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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鄀藍]親親麻煩打包【怨夫俱樂部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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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37:14 |倒序瀏覽
親親麻煩打包(怨夫俱樂部之五)作者:鄀藍 

這小鬼是聖戰士,那他是惡魔黨喔?!
拜託,他只是個愛不到老婆的可憐男人,
妹夫有外遇,他妹將這小鬼丟著去尋夫,
誰知他這外甥人小色心高,
居然想要「把」舅媽,
吃飯舅媽喂、洗澡舅媽幫他洗香香,
還預約二十年後要娶她,
他吻老婆被小鬼指控虐妻,
和老婆約會他也來搞破壞,
還說他是運用戰術不是耍卑鄙,
親親老婆這時竟跟他說想要個孩子,免談啦,他只想要製造孩子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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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37:49
  第一章
  
  宣柏寰慢慢地走向坐在梳妝台前的妻子安裴若,從鏡子中看著心愛的她,那如雪般細嫩的肌膚,絲絹般的烏黑秀髮,笑起來彎似月的雙眼及草莓般紅艷的雙唇,讓人真想一口將她吞下去。
  
  而安裴若從鏡子裡看著剛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的丈夫,幸福的笑容很快地如花般漾了開來。
  
  他走到她的身後,微彎下腰,結實的臂彎緊緊圈在她的胸前,吻著她粉嫩的頸項、小巧的耳垂。
  
  「你洗好澡了。」她微瞇著雙眼,被他吻到燃起了慾火。
  
  「我去美國的這半個月,你有沒有想我?」他邊吻著她邊問。
  
  「有,我好想你。」她的回答幾乎是喃語出口。
  
  「有多想?」
  
  「好想、好想。」
  
  宣柏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走向大床,將她放在絲質的床單上,深情的雙眼靜靜地凝視著她,手背輕撫著她的粉頰,唇覆上她的額頭、眼簾、鼻樑,最後停留在她的紅唇上。
  
  安裴若的雙手伸到他的背脊上,撫摸著他結實的背部,指甲輕畫過他的背,留下一條條的紅痕。
  
  這一條條的痕跡,皆是因愛所留下的,是他倆愛的見證。
  
  他一一解開她睡衣上的鈕扣,每解開一個,她那豐挺的雙峰便隱約可見,當他解開最後一個鈕扣時,整件敞開的睡衣再也遮掩不住她的美。
  
  「裴若,你好美、好美,也唯有你才能輕易地讓我激起慾火。」
  
  「柏寰——」她濃情蜜意的輕喚著他。
  
  他們已經結婚兩年多,卻仍然有如新婚般甜蜜,這全是因為宣柏寰對她的愛完全不因兩人已經結了婚,而有一點點的減少或不同,反而是日益濃烈。
  
  「我愛你——」
  
  他的手滑進了她的睡褲裡,撫摸著她的大腿。而她因他的愛撫,不由自主的夾緊雙腿,卻也同時將他的手緊緊的夾在雙腿之間,讓他的手就這麼侵入她最私密的地方。
  
  「嗯……啊!」安裴若的體內彷彿沉寂了幾百年的火山,此刻滾燙的熔岩隨時會噴出火山口,爆發開來。
  
  宣粕寰再也捺不住慾火,以最快的速度褪去她的睡褲、底褲,並將自己的內褲一併脫去。
  
  「寰,愛我。」她先說出了邀請,她迫不及待的渴望著他的愛來滋潤、灌溉她的身心。
  
  「我也迫不及待的想愛你。」
  
  就在他正要好好的將她愛個夠,將他這半個月來對她的想念、對她的慾望全都宣洩而出時——
  
  「叮咚、叮咚——」一陣來得不是時候的門鈴聲,不間斷的響起。
  
  「別管他。」他再也無法忍住這股欲潮,這一刻若他無法得到解放,只怕他會被漲滿的慾火燃燒至死。
  
  「寰,別這樣,你先出去看看。」安裴若此刻雖然渴望著他的愛,但也無法忽視這沒有停歇的門鈴聲,「都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我想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你還是先去看看。」
  
  聞言,他縱然有百般的不願,也只得起身穿上衣服去開門。
  
  「他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否則我肯定會將他大卸八塊,讓他後悔來過這裡。」他邊咒罵邊走去開門。
  
  從門上的魚眼宣柏寰看到門外的人是他妹妹和外甥,趕緊將門打開,原本想大罵出口的話,在看見妹妹淚流滿面時,全都嚥了下去。
  
  「大哥——」宣柏筠一見到他,傷心難過的叫著。
  
  「柏筠,發生什麼事?」穿好衣服跟著出來的安裴若看到哭成淚人兒的宣柏筠,心一驚。
  
  「大嫂,我……」
  
  「有什麼話先進來再說。」宣柏寰替她提起放在她身後地上的兩隻旅行箱。
  
  安裴若先去泡了兩杯熱牛奶,端給他們喝。「柏筠,你先喝點熱牛奶,有什麼事慢慢說。」她將宣柏筠五歲的兒子周呈睿 抱過來,讓他坐在她的膝蓋上,餵著他喝牛奶。
  
  宣柏筠雙手握著玻璃杯,杯子的熱度卻無法溫熱她寒了的心。「大哥,奕浩他在大陸有外遇。」
  
  「這怎麼可能?!奕浩不是這樣的人。」宣柏寰根本不相信妹妹說的話。
  
  他和周奕浩是大學同學,兩人認識已經有十幾年了,他絕對相信奕浩的為人,他不是那種會對不起自己妻子的人。
  
  當年周奕浩第一次見到柏筠時,她還只是個高二的學生,他便展開熱烈的追求,一直到大學畢業,才感動了她,答應嫁給他,兩人並很快地生下了呈呈。
  
  他是這麼地愛柏筠,怎麼可能會做出背叛她的事?!
  
  「這是真的,他和那個女人都已經有了一個兩歲的女兒。」宣柏筠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再度落下。
  
  「柏筠,你先別哭,說不定只是誤會。」
  
  「大哥、大嫂,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幫我帶呈呈幾天。」
  
  「你要一個人去上海找奕浩是嗎?」他問。
  
  「我已經訂了明天早上十點多的機票,我得去瞭解清楚。」
  
  「柏筠,你就打電話叫奕浩回來,不要自己一個人去上海。」安裴若說。
  
  她搖搖頭,「呈呈就麻煩你們了,事情一處理完,我馬上就回來。」
  
  「你去了上海之後!如果發現奕浩真的有外遇!你打算怎麼做?」宣柏寰冷靜的問,
  
  她仍是搖搖頭,「我現在也不知道,等去了再說。我先走了,呈呈就拜託你們了。」
  
  「今晚就在這裡睡,明天一早再讓你大哥開車送你去機常」安裴若也不放心現在情緒不穩的她。
  
  「不用了,我有個朋友會陪我去機場,她現在還在樓下等我。」
  
  「柏筠,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回來給我,知道嗎?」
  
  「嗯。」宣柏筠走到兒子面前,蹲了下來。「呈呈,你住在舅舅這裡,一定要聽舅舅跟舅媽的話喔,知道嗎?」
  
  「嗯,呈呈會聽舅舅、舅媽的話。」
  
  她心疼的緊緊摟住兒子,淚無法抑止的猛流著。
  
  「媽媽不哭,爸爸欺負媽媽,呈呈會保護媽媽。」呈呈的童言童語讓她愈聽愈心酸,淚流得愈凶。
  
  她依依不捨的將兒子放開,站了起來。「大哥、大嫂,我先走了。」
  
  宣柏寰看著妹妹傷心難過的背影,實在心疼。
  
  「周奕浩這個混蛋,他要真敢做出對不起柏筠的事,我一定不會饒過他。」
  
  「一切都等柏筠回來再說吧!」
  
  安裴若走過去抱起呈呈,「舅媽帶你去刷牙,睡覺了。」
  
  她幫小孩刷好牙,帶他到客房安置在床上,為他蓋好被。「呈呈,很晚了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喔。」
  
  「舅媽,呈呈怕怕,舅媽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
  
  「呈呈不用怕,舅媽會等呈呈睡著後才走。」
  
  「可是媽媽都會陪呈呈睡到天亮,舅媽也要陪呈呈睡到天亮。」他撒嬌地說。
  
  「好,舅媽陪呈呈。」安裴若也上了床,躺在他旁邊,很快地他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再幫他拉好被子,開了盞小夜燈後離開客房,回到房間。
  
  「呈呈睡著了嗎?」已經躺靠在床上的宣柏寰,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沉重。
  
  「嗯。」她上了床,靠在丈夫的身邊。「如果奕浩真的有外遇,那柏筠該怎麼辦?」
  
  「你別想太多,我相信奕浩的為人,這一定都只是空穴來風。」
  
  「可是無風不起浪。」她坐正了身子,面對著他。「柏寰,你如果也有了外遇,你一定要馬上告訴我,我不要當最後知道的那一個。」
  
  「你在胡說什麼?」
  
  他將她壓回床上,繼續剛剛被打斷了的美事,然而——
  
  一聲開門聲,再度打斷了他們的好事,他轉過去看著那個小小人兒懷裡抱著一個大枕頭,紅著眼眶的走過來。「呈呈怕怕。」
  
  安裴若心疼地將他抱起來,讓他睡在自己和丈夫中間。「不怕、不怕,呈呈今晚就睡在這裡。」
  
  「嗯。」點點頭,沒幾分鐘他又沉沉入睡。
  
  宣柏寰是有氣無處發,憤恨的躺了下來,看著他最親愛的老婆就這麼被搶走,呈呈那顆小腦袋瓜還貼靠在她的胸前,強佔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她看著丈夫生氣的表情,忍不住的輕笑出來。「他只是個小孩子,別這樣。」
  
  他轉過身,背對他們,來個眼不見為淨。
  
  「呈呈,你要快點吃早餐,吃完早餐讓舅舅送你去幼稚園。」安裴若將牛奶、塗了果醬的吐司和荷包蛋放在他面前。
  
  「舅媽,喂喂。」呈呈撒嬌的說。
  
  「不可以。」宣柏寰拿著報紙走過來準備吃早餐時,正好聽到小外甥的話,隨即出言喝止。「你已經五歲,是個小大人了,要自己吃,不可以要人家喂。」
  
  「可是媽媽都會喂呈呈。」他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噘著嘴,小手環抱在胸前與宣柏寰對峙著。
  
  「周呈睿!是誰教你這麼沒禮貌的?」昨晚老婆被他給搶走了,這股氣他都還沒發咧,現在他竟然還得寸進尺的要他心愛的老婆餵他吃東西。
  
  「是舅舅先對我不禮貌的。」呈呈一點都不懼怕他。
  
  「周呈睿,你說這什麼話?」宣柏寰真不知妹妹是怎麼教兒子的。
  
  「柏寰,呈呈還小,你別對他這麼凶。」安裴若雖然尚未生子,但女人天生擁有的母愛,讓她很自然地疼愛起呈呈來,更何況他又這麼的可愛,討人喜歡。「呈呈乖,舅媽餵你吃。」
  
  呈呈偷偷的向舅舅拋出個勝利的眼神,然後乖乖地張開小嘴,吃了一口蛋。
  
  「裴若,現在的小孩子每個都像鬼靈精,你不能凡事都依著他,那會把他寵壞的。」
  
  「你也快點吃,要不然就來不及送呈呈去幼稚園了。」她淡然笑著。
  
  一頓早餐就在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對抗中結束。
  
  安裴若拿了張紙巾替呈呈擦擦嘴角,再幫他將書包背好。「呈呈,這上面有舅舅和舅媽的電話,有什麼事再請老師打電話給我們,知道嗎?」她將寫著電話的紙條塞進他的名牌後面。
  
  呈呈突然傾身在她的臉頰上用力一吻,「謝謝舅媽。」
  
  這小鬼竟然吻他老婆!宣柏寰眼中冒出了妒火,氣得拉著他的書包,將他拉離妻子身邊。
  
  「舅舅,別拉我。」呈呈大叫著。安裴若笑著站起來,往他的臉頰上也印上一吻。「小心開車。」
  
  「舅媽,我也要。」呈呈看著漂亮的舅媽吻舅舅,提出抗議。
  
  她只好又蹲了下去,正要往他的臉頰上一吻時,宣柏寰卻更快一步的湊上自己的唇,與她的柔唇吻個正著。
  
  「柏寰!」
  
  「除了我之外,我不准你吻別的男人。」
  
  她看著呈呈露出憤怒的眼神,感到非常好笑。「呈呈還是個小孩子,你幹麼跟他計較?」
  
  不計較怎麼行,就算他是個小孩子,是自己的小外甥;但他終究是個男人,只要是男人,他就不准。
  
  「我們走了。」宣柏寰強拉著呈呈,離開家門。
  
  他將他丟進車子後座,坐上駕駛座後,對他提出了警告。「周呈睿,我警告你,你以後不可以動不動就親你舅媽。」
  
  「為什麼舅舅可以,我就不可以?」呈呈雙手環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因為你舅媽是我的太太,我當然可以親她。」宣柏寰發動車子,將車子開出停車常
  
  「哼,那我也要舅媽當我的太太,我就可以親舅媽了。」呈呈這句話彷彿就像是在對他下戰書一般。
  
  「你這小鬼,你知道什麼是太太嗎?」
  
  「臭舅舅,你別太小看我,我已經長大了,我當然知道太太是什麼。」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太太?」
  
  「那就是舅媽和舅舅結婚,所以舅媽就是舅舅的太太。」
  
  「你真是人小鬼大。」他實在不能太小看現在的小孩子。
  
  「舅舅,等我長大後我也要和舅媽結婚,那舅媽就是呈呈的太太了。」
  
  「你這輩子永遠都別想!」就算你長大也一樣。
  
  *******
  
  「秋薇,關於相先生展覽的事聯絡得怎麼樣了?」安裴若一到藝廊便問她的助理。
  
  她開了一間藝廊,買賣畫作和一些攝影作品,同時並不定期的安排台灣一些有潛力的藝術家的作品展覽。
  
  相濯怏是一個她很欣賞的畫家,雖然現在沒有任何的名氣,然而以他那隨興自然的畫風,相信只要他願意,他很快地就能在畫壇上嶄露頭角。
  
  只不過他這個人有點孤僻,似乎並不想要出名,除了偶爾會拿幾幅畫來她的畫廊寄賣外,對於開畫展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相信,倘若他要不是快沒飯吃了,絕不會出賣自己的作品。
  
  這也是她非常欣賞他的地方。
  
  擁有藝術家獨特的風骨。
  
  「我打了,可是相先生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就把電話給掛了。」陸秋薇十分洩氣的說。
  
  「我知道了。」
  
  「安小姐,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你去忙。」
  
  安裴若找出相濯怏的聯絡資料,卻發現他留給藝廊的資料除了電話號碼和銀行帳號之外,連個住址都沒有。
  
  這人還真怪,除了第一次親自帶著作品來藝廊寄賣,之後的作品都是用郵寄的,他從不替自己的作品訂出價錢,也不曾和她談過提成的問題,總是畫賣掉扣除傭酬後,她將錢匯進他的帳號就好了。
  
  他的凡事不在乎、對自己作品的漠不關心,讓她對他充滿著無限的好奇。
  
  這三年多來,她從他陸續寄來的作品中看出他驚人的才華,因此才興起想為他辦個畫展的想法。
  
  安裴若依資料上的電話打了過去,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就這樣響了十幾聲,就在她準備放棄時,電話的那頭才傳來一聲痛苦的男音。
  
  「喂,哪位?」相濯怏強忍著頭痛欲裂。
  
  「對不起,我這裡是安宣畫廊,敝姓安。」
  
  「有什麼事嗎?」
  
  「相先生,我想找個時間拜訪你。」她直接說明本意。
  
  「為什麼要拜訪我?」他的語氣充滿著不耐。
  
  「是這樣的,打從你第一次帶著畫到我們藝廊來,到現在已經快三年的時間了,我是想跟你更進一步的……」
  
  「如果你們藝廊不想繼續賣我的畫,就請直說,我一點都無所謂。」
  
  「不是這樣的,相先生,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可不可以去拜訪你?」
  
  「該死!」
  
  相濯怏再也忍受不住頭痛的咒罵出口。
  
  「相先生?」安裴若因他這聲咒罵而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快速地說了一個地址,「你來之前,順便幫我買個頭痛藥過來。」說完後,他馬上將電話掛斷。
  
  安裴若拿著電話愣了有一分鐘之久,然後才將話筒掛上。
  
  他剛剛說的是哪裡?好像是新店?只是是新店的哪裡,她根本沒聽清楚。
  
  還有他叫她買頭痛藥,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難過。他生病了嗎?
  
  「秋薇,我出去一下,有什麼事就打我的手機。」安裴若拿起他的資料放進公事包裡,交代助理一聲後就急忙出去。
  
  她先去藥房買了止痛藥,然後開著車往新店去,到了新店後再打了通電話給他,問清楚確切的住址。
  
  邊開邊問,費了好大的勁她終於找到了往烏來的方向,相濯快所住的地方。
  
  她將車子停在一間小平房外,這附近沒有其他的房子了。這裡的居住環境十分清幽,的確是非常適合創作。
  
  不過卻也顯得過份的孤寂。
  
  一個人脫離塵囂太久,個性也會變得奇怪。
  
  下了車,走到屋外,她隔著門朝屋內喊,「相先生,你在家嗎?」
  
  「進來。」
  
  安裴若聽到回應後,輕輕推著門,很輕易的就推開了。她一進屋子,一眼就看見相濯怏躺在椅子上,一臉非常痛苦的表情。
  
  「相先生,你人不舒服嗎?」
  
  「藥呢?」
  
  「喔!」她趕緊從皮包裡拿出剛買的止痛藥給他。「藥在這裡,哪裡有開水?」
  
  「後面廚房。」
  
  她看到旁邊有一扇門,走進去倒了杯開水來給他。
  
  相濯怏接過她遞來的開水,趕緊吞下止痛藥,又閉起眼睛躺回椅子上。
  
  安裴若找到了浴室擰了條熱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幫助他減輕頭痛。
  
  她也不打擾他休息,逕自打量著房子,這是一間早期農村式的平房,以紅磚堆砌而成,右後方的一扇門是通往廚房,左邊還有一扇關著的門,應該是他的房間。
  
  而這間約略只有四、五坪左右大的客廳,幾乎全被他的畫給填滿,而地上那東倒西歪的酒瓶,讓她明白了他頭痛的原因。
  
  她仔細的欣賞著他的畫,他的題材很廣,有海 邊景致,有旭日東昇、夕陽西沉,有山林溪流、雪景也有狂風驟雨,大部份都是山水景物。
  
  然而最讓安裴若感到好奇就是夾雜在這些畫中的一些人物畫,有側面、正面、仰首、低頭等各種不同的姿勢,可不知為何,卻沒有一張是清楚的畫上五官。
  
  雖然如此,她卻能感覺到這些畫全是在畫同一個女人,而相信這個女人在他的心中佔有重要地位。
  
  半晌之後,相濯怏疼痛漸緩,他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發現她正在盯著他的畫瞧。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點上,大大吸了一口。
  
  看畫看得太入神的安裴若被他的突然開口嚇了一大跳,她迅速的轉過身看著他,心臟還因嚇了一跳而咚咚地跳著。
  
  「你的頭還痛嗎?」見他瞅著自己看也不理她的關心,她識趣地說明來意。
  
  「我想幫你開個畫展。」
  
  「我沒興趣。」他馬上就拒絕。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搬來擺在畫架前的椅子,坐在他的面前。
  
  「為什麼?」
  
  「不為什麼。」
  
  「相先生,開畫展會讓更多人有機會欣賞到你的畫作。」
  
  「我畫畫純粹是個人的興趣,別人欣不欣賞我的畫,我一點都不在乎。」
  
  「相先生,你之所以不想開畫展,是不是因為你畫中的女人?」安裴若大膽假設,而他的臉上很快地閃過一絲落寞、痛苦的神情,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她的眼睛。「雖然我知道這是你的私事,而每個人的心裡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然而我相信,你畫中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希望你一輩子過這種生活的。」
  
  他這樣的生活簡直是在自我放逐,他的生活中除了畫畫之外簡直可稱上委靡頹喪,他將自己的生活和心,徹底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
  
  「你以為你是誰?誰給了你這個權利去干預別人的生活?」
  
  「相先生,我並不是想要干預你的生活,我只希望你的才華有機會讓更多的人欣賞。」
  
  「我說過我沒興趣。」他站了起來,走到屋外,往前面的一條小溪走去。
  
  安裴若還從沒見過如此冷漠的人,她忍不住的想,他到底是受過什麼樣的傷痛,為什麼要將自己封閉成這個樣子?
  
  她走到車邊,朝著站在溪邊的他說:「相先生,你好好考慮,我會再來的。」
  
  相濯怏只用沉默回答她,她就算再來,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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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38:18
  第二章
  
  安裴若一整個下午為了下個星期的攝影展忙得不可開交,壓根忘了時間,直到幼稚園老師打來電話,她才想起要去接呈呈的事。
  
  當她趕到幼稚園時,見到呈呈一個人坐在教室外的椅子上,紅著眼眶,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她感到非常的內疚和不捨。
  
  「呈呈,對不起,舅媽忘記了。」
  
  呈呈一見到她,一顆顆眼淚就這麼滾了下來。「舅媽,我以為你也不要呈呈了。
  
  她替他擦去淚水,「舅媽怎麼會不要呈呈呢?舅媽是因為工作太忙了,才會忘了要來接呈呈。對不起,呈呈不哭,明天舅媽一定不會再忘記了。」
  
  「嗯。」呈呈自己抹去淚水。
  
  「走,舅媽帶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安裴若牽起他的小手,和幼稚園的老師道別後就帶著他離開,到附近的一間冰淇淋店。
  
  「好不好吃?」她拿起面紙幫他擦擦沾到嘴角的冰淇淋。
  
  「好吃。」呈呈又挖了一大口放進嘴裡。
  
  「慢慢吃,不要急,」
  
  「舅媽,等我長大你也和呈呈結婚,當呈呈的太太好不好?」他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很認真的問她。
  
  「呈呈為什麼要舅媽當呈呈的太太?」她知道現在的小孩子都很聰明又精,或許是電視看多了,思想比他們這一輩的人小時候成熟多了。
  
  「舅媽很漂亮又溫柔,對呈呈又好好,哪像臭舅舅那麼凶。呈呈是聖戰士,會將舅媽從舅舅的魔掌裡救出來的。」
  
  「真的喔,呈呈是聖戰士,以後舅媽就不用怕惡魔了。」其實聖戰士是什麼她根本不知道,不過大概是跟他們以前看的無敵鐵金剛、科學小飛俠差不多的卡通人物吧。
  
  呈呈很認真的用力點著頭,「我一定會保護舅媽,不讓舅媽被臭舅舅欺負。」
  
  安裴若靜靜地看著可愛又天真的呈呈,她和柏寰結婚都兩年多了,雖然說兩人並沒有刻意的避孕,但她的肚子卻也一直沒有消息。
  
  之前在他們的生活中沒有小孩,他們也挺享受這樣的兩人世界,現在看著這麼可愛的呈呈,她突然好想要有一個如天使般的孩子,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都好。
  
  「舅媽、舅媽——」呈呈叫了好幾聲,安裴若都沒有理他,他伸出肥肥的小手拉拉她的手。
  
  「呈呈,你吃完了呀!」她想得太出神,竟然沒聽到他在叫她。
  
  「舅媽,呈呈叫你,你怎麼都不理呈呈?」他又嘟起小嘴。
  
  「對不起喔,舅媽剛剛在想事情,才沒聽見你在叫我。」她牽著他,離開冰淇淋店。
  
  「哼,你一定是在想舅舅,所以才沒聽到我在叫你。」呈呈完全是一副吃醋的語氣。
  
  她為之失笑。讓他坐在車子後座後,自己再坐進駕駛座。「呈呈,晚餐你想吃什麼?」
  
  「舅媽,我們吃餃餃好不好?」
  
  「吃餃餃?」
  
  「就是水餃啦!」他一副她連這個也聽不懂的表情。
  
  「好,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吃水餃,但是呈呈要幫舅媽的忙喔!」
  
  「那是當然的,我是個男人,當然要幫女人的忙。」
  
  「呵……」安裴若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
  
  「那小鬼睡了嗎?」宣柏寰見妻子一回到房間,馬上迫不及待的將她摟進懷裡,低頭吻著她的脖子。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這小鬼足足搶了他心愛的老婆二十四個小時了。
  
  今天晚上他因為有個應酬,沒有辦法回家吃晚餐。回家之後他才知道他們今天晚上自己包水餃吃,讓他是又嘔又妒!
  
  「你怎麼了?」
  
  「你感覺不出來我在吃醋嗎?」
  
  「拜託,呈呈是你的小外甥,他才只有五歲而已,你在吃什麼醋?」安裴若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卻也是甜滋滋的。
  
  「五歲?!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早上跟我說什麼?」
  
  她推開他,走到化妝台前坐下,做著每天的基本保養。「他跟你說了什麼?」
  
  一想到這,他就有氣。「他竟然當著我的面說要你以後當他的太太!」他往床上一坐。
  
  「他也跟你說了呀!」
  
  「也?你的意思是說他有跟你說過了嗎?」這臭小子!竟然真的跟他心愛的妻子求婚,真是太目中無人了。
  
  「嗯,今天我一忙就忘了去接他,後來我帶他去吃冰淇淋的時候,他就跟我求婚了,要我等他長大後當他的太太。他還說他要像個聖戰士,將我從你這個惡魔的魔掌裡搶救出來。」「這個臭小子!」
  
  安裴若做好保養,站起來往他的大腿上一坐,雙手圈住他的脖子。「這表示你老婆我的行情還繼續維持漲停板。如果你要是欺負我,我一定馬上跟你離婚。」
  
  「你別胡說八道,這輩子我永遠不會跟你離婚,而你也只會是我宣柏寰一個人的妻子。」
  
  他帶有佔有慾的吻住她的唇,將她壓在床上,身體緊貼著她。
  
  「寰——」她柔情似水的凝望著他,手輕撫著他稍稍冒出來些的青髭。「我們也生一個像呈呈這麼可愛的孩子好嗎?」
  
  「你想生孩子?」他停住了動作,結婚兩年多來,他們從來沒有談過關於這方面的問題,一切都順其自然。
  
  「嗯,」她猛烈地點著頭。「以前家裡沒有小孩,所以我從來不覺得有沒有孩子有多重要,但昨天呈呈來了之後,我才真正地體會到一個家要有孩子的歡笑聲,這個家才會圓滿。」
  
  「你想要男生還是女生?」他以為她不曾提及,是因為她不想生。
  
  「我想要一個長得像你的兒子。」
  
  「為什麼想要兒子?」如果兒子像呈呈一樣鬼靈精怪,那以後他不天天和自己的兒子上演奪妻大戰。
  
  「生兒子才可以保護媽媽呀!」
  
  「可是我想要女兒,女兒比較貼心,也比較會跟父母撒嬌。」
  
  「不要,我想要兒子。」
  
  「不管兒子還是女兒,我們都得先開始愛的進行式——」
  
  宣柏寰伸手按掉床頭上的電燈開關,房內頓時只剩下床頭櫃上的一盞小燈,一室灑滿了旖旎的昏黃,氣氛充滿浪漫。
  
  他脫去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脫去她身上的阻礙物,讓兩人赤裸裸、毫無保留的面對彼此。
  
  愛,灑落!
  
  愛,蔓延!
  
  他讓自己埋入她的身體裡,撒下愛的種子,讓他們的愛生生世世延續下去。
  
  *******
  
  「嗚……嗚……」一個人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呈呈,不知怎地突然嚎啕大哭起來,讓分別在書房和廚房的宣柏寰和安裴若幾乎在同一時間衝出來。
  
  「呈呈,發生什麼事?」宣柏寰趕緊抱起小外甥,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是呀,告訴舅媽,你怎麼會突然哭了呢?」
  
  「舅媽,媽媽什麼時候才回來,呈呈想媽媽。」呈呈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大人看了都好心酸。
  
  安裴若一聽,趕緊將他從丈夫的膝蓋上抱過來。「媽媽是去找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媽媽有跟呈呈說過,要呈呈乖、要聽舅舅、舅媽的話,不可以吵、不可以鬧,可是呈呈真的好想媽媽喔!」
  
  「呈呈不哭了,舅媽星期六帶你去玩好不好?我們去動物園,或是去兒童樂園玩,你說好不好?」
  
  呈呈一聽可以去玩,一下子就忘了剛剛的傷心,高興的點點頭。「你沒有騙呈呈?」
  
  「舅媽沒有騙呈呈,要不然我們打勾勾。」她伸出右手,與他的小手打著勾勾,給他承諾。
  
  「很晚了,舅舅帶你去睡覺了。」宣柏寰將電視關掉。
  
  「我要舅媽陪我睡睡。」呈呈的雙手緊緊圈住安裴若的脖子,小臉埋進她的胸前。
  
  「舅舅陪你。」
  
  「不要,我要舅媽陪。」他鬧著脾氣,又大聲的哭了出來。
  
  「柏寰,別嚇著他。」安裴若輕聲地安撫著他。「呈呈,舅媽今天晚上陪你睡覺。」
  
  宣柏寰在安裴若抱著呈呈回房間睡覺後,回到書房拿起電話打到上海去,他之前請他在上海的朋友,幫他調查周奕浩在大陸是不是真的有外遇。
  
  自從父母雙雙過世之後,柏筠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怎麼樣他也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柏筠到上海去到現在都快一個星期了,卻沒有任何的消息。電話終於通了,「喂,志凱嗎?」
  
  「柏寰,你打電話給我,是想問我奕浩的事嗎?」蕭志凱說。
  
  「嗯,都好些天了,我很擔心柏筠,你幫我查得怎麼樣了?」
  
  「這幾天奕浩不在上海,去了北京,不過我問過幾個相識的朋友,的確是有人看過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但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他的外遇對象。」
  
  「那柏筠呢?她在上海嗎?」
  
  「嗯,我昨天才見過她,她現在住在飯店裡,說是要等奕浩回來。」
  
  「志凱,幫我照顧柏筠,還有關於奕浩的事再幫我調查看看。」
  
  「你放心,我會的。」
  
  「另外你見到柏筠時,讓她打個電話給我,告訴她呈呈在想媽媽了。」
  
  「我知道。」
  
  電話掛斷之後,宣柏寰來到了隔壁呈呈睡的房間,看見安裴若抱著他,睡著的他小手仍緊緊地抱著她的腰,彷彿怕她會走掉似的。
  
  「小聲點,他才剛睡著。」安裴若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小手挪開下了床,離開房間。
  
  「我剛剛打電話給志凱了。」
  
  「志凱怎麼說?」
  
  「他說奕浩去了北京,而有朋友的確曾看過奕浩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要是奕浩真的有外遇,那柏筠該怎麼辦?」
  
  「現在還不確定,如果有需要,我會親自去上海一趟。」
  
  「嗯,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
  
  *******
  
  宣柏寰和三個大學同學合開了一間建築室內設計公司,他們四個人大學畢業當完兵後,分別到了奧地利、英國、美國和西班牙念建築設計,因此不管客戶要求的是哪種風格的設計,「格風設計公司」都可以滿足客戶的需求。
  
  也因為他們的設計風格獨特,因而深受國內大建設公司的青睞,只要有新案子要推出,就算花再多的錢也要請他們設計。
  
  而只要打出是格風設計公司所設計的名號,管他房地產有多低迷,都能在最短時間內銷售一空。
  
  他們在國際的設計大獎也常常獲獎,更吸引了不少國外公司的合約,四個人當空中飛人飛往其他國家也是常有的事。
  
  「柏寰,這裡有一棟億萬豪宅的室內設計案子,由你來負責。」公司的掛名負責人胡允康,一臉笑呵呵的進了宣柏寰的辦公室。
  
  「我現在手上還有兩個案子在趕,你叫孟子或駱駝接。」手上的工作已經讓他晚上回到家還得窩在書房裡趕設計稿,讓他心愛的老婆都快被自己的小外甥搶了,如果再接這下這個案子,那不便宜了那個臭小子。
  
  「這可能沒辦法,客戶指定要你負責。」
  
  「客戶指定?」他皺起眉,是哪個難纏的客戶呀?
  
  「別皺眉了,那位客戶就在外面,我請她進來,你自己和她溝通。」胡允康未等他拒絕,就轉身走出去。
  
  敲門聲沒多久後響起,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材曼妙、氣質典雅的女子。
  
  「柏寰,好久不見。」
  
  何星優笑著和他打招呼。
  
  「星優?!」他沒想到這位客戶竟然會是她。
  
  「見到我你好像很驚訝?」她走了進來,直接往辦公室裡的沙發坐下。
  
  宣柏寰按了內線請助理煮兩杯咖啡進來後,也走來沙發坐下。
  
  「你不是一直住在英國,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年前,他們兩人可是校園中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他一畢業隨即入伍,卻在他入伍的三個月後,傳來她遠嫁英國的消息。
  
  那時他人在南沙群島,完全不相信他會遭到兵變,之後才從朋友那裡知道,她嫁的對象是個英國的公爵,富可敵國。
  
  對於何星優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大人物,他完全不知情。
  
  沒想到再見到她已經是八年後的事,算算她今年也有三十歲了,歲月卻絲毫未曾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她依然是這麼的亮麗動人,還增添了份高貴的氣質。
  
  「柏寰,你恨我嗎?」何星優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
  
  他搖搖頭,「我不恨你。」
  
  敲門聲再度響起,助理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後,又退了出去。
  
  「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們的誓言,你為什麼不恨我?」她寧願他恨她,那至少在他的心裡還有愛,若是連恨都沒有了,那表示連愛也不在了。
  
  「你嫁給了那個英國公爵,總比跟著我這個只是大學畢業的窮小子什麼都沒有來得好,你過得幸福,這比什麼都重要。」
  
  「柏寰,我離婚了。」
  
  「你離婚了?」這個消息遠比當年他聽到她結婚時還令他震驚。「為什麼?」
  
  「或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吧!」她苦笑。
  
  「星優——」
  
  「別再談我的事了,聽說你已經結婚了,你老婆是個怎麼樣的人?」
  
  「改天有機會我再介紹你們認識。」他一直深信男女朋友既使分手了,也不見得一定要反目成仇,依然可以做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你打算在台灣長住嗎?」
  
  「嗯,到底是我生長的地方,回到這裡讓我有種踏實的感覺。」她拿出她房子的平面圖。「願意接下我的Case嗎?」
  
  別人他還能拒絕,但如果是她,宣柏寰知道自己無法說不。
  
  他接過平面圖「你現在住在哪裡?」
  
  「我暫時還住在飯店裡。」她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連同飯店的名片一併交給他。「有事找我你可以打這個電話。」
  
  他站起來走到辦公桌旁,拿了張自己的名片給她。
  
  「柏寰,晚上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
  
  「改天吧,晚上我還有點事。」
  
  何星優神情略帶失望。心中歎了一口氣,是自己先背叛了他,她還能有什麼期望呢?
  
  她站了起來,「我不打擾你工作了。」
  
  「星優,過兩天我再打電話給你,我得先去看看你的房子。」
  
  「好,我等你的電話。」
  
  何星優的出現就和八年前她突然的消失一樣,令人感到措手不及和愕然。
  
  對於她,宣柏寰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愛情存在,但不管怎麼說,她總是他的初戀,而初戀的刻骨銘心,總是讓人不容易忘卻。
  
  對她,他仍有一份不是愛情的感情存在。
  
  宣柏衰的三個合夥人兼好友一見到何星優離去,隨即走進他的辦公室。
  
  「她怎麼會突然來找你?」孟克揚問。
  
  「她已經離婚了。」
  
  「怎麼會離婚?」駱天海接著問。
  
  當年她趁著宣柏寰剛入伍不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火速的嫁給了個英國貴族,知道的人皆感到憤憤不平,更認為何星優是個愛慕虛榮、水性楊花、不甘寂寞的女人。
  
  「我沒有多問。」
  
  「柏寰,她該不會以設計房子當借口,想與你再續前緣?」胡允康想得較遠。
  
  「柏寰,你可別忘了你已經有了裴若這樣一個好太太。」
  
  「是啊,你千萬不能為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而對不起裴若呀!」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提醒著。
  
  宣柏寰卻只感到好笑,「你們會不會想太多了,好像我已經對不起裴若似的。」
  
  「我們只是事先提醒你,何星優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我怕你會陷入她所設下的溫柔陷阱。」
  
  「對她,我已經沒有愛情存在,現在我只把她當成許久不見的普通朋友。」
  
  「那她委託的設計,你接了嗎?」胡允康問。
  
  「我沒有不接的理由,不是嗎?」
  
  「我看你自己還是得小心點,可千萬別為了她,毀了你現在幸福美滿的婚姻。」孟克揚提醒著他。
  
  「沒錯,畢竟你們曾經轟轟烈烈的愛過一場,雖然火花已經熄了,但這是很容易死灰復燃的。」駱天海語重心長的說。
  
  「你們放心,現在我的心裡只有裴若,別的女人再也走不進我的心裡。」對於這一點,宣柏寰可是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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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38:43
  第三章
  
  「這是什麼東西?」宣柏寰開車來接呈呈下課,只見他小小的手臂上抱著一團髒兮兮的東西,還不停的蠕動。
  
  「舅舅,你怎麼那麼笨,這是小狗你都看不出來。」呈呈低著頭,不停的在打著哆嗦的小狗身上撫摸著。
  
  這隻小狗又濕又髒,早將呈呈一身潔白乾淨的衣服給弄得東一片黃、西一片黑。
  
  「小狗?!」這個小東西可不到他的手掌兒大呀。「你去哪裡抓來的小狗?把它放回去。」
  
  「不要,我要養它。」呈呈死命的將小狗抱得緊緊的,生怕被舅舅給抓去丟掉。
  
  「我不准你養。」這臭小子,完全不知道養一隻小動物有多麻煩。
  
  「舅舅,這隻小狗還這麼小,它跟呈呈一樣,沒有爸爸媽媽,如果我不帶它回家,它一定會被其他的大狗欺負,說不定還會被車子給壓死。」呈呈人小鬼大的動之以情說著。
  
  「你爸爸媽媽只是在上海,你怎麼會沒爸爸媽媽?!孩子別亂說話。」宣柏寰喝斥他的童言無忌。
  
  「舅舅,拜託啦,讓我養這隻小狗。」
  
  「不行。」
  
  「舅舅,如果你答應讓我養這隻小狗,我就不和你搶舅媽了。」呈呈最後只好和他談起了條件。
  
  宣柏寰經他這麼一說,認真的想著他的話。平常他們夫妻就只有在晚上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可以相處,現在還多了他,讓他們能說說話的時間更少了。
  
  如果他養了這隻小狗,能少纏著裴若,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舅舅、舅舅拜託啦!」
  
  「好,我可以答應你,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你得負責照顧這隻小狗,不可以讓它亂咬沙發傢俱,更不可以讓它隨處大小便。」
  
  「嗯嗯。」呈呈一聽到舅舅答應讓他養小狗,高興的猛點著頭。
  
  「坐好了。」宜柏寰叮嚀了他後,便將車子啟動,行駛在飄著霪雨的街道上。
  
  他先到一家動物美容醫院,幫這一隻髒兮兮的小狗洗個澡,再檢查一下它有沒有什麼傳染病,又買了一個小狗籠和一些狗食後才回家去。
  
  經過一番清洗之後,原來這是只褐色的可卡幼犬,大概出生一個月左右,獸醫交代說小狗因為在雨中淋了太久,得特別注意它的健康情形。
  
  宣柏寰聽完獸醫的話後,他就後悔答應呈呈養這隻小狗的決定,他已經可以想像到結果只有麻煩。
  
  一個小孩和一隻小狗,將讓他們的生活陷入怎樣的一團混亂裡!
  
  從一出動物美容醫院後,呈呈對這隻小狗更加的愛不釋手。
  
  兩人一回到家,門一打開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陣的菜香。
  
  在廚房裡的安裴若一聽到開門聲,馬上迎了出來。
  
  「怎麼這麼晚?」
  
  「舅媽,你看這隻小狗可不可愛?」呈呈將懷中的小狗現寶似的抱給她看。
  
  「怎麼會有小狗?」安裴若用眼神詢問著丈夫,再將目光停留在小狗身上。「好可愛的小狗呀!」
  
  「這隻小狗跑進我們幼稚園,被雨淋得濕濕的,後來被我們發現,就一直跟著我,所以我就拜託舅舅讓我養它。」
  
  「你答應了呀?」她看向宣柏寰,感到有些驚訝,一向不喜歡小動物的丈夫,竟然會答應呈呈將小狗抱回家養。
  
  「別說了,你先帶呈呈去洗個澡,他全身髒兮兮的。」宣柏寰皺著眉,如果可以反悔的話,他現在真的後悔了。
  
  「那我要和狗狗一起洗澡。」
  
  「狗狗剛才洗過了,你把狗狗放進狗籠裡,舅舅弄飯飯給狗狗吃。」
  
  「好吧!」
  
  宣柏寰將狗籠拿到陽台去,再將小狗給放進去,倒了些狗食放在盤子裡。
  
  呈呈跟著安裴若去洗澡,平常洗澡都喜歡玩水的呈呈,今天為了想快點洗完去跟狗狗玩,很快的讓她洗好後,穿好衣服衝出來。
  
  「舅舅,我洗完了,狗狗呢?」一洗好澡,他馬上找舅舅要狗。
  
  「先吃飯,吃完飯才可以跟狗狗玩。」
  
  「不要。」
  
  「你再不聽話,我就把狗狗丟掉。」宣柏寰沒什麼耐心,直接用威脅的。
  
  安裴若拿著毛巾拭著手,跟在呈呈屁股後面出來。她輕聲安撫道:「呈呈乖,我們先去吃飯。」
  
  呈呈扁扁小嘴,不甚情願的說:「好吧!」
  
  安裴若盛了三碗飯,又將湯熱了一下後,三個人便坐下來一起享用晚餐。
  
  呈呈一別以往,不但不會吵著要安裴若餵他,反倒自己很認真的扒著飯吃,一碗平常得花半個小時才吃得完的飯,今天不用十分鐘就吃光了。
  
  「我吃飽了。」他丟下這句話後,馬上衝去陽台,跟小狗玩了起來。
  
  「這臭小子!」
  
  「看呈呈玩得這麼高興,小孩還是需要有個玩伴。」安裴若的反應則和丈夫的完全不一樣。「記得我小時候也很想養一隻兔子,但是我爸媽說什麼都不准我養,只因為小兔子如果沒有照顧好,會很臭,害我失望、難過了好久。」
  
  「我就不覺得小動物有什麼好。」
  
  她夾了塊魚肉放進他的碗裡。「柏寰,你雖然已經是個三十幾歲的成熟男人,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簡直和呈呈沒什麼兩樣,真的好幼稚。」
  
  「你說我幼稚?」宣柏寰大叫抗議,竟然拿他和呈呈相比,這實在是太污辱他了。
  
  「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說不幼稚!簡直就像個要不到糖果吃的小孩。」
  
  「沒錯,我是要不到糖果吃。」他的「糖果」早就被呈呈給搶走了。
  
  「寰,我知道這陣子因為呈呈,我疏忽了你好多,等柏筠回來後,我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那你要怎樣補償我?」
  
  「你想我怎麼補償你?」
  
  「嗯,這我得好好的想想。」他放下筷子。「不過現在我得先收個訂金。」
  
  「你又想收什麼樣的訂金?」
  
  「先吻一下。」他的手圈上她的腰間,將她拉向自己。
  
  「不要這樣,等一下呈呈跑過來怎麼辦?」她紅著臉,不放心的看向陽台。
  
  「你放心,他現在全心全意都在那隻小狗身上,不會過來的。」他話一說完,隨即狂野地吻上她的唇,她輕啟朱唇迎接他熱情的舌尖滑入。
  
  他的舌瓣如狂掃落葉般橫肆她口中的芳香,極盡狂野的吸吮她口中的甘甜雨露。
  
  就在兩人吻得渾然忘我之際——
  
  「舅舅,你怎麼可以咬舅媽?」呈呈的聲音如一桶冷水,殘酷的往他倆頭上澆下來,頓時凍結他高漲的火熱慾望。
  
  「Shit!」宣柏寰忍不住咒罵出口。
  
  安裴若羞紅著臉,轉過身去,背對著呈呈,整理自己的慌亂。
  
  「臭小子,你不去跟小狗玩,又有什麼事?」
  
  「壞舅舅,你幹麼咬舅媽?我要替舅媽報仇。」呈呈一手抱著小狗,一手拳頭握起就要打宣柏寰。
  
  「呈呈,舅舅沒有咬舅媽。」安裴若趕緊轉過來跟他解釋。
  
  「可是我明明看到——」
  
  「你不是在跟小狗玩嗎?你來找舅媽有什麼事?」她趕緊轉移話題,避免他繼續執著於剛才的事情上。
  
  「我們還沒幫狗狗取名字。」
  
  「那你想替狗狗取什麼名字?」
  
  「嗯,我想想看。」呈呈側著頭,很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叫它小濕好不好?」
  
  「小詩?」沒想到呈呈這麼小,就能想到這麼詩意的名字。
  
  「我發現它的時候,它全身濕濕的,所以就叫它小濕。」
  
  原來是這個濕。「好,我們就叫它小濕,你先抱小濕到客廳去玩。」
  
  「舅舅,你不可以再欺負舅媽喔,要不然我會像聖戰士一樣,將舅媽救出來。」呈呈警告過宣柏寰之後,才抱著小狗離開。
  
  「這臭小子!」
  
  安裴若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別生氣了,晚上等呈呈睡了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委屈的。」
  
  *******
  
  「還好這一切都只是誤會一場,要不然柏筠真的會很傷心難過。」安裴若擔心了一整個星期,現在終於可以放下心來了。
  
  「既然都沒事了,她不回來還留在上海做什麼?」宣柏寰邊說邊瞅著坐在一旁的呈呈看。
  
  這小子是愈來愈過份了,時時刻刻跟他搶奪他心愛的老婆,而且還不把他這個舅舅放在眼裡。 古語有句話說:「天頂天公,地下母舅公。」這小傢伙一點尊重他的感覺都沒有。
  
  「他們夫妻就是因為聚少離多才會發生了這些事,還好只是虛驚一場,就趁這個機會讓他們夫妻多聚聚。」
  
  「奕浩若是決定留在上海 工作,將柏筠和呈呈留在台灣也不是辦法。所謂夫唱婦隨,或許柏筠該帶著呈呈一起到上海去。」
  
  「我也是這樣想。」安裴若點點頭。「就算這次不出問題,如此長久的分隔兩地,很難保證永遠不會有事。」
  
  「柏筠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台灣?」
  
  「沒有,她只說會在上海多留幾天。」她將剛煮好的咖啡端給坐在餐桌椅上的丈夫,再倒了杯果汁給呈呈。「這個週末我們帶呈呈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如果公司沒事的話,就沒問題。」宣柏寰端著咖啡喝了一口。
  
  「好棒呀!舅媽要帶我去遊樂場玩了。」呈呈高興的站在椅子上,伸出小手,圈住安裴若的脖子,用力的在她臉上一吻。「漂亮舅媽,等呈呈長大你一定要當呈呈的太太喔。」
  
  「好,舅媽會等呈呈長大,再當呈呈的太太。」她笑著說。
  
  「周呈睿,我警告過你別再親舅媽了,你都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宣柏寰將他抱開,讓他遠離妻子身邊。
  
  「臭舅舅,為什麼你就可以,我就不可以。」他自己還不是常常對舅媽又抱又親的,不公平嘛!
  
  「我說過你舅媽是我的太太,我當然可以。」
  
  「可是舅媽說等我長大後她也要當呈呈的太太,所以呈呈當然也可以。」他不服氣的反駁。
  
  「周呈睿你再囉唆,我就將你打包丟出去。」宣柏寰氣得忍不住出言恐嚇。
  
  「哇……」呈呈也毫不客氣的哇哇大哭起來,眼淚就跟水龍頭一樣,一開眼淚就流下來。
  
  那小顆小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可一點也不輸給女人的眼淚,讓安裴若看了心疼不已。
  
  她趕緊過去將他抱進懷裡,「呈呈不哭,舅舅是跟你開玩笑的。」
  
  呈呈趁機將她抱得更緊,表情楚楚可憐,裝得很委屈很委屈,還將他的小臉埋進她的肩膀上,哭得抽抽噎噎的,讓人更加不捨,心疼。
  
  「裴若,你別讓這小鬼給騙了。」鬼靈精怪一個,如果他輸在一個小鬼手上,那他的一世英名不全毀於一旦。
  
  「柏衰,呈呈還小,你怎麼也像個小孩子一樣,跟他一般計較呢?」
  
  「他雖然還小,可卻精得像什麼一樣。」
  
  呈呈偷偷瞪著他,在心裡罵著,臭舅舅、臭舅舅。
  
  安裴若只能搖頭笑笑,對於他的小孩子氣也無可奈何。
  
  「舅媽,你陪我一起去玩電腦好嗎?」
  
  「你還這麼小,你會玩電腦?」
  
  「會呀,電腦裡有巧連智也有遊戲,我都會玩。」呈呈很認真的說,他不能輸給臭舅舅。
  
  「真的呀!」現在的小孩實在聰明到不行。「那舅媽就陪呈呈玩,但只能玩半個小時,知道嗎?」
  
  「嗯。」他點點頭,答應她。
  
  「你自己去玩,我還有事要跟你舅媽說。」宣柏寰又開始和五歲的小孩玩起了搶妻爭奪戰。
  
  「舅媽已經答應要陪我玩了,我們老師說過大人不可以說話不算話,要不然會跟小木偶一樣,鼻子會變長的。」
  
  「那你們老師有沒有說小孩子要早睡早起身體好?」
  
  「可是睡覺時間還沒到呀!」
  
  「那只能玩半個小時喔!」安裴若和他談條件。
  
  「好。」呈呈點點頭說。
  
  她抱著他走進書房,打開電腦,他坐在她大腿上玩起了電腦遊戲。
  
  宣柏寰站在書房門口,對著他們這一幅和諧的畫面吃起醋來了。他知道他的醋吃的有些莫名其妙,別說呈呈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子,他還是他的小外甥呢。
  
  但他就是忍不住的嫉妒起呈呈,這小鬼竟然和他搶奪他最愛的妻子!
  
  怨夫!
  
  現在的他就好像是個怨夫一樣,心裡充滿著無處可發的怨氣。
  
  *******
  
  宣柏寰愈來愈覺得自己像個怨夫,他和安裴若的兩人世界不但多了個小孩,這陣子妻子更為了一個沒沒無聞的畫家忙得廢寢忘食。
  
  他屈指一算,他們已經有三個多星期沒有過過兩人世界的甜蜜時光。
  
  這一天,他特地提早下班,打算先到幼稚園接呈呈下課,然後將呈呈帶到一個好朋友那裡,委託朋友夫婦幫忙照顧他一個晚上。
  
  「舅舅,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
  
  「因為舅媽有事情。」這孩子還真囉唆,問那麼多幹什麼?「等一下舅舅會帶你到舅舅一個朋友家,晚一點舅舅再去接你。」
  
  「你和舅媽要去哪裡?」呈呈馬上很激動的問。
  
  「舅舅和舅媽晚上有事情。」
  
  「哼,我知道了,你們要去約會!」他雙手環胸,臉一撇。「舅舅好卑鄙喔,竟然耍小人手段。」
  
  「卑鄙?小人手段?」宣柏寰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著這張長得有點像自己的小臉蛋,人家說外甥像母舅,一點都沒錯。「你知道卑鄙的意思?什麼又是小人手段嗎?」
  
  「當然知道,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都是卑鄙,而你想擺脫我,自己偷偷去和舅媽約會,就是小人手段。」
  
  現在的小孩子真的是太聰明了!他有些惱羞成怒。
  
  「你少給我囉唆,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哇……」呈呈乾脆給他大哭起來。
  
  「你哭什麼?」小孩子哪來的眼淚,說哭就哭!
  
  「臭舅舅,我要告訴舅媽你欺負我。」他還一邊哭一邊說。
  
  「周呈睿你別亂說話,我哪裡欺負你?」這小子仗著裴若疼他,就可以這樣冤枉他、陷害他。
  
  「就是有。」
  
  「我警告你要是對你舅媽亂說話,看舅舅怎麼……」
  
  「哇……」呈呈愈哭愈大聲、愈哭愈用力,簡直是拼了命的哭。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對小孩子的無賴,他只有投降。「算舅舅錯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呈呈一聽見舅舅投降了,他在心裡偷偷的笑了,哭聲漸歇,卻仍抽抽噎噎的。「舅舅你答應我讓我跟你們去,我就不哭。」
  
  「不行,你要什麼舅舅都可以答應,就今天晚上不可以讓你去。」今天可是裴若的生日,他已經計劃了好久,怎能讓這個臭小子破壞。
  
  「哇……」他一拒絕,呈呈馬上又大聲哭了起來。
  
  幸虧他們現在是在行駛中的車子裡.要不然旁人還會以為他虐兒咧!
  
  「好了好了,頂多舅舅答應買玩具給你。」
  
  「不要,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呈呈你聽話,不管你要什麼,舅舅都答應你好不好?」唉,他今天晚上一定要打電話給柏筠,問問她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這是你自己說的,大丈夫一言說出,『死』馬難追喔!」呈呈馬上眼淚一擦,就像是水龍頭一關,眼淚就不再流了。
  
  「是是是,『死』馬難追。」死了的馬怎麼追呀!
  
  但結果——他又被這臭小子給將了一軍。
  
  宣柏寰將呈呈帶到朋友住處後,就直接驅車前往安宣畫廊,一走進去時,看見安裴若就站在一幅畫前,出神的看著,連他走近,她也沒有察覺。
  
  他站在她後面,雙手摟住她的腰,「這幅畫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瞧你看得這麼專注。」
  
  安裴若被嚇了一跳。可隨即放鬆的窩進他懷中,「你看看,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
  
  宣柏寰仔細、用心的看著這幅畫。「這是一幅海 邊的景致,簡單的色調中傳達著濃烈的滄桑和孤獨,但那層層捲起的白色浪潮,卻又似乎是畫者內心裡那激昂、澎湃、熱烈的情感,只是他將這份情感壓抑下來。畫中那抹人影,是他孤獨的真正原因。」
  
  安裴若聽他這麼說,驚喜的轉過身看著他,高興的抓著他的手,「你真的也有這種感覺?!」
  
  「我不懂藝術,只單憑這幅畫給我的感覺說出來而已。」
  
  「是的、是的,就是這樣。」
  
  「這是哪個畫家的畫?」
  
  「他叫相濯怏,是個很有個性的藝術家。」
  
  「怎麼個有個性法?」他感覺得出來她似乎很欣賞這個畫家。
  
  「他真的是一個才華洋溢的畫家,我曾去拜訪過他,向他提起想幫他開畫展的計劃,他卻連想也沒想的一口回絕……」
  
  宣柏寰靜靜地聽著她說,心中愈聽竟愈感到心驚膽戰。
  
  如果裴若因為一幅畫,而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這個叫相濯怏的畫家該怎麼辦?
  
  安裴若說得興高采烈,可沒多久就發覺他一副興趣缺缺的表情。「對不起,我好像說太多了,我忘了你又不認識他。」她歉然一笑,然後走回後面的辦公室。
  
  「對了,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去接呈呈,呈呈人呢?」
  
  「我把呈呈帶去阿馮那裡,請他們夫妻照顧他一晚。」
  
  「你幹麼將呈呈帶去阿馮那裡,麻煩人家?」
  
  「裴若,你真的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呀?」她思索著,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出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你就直接告訴我,別讓我猜了。」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忘了嗎?」
  
  「結婚紀念日?」她叫了出來,「柏寰,對不起,我這陣子忙……」她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不對,現在才五月,怎麼會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還好,你還沒忘了寒暑。」
  
  她走到他的身邊,和他撒嬌。「寰,你就別讓我猜了,直接告訴我今天是什麼日子?
  
  「你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驚呼道,「我真的忘記了嘛!」
  
  人家都說女人比較會記得大大小孝重要的不重要的紀念日,她卻剛好相反,不管什麼紀念日總是要他提醒她,她才會記起。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又忘了。」
  
  安裴若跎起腳尖,往他的唇親了一下。「寰,謝謝你。」
  
  他的心細和溫柔體貼,讓她感到好窩心、好感動呀!
  
  「去整理一下,我已經在餐廳訂好位子,晚上我們去慶祝。」
  
  「好,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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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39:09
  第四章
  
  「老公——」安裴若眉開眼笑,幸福的笑容掩藏不住,心中的感動更是溢於言表。
  
  一大束漂亮的粉紅色玫瑰、一頓可口的法國大餐,浪漫的氣氛;優美的音樂,最最令她感動的是他費心的安排。
  
  「你叫我什麼?」宣柏寰從未聽她這麼叫過自己,原來她叫老公是這麼地好聽、悅耳呀!
  
  「叫你老公呀!」
  
  「你從來沒這樣叫過我。」
  
  「怎麼?你不喜歡嗎?你如果不喜歡,我以後就不——」
  
  「不,我喜歡,我當然喜歡,我只是太過驚喜了。」
  
  「老——公——」安裴若用著甜滋滋的聲音,故意拉長的再叫一聲。她端起紅酒,「謝謝你今天費心為我安排的一切,這讓我感到太驚喜了。」
  
  宣柏寰也端起酒杯,「你真的喜歡我今晚為你安排的一切嗎?」
  
  「不只喜歡,我真的好感動。」
  
  「只要你喜歡,那我想了好久的辛苦就值得了。」
  
  兩人的酒杯輕輕一碰,再啜飲一小口,就在這時,餐廳裡忽然傳出一曲生日快樂歌,服務生緩緩地推來了一個蛋糕,蛋糕上只插了一根蝠燭。
  
  當鋼琴聲響起最後一句,配合上彈奏者美妙的歌聲唱出——To裴若——之
  
  後,宣柏寰才深情款款地送上這句——
  
  「老婆,生日快樂。」
  
  「老公,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個生日。」
  
  「以後每一年你都會有一個難忘又驚奇的生日。趕快許願、吹蠟燭。」
  
  安裴若閉起眼睛,很認真很認真的許下了她二十六歲的生日願望。「第一,我希望世界和平,沒有那麼多的紛爭;第二,我希望相濯怏能答應我開一個個展;至於第三個我就保留了。」
  
  他聽到她在三個願望裡有一個是為了相濯怏許下的願望,心裡有些嫉妒。他從沒見過她如此欣賞過一個人,還想盡辦法要替對方開畫展。
  
  難道說……
  
  他趕緊搖搖頭,將這荒謬的想法甩出腦袋。他們是夫妻,他要信任她,不可以懷疑她對自己的愛。
  
  「切蛋糕吧!」他將刀子拿給她。
  
  她接過刀子,在鮮奶油蛋糕上切下一刀,然後一直等候在一旁的服務生為他們將蛋糕盛到小碟上。
  
  「老公,你今天真的讓我好感動呀!」人家說男人—旦結了婚,就不懂得溫柔體貼了,想要他記住你的生日或結婚紀念日,是一種奢求。
  
  然而柏寰卻依然不變,甚至比結婚前更加體貼、呵護、愛著她。
  
  「只要你開心就好。」
  
  「老公,你答應我,下輩子我還要當你的妻子。」
  
  「不只下輩子,我們要當七世夫妻,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這樣會不會太久了點?」她俏皮的吐了吐舌。
  
  「安裴若——」
  
  此時,適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救了安裴若。「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她先看了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組陌生的號碼。「喂,我是安裴若。」
  
  「舅媽,我是呈呈。」呈呈的聲音帶著點哽咽,似乎在強忍著不哭出來。
  
  「呈呈,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她一聽見呈呈楚楚可憐的聲音,著急了起來。「你先別哭,有什麼事告訴舅媽。」
  
  「舅媽,是不是呈呈不乖,你不喜歡呈呈了?」
  
  「舅媽怎麼會不喜歡呈呈,呈呈好乖,舅媽最喜歡……」
  
  她安慰的話都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宣柏寰搶了過去。「周呈睿,你好好待在那裡別囉唆,晚一點我們就去接你了。」他丟下這句話後,就將手機切斷。
  
  安裴若搶回手機,已經來不及了。「柏寰,你怎麼對孩子這麼凶?他會嚇到的。」
  
  「你別理他。」他知道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明明都已經談好條件,還打電話來破壞他們的約會,將整晚美好的氣氛全都破壞殆荊
  
  「怎麼可以別理他,柏筠將孩子托我們照顧,結果我們卻把他丟給阿馮夫妻,而又小孩子都很怕生,他一個人在阿馮他們家,當然會害怕呀。」
  
  安裴若正準備回撥時,手機鈴聲又響起。她趕緊接起,「是呈呈嗎?」
  
  「舅媽,你們不要呈呈了是不是?」剛才只是語帶哽咽的聲音,現在卻是大哭的抽噎了。
  
  「呈呈最可愛了,我們怎麼會不要呈呈。」
  
  「那要不然舅舅為什麼要把我送給別人,他們還說你們以後都不會來接呈呈回家了。」
  
  「誰說的?」
  
  「是這裡的哥哥姐姐說的。」
  
  「他們亂說的。」
  
  「他們沒有亂說,舅舅最討厭呈呈了,所以才會將呈呈送給別人。」
  
  「舅舅怎麼會討厭呈呈,舅舅最喜歡呈呈了。」安裴若一邊安撫著呈呈,一邊阻擋著老公想要搶走手機。「呈呈,你在馮叔叔那裡再等一下,舅舅和舅媽現在就去接你了。」
  
  「真的嗎?」
  
  「真的?」
  
  「還要多久?」
  
  「不會很久。」
  
  「好,呈呈等你,你不可以騙呈呈喔。」
  
  「舅媽最守信用了,怎麼會騙呈呈。」結束通話,總算暫時安撫住孩子。「老公,我們現在就去接呈呈了。」
  
  「不行,我已經買好了電影票,看完電影再去接他。」宣柏寰今天說什麼也絕不讓那臭小子破壞他和老婆的約會。
  
  想想這三個多星期來,他霸佔了他的妻子多久了,倘若不是他的小外甥,且只是個五歲的小孩,他鐵定和他大打一架。
  
  「電影改天再看,呈呈還在哭。」
  
  現在她的一顆心全懸在呈呈的身上,她也沒心情看電影了。「老公,別這樣,等柏筠從大陸回來,把孩子帶回去後,要看電影隨時都可以看。」
  
  「那怎麼一樣,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你的意思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只有今天才肯陪我看電影嘍?」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我們就走了啦。」安裴若拿起包包,站起來拉著丈夫。
  
  宣柏寰就算再不願意,也拒絕不了她。結完帳,帶著服務生打包好的蛋糕離開了餐廳,開車去接那臭小子回家。
  
  呈呈一見到安裴若遵守約定來接他,高興的朝著她飛奔過來,緊緊地抱住她,彷彿生怕她又丟下他似的。
  
  宣柏寰將那盒生日蛋糕拿給阿馮他們,向他們道過謝之後才回家。
  
  一回到家,宣柏寰趁著妻子上廁所的時候,拎起呈呈的衣服,將他帶進他的房間。「周呈睿,你不是答應過舅舅嗎?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舅舅,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啦!」呈呈故意裝傻。「而且大丈夫是舅舅,我還小,所以是小丈夫。」
  
  「周呈睿——」
  
  「舅舅,你只說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你又沒說我不能打電話給舅媽。」他耍賴的說。
  
  「周呈睿,是誰教你用這種卑鄙手段的?」他還這麼小,竟然就懂得耍手段,長大後還得了嗎?
  
  「舅舅,你說錯了,我這不是卑鄙的手段。」呈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用手比了比腦袋。「我是聰明過人,懂得運用戰術。」
  
  「運用戰術?!」他沒好氣的嗤之以鼻,「你媽媽是怎麼教你的,把你教得這麼滑頭。」
  
  「舅舅你又說錯了,我說過這是聰明。」
  
  開門聲打斷了這一大一小的爭論。安裴若看了丈夫一眼,然後蹲下去對呈呈說:「呈呈,很晚了該洗澡睡覺了。」
  
  「裴若,今天晚上我和呈呈一起洗澡。」宣柏寰笑裡藏刀的說。
  
  「我不要,我要舅媽幫我洗。」
  
  「呈呈,你一定沒有跟你爸爸一起洗過澡,兩個男人一起洗澡是很好玩的,還可以幫對方搓背喔。」他的語氣放軟,卻讓人聽起來更加毛骨悚然。
  
  安裴若在心裡偷偷笑了,呈呈是柏寰的外甥,他當然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但他們兩人這副較勁的模樣,著實讓人感到好玩有趣。
  
  「那好吧,我先去幫你們放洗澡水。」
  
  「舅媽,我不要跟舅舅一起洗澡啦。」呈呈小小的身子就要跟著追出去。
  
  宣柏寰卻早一步的將他攔腰抱起來,語帶威脅恐嚇的說:「你不是常說舅舅不疼你、討厭你嗎?從現在開始舅舅會好好的疼你、照顧你的。」他這帶點咬牙切齒的聲音,倒像想將他拆吃入腹,一點也不像會疼他的感覺。
  
  「舅舅——」呈呈開始採取哀兵政策。「我現在跟你說對不起可不可以?」
  
  「一切都太晚了。」宣柏寰說完還故意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舅舅——」
  
  「就算你現在叫我爺爺也沒有用了。」
  
  呈呈就這麼被宣柏寰抱進浴室,而在外面的安裴若不停的聽見呈呈高喊救命,忍不住的笑著。
  
  她不自覺的摸摸小腹,多希望她的生日願望能夠實現。
  
  *******
  
  安裴若為了彌補昨天晚上沒有陪丈夫去看電影,今天特地開車到健康路一家快餐店買了他最喜歡吃的排骨便當,來到格風設計公司,想與他一起共進午餐。
  
  雖然時間不多,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補償。
  
  「安小姐,你來了!」公司裡的員工一見到她,個個笑逐顏開的和她打招呼。
  
  「我買了便當,中午大家可以吃。」她將手上提的十幾個便當交給其中一位助理。
  
  「每次看見你來就代表我們有好吃的東西可以享受了,難怪你已經成為公司最受歡迎的人。」剛好從自己辦公室出來的孟克揚開著玩笑說。
  
  「我這是賄賂,是希望你們能多多去我的藝廊捧常」
  
  「原來你常買東西來,都是有目的的。」
  
  「要賺大錢的,當然得做點投資。」宣柏寰的三個好友中,就屬孟克揚最為風趣幽默,每次和他說話,總讓人心情變得很愉快。「柏寰在辦公室裡嗎?」
  
  「楊小姐,宣先生在嗎?」盂克揚問著助理。
  
  「宣先生剛好有客戶來找他。」
  
  「你要不要先到我的辦公室等他?」他問著安裴若。
  
  「我不好打擾你工作,我在這裡看看雜誌等他就好了。」她走到一旁的沙發,拿出書報架上的雜誌隨便翻看著。
  
  「那你就等一會吧,他應該很快就會談完。」
  
  一名助理泡了杯咖啡過來,「安小姐,你先喝杯咖啡。」
  
  「謝謝你。」
  
  約莫二十分鐘後,宣柏寰和何星優走出辦公室,他向自己助理交代著。
  
  「我約了客戶一起吃午餐,下午會直接去工地看看,如果有什麼事,就打我的手機。」
  
  「安小姐來了。」助理忙提醒他。
  
  「裴若來了。」他迅速轉身往沙發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她笑容滿面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她看著他旁邊那個氣質典雅的美女。
  
  宣柏寰走過去,「你要過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我要是不在,你不是白跑一趟?」
  
  「我是想我們好久沒一起吃午餐了,所以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那間快餐店的排骨便當,想和你一起吃。」
  
  何星優看到宜柏寰如此地溫柔體貼,真是一點都沒變。唯一變的是,他的溫柔呵護不再是對她,而是給了另一個女人了。
  
  「你就是柏寰的漂亮老婆吧!」她收起失落的說。
  
  柏寰?聽她這麼叫自己的老公,他們應該不只是客戶關係這麼單純吧。
  
  「你好,我叫安裴若。」她先向她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我叫何星優。」何星優伸出手,與她輕輕一握。「我是柏寰的大學同學,剛從英國回台灣定居。」
  
  安裴若看了宣柏寰一眼,又看向何星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吃個飯。」何星優提出邀請。
  
  「我想你們應該有公事要談,改天我和柏寰再一起請你吃個飯。」安裴若拿起皮包。「我先回去了。」
  
  「裴若,對不起,你專程來陪我一起吃午餐,我卻——」
  
  「沒關係。你晚上會回來吃晚餐嗎?」
  
  「晚上你去幼稚園接呈呈下課後就到公司來,我們今晚在外面吃。」
  
  「好。」她點點頭,然後再向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道完再見後才離去。
  
  「你們感情很好。」何星優的語氣中充滿羨慕和嫉妒,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他的妻子。
  
  「走吧。」宣柏寰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率先走出公司。
  
  *******
  
  安裴若從上次去過了相濯怏的住處後,她又去了兩次,卻都吃了閉門羹。
  
  但她一點也不放棄、不氣餒,學著劉備三顧茅區的精神,只因她不願見個這麼有才華的藝術家,繼續落拓、潦倒,被埋沒下去。
  
  而埋沒他才華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這才是她最不忍心見到的事。
  
  她是個熱愛藝術的人,希望他的作品可以讓更多像她一樣喜愛藝術的人欣賞。
  
  見大門未關上,她遂主動走了進去,看見相濯怏正聚精會神的揮舞著手中的畫筆,對她的到來毫無所覺。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一筆一畫,精細的勾勒出畫中的人。沒有模特兒、沒有照片,他卻毫無遲疑的描繪出每一筆線條。
  
  或許是因為畫中的人早已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時間不知經過多久,相濯怏才放下書筆,卻依然只盯著畫中的人瞧,眼神中溢滿無限的悔恨和痛苦。
  
  「為什麼不把她的臉清楚的畫出來?」
  
  安裴若的聲音響起,將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他喚回。他站起來,離開畫架前,走到屋外,點燃了香煙,沉重的、大口的抽著。
  
  她也跟著出去,「愈是想要遺忘的事情,在心中卻是愈清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心,面對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選擇毫無作用的逃避。」
  
  她宛如在傷口上灑鹽般,非得將他那化膿的創傷再補上一刀;化了膿的傷口若不將傷口割開將壞東西清除,傷是永遠也不會好。
  
  相濯怏聽見她的話,心微微撕痛,這女人是殘忍的,非得將他心裡的傷痛整個掀翻開來不可。
  
  「相先生——」
  
  一根煙很快地抽完了,他直接用手指捻熄煙頭,再將煙頭隨意的往遠處丟,能丟多遠就丟多遠。
  
  煙頭的火苗燒不痛他的手指,只因任何的痛,都比不上他心裡的痛!
  
  「你別再來了。」
  
  「相先生,你一向都是這麼拒絕別人對你的關心嗎?」
  
  「關心?」他轉過頭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社會上還有很多人需要你的關心,就將你的愛心送給那些真正需要關心的人吧!」這女人有雙可以將人透視的雙眼,如果和她多接觸幾次,只怕自己在她的面前將無所遁形。
  
  「對於上次我跟你談開畫展的事,你仍舊不願意考慮嗎?」
  
  「我說過我對出名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這個人有個不好的習慣,愈是困難的事,愈想去挑戰,所以我還會再來。」反正她有得是時間可以慢慢的和他磨。「不過你要是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說完,安裴若上車離去。
  
  相濯怏凝視著遠去的車影,心中的傷痛更深了。
  
  *******
  
  為了趕設計稿,宣柏寰回到家,也都關在書房裡繼續工作。
  
  以前只有他們夫妻倆時,安裴若知道他在工作除了會端些喝的東西進來給他之外,便讓他安靜工作。
  
  但現在——
  
  「小濕,不要舔我啦,我會癢啦!」呈呈和小狗玩得不亦樂乎,一人一狗不停的在屋裡追來追去,除了關起來的書房外,其餘的空間皆成了他們追逐的遊戲場所。
  
  宣柏寰受不了,他被外頭的吵雜聲弄得根本無法工作,而這張圖的初稿明天就要拿給客戶看了。
  
  他丟下筆,拉開書房的門想叫呈呈安靜點,沒想到小狗竟快速的衝進了書房裡亂跑、亂叫著。
  
  「小濕,別跑了,我追不到。」呈呈也正想追進去,卻被站在書房門口的宣柏寰給抓住領子。「舅舅,你抓我幹什麼?你要幫我抓住小濕才對,它剛剛偷偷咬了我一口耶!」
  
  「周呈睿,你可不可以別在房子裡跑來跑去大吵大鬧。」
  
  「舅舅——」呈呈被他生氣的模樣給嚇到了。
  
  「舅舅要工作,你再不乖、不聽話,我明天就把小狗抓去丟掉。」
  
  「哇——」呈呈一聽,馬上嚎啕大哭,他的哭聲引來了在後陽台洗衣服的安裴若。
  
  「怎麼了,玩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哭了起來?」她從丈夫那裡抱過他。
  
  「舅舅說要把小濕丟掉。」呈呈一見到最疼他的舅媽,馬上向她告狀。
  
  「舅舅跟你開玩笑的。」
  
  「他才不是開玩笑,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小濕。」
  
  「舅舅當然喜歡呈呈,只是舅舅在工作,你和小濕太大聲,吵到舅舅工作,舅舅才會故意嚇你的。」
  
  「真的嗎?」他看了宜柏寰一眼,不太確定。
  
  「你乖,去把小濕抱出來,不要吵舅舅了。」安裴若將他放下,讓他去將小狗抱出來。
  
  然而,一件悲慘的事突然發生,令人措手不及!
  
  小狗用它銳利的爪子抓過繪圖桌上那張已經完成了一半的設計圖稿。
  
  宣柏寰見狀,整張臉都綠了一半,而呈呈還不知道小濕已經闖了大禍,又和小狗追逐著出了書房。
  
  「柏寰,這不是呈呈的錯,你別太生氣。」安裴若趕緊安撫丈夫,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他生再大的氣,也於事無補。
  
  「柏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來?」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快要受不了了,妹妹再不回來,他鐵定會被呈呈搞到發瘋。
  
  「柏寰,別生氣了,我去替你泡杯參茶。」
  
  說來說去一切都該怪他自己,不該存有婦人之仁,一時心軟答應了呈呈養這隻小狗,現在才會替自己惹來這樣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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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39:48
  第五章
  
  「柏寰,我們需要一些畫,是不是找個時間到裴若的藝廊看看?」胡允康問道。
  
  他們公司的案子有時需要一些畫作做搭配時,如果客戶並不要求一定要名畫家的作品,通常會去安宜畫廊挑眩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有錢當然給自己人賺。
  
  「這又不是第一次去畫廊挑畫,這還用問嗎?」
  
  「我們現在是在配合你的時間,要不然你以為我們跟你說做什麼?」孟克揚沒好氣的說。
  
  「你們自己去就行了,要去之前記得先打個電話給她,讓她等你們就好了。」
  
  宣柏寰話一出,其他三人同時驚訝的睜大雙眼、張大嘴巴。
  
  「你們三個幹什麼?」
  
  「柏寰,你老實告訴我們,你和大嫂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駱天海 關心的問。
  
  以前只要有機會到安宣畫廊,他總是當仁不讓、假公濟私的跑去和老婆約會,這回竟然要他們自己去,豈不怪哉!
  
  「還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裴若的事,被她抓到了?」胡允康接著說。「你是不是和何星優舊情復燃,所以……」
  
  「你們有完沒完?」孟克揚都還沒說完,宣柏寰就打斷他的話。
  
  「這下代志大條了。」孟克揚擔心的說。
  
  「孟子,什麼代志大條?」
  
  「他們的幸福婚姻出現危機了,而以我的睿智聰明看來,柏寰一定是做出對不起裴若的事,所以才會沒臉去見她。」
  
  「柏寰,你真的和何星優——」
  
  「我沒想到你們三個除了會設計房子外,還挺會編故事的,你們不去當編劇,可真是埋沒了人才呀!」
  
  「我問你,你有沒有跟裴若說過你和何星優曾經有過一段情的事?」胡允康問。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幹麼再去提它。」
  
  「那一天裴若來公司找你一起吃午餐,聽助理說你那時正好要和何星優出去用餐,難道裴若都不會問你關於何星優的事嗎?」
  
  「裴若一向都很相信我。」
  
  「那她一定不夠瞭解男人。」孟克揚接著說。
  
  「什麼意思?」
  
  「這世上男人要是可以相信,就不會有謊話了。」
  
  「我看你們三個單身漢是見不得我的生活過得幸福美滿吧?」宣柏寰站了起來,逕自離開了會議室。
  
  而他們三個人就像是菜市場裡的三姑六婆,繼續討論著好友的婚姻八卦。
  
  *******
  
  下午,他們三個人相偕去了安宣畫廊,挑畫是借口,實際上是想趁機打聽一下消息。
  
  「你們三個今天怎麼會一起來?柏寰呢?沒跟你們一起?」安裴若一見到老公的三個合夥人,臉上馬上堆滿了笑容。
  
  「我們也覺得很奇怪,以前他只要一聽到要來這裡,就算再忙也會丟下工作,這次他竟然叫我們自己來。」胡允康一臉試探。
  
  她聞言只是笑了笑,「每次看到你們一來,就表示我又有一大筆的收入進帳了,真好。」她帶著他們進展覽室,「你們慢慢看。」
  
  收起八卦的心情,他們慢慢仔細的欣賞著這些畫和攝影作品,先將公事做完再說。
  
  「喂,你們兩個過來看看。」盂克揚叫喚他們。
  
  胡允康和駱天海都朝他走了過去,「怎麼?發現什麼好畫了嗎?」
  
  「你們覺得這一幅畫怎麼樣?」他指的正是相濯怏所畫的一幅名叫「海 邊孤影」的畫。
  
  這是安裴若取的畫名,一幅畫只要有了名字,就彷彿有了生命一樣。
  
  「相濯怏,這個畫家有聽過嗎?」胡允康看著畫作下方的簡介。
  
  「從來沒聽過。」駱天海說。
  
  安裴若微笑介紹,「他是個一個很年輕的畫家,未成名,也不想出名,但他的畫一點也不輸給那些已經出了名的國際級畫家,他的畫風很自然,感情流露於畫中。」
  
  「會有人不想出名嗎?」胡允康懷疑的問。
  
  「我去找過他好幾次,想要幫他開個小型畫展,卻都被他給拒絕了。」她說起這事就無奈。
  
  「他既然這麼有個性,不想出名,那又為什麼會將他的畫拿來賣?」駱天海有些不以為然。
  
  「笨呀!人總是要吃飯,除非他有個有錢老子。」胡允康吐槽他。
  
  「沒錯,他只是個窮困落拓的畫家,沒有有錢的父親,賣畫是為了生活。」
  
  「這點就不通了,既然他要賣畫,那如果他出名了,那他的畫不就可以賣到更好的價錢了,他為什麼不願讓你幫他開畫展?」盂克揚不解地問。
  
  「每個人心裡都有不為人知的事,或許他有他的苦衷吧!」安裴若笑笑的說。
  
  「這一張我們也要了。」他指著這幅海 邊孤影。
  
  「克揚,真對不起,除了這幅之外,相濯怏其他的畫作你都可以眩」
  
  「怎麼?這幅畫已經被訂走了嗎?」
  
  「不是,我準備將這幅畫送到歐洲參加今年八月的美術大賽。」安裴若說出她的計劃。
  
  他們三個人點點頭,的確,一個有才華的人,就這麼被埋沒了,是很可惜的事。
  
  「安小姐,幼稚園老師打電話來找你。」這時陸秋薇走出辦公室來告訴她。
  
  「秋薇,這裡先麻煩你了。」安裴若趕緊去接電話。
  
  「幼稚園?柏寰他們有孩子了嗎?怎麼會有幼稚圍老師打電話來找裴若?」孟克揚疑惑的問。
  
  「宣先生的妹妹到大陸去了,將她的兒子托給他們幫忙帶一陣子。」陸秋薇解釋著。
  
  三個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呀!」
  
  陸秋薇對他們三個是一點也不陌生,瞧他們一身T恤、牛仔褲,腳穿球鞋,實在很難想像他們會是享譽國際的知名設計師。
  
  還是宣柏寰的穿著有品味,讓人看得舒服多了。
  
  天生的衣架子體格,雖然不是天天西裝筆挺,但卻也不至於和這三個人一樣邋遢。
  
  安裴若神色慌張的從辦公室裡出來,「秋薇,呈呈在幼程園裡和小朋友打架,我現在得過去一趟。」
  
  「好,你趕快去。」
  
  她抱歉的對胡允康三人道:「你們慢慢看,有什麼需要就跟秋薇說就行了。」
  
  「你們說,柏寰和裴若什麼時候也生個小孩讓我們玩玩?」孟克揚目送她匆匆離去的背影。
  
  「柏寰要知道你將他們未來的孩子當成玩具,肯定馬上和你絕交。」
  
  「孩子本來就是生來玩的。」
  
  「無聊。」
  
  陸秋薇看著他們三個搖搖頭,的確是三個無聊男子。
  
  *******
  
  說小孩子是麻煩的代名詞一點都沒錯,前不久才撿了一隻小狗,將家裡搞得天翻地覆,不是亂拉屎,就是亂咬鞋子,反正只要它能破壞的,無一是完整無恙的,氣得宣柏寰天天發飆,和那一小人和一小狗對戰。
  
  說來也奇怪,原本不到巴掌兒大的小狗,才養了一個星期,就好像吹氣球般瞬間變成兩倍大,破壞力就更強大了。
  
  呈呈嫌這樣還不夠,現在竟然又惹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周呈睿,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野蠻,怎麼可以打人?」宣柏寰怒不可遏的責問著呈呈。
  
  呈呈仍是一副倔強的表情,一點都不承認自己有錯。對於他的問話,他一句也不願意回答。
  
  「我在問你話,你這是什麼態度?」宣柏寰的怒氣全被他激起來了,平常他鬼靈精怪、聰明頑皮都無傷大雅,現在卻打起人來,還把人家打得額頭縫了五針,這再不管教,長大後不成了社會問題才怪!
  
  「柏寰,你好好跟他說,呈呈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會瞭解的。」安裴若要丈夫控制一下怒氣,柏寰生氣的模樣連大人看了都會怕,更別說呈呈只是個五歲的小孩。「你看他都被你嚇到說不出話來了。」
  
  他這哪是嚇到說不出話,明明是頑劣得不肯承認自己的錯,在對他做出無言的反抗!
  
  「就是因為他太聰明,所以才更需要教。」
  
  「呈呈,你就告訴舅舅,你為什麼會和別人打架?」安裴若語氣放軟的問他。
  
  呈呈仍是緊閉著嘴,不肯說。
  
  「你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我今天不好好的教訓你,我就不是你舅舅。」宣柏寰一把抱起他,進到他的房間裡,將房門鎖起來,不讓安裴若進來。
  
  「柏寰,你把門打開,你會嚇到孩子的。」安裴若來不及阻止的被阻隔在房門外。
  
  「裴若,這件事你別管,這小子太過無法無天了,再不管教不行。」
  
  她只好無奈的守候在房門外。
  
  宣柏寰讓呈呈坐在床上,自己蹲在他面前,看著他仍是一臉倔強的表情,這孩子倔強的個性和柏筠真是像極了。
  
  「呈呈,你告訴舅舅,為什麼要打人?」他強忍著怒氣,再次問他。「你只要告訴舅舅,舅舅就不處罰你。」
  
  呈呈撇過臉,仍舊不肯說出他和人打架的原因。
  
  「你寧願被舅舅打,也不肯說出來嗎?」
  
  呈呈終於開口了,「我知道舅舅一直都不喜歡我,你要打就儘管打吧!」
  
  「你把人家打破頭了,流了那麼多的血,你還不承認你有錯?」
  
  「我沒有錯,是他先不對。」
  
  「他不對,你就可以打人嗎?」
  
  「我這是在替天行道,我沒有錯。」呈呈竟然又說出了一句令宣柏寰差點昏倒的話。
  
  「你知道什麼是替天行道?」他真不知道怕筠是怎麼教他的,這孩子早熟的程度令他感到驚訝。
  
  「我當然知道,你不要太小看我。」
  
  「周呈睿,我現在要處罰你,你有沒有話說?」
  
  他伸出雙手,寧願接受他的處罰,還是不肯說。
  
  「我不會打你,你現在到那邊跪著,面向牆壁,好好的檢討自己的過錯。」
  
  呈呈跳下床,走到角落,面向牆壁,雙膝一跪。
  
  「我沒叫你起來,你不可以起來。」
  
  宣柏寰一走出房間,安裴若擔心的抓著他問:「你怎麼處罰他?」她在房外可是急死了,又沒聽到呈呈的哭聲,心裡更是擔心。
  
  「你不用擔心,我並沒有打他,只是叫他罰 跪。」他走回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他還這麼小,你要他罰 跪會不會……」
  
  「不會有事的,我會看著辦。」
  
  「那他有沒有說為什麼會和人打架?」
  
  「這小子的個性實在倔強,寧可被我處罰,也不肯說出原因。」
  
  「那怎麼辦?』
  
  「明天打個電話到上海給柏筠,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總不能為了老公,連兒子都不管了。」她這一去一個多月,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我明天會打電話給她。」
  
  「我想先洗個澡。」
  
  安裴若去替他放洗澡水,又將換洗的衣服準備好才回到客廳。她想進房間去看看呈呈,又擔心老公會生氣,只能在客廳裡乾著急。
  
  呈呈的脾氣拗到不行,最後還是宣柏寰先投降了,跪了三個小時也夠了,便要他起來準備睡覺。
  
  安裴若心疼不已,幫他洗完澡後看著他累極的入眠,手撫著他軟嫩的臉頰,心裡想著該如何解決他和人打架的事。
  
  *******
  
  「我發覺我真的很不瞭解現在的小孩子。」宣柏寰不禁感歎的說。
  
  「小孩子?你是說柏筠的兒子嗎?」孟克揚好奇的問。
  
  「嗯。」他點點頭。
  
  「你不會被一個五歲的小孩給打敗吧?這要傳出去,很丟我們男人的臉。」胡允康取笑他。
  
  「我還記得我五歲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每天只要有得吃、有得玩就好了。」
  
  「現在的小孩子難道不是這樣嗎?」駱天海反問。
  
  「他們懂得可多了,現在的六、七年級生叫做Y世代,真不知道再過一、二十年,未來的小孩子要叫做什麼世代?是不是還得再多加些英文字母才夠他們使用。」聊著,孟克揚也有感而發。
  
  宣柏寰點點頭,「這陣子因為多了個呈呈,我好久沒有和裴若單獨過兩人世界,像上個星期裴若生日那天,我就麻煩阿馮夫婦幫我照顧他一晚,你們知道他怎麼跟我說嗎?」
  
  「怎麼說?」他們三人還挺配合的同時開口問。
  
  「他竟然說我們要去約會,還罵我卑鄙、耍小人手段。」
  
  「卑鄙?耍小人手段?一個五歲小孩子他懂什麼叫卑鄙嗎?」
  
  「不只這樣,他還趁機勒索我。後來我們才剛吃完飯,他就打電話給裴若,哭訴著說我們不要他了,將他丟給別人。」
  
  「所以你們吃完飯,後面的節目就到此結束。」
  
  「不然還能怎麼樣,就算我知道這臭小子是在跟我耍詐,但裴若放心不下他,就只好去接他了。」一想到這他就有氣。「回家後我就問他,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柏寰,他才只有五歲,怎麼可能懂這一句話的意思。」孟克揚笑著說。
  
  「他懂得的,還跟我耍嘴皮子說他是小丈夫,還說我只說他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又沒說他不能打電話給裴若。」
  
  「他說的沒錯呀!」駱天海點點頭說。
  
  「哇塞!這小子真是聰明,就像我一樣。」孟克揚很欣賞呈呈靈敏的反應。「改天我一定要見見他,英雄惜英雄、好漢疼好漢,說不定我們可以結拜當兄弟。」
  
  「孟子,你要是和柏寰的小外甥結拜,那你不是要叫柏寰舅舅了嗎?」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我就收他當乾兒子,好好的栽培他,以後讓他成為世界的精英,就像我一樣。」
  
  「要像你一樣,那他一輩子絕對『撿角』。」駱天海又吐槽他。
  
  宣柏寰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問他是誰教他這種卑鄙的手段,這臭小於竟然糾正我說這不是卑鄙的手段,他是聰明過人,懂得運用戰術。」
  
  「他連運用戰術這句話都懂呀!」駱天海這會不佩服都不成了。
  
  「柏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很像什麼你知不知道?」孟克揚打趣的說。
  
  「很像什麼?」這小子一逮到機會就會消遣他。
  
  「很像個怨夫,還是個有苦無處發的怨夫。」
  
  沒錯,他的確像個怨夫!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感覺好像在和你的小外甥爭風吃醋,會不會有點可笑?」
  
  宣柏寰無法反駁,漲紅著一張臉說:「哼,等以後你愛的女人被另一個人搶走之後,管他是五歲還是一百歲,都一樣。」
  
  「哈……」胡允康忍不住狂笑起來。「難怪常有人說愛情是盲目的,還真是有道理。」
  
  駱天海轉移話題,「對了,昨天我們去裴若的藝廊,她剛好接到幼稚圍打來的電話,說你小外甥和人打架,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這臭小子脾氣拗得很,寧願讓我罰 跪三個小時,也不肯說為什麼和別人打架。」
  
  「真酷,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有個性。」孟克揚最欣賞有個性的人了,儘管對方是個小孩子。「結果他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他把對方的頭都打破了,還縫了五針。」等會他還得買水果去人家家裡道歉、賠不是。
  
  有了呈呈這個例子,如果不是裴若太愛小孩子,他還真不想生,養孩子只是為自己找麻煩,當個丁克族不是很好嗎?真搞不懂女人。
  
  「打人總比被打好。」這也是他盂克揚的理論。
  
  「孟子,你這又是在胡說八道什麼?」為了呈呈好,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認識。
  
  「是呀,他才只有五歲,你怎麼可以鼓勵小孩子打架呢?」胡允康也加入撻伐他。
  
  「我又沒說錯,兩個人會打架一定是有原因的。」盂克揚自立自強的為自己辯解。「況且現在先別論誰對誰錯,既然打了架,總一定會有輸的一方,如果是你們,你們是願意當打人的那一個,還是被打的那一個?」
  
  「當然是打人比被打好呀!」駱天海很自然的接著說。
  
  「那就是了,對方會被打破了頭只能說他技不如人,又怎麼能怪你外甥呢?」
  
  宣柏寰心裡雖然承認孟子說的有道理,但他還是不贊成以暴力來處理問題。「孟子我警告你,不准你接近呈呈。」
  
  「這怎麼行,我還打算收他當乾兒子。」
  
  「他如果當你的乾兒子,長大後一定會成為社會上的問題人物。」駱天海說。
  
  「駱駝,你說那什麼鬼話?」
  
  「對了,別只顧著瞎扯蛋,都忘了談正事。」胡允康將幾份資料分給眾人。
  
  「這是大羅建設在新店的一個新Case誰有時間?」
  
  「我下個星期要去一趟香港,我可能沒辦法。」駱天海說。
  
  「我手上也還有兩個大Case。」孟克揚的話一說完,他們三個人同時將眼神看向宣柏寰。「柏寰,你從美國回來後,好像都只接一些簡單的室內設計。」
  
  「室內設計就不是工作嗎?況且我前不久才剛接了何星優豪宅的Case,這個Case又要我接,你們會不會太過份了?」
  
  他們三個很有默契的同時搖搖頭,誰要有良心,那豈不是自掘墳墓。
  
  「是工作,只是對你來說是游刃有餘,所以……」另一個說法就是對他太大材小用,所以時間會多到整天想辦法和他的小外甥搶老婆。
  
  「你們三個就是見不得我可以偶爾輕鬆點。」
  
  「別這麼說嗎?這件Case完成之後,就讓你放一個月的大假,讓你可以帶著裴若出國去度度假。」胡允康允諾道。當初抽籤中籤王被拱上當公司負責人時就說好了,如果開會討論不出結果來,就由他說了算。
  
  「你們的話要可以聽,狗屎都可以吃了。」每次都這麼說,到時他這個Case一完一定又會有新的Case丟過來。
  
  「這次是真的,人格保證。」胡允康舉起手做出發誓狀。
  
  「寫張白紙黑字,再蓋個章,我才會相信。」
  
  「我真的這麼沒有信用嗎?」胡允康不由得問著另外兩個人。
  
  孟克揚和駱天海很有默契的點點頭,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你們——」
  
  宣柏寰趕人了,「工作了。」
  
  大家遂站起來,一哄而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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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40:15
  第六章
  
  宣柏衰打電話給呈呈的幼稚園老師,問了被他打傷的小孩家的住址,買了籃水果,親自登門道歉去。
  
  「請問你找誰?」一名印傭開了門,用著不是很流利的中文,問著門外這比電影明星還要英俊的男人。
  
  「請問這是蕭冬育小朋友的家嗎?」
  
  「是誰?」一名貴婦隨後出現,那塗滿厚厚一層粉的臉,像戴了假面具。
  
  「你是蕭太太嗎?」
  
  「我是,你是——」她一見到英俊瀟灑的宣柏寰,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張名片,遞給她。
  
  她瞄了一眼,笑容頓然爬上臉。「請進。」
  
  「謝謝。」他走進去,才剛往高級牛皮沙發上坐下,印傭已經泡好了兩杯咖啡過來。
  
  「宣先生,請問你來有什麼事情?」
  
  他將水果籃放到桌上去,「我今天是專程來向蕭太太賠不是的。」
  
  「向我賠不是?」
  
  「昨天令公子在幼稚園被一個小朋友打傷了,我是那孩子的舅舅。」
  
  「原來那個野孩子是你的外甥呀!」蕭太太露出一臉想怪罪但又不想和帥哥交惡的為難模樣。
  
  「對於我的管教不周,害公子受了傷,真是深感抱歉。」
  
  他心裡對她那無禮的言語感到不悅,但今天是來道歉的,也只能隱忍下來。
  
  現在想想,呈呈會和她兒子打架,或許真的是對方欠打,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母親都這個樣子,兒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本來我和我先生是打算要告你們的,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專程登門道歉,這一次我們就算了,但是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
  
  「是是,真是感謝蕭太太的大人大量。」宜柏寰真是討厭自己的虛偽,這都是呈呈替他惹的麻煩。
  
  就在他正想找個借口趕緊離去時,門鈴聲適時的響起,給了他一個借口。
  
  「你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擾你。」他起身告辭。「我先走了。」
  
  「宣先生你再坐一會沒關係。」蕭太太極力挽留。
  
  此時,印傭帶著一位美麗高雅的女人進來。「太太,有位何小姐來找你。」
  
  宣柏寰和何星優在驚見彼此時,有默契的沒有叫出彼此的名字。
  
  「何小姐?」蕭太太看著她,她並不認識她。「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是專程來向你們道歉的。」
  
  「你也是來跟我們道歉的?!難道說昨天打我寶貝兒子的不只宣先生的外甥一個人?」蕭太大一聽,怒氣可全上來了。
  
  「不是這樣的,昨天那名小男孩會打你兒子,事情全是因我女兒所引起的,所以這不能全怪那個打人的孩子。」
  
  「不該怪那個打人的孩子,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我兒子的錯,全是他活該被打嗎?」蕭太太對宣柏寰和對何星優的態度真是天壤之別,一個和和氣氣,一個卻是惡言冷語的。
  
  「蕭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何星優將帶來的禮物放在桌上。「這是一點點的補品,給你兒子補補身子的。」
  
  「怎麼,你以為我們家買不起補品給我兒子補嗎?才得讓人先打破了頭,再讓別人買來給他吃呀!」
  
  「蕭太太,我想何小姐已經專程來向你道歉了,況且打傷你兒子頭的人是我外甥,並不是何小姐的女兒,所以請你——」
  
  她勉強收住怒氣,好歹要賣這帥哥一個面子,「算了,今天就看在你的份上,就這麼算了。」
  
  「蕭太太,你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宣柏寰用眼神暗示何星優,趕緊離開。「那我們先告辭了。」
  
  「宣先生,你不再多坐一會兒嗎?」蕭太大有些失望的問。
  
  「我還有點事,就不再打擾你了。」
  
  宣柏寰和何星優離開蕭家,臉上虛偽的笑容隨即斂去。
  
  哼!這就是所謂上流社會的修養呀!真是夠了!
  
  他轉頭看向何星優,「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怎麼會來這裡?」她也說。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口,就好像當年戀愛時有默契的樣子,兩人忍不住的相視而笑。
  
  「你剛剛說打傷她兒子的是你外甥?是柏筠的兒子吧?」
  
  「嗯,他們夫妻目前都不在台灣,所以孩子暫時住在我家。」
  
  「沒想到柏筠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呀!」當年他們交往時,她和柏筠的感情也很好。
  
  「你剛才跟蕭太太說兩個小男孩會打架,全因你女兒而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住的飯店就在這附近,有時間的話,就一起到飯店的咖啡廳喝杯咖啡。」
  
  「也好。」他想知道呈呈打人的原因。
  
  兩人一起到了何星優所住的飯店後,她讓宣柏寰在咖啡廳裡等她,然後到樓上的客房將女兒帶下來。
  
  「這就是我的女兒,何子晴。」
  
  宣柏寰一見到她的女兒,心裡有說不出的驚訝。
  
  「她是個腦性麻痺兒,幼稚園老師說,你外甥是因為我女兒被人欺負,才會和人打架。」
  
  原來如此。
  
  他真弄不懂小孩子的心理,既然他是因為替人伸張正義、打抱不平,為什麼寧願被他罰 跪三個小時,也不肯說出打架的原因?
  
  他看著小女孩,「你是不是為了女兒,才會離婚回來台灣的?」
  
  何星優傷心難過的將女兒摟進懷裡。「丹尼爾的家族無法忍受在他們優良、高貴的血統裡有這麼一個小孩的存在,讓他們的血統留下污點。」
  
  「再怎麼說她還是他的骨肉,他們怎麼可以如此殘酷無情的對待你們母女?」宣柏寰忍不住為她抱不平。
  
  「這或許就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吧!當年要不是我愛慕虛榮,想追求榮華富貴的生活,也不會在一次的飛行中認識丹尼爾之後,才短短的一個星期就抗拒不住他的銀彈攻勢而背棄了我們三年多的感情。」
  
  「星優,你別這麼說,我只當我們有緣無份,我從來就沒怪過你。」
  
  「是我太笨,才會放棄你這麼好的男人。」
  
  「過去的事就別再說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丹尼爾雖然和我離婚了,但他還是對我們不薄,除了給我一筆天文數目的贍養費之外,以後每年還會再給子晴十萬英鎊的生活費,我並不用為錢煩惱。」
  
  他聽她這麼說,也無言以對。
  
  「柏寰,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嗎?」她突然幽幽的問。
  
  「我們當然是朋友,以後有問題你儘管可以來找我,只要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會盡量幫你。」
  
  「謝謝你。」何星優感動得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宣柏寰離開了飯店的咖啡廳後,買了個披薩到藝廊想和老婆共進午餐,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安裴若很不巧的帶呈呈出去吃午餐,下午他們會去拜訪一個畫家後再回來。
  
  於是他將披薩留給陸秋薇,便先回公司去了。
  
  *******
  
  因為打架事件,他們決定讓呈呈先休息幾天,不要去幼稚園上課,安裴若只好將他帶到藝廊去。
  
  呈呈很乖,她在忙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安靜地在辦公室裡看著他的童話書,要不然就玩電腦裡的簡單遊戲。
  
  她在無意間發覺了呈呈的另一項才能。
  
  「呈呈,這是你畫的嗎?」她看著放在辦公桌上一張A4影印紙上的隨手塗鴉。
  
  「嗯。」他點點頭,繼續看著童話書。
  
  她再拿了張圖畫紙給他,「呈呈,你再畫一張畫給舅媽看好不好?」
  
  「要畫什麼?」他放下童畫書,拿起鉛筆。
  
  「隨便你想畫什麼都可以。」
  
  「那我畫舅媽好不好?」呈呈興致高昂的說。
  
  「好。」安裴若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看他以一種很專注、很認真的神情在畫著,一下抬頭看看她,一下又低下頭仔細、認真的畫著每一筆。
  
  過了半個小時後,呈呈畫好了。
  
  她走過去,看著他的創作,充滿驚歎!
  
  所謂的天才,就是這樣吧!
  
  小孩子特有的拙稚筆觸,將她的輪廓、神韻都抓到了,以他的年紀來說,他對線條的掌握能力真的很好。
  
  「呈呈,你喜歡畫畫嗎?」
  
  「喜歡呀!」
  
  「你媽媽知不知道你這麼會畫畫?」
  
  「我不知道媽媽知不知道?」呈呈仰著頭看著她。「舅媽,我畫得好不好看?」
  
  「呈呈畫得棒透了,你要不要把這張畫送給舅媽?」
  
  「舅媽喜歡,呈呈就送給舅媽。」
  
  「那呈呈要不要也幫舅舅畫一張,送給舅舅呢?」
  
  「舅舅會喜歡嗎?」呈呈很懷疑,每次舅舅都對他好凶,昨天還罰他跪了好久,跪得他的膝蓋好痛。
  
  「如果你也幫舅舅畫一張,舅舅一定會很喜歡的。」
  
  「那好吧,我就幫舅舅畫一張。」呈呈一副十分勉為其難的口吻。
  
  安裴若聽著他那委屈的口氣,啞然失笑。「呈呈,你一個人在這裡乖乖的看書,中午我們去麥當勞,下午舅媽再帶你去一個也和你一樣很會畫畫的叔叔那裡玩,好不好?」
  
  「好。」
  
  *******
  
  安裴若帶呈呈去吃完麥當勞後,順便外帶了一份,開著車來到了相濯怏的小平房前。
  
  「舅媽,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一個和呈呈一樣很喜歡畫畫的叔叔住的地方。」
  
  安裴若牽著他的小手,走到門口輕敲著門,等了片刻,就在她準備再試一次時,門打開了。
  
  「你又來做什麼?」相濯怏一見到她,眉頭忍不住又糾結在一起,語氣很不耐煩。
  
  「你這個壞人,你怎麼可以凶我舅媽!」呈呈不悅的用力推著他,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他聽見小孩子的聲音,眉頭蹙得更緊了。「沒什麼事就請你回去。」
  
  「我今天可是專程帶呈呈來跟你學畫畫的。」這是她方才突然想到的好借口。
  
  「要學畫就去找間才藝班,我沒這個能力。」
  
  「相先生,你一向都是這麼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嗎?」安裴若彎下腰,向呈呈說:「呈呈,舅媽告訴你,這個叔叔也和呈呈一樣很會畫畫,他畫了很多的畫,呈呈想不想看?」
  
  「真的嗎?叔叔也會畫畫嗎?」呈呈有些懷疑的抬起頭瞅著他。
  
  「舅媽有沒有騙過你?」見他搖搖頭,她又說:「叔叔真的很會畫畫,你拜託叔叔教你畫畫好不好?」
  
  「不行,我要先看看叔叔是不是像舅媽說的那麼會畫畫,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請他教我畫畫。」
  
  一直沒有正眼瞧過這小孩一眼的相濯怏,聽到他的話忍不住低下頭看了他一眼,他頓時像觸電般,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這張小臉,簡直就像「她」的翻版。
  
  「相先生、相先生——」安裴若感覺到他看著呈呈的眼神有些怪異,「你怎麼了?」他該不會有戀童癖吧?!
  
  「這小孩是誰?」
  
  「他叫呈呈,是我先生妹妹的兒子。」
  
  相濯怏苦笑了下,他到底還在期望什麼呢?
  
  都已經六年了,他還能有什麼期望呢?
  
  「相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他退進了屋裡,在椅子上坐下,掏出香煙,卻驀然想起了有個小孩子也在,又將香煙收起來。
  
  安裴若帶著呈呈走進了屋裡,「呈呈,你看叔叔是不是畫了很多的畫?」呈呈環視一眼亂七八糟堆滿屋子裡的畫,每一張都好漂亮呀!他高興的點點頭,「嗯,好多呀!」
  
  「你要小心點,別弄壞了叔叔的畫喔。」
  
  「舅媽,這個叔叔畫的畫比掛在你藝廊裡的那些畫還要漂亮耶!」呈呈的語氣就像是個藝術評論家。
  
  「哇!我們呈呈這麼有眼光呀!」安裴若稱讚他。「舅媽也是這麼覺得耶,可是呢,這個叔叔卻不肯將他這麼漂亮的書讓很多人都可以看到,想要藏起來一個人偷偷欣賞,你說叔叔是不是很小氣?」
  
  「原來叔叔是小氣鬼呀!」呈呈看了相濯怏一眼。「舅媽,你放心,以後呈呈畫的畫一定會讓很多人都可以看到,才不會像叔叔一樣小氣。」
  
  「嗯,我們呈呈最大方了。」
  
  他們的對話全一字不漏的聽進相濯怏耳裡,但他的表情依然漠然。
  
  安裴若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來,將手上的食物放在桌上。「我想你一定還沒吃飯,所以順便帶了份麥當勞的套餐給你。」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棄?」女人真的是最難纏的動物,像是水蛭一樣,一被她給粘上了,想要剝都剝不掉。
  
  「我這個人什麼沒有,就是超有耐心和時間。以前唸書時,幾乎每個老師都教我們要堅持,不可輕言放棄,我現在只不過是照著老師所教的在做。」
  
  「你——」
  
  「媽媽!」呈呈突然喚道,打斷了相濯怏的話。
  
  安裴若連忙來到他身邊,「呈呈,你是不是在想媽媽?」
  
  「舅媽,你看,這是媽媽。」他指著相濯怏所畫的一幅沒有五官的女人的畫像。
  
  「這是叔叔畫的畫,不是畫你媽媽啦!」
  
  「是媽媽啦,雖然叔叔沒有畫媽媽的眼睛、鼻子、嘴巴,不過這真的是媽媽。」呈呈仍然堅持自己沒看錯。「叔叔,你為什麼要畫我媽媽?」
  
  這孩子一定是太想念母親了,她搖頭失笑,「呈呈,叔叔不認識你媽媽,怎麼會是畫媽媽呢?」
  
  呈呈走到他面前,不相信的問他,「叔叔,你沒看過我媽媽嗎?」
  
  相濯怏在剛見到他的那一刻,幾乎也因為他和「她」太過神似而震驚不已,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和「她」有關係。
  
  他搖搖頭,「我不認識你媽媽。」
  
  呈呈臉上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是叔叔你畫的真是我媽媽沒錯呀!要不然你不信的話,等我媽媽回來後,我再帶我媽媽來讓叔叔看。」
  
  安裴若站在一旁,無意間發現呈呈臉上的神韻竟然和相濯怏有些相似,尤其是那雙深沉的雙眼,更是像同出一個模子。
  
  「唉,你們大人每次都不相信我們小孩子說的話。」呈呈歎了口氣,又繼續去看畫。
  
  「對於呈呈剛剛說的話,請你別放在心上。」安裴若說。
  
  「這世界上或許有很多人喜歡追逐名利,但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就請你留一個安靜的空間讓我作畫吧!」相濯怏話一說完,站起來直接走了出去。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她看著他蕭瑟的背影,忍不住自問著。
  
  *******
  
  安裴若等呈呈睡著後,一回到房間,看到丈夫一臉沉重。「你在想什麼?是不是還在為呈呈的事生氣?」
  
  「與其說生氣,還不如說是擔心。」
  
  「你今天不是去被呈呈打傷的小朋友的家裡致歉嗎?那小朋友的傷怎麼樣?」
  
  「上午時去過了,我並沒有見到那個小朋友。」宣柏寰一想起蕭太太說話與對人的態度,實在無法苟同。「我想呈呈會打人,真是因為那個小男生欠打。」
  
  「柏寰,你怎麼這麼說!」
  
  「那個小子在幼稚園裡欺負一個腦性麻痺的小女生,呈呈是打抱不平,所以才會動手和對方打架。」
  
  安裴若鬆了口氣,「我就知道呈呈是個好孩子,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的亂打人。老公,你要跟他道歉喔!」
  
  「你要我跟他道歉?」他聞言叫了出來,他一個大人向一個小孩子道歉,那不是太沒面子了。
  
  「是你不分青紅皂白罰他,本來你就該道歉。」
  
  「昨天我有給過他解釋的機會,是這小子的個性太倔強,他要是肯說出來,我就不一定會罰他;況且動手打架也不對。」
  
  「我就不相信你小時候沒打過架,而克呈呈是為了保護比他更弱小的女孩子,如果他也和其他人一樣自掃門前雪、袖手旁觀,那樣那個腦性麻痺的小女生不就會一直被欺負?」
  
  「我不是說要他袖手旁觀,只是他可以去跟老師講,讓老師去處理。」「你們男生不是最討厭團體中有『抓耙子』這種人嗎?身教重於言教,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老婆——我一定要跟他道歉嗎?」
  
  「好,如果你真的不肯去跟呈呈道歉,這件事情你也做錯了,所以你也應該要受到處罰。」
  
  「你要怎麼罰我?」她走到床頭,拿了一顆枕頭塞進他的懷裡。「從今天開始一個月,我罰你不准上這張床睡覺。至於你是要去客廳睡沙發,還是去和呈呈一起睡,我都沒意見。不過我很懷疑,呈呈肯讓你和他一起睡。」
  
  「老婆,你這處罰會不會太過嚴厲了?」要他一個月不可以上床、不碰她,那不是要他的命嗎?「你明知道你就像是我這座荒涼沙漠中的一座甘泉,人可以不吃飯,卻不可以沒有水份的滋潤。」
  
  「你有選擇的機會,不是嗎?」安裴若忍住笑意,拿著換洗的衣物進浴室洗澡去。
  
  宣柏寰垂頭喪氣的坐在床上,抱著枕頭,表情十分的哀怨。
  
  為了這個臭小子,他不但要去向蕭太太那種目中無人、又沒水準的女人道歉,現在又得被老婆罰他不准上床睡覺。
  
  真不知他上輩子到底欠了呈呈這臭小子多少,這輩子要被他這麼惡整。他將枕頭丟在床上,走到隔壁呈呈的房間,反正裴若只說他要去跟呈呈道歉,又沒說什麼時候。
  
  他輕輕的提開房門,生怕太大聲會吵醒他,走到床邊,大手溫柔、疼愛的撫摸著他稚嫩的臉頰。
  
  「呈呈,舅舅已經知道你和人打架的原因,這次是舅舅誤會你了,舅舅在這裡向你說對不起。呈呈,你雖然睡著了,但我們兩個是甥舅、我們的心意會相通的,所以舅舅還是要告訴你,雖然你的出發點是為了保護別人,但是打架終究是不對的行為。」
  
  「舅舅——」呈呈突然坐了起來,將他嚇了一大跳。
  
  「呈呈,你不是已經睡著了嗎?」
  
  「我是睡著了呀,可是又被你吵醒了。」
  
  「剛剛舅舅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我聽到你在跟我說對不起。」他臉上泛著純真的笑容。
  
  「我——!」
  
  「舅舅,我們老師有教過我們,男子漢大丈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會原諒你的啦。」呈呈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口吻。
  
  宣柏寰這會可是被糗到了,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好一會後,他沒好氣的開口,「周呈睿我告訴你,不管你的理由有多正當,你打人就是不對。」他這模樣簡直是「見笑轉生氣」。「舅舅我知道了,昨天你罰我跪的時候,我自己已經反省過了。」呈呈忽然傾身向前在他的臉頰上用力一親。「我想睡了,舅舅晚安。」宣柏寰被他親得有些傻了,呆呆的像個傻子般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替他拉好被子後,走出房間。
  
  沒想到小孩子的吻和女人的吻一樣具有魔力,都能讓一個堂堂的大男人化為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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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41:09
  第七章
  
  宣柏筠去了上海兩個多月後,在今天晚上九點多回到台北,而她回來後的第一句話,卻像是十噸的炸藥,炸得人震驚不已。
  
  「大哥、大嫂,我和奕浩已經簽字離婚了。」
  
  「簽字離婚了?!」宣柏寰一聽,不自覺的提高聲音。
  
  安裴若看著柏筠去上海才兩個多月的時間,竟是一臉憔悴的回來,人也瘦了一大圈。
  
  「柏筠,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不是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只是誤會一場,怎麼又會弄到離婚呢?」
  
  宣柏筠咬著唇,強忍著不願哭出聲,然而傷痛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見狀,宣柏寰氣憤的咒罵出聲,「周奕浩這個混蛋!」他竟然真的做出對不起柏筠的事。
  
  「柏筠,難道說奕浩在上海真的有別的女人嗎?」
  
  宜柏筠傷心難過的點點頭,「我是怕你們會擔心,才沒老實說。」
  
  「那你在上海待了這麼久做什麼?為什麼不馬上回來?」
  
  「雖然奕浩真的有別的女人,但是我相信他是真的愛我,他要我再給他一次機會和時間,讓他處理他和那個女人的關係。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奕浩之所以會有外遇也不能完全怪他一個人,所以我才想留下來和他一起處理他和那個女人的問題。」
  
  「既然這樣,你們現在為什麼又會離婚?對方是不是獅子大開口,想勒索奕浩一大筆錢?」
  
  她搖搖頭,這件事要真的可以用錢解決就好了。「對方不肯將奕浩的女兒交給他,而反她的肚子裡又有了第二個孩子。」
  
  「周奕浩就因為這麼而拋棄你?」安裴若實在不敢相信周奕浩會是這種人。
  
  「是我決定離婚的,奕浩並不願意。」
  
  「既然奕浩不想離婚,對方又願意自己撫養小孩,那就給她們母女一筆錢,讓她們的生活無虞就好了,你為什麼執意要離婚?」宣柏寰怎麼樣都不願見到自己疼愛的妹妹婚姻破裂。
  
  「因為那個女人是真的愛奕浩,我也不能那麼自私,讓奕浩和自己的親生骨肉分離。」
  
  「那女人生的孩子是奕浩的親生骨肉,那呈呈就不是奕浩親生的嗎?你將奕浩讓給了那女人,讓他們有個幸福的家庭,那你和呈呈又該怎麼辦?」他氣得想痛揍周奕浩一頓,如果他現在在他面前,他絕對打得他倒地不起。
  
  「呈呈有我就夠了,我會給他雙倍的愛,就算他沒有爸爸我也不會讓他感到缺憾。」宣柏筠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們。「況且呈呈還有舅舅、舅媽愛他呀,他擁有的愛,絕對不會少。」
  
  「柏筠,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給他再多的愛,也比不上父親的陪伴,他又是個男孩子,在以後的成長過程中,是很需要父親的。」安裴若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周奕浩是那麼麼愛柏筠,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如此堅貞的愛情,竟然會說變就變,那世上還有什麼愛情是可以相信的?!
  
  「大嫂,你說的沒錯,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是很需要父親的陪伴,這也是我決定離婚最重要的原因。」
  
  她在上海見過那個女人以及奕浩兩歲的女兒,那女孩才二十二歲,長得很漂亮,看來也很溫柔善良,那女孩不但一直哭著向她說對不起,還直說她並不想要求奕浩和她離婚,只要奕浩在大陸時,能偶爾陪陪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看著奕浩的女兒,是那麼地可愛,那麼地讓人想疼她,她怎能這麼自私,為了自己、為了呈呈,讓他們的女兒掛上私生女的名號。
  
  「柏筠,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才讓你決定離婚?」安裴若腦中忽然閃過今天下午帶著呈呈去找相濯怏時,呈呈說的話以及他和相濯快相似的眼睛。
  
  莫非——
  
  安裴若因為自己的想法嚇住了。
  
  「大嫂?!」宜柏筠驚愕的看著她,她知道了什麼嗎?
  
  「什麼原因?」宣柏寰也聽出了她的話中有話。「柏筠,你是不是隱瞞了我們什麼?你儘管說出來,大哥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沒有……沒有其他的原因。」這是她心中的秘密,奕浩也已經答應過她,永遠不將這件事說出去。
  
  「柏筠——」
  
  「大哥,我好累,我想先休息了。」她站起來,提著行李走進了呈呈睡的客房。
  
  「柏筠……」
  
  「別叫了,讓她先好好的休息幾天,她真的累了。」不只是飛行上帶來的疲累,心靈的疲 憊更是讓人難以承受。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天你打個電話給奕浩,問個清楚,可以的話就讓他先回台灣一趟。」
  
  「也只好這樣了。」除了這這麼做,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宣柏筠進到房間後,坐到床邊看著已經熟睡的兒子,心疼不已的撫摸著他粉嫩的臉頰。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兒子的額頭上。
  
  「呈呈,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真的對不起你,希望你長大後能原諒媽媽。」她忍不住地抱住兒子,哭著向他說對不起。
  
  睡著的呈呈被她這麼一抱,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的看見媽媽抱著他在哭,便說:「媽媽,不哭、不哭,呈呈會保護媽媽。」
  
  她聽見兒子如此貼心的話,眼淚流得更凶。「媽媽是因為想念呈呈,所以才哭的。」
  
  「呈呈也想媽媽,但呈呈很勇敢,呈呈都沒哭。」
  
  「是的,我的呈呈最勇敢了。」她的心好酸好痛,而自責、內疚就更深了。「很晚了,快睡吧!」
  
  他往旁邊挪了些,「媽媽,陪呈呈睡。」
  
  「嗯,媽媽陪呈呈睡。」宣柏筠上了床,躺在兒子身邊,看著如天使般的他很快的又入睡了。
  
  雖然呈呈長得像她,還有些像大哥,但他那愛皺眉的神韻真是像極了「他」。
  
  「呈呈,別怪媽媽、別怨媽媽,媽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一定要原諒媽媽。」
  
  *******
  
  萬里無雲的晴朗好天氣,宣柏寰的心情卻沒有因此開朗起來,他為了妹妹的事,整天眉頭深鎮、煩惱不已。
  
  裴若說柏筠離婚是另有原因,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喂,你又在發什麼呆?該不會是呈呈又惹麻煩了吧?」孟克揚走進他的辦公室,站在他的面前有三分鐘之久,他完全沒發現。
  
  宣柏寰看著好友,搖搖頭。「不是呈呈。」
  
  「不是呈呈,那還有什麼事可以讓你一副大傷腦筋的樣子。」
  
  他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柏筠離婚了。」
  
  「你是開玩笑的吧!」孟克揚睜大了眼。
  
  「你以為我會那麼無聊,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嗎?」
  
  「周奕浩那麼愛柏筠,他們怎麼會離婚?」這……這實在太令人無法置信了。
  
  「奕浩在上海有外遇,那個女人還替他生了個女兒,已經兩歲了,現在肚子裡還有了第二個孩子。」
  
  「所以他就逼柏筠離婚嗎?」這個混蛋,柏筠也像他的妹妹一樣,他真要對不起柏筠,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離婚是柏筠決定的。」想到妹妹的傻,他真是心疼呀!「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我已經打過電話給奕浩,一切都只有等他回來再說了。」
  
  「如果建周奕浩都會變心,那這世上真不知還有什麼男人可以讓人信任。」包括他自己他都沒信心。
  
  「孟子,你真的以為只有男人會有外遇,女人就不會嗎?」
  
  「女人當然也會,只不過比例上男人比較多。」
  
  「如果以後你結了婚,卻發現你老婆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怎麼做?」
  
  「我連婚都還沒結,你就算是替我未雨綢繆,也想得太遠了吧!」
  
  「我是說如果,你剛剛不是說了,如果連周奕浩都會變心,那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他皺了皺眉,這種假設的問題他根本無從想像起。於是他轉了個話題,「對了,何星優那房子進度怎麼樣了?」
  
  「再幾天就結束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提醒你,千萬別讓自己和周奕浩一樣成為沒良心的人。」
  
  「我說過我和星優的事已經都過去了,現在我愛的只有裴若一個,我永遠不會做出對不起裴若的事。」
  
  「不管怎樣,你最好少和何星優見面。」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宣柏寰不想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
  
  「這是最新一期的雜誌,你不是說寄來的時候先給你看看嗎?」盂克揚將剛從國外寄來的設計雜誌放在他的桌上。
  
  「謝謝。」
  
  「你慢慢發呆吧!」再消遣了他一句後他才離去。
  
  *******
  
  安裴若約了宣柏筠一起去喝下午茶,兩個美女坐在飯店二樓一隅靠窗的桌子。
  
  今天雖然非假日,但這間以精緻點心聞名的咖啡廳,卻仍吸引了許許多多有錢又有閒的人,來這享受午後的浪漫時光。
  
  「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安裴若攪拌著玫瑰花茶,喝了一口。
  
  宣柏筠已帶著呈呈回家去住,看她的樣子雖然這是有些憔悴,但已裴若她初回台灣時那樣委靡,母子倆這幾天的生活應該還好吧!
  
  「對不起,因為我的事讓你和大哥擔心了。」
  
  「別這麼說,我們是一家人埃」
  
  「大嫂,謝謝你。」
  
  「柏筠,你和奕浩之間真的沒有轉園的餘地,一定非得離婚嗎?」
  
  「我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才作出的決定。」宜柏筠端起了花茶,滋潤乾涸的喉嚨。「簽了字之後,我頓然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兩個人要離婚了,她怎麼會感到輕鬆,而不是痛苦欲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從未真正的愛過周奕浩。
  
  歎了口氣,感情的事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柏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先攏個工作吧!」從結婚後,周奕浩雖然不能給她豪華的生活,卻也讓她衣食無缺,不必為生活上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煩惱,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十分安逸和幸福的。
  
  但從現在開始,她得自己獨立起來,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和兒子。
  
  「正好我的藝廊也正想再找個人幫忙,如果你想工作就先到我那好了。」
  
  「大嫂,你不必為了我……」
  
  「我不是為了你,其實是我自己懶。」安裴若打斷她的話。「平常柏寰的工作都很忙,有時難得放個假,我又因為工作的關係沒時間陪他。還有,我們結婚都快三年了,這陣子家裡多了呈呈,頓時感覺到整個家多了股生氣,所以我才想減輕工作量,讓自己輕鬆點,看是否能早點懷孕,也生個像呈呈一樣可愛的孩子。」
  
  「大嫂!」
  
  「柏筠,就當是你幫我的忙。」
  
  她感激不已的接受她的好意。「真的很謝謝你,大嫂。」
  
  「你說錯了,是我該向你說謝謝才對,怎麼會是你跟我說謝謝呢?」安裴若端起精緻古典瓷杯。「我就以茶代酒,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你不可以反悔喔。」
  
  宣柏筠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以示承諾。
  
  「對了,呈呈曾經幫我畫過一張畫,我發現他很有繪畫的天份。」安裴若故意不著痕跡的說起這件事,注意著她的反應。
  
  果然,她臉上閃過一絲愕然和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
  
  看來,自個兒的揣測並不無可能。
  
  「如果呈呈有興趣,我可以幫他找個書畫老師來教他,也許二十年後,呈呈將成為台灣的梵谷。」
  
  「大嫂,呈呈還小,他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對什麼有興趣,我想這事等他大一點以後再說吧。」
  
  「也對,呈呈是還小,該先讓他自由發展。」
  
  宣柏筠讓自己陷入過去的回憶之中,都已經六年了,她卻總是在夜闌人靜時,常常想起他。
  
  不,應該說她從未有一刻忘記過他。
  
  周奕浩對她所付出的愛是無怨無悔,他明知呈呈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可仍然接受他、疼愛他,而她卻因為心裡始終還有著另一個男人的存在,而無法給他對等的愛。
  
  這也是她在見過那個女人之後,決定離婚的原因。
  
  她明白自己這輩子除了「他」之外,永遠無法再愛上別的男人,就算是奕浩也是一樣。所以她怎能如此自私的剝奪他被愛的權利呢?
  
  安裴若安靜的不去打斷她陷入回憶之中,午後靜謐的光陰,就這麼悄悄流逝。
  
  *******
  
  「鈴……鈴……」
  
  半夜兩點,一聲聲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仍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柏寰,好像是你手機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嘟喝著,「都已經半夜兩點了,誰會這麼晚打電話來?」他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喂。」
  
  「柏寰,我是星優。」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著急。
  
  「柏寰,你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她整個人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沒有多考慮的就打電話向他求救。
  
  「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子晴,她突然高燒不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求求你來幫我。」
  
  「你別急,我馬上過去。」他一掛斷電話,隨即打開電燈換衣服。
  
  「發生什麼事了?」安裴若看他一掛斷電話,就急著要換衣服出去。
  
  「我一個朋友她女兒突然發高燒,我過去看她一下。」他現在也沒時間向她解釋清楚。「你繼續睡。」
  
  「朋友?!哪個朋友?」他的朋友她幾乎都認識,怎麼會有朋友有小孩子半夜發高燒還得找他幫忙?
  
  「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我出去了。」
  
  宣柏寰快速換好衣服後,拿著車鑰匙片刻不敢耽擱的趕過去。
  
  他開著車來到何星優剛裝潢好住不到幾天的豪宅。
  
  「柏寰,你來了。」何星優一見到他,頓時感到安心,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女兒呢?」
  
  「在房間裡。」
  
  這房子是他所設計的,他很清楚知道房子的格局。他快步的往小孩房間走去,來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怎麼會讓你女兒燒成這樣?」
  
  「我不知道她生病,我半夜起來看她有沒有踢被子時,才發現她發高燒。」
  
  宜柏寰馬上將何子晴抱起來,「得馬上送她去醫院。」
  
  「喔,去醫院。」
  
  何星優慌慌張張的跟著他上了車,來到國泰醫院掛了急診,接下來他們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你別太擔心,你女兒不會有事的。」宣柏寰只能這麼安慰她。
  
  靠進他的懷裡,臉頰枕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柏寰,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謝謝你。」
  
  他拍拍她肩膀,他知道自己現在對她,除了友誼之外,再也沒有男女之愛,他只希望星優也能清楚這一點。
  
  沒多久後,一名醫生朝他們走了過來。
  
  「醫生,我女兒現在怎麼樣了?」何星優馬上衝過去。
  
  「她發燒到四十度,已經轉成肺炎了,必須馬上住院。」
  
  「肺炎?0她聞言一驚,整個人差點昏倒,幸虧宣柏寰及時扶住她。
  
  「等一下先去辦個住院手續,辦好手續後就轉上去兒童病房。」
  
  「是的,謝謝你。」
  
  接下來,宣柏寰陪著她去辦好了住院手續,將何子晴送到單人的兒童病房。
  
  何星優守在女兒的病床旁,心疼、不捨又自責不已,握住她那沒打點滴的手,眼淚一顆顆的掉下來。
  
  「子晴,媽咪對不起你,都是因為媽咪,你才會受到這麼多折磨和痛苦。」
  
  「別擔心了,我相信子晴會是個很勇敢的孩子,她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被病魔給打敗。而且這或許是老天對她的考驗。」
  
  「不,這是老天要給我的懲罰!可做錯事的人是我,所有的一切責罰都該在我的身上才對,子晴還這麼小,她是這麼無辜。」
  
  宣柏寰拍拍她的肩膀,給她安慰。「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別再自責了。」
  
  何星優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柏寰,你可不可以陪陪我,至少在子晴醒來之前陪著我。」
  
  「你放心,我會留在這裡陪你。」小孩還沒退燒之前,他也不放心回去。「你要不要先去一旁的沙發椅上睡一會,孩子我會替你看著。」
  
  「不要,我不累。」
  
  「星優,別逞強,這幾天你女兒還得靠你照顧,你要是也累倒了,你叫你女兒該怎麼辦?」他強迫她到一旁的沙發椅上睡一下。
  
  「柏寰,謝謝你、謝謝你。」
  
  當年她拋棄了他,他雖然傷心難過,卻也抱著祝福她的心,希望她能過幸福快樂。沒想到才短短七、八年時間,她竟離了婚,一個人帶著個腦性麻痺的女兒回到台灣來。
  
  就連奕浩和柏筠這對人人稱羨的佳偶,也是走上離婚一途。
  
  難道說要維持一段長久雋永不變的真愛和幸福,真的是這麼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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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41:34
  第八章
  
  安裴若在宣柏寰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一點的睡意,一直擔心著他說的那個朋友的小孩發高燒,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
  
  一邊等著電話,一邊乾著急,這之間她也打過幾次電話,可他手機並末開機。
  
  真的是讓人急死了,柏寰真是的,也不打個電話回來給她,讓她放心。
  
  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她乾脆起身走到陽台上,看著仍然寧靜的街道,呼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卻仍無法安撫自己一顆擔憂的心。
  
  就在這個時候,等待了一夜的電話終於響起,她趕緊衝進房裡接起電話。「喂,是柏寰嗎?」
  
  「是我,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你出去之後,我就睡不著了,你出去之後也不打通電話回家,讓我好擔心。」
  
  「我等一下就回去了,回去再說。」
  
  「好,我煮好早餐等你回來。」掛斷電話後,她趕緊進廚房準備早餐。
  
  她才剛煮好稀飯和幾盤小菜,宣柏寰也回來了。
  
  「我先去洗把臉。」一夜沒睡,他一臉的倦容。
  
  他回房間的浴室梳洗過之後,精神才看起來稍微好一點。
  
  安裴若替他盛好稀飯,「你朋友的女兒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發高燒轉成肺炎,我走時已經退燒了,不過仍得在醫院住幾天。」
  
  「是什麼樣的朋友?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專程買便當到公司來的事?」
  
  她點點頭,「那個時候你正好要和你一個大學同學出去吃飯,我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叫做何星優。」
  
  「嗯。」
  
  「你說的朋友就是她?」
  
  「她那時剛離了婚回來自灣,請我幫她買的房子做設計,她有個五歲的女兒,是個腦性麻痺兒。」
  
  「腦性麻痺?!」
  
  「她和我一樣,父母早就不在了,她嫁到英國的這幾年,和很多同學朋友也都沒了聯絡,不得已只能找我幫忙。」宣柏寰隱瞞了他和何星優曾經是對戀人的過去,是為了不想讓已經過去的事,惹得妻子有不必要的聯想。「上次呈呈就是因為見到有人在欺負子晴,所以才會和人打架。」
  
  「你是說她的女兒和呈呈上同一個幼稚園?」
  
  「嗯,我也是去蕭家道歉時,遇到她才知道。」
  
  「這些事我怎麼從沒聽你說過?」他們結婚兩年多,兩人之間都不曾有什麼秘密存在,但為什麼這些事,他都沒有告訴過她呢?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也沒放在心上埃」他不說,就是不想她胡亂猜測。
  
  她見他睏倦的揉著太陽穴,也不在這件事上窮追不捨了。「你一整晚沒睡,等一下吃飽就先去睡一會兒,下午再去公司。」
  
  「早上我和一個客戶約好了,要先去看工地。」
  
  「可是你這樣身體受得了嗎?」
  
  「去完工地後,下午我會找時間讓自己睡一下。」
  
  「嗯,別太累了。」
  
  「倒是你,等一下再去睡一會,反正現在藝廊多了柏筠在,你就別去了。」
  
  「好,我知道了,媽媽。」他有時就像她媽媽一樣,用囉唆的言語來代表他的愛與關心。
  
  宜柏寰看著安裴若戲弄他,忍不住笑了。
  
  「裴若,我愛你。」
  
  「你一大早就說這句話,惡不噁心呀!」
  
  「噁心?!會嗎?女人不是最愛聽自己的丈夫說這句話?」
  
  「好了,再不吃稀飯都要涼了。」
  
  他夾了一片蔥花蛋到她的碗裡,「你也快吃。」
  
  安裴若端起碗正要吃上一口,卻突然感到胃裡一陣翻滾,她飛快的衝進浴室裡,對著馬桶不停的乾嘔,卻完全吐不出東西來。
  
  他擔心的跟了過去,不停地替她拍著背,「你怎麼了?怎麼會吐成這個樣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吃壞肚子,已經好幾天了。」
  
  「已經好幾天了,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又不是很嚴重,況且這幾天你為了柏筠的事也夠擔心了。」
  
  「不行,等一下我就陪你去看醫生。」
  
  「你早上不是和客戶約好要去工地嗎?」
  
  「我再打電話改時間好了。」
  
  「你別擔心我,我自己去看醫生就行了。」
  
  「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柏寰——」他就是這樣,所以她才不敢告訴他。「要不然我讓柏筠陪我一起去?」
  
  他想了想,「也好,等一下我就打電話給柏筠,要她一定要陪你去醫院。」
  
  「好了,你可以放心去吃早餐了。」
  
  「大嫂,大哥打電話給我,叫我一定要陪你去看醫生,你是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只是突然間有點反胃、想吐,你大哥最會大驚小怪了。」
  
  反胃?想吐?這讓宣柏筠想起當初她懷孕時的情形。「這種情形有多久了?」
  
  「好幾天了,我想可能是我吃壞了肚子,等一下我去吃個胃藥就好了。」
  
  「怎麼可以,藥不可以亂吃,我現在就陪你去醫院一趟,看醫生比較好。」
  
  「不用去看醫生,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大嫂,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懷孕了?」她說出猜測。
  
  「我懷孕了?!」安裴若經她這麼一提醒,才仔細地回想她這個月的MC並沒有來。
  
  她頓然感到又驚喜又擔心。
  
  驚喜的是她期盼許久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擔心的是這會不會只是空歡喜一場?
  
  「一定是這樣準沒錯的,我在懷呈呈的時候也是這樣,吐得很厲害,胃口也變得不好。」
  
  「柏筠,這件事暫時別告訴你大哥,等確定之後讓我自己告訴他。」
  
  「我知道,這種喜悅當然得由你們夫妻共同分享。」宜柏筠瞭解的點點頭。「走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現在就去?」雖然她已經結了婚,但對於要去看婦產科,心裡還是有些害怕。
  
  「難不成還要先翻黃歷看個日子嗎?」宣柏筠取笑著她。
  
  安裴若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還會說笑話,一點也不像是剛離了婚的樣子。或許離婚對她來說真是正確的決定。
  
  「不是,只是我有點害怕。」
  
  「怕看醫生。」她挑眉問道。
  
  「應該說是怕看男醫生。」
  
  「我陪你去國泰醫院,那裡有個女醫生,我生呈呈時她是我的主治醫生。」
  
  安裴若跟陸秋薇交代了之後,就和宜柏筠來到國泰醫院做檢查。
  
  結果,從醫生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恭喜你懷孕六周了。」五十多歲的女醫生,臉上帶著慈善的笑容跟她說恭喜。
  
  「我真的懷孕了嗎?」安裴若不敢相信,她一心期盼的事,真的已成真了!
  
  女醫生只是笑了笑,然後在病歷上寫了些字,開始交代了一些孕婦應該要注意的事情,再拿了一本孕婦手冊給她。「記住,盡量別提太重的東西,別跳、別跑,如果感覺到身體不舒服就要馬上到醫院,如果沒事,下個月再來做產檢。」
  
  她仔細的記住醫生交代的話,她一定會裴若聖旨般的道守著。
  
  「這是你的第一胎,你不用太緊張。」
  
  「嗯,謝謝你。」
  
  安裴若走出了診間,卻沒看到應該在候診室等她的宣柏筠。她正拿著結帳單要去櫃檯結帳時,卻正好看到柏寰匆忙的走進醫院。她以為是宣柏筠打電話告訴他,他不放心才趕過來看看。
  
  當她正想開口叫他時,卻見到一個女人朝著他走過去,然後兩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那個氣質優雅的女人就是何星優。
  
  「大嫂,你在看什麼?」剛去上廁所的宣柏筠,一回到候診間,知道她已經看完診,便到結帳處來找她,卻看她一個人站著發呆。
  
  「沒什麼?」安裴若搖搖頭說。
  
  「醫生怎麼說?是不是懷孕了?」
  
  「我已經懷孕六周了。」
  
  「太好了,大嫂恭喜你。」她高興的抱住她。
  
  「柏筠,謝謝你。」安裴若臉上綻放著母性的光輝。「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結帳。」
  
  「讓我去就好了。」宣柏筠接過她手上的結帳單。
  
  一會兒後,她走回來她身旁。
  
  「好了結完帳了。」她將收據健保卡等交還給她。「大嫂,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給大哥,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先不要打電話。」安裴若急著阻止她。
  
  「為什麼?」
  
  「柏寰早上和客戶約了要去工地,況又這種事我想還是我當面告訴他比較好。」不知怎的,她隱瞞了宣柏寰其實也在這間醫院的事。
  
  「也對,我想你告訴大哥你懷孕的事時,他一定是一副被嚇傻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柏筠,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好不好?」
  
  她們就在醫院附近的一家餐廳,邊吃邊聊。
  
  「呈呈要是知道他就快要有一個弟弟或妹妹,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柏筠,我有件事情想問你。」安裴若心想或許她會知道何星優這個人。
  
  「你想問什麼,儘管問。」
  
  「你認不認識何星優?」
  
  宣柏筠突然聽她提起這個名字,臉上快速的閃過一陣錯愕和怨恨的表情。
  
  怨恨?!柏筠為什麼會有這般怨恨的表情呢?她不解。
  
  「大嫂,你怎麼會知道她?」宣柏筠不安的看著她,這個名字不是早就消失了嗎?怎麼又會在七八年後被提及呢?
  
  「也沒什麼,前不久柏寰收到一封從國外寄來的卡片,卡片上的署名是何星優,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美、很好聽,心想這個女人一定長得很漂亮。」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沒錯,她是長得人如其名,但她卻是個虛有其表、貪慕虛榮的女人。」
  
  「貪慕虛榮的女人?這句話什麼意思?」
  
  「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就告訴你吧!」一講到那個女人,宣柏筠就胃口盡失,她乾脆放下了湯匙,開始說出她大哥和何星優之間的一段過去。
  
  「她是我大哥念大學時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兩個人十分登對,每次一走在校園裡,就不知羨煞多少男女同學。這也是大哥的初戀。當時大家都一致認為等我大哥當完兵後他們就會結婚,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在我大哥入伍不到三個月,就變心嫁給了英國的一個王公貴族。
  
  「那時大哥還遠在南沙群島服役,這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他,擔心他會在知情之後想不開,最後他還是從其他的朋友那裡得知這個消息。大哥當時什麼話也沒說,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非常的傷心難過,因為他是真心的深愛著她,沒想到卻被他所深愛的女人背叛,而反傷得很深。」
  
  安裴若聽著她說起柏寰曾有過的這一段傷心過往,十分心疼。柏寰是她的初戀,她能瞭解初戀對一個人是如何的刻骨銘心和令人難以忘懷。
  
  「只不過現在想起來,還真要感謝那女人的變心,要不然大哥也無法娶到你這麼善良又溫柔賢慧的女人。」
  
  「柏寰恨她嗎?」
  
  她搖搖頭,「大哥是個善良的人,他只說只要她能過得幸福,他會祝福她,尊重她的選擇。」
  
  的確,柏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地愛他了。
  
  「只是她都已經嫁到英國七八年了,怎麼又會突然寄卡片給大哥?她又怎麼會知道他的住址呢?」
  
  「她可能是從別的朋友那裡知道的吧。」她隨口說。
  
  她有些擔心的問:「大嫂,你會介意這件事嗎?」
  
  「怎麼會?就像你說的,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我怎麼會介意呢。」她在意的是現在,擔心的也是現在。
  
  「還好,要不然大哥要是知道我這麼雞婆告訴你這件事,他一定會臭罵我一頓。」
  
  「你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他。」
  
  「嗯,你現在懷孕了,得多吃點東西,才能一人吃兩人補。」
  
  安裴若知道,就算自己再沒有胃口,她也會勉強自己多吃點,只要希望不要再嘔吐就好。
  
  *******
  
  宣柏寰一整個下午打了幾十通電話,打到藝廊柏筠告訴他裴若先回家去了,打回家又沒人接,打她的手機也打不通。
  
  原本早上約了客戶看工地,卻臨時接到何星優的電話趕到醫院去,他只好和客戶改約下午。
  
  直到下午四點多,他才離開工地,直接開車回家,她卻依然還沒回到家。
  
  一整天了,她到底跑到哪裡去?
  
  還有她今天去看醫生,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問柏筠,她只說要他自己去問她,其餘的什麼也不肯多說一句。
  
  坐立難安,如坐針氈都不足以形容他擔心焦急的心情,直到大門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安裴若一打開門,馬上被丈夫一把拉過去,讓她嚇了一大跳。「柏寰,你怎麼了?嚇了我一大跳!』
  
  「我才要問你怎麼了,你的手機為什麼一直打不通?」
  
  「我的電話打不通嗎?」她從皮包裡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自己忘了開機。
  
  「對不起,早上看完醫生後,我忘了再開機。」
  
  「醫生怎麼說?嚴不嚴重?」
  
  「在我告訴你之前,我希望你最好能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難道說她長了不好的東西嗎?不,不可能,老天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的!
  
  「柏寰,我——」
  
  「裴若,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都會守在你身邊陪著你,我們一定可以度過這個難關的。」宣柏寰以為她在故做堅強,傷心難過的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柏寰,你在說什麼,我只是要告訴你,醫生說我懷孕了。」
  
  「懷孕?!」他一把放開她,眼睛眨也不眨呆愣的盯著她的肚子看。
  
  聽到她懷孕的消息,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怎麼高興?難道說,他真的這麼不喜歡小孩子嗎?
  
  「柏寰,我懷孕了,你不高興嗎?」她以為他會高興的將她抱起來大轉三圈,怎麼也不該是這副表情,這種反應!
  
  「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他的反應著實讓她感到失望。
  
  他逕自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回房間去。今天下午她一個人去逛街,忍不住買了些小孩子的衣物。她是這麼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而他的反應竟是這麼冷淡!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
  
  「這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做父親的準備。」
  
  「可是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真的想生個孩子。」
  
  「我知道你是說過,但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說生就生的呀!」
  
  「我確實已經懷孕了,從現在開始你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你做好當父親的準備。」
  
  「老實說,我真的有點害怕。」
  
  「害怕?!你在害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宣柏寰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有喜悅也有不安。
  
  她垂下視線看向自己的小腹,有些難過有些失望的說:「我以為當你聽到我懷孕的消息時,你會和我一樣,充滿著期待和喜悅,迎接這個新生命的到來。」
  
  「裴若,對不起。」
  
  「柏寰,你該不會要我去把孩子拿掉吧?」她擔心的抓住他的手問。
  
  「我當然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這是我的骨肉,我怎麼會要你拿掉。」
  
  安裴若聽他這麼說,才放下心來。「我有點累了,想先睡一會。」
  
  「好,你睡吧,晚餐讓我來煮,晚點我再叫你起來吃。」
  
  「好。」
  
  宣柏寰回到客廳後,一個人傻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對於他再八個月後就要當爸爸一事,依然感到非常的惶恐和不安。
  
  他沒有信心自己能當一個好爸爸,如果到時裴若生了個兒子,自己倘若像跟呈呈一樣的跟兒子爭風吃醋那該怎麼辦?
  
  他知道就算是他的孩子,他也不願讓他深愛的老婆被佔據。
  
  啊!好煩惱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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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8 00:42:00
  第九章
  
  安裴若快中午時才到藝廊,自從柏筠來幫她之後,她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工作量,也多了很多摸魚的時間。
  
  她將手上的兩個便當放在桌上,「我買了便當,你們趕快先去吃。」
  
  「飯等一下再吃,今天早上收到了歐洲寄來的一封文件。」陸秋薇趕緊進辦公室從抽屜裡將那未開封的文件拿出來給她。「你先拆開來看看。」
  
  安裴若一接過來,看見信封上的地址,心裡有些期待的快速撕開封口。
  
  她眼睛一亮,「太好了,那幅海 邊孤影得到第二名了。」
  
  「真的嗎?」陸秋薇也一樣高興不已。
  
  「大嫂,是誰的畫得獎了?看你們這麼高興。」
  
  安裴若望向宜柏筠,忽然想起前不久自己的猜測,她決定帶她一起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相濯怏,到時他們兩人一見面,就知道答案了。
  
  「秋薇,這裡麻煩你看一下。」她交代著。「柏筠,你陪我一起去。」
  
  宣柏筠還來不及問清楚,已經被她拉出去,坐上車。
  
  「大嫂,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去拜訪那個得獎的畫家。」
  
  「你為什麼不打個電話通知他就好了,還要親自去告訴他。」
  
  「他並不知道我將他的畫寄去參加比賽,他要是事先知情的話,一定不會答應。」
  
  「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怪人。」安裴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見到他之後,你就瞭解了。」
  
  「怪人?」宣柏筠側著頭思索著她的話,不過也沒什麼好奇怪,這個社會是愈來愈怪,怪人也愈來愈多。
  
  在車子來到了相濯怏住的小屋外時,安裴若想了想,對宣柏筠說:「柏筠,你先在車上等我,記住先別進來。」
  
  她點點頭,安靜的打量起四周。
  
  這地方還挺清幽、安靜的,和城市中的擁擠吵雜比起來,有如世外桃源,住在這裡應該很不錯。
  
  安裴若未敲門就直接走進去。
  
  「你今天又有什麼事?」正在作畫的相濯怏,對於被人打斷了思緒,感到相當的不悅。
  
  「沒什麼,只是剛好經過這裡,想來跟你借個廁所。」
  
  他瞥了她一眼,她當他是三歲小孩子嗎?「廁所在後面,上完就請回吧!」
  
  「不過為了怕你趁我上廁所的時候跑了,我還是要回去之前再上好了。」
  
  他放下畫筆,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掏出煙點上了火。「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這女人實在太難纏了。
  
  「別說得我好像是地下錢莊來討債似的。」
  
  「我勸你別再浪費時間和心思,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話,你可以將這機會讓給其他此我更有才華的人。」
  
  她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然而她對煙味卻感到非常噁心,尤其是現在她又懷孕了,為了孩子的健康,她得拒吸二手煙。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把香煙給熄了。」
  
  「你要是不喜歡聞,可以請便,不會有人留你。」
  
  「請你看在我幫你賣過那麼多張畫的份上,再加上我現在已經懷孕了,就請你委屈一次,把煙熄了好嗎?」
  
  相濯怏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纖細平坦,哪像懷孕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將煙往地上一丟,踩熄了它。
  
  「說吧,你到底又想說什麼?」
  
  「今天我是來跟你談你的畫。」
  
  「談我的畫?」
  
  「說的更清楚點,應該是說你畫中的那個女人。」她的手上就像是握有一把手術刀一樣,往他那看似結痂,然而裡面卻已經化膿的傷口用力的劃下去。「那天呈呈說你畫裡的女人是他的媽媽,或許他是胡說的,但我相信真的有這麼一個女人。」
  
  他的情緒明顯的因她的話起了波動,這時他真後悔踩熄了香煙,因為他非常想藉著尼古丁來平撫自己混亂、激動的心情。
  
  「你有沒有感覺呈呈長得很可愛,而又也很有繪畫的天份,不知他是不是因為遺傳的關係?」她自言自語般說。看到他依舊面無表情,她決定下猛藥了。「相先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也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兒子,不,如果說呈呈是你的兒子的話,你是不是也只想給他一個吃不飽卻也餓不死的生活?」
  
  相濯怏突然站起來,重新坐回畫架前,拿起畫筆繼續揮灑屬於他的孤獨人生。
  
  畫布上繽紛的顏色,完全無法為他的世界增添色彩,他的人生、他的世界,早在六年前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灰色。
  
  「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把你拿到我那裡寄賣的一幅海 邊孤影寄去參加今年歐洲的美術大賽,恭喜你得到了第二名。」
  
  「海 邊孤影?」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過這樣的一幅畫?
  
  「就是那幅畫海 邊景致的畫,因為畫中有一抹人影,所以我為它取名為海 邊孤影。」
  
  「誰允許你擅自做主替我參加那什麼鬼比賽!」他一點都不領情。
  
  「如果我不雞婆,那不就讓一顆藝術界新星失去了一次發光發亮的機會。」
  
  「你的確是雞婆得可以。」
  
  「我雞婆的事不只這一件。」安裴若走了出去,將宣柏筠叫了進去。「相先生,她是宣柏筠,以後會由她專門負責你的畫的買賣。」
  
  相濯怏在乍聽這個烙印在心裡的名字時,手中的畫筆就悄然落地。
  
  「你怎麼了?」事情果然是她想的那樣!但安裴若仍明知故問:「怎麼?難道你認識柏筠嗎?」
  
  他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這六年來沒有一刻忘記的人。
  
  他無法置信,此刻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在作夢,更不是幻影。
  
  宣柏筠也驚訝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安裴若對著宣柏筠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和奕浩離婚後,你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那就表示你從來沒有真正的愛過奕浩。或許你決定離婚,對你、對奕浩都是最好的決定,同時也是給你和奕浩各自的愛情一個重生的機會。」她這些話也是故意說給相濯怏聽的。
  
  「愛情重生?」她的愛情還有機會重生嗎?
  
  「我想這裡就是你愛情的重生地。」安裴若看看相濯怏,又看看宣柏筠。「你好兩個好好聊聊,下午我會去接呈呈下課,你就不用擔心了。」
  
  她說完後便先離開了,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去面對彼此。他們能不能有美好的未來,也端看他們自己了。
  
  *******
  
  安裴若開車回台北後,買了幾盒蛋糕,來到宣柏寰的公司。
  
  「安小姐,真高興又見到你。」下午兩點多,午茶時間也快到了,她這美食來得正是時候。
  
  耳尖的孟克揚一聽到安裴若的聲音,馬上第一個衝出辦公室。「裴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帶好吃的東西來,剛好我肚子快餓扁了。」
  
  「都兩點多了,你還沒吃飯嗎?」
  
  「忙到沒時間吃。」
  
  「我看你是和女人搞到沒時間吃吧!」跟著出來的紹允康忍不住消遣他。
  
  「冤枉呀!我是為了公司業務如此犧牲色相,你非但不心存感激,還這麼污蔑我的人格。」
  
  「你們大家相信嗎?』駱天海問著辦公室裡其他的女助理們。
  
  「不相信。」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大聲說。
  
  「全是一群沒良心的女人,虧我平常常送花、送東西給你們,還這麼不給我面子,年底的時候扣你們的年終獎金。」
  
  他這種威脅的話沒有人理會,反正負責財務的是駱天海,又不是他,所以眾人一點也不擔心。
  
  安裴若每次來都感覺這裡的職場氣氛很輕鬆,四個合夥人就是宣柏寰比較嚴肅一些,其他的都沒什麼架子,尤其是孟克場,簡直就像是金庸筆下的老頑童一樣。
  
  「柏寰不在公司嗎?」
  
  「他有事出去了。」
  
  「真不巧。」
  
  「他這幾天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每天都會出去。」孟克揚等不及助理煮好咖啡,便大快朵頤了起來。「你打個電話給他,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用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這時一陣陣咖啡香味撲鼻而來,孟克揚一看到助理煮好咖啡端出來,馬上端過一杯,再拿了一塊大蛋糕到一旁的休息區享受。
  
  她和駱天海他們隨後跟上。
  
  「對了,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她開口說。
  
  「什麼好消息?」
  
  「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藝廊裡,有一幅叫海 邊孤影的畫?」
  
  「記得呀,你還說他是一個很有個性的畫家所畫的。」駱天海點點頭。
  
  「嗯,我把他的這幅畫送去參加今年歐洲的美術大賽,結果得到了第二名。」
  
  「第二名?!」孟克揚驚訝的叫了出來。「沒想到我這麼有眼光。」
  
  「這又關你什麼事?」駱天海斜睨著他。
  
  「當時我一眼就相中了那一幅畫,只是裴若不賣。」
  
  「還好她沒賣,要不然這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又得繼續埋沒。」
  
  「沒錯,我們那時要是買了那幅畫,那些不懂藝術的有錢人也不知欣賞。」胡允康接著說,
  
  安裴若笑了笑,她知道他們正忙著呢,也不好在這和人閒聊太久,「好了,我先回去了,等一下我還得去接呈呈下課。」
  
  「柏筠不是回來了嗎?怎麼還得由你去接?」
  
  「柏筠有點事,趕不及去接他。」她站起來,向大家道再見後離去。
  
  *******
  
  安裴若到幼稚園時,意外的遇到了也剛好來接女兒回家的何星優。
  
  何星優沒想到會遇到她,愣了下,隨即朝她走來。「你好,你還記得我嗎?」
  
  她點點頭,「你好。」
  
  「你來接柏寰的外甥嗎?」何星優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小孩。
  
  「嗯,我小姑有點事情。」
  
  「我還沒為上一次呈呈為了我女兒打人的事向你道歉。」裴若有心似無意的說:「還有前幾天我女兒突然發高燒轉成肺炎,這幾天還真要謝謝柏寰天天到醫院幫我,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們是朋友,柏寰幫你的忙是應該的,你不用太客氣。」安裴若心裡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她是在向自己炫耀些什麼似的。
  
  何星優蹲下來,問著呈呈,「呈呈,阿姨帶你和子晴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呈呈看了安裴若一眼,詢問她的意思。
  
  她遲疑了下才向呈呈點點頭,她有個感覺,何星優並不是單純的想帶孩子們去吃冰淇淋而已。
  
  稍後,兩個大人帶著兩個小孩,來到這附近的咖啡店選擇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兩個小孩都叫了冰淇淋,何星優則點了杯咖啡,而安裴若因為懷孕了,要了杯熱牛奶。
  
  看她鎮定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費唇舌回憶往事了。何星優漾著溫柔的笑容向她道賀。「我聽說你已經懷孕了,還沒向你恭喜呢。」
  
  她錯愕的看著她,柏寰竟然連這種事也告訴她?!「謝謝你。」她淡笑回應。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柏寰曾經有過一段過去的事吧?」何星優以優雅的姿態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臉上流露出懊悔的神情。
  
  安裴若只是靜靜的聽她說,想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一定會認為我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我也無法否認。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從小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常常為了省一點車錢走好久的路,甚至有時候還有一餐沒一餐的,這種苦,我相信你永遠無法體會。」
  
  她說到這裡,語氣略帶哽咽。「大學畢業後,我很順利的考上空姐,在一次飛行時遇上了丹尼爾,是他讓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能像是隻鳳凰,而不是一隻麻雀。」
  
  「所以你就拋棄了柏寰是嗎?」不管她說得多麼悲憐,但也不能原諒她的確是為了錢,拋棄了深愛她的男人。
  
  「我知道我對柏寰的傷害不可原諒,雖然我嫁給丹尼爾,但在我的心裡,卻沒有一刻忘記柏寰。離婚回來之後,再見到柏寰,我才發現自己竟更加的愛他。」
  
  安裴若聽到老公的初戀情人跟自己大談她如何難忘舊情,心裡是啼笑皆非。「你跟我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用意?」
  
  「安小姐,請你千萬不要誤會,我跟你說這些話沒有別的用意,只是希望你千萬不要誤會柏寰。他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我雖然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他卻不計前嫌的幫助我,所以……」
  
  「就像你所說的,他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我想不管是誰需要他的幫忙,他都會義不容辭。」
  
  「安小姐,你是不是誤會柏寰了?」何星優做作的問著她。
  
  「柏寰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他,也不會懷疑他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她話雖這麼說,但內心並不像嘴上這般篤定。
  
  「這樣我就放心了,如果因為我,讓你和柏寰之間產生了誤會,那我會感到很難過也會很愧疚的。」
  
  「何小姐,有個問題我想請問你。」她沉吟了會,才又開口。
  
  「你想問什麼,儘管問。」
  
  「關於我懷孕的事,是柏寰主動告訴你的嗎?」
  
  「嗯,今天下午柏寰來找我,我看他好像很煩惱的樣子,我問他,他才告訴我你懷孕的事。」
  
  原來她的懷孕,真的讓他這般的苦惱!
  
  原本她以為真如他所說的,他只是還沒做好當父親的心理準備,現在看起來,並非真是如此。
  
  「謝謝你,柏筠快回來了,我得帶呈呈回去了,免得她擔心。」安裴若看見呈呈冰淇淋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也不想再坐下去。「呈呈,跟何阿姨說謝謝。」
  
  「謝謝何阿姨。」
  
  「以我和柏寰之間的關係,你不用這麼客氣。」
  
  「我們先走了。」她是很想保持風度,但她實在不想再面對何星優這像挑釁又似宣示的態度。
  
  「安小姐,改天我再請你和柏寰還有柏筠一起吃個飯,我和柏筠也有七、八年沒見了。」
  
  「你再跟柏寰說好了。我們先走了,再見。」
  
  「再見。」
  
  何星優等她一走,原本堆在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去,換上一臉的嫉妒和怨恨。
  
  宣柏寰是屬於她的,這樣的幸福應該是屬於她的才是,她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搶回來!
  
  *******
  
  宣柏寰從身後抱住安裴若,透過雙手去感受她肚子裡的新生命。
  
  「公司的人說你今天下午有去,怎麼不先打個電話給我,害我都沒有口福吃到你買的東西。」
  
  她輕輕的拉開他的手,走到沙發上坐下。「你今天下午去哪裡了?」
  
  「我去新店的工地,拿最後的設計稿和建商溝通。」這陣子為了這個新工地的設計圖,他快忙翻了,直到今天終於定稿。
  
  他又騙她!以前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欺騙,可現在幾乎只要和何星優有關的事情,他就會對她有所隱瞞。
  
  為什麼?
  
  難道說他對她仍然餘情未了,他依然愛著她嗎?
  
  所以這個時候她懷孕了,才造成他如此大的困擾嗎?
  
  「柏寰,我想去旅行。」
  
  「好,允康已經答應我了,這個案子一結束,就讓我放一個月的大假,我陪你到美國去看看爸媽。」
  
  「我是說我想一個人去旅行。」
  
  「一個人去旅行?不行,我絕不答應讓你一個人去旅行。」
  
  她看著他,以最冷靜的態度說道:「我想趁著我去旅行的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的想想我們之間,還有孩子的問題。」
  
  「我們之間?孩子的問題?」
  
  「我知道這個孩子毫無預警的來到,讓你很困擾,我要你好好想想這件事,我不希望這個孩子是在不被期待中來到這個世上。」
  
  「裴若,你是不是還在為我知道你懷孕時的反應生氣?」
  
  「沒有。」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要一個人去旅行?」
  
  「我只是想到南部度個假,散散心而已。」
  
  「那為什麼不讓我陪你去?」
  
  「我想一個人獨處一段時間。」
  
  他困惑了,「裴若,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是最親的夫妻,說出來,我們一起去克服、面對,就算有再大的難關,只要我們夫妻同心,一定可以度過的。」他緊摟著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對自己發過誓,這輩子他一定要成為她的依靠,永遠保護著這個他深愛的女人。
  
  「算了,這事以後再說。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吧!」
  
  但在隔日,安裴若還是收拾了幾件簡單的換洗衣物,一個人開著車離開了台北。
  
  她不想不告而別,於是留了張紙條給他——
  
  柏寰,我還是一個人去旅行了,你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我就會回來。我希望這一段時間,你可以冷靜、認真的想清楚,在你心裡愛的人究竟是我,還是你的初戀情人何星優。
  
  紙條緩緩的從宣柏寰的手中滑落到他腳邊。
  
  裴若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說這幾天她對他的態度變得有些冷淡,都是因為她以為她還愛著何星優嗎?
  
  她怎麼可以不信任他對她的愛呢?
  
  *******
  
  安裴若離開台北之後,開著車一路從北宜公路到了宜蘭,做了短暫的休息之後,繼續往蘇花公路開去,一直到下午六點多,終於到了花蓮遠來飯店。
  
  在這裡,有她最甜美的回憶。
  
  辦好住房登記,她向飯店要了兩年多前曾住過的那個房間。很幸運的!房間是空著的。
  
  開了一整天的車,她並不感覺疲 憊。她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走到外面的陽台上。看著外面美麗的夕陽景致,美的令人目不暇接!
  
  她和宣柏寰也曾相偎的看著相同的景色。
  
  但景色依舊,卻人事全非。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和柏寰這段幸福甜蜜的婚姻,會像天空中那火紅的夕陽一樣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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