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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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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40:56
第五十九章大戰結束

    雖然說努爾哈赤當年還做過大明遼東經略李成樑的家奴,可是自從努爾哈赤以七大恨起兵和大明決裂後,從沒有滿人成規模的向大明投降,如今滿人入關,連大明的京城也佔據,貴為大清豫親王的多鐸嘴中卻說出投降兩字,所有聽到的滿人臉上都一時失色。

    先是一名戈什哈小聲的哭泣起來,接著感染了所有的戈什哈,傳到營中各處,頓時變成了號啕大哭,從今天起,他們數十年拼殺所建立的尊嚴,自信就此一掃而空,只是和活下去相比,孰輕孰重,卻是難予分清。

    “王爺,不能降,我大清自太祖以來,何曾有過大將向明狗投降,何況王爺貴為攝政王的親弟,眼下明狗隻是暫時取得勝利,太祖以十三幅甲胄起家,我大清眼下還有京中數萬精銳,關外數十萬子弟,佔據了漢人關內數省之地,重新擊敗明狗並非難事,王爺若是向明狗請降,雖然可以苟活一時,只是他日如何與攝政王等人相見。”

    塔瞻帶著嶽爾多等十數名將領跪在多鐸面前,大聲哀求起來,倒是鰲拜這個滿洲第一勇士垂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一邊,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多鐸臉上羞愧的神色一閃而過:“爾等不願降,本王也不願勉強,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願意隨本王一起降的,跟本王一起出去受降。”

    說完,多鐸已經轉身向外走去,數十名戈什哈緊跟在多鐸身後,鰲拜猶豫了一下,也跟在後面,很快,清軍大營的旗幟降了下來,三名多鐸的戈什哈持著一面白旗向明軍陣列走過去。

    清軍陣營中的哭聲傳來,許多明軍並不知發生了何事,不過。所有人都心中暢快無比,沒想到一向趾高氣揚的韃子也有今日,竟然嚇得哭了起來,等到清軍降下旗幟,又打起白旗走過來後,所有人才明白,韃子竟然是要投降。

    一時前線明軍軍官幾乎不相信自己眼睛,羽林衛砲營已經作好了開砲的準備。見到此情景,羽林衛砲營遊擊將軍陳觀秋連忙下令暫停開砲。

    當清軍錶達了要投降的意願後。前線的軍官不能作主,連忙一層層的報了上去,王福聽到了也是反應不過來,多鐸要降?

    對於漢人的軟弱。滿人地看法已經根深蒂固,並不是一場戰爭就能完全扭轉,從數天前的大戰就看可以看出,一場殲滅了數萬人的大戰,滿人一次就遺屍二萬俱以上,俘虜才二千出頭,如果戰場態勢倒過來,勝利的是滿人的話。恐怕至少要增加數倍俘虜。這些俘虜落到明軍手裏數天,肯投降的只有少數。王福已準備將這些俘虜押回南京後,來一個大審判後。將所有俘虜全部處死,根本沒有指望他們投降。

    沒想到反倒是這些圍著的清軍要投降。其中竟然還包括了滿人的豫親王,一個活著地豫親王當然比死著的豫親王有用,至少對於滿清朝庭來說是一個重大地打擊。

    只是是否要接受多鐸地投降?王福內心猶豫起來。以多鐸地罪行。即使處以剮刑也不為過。可是一旦接受多鐸投降。就只能將多鐸等人地罪行赦免。如何安置這些人也是一個大問題。

    漢人朝庭一直對待異族太過寬容。導致周邊地異族時常降而忽叛。弱小時依附在朝庭四周。一旦強大。馬上對主人反咬。多鐸手下還有數千人。這股力量一旦恢復起來。戰力不小。王福當然不敢將他們放在腹心之地。否則這些人若是重新叛亂。不知會造成多大地損失。更不能將他們放在前線。否則他們很可能啦啦一聲。重新成為一支滿清軍隊。

    “皇上可是為如何安排多鐸等人為難?”閻應元見到皇帝半天不語。連忙問道。

    王福回道:“不錯。滿人狼子野心。朕不能斷定其真降還是假降。何況這些滿人雙手都沾滿了漢人鮮血。就此放過他們。朕有一點不甘心。”

    黃得功臉上閃過一絲恨意:“皇上何必理其真降還是假降。先讓其放下兵器。關押起來。以後是殺是剮。皇上自可慢慢處理。”

    黃得功是遼人。家中早已被滿人佔據。對韃子自然是恨之入骨。若不是皇帝在。他很可能將這些滿人俘虜當場就處死。

    王福眉頭頓時展開,眼下已經沒有了滿人討價還價的餘地,即使以後將這些人處死,誰又敢替這些滿人鳴不平,扭頭向等候了許久的信使道:“傳朕旨意,讓滿人放下兵器,列隊走出來,凡是身上私藏鐵器者,皆殺無赦。”

    “是!”幾名信使急忙退下。

    前方,雙方的將士都在巴巴的等著王福的旨意,不過,明軍這邊神態輕鬆,不管皇帝同不同意對方投降,對方都已是板上魚肉,一通大砲下去,管叫對方哭爹喊娘,許多人甚至巴不得皇帝不同意對方投降,好殺個痛快。

    清軍卻是一個個緊張起來,他們的性命都在大明皇帝一念之間,其中塔瞻、嶽爾多等不願投降地將領卻暗暗作好準備,打算找准機會與明軍拼個你死我活。

    “皇上有令,允許滿清豫親王多鐸及以下官兵投降,凡投降者,皆需放下兵器,由大明軍隊押送,若發現私藏武器者,殺無赦。”

    滿人對待漢人百姓視同豬狗,對待投降地漢軍卻是極為寬容,至少表面如此,當初孔有德、耿忠明帶著大量火器跨海來投時,皇太級甚至親迎十數裏,不但讓其保留軍隊,而且還加強編置,讓其自成一軍,換來三順王死心踏地賣命,多鐸本以為大明皇帝聽到他願投降,也會表現的如此大度,沒想到大明皇帝卻是如此小氣。

    不過,多鐸對此也是毫無辦法,孔有德等人當初是主動來投,他們卻是處在明軍大砲之下,多鐸無奈地答應了明軍的條件,在明軍指軍地通道前,滿人一個個放下兵器,垂頭喪氣的走出明軍地包圍圈,馬上被分別押走。

    兩旁的羽林衛手持著燧發槍,虎視眈眈的監視,稍有異動就毫不客氣的開槍,數名清軍就是因為跨過通道時放下兵器稍晚,馬上被射殺,四周滿人見到此情景,又是憤怒,又是悲哀。

    花了一個時辰,多鐸、鰲拜等大量滿人將領都被分別押走,營中只剩下數百名清軍時,再也無人肯放下兵器出來,明軍喊過數次話後,見滿人就是不出來,陳觀秋毫不客氣的下令:“開砲!”

    “轟。”明軍的大砲響了起來,砲彈準確的落在中間營地裡,留在上面的滿人馬上肢橫遍地。

    “殺!”剩下的數百滿人跨下馬背,向明軍的陣地衝來,每個人臉上都一幅視死如歸的表情。

    “射擊!”

    一排排的明軍站在壕溝和拒馬後面,嫻熟的扣動著板機,正在衝擊的滿人軍中濺起一陣陣血霧,只衝到半途就一個個倒下,無論人馬如何嘶吼,都無法再向明軍陣地再接近一步。

    只過了不到半柱香時間,衝擊的清軍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中,明軍的槍砲聲同時停下,戰場驟然安靜了下來,只留下了一些傷兵和一時還沒有死去的戰馬哀鳴,一隊隊手持長矛的明軍進入營地,對還有氣的滿人補上一槍,結束他們的痛苦。

    當槍聲響起時,無論是多鐸,鰲拜還是那些投降的普通滿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向營中方向看去,他們知道,那些留下拒不投降之人必無幸理,連同他們的命運也不知會落到得如何。

    “快走。”押著的明軍大為不耐,他們手中並無皮鞭,直接用刀背拍了過去,被打的滿人怒目而視,一些人忍不住就想奪過明軍手中的刀來拼命,只是看著遠處端著火槍的明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誰也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繼續走路。

    “報,皇上,我軍受降完畢,共有二千九百五十三名清軍向我軍投降,還有四百餘人不肯投降,企圖反抗,已被我軍消滅,另外清軍這兩天凍死之人有一千一百人左右。”

    王福和一干將領都聽得心驚,滿人如此體質,又習慣寒冷,短短三天就死了這麼多人,難怪多鐸要投降,否則再過幾天,滿人可能就要死光。

    冬天下雨時確實不是作戰時機。好在明軍準備充分,不過,這幾天,明軍中也有人陸續得病,薑湯和及時換上乾衣的效果明顯,大部分人病情不重,還沒有士兵因為單純傷寒而死,只是有一些傷兵沒有熬過去。

    “傳朕旨意,將發燒的滿人隔開,若是有人死去,馬上將屍體深埋,至於健壯的滿人,可以給他們換上乾衣,不過,一天只可以給一頓飯,不可讓其吃飽。”

    “是。”

    眼下在冬季,瘟疫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卻不能不防,後面數天,明軍除了派出一部軍隊對逃走的滿人追擊外,大軍一直駐紮在馬頭莊掩埋屍體,當明軍離開馬頭莊時,離馬頭村數裏,原先清軍紮營的地方堆起了無數的土包,馬頭莊的村民都視這塊地方為不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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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逃亡

    一座小山下麵,隱約出現一個近百幢房屋的村子,村子前面是一條小河,此時河裡已不是十幾天前乾枯的模樣,裡面已經有嘩嘩的水流,河流前面是一片農田,一片農田的泥土已經被翻了出來。

    現在已是弘光元年的正月底了,雖然天氣還很寒冷,不過,春天就要到了,一些勞動勤快的農夫已經開始耕地,準備將要到來的春播。

    這座山村遠離大路,村民們對於外面的世界並不關心,雖然前些天有人傳來消息說縣城被韃子佔了,可是村中照樣過日子,果然,不久又傳來消息,韃子已經被官軍趕走了。

    此時天色尚早,大部分人剛剛起身不久,村中除了隱隱傳來孩童嬉戲的聲音,還有農夫偶爾傳來的一兩聲吆喝,整個山村顯得一片寧靜。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數十名衣衫襤褸,手中提著刀劍,腦後還掛著一根老鼠尾巴一樣的人向一座山坡後面鑽了出來,他們望著下麵出現的山村,眼中露出一絲貪婪的光芒。

    此時離馬頭莊那場雨中決戰已經過了六天了,這隊人正是從戰場上逃出來的勒克德渾和他的戈什哈,當天勒克德渾見事不可為,當機立斷逃跑,依靠數百名倆紅旗精銳幫助,勒克德渾從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不過,雖然逃了出來,他身邊的人馬也損失了大半,只留下一百多人。

    又經過幾天的逃亡,勒克德渾身邊由一百多人到現在只有三十多人,其餘人不是病死,餓死,就是在路上失散,他們的戰馬也因為受涼又沒有草料無法騎乘,只得棄騎靠著雙腿走路。

    這數天來,一行人真是吃足了苦頭。他們怕受到明軍追擊,不敢走大路。只能從小路走,小路上很少能夠看到百姓,就是明知一些地方有人居住,因為隔得太遠,生怕時間耽擱讓明軍追上,勒克德渾也不敢派人過去。他們只能靠半生不熟的馬肉充飢,身上的衣服還是戰場時的衣服,雖然現在已經乾了。可是全身上下還都是血水泥巴,穿在身上難受的很。

    眼看著這個小山村就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所有滿人眼中卻射出一片火熱的目光,這個山村雖然看起來有數百人地樣子,可是漢人一向軟弱,只要衝下去,就能重新吃到久違的熱飯熱菜,烤上一頓火,換上乾淨地衣服,說不定還可以找到女人發洩慾望。

    “將軍。”所有的戈什哈都向勒克德渾望去。眼中一片灼熱。

    勒克德渾點了點頭。此時他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何況勒力德渾毫無阻止的想法。他又何嘗不想換上乾淨的衣服,吃上一頓熱飯。最後找一個女人發洩一通。

    嚴崇拈和嚴而立兩人正站在村口。他們這一對父子。嚴崇拈正是這個山村地村長。唯一能讀書識字之人。父子兩人打量著村口地農田。有一點躊躇滿志。這個村莊四分之一地水田是他們家所有。馬上就要開春。種下莊稼。若是豐年。嚴家必定會再上一個台階。若是荒年。憑著嚴家庫存下幾百石地糧食。明年嚴家在村中地農田肯定又要增加。

    嚴而立眼尖。眼中掃向前面道路。突然見到前面數十名奇形怪狀。手中還拿著刀劍之人正向村子方向衝來。頓時一愣向他父親問道:“爹。那是什麼人?”

    嚴崇拈抬頭一看。他一眼看出這些人腦後地尾巴。這不正是一個多月前縣裏關於韃子地描述嗎。看這些韃子地模樣。莫不是吃了敗仗。他大吃一驚。連忙道:“不好。那是韃子敗兵。快走。”

    聽到是韃子敗兵。想起關於韃子種種兇殘所傳說。嚴而立也頓時慌了神。不過。他到底年輕氣盛。看到韃子只有三十來人。而且一幅吃了敗仗地樣子。膽氣一壯:“爹。不用怕。咱們回村。叫上全村人。定然將這些韃子趕走。”

    “你懂什麼。韃子可是殺人不眨眼。連縣城地官兵見到韃子也拼命逃跑。就我們村幾百人如何能擋住韃子。快往山上逃。再不逃就沒命了。”嚴崇拈對兒子大聲喝斥道。

    “可是爹。我們若是往山上逃了。娘和桃花還在村子裡。她們怎麼辦?”

    “哎喲,你就別管你娘和媳婦了,媳婦沒了再娶就是,若是再不逃,你我爺倆就要沒命了。”眼看著清軍越來越近,嚴崇拈一把拉住不情願的兒子就往山上帶,嚴而立無法,也只好跟著往山上跑。

    勒克德渾等人雖然看到嚴崇拈父子向山上逃去,只是他們根本沒有力氣追擊,也不理會兩人,直接向村中衝去,一進村,這些剛剛還如喪家之犬的滿人馬上成了凶神,見人就砍,十數名措不及防的村民頓時倒在血泊中。

    “韃子來了,快跑。”

    “殺人了,殺人了。”

    “救命……”

    各種喊聲響成一片,剛才還寧靜一片的村莊頓時變得雞飛狗跳,連殺十餘人後,清軍派出數人守住村口,其餘人便迫不及待闖中村中一座最大的宅子,一名管家模樣地人剛要攔阻,便被一名清軍砍中,頓時倒在血泊之中,其餘幾名僕人模樣地人發出一聲吶喊,四散逃去。

    對於逃走的僕人,清軍也不理會,他們很快在院中搜出兩隻肥豬,十幾隻羊,還有數十隻雞鴨,所有清軍都忍不住流口水,馬上在院中殺豬宰羊,一些人則忙給雞鴨撥毛。

    勒克德渾走進大廳中時,只見兩名女子被趕到一邊,相互抱著發抖,這兩名女子一人四十多歲,臉上風韻猶存,另一名女子不到二十,一身紅衣,頭上盤起了少婦地發式,臉嫩的彷彿要掐出水來。

    只掃了一眼,勒克德渾全身就冒出了邪火,這些天地逃亡途中,明軍火器強大的威力一直在勒克德渾心中閃現,每想到明軍火器在雨天還能開火時,勒克德渾就不寒而立,豈不是說以後每逢雨天,大清若和明軍交鋒就會一敗塗地。

    這種想法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勒克德渾心中,加上無時無刻都擔心明軍地追殺,勒克德渾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如今他只想好好的在這對母女或者婆媳身上放鬆一下。

    看到主帥的目光,兩名戈什哈頓時心領神會,向後退去並將大門虛掩。

    不一會兒,院子中已經肉香陣陣,宰殺的豬羊還在火中烤著,放在大鍋中的雞鴨已經開始翻滾,一些迫不及待的戈什哈顧不得燙手,直接從鍋中撕下一大塊的雞鴨塞進嘴裡,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這些清兵剛剛吃了幾口,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傳來,彷彿有數百人正一起朝院子方向而來,空氣中隱約還傳來殺韃子的聲音,聽到的清兵都愣了一下,他們以前進入大明境內搶劫時,常常是十幾人,七八人圍著一個村子,村中無論男女老少都不敢動,任由他們在村中胡作非為之後,將村中男丁,年輕的女子和財物都搜走,難道他們現在有三十幾人,外面還放了幾個哨兵的情況下,這個村莊的村民還敢反抗不成。

    他們卻不想想,以前他們每次搶劫時都是跟隨著大隊人馬,在擊敗官軍之後才能順利得手,眼前他們一副殘兵敗將的模樣,何況前些天聽說縣裏的韃子都趕跑了,韃子委任的官吏也被官軍處斬,村民們的膽子自然要大的多,眼下這隊清兵正在禍害村長家,若是讓他們吃飽喝足,自己家也不能倖免。

    若是清軍剛開始就在村中大開殺戒,村民沒有組織,即使有數百人也拿清軍無可奈何,只是勒克德渾和部下已經實在沒有精力,殺了十幾名村民後自以為嚇住了其餘村民,馬上開始生火做飯,想吃飽喝足之後再殺人,卻給了村民足夠多的時間組織。

    “砰!”院中的大門被撞開,一名清軍狼狽的衝了起來:“不好了,那些村民殺過來了。”

    院中的清軍納悶起來,村民們有什麼可怕的,剛剛如此想時,數百人的聲音傳來:“殺韃子!”

    隨著這聲喊,無數的村民拿著鋤頭、魚叉、削尖的木棍衝了進來,一名最靠院門的清軍剛想帶起長刀反擊,無數的鋤頭如雨點般的落到他頭上,數聲慘叫後,那名清軍已經成了一堆爛肉。

    “殺!殺韃子啊!”

    越來越多的村民衝進院子,對著清兵沒頭沒腦的用各種工具砸下,他們或許很混亂,可是人數實在太多,清軍又是處於疲勞之後剛放鬆的階段,他們的動作比起平時緩慢了不少,許多清軍剛剛起身就被打倒,一些清軍見勢不妙,丟掉正在燒烤的豬羊四處跑起來,只是院子四面都是圍牆,平時或許可以一跳而過,以他們現在的體力卻休想爬上去,許多人剛爬到一半就被村民扯下,隨即被打成肉泥。

    勒克德渾聽到外面的聲音,剛剛提著褲子想出來查看,無數鋤頭木棍落了下來,這個當年四大貝勒之首代善最為器重的孫子,哼都沒有哼一聲就一頭栽倒在地,隨即也被村民打成了一堆爛肉,做了一個糊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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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22:41:44
第六十一章嚴家村事件

    勒克德渾死後,其餘清軍也沒有逃過村民的追殺,數十名清軍竟然全死於村民之手,許多人連屍體面目也分不清楚,老實的農民一旦暴怒起來,他們的力量甚至可以埋葬一個王朝,這些疲累的清軍自以為還像以前一樣,光殺幾個人就可以將所有人嚇住,沒想到最終卻葬送了自己,這也算對他們平時視大明百姓如同豬狗一樣的報應。

    殺死了所有清軍,村民們卻無法高興起來,先前已經有十幾個村民死在清軍手裡,倒是後來追殺那些清軍時,隻死了二人,傷了十餘人,對於這樣一個小山村來說,一些子死了十幾人,實在是難予承受的傷痛,許多死了親人的村民都號啕大哭起來,整個山村籠罩在一片哭聲中。

    好在除了那些傷亡的村民外,清軍來得及禍害的只有村長一家,不但牛羊,雞鴨被宰殺,就是村長媳婦和兒媳都被韃子強暴,許多村民打死勒克德渾後,看到村長媳婦和兒媳幾乎是赤身裸體的躺在地上,連忙重新關上廳門,只是四處尋找村長嚴崇拈,村長父子兩人卻不見蹤影。

    村中死了這麼多人,又殺死了這麼多清兵,肯定是要報官處理,只是村民們都習慣讓村長與官府打交道,見找不到村長,只得作罷。

    直到快天黑,嚴崇拈、嚴而立父子才從山上返回來,他們在山上聽到下麵的喊殺聲時,嚴而立幾次想衝下山都被嚴崇拈攔住,在嚴崇拈看來,滿人如此兇殘,村民根本不是對手,與其反抗,還不如順從,說不定清兵吃飽喝足,拿夠了東西就會走。他嘴裡甚至幾次喃喃咒罵村民不知死活,竟然妄想反抗。這些清兵肯定會加倍報復,說不定屠村之後才走。

    村中的喊殺聲結束後,傳來滿村痛哭聲,嚴崇拈更是以為自己猜想正確,沒有看到清兵出村之前,嚴崇拈死活不敢下山。只是眼看天快要黑,山上漸冷,兩人從早上跑出來又沒有吃什麼東西。又冷又餓,村中又平靜下來,嚴而立再也忍耐不住,偷偷向村裏潛去,嚴崇拈也實在擋不住肚餓身冷,只得悄悄跟在後面。

    這兩人本以為清兵還在村中,只想看看能不能偷偷潛進村中拿點食物和衣物,哪知剛到村口就被一堆屍體嚇了一大跳,嚴崇拈以為是村民的屍體,正暗自慶幸時。嚴而立已經喊了起來:“爹。那是韃子”

    嚴崇拈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雖然有些屍體連面目都分不清,可是從他們身上的衣著。腦後的辮子都清楚的表明這些人正是早上沖進村子裡的那些人,嚴崇拈數了數。一共三十多個,差不多是早上看到的那些人全部了。

    父子兩人都大為納悶,是誰殺了這些韃子,不過,看到韃子都死了,嚴崇拈地膽子重新壯了起來,帶頭向前走去。

    “村長回來了,村長回來了。”看到兩人回來,許多村民連忙打著招呼,不過,臉上卻顯出一絲奇怪的神色。

    門口數家基本上都掛著了白幡,此時房中還隱約傳來哭聲,嚴而立聽得心慌,連忙向一名四十多歲地中年人問道:“三叔,我家怎麼樣了?”

    “唉。你們家出事了。快點回去吧。“

    聽到家裡出事。兩人不及理會其他村民地神色。急忙朝家中走去。一到家門口。兩人頓時更加感覺不妙。雖然村民已經收拾過一番。只是到處還是打鬥地痕跡。到了院中。血腥味更是撲鼻而來。既有人地。也有被宰殺地豬羊所留。

    “唉呀。我地肥豬。我地好羊呀。”嚴崇拈一眼就看到院中掛著地那些還沒有完全烤熟地豬羊。村民純撲。哪怕這些東西是韃子先禍害地。就放在院中。依然沒有人動一下。

    嚴而立卻更關心自己地妻子。不理會院中地那些半熟不熟地豬羊。雞鴨。直接向大廳走去。邊走邊喊:“娘。桃花。”

    沒有人回答。廳中燈火明亮。嚴崇拈地妻子解氏和兒媳桃花坐在一邊。兩人都臉色蒼白。表情木然。桃花地脖子上還有一圈紅紅地繩跡。旁邊則是一些村民地妻子正在相勸。桃花已自盡過一次。若不是今天一整天院子裡都是人。桃花早已離開人世。

    “這是怎麼一回事?”嚴而立大聲叫了起來。

    一名村民連忙將嚴而立拉到一邊,將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聽到媳婦和老娘都被同一個韃子姦汙,嚴而立頭都要爆炸開來,衝到跟在後面的嚴崇拈面前大吼起來:“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看到韃子不回村報告,硬要拉我向山裏逃,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發出這種事?”

    “我……我怎麼知道會這樣。”看著兒子地臉色,嚴崇拈不禁慌亂起來。

    村民雖然質撲,卻不是笨人,村中正需要村長出面時,找遍了全村村長父子兩人卻一起不見,更有孩童說看到村長父子兩人早上突然向山上跑去,接著韃子就進村,如今兩人地話無疑證實幾名孩童所說是真。

    若是嚴崇拈父子發現韃子後能夠及時回來組織村民抵抗,村中肯定不會死這麼多人,他自己家也不會被韃子闖進來,發生這麼多的事,事實也證明,這些韃子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多少戰力。

    本來村民們多少對嚴崇拈家中所發生地事同情,此時許多人心中卻悄悄罵道活該,只是可惜了桃花,這個剛嫁來不久全村最漂亮的媳婦卻因為自家男人軟弱遭到這番劫難,如今死沒有死成,以後還怎麼在村中待下去,至於解氏,平時仗著是村長妻子,在村中一向凶橫霸道,大家也沒什麼覺得可惜。

    見到嚴崇拈父子回來,院中地村民們也陸續告辭,嚴而立才回想起村中之人為什麼面色會如此古怪了,既同情又好像充滿鄙薄。

    當天夜裡,村民們聽到村長家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第二天一大早,村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嚴而立和他地妻子,後來才知道嚴而立已經帶著妻子離開,只有嚴崇拈依然舔著臉留在村中,並派人向縣上報告,聲稱是自己帶著村民打死了入村的韃子。

    聽到數十名韃子被打死,縣裏馬上派人下來檢驗,有人從勒克德渾身上搜出了清軍將官大印,辯認出這枚大印是滿人正紅旗固山額真所用,嚴家村頓時成名,不但上報了淮安府,而且直達王福的案前。

    因為遭到明軍前後夾擊,馬頭莊一戰,清軍只有數千人逃出,這些人要想逃出明軍控制區,至少要走四五百里,若是有馬,有充足的草料,或許只需數天時間,只是因為淋雨又沒有及時休整,許多人的馬匹最多跑出百餘裏就倒斃,即使是沒有倒斃也無法騎乘,清軍潰兵基本上都要棄馬步行,這些人分散突圍,不時有人被村民捕獲,但是能殺掉三十多人,而且其中有一名滿清大將,嚴家村是絕無僅有。

    對於這種村民自發圍剿滿清敗兵的行為,王福極為讚賞,不但加倍發下賞格,而且可以記錄軍功,不願當兵者,可以從縣裏得到相應的職位。

    按照一名普通清兵十兩銀子的賞格,加倍就是二十兩,嚴家村打死了三十二名韃子,加上有一名韃子大官,光是勒克德渾身上的賞銀就高達八百銀,嚴家村不但可以拿到一千多兩銀子的賞格,而且領頭人可以直接到縣上任捕頭。

    當縣裏的賞格發下來時,嚴崇拈毫不客氣的笑納,村民們頓時憤怒了,嚴崇拈臨陣脫逃,只顧自己逃命不算,還想冒領功勞,將賞銀,官職都據為己有,在縣裏兵馬走後,村民自發將嚴崇拈捆了起來,殺了數十名韃子後,村民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直接將嚴崇拈活埋在被韃子殺死的村民墓前,算作對那些死去的人賠罪。

    得到嚴崇拈被村民活埋的消息,縣裏官員頓時蒙了,這個嚴崇拈雖然只是一個小人物,只是剛剛才直達天聽,皇上甚至親自給了嘉獎,瞭解事情始末後,縣中官員更不敢自專,連忙上報。

    看到關於嚴家村村民殺韃子的始末,王福忍不住搖頭嘆氣,批下六個字:“自作孽,不可活!”

    根據皇帝的意思,朝庭並沒有收回賞銀,而且全部用作了死去村民的撫卹,至於軍功則作為村民擅自行刑的懲罰被剝奪,嚴家村自事就此揭過。

    嚴崇拈被活埋後,解氏因為以前太過霸道也被驅趕出村,至於嚴家的田產,財物則被收歸來村中公有,憑著公田的收益,嚴家村不但設立了私學,而且還建了武館,自此以後,嚴家村竟然人才輩出,後世每輩都有人成為朝中官員。

    至於嚴而立和他的媳婦,嚴家村人再也沒有人見到,也有人傳說兩人去了山東,嚴而立恥於自己只顧聽父親嚴崇拈的話,沒有保護好妻子,將嚴姓改為閻姓,第二年,他的妻子生下一子,面貌卻有幾分韃子模樣,夫妻兩人本想將之摔死,最終還是不忍,多年以後,閻而立的後代翻出了滿清當年入關帶給北方漢人的無數苦難,將滿清罵得狗血噴頭,他的書也為之大賣,成為有名的清史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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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真假太子

    大軍在淮安休整數天后,羽林衛各個將領和黃得功、李成棟、李本深等人來向王福請戰,眼下滿清南下精銳幾乎全軍覆沒,山東只有孔有德、耿忠明等人的慘兵敗將,他們本來就被黃得功的軍隊打怕,如果多鐸所部覆沒的消息傳到山東,恐怕孔有德等人會嚇得馬上逃跑。

    那怕是最謹慎之人也認為朝庭可以輕取山東,一些樂觀之人甚至做著收復北京的打算,只是王福身為皇帝,卻知道局面沒有這麼樂觀,馬頭莊一戰,明軍無疑收穫巨大,僅以較小的損失就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只是這場戰事卻無法複製,而且羽林衛雖然傷亡不大,只是火藥卻消耗了將近三分之二,沒有火藥,羽林衛的戰力就要下降大半。

    當然沒有羽林衛,山東也不是就拿不下,以滿人現在的兵力,單派黃得功的人馬進入山東,相信也可以將山東拿下,只是山東地勢平坦,正適合騎兵作戰,這也就是為什麼濟南一丟,整個山東短短一個月就全部丟下的原因,重新奪回山東當然好,只是如果攻得下,守不住,不但徒耗糧餉,而且會造成百姓大量傷亡,那還不如不攻。

    就在王福舉棋不定時,後方傳來的幾條消息馬上讓王福下拿定主意,他連下數道旨意:一是命令黃得功、李成棟、劉肇基等人分守徐州、邳州、淮安一線,暫時不進入山東;二是下旨讓還在路上沒有趕上馬頭莊一戰的金聲恆等人重新返回湖廣,三則是自己率羽林衛馬上返回京城

    對於皇帝突然作出的決定,黃得功等人都大感意外,只是卻沒有攔阻,皇帝需要禦駕親征,對於武將來說本身就算不是一種恥辱也絕不好受,畢竟皇帝安危比起一場戰爭的勝利更重要,有皇帝在,戰爭就難免縮手縮腳。只是對不能進攻山東,所有人都覺得遺憾,尤其是黃得功,畢竟山東是在他手中丟掉的。

    羽林衛上下正士氣高昂,對於皇帝突然班師回朝卻有一點不樂意,在戰前,許多羽林衛對韃子還有不少恐懼心裡,大明數十年與韃子未嚐一勝。馬頭莊一戰後,許多人看法馬上轉變過來。認為韃子也不過如此,憑著現在的軍力,就是將韃子趕出關內也不是沒有可能,如今皇帝卻要收兵。他們實在難予理解。

    不過,連續二次禦駕親征對敵人的大勝,讓皇帝的威望在羽林衛當中空前高漲,尤其是這次勝利,皇帝一直站在山上吸引滿人來攻,可以說對戰事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最多只是在軍中悄悄議論一下,倒沒有人對皇帝的班師公開質疑。

    對於突然地班師。王福也沒有多作解釋。匆匆交待好之後,第二天就起程。數萬羽林衛加上夾雜著數千投降的清軍,浩浩蕩蕩的沿著運河南下。皇帝禦駕親征大勝韃子的消息早就傳到後方,一路上。 -各地地方官都紛紛迎駕,恭祝皇帝得勝而歸,許多百姓也自發先到大軍行軍的路上,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這讓大軍行進的速度大大減緩,王福雖然心急如焚,一心想早點趕回京城,也不得不耐下性子,盡量接見沿途官民,不過,看到沿途百姓對自己如此支持,王福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回到十幾天前,元宵節剛過不久,整個南京上空都籠罩著一股不安的陰雲,前方突然斷絕了皇帝大軍地消息,有人傳說皇上大軍被滿人包圍在淮安外面的一座山頭,甚至更有人傳言皇帝已經敗了,滿人馬上就會攻到南京。

    這些傳言有鼻子有眼,負責維持治安地刑部尚書顧錫疇、中軍都督蔡忠、錦衣衛指揮使馮可宗雖然嚴禁這種流言傳播,只是越禁就越傳得厲害,三人都心急如焚,唯一能平息流言的就是重新與皇帝取得聯繫,偏偏就是連史可法也無法得到皇帝的消息,派出的斥候多次與清軍交戰,結果大敗而歸,這無疑讓傳言更加可信了幾分。

    就在眾人都為皇帝擔心時。從鴻臚寺少卿高夢箕家中傳來消息。皇太子竟然逃到了南京。眼下就住在高夢箕家中。

    這條消息讓留守地文武官員都驚得目瞪口呆。當初崇禎皇帝蒙難。皇帝雖然讓皇太子及兩位皇子出逃。只是三人還是先後都落到李自成手中。李自成逃出北京後。三人又落到滿清手中。三人明明是先帝子嗣。多爾袞卻硬是顛倒黑白。指責三人為假冒。將三人殺了。

    正是確定太子和二位皇子都已死。南京留守地文武百官才因為為擁立誰做皇帝而互相爭吵不休。最終憑藉四鎮之力。福王登上了皇帝寶座。如今皇位已經確定了大半年。又哪來地皇太子。

    各人將信將疑。都到高夢箕家中查看。只是南方地官員就是見過太子也至少是幾年前地事。而且只是遠遠見上一兩面。很容易看差。熟悉太子地人除了從北京逃過來地幾名內侍外。曾任太子府詹事。如今地大學士王鐸無疑有發言權。

    當晚。得到消息地馬士英、錢謙益、王鐸三人就親自趕到高夢箕家中查看此事地真假。王鐸看了自稱太子地人一眼。又問了數個問題。此人支支唔唔。回答不出來。王鐸馬上斷定太子為假冒。說不定是滿人禍亂大明江山地陰謀。正要喝令將其鎖拿。可是詭異地是。兩名曾在東宮侍候過地太監李繼周、楊進朝兩人卻抱住此人地腿痛哭流涕。大喊太子受苦。

    這一下。王鐸馬上就成為一些大臣指責地對象。認為王鐸是故意錯認。王鐸百口難辯。馬士英、錢謙諡兩人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吩咐暫時將太子軟禁。並嚴禁其餘人議論。等待皇帝回來再處理。

    馬士英、錢謙益如此做無疑是穩妥之計,只是第二天太子到南京之事就在全城傳得沸沸揚揚,東林黨人到處添油加火,黃宗羲、王夫之等人大肆宣揚馬士英、錢謙益等人以下犯上,囚禁太子,他們儼然已確定太子是真。

    對於這種宣傳,馬士英等人大為頭痛,若是皇帝在南京還好辦,皇帝已經登基半年多,又無失德之處,就是太子是真,皇帝最多給其封個逍遙王爺,可是偏偏皇帝出征在外,而且還與後方失去聯繫,許多人已經打著擁立太子登基的主意,夢想做一個從龍功臣,一些人還天真的想反正皇上並無子嗣,即使不能馬上擁立太子為君,也可以將太子擁立為儲君,好行監國之權,

    在王福與滿人戰事最激烈的這幾天,正是南京吵的最兇的幾天,東林黨人發揮了最大的能量,拉籠了不少勳貴和京營一些搖擺不定的將領向馬士英等人逼宮,讓馬士英等人承認太子身份,並將監國之權交到太子手中,事實上也就是交到東林黨人手中。

    靠著顧錫疇、蔡忠、馮可宗三人的聯合彈壓,加上城中一萬羽林衛的駐紮,馬士英等人才頂住了東林黨人和一部分勳貴的壓力,堅持將太子軟禁,東林黨的這番上竄下跳才沒有得逞。

    當皇帝大敗韃子的消息傳來,正在上竄下跳的東林黨人頓時禁聲,他們能夠假借太子之名逼迫馬士英等人交權,正是以為皇帝這次禦駕親征兇多吉少,即使逃了出來,也會聲望大跌,皇位搖搖欲墜,可是現在皇帝不但沒有敗,反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在這樣的奇蹟面前,除非崇禎重新活了過來,否則憑著一個真假莫辯的太子,根本動搖不了皇帝的帝位。

    果然,消息傳來的第一天,一直騷動的南京城就平靜下來,大家見面都是喜笑顏開,皇上聖明的內容不時掛在許多人嘴邊,對於太子雖然還有許多人關心,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抱著八卦的心態。

    王福突然班師,不光是為了南京突然出現真假太子一事,王福還接到消息,李自成和張獻忠已經分出了勝負,雙方一場大戰後,李自成取得勝利,重新奪回漢中,張獻忠則灰溜溜的返回了四川。

    不知兩人是否達成了什麼協議,奪回漢中後,李自成沒有向四川反攻,而是正在向陝西南面移動,很有可能重新來到河南,李自成若是到了河南,誰也不知他會不會南下湖廣,若是因為山東導致湖廣丟失,實在得不償失,所有王福馬上下旨讓金聲恆、孫承胤等人重新返回湖廣。

    張獻忠北上之路堵死後,恐怕也不會乖乖的待在四川不動,很有可能會打雲貴方向的主意,王福也不得不防。

    若是取了山東,滿清要麼認輸退出中原,要麼組織大軍再與明軍來一場決戰,其中風險太大,這肯定不是王福現在所要的,才強忍取回山東的誘惑,直接班師回朝休整。

    通過這次戰役,王福不但威望陡漲,而且打破了以往韃子吹噓的所謂女真滿萬不可敵的謊言,大大提升了南明軍民的士氣,滿清已經失去了速勝的時機,隨著時間越久,大明會越強大,眼下穩定內部才要緊,王福相信,要不了幾年,自己就可以親率十萬大軍北上,不但可以收回京城,而且還要直撲滿人東北老巢。緊,王福相信,要不了幾年,自己就可以親率十萬大軍北上,不但可以收回京城,而且還要直撲滿人東北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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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回京

    只是如何處理京城中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假太子,王福卻是非常頭疼,據說這個太子是鴻臚寺少卿高夢箕僕人穆虎發現的,穆虎以前失陷在北京,到年底才逃往南方,一路得遇一個年輕人,二人結伴同行,晚上同睡一個房間時,穆虎忽然發現這名年輕人的內衣織有龍紋,他大驚之下,連忙詢問,這名年輕人才道自己是皇太子。

    穆虎一路小心巴結,南行途中對年輕人呵護有加,將這位自稱是皇太子之人一路帶到南京,向自己老爺稟報,高夢箕不敢確認,又向馬士英等人稟報,這才有南京傳得紛紛揚揚的太子一案,如今經過東林黨的暄染,這個皇太子的身份彷彿已經確鑿無疑了。

    崇禎的皇太子是何等身份,滿人攻下北京時豈容得他逃脫,當時已經確認的死人現在又被翻了出來,竟然多數朝臣都半信半疑,經過東林黨人的暄染,民間更是大部分百姓都相信這個太子是真,實在是這可笑之極。

    這個穆虎的說辭太可疑了,皇太子就是從京城逃出來也肯定是驚慌無比,又豈會讓一個外人輕易看到自己有龍紋的內衣。

    這種騙局或許可以騙過大部分百姓,可是對經歷過後世各種騙子滿天飛的時代洗禮過王福來說,不用看就知道這個太子十成是假的,只是明知對方是假,如何處理依然是個難題,經過東林黨人的暄染,百姓已經是先入為主,以為皇太子為真,處理不好,對王福現在建立的聲望就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一路過來,王福都在思索如何解決皇太子之事,只是依然沒有想出如何應對這個皇太子的好方法,如果直接指出這名皇太子為假,不管找出多少證據。許多人依然會認為這個皇太子是真,只不過是皇帝怕自己皇位不保才故意假造證據,畢竟從法理上來講,皇太子才是皇位的繼承人。

    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不管真假,直接承認這個皇太子,封他一個閒散王爺,以現在王福的威望,並不怕這個皇太子會威脅到皇位。只是這個皇太子卻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必定會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動。說不定什麼時間就會暴發出來,尤其是現在皇帝還沒有子嗣,更給了許多人想入非非的空間。

    想不出好辦法,王福素性不想。自己連滿人數萬大軍都擊敗了,難道還會被一個十六七歲地假冒少年難住?

    弘光元年的二月初份,出征在外一個多月的皇帝禦駕終於回京,這一個多月來,大明上下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過山車,先是面對清軍南下的恐慌,接著是對皇帝親征的擔擾,然後就是皇帝大勝韃子的消息傳來。剛聽到這個捷報時。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就狂喜起來。以前的擔擾頓時一掃而空。

    王福回京地當日,不但文武百官都到碼頭迎接。幾乎南京城附近所有百姓都出動,伏於道路兩旁。只為親眼目睹一次龍顏,許多人雖然沒有見到皇帝的面,依然興奮難言,皇帝車駕經過時,萬歲地聲音震動天地,據說數十裏外都可以聽到。

    面對數十上百萬民眾的歡呼,每名羽林衛都昂首挺胸,坦然接受,經過這次戰火的洗禮,他們臉上彷彿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以他們這次的表現,值得接受這些民眾地歡呼。

    王夫子、黃宗羲、侯方域等東林黨人也站在歡迎地人群中。面對著近百萬人對皇帝地歡呼。所有人都失魂落魄。從萬曆開始。東林黨人就以天下為己任。自以為自己是正人君子。所謂以天下為己任。就是所有地權利都要抓在自己人手中。凡是不屬於東林黨出身地臣子都遭到他們地排斥。即使在朝中鬥不過。民間也要把他們搞臭。

    萬曆朝。東林黨和鄭貴妃鬥。所謂爭國本。雙方正事不幹。每天都大立嗣上扯皮。鬥了十五後。東林黨大獲全勝。萬曆不得不立不喜歡地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天啟朝。東林黨人和魏忠賢鬥。魏忠賢是閹黨。東林黨人與閹黨鬥大快人心。這讓東林黨人獲得了很大地聲譽。隨著魏忠賢地倒臺。東林黨人獲得極大成功。一時滿朝都是東林黨人地正人君子在列。可惜這些正人君子卻沒能挽救大明王朝日薄西山地命運。最終導致李自成進京。皇帝在煤山吊死。

    弘光初立。東林黨人又掀起了一場大鬥。為了阻止昔日鄭貴妃之子福王一系登上皇位。東林黨人不惜向福王身上大潑污水。提出立賢不立長。與當初爭國本時立長不立賢地立場形成鮮明對比。迫使福王不得不借助江北四鎮地力量才得以登位。這也埋下了日後四鎮跋扈地禍患。若非王福到來。這個小朝廷再有幾個月地壽命就要被清人如犁庭掃穴一般覆沒。

    如今東林黨可以說在朝堂上一敗塗地。唯一能藉助地就是民間語論。可是目睹了民間對皇帝如此狂熱地崇拜。東林黨人又如何不覺得心灰意冷。

    “哼。不就是禦駕親征打贏了韃子一次嗎。”黃宗羲憤憤不平起來。只是說出這句話時。連他自己地也感覺到心虛。後面地聲音低沉了下去。

    斬首四萬多具,數千韃子投降,其中竟然包括了滿清豫親王多鐸,哪怕大明數十年與滿人戰鬥所殺的韃子加起來也不及這次多,又豈是簡單的贏一次可以概括。

    也不是沒有人懷疑皇帝戰功的真假,若是按照以往邊將所報的戰功統計,滿人上下都已經被滅數十次,所以每次邊將報功,朝庭都要派人點驗首級,這次是皇帝親自統軍,自然不會有點驗首級之事,那還不是任由皇帝開

    不過當聽說連多鐸也投降時,那些懷疑的人都閉上了嘴吧,多鐸可是滿清攝政王一母同袍的親弟弟,又是這次滿人南下的統帥,多鐸都投降了,那麼只能說明一切都是真的,否則多鐸不可能投降。

    黃宗羲的話嚇了身邊的東林黨人一跳,王夫之連忙道:“太衝,禁聲。”連忙向左右看去,幸虧所有的民眾都將注意力放在皇帝和過來的羽林衛身上,否則王夫之懷疑若是被人聽到,會不會有人過來把他們這些人撕碎。

    “走吧,沒什麼看的了。”侯朝宗拉了拉兩人的衣袖,

    “若是太子能夠重新登基,我東林黨人在朝輔助……”一名東林黨書生如夢囈般的喃喃自語,這正是前些天東林黨人上下的想法,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們不等確認太子的真偽就大造理論,可是皇帝大勝韃子的消息傳來,這個想法馬上就破滅。

    “哼,就是先帝重新復活也做不到當今皇上的聖明,先不說太子的真假,諸位有名君而不知輔助,而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是真為國作想,還是私心太重,諸位還不知反省嗎?”

    聽到這幾句話,黃宗羲、侯方域等人大吃一驚,看清是方以智和陳貞慧等人時才鬆了一口氣,侯方域不悅的道:“密之,這話是什麼意思,非是我等不願入朝,只是皇上卻讓東林諸賢都辭官,任由馬士英等人在朝中弄權,哪有我等出頭之日?”

    對於馬士英的痛恨,方以智也和其人不遜多讓,聞言只得道:“不管如何,眼下皇上已有名君之相,我等讀書人縱然不能輔助皇上,也不該在背後抵毀。”

    “未必,說不定皇上只會窮兵黷武,眼下一手創建的羽林衛,軍餉待遇如此之高,簡直連大明官吏也不如,皇上如此重視武人,對大明未必是福。”黃宗羲冷冷的插了一句。

    的確,當初大明太祖給一名縣令所定的俸銀一年才只有四十五兩,如今羽林衛普通士兵的軍餉就達到了六十兩,雖然縣令實際所得是自己官俸的十倍甚至數十倍上百倍,只是表面上看,一個縣令的官俸確實還比不上一名普通羽林衛士兵。

    方以智自然要為皇帝辯護幾句,皇帝如此重待羽林衛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次的大勝就是明證,只是雙方誰也不服誰,加上四周都是狂熱的民眾,黃宗羲、王夫之等人也無法大聲嚷嚷,只能不歡而散。

    雖然皇帝對東林黨人一直持打壓態度,讓東林黨人上下都憤憤不平,但隨著皇帝取得的功績越來越大,東林黨中一些有識之士肯定也會反思,分裂就不開避免,方以智、陳貞慧和黃宗羲、王夫之、侯方域等人的分歧只是一個開始,以後東林黨必定會越來越分裂。

    他們的爭執暫時無人注意,自然對歡迎的民眾毫無影響,隨著皇帝羽林衛的前進,民眾的歡呼越發熱列,直到皇帝回到宮中,城中皇上萬歲的呼喊仍不絕於耳,良久之後眾人才陸續散去。

    據說當天南京城的藥舖生意非常好,不是用來治療各種跌打損傷,就是大部分人治療嗓子痛癢,許多人由於喊得太過投入,將嗓子弄傷,第二天,城中幾乎是一大半人啞著嗓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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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忠烈與奸佞

    黃色的地毯上,淩亂的散落著一堆衣服,繡著荷花的紅色肚兜清晰可見,最上面是一件繡著五爪金龍的皇袍。

    眼看天色已經大亮,裡面還是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數名負責侍候洗刷的宮女急得團團轉,只是誰也沒有勇氣邁進皇帝的寢宮。

    一陣腳步聲傳來,數名宮女連忙抬頭看去,卻是內侍統領太監田成心急火燎的走了過來,見到幾名宮女都端著絲巾和清水站在外面,臉上一沉,問道:“怎麼,皇上還沒有起身?”

    幾名宮女如雞啄米的點頭,田成叉著手:“怎麼辦?”昨晚皇帝才剛回宮,和兩位嬪妃久別重逢,他同樣沒有膽子驚擾皇帝的好夢。

    “外面是誰?”皇帝低沉的聲音傳來。

    “回皇上,是奴婢田成,內閣幾位大人和秉筆太監、錦衣衛指揮使一起求見皇上。”田成連忙低頭答道。

    裡面傳來皇帝不滿的嘟嚷聲和幾聲女人的嬌媚聲,田成不敢站在門口旁聽,連忙又退出幾步,倒是幾名宮女連忙將清水和絲巾等物端進去,就見到皇帝剛掀開錦被,錦被下,兩名才人曲線玲瓏的身體緊偎在皇帝兩邊。

    幾名宮女馬上漲紅了臉,不敢細看,王福費力的從柳紫蘿和葉五香兩人的粉腿玉臂糾纏中脫身,兩女也連忙要起身,王福連忙一手按住一人:“昨晚兩位愛妃辛苦了,多休息一下無妨。”

    “啊。”想起昨晚的顛狂,柳、葉兩女臉上馬上泛起一片潮紅,乖乖的點了點頭重新躺下,目光卻緊盯著皇帝的身體,經過將近二個月的行軍打仗,王福的肚腩雖然沒有完全消失,只是已經很小了,身上的肌肉線條鼓了起來,與以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皇上對兩名妃子如此體貼,讓幾名宮女看得大為羨慕,忍著羞意,替皇帝穿戴起來。不一會兒,王福已經穿戴整齊,洗刷之後走出寢宮,剛才替皇帝穿衣的幾名宮女仍呆呆的向皇帝消失的地方看著。

    “朕不是吩咐過。今日免朝嗎?”看到田成恭手站在一邊,王福不耐煩地道。

    “皇上……”田成有點納納地道。皇帝雖然吩咐今日免朝。可是內閣總體求見。田成也沒有那麼大地膽子擋著。

    看到田成這幅模樣。王福自然知道他地為難。只得誰要他把自己從夢裡吵醒讓自己不爽。這幾人來起來見自己到底是什麼事。王福心知肚明。只是卻不能避而不見:“前面帶路吧。”

    “奴婢遵旨。”田成說完。連忙小跑著向前走去。

    武英殿內。馬士英、王鐸、錢謙益、馮可宗、盧九德等人已經等了不短時間。見到皇帝過來。連忙起身拜見:“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福在中間地龍椅上坐了下來。才抬手道:“各位愛卿免禮!”

    “謝皇上!”

    各人在位置上坐下,馬士英剛要出聲。王福已經先開口道:“各位愛卿來的正好,朕正有要事與各位愛卿商議,這次朕禦駕親征雖然大勝而還,可是我軍官兵也死傷不少,雖然朝廷有撫卹發下,可是朕覺得還是要為那些為了保衛大明而流血的官兵們做些什麼,朕打算在南京修一座英烈祠,這次包括以後在戰爭中犧牲的大明官兵都可以將英靈遷入英烈祠,每年春季,皇帝親自主持祭奠儀式,只要大明不亡,這些為了大明流血地英烈靈魂就可以永享香火。”

    “啊。”數人聽得吃了一驚,皇帝這時候拋出一個英烈祠出來,讓幾人大感意外。

    祭祀在封建朝廷可不是小事,秦漢時期六部九卿中就有太常一卿專管祭祀社稷、喪葬等禮儀,如今太常由卿改為寺,職責依然不變,歷代多少權臣,真正能謀朝奪位的卻少,為的不過是死後哀榮,清史留名。

    如今皇帝打算建英烈祠,要讓所有戰死的官兵都進入,而且每年由皇帝親自主祭,那麼豈不是說他們這些文官一輩子的追求,這些死後官兵一下子就可以輕易地得到,如此下去,不出數年,武將的地位就要超過文官了。

    其實眼下文武的地位已經顛倒,當初史可法以閣臣之尊出鎮江北,江北四鎮對於史可法的調遣無人遵從,文官只是維持表面上地體面而已,只是他們卻絕不會承認武夫淩駕到自己頭上。

    若非皇帝大勝而回,在座的內閣幾人肯定會馬上齊聲反對,馬士英、錢謙益、王鐸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後,王鐸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要祭典那些為大明戰死的官兵並無不妥,只是修英烈祠,皇上還要親自主持並永久對其祭典,是否撥得太高了。 ”

    “大學士此言差矣,若非皇帝此番率領大軍親征,擋住了韃子十數萬人南下,我大明後果不堪設想,這些官兵為大明流血犧牲,死後進入忠烈祠,得享香火,有何不可,若是有文臣死於戰事,自然也可同樣辦理。”馮可宗在旁邊駁道,錦衣衛說到底還是屬於武將一系,軍人地位地提高,馮可宗自然樂得接受。

    王福點了點頭:“馮愛卿說的不錯,倒是朕剛才疏忽,不僅僅是官兵,凡是有人為了阻止異族入侵,或者維護大明正統而戰死之人,不論文武、農夫、工匠、商人或者其他各個階層,只要得到朝庭確認,都可以進入忠烈祠,永享朝庭香火祭祀。”

    盧九德期期哎哎起來:“皇上,是否……是否……”

    “不錯,哪怕是身有殘疾,只要是死於抵抗異族地戰爭中或者死於與流寇作戰,為國立下功勳,皆可進入忠烈祠。”

    “皇上英明,臣以為忠烈祠當建。”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即使是太監也可有入忠烈祠地希望,盧九德馬上同意。

    雖然說士、農、工、商皆可以進入忠烈祠,但毫無疑問,能進入忠烈祠多是以軍人為主,其他各處階層不及軍隊的零頭,在盧九德和馮可宗都同意的情況下,雖然內閣還是可以一樣拒絕,只是這樣一來,不但要得罪皇帝,而且與內廷對立,傳揚出去,更是會引起武將的憤恨,馬士英等人暗嘆了一口氣:“皇上,臣也以為忠烈祠當建。”

    “錢愛卿,此事禮部責無旁貸,朕就交給你負責了,早日選出風水寶地,朕會讓工部和太常寺協助,務必讓忠烈祠早日開工,早日完成,也好讓為那些為大明流盡鮮血之人魂魄有所依,早日得享香火。”

    “是,微臣遵旨。”

    “還有一事,既有忠烈祠,當然也要有奸佞碑。”

    “奸佞碑?皇上,這又是何物?”錢謙益不解的問道。

    “所謂奸佞,就是那些身為漢人者,卻出賣祖宗,為異族入侵中原出謀劃策,甚至親自領兵殺我漢人,占我漢土,或與敵國勾通出賣漢人朝廷利益者。宋之秦檜,雖然沒有投降異族,可是害死嶽飛,使北伐大業成空,是為奸佞;張弘範領兵滅宋使漢人朝廷斷絕,是為奸佞;範文程自稱為名臣後裔,卻事滿清,多次替韃子謀劃入侵故國,是為奸佞;尚可喜本是我大明將官卻為虎作倀,是為奸佞……朕不能將這些人都像秦檜一樣鑄像跪在西湖向嶽飛墓懺悔,卻可以將這些人的事蹟一一刻於碑上,斜放在忠烈祠的門口,任由千人踩踏,萬人唾罵,讓其醜惡行跡暴於天下,一代代流傳。”

    皇帝一說完,馬士英等人都打了一個冷顫,範文程已經千刀萬剮,尚可喜也死於亂軍,沒想到皇上對他們依然餘恨未消,秦檜鑄像,遺臭已是數百年,若是他們的事蹟刻在石碑上,效果雖然可能不如鑄像,只是依舊是永不得翻身,子孫後代也將永遠蒙羞,這簡直是比殺人還讓人難過。

    錢謙益連忙問道:“皇上,範文程、尚可喜等人名列奸佞當無疑問,只是洪承疇、孔有德、耿忠明等人需不需要也加上?”

    “凡名列奸佞者,需蓋棺而定,馮愛卿,錦衣衛可將此事在北方大勢宣揚,如果那些投靠滿清的文武官員心中有悔意,或重新反正,或辭官歸鄉,死後皆可不入奸佞名錄。”

    “微臣遵旨,皇上英明,如此一來,那些投降滿人者,必定會忌死後列入奸佞名錄,不敢替滿人出死力。”馮可宗興奮的道。

    王福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這也是朕修奸佞碑的用意,孟子早有所言: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也;可是古往今來,漢人舍生取義者固然不少,也有許多漢人不知廉恥,背叛祖宗,背叛民族,為虎作倀;凡舍生取義者,朕要給予褒獎,凡是給漢人朝庭造成嚴重損失者,朕都要命人一一記錄,讓其永不得翻身,此體事大,眼下可以先記錄本朝之奸佞,以警當代後人,想我漢人,人口遠勝於周邊異族,聰明才智亦遠勝於異族,文明遠勝於異族,只要漢人羞於向異族效力,哪怕內亂,中原也不會成為異族放馬之地,我漢人再也不會像當年重複當年蒙古之事,淪為他族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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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兩順王的恐懼

    皇帝的話擲地有聲,哪怕是以馬士英等人多年形成的圓滑性格,聽得也是有點熱血沸騰,眾人一齊道:“皇上放心,臣等必將此事辦好,讓我漢人不再有亡族之危。 ”

    王福大感滿意,點了點頭,突然用手撫額道:“既如此,朕有點累了,各位愛卿下去準備吧。”

    五人此時正心情激盪,聽到皇帝的話,想也不想,一齊道:“臣等告退。”

    出了皇宮,馬士英不由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哎喲,今日我等為何來見皇上?”

    聽到馬士英的發問,其餘四人頓時面面相覷,這才想起他們要給皇帝呈報的事還沒有來得及說,王鐸試探著問道:“要不,我們一起再求見皇上?”

    “皇上未必不知道我們來此的原因,既然皇上不說,自然另有用意,反正此事已無大礙,遲上數天又有何妨?”

    錢謙益卻打起了退堂鼓,他此時將心思全部放在忠烈祠和奸佞碑身上,他已經想通了,即使他死後入不了忠烈祠,可是就憑他負責籌建的身份也可以名垂千古。見到錢謙益打了退堂鼓,馬士英等人也沒有堅持,只得各自退了下去。

    看到馬士英等人離開,王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已經想到如何對付那個假太子了,不過,在對付假太子之前,王福需要時間來確認這個假太子只是一個人心血來潮冒充,還是幕後另有指使者,以王福的猜想,這個假太子多半不是一個人所為,如果可能,王福更想將幕後主使之人揪出來,這才要迴避與馬士英等人談論假太子的話題。

    兗州是山東大府,夏禹劃天下為九州,兗州為其一,洪武十八年設兗州府。轄四州二十三縣,如今這座兗州府城正處於滿清統治下,孔有德、耿仲明在徐州大敗以後,這兩人帶著兵馬正是退到了兗州。

    豫親王的大軍已經是十幾天沒有傳來消息了。只不過卻沒有人為豫親王擔心,他們深信以豫親王手中的力量,橫掃整個南明都綽綽有餘,只不過後路暫時被徐州的明軍所斷而已。孔有德、耿仲明兩人有心為豫親王重新打通後路,又怕自己是多此一舉,以他們手上的殘兵敗將,若是碰到了黃得功的主力,必無幸理。兩人患得患失之下,只得一直龜縮不動。

    因為孔有德和耿仲明兩人的到來,兗州府明顯著比以前加強了警戒,盤查的兵丁也比以前多了起來。這天,天色剛剛濛濛亮。兗州府城門還沒有打開,城下突然傳來一陣咚咚地拍門聲。一名守門清軍小校罵罵咧咧的走上城牆,向下喝道:“敲什麼敲。還沒有到開門時間,等著。”

    只是小校地嘴吧馬上驚訝地張開來。他看到城門下敲門地竟然有一百多名叫花子一般衣衫襤縷之人。這些人當中好像還有十餘匹馬。再仔細看。還留著辮子。若是一般地叫花子。那名小校早已叫人過來把他們轟走了。看到那些人地辮子卻不敢怠慢。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快開門。我們是正白旗旗人。”為首一人回道。

    乖乖。正白旗可是當今攝政王親任旗主地一旗。上面地小校更是吃驚。只是看著這些衣衫襤縷之人。小校卻不敢確認。連忙道:“等一下。”急忙縮頭向上面匯報。

    聽說有一百多正白旗旗人在城門外。孔有德和耿仲明親自來到城牆。往下一看。馬上認出了為首一人正是蘇克薩哈。兩人頓時大吃一驚。親自到下麵將城門打開。將蘇克薩哈一行人迎進城中。

    在孔有德地府中。蘇克薩哈一行如餓死鬼投胎一樣。拼命抓起各種食物就往嘴裡塞。孔有德、耿仲明陪坐在旁邊。一直想開口詢問卻找不到機會。只能胡亂猜測。只是任他們想破頭也不知道蘇克薩哈一行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蘇克薩哈一行吃飽喝足。洗澡換過衣裳後。總算精神了一點。孔有德剛要說話。蘇克薩哈已經先行開口。用沙啞地聲音道:“恭順王。馬上給本官及屬下準備好馬匹。乾糧。本官要回京城。”

    “蘇克薩哈大人,究竟出了什麼事,大人和一行手下為何會如何狼狽?”孔有德忍不住問道。

    蘇克薩哈深深的看了孔有德一眼,這種眼光充滿著危險,看得孔有德大為心驚:“恭順王不必多問,過上幾天你就會知道,這次你們在徐州城下的失敗,朝廷還末作處置,好好守住山東方可將功贖罪,否則兩罪併罰,誰也救不了你們。”

    “是,本王自知有罪,一定會好好守住山東。”蘇克薩哈地話嚴厲無比,孔有德頓時不敢多問。

    看到蘇克薩哈一行消失在遠處,孔有德還是一頭霧水,向耿仲明問道:“雲台,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耿仲明臉上一片苦笑:“大哥,恐怕是豫親王吃了敗仗吧?蘇克薩哈大人多半是要到京城搬救兵。”

    孔有德頓時張大嘴:“不可能,豫親王手中近六萬大軍,其中滿人佔了一大半,怎麼可能吃敗仗?”

    “我也覺得不可能,可是蘇克薩哈一行如此模樣,除了吃敗仗還有其他解釋嗎?”

    孔有德頓時神色冰涼,他們沒有完成多鐸交給的任務,牽制住徐州的明軍,多鐸打了勝仗那還好辦,攝政王最多下旨責備兩人一番,罰一些財物,若是多鐸是因為徐州明軍才打敗仗,他們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兩人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時臉色都蒼白起來。

    他們兩人雖然猜出多鐸打了敗仗,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多鐸敗得如此徹底,數天之後,又有一些清軍逃回,孔有德、耿仲明兩人才得到了詳細的消息,豪格死了,尚可喜死了,三順王變成了二順王,多鐸、葉臣、譚泰、螯拜、嶽爾多、勒克德渾、塔瞻……這些人在大清哪個不是朝中重臣,卻一個個不知

    所蹤,滿清無數地忠臣良將好像只有一個蘇克薩哈逃了出去。

    兩人得知消息後,頓時嚇呆了,半天都回不過氣來,一會兒兩人恨不得馬上丟下山東逃跑,一會兒想起蘇克薩哈臨行前眼中那危險的光芒,兩人又覺得乾脆自殺來地好些,最終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守在山東。

    兩人戰戰兢兢十餘日後才得到消息,大明皇帝已經返回,這下兩人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兩人仍不敢大意,馬上下令嚴禁前線士兵進入南直隸,即使是有明軍過境,也要盡量容忍。

    北京城效外,一隊清軍騎著馬正從密林中將獵物驅趕到一名三十歲左右,頭戴金盔,長相俊秀的青年男子身邊,只見這名青年男子彎弓搭前, “咻!”地一聲,一隻黃羊應聲倒地。

    “攝政王好箭法!”旁邊的人紛紛稱讚。

    這名長相俊秀地青年男子正是如今大清攝政王多爾袞,多爾袞相貌上繼承了母親阿巴亥的優點,在努爾哈赤地子嗣中,算是長得最為俊秀之人,如今正是這個剛滿三十三歲的俊秀青年人掌握了滿清所有內外大權。

    自從成為攝政王以來,多爾袞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政事,為了讓自己有更多的精力處理政事,他有時不得不拋下政事讓自己放鬆一下,打獵無疑是多爾袞最喜歡的放鬆方式之一。

    眼下剛剛開春不久,獵物還很瘦弱,若是在滿人還縮在北方時,這個時期基本上不會出來打獵,他們要等到獵物長上一段時間才行,可是現在進入了關內,滿人卻沒有那麼多顧慮,以前是因為缺吃少喝,不得已才盡量挑獵物較肥的時候打,以免將獵物浪費,可是眼下整個中原都是滿人的獵物,浪費一兩隻獵物根本無所謂。

    多鐸雖然還沒有傳來消息,可是多爾袞卻並不擔心,比起阿濟格的魯莽來,多爾袞更信任這個遇事冷靜,又不缺泛武勇的弟弟,所以南下才會以多鐸為統帥,而將阿濟格用來監視吳三桂。

    看到自己射倒獵物,多爾袞傲然一笑,他雙腿輕輕一用力,縱馬來到黃羊倒下的地方,彎腰一抄,已經將黃羊擱在馬身上,頓時又引來部下的叫好聲。

    這只黃羊果然有點瘦不拉嘰,可能是剛出來尋找食物就落到這隊清兵包圍中,最終送了命,多爾袞看著獵物有點不太滿意,正想讓部下正圍一輪,遠處傳來一陣潑剌,潑剌的馬蹄聲,多爾袞抬頭一看,好像來的是自己府中的戈什哈,心知必定又是有什麼緊急事務,只得停了下來。

    那名戈什哈看到多爾袞的位置,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遠遠的就停,直衝到多爾袞身邊才勒馬停了下來:“報,攝政王,蘇克薩哈大人回來了,他說有重要的事情報告王爺。”

    “蘇克薩哈,他不是在前線嗎,怎麼突然回來了?”多爾袞頓時明白,肯定有大事發生,他心中想的卻是好消息,笑瞇瞇的道:“怎麼,多鐸那小子攻下偽明京城了,還要把蘇克薩哈派回來報信,難道怕蘇克薩哈搶了他的功勞不成?”

    戈什哈搖了搖頭:“回攝政王,奴才不知。”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看蘇克薩哈的臉色可不像打了勝仗的樣子,萬一猜錯豈不掃了攝政王的興。

    “走,咱們回府。”聽聞蘇克薩哈回來,多爾袞雖然不能繼續打獵卻興致不減,一路上都和左右說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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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多爾袞的苦澀

    攝政王府位於皇城東牆南池子,整個王府虎踞龍盤、雕鏤奇異、金碧輝煌,它的地基座落在一個近二十畝的長方形石台,石台由牆磚砌起,比四周高出一丈有餘,王府西側原先是大明皇帝供奉祖先的太廟,如今這個太廟還是太廟,不過供奉的人卻換成了愛新覺羅的祖先。

    王府西北對角處,僅一街之隔就是紫禁城,攝政王府正處於這座大明成祖以來一直作為中原權力心臟的邊上,是這皇城裡惟一的一處王府裡,從這個王府的位置就可看出攝政王的權勢真正淩駕於諸王之上的含意。

    噠噠的馬蹄聲在王府前面大街響起,一隊數十名的騎士從街道上縱馬過來,一名王府門子探頭看了一下,連忙向裡面喊道:“攝政王回來了。”

    嘩啦一聲,大門內馬上湧出了數十名僕人,多爾袞一行直縱到門口才甩蹬下馬,那些僕人牽馬的牽馬,拿兵器的拿兵器,提獵物的提獵物,簇擁著多爾袞進了大門。

    “蘇克薩哈在哪裡?”多爾袞心中也急於知道多鐸大軍到底取得了什麼成績,一下馬就忙問道。

    “回攝政王,蘇克薩哈大人正在銀安殿等候多時了。”一名管家模樣的人回道。

    攝政王府共有四座大殿,至於曲室阿房,崇樓傑閣更是難予計數,銀安殿正是多爾袞批復奏章、召集群臣舉行御前朝會的地方,聽到蘇克薩哈在那裡等待,多爾袞並不覺意外,直接向銀安殿走去,剛進殿門,多爾袞就看到蘇克薩哈的身影,嘴裏頓時大笑道:“你這個奴才怎麼回來了,莫非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本王?”

    “嗚。嗚。”蘇克薩哈看到多爾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多爾袞這才看清蘇克薩哈面容憔悴,臉上簡直有如枯鬼,他大吃一驚,厲聲問道:“說,到底出了何事?”

    “主子,奴才要是說了。你千萬要挺住啊。”蘇克薩哈抬頭看著多爾袞,一幅想說又不敢的模樣。

    “是不是豫親王出事了?”多爾袞臉色一下子變得黯淡下來。恐怕只有多鐸出事,蘇克薩哈才會有這樣的表情。

    當年努爾哈赤死地突然。四大貝勒藉口可汗遺命。將他們地母親阿巴亥用弓弦絞死。多爾袞由可能地汗位繼承人。處境一下子變得艱難無比。當時全靠兄弟三人互相扶持才渡過了難關。如今多鐸和阿濟格都成為了他地左右手。正是有了他們兩人。多爾袞才能一邊掌控朝政。一邊掌控前線地軍隊。無論誰出事。對多爾袞都是一個巨大地打擊。

    蘇克薩哈拼命地搖著頭。多爾袞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蘇克薩哈下面地話馬上讓多爾袞如墜冰窟。

    “主子。這次南征我軍大敗。不但是豫親王。五萬滿蒙聯軍幾乎全軍覆沒。除了奴才外。不知還有沒有人逃出。奴才日夜兼程趕回京城。就是要告訴主子這個消息。以免主子措手不及。如今消息已經帶到。奴才也無臉再活下去。”蘇克薩哈說完。嗆啷一聲從腰間撥出自己地寶劍。橫在自己地脖子上。

    “你說什麼?”多爾袞一腳踢在蘇克薩哈地手臂上。將他手上地劍踢開:“你這個狗奴才。竟敢胡說八道欺騙本王。本王要將你千刀萬剮。”

    蘇克薩哈不敢呼痛。更不敢躲避。任由多爾袞地腳踢在身上。心中卻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剛才作出要自殺地樣子。若是攝政王沒有反應。他只有真死。如今只要等攝政王發洩完畢他地性命多半可保。偷偷用眼睛打量著多爾袞地臉色。見到多爾袞臉上青筋暴起。雙眼全是凶光。蘇克薩哈素性倒在地上翻滾。

    “攝政王。到底發生何事?”

    聽到銀安殿的聲音好像有一點不對,多爾袞地戈什哈連忙湧了進來,看到蘇克薩哈在地上滾來滾去,被攝政王用腳踢打,諸多戈什哈頓時摸不著頭腦,蘇克薩哈以前可是攝政王最信任之人,曾是所有戈什哈的首領,這次攝政王更是讓蘇克薩哈領著正白旗的旗兵南下攻明,這次怎麼回來會惹得攝政王如此生氣?

    “出去,都給本王滾出去”多爾袞總算停止了對蘇克薩哈的踢打,對其餘進入銀安殿的戈什哈大吼,戈什哈不敢違抗,連忙退了下去,整個銀安殿又只剩下多爾袞和蘇克薩哈兩人。

    “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給本王原原本本的說一遍,若有遺漏,本王馬上就砍下你地腦袋。”

    “是。” 蘇克薩哈老老實實的重新爬了起來,將這次出征地經過詳細說了一遍,當說到清軍在徐州久攻不下,多鐸才決定繞過徐州直接南下時,多爾袞還忍不住點了點頭,滿人的強大並不在於攻城上,而是和明軍相比有強大地機動力,大明空有百萬大軍,每次與滿人作戰,兵力卻沒有占到多大優勢,滿人靠的就是自己強大機動力。

    當年滿人尚在關外,兵鋒可以一直攻到山東,如今大清已經入關,拿下山東,那麼直撲江南也並不是不可以,至於後勤,只要有刀劍在手,一切都可以從明人身上取得補給。

    “你是說,豫親王是敗在大明皇帝之手。”當聽到馬頭莊一戰,大明皇帝親自坐在山上作鉺吸引清軍相攻時,多爾袞聳然動容。

    “回主子,若非大明皇帝就在山頭,豫親王殿下也不會對山頭狂攻不止,等到王爺發覺不對時已經進退兩難,只有抓住大明皇帝才能抵得上那些滿洲勇士地傷亡,明狗仗著火器厲害,又佔據著地形,那天交戰時天空突然下雨,我軍上下都以為是上天眷顧,哪知道明狗的火器在雨裡也能打響,背後又遭到明軍地突擊,如此才一敗塗地。”

    “本王的三弟,滿人的五萬大軍就這麼沒了?”多爾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內心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這個現實,更讓他不能接受的領兵的竟然是大明皇帝,大明皇帝什麼時候變成會打仗了?只是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洪承疇、鮑承先、寧完我……”

    多爾袞一個個的念著這些漢人大臣的名字,多爾袞只覺得滿嘴苦澀,你們不是告訴本王,南明皇帝只是一個其蠢如豬的蕃王,各個大臣只知爭權奪利,只需要派出大軍南下,輕輕一推,南明的百萬大軍就會灰飛煙滅,本王信了,可是為什麼南明沒有滅亡,反而是本王的三弟,還連來著五萬大軍覆沒?

    南京,這幾天到處都可以聽到百姓在熱烈的談論著忠烈祠和奸佞碑的話題,尤其是酒樓茶館,勾欄瓦舍這些地方,若是不知道忠烈祠和奸佞碑之事,馬上就會被人鄙視。

    自古以來,忠烈之人都能得到無數百姓的敬仰,民間的評書,戲班都會以演譯忠烈之人為榮,關羽、岳飛、文天祥這些人都是百姓能夠耳熟能詳之人。

    只是這些人事蹟雖然轟轟烈烈,可是許多百姓都覺得離自己太遠,雖然每看完一遍戲或者聽完一段評書,百姓對於這些人都會讚揚上數句,只是從沒有覺得這樣人能和自己有什麼交集。

    可是忠烈祠經過一宣傳,許多人都恍然大悟,原來忠臣良將並不是只限那些名傳千古之人,除了這些人外,更多的小人物,他們或者沒有作出什麼轟轟烈烈的事蹟,可是他們同樣為了保家衛國獻出生命的代價,在品質上來講,他們並不比那些流傳千古的忠臣良將要低,沒有這些普通人的犧牲,那些忠臣良將也不可能流傳千古。

    進入忠烈祠的人,他們生前是自己可以實實在在接觸到的,或許是軍隊,或許是其他各個階層,甚至自己若是以後死於對異族的抵抗也可以進入忠烈祠,雖然不能像一些人一樣可以天下皆知,可是也可以永享香火,他們的名字將被刻下,一代代流傳,等於得到另一個形式的永生。

    那些在這次戰役中有親人死難的家庭本來多是沉浸在悲痛中,聽到自己親人的名字可以進入忠烈祠,永享香火,馬上所有家人都於有榮焉,連悲痛都減少了幾分。

    至於奸佞,百姓更是愛憎分明,不過,除了秦檜家喻戶曉外,老百姓並不知道多少古人,他們更關心的當朝人物,魏忠賢無疑是奸佞,和魏忠賢扯在一起之人也是奸佞,對於到底誰依附了魏忠賢,百姓不可能自己知道,他們的知識無非是從那些士子口中得知,因此士林的影響力在民間相當大,他們認為誰忠誰姦,馬上就會傳到民間。

    如今看到朝廷定下的奸佞標準,他們才發現魏忠賢竟然排不上號,魏忠賢禍亂朝綱,只是並沒有勾結外敵,而那些投降滿清為虎作倀,一心要將中原交給異族統治之人才是真正的奸佞,範文程算一個,尚可喜算一個,吳三桂、耿仲明、孔有德、洪承疇、鮑承先、寧完我……這些人若還不改弘易轍,繼續替滿人效命,他們死後,無疑也要進入奸佞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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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活著

    百姓的精力都轉向了忠烈祠和奸佞碑,關於太子之事竟然慢慢冷卻了下來,以前太子能在京城掀起如此大的波瀾,是因為皇帝出征在外,突然又沒有了消息,無論官民,他們都需要一個主心骨,萬一皇帝有事,皇太子無疑是充當這個主心骨的最佳人選。

    如今皇帝大勝韃子而還,自然不存在主心骨的問題,任誰也知道,即使太子是真,也不可能登上皇位,百姓的關注自然就會降下來。

    錦衣衛大牢,這裡一向關著的是一些犯事的大臣,和詔獄相比,雖然同時關押大臣之地,這裡卻比不上詔獄,詔獄雖然門戶重重,把守森嚴,只是因為裡面關著的人都是朝中重臣,許多人只是暫時觸怒皇帝,說不定還有起復的一日,雖然失去自由,待遇卻是非常好,甚至每天還有酒肉供應,錦衣衛大牢卻完全不一樣,這裡陰森,昏暗,各種刑具琳瑯滿目,進去之人號稱不死也有脫層皮。

    因此錦衣衛大牢一向是令人談虎色變的地方,無論是官民,對於錦衣衛大牢都畏之如虎,前段時間由於皇帝出征在外,京城許多牛蛇鬼神都跳了出來,錦衣衛大牢差點人滿為患,讓許多人都領略到了錦衣衛大牢的陰森恐怖。

    皇帝回來之後,大部分隻圖口頭痛快,罪名不重之人多數放了出去,這可不是錦衣衛突然善心大發,而是這些大牢另有用處,放出這些人後,錦衣衛大牢馬上換上了另一批客人,使得錦衣衛大牢顯得更加擁擠,原先的單人間全部取消了,能關五人的至少關了十人,關十人的關二十人。這一批客人自然是皇帝出征帶回來的清軍俘虜。

    多鐸的投降加上原先戰鬥中俘虜,加起來將近有四千人,由於多鐸投降時,許多滿人已經穿著濕衣在泥地裡忍飢挨餓了三天,許多人身體已經虛弱不堪,對於這些俘虜,無論是投降也好,不投降也好。明軍都不會很好的照顧,從淮安一路返回。陸續死亡的人將近千人,如今剩下地三千人都是一些身體強壯,一路挺過來之人。

    與其他俘虜十幾二十人的關在一起的待遇相比,多鐸、鰲拜這些滿人的待遇要好一些。多鐸的房間裡只有四人,除了多鐸本人和鰲拜外,還有李率泰和巴達禮。

    李率泰是李永芳之子,李永芳是第一個向滿人投降的明軍大將,因此很受努爾哈赤看重,李率泰妻子也是宗室女。巴達禮是科爾沁汗,被滿人封為土謝圖親王。這個小小的牢房倒是滿蒙漢三方齊全。

    住在這樣陰森的牢房,多鐸、鰲拜、李率泰三人還好一些。多鐸雖然是努爾哈赤鍾愛地兒子之一,只是卻沒少吃過苦。他出生時努爾哈赤已經在滿州取得很大成就,麾下兵馬上萬。四年之後努爾哈赤即已七大恨起兵反明,接理他並會吃太多苦,其實不能,當時滿清的事業一切都在草創階段,努爾哈赤經常領兵在外,遼東物資短缺,一切都緊著軍隊使用,多鐸有時甚至不得不和母親一起打獵,挖野菜度日,等到他剛滿十一歲時,努爾哈赤又突然身死,母親被迫殉葬,兄弟三人處境艱難無比,小小年齡就不得不努力打仗立下功勳,臥冰嘗雪是常事,直到多爾袞越來越受到皇太極地賞識,多鐸的處境也才跟著好了起來。

    鰲拜是費英東的侄子,費英東早年就追隨努爾哈赤,為滿清開國元勳,鰲拜也從小就加入軍中,追隨皇太極征討各地,戰功赫赫,苦頭自然也沒有少吃。

    李率泰因為父親李永芳為明邊將投降的第一人,努爾哈赤對之極為禮遇,不但李永芳娶了努爾哈赤地女兒為妻,其子也多娶宗室女為妻,只是李率泰到底是漢人,他的出身註定要比別人付出更多才能得到認可,十二歲時即為努爾哈赤的護衛,十六歲從皇太極出征察哈爾,後來徵朝鮮、錦州、山東等地李率泰都一一參與,多次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得到皇太極的極大讚賞。

    四人當中。唯有巴達禮可以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他身為土謝圖汗奧巴地長子。一出生就受到無數人地關注。

    科爾泌在蒙古本來就強大。加上與滿人聯姻後得到滿人地支持。科爾沁部在蒙古草原可謂不可一世。佔據了最好地草場。每年出產大量牛羊。馬匹。通過交易無數大明奢侈品進入科爾沁上層貴人手中。奧巴死後。巴達禮順利地從父親手上接過了汗位。論起享受。即使是大清兩代皇帝和他相比也是遠遠不如。

    科爾泌部自己兵強馬壯。加上如今地大清皇太后又是巴達禮地姐姐。以巴達禮自己地意思。每天只管縱情享樂就好了。這次出兵他本不想來。只是卻不過姐姐地情面。才勉強出征。

    福臨能夠當上皇帝。雖然是因為豪格與多爾袞相爭地結果。可是來自母氏科爾沁地支持也是一個重要地原因。不然。眾人大可以立皇太極其他皇子。滿清歷來有子憑母貴地傳統。豪格身為長子。戰功赫赫卻當不成皇帝。與他地母親地位低賤不無關係。

    在皇太極地眾多子嗣中。比福臨還要小地十一子博穆博果爾就是一個強力競爭對手。博穆博果爾地母親曾經是林丹汗地多羅大福晉。在漠南蒙古各部中享有崇高聲望。她本人又是阿霸垓部博爾濟吉特氏頭人額齊格諾顏之女。最終福臨為帝。自然還是科爾沁部地份量壓倒了漠南蒙古各部地原因對於現在地皇太后布木布泰來講。其母族地力量越大。她地地位就越鞏固。這次南下滅明。正是撈取軍功地好機會。當然不願意巴達禮無數事事。只待在後方花天酒地。哪知道這次出征卻是一敗塗地。

    一路由明軍押解著前行還好。巴達禮都算老實。關進錦衣衛大牢之後。巴達禮地精神彷彿一下子變得瘋狂起來。不時拍打著牢門。叫著可以出大批財物替自己贖身。吵得其餘三人都無法休息。直到鰲拜忍無可忍。用拳頭教訓了巴達禮一次後。巴達禮這才老實下來。不再大叫大嚷。只是嘴裡仍不時念叨著放自己出去。見沒有太吵。三人也就不予理會。

    連續關了五六天,除了送飯的時間,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多鐸三人也就只有吃了睡,睡了吃,牢房裡自然不會有什麼好飯,巴達禮每次吃飯都愁眉苦臉,以往這樣豬食一樣的飯菜,他就是看一眼也不會看,餓了一頓,他的飯食被三人毫不客氣的吃光後,巴達禮也顧不得挑了,第二頓雖然還是難予下嚥,卻吃了一個乾淨。

    從決定投降後,多鐸對明朝的期望越來越低,從當初認為大明皇帝會對自己像大清對李永芳一樣禮遇,畢竟自己豫親王的身份擺在哪裡,如果自己投降,對大清會有非常大的震動,可是他們直接被繳械後,多鐸希望只是明朝暫時的不信任,如今關在牢裡不見天日,多鐸的要求只希望明朝最終能夠放自己出去,哪怕只給個閑職,自己的數千部下都保留下來也好

    若是阿濟格遭到這樣的失敗,肯定早已自殺了,多鐸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當初自己父親只是李成樑的一個家奴,若是不能忍受其中的屈辱,又如何會有現在的大清國。

    自己母親橫死,又遭到四大貝勒一起打壓時,誰會想到有今日,大清所有的權力幾乎都掌握在兄弟三人手中,若是當時不知道隱忍,他們的屍骨早寒了。

    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他想投降,肯定會有不少人反對,果然,塔瞻、嶽爾多等人都寧死不願投降,令多鐸意外的是,鰲拜竟然也願意跟隨,這讓多鐸心中多了許多警覺。

    鰲拜平時給人都只是一名莽夫的感覺,對於漢人也最為看不起,進入北京之後,多爾袞為了讓滿人都感受到入關的好處,不顧許多漢臣反對,悍然下達圈地令,將明朝皇莊還有許多明明是普通老百姓的地都納入圈地範圍,其他人雖然不把那些漢人人命當一回事,稍有不從就殺人,鰲拜卻是以殺人為樂,凡是列入鰲拜圈地範圍土地上面的人,基本上被鰲拜殺了一個乾淨。

    這樣一個人,本來最不可能跟隨他向明朝投降,沒想到卻沒有一點猶豫,多鐸馬上明白,鰲拜以前那種莽夫一樣的形象恐怕是故意裝出來迷惑他人的,此人的隱忍恐怕不在他之下。

    由於三人互懷心思,加上一個阿巴禮只知嚷嚷著要出去,四人在一起關了五六天,竟然很少交談,大部分時間除了阿巴禮的聲音,牢中非常安靜。

    牢房吱呀一聲響了起來,一束光亮從大門透了過來,多鋒、鰲拜、李率泰三人都瞇著眼向前看去,心中暗暗奇怪,現在還不是吃飯時間,以前從沒有人在這個時間過來,難道大明朝庭對他們的處置有了結果?關了五六天,竟然很少交談,大部分時間除了阿巴禮的聲音,牢中非常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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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以謠對謠

    牢門打開,數名身著錦衣,腰挎鴛鴦刀的錦衣衛走了進來,幾人在牢中掃了數眼,一人問道:“誰是巴達禮?”

    巴達禮正想撲到牢門喊放自己出去,只是聽到錦衣衛的問話,剎那間,以前當笑話聽的大明錦衣衛種種傳說湧了出來,連忙把頭一縮,不敢吭聲。

    幾名錦衣衛相視一笑,這裡面關著的人物都重要無比,他們當然都認識,一人取出鑰匙將牢門打開,直接來到巴達禮面前:“起來,跟我們走。”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巴達禮大驚失色,邊走邊往後退,幾名錦衣衛只得一人拉住巴達禮一隻手,把他從牢裡拖了出來,隨即叭嗒一聲,後面一名錦衣衛重新將牢門鎖上。

    多鐸、李率泰、鰲拜三人面面相覷,這個巴達禮雖然是科爾沁土謝圖汗,可是遠沒有多鐸重要,錦衣衛不提多鐸,提巴達禮幹嗎,難道巴達禮每天叫囂要贖回自己當真起了作用,只是就算巴達禮願意出贖金,可是山西、山東都在清軍手中,陝西又在李自成手中,這贖金也運不到大明。

    巴達禮隨著錦衣衛戰戰兢兢的走著,他心中嚇得要死,生怕錦衣衛對他動刑,打定主意,無論錦衣衛要問他什麼,他都老老實實交待,只是讓他奇怪的是錦衣衛卻直接帶他走出了牢門,只是他剛剛感受到了外面的光亮,就被推入一輛四周密封的馬車,剛一坐穩。馬車已經轔轔地動了起來,巴達禮很想掀開車布看一下外面的情況,只是望著對面坐著的兩名錦衣衛,終究是不敢亂動。

    馬車行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停了下來,等到巴達禮下車時,他發現自己好像到了一座寺廟裡,離他不久處正在兩個小沙彌在地上打掃,巴達禮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些錦衣衛並不是要殺自己或者折磨自己,只是不知帶自己到寺院裡來幹什麼?

    “別看了,走吧。”

    一名錦衣衛推了巴達禮一下,巴達禮身不由己的向一個側院走去。他剛剛跨進側院大門。裡面一個有點稚嫩的少年聲音傳來:“皇帝回來了為什麼還沒有過來看我,他什麼時候讓我當皇帝?”

    巴達禮聽得一呆,這個少年是什麼人,莫非是瘋了不成,竟然想當皇帝。

    “太子息怒。皇上剛剛禦駕親征回來,事務繁忙,過幾天肯定會來看你,不過,太子前面的話可要慎說,皇上是太子的叔父,如今已登位一年。連韃子都被皇上禦駕親征打得全軍覆沒,皇位實在是眾望所歸。所幸皇上如今並無子嗣,太子只需懇請皇上將太子立為儲君即可。”一名有點陰柔的聲音響起。看樣子是個太監。

    巴達禮搞得糊塗了。聽其口氣這個少年還是太子。可是大明太子不是已經被攝政王下令處斬了嗎。這裡怎麼又冒出一個太子?他強忍好奇。大步走進院裡。只見一名十六七歲左右地少年正站在院中間。臉上一幅氣呼呼地表情。兩名面白無須地中年太監正侍候在左右。

    “你們是誰。好大地膽子。竟然敢闖到本太子地院中?”那名少年看見巴達禮和幾名錦衣衛不打招呼就闖了起來。大聲責問起來。

    巴達禮這才看清了這名少年地全貌。這名少年看上去齒白唇紅。一表人材。只是兩隻眼睛滴溜溜地不停亂轉。顯得有幾分油滑。他身上穿著厚厚地綿衣。雖然是景緞作面。卻總讓人感覺有幾分輕浮。最多算一個富家子弟。要說是太子。實在是不像。

    巴達禮曾在京城看過大明真正地皇太子。和眼前地少年年齡差不多。仔細看面容也有幾分相像。只是相對於眼前少年地輕浮來。沉穩了許多。即使是面對攝政王時。可以看出當時那名少年雖然害怕。可還是努力地維護著自己地尊嚴。可能也正是如此。多爾袞才毫不猶豫地下令以假冒皇太子之罪將之處死。

    真太子被當成了假太子處死了。這兒倒是冒出了一人想充真太子。巴達禮心中一樂正要回答。一名錦衣衛在巴達禮面前道:“不要亂說話。記住他地面容。否則你免不了吃苦頭。

    巴達禮連忙點頭。仔細打量著少年地面容。見到自己地問話沒有回答。那名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正要採取行動。旁邊一名太監連忙拉住他地衣袖:“太子爺。那是錦衣衛。千萬不可得罪。”

    少年顯然也聽過錦衣衛地名字,嘴裡哼了一聲,轉身給了巴達禮一個背影,幾名錦衣衛也不在意,一人對巴達禮問道:“看好了沒有?”

    巴達禮連忙點頭:“看好了。”

    “那好,走吧。”

    錦衣衛來的莫名其妙,走地也是莫名其妙,看著數人在門外消失,少年頓時沉不住氣:“李公公,楊公公,錦衣衛過來是什麼意思?”

    兩名太監也是茫然的搖了搖頭,這少年無疑就是前些日子自稱是太子,引得南京沸沸揚揚之人,他身邊地兩名太監就是從京城逃出來的內侍,以前曾經侍侯過太子地李繼周、楊進朝兩人。

    正是李繼周,楊進朝兩人對少年身份的確認,才讓大半朝臣相信了這名少年是真的太子,即使是王鐸曾經做過太子詹事,明確表示這名少年不可能是太子也無用,反而讓人懷疑王鐸私心作祟,馬士英無法,對這名少年暫時不承認也不處置,又怕有人借太子名號作亂,將少年和兩名太監都安排在興善寺,嚴禁別人接觸。

    雖然有馬士英的嚴令,可是前些日子皇帝消息斷絕時,興善寺外車水馬龍,文武百官紛紛趕赴興善寺求見太子,儼然求見新君,讓那名少年大為飄飄然,自以為自己就要登基為帝,可惜隨著皇帝大勝韃子的消息傳來,來興善寺的官員越來越少,皇帝回來後,更是無一名官員登門。

    今日好不容易來了數名錦衣衛,可是連話也沒有說一句,就這麼沒頭沒腦的走了,少年和兩名太監心中都湧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只是興善寺看似風平浪靜,外面卻是佈滿了人馬,他們根本走不出這個院子。

    巴達禮重新登上了馬車,到了車上,望著坐在對面的兩名錦衣衛忍不住的問道:“各位,到底何事要小王效勞?若有用得著小王的地方,小王決不推遲。”

    一名錦衣衛含笑道:“不錯,早就聽說土謝圖汗是個識時務之人。”

    巴達禮臉上一紅,他自然知道這句話是諷刺。

    錦衣衛的話突然嚴厲起來:“你聽著,下面的話你要牢牢記著,若是錯了一句,你的小命就完了。”

    “是,小王一定記著。”巴達禮連忙點頭。

    此後的幾天,巴達禮一直沒有回錦衣衛大牢,多鐸、鰲拜、李率泰三人都百般猜測巴達禮的去向卻不得要領,他們這時才發現,有巴達禮陪著,不時聽他嚎上幾句,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如今牢中雖然還有三人,只是卻再也沒有一點聲音。

    數天之後,皇帝終於在朝堂下旨,對太子一案進行三堂會審,以便確認太子的真假。

    雖然皇帝回來後,再也沒有官員去興善寺拜見太子,民間的議論也悄悄降溫,只是卻不代表太子之事無人關心,皇帝旨意一下,民間對於太子的真偽議論又重新熱鬧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冷卻,加上太子現在可有可無,許多百姓重新恢復理性,有人堅持太子是真,有人半信半疑,還有人卻肯定太子是假的,說不定是滿人的陰謀。

    當然,無論說什麼都是猜測,真正的結果還是要等到三堂會審之後,所謂三堂會審,在大明是由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部主官同時審理的案子,一般只有大案,要案才會如此,若是平常的案件也需如此的話,三部主官縱使分身有述也無法應付。

    不過,這邊剛剛定下三堂會審的章程,那邊錦衣衛就呈報,說是探得一個天大的陰謀,那自稱太子的少年是滿清派出來特意禍亂大明江山,如今錦衣衛已經掌握了人證物證。

    消息傳出,無論是朝中官員還是民間都是一片嘩然,一些人更是得意洋洋,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

    錦衣衛的名聲依然不好,只是前些日子生擒範文程回京受審之事還是為錦衣衛贏得了不少聲譽,對於錦衣衛得到的消息,許多人都信了七八份,前些天皇上大勝而回,帶回來了這麼多滿清俘虜,裡面有不少滿人高官顯貴,錦衣衛撬開一兩個人的嘴還是可能。

    王福本來打算以這個假太子為餌引起幕後之人,只是自從自己回來之後,根本沒有朝臣和這個假太子接觸,即使這個假太子後面當真有人也無法引出,既然餌失去了作用,王福只能快刀斬亂麻,先將這個麻煩處理掉。

    遙言止於智者,可惜世上沒有那麼多智者,對付謠言的最好的自然也是謠言,只要讓大家都認為假太子是滿人派出來的,那無論朝庭對這個太子如何處置,大家都無話可講,到時能追出幕後指使最好,追查不出,直接處斬也算乾淨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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