。」破曉有些不自在。
  
  她快樂,是因為好久沒有這樣輕鬆暢快的感覺了。這些日子有他替她照料一切,她只需要做最單純的自己,這久違的角色讓她感受到無比的自由與輕鬆。可這只是她心裡的感覺與想法,要如何當成一個話題來談呢?總不能告訴他,她很眷戀他對她的照顧與寵護吧?這多難為情啊!
  
  南宮壽沒說什麼,只是用讓人心慌的微笑看著她。
  
  「謝謝你照顧我的家人,還特別指示南宮家在日本的分公司招待並照顧大姊。」遲疑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破曉只能對他道謝。
  
  在一確定晨曦將帶著佑佑跟著朝露去日本遊學後,南宮壽便開始安排一切,還商請南宮家在當地的分公司主管好生招待並妥善照顧他們。破曉看在眼裡,一直覺得無比的窩心。
  
  「什麼話,你的姊姊就是我的姊姊,這些小事是我該做的。」南宮壽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而且有些心疼。
  
  他覺得他做的不過是件小事,沒想到這樣就能讓她感到高興與滿足……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要守護她的決心。
  
  就像那天奉命去買蛋時,在便利商店聽到的某首歌。
  
  他其實不太記得旋律及其他的歌詞,但那一句「你快樂,所以我快樂」卻留給他無比深刻的印象,只因那句話完全描寫出他的感覺,那種沒什麼道理,而且還真有點病態的感覺……但他真的喜歡看她這樣高興而滿足,尤其是在他的羽翼下,她再也沒有憂慮、沒有武裝,更沒有故做堅強,她發自內心的笑容真的讓他感到無比的歡愉。
  
  「總之,就是謝謝你了。」聽他這樣說,她的不自在又加深了一些。
  
  每次都這樣,他老是要用那種不分你我的語氣,讓她覺得彆扭極了。
  
  「不准你動不動就將謝字掛在嘴上。我說過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再這樣謝我,我真的要生氣了。」與她相反,他最不喜歡她那種生疏的語氣。
  
  破曉嘟著嘴沒說話,只能將埋怨藏在心中。
  
  不見外行嗎?要是她真的放任自己依賴他成為習慣,若有朝一日他不再像現在這樣處處包容、處處為她設想,到時她情何以堪?她好怕習慣了現在這個俞破曉後,就再也做不回原來的俞破曉,到時候,她跟她的家要怎麼辦?
  
  「別想那麼多,我說過,一切有我。」南宮壽溫言哄她。他一直不喜歡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感覺好像她將離他而去似的。
  
  收起所有悲觀的想法,破曉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使這份不確定時效的感情有可能會極為短暫,但在她還能擁有這份受寵的感覺時,她不想白白浪費時間。
  
  「對了,今天的走勢怎麼辦?」她索性跳回原先的話題,之前他們正在研究股市走勢圖。
  
  提到走勢分析,南宮壽可有問題要問了。
  
  「曉曉,其實你相當有天分,不應該埋沒在靜思當個高中生的。」由她有條有理的分析與研判看來,她的天資聰穎,要跳級就讀應該沒什麼問題。
  
  「有何不同?」破曉挑□地看著他,那眼光好像在說:你堂堂南宮少爺都已經是拿了幾個博士學位的人了,還不是一樣跑來靜思就讀,我為什麼就不行?
  
  「沒什麼不可以的,只是覺得上天賦予你這樣的聰敏才智,你應該要好好的發揮才是。」他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麼資格說她,不過他到靜思就讀有他的道理在,而且他總覺得她不善用這份天生的才能實在很可惜。
  
  「我不想當天才,更不想因為一點小聰明就被人當成異類一樣看待,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你懂嗎?平凡卻真實的生活!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想當普通高中生的嗎?」破曉三兩句就將他的疑問堵死。
  
  花了三秒鐘消化她的話,南宮壽一言不發的將她用力的擁入懷中。
  
  破曉不明所以,滿頭問號的依偎在他的懷裡。
  
  「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要是他能早些在茫茫人海中尋獲她,有她填補心中那份空缺,他不用獨自度過那麼多年的空虛與孤寂,也不會遲到今天才聽見這樣的「平凡」哲學。要是他早些讓自己平凡一些……一切應該都會不一樣。
  
  「壽?」依舊悶在他懷中的破曉不解他所言為何,腦中的問號是愈來愈多了。
  
  「沒事。」鬆開她,南宮壽寵溺的對她笑笑,「你總是讓我驚奇。」
  
  什麼話嘛!好像她臉上隨時會長出青蛙還是喇叭花似的。
  
  「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是平凡二人組,要平平淡淡的過完我們這一生。」南宮壽突然宣佈。
  
  「誰跟你平凡二人組啦!」不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的破曉瞪他一眼。「難道你不曉得你在學校的魅力已是所向披靡、凡人無法擋嗎?」想過平凡的日子?等下輩子吧
  
  「這有什麼困難的,有你的平凡哲學,一定能讓我也變得平凡,就像一般人一樣。」南宮壽倒是對她挺有信心的。
  
  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不過滿頭問號的破曉心生惡計,壞壞的笑了。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讓我弄花你的臉,看是要潑硫酸還是用刀劈,到時候絕對沒有人會再多看你兩眼。」
  
  「哇,用不著這樣吧!我要的是平凡,不是嚇人哪。」南宮壽讓她的惡毒計謀惹笑了。
  
  「沒辦法,小女子才疏學淺,只知道這樣的方式。總不好讓你缺胳臂斷腿,這樣很不方便的,也只有毀容才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不便。」破曉頭頭是道的跟他分析。
  
  「可是,我覺得你的方法都不怎麼適合耶。」南宮壽皺眉佯怒。
  
  「你沒得選擇。為了幫助你實現想平凡的願望,本人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來吧,你自己選好了,看是要潑硫酸還是怎麼地,我會幫你的。」破曉伸出手,故做張牙舞爪狀向他逼近。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看來你已經被這世界污染了。」南宮壽忍住笑,抓住她逼近的手,裝出一臉悲壯,「沒關係,看我怎麼淨化你的心。」
  
  停歇不久的呵癢神功再度施展開來,就看搔癢一陽指大發神威的往她腰腹間攻去……
  
  笑語聲、求饒聲、威脅聲、恐嚇聲不絕於耳,諸多的聲響只是告知世人,這是情人的午後,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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