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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鼠物語【寵物情人專賣店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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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08:15 |倒序瀏覽 | x 1
鼠物語(寵物情人專賣店之一)作者:慕楓 

這間神祕兮兮的寵物店很弔詭、有問題!
不但店名怪、老闆怪、員工怪、氣氛怪,
連寵物看起來也很怪。而且不只這樣,
交易成功還會提供售後服務和家庭訪視,
只是想買隻黃金鼠,沒必要服務到家吧。
要不是小甥女哈牠哈得要命,
他才不想花錢買下牠咧!
因為自從帶牠回家飼養的那天起,
他家就變得非常、非常「靈異」,
廚房莫名失火、泡麵被偷吃,有時候會……
聽見人聲不見人影,見鬼見鬼真的見鬼!
嚇! 他一定是見到鬼了,
不然怎會撞見黃金鼠「變身」成大美女,
這種說出來會嚇死人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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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09:03
  唐狼話楓之鼠語篇  小扁
  
  「鼠……物語?」
  
  小扁還沒來得及跟讀者們請安就聽見有人發出顫抖的質疑聲。
  
  「是……真的老鼠?」
  
  「算是。」小扁一臉神秘地點了點頭。
  
  「我最怕老鼠了啦,慕楓怎會挑這種怪異的主角?」有人終於忍不住崩潰,歇斯底里地喊道。
  
  「鼠物語……難道還有其他的?」有人已經發現嘍!
  
  「嗯……蟑螂阿螞蟻阿娛蚣啊,都在慕×的名單內啵」小扁笑嘻嘻地揭開大夥的困惑。
  
  「蟑螂?」一名單薄的弱女子在發出聲音的同時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沒人找過這樣的角色來當男女主角吧?呵呵!」小扁滿意地勾起嘴角一笑。
  
  「是沒人想吧?」一抹陰森冷冽的嗓音自小扁背後陡地響起。
  
  這聲音……「你……不要像背後靈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好不好?」小扁慌張地掩飾自己的驚恐。
  
  「如果沒做什麼虧心事,幹麼這麼害怕?」×楓從容的拍拍小扁的肩膀,嘴角掛著詭譎的微笑。
  
  「小扁我頂天立地,怎麼可能做什麼虧心事。」
  
  「慕楓,聽小扁說你打算找一些怪ㄎㄚ來當你書中的主角啊?」一個不怕死的讀者甲毫不留情地摧毀小扁堅固的防線。
  
  「怪ㄎㄚ?比如說……」慕×一道濃眉挑得老高。
  
  「別胡說。」小扁使出史上最凶狠的目光射向那搞不清楚狀況的讀者甲,這可是攸關生死的發言,小扁當然要捍衛到底。
  
  「蟑螂、娛蚣啊,剛剛聽小扁這麼說,我們都在猶豫到底該不該買你這一系列的書呢。」讀者乙冷不防地洩了小扁所有的底。
  
  「蟑螂?娛蚣?」×嘴角邊的笑更是叫人毛骨悚然,「原來你是這麼說的埃」
  
  「誤會誤會,一切都是誤會,我的意思是說以你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拿那種東西來當你的主角,是他們聽錯了啦。」小扁趕忙狡辯。
  
  「我們都聽見你這麼說啦。」眾家讀者首次這麼團結一致,一同把小扁踹入無底深淵。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清楚講明白。」慕×一步步的逼近小扁,一副打算將小扁生吞活剝的可怕態勢。
  
  「開個玩笑嘛,幹麼這麼認真?如果我老是寫些老王賣瓜的話,那肯定就沒人要看小扁的序了,不要這麼認真嘛。」
  
  「那也用不著拿我的銷售量當籌碼吧,我真的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別家出版社派來攪局的。」×楓像個雷達器般對著小扁上下猛瞧。
  
  「怎麼可能!我對你是最忠心不貳的,我怎會做那種事?況且我又不會變身,你這樣盯著我看也沒用的。」小扁又不是慕×筆下的鼠先生,想太多。
  
  對了A楓筆下的鼠小姐當然是會變身的那種,不然眾家小哥小姐們以為是在演一家之鼠嗎?
  
  呵呵!慕×生產的書怎麼可能會讓大家失望呢,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吧!
  
  「這還差不多。」×楓終於露出笑容。
  
  唉!人還是改不了喜歡聽甜言蜜語的習慣……這個是小扁心中的OS,慕×你可要當作沒看見喔。
  
  ***
  
  楓言楓語之罷序——
  
  放心,我並不是要抗議什麼有的沒有的,只是才剛寫完新月風,我罷序一次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一來是我這個人向來以龜速出名,我想各位應該不介意我把寫序的時問挪去寫稿吧!二來是舊事重提會讓我的心理受到二次傷害,需要時間來療傷,嗚……(慕臭頭哭著跑走——)
  
  PS.:要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話,請去看新月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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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09:23
  
  楔子
  
  在台北熱鬧的西門町裡,有一家掛著淡藍色招牌的商店,厚重的原木門上有著精緻的手工雕花,搭上歐式風格的門環,在熱鬧喧嘩的商區內顯得十分獨特而醒目。淡藍色招牌上寫著——
  
  寵物情人專責店
  
  推開厚重的原木門走進去,店內地板上鋪著色彩艷麗的波斯地毯,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精采的畫作,走近細看之後才發現這些作品皆出於國際上赫赫有名的藝術家之中,整家店古色古香的裝潢和擺設,讓人在剎那間有種置身在中古世紀歐洲的錯覺。
  
  而這裡販賣的是寵物還是情人,就得由客人親自去探索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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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0:10
  第一章
  
  「舅舅,這家店好奇怪喔!」有著褐色鬈發、洋娃娃似臉蛋的混血小女孩好奇地左顧右盼。「我們都進來好一陣子了,怎麼還沒看到人啊?而且也沒看到什麼寵物埃」
  
  「問問看吧,說不定老闆正好在裡面,沒聽到開門的聲音。」俊朗男子淺笑道。
  
  還沒揚聲詢問,身後驀地傳來一道聲音。
  
  「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嗎?」
  
  「哇!」小女孩差點驚跳起來。
  
  俊朗男子轉過身,瞧見了一個俊美絕倫、穿著正式、蓄著一頭絲緞般柔順長髮的年輕男子,「你是老闆嗎?」
  
  「真的非常 抱歉,我嚇到小妹妹了喔。」俊美絕倫的年輕老闆一臉歉意地道:「我是寵物情人專賣店的老闆,我叫奔月。先生貴姓?」
  
  俊朗男子頷首道:「辛轍。」
  
  小女孩餘悸猶存地拍拍胸口,「叔叔,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喔,嚇死人了。」
  
  「對不起,叔叔不是故意的,下次改進。」
  
  小女孩很快就忘了剛剛的驚嚇,又東張西望起來,她納悶地問:「老闆叔叔,這裡不是寵物情人專賣店嗎?你要賣的寵物呢?我想要養一隻黃金鼠。」
  
  「在裡面,請跟我來。」看了辛轍一眼,奔月黑瞳中閃過一抹精光,旋即轉過身帶路,披散在背後的長髮畫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辛轍朝小女孩伸出手,「走吧。」
  
  「嗯。」小女孩乖乖地將小手交到他的大掌裡。
  
  奔月領著他們穿過彎曲昏暗的走道,來到一個空氣中飄散著薰香的寬敞房間,房間內擺放了十來個大小不一的籠子和四張檜木椅,籠子裡有好幾種不同種類的囓齒目動物。
  
  一個眼睛細長的帥哥和一個看來怯生生的妙齡少女也在房內。
  
  「有客人埃」月泱嗓音溫和低柔,十分悅耳好聽。
  
  那妙齡少女用無辜的眼神瞅著他們,纖細的身子悄悄地往他身後挪過去。
  
  「嗯。」奔月點點頭,「麻煩一下,幫我泡兩杯咖啡來。」
  
  「好的。」他立即舉步走出房間。
  
  「泱,等等我。」少女慌忙地跟了出去。
  
  「兩位請坐。」奔月擺擺手指向檜木椅。
  
  「謝謝。」卒轍依言落了坐。
  
  小女孩興奮地瀏覽每一個籠子裡的可愛小老鼠,情難自禁地嚷嚷道:「舅舅,它們都好可愛喔。」害她好想把它們都買回去喔。
  
  彷彿看透了外甥女的心思,辛轍溫和卻堅定地聲明,「米雪兒,你只能挑一隻帶回去。」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
  
  米雪兒噘起嘴,「好嘛、好嘛。」她的目光又回到面前的籠子,一個一個仔細地看過。
  
  忽然,她的腳步停頓下來,認真地和籠子裡豎立起渾身短毛的黃金鼠對視。
  
  月泱端了兩杯冒著香氣的咖啡進來,「兩位請用。」那怯生生的少女依舊尾隨在他身後。
  
  「謝謝。」辛轍發現外甥女的異狀,「米雪兒,怎麼了?」
  
  她頭也不回地道:「舅舅,這只黃金鼠好像在看我,而且它全身的短毛都豎立起來了,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她像發現新大陸一般,「老闆叔叔,籠子的門沒關耶,它不會亂跑嗎?」
  
  「不會。」那一扇小小的門是關不住月炎的。
  
  是米雪兒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辛轍不以為意地順口回答,「它大概是希望你能把它帶回家。」
  
  「真的嗎?」米雪兒轉頭向舅舅求證,然後一回頭,她看見那只黃金鼠在噴氣耶,好像不怎麼認同舅舅的話的樣子。它一定很聰明。
  
  辛轍點點頭,「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
  
  「礙…」怯生生的妙齡少女欲言又止。
  
  月泱輕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怯兒,別擔心,事情還沒決定,也不一定會是炎埃」
  
  「可是……」月怯兒聲如蚊蚋。
  
  「著急也沒用,不是嗎?」月泱溫吞吞地道。
  
  卒轍沒理會他們兩人的對話,「米雪兒,你決定好了嗎?想要哪一隻?」
  
  東瞧瞧西看看,米雪兒思索了好一會兒,終於作出決定。「我喜歡這一隻看起來很有精神的黃金鼠。」
  
  他沒有意見,「老闆,這一隻黃金鼠多少錢你願意割愛?」
  
  「泱……」月怯兒著急地望著月泱,不知該如何是好。炎如果真的被買走,那……以後他們就不能天天見面了。
  
  月泱知道她在煩惱離別的事,「以後你要是想念炎,就去找她埃」
  
  奔月低頭對上籠子裡黃金鼠那不甚友善的視線,她彷彿在說——你要是敢賤價把我賣出去就定著瞧。他抬起頭微微一笑,「這一隻黃金鼠的名字叫作月炎,月亮的月、雙火炎,她很聰明,但是脾氣有點火爆,而且價值不菲……如果辛先生要改變主意也無妨。」
  
  「它有名字了喔。」米雪兒的神情裡透露出一絲失望,她原想自己幫它取個名字的說。「我想叫它別的名字耶。」
  
  奔月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這恐怕不行。」
  
  「為什麼?」她一愕,想不透其中的原由。「老闆叔叔,我們把它買回去之後,想幫它取什麼名字是我們的自由,不是嗎?」
  
  他清了清喉嚨,「正常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剛剛說過了,月炎很聰明,她不喜歡別人幫她亂改名宇。」
  
  再聰明也只是一隻黃金鼠而已。辛轍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一隻黃金鼠能貴到哪裡去?「請開個價。」
  
  奔月唇際的笑漾深,下疾不徐地開價,「一萬塊。」
  
  什麼?一萬塊?!他簡直不敢相信耳朵此刻所聽見的,這個老闆看起來很正常啊,只不過是臉色太蒼白了點,怎麼說起話來這麼誇張荒謬?一隻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黃金鼠竟然開價一萬塊?
  
  「老闆,這個價錢是不是超出一般的行情價太多了?」區區一萬塊,他不是付不起,但是沒有必要讓人當凱子海削一頓。
  
  奔月的笑容裡隱約透出一絲神秘,「辛先生,我敢保證這個價錢很合理,月炎不只值這個價,不過買賣這種事不能勉強,還是得雙方你情我願才不會有爭議,除了月炎,你們還有很多選擇。」
  
  「它是經過比賽得名,或是有血統證書的名鼠嗎?」辛轍笑笑地揶揄,轉頭問外甥女的意見,反正要養的人不是他。「米雪兒,你自己決定。」
  
  她想了一下,「我想要它。」
  
  他沒再多說些什麼,準備要付錢了。「就是它了,麻煩你準備一下。」
  
  「不急,請等一下。」奔月長身而起,「我還有點相關事宜需要跟辛先生提一下,我們到前面談談吧,談妥之後,我就會把月炎交給你帶回去。」
  
  還有相關事宜要談?想不到養一隻黃金鼠這麼麻煩。辛轍這一次算是開了眼界,「米雪兒,我們到前面去,老闆叔叔有話要跟我們說。」
  
  「說什麼?」米雪兒好奇的問。
  
  「大概就是要怎麼照顧黃金鼠之類的注意事項吧。」不然還會有什麼?
  
  「喔。」她乖乖地跟過去。
  
  辛轍和米雪兒在奔月的帶領下,走進另一間充滿中國古典風格的房間。
  
  「請坐,米雪兒,等會兒你別又被嚇到喔。」奔月微笑示意,隨即話鋒一轉,「逐日,別在這兒偷懶,快點泡茶去。」
  
  米雪兒納悶地四下打量,老闆叔叔在跟誰說話啊?
  
  一個穿著唐裝式背心、中國風東口褲,腳下蹬著涼鞋的美少年,突然從椅子後面蹦了出來,「是,遵命。」
  
  「哇——」雖然老闆叔叔事先提醒過了,她還是再次受到驚嚇。他是鬼啊,怎麼這樣無聲無息地忽然冒出來!
  
  辛轍總覺得這家寵物情人專賣店神秘兮兮的,還有種說不出來的詭譎。「老闆,你想跟我談什麼?」他還是快點付錢,然後帶那只黃金鼠離開這兒吧。
  
  奔月卻提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請問你結婚了嗎?」
  
  結婚與否跟飼養黃金鼠有什麼關係嗎?雖然覺得古怪,他還是回答,「目前還是單身。」
  
  很好,很好。 奔月頷首,「你會走進敝店就是有緣,會選上月炎更意味著你們之間有奇妙的緣分,希望你能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先聽聽看再作決定。
  
  「你得先答應我,將來不會隨便遺棄月炎。」每個進來選購寵物的客人都得答應這個條件,不然就不用再談下去了。
  
  「米雪兒,老闆叔叔說的話,你聽見了嗎?」這個要求很合理,有太多人養寵物都是一時興起,三分鐘熱度過了之後,興趣漸漸消退也就失去照顧的耐心,流浪狗、流浪貓、流浪龜……諸多的問題也油然而生。「買了月炎之後,你要照顧它一輩子喔。」
  
  米雪兒用力地點點頭,「好。」
  
  奔月笑著澄清,「不好意思,因為你是付錢的人,所以我要的是你的承諾。」
  
  此時,逐日端了三杯飄散著淡淡清香的茶進來,「請用茶。」
  
  這個名叫逐日的美少年和老闆奔月都有著俊美的五宮,但蒼白的臉色配上相形之下紅潤得過火的紅唇,感覺有點奇怪。
  
  「謝謝。」辛轍也只好答應做連帶保證人,「我答應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關於飼養黃金鼠的方法和注意事項了。」
  
  奔月噙著笑,「那當然。」頓了一下,他轉頭吩咐逐日,「去幫月炎準備一下,等等辛先生要帶她回去。」
  
  月炎要走了!怯兒一定會很傷心。「好,我這就去。」逐日的腳跟立即一轉,走出房間。
  
  「其實月炎很好養的,你吃什麼照樣給她一份就行了。」
  
  他吃什麼就照樣給她一份?辛轍詫異地問:「老闆,你確定沒說錯?我吃什麼它就跟著吃什麼?」就算他從沒養過黃金鼠也知道鼠兒們有自己的飼料。
  
  他再肯定不過了,「我確定,不過口味要是能清淡一點會更好。」
  
  既然老闆都這麼說了,他照做就是。「然後呢?」
  
  「什麼然後?」奔月不明所以。
  
  「其他的注意事項埃」這個老闆好像不是很專業的感覺。
  
  「麻煩你把這張表填一填。」奔月開心地宣佈。「就這樣,沒有了。」
  
  就、這、樣,沒、有、了?卒轍真的覺得不太妥當。
  
  「對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未來本店將會不定期前去拜訪,並且提供相關的資訊交流和售後服務。」
  
  還有售後服務?!
  
  辛轍現在有種頭大的感覺,這是什麼怪怪寵物店啊?!
  
  ***
  
  奔月帶著客人離開後,月怯兒立即趴在月泱的懷裡嚶嚶哭泣,「嗚……炎要被買走了,怎麼辦……」她不想和炎分開埃
  
  月泱淡然地道:「怯兒,這就表示那位辛先生和炎有緣分,我們應該替她高興,希望她能找到幸福的歸宿。」天下無不敢的筵席。
  
  「可是……」她抽抽噎噎地語不成句。
  
  黃金鼠從籠子裡爬出來,躍下地面的瞬間幻化成一個有著紅褐色短髮、皮膚白皙的帥氣女孩,她雙手插在口袋裡,「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啊!」她很是受不了地哼聲。
  
  月怯兒紅著眼撲向她,眼淚仍然撲簌簌地掉個不停,「我們……嗚……就要分……分開了……」
  
  月炎沒有防備地被她撞退了好幾步,沒好氣地道:「這是我們當初住進寵物情人專賣店時就已經簽訂好的契約,當然要遵守約定,更何況沒有你這個愛哭鬼在一旁擾人安寧,我的耳根子樂得清靜。」
  
  「人家……都這麼傷心了……炎,你好無情……」月怯兒越哭越傷心。
  
  她哭得她的心情煩躁了起來,忍不住地低吼了一聲,「夠了!有必要哭成這樣嗎?我又還沒死。」真是的!
  
  月怯兒被吼得一愣,霎時忘了哭泣,「可是你就要離開這裡了,還不知道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分離在即,叫她怎麼能不傷心。
  
  「那又怎麼樣?愛哭鬼,你有腿啊,想見我不會來找我嗎?奔月那兒會有住址。」光會哭有什麼用。
  
  這個她也知道,只是,一想到即將和她分隔兩地,眼淚就又忍不住往下掉。「嗚……人,呃……人家不太會認路……呃……」月怯兒哭得開始打起—嗝來。
  
  她差點忘了怯兒是路癡,就連出去逛個街也會迷路,的確不能對怯兒寄望太高,她瞥了一眼晾在一邊閒閒沒事做的月泱,「到時候叫泱陪你來不就得了。」
  
  想一想好像也只能這樣了。「好嘛……」月怯兒吸吸鼻子,再怎麼不捨、不願意,終究還是得接受這個事實。「你有空也要回來看我和泱,還有其他人喔。」
  
  「知道啦。」
  
  逐日這時走了進來,「月炎,少爺要你準備一下,待會辛先生要帶你離開。」
  
  月炎聳聳肩,「不就是這樣,有什麼好準備的?」
  
  原本心情已經趨於平靜的月怯兒又激動了起來,「炎……」淚水瞬間盈眶。
  
  「你不會又要哭了吧?」她都快被她的淚水淹死了。
  
  月怯兒咬著唇搖頭,努力地把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好嘛,我不哭就是了。」語調裡有濃濃的鼻音和化不開的愁緒。
  
  逐日安慰她道:「怯兒,你不用傷心啦,炎又不是一輩子都不回來了,這兒是她的家,我們是一家人,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只是時候到了,每個人都應該走向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月泱瞇起狹長的眼,他經常都會忘記逐日的真實年齡,看逐日用那張年輕俊美、稚氣未脫的臉龐說著那麼成熟的話,感覺很不搭軋。
  
  「我也知道,只是……」忍不住嘛,她怎麼也沒有辦法自悲傷的氛圍裡跳脫出來,眼淚依舊像斷了線的珍珠,紛紛掉落。
  
  逐日的雙手往臀部上一撐,豪氣地允諾道:「你別哭了,以後我有空就帶你去看月炎,這總行了吧!」
  
  「嗯。」月怯兒這才停止啜泣,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
  
  「逐日,準備好了沒?」奔月的叫喚聲從門外傳來。
  
  「好了,馬上就來。」逐日揚聲回答,拿起擱置一旁的小籠子,朝月炎伸出手,「來吧。」
  
  「走了。」月炎擺了擺手,下一秒鐘立即變回黃金鼠的可愛模樣,順著逐日的掌心爬進小籠子裡。
  
  「自個兒小心點。」月泱叮囑。
  
  「炎……」月怯兒淚眼汪汪地尾隨在逐日身後,定到前廳。
  
  辛轍和米雪兒早已經等在門口,只等那只名叫月炎的黃金鼠送來,他們就可以走人了。他不懂,不過只是一隻黃金鼠,那個女孩子有必要哭得這麼傷心嗎?而且要是真的那麼捨不得的話,何必擺出來讓客人挑選呢?
  
  這種怪裡怪氣的地方實在不宜久留。
  
  奔月接過小籠子轉手交給辛轍,「辛先生,月炎交給你了,未來的日子就請你好好地照顧她。」
  
  老闆這麼慎重的語氣讓他有種錯覺,好像他現在是要把他的女兒娶回家似的……
  
  辛轍甩甩頭,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連他都要發神經了。「我明白。」
  
  他一手提著小籠子,一手牽起米雪兒的小手,「米雪兒,我們回去了。」
  
  「好。」米雪兒高興地應允。
  
  「謝謝光臨。」奔月送他們到大門口,微微瞇起眼。好刺眼的陽光。
  
  炎……月怯兒傷心欲絕,「嗚嗚……」
  
  奔月將門關上,把營業中的牌子反轉到休息中那面。雖然熱力炙人的烈日並不會傷到他分毫,但他仍舊不喜歡火球似的太陽。中午還是休息一下好了。
  
  他轉過身好笑地睨著月怯兒,「你還沒哭夠啊?」
  
  「我……不想和炎分開嘛。」她還在抽氣。
  
  「你不會要我養她一輩子吧?」他淺笑地問。「更何況她有自己的人生要過,未來你、泱還有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這兒只是他們生命裡的一個驛站,他和逐日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
  
  將來她也會離開這裡,和泱、逐日還有其他人分開?一股莫名的恐慌從心底竄起,「我不要、我不要和大家分開。」
  
  奔月認真地注視她,「一輩子躲在這裡,與世隔絕,這就是你要的?」他知道她以前曾經被可惡的人類少年欺負過,所以害怕人群,但是她必須克服心中的恐懼,才能展開新的生活,擁有幸福。
  
  「我……」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他希望她能好好想一想,「要是有一天寵物情人專賣店不再營業了呢?你要上哪兒去?」他並不是非要苦守著這家店不可。
  
  「奔月,你真的打算把店收起來嗎?」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未來的事誰都無法預料,哪天我的職業倦怠症要是發作起來,說不定會拋下這家店,說走就走。」當初他會開這家店也只是好玩,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非人類動物,閒來無事用來打發時間罷了。
  
  他歡迎各種非人類動物進駐寵物情人專賣店,但是進駐之前一律得簽下賣身契。不過,他會和他們情同家人倒是預料之外的結果。
  
  「奔月,你不可以丟下我們不管。」月怯兒緊張起來。
  
  他挑起眉,「為什麼不可以?一來我不是神,二來我們既沒有血緣關係,我也沒有虧欠你們什麼,更沒有義務背負起照顧你們的責任,不是嗎?」
  
  她沒有辦法反駁,月怯兒知道奔月說的全都是實話,但是她已經習慣在寵物情人專賣店裡的生活,不想改變現狀。
  
  他又道:「如果往後每個被挑中的人都像你這種想法的話,那這家店要怎麼繼續營業下去?我乾脆把店收起來算了。」
  
  月怯兒頓時啞口無言。
  
  奔月也不再多說的轉身離開。
  
  逐日朝月怯兒投去安慰的一瞥,「其實少爺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只是希望你……」
  
  「逐日。」奔月的呼喚聲這時傳過來。
  
  「你不要哭了喔。」逐日的腳跟隨即一轉,「來了。」
  
  他快步追上去,「少爺,你剛剛對怯兒說的話,會不會太無情了?」
  
  奔月淡然地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怯兒現在肯定哭得像個淚人兒,她一定會認為少爺嫌她礙眼,要把她趕出寵物情人專賣店。」
  
  眼角瞟過去,「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要趕她出去了?!」他只是不希望怯兒在機會和緣分來臨的時候,因為畏懼而錯失幸福。
  
  「少爺是沒有說過那種話,可是以怯兒的個性來看,她一定會胡思亂想。」他當然明白少爺的用心。「要是她太過傷心,一直鑽牛角尖的話……」
  
  奔月轉進一間昏暗陰涼的房間,房間內最醒目的是地上的一具黑色光亮的長形大棺木。
  
  他覷了逐日一眼,揮揮手,「夠了,你要安慰她就去,別淨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
  
  「是。」逐日高興地應允,轉身就要走。
  
  「等等。」他不慍不火地出聲。
  
  「少爺,你還有什麼吩咐嗎?」他停下了腳步。
  
  「記得不要太多話。」
  
  「遵命。」
  
  「走走走,別煩我。」奔月的手一揮,黑色長形棺木的蓋子立即移開來,裡面的空間大得足以容納兩個人。
  
  他長腿一伸,跨進黑色棺木中躺好,棺木的蓋子隨即緩緩地蓋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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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0:42
  第二章
  
  鏘!鐵門關上的聲音。
  
  籠子裡的黃金鼠大剌剌地伸了個懶腰,那個小女生一直在她耳邊嘰哩呱啦說個不停,還真叫人吃不消。
  
  驀地,一道白煙從籠子內竄出,落地幻化成人形。
  
  月炎打量著屋子裡的裝潢擺設,肚子忽然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奔月明明跟辛轍說過了,他吃什麼她就跟著吃什麼,他幹麼還去買那勞什子的飼料啊?她已經很久不吃飼料了,真是的,害她餓了一個晚上。
  
  她轉進廚房裡,打開冰箱想找找有沒有可以立即填飽肚子的食物,卻只找到一些冷凍食品。她隨便選了幾樣放進微波爐裡,支著下顎望著微波爐控制面板上的數字遲疑了會兒,要按多少才能把裡面的食物熱好?
  
  這類的工作之前都是月泱在負責的,她沒什麼概念,只負責吃東西。
  
  嗯,裡面有好幾種食物,微波的時間可能要長一點才夠。她考慮了好半晌後,一口氣將定時裝置上的鈕轉到極限——三十五分鐘。
  
  半個多小時應該夠了吧!
  
  微波爐開始運轉之後,她也不浪費時間,開始在屋子裡的各個房間探起險來,東摸摸西看看。
  
  以單身男人而言,他算是愛乾淨的了,還把住處整理得這麼井然有序,他和月泱應該是同一型的男人吧。月炎順手打開一扇門,咦?有張大床,那……這是他的臥房了?她狐疑地朝空氣中用力地嗅了嗅——
  
  為什麼隱隱約約有股燒焦的煙味?她隨著焦味移動,腳步慢慢地轉向廚房。
  
  看到廚房不斷冒出的黑煙,她才猛然想起——啊!她用微波爐在熱食物耶!發生什麼事了?
  
  「咳咳咳……」她不小心被焦煙嗆著了。
  
  月炎搗著口鼻衝進廚房裡,看見黑煙不斷地自微波爐裡竄出,瀰漫了整個廚房,還有劈哩咱啦作響的火花也不停地在微波爐內跳躍著。
  
  她……她只是想用微波爐熱點食物來填飽肚子,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辦?怎麼辦?啊!微波爐要起火了啦!她伸出食指,口中唸唸有詞地朝微波爐一指——
  
  「哇!」突然往上竄高的火花嚇了她一跳,看來她的法術仍舊不管用。
  
  她慌慌張張地四下梭巡,想找到能夠用來滅火的工具。
  
  忽然,聽見屋外傳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是辛轍他們回來了!
  
  「舅舅,家裡在冒黑煙耶!」米雪兒大叫。「會不會是失火了?」
  
  「你待在外面,別進來。」卒轍鄭重叮囑米雪兒,才快步地定向屋子,他掏出鑰匙開門,穿過客廳循著黑煙來到廚房,立時瞧見還在冒著黑煙和火花的微波爐,他迅速地拔掉微波爐的插座,拿出乾粉滅火器朝微波爐和已經走火的電線噴灑。
  
  在辛轍開啟大門的同時,月炎就已經變回黃金鼠的模樣回到小籠子裡,她有點不甘心的看了眼仍在大唱空城計的肚子。
  
  沒有人注意到,此時有隻貓兒從窗外經過,它銳利的大眼瞟了瞟屋內,眸光閃了閃,隨即又繼續往前走。
  
  「辛先生,你家怎麼冒出這麼多黑煙?」
  
  「要不要打電話叫消防隊來啊?」
  
  「我們來幫忙提水滅火好了。」
  
  附近的鄰居太太們都來關切,一群三姑六婆們不請自入的全擠在廚房門口看熱鬧。
  
  提水滅火?那只會越幫越忙吧。「謝謝你們的好意,不用了,我可以處理這一切。」
  
  他邊說手腳俐落的動作著,很快地將火源徹底撲滅。
  
  「呼!」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辛先生,你是不是忘了微波爐裡還有食物在熱著,就這麼出門去了?」
  
  事實擺在眼前,他無言以對,但是他明明記得要帶米雪兒出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進到廚房,微波爐裡的食物在微波是怎麼一回事?
  
  另一個太太說起話來儼然是專家的口吻,「男人就是這麼粗心大意,所以才需要找個賢內助來持家,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在事業上衝刺打拚。辛先生,你說是嗎?」
  
  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能和這個社區裡最有身價的單身漢搭訕,她當然得好好把握了,不然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女兒、對不起賜與她良機的命運之神。
  
  他淡笑地附和,「有道理。」
  
  那個太太一見辛轍附和她的話,連忙又道:「辛先生,我有個女兒今年二十六歲,一畢業就到貴公司的會計部門上班,人長得漂亮,個性溫柔又賢淑,將來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就跟我一樣。」
  
  聽到這話,要他怎麼接下去?
  
  「秋梅啊,你到底是在洗衣機裡放了多少洗衣粉?家裡都快要被泡泡淹沒了。」對街一個渾身都是泡沫的中年男人朝辛家的方向大喊。
  
  辛轍只見她驚叫一聲,連聲招呼也來不及打,掉頭就往家裡跑。
  
  要是她的女兒真的和她一樣,那他還真同情將來娶到她的男人。
  
  「舅舅,月炎有沒有怎麼樣?」米雪兒從大門口進來。
  
  起火點又不在客廳,它怎麼會有事。「它沒事。」他隨即向街坊鄰居婉轉地道:「驚擾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我要好好清理廚房了,改天有空再和各位聊天。」
  
  「辛先生,要是需要幫忙,千萬別客氣啊,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嘛。」
  
  「謝謝,只是一些清理善後的工作,不用麻煩各位。」
  
  「那好吧,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剩下的兩個個太太依依不捨地離去。
  
  辛轍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將一片混亂的廚房清理乾淨,在清掃廚房的同時他也認真地將腦袋裡的記憶往回溯,他和米雪兒要出門的時候並不是用餐的時間,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碰到微波爐,但是微波爐裡卻有食物,而微波爐怎麼會自行啟動運轉起來。
  
  米雪兒一個早上都在跟月炎說話,也沒到廚房過,不會是她。
  
  而且在他掏出鑰匙開門之際,他確定大門仍舊鎖得好好的,屋內也沒有翻箱倒櫃的跡象,也沒有損失任何金錢和貴重物品。
  
  太詭異了,總不會是有人特地跑來他家找東西吃吧!
  
  看來就算他把頭想破,也沒有辦法想出個所以然來,合理地解釋這整件事。
  
  好在只是報銷了一台微波爐,沒有釀成更大的災害,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
  
  「舅舅,我可不可以讓月炎爬到我的手上玩耍?」米雪兒雙手支著下巴凝望著小籠子裡可愛的黃金鼠,心中的渴望全寫在她的小臉上,她看過很多人飼養小寵物,都可以讓它們在掌心爬來爬去。
  
  辛轍的視線從雜誌上移開,抬起頭看向籠內的黃金鼠,他心想,把它帶回來三天了,它待在籠子裡一直都很溫馴安靜,應該不會攻擊人才是。
  
  「好吧,不過你要讓它自己爬到你的手上,不要抓它,免得它吃痛咬人。
  
  「好,我知道。」米雪兒躍躍欲試地將手伸進籠子裡,輕聲細語地哄道:「月炎,過來埃」
  
  籠子裡的月炎瞥了她的手一眼,一動也不動。
  
  「月炎,過來嘛,我不會傷害你的。」米雪兒更加放柔了語調。
  
  辛轍索性放下雜誌來到她的身邊,他拿起擱置一旁的小包飼料,「可以試試看放一些飼料在你的手上,說不定會將它引誘過去。」雖然那個怪怪的老闆說他吃什麼月炎就跟著吃什麼,他還是去查閱資料,買了一包加拿大製造的黃金鼠蔬果營養飼料回來餵養比較妥當。
  
  「嗯。」米雪兒攤開手讓舅舅倒了些許飼料在掌心上,然後又將手伸進小籠子裡。「月炎,你看,我手上有你愛吃的飼料喔,快點到我的手上來,這些好吃的飼料就給你吃哦!」
  
  月炎依舊興趣缺缺,連看也不看一眼。
  
  好半晌過去,不論米雪兒怎麼威脅利誘,小籠子裡的月炎始終背對著她,吝於給她一絲回應。
  
  米雪兒挫敗地垂下手,可憐兮兮地投訴,「舅舅,月炎根本就不理我嘛。」
  
  辛轍笑笑,「這也是正常的啊,你和它才認識幾天而已,你要耐心地和它培養感情,它才會相信你,願意爬到你的手上拿東西吃。」
  
  一聽,她用力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她小心翼翼地探手輕撫月炎背後柔軟的毛髮,就怕一個用力過度會刺激到它。「月炎,我不會傷害你的,過來我這裡好不好?」
  
  月炎既不躲也不閃,就是不理人。
  
  辛轍總覺得這只黃金鼠有點兒奇怪,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米雪兒,你不是買了什麼東西要給月炎嗎?」
  
  「對喔!」她都忘了。
  
  米雪兒興奮地起身去將早上買回來的小滾輪拿來獻寶,「月炎,你看,我拜託舅舅給你買了什麼?」
  
  月炎聞言一瞄,登時錯愕地瞪大眼,小滾輪?!
  
  「小滾輪喔!很好玩的。」米雪兒將滾輪放進籠子裡,認真地跟它說。「舅舅,這個滾輪放在這邊好不好?」
  
  月炎噴著氣,她一點都不覺得好玩。
  
  米雪兒上網去查了相關的資訊,知道適量的運動對鼠鼠的健康有很大的幫助,所以她立即央求舅舅陪她去買鼠鼠跑步運動專用的小滾輪迴來。
  
  「你決定就好。」他沒意見。
  
  她東移一分、西挪一毫,好不容易才決定小滾輪擺放的位置。
  
  月炎一直冷眼旁觀著。
  
  她鄙夷的目光不時瞟向籠子另一端礙眼的小滾輪,有沒有搞錯啊?還叫她玩這種在一個小滾輪裡跑上跑下、幼稚可笑至極的遊戲?
  
  她才不幹這種蠢事,要是讓奔月和逐日看見了,鐵定會害她被恥笑。
  
  「舅舅,它會不會是生病了?」她記得上網搜尋的資料裡有提到,若是鼠鼠的活動力降低,就有可能是生病了。
  
  辛轍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黃金鼠,它的眼神並沒有生病時該有的渙散無神。「它沒事,應該只是還不適應新環境而已。」
  
  「喔。」那她就放心了。
  
  米雪兒看月炎還是一動也不動,小心翼翼地伸出拇指和食指采向它的頸背,打算將它抓起來放進滾輪裡,不料它卻閃得飛快。
  
  「耶?」她很驚奇。這就表示它的身體好得很,只是不想進小滾輪裡跑步嘍!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舅舅,月炎它好像不想進小滾輪裡面跑步耶!」
  
  辛轍也看見了,「嗯。」這只黃金鼠好像就如同那個老闆所說的一樣,很聰明,至於有沒有一萬塊的身價,還有待證實。
  
  米雪兒好奇地試了一次又一次,月炎就是不肯進到小滾輪裡,她覺得有趣極了,而且跟它卯上了。
  
  這個臭丫頭!月炎被惹毛了,全身的毛豎了起來。
  
  辛轍適時阻止了外甥女的頑皮,「米雪兒,別玩了,小心它生氣咬你一口。」
  
  「好。」雖然她沒看過舅舅生氣的樣子,但是卻不敢不聽他的話。
  
  這時客廳的大門開了又關。
  
  一名手上提著菜的中年婦人急急忙忙地定進客廳,「少爺,對不起我遲到了,家裡有點事所以……我馬上去煮飯。」
  
  「李嫂,沒關係,你慢慢來。」辛轍並不介意。「不急。」
  
  「謝謝少爺。」李嫂走進廚房去準備今天的晚餐。
  
  李嫂已經為卒轍工作好些年了,負責打掃這幢房子和打理他的晚餐,一直都做得很好。
  
  她的聲音忽然從廚房傳出來,「少爺!」
  
  「李嫂,怎麼了?」
  
  李嫂手上捧了一堆泡麵的空碗和包裝袋踅回,「少爺,你和米雪兒小姐怎麼吃這麼多泡麵?泡麵吃太多對身體不好,米雪兒小姐現在正是發育時期,更需要均衡的營養,泡麵是能填飽肚子,但是空有熱量沒有營養……」
  
  泡麵?李嫂手上那些空碗和包裝袋的數量看來不少。辛轍詢問的眼神飄向米雪兒。
  
  米雪兒搖搖頭,「我沒有。」
  
  冰箱內她預留給他們當宵夜的一些米糕、肉醬面和粥,他們分毫未動,反倒吃掉那麼多的泡麵……李嫂有些擔憂地看向辛轍,「少爺,是不是我的手藝退步了?還是……」
  
  「沒有的事,只是我半夜肚子餓突然想吃泡麵。」他不著痕跡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李嫂,我好像有聽到水聲……」
  
  「啊,我剛剛在洗菜——」水龍頭忘了關!李嫂驚呼了一聲,連忙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回廚房。
  
  辛轍斂起嘴角的淺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泡麵不是他也不是米雪兒吃的,那麼會是誰吃的?總不會是老鼠吧!
  
  有人能夠在他的屋子裡自由來去,如入無人之地的感覺非常不好,他心底的警鈴倏地大作,到底是什麼人躲在暗地裡搞鬼?
  
  他非得揪出這個人不可!
  
  窗外有一雙閃爍著陰森綠光的眸子,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屋內的某一點,瞳孔忽大忽小,屋內沒有人察覺。
  
  許久許久之後,才無聲無息地消失。
  
  ***
  
  一大清早的,門鈴幹麼按得這麼急?
  
  「轍!」
  
  這個聲音……辛轍才一打開門,迎頭就是一個狗熊式的大擁抱。
  
  米雪兒也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睡眼尾隨著辛轍走到大門口,一聽到聲音——
  
  「媽咪。」
  
  辛轍很無奈地拍拍身上沾染上的風沙,「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米雪兒才八歲,她這個娘還真放心讓她自己一個人搭機飛回台灣。
  
  「那就什麼都別說啦!」辛玥痞痞地混過去。
  
  「你一點都不怕她在途中被壞人拐走還是和我走失嗎?」老實說,米雪兒能夠平安地長這麼大,還真是神跡顯現呢!
  
  「舅舅,會被壞人拐走和迷路的人是媽咪,不是我。」米雪兒打著呵欠糾正,「不然她也下會被騙失身,還生下我。」
  
  辛轍在心底竊笑,米雪兒這話說得可對極了,他不得不承認她的年紀雖小,卻比誰都還要瞭解辛玥。
  
  被女兒吐槽的辛玥尷尬地笑笑敞開雙臂,「米雪兒,這麼多天不見,你不給媽咪一個擁抱嗎?」但是她並不恨那個男人,更不後悔把米雪兒生下來,反而很感激上天把米雪兒賜給她,讓她的生命因此更加燦爛快樂。
  
  米雪兒上下打量著她媽咪,「媽咪,你是不是在考古工作結束之後就直接上飛機飛來台灣了?」
  
  「對啊,怎麼了?」她不解地低頭瞧了瞧自己。
  
  「媽咪,你全身上下都是沙子,人家還願意讓你上飛機,真是難得。」米雪兒認真地評論。「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我再給你抱。」她可不想弄得一身沙子。
  
  「好吧。」辛玥背起擱在一旁的大帆布袋,往屋裡走。
  
  辛轍搖搖頭,他都快搞不清楚誰才是媽了,看來米雪兒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比較像個小孩子。
  
  「哇!好可愛哦。」辛玥發現黃金鼠的存在,行李一丟馬上衝到小籠子前面猛瞧,而後轉頭看向弟弟,「你什麼時候也養起這麼可愛的小寵物了?不太符合你的個人風格哦。」
  
  他才沒那個閒工夫,「那是米雪兒養的。」
  
  米雪兒陡地插話,「我反悔了。」
  
  什麼?辛轍轉頭,「你不想養月炎了?」
  
  她用力地點點頭,「嗯。」
  
  「為什麼?」她明明很喜歡的,為什麼不想養了?那……他不就得收拾善後?!
  
  「不論我做什麼,它根本就不理我嘛。」米雪兒得到一個結論,「它不喜歡我,它討厭我。」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這麼快就決定要放棄啦?這樣太沒有耐心了,而且也很不負責任喔。」辛轍試著想讓她回心轉意。
  
  但她似乎已經打定主意,「我不要養了。」
  
  「你忘記答應過老闆叔叔什麼了嗎?」
  
  「我沒忘,可是,我就是不要養了。」她很堅持。
  
  既然沒人要養,辛玥挺身而出。「那……我來養吧。」
  
  「別開玩笑了。」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養寵物?
  
  「媽咪,你不要再害死無辜的小生命了。」米雪兒也不知道母親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專長,反正她就是有辦法養狗死狗、養貓死貓,無一倖免,而她恐怕是她手下僅存、唯一的活口。
  
  為了月炎的小命著想,辛轍和米雪兒異口同聲地駁回她的提議。
  
  辛玥愣了一下,隨即忿忿不平地道:「你們兩個是什麼意思?我是好意要幫你們解決問題耶!你們竟然這樣對我。」
  
  「媽咪,你的好意只會造成無謂的傷亡。」他們敬謝不敏。
  
  辛玥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吧好吧,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你們繼續討論,我去洗澡,行了吧!」她站起身,拖著帆布袋往客房定去。
  
  她還真是一點當媽的樣子都沒有。
  
  「米雪兒,你真的決定不養了嗎?」辛轍再問一次。
  
  米雪兒堅定地點點頭,「嗯。」
  
  「好吧。」他偶爾包容一下米雪兒的任性也無妨,不過也該適時地教育她,「這一次我就幫你處理月炎的事,以後要再飼養小動物可要認真考慮清楚,一旦你買下它們,就不能隨便遺棄,知道嗎?」
  
  「知道了。」
  
  「喵——」隔壁鄰居養的貓又從窗外經過。
  
  月炎看向窗外的貓,那只笨貓不會無緣無故老在這附近打轉,肯定是有企圖,它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她會讓它死得很難看。
  
  它最好別來招惹她,不信就走著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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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1:11
  第三章
  
  因為米雪兒的暑假即將結束,後天就要飛回美國準備開學,所以,一大早辛轍就特地吩咐李嫂去採買一些食物和烤肉用品,打算晚上要在庭院裡烤肉,他也邀請附近的鄰居一起過來參加,順便為上次害他們受到驚嚇的意外表示歉意。
  
  今晚辛宅的庭院裡顯得特別熱鬧。
  
  「不要客氣,大家盡量用。」
  
  辛玥站在炭火爐前,夾了幾塊肉片放到烤肉網上烤著,「米雪兒,你想吃什麼?媽咪烤給你吃。」
  
  她的眼神裡充滿懷疑,媽咪行嗎?「都可以。」她不敢冀望太多,有得吃就好。
  
  「欸欸,你那是什麼眼神啊!」難得她想展現一下母親的風範,烤東西給女兒吃,米雪兒竟然對她這麼沒有信心。
  
  辛轍會心地一笑。
  
  「不過就是烤個肉嘛,有什麼難的……藹—」辛玥的話還沒說完,烤肉網上的熱油忽然噴到手上,她尖聲叫著跳得老遠。
  
  看吧,米雪兒一點兒也不意外。
  
  「辛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抹點藥膏?」胡太太關切地靠近審視她的手。
  
  「沒、沒事,不用了。」辛玥搓著手,沒想到烤肉網上噴出的油漬會這麼燙人,她沒有勇氣再靠近那個炭火爐。
  
  李嫂走向炭火爐,「小姐,我來吧。」
  
  「李嫂,那就麻煩你了。」辛玥很不好意思。
  
  「小姐,你別這麼說。」李嫂動作熟練地在烤肉網上擺放醃漬過的肉片、雞翅。「辛小姐,你很少下廚喔,不然早該習慣這種被油漬噴到的感覺,煎魚的時候最恐怖了,熱油在鍋子裡,就像連珠炮似地劈哩咱啦作響。」胡太太訴說她作菜十多年的經驗。
  
  聽胡太太描述的情景就覺得很嚇人,更別提要她親自去體驗了。「呃,是啊,我不太會做菜。」
  
  「辛小姐,你一定也希望你弟弟將來娶個能好好照顧他的賢內助,對不對?」
  
  「是埃」辛玥不疑有他地回應。
  
  「我女兒燒了一手好菜,要辦一桌滿漢全席絕對沒問題,而且在整理家務方面更是一流的。」胡太太臉不紅氣不喘地吹捧自己的女兒。
  
  在另一邊和鄰居聊天的辛轍聽到了胡太太的話,眸中精光迅速一閃而逝,如果胡太太想藉由玥來撮合他和她女兒,那麼她恐怕是找錯對象了。
  
  辛玥眼中散發出崇拜的光芒,由衷地證歎,「現在會下廚的女人不多了,令千金真是厲害!」肯定是這個年代裡罕見的新好女人。
  
  胡太太的神色相當得意,「她將來也一定是個能讓丈夫無後顧之憂的好太太,能娶到她是上輩子燒好香。」
  
  辛玥點頭附和,「嗯。」
  
  嗯?!胡太太一愣,就這樣?她說了那麼多,辛小姐就只用一個「嗯」帶過?!
  
  胡太太只好又提點她,「辛先生今年二十八歲,也是該成家的年紀了。」
  
  辛玥同意她的話,「沒錯。」然後又沒了下文。
  
  怎麼又這樣?胡太太感到很無力,辛小姐難道不覺得像她女兒這麼優秀的對象,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她應該會想要介紹給自個兒弟弟才對埃
  
  「辛先生一直忙於事業,難免會疏忽了終身大事,你是他的姊姊,俗話說長姊如母,你應該要多替他盤算盤算。」
  
  辛玥沉吟著,像是非常認真在思考她的話。
  
  「打拚事業固然重要,終身幸福也不能忽略,緣分可是不等人的。」胡太太又加把勁的說著,要是能得到辛小姐的支持,那麼她女兒要成為辛太太的機會就又大了些。
  
  「有道理,胡太太,謝謝你提醒我這件事,你真是個熱心的好鄰居。」辛玥說的全是肺腑之言。「我會催促他的。」
  
  胡太太尷尬極了,拐彎抹角地說了那麼多話都是白搭。「好說好說。」原來辛玥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的用意,還以為她單純只是關心鄰居而已。
  
  「媽咪,這個很好吃喔,你也來嘗嘗看。」米雪兒嘴裡咬著一份吐司夾肉地喊道。
  
  「好埃」辛玥朝胡太太點點頭,隨即舉步走向女兒。
  
  辛轍噙著笑,起身走回屋內。
  
  ***
  
  籠子內的黃金鼠成大字型無力地癱在牧草上。
  
  「咕嚕!咕嚕!」
  
  唉,聞著一陣陣從屋外飄過來的香味,月炎的口水差點要流下來,原本空空的肚子更餓了。
  
  這根本就是酷刑嘛!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只能以泡麵填飽肚子,冰箱裡雖然有其他食物,但是有了之前的驚魂記,她哪還敢亂動那台新的微波爐。
  
  唔!是烤肉的香味、還有香腸的味道……肚子裡傳出的哀鳴更大聲了。
  
  難道他不知道把她餵飽是他這個主人的義務嗎?
  
  她沒好氣地掀起眼皮一瞟,那種難吃的飼料叫她怎麼下嚥啊?眼皮又闔上,如果不是怕突如其來的現身會嚇壞人,或是會被當成妖孽亂棒打死,她早就現身跟他抗議了。
  
  咕嚕!咕嚕!
  
  腦子裡淨是烤肉、烤香腸引人垂涎,色香味俱全的畫面,她沒有辦法思考了。
  
  咦?頸背的寒毛陡地豎立起來,她可以感受到有一道極不友善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銳利的視線如同利刃一般,幾乎要在她的身上刨挖出兩個窟窿來。
  
  月炎不疾不徐地撐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毛茸茸、有著圓睜綠眸的大臉……嚇!黃金鼠小小的身軀驀地從牧草上彈起。
  
  是她的天敵——貓。
  
  它什麼時候跑進來的?而且還跳到桌子上來了?!她竟然都沒有發現,一定是餓昏頭了,所以感覺變遲鈍了。
  
  定了定心神,她老大不爽地以兩腿站立,斜著臉冷冷地瞪著小籠子外的貓,「滾!」她現在很不爽,它最好別來惹她。
  
  「喵——」貓兒的眼底綠光閃爍,伸出舌頭舔了舔。
  
  她不會恃強凌弱,但要是有貓騎到她頭上來撒野,她肯定會狠狠地修理它一頓。「快滾!要是惹毛我,你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貓兒先是試探地伸出右前腳撥了撥籠子。
  
  肚子餓再加上臭貓的騷擾,月炎簡直快氣炸了。「你有膽再做一次。」
  
  「喵——」貓兒這次伸出左前腳朝籠子一揮。
  
  小籠子被那一腳打飛了出去。
  
  「藹—」月炎跟著小籠子一同掉下去,東撞西碰地摔了個七葷八素。
  
  好痛8該死的貓!」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隔著籠子朝它張牙舞爪,一副要將它痛扁一頓的狠樣。
  
  要不是屋外有太多人在、要不是辛轍還不知道她是鼠妖,她肯定會現身抓住它,拔光它身上的毛。
  
  「喵——」貓兒繼續用前腳踢小籠子,讓小籠子在眼前翻來轉去,它想要找出破綻,將籠子裡的黃金鼠抓出來拆吃入腹。
  
  月炎在籠子裡像□麵團似的摔過來滾過去,弄得她頭昏眼花。
  
  她努力將咆哮聲壓低,免得引來辛轍和其他人的注意,「笨貓,你竟然敢……」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我要宰了你——」就在她即將抓狂的前一刻,大門口忽地傳來聲響。
  
  「誰?」是辛轍的聲音。
  
  她連忙卸去全身的力氣,軟軟地倒向雜亂的牧草。
  
  辛轍快步走進客廳內,他看到隔壁鄰居養的貓不知何時偷溜進屋內,正把小籠子當皮球踢來踢去。
  
  月炎看起來好像快掛了。
  
  「去。」辛轍連忙趨前驅趕貓兒,他記得這隻貓好像是……對了,叫多多來著。「多多,出去。」
  
  「喵。」貓兒不甘願地低鳴了一聲,才慢條斯理地躍上窗戶離開。
  
  辛轍彎腰將小籠子提起,放回桌子上,打開籠子的門,將東倒西歪的物品一一歸位,輕柔地將月炎放到他的大掌裡,拿掉它頭頂上的牧草,湊近眼前細細審視。
  
  它應該沒事吧?!
  
  嚇!月炎嚇了一跳,他幹麼突然湊得這麼近啊?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和他面對面,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的五官立體了點,好看了點,一雙勾魂眼隨時都放射出幾百萬伏特的電流,還有,他的動作很輕柔,他的掌心很溫暖、很溫暖。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
  
  瞪著他的手指,月炎的身體微微僵住,他要做什麼?
  
  辛轍摸摸它的手、腳、肚子,確定它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之後,才輕輕地將它放回小籠子裡。
  
  他怎麼可以亂摸她的身體!
  
  他提起小籠子放回原來的位置,門口忽然傳來叫喚聲——
  
  「舅舅,快點來吃烤肉。」
  
  「好,馬上來。」他在小籠子裡放了新的飼料和飲用水後才離開。
  
  ***
  
  是夜——
  
  今天晚上辛家人和附近的鄰居都在庭院裡享受美食,她卻只能聞著香味垂涎、乾瞪眼,還得捱到深夜才能出來吃泡麵填飽肚子,這根本就是酷刑嘛。
  
  月炎在廚房裡躡手躡腳地從櫥櫃裡拿出一碗泡麵,無聲無息地拆掉外面的塑膠封膜,撕開碗蓋,拿出裡面的醬包,還來不及拆開,身後驀地響起一聲低喝。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雖然做中性打扮,但是依那纖細的身材來看,辛轍肯定對方是個女子。
  
  他瞪視著此時此刻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陌生女子背影,心中既納悶又帶點未知的不安,他一向只相信科學邏輯,怪力亂神之說他一概視為無稽之談。
  
  但是,該怎麼解釋眼前這個陌生女子的出現?
  
  他才剛去檢查完一遍門窗,確定都鎖得好好的,為什麼這個女子會出現在這裡?她打哪裡進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月炎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和辛轍面對面,她一直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待在這幢屋子裡,卻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讓他發現她的存在。
  
  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的目光調降至她手中的泡麵醬包,多日來的疑慮終於澄清了,原來這些天以來泡麵短少都是她的傑作。「你究竟是誰?又是怎麼進屋來的?」他非得弄清楚不可,她能在他的屋子裡來去自如,這太危險了。
  
  但是,這麼奇怪的小偷他還是頭一遭看見,為什麼值錢的東西她都不動,只偷吃泡麵?他實在想不透。
  
  若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勢必得用更多的謊言來堆砌,她索性趁此機會跟他說清楚、講明白。「是你帶我進來的。」
  
  「我?」胡扯!他什麼時候帶她進來的,他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是你沒錯。」她斬釘截鐵地道。
  
  「小姐,你不要裝瘋賣傻了。」若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放她一馬,不會將她扭送警局,那她未免太天真了。「我還沒老到記憶力退化的地步。」
  
  不管偷竊什麼東西,不論被竊的物品價值高低,偷竊就是偷竊。
  
  「我說的是實話。」她態度堅定地聲明。「我、是、月、炎。」
  
  她的話像是平地一聲雷,轟得他當場震愕祝
  
  「你……」開什麼玩笑!她竟然說她是月炎?!他買回來的那只黃金鼠?8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瓜,這麼荒謬的謊言誰會相信?」
  
  她正經八百地道:「我說的是真話,我就是月炎。」
  
  他冷嗤一聲,「你何不說你是蟑螂或者螞蟻!」這個女人會不會是精神方面有缺陷?
  
  「你可以去看啊,黃金鼠已經不在小籠子裡了。」眼見為憑。
  
  他又怎麼會猜不到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你是想支開我才好逃走,對吧?」
  
  「我沒有要逃。」有舒適的房子住,幹麼要逃?
  
  鼠變成人?她在說天方夜譚嗎?他以懷疑的眼神瞅著她,擺明了不相信。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行了吧!」她說的全是事實。
  
  既然她死都不肯認錯,非要堅持用這種荒誕不經的說詞來掩飾她偷竊的事實,那他就跟她去看一看,也好當場戳破她的謊言,讓她無話可說。
  
  辛轍率先轉身走向客廳。
  
  月炎也跟了過去。
  
  轉進客廳,他抬眼望去,果真看見空無一物的小籠子。很顯然的,她早已經計劃好一切了。「你把月炎藏到哪裡去了?」
  
  她不就在他的眼前,「就是我。」
  
  「你還要繼續撒謊下去?」這個女人還真是執迷不悟。
  
  「我可以證明我就是月炎。」她乾脆變回原來的樣子讓他瞧瞧好了。
  
  「哦?」疑惑順著他輕揚的眉梢遞出。他倒想看看她是怎麼個證明法。
  
  「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別嚇到了。」她慎重其事地提醒他。
  
  「嗯。」他不當一回事地隨口應允,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那麼大的一個人要真能變成一隻小小的黃金鼠,那才有鬼呢!
  
  她已經善盡告知之責,是他自己不信她所說的一切,等會兒嚇著了,不關她的事。「看著吧。」
  
  就這說話的同時,辛轍親眼看她變回黃金鼠的模樣,登時傻眼了。
  
  什麼科學邏輯都沒有辦法解釋他剛剛看見的那一幕。
  
  她、她、她真的變成黃金鼠了?「你在變什麼戲法?」雖然親眼所見,他還是難以置信黃金鼠會變成人。
  
  她又不是魔術師,哪會變什麼戲法8我沒有,從頭到尾我說的都是實話,是你太固執不肯相信。」
  
  在他眼前的黃金鼠開口說話了!他是不是在作夢啊?辛轍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唔,會痛欸,那……此時此刻就不是在作夢了。
  
  剛剛那個一頭紅褐色短髮、皮膚白皙的帥氣女子的的確確是黃金鼠月炎的化身……他直勾勾地瞪視著又變回人形的她,仍處在極度震愕中,久久無法反應。
  
  鼠變成人、人變成員?他都快被搞混了,那……她到底是人還是鼠啊?
  
  她決定給他一些時間慢慢消化眼前的事實,太躁進反而有害。
  
  半晌之後,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沉吟著該怎麼開口。「你……你到底是人還是妖?」
  
  「現在你相信我是月炎了吧!」真累人,她費了好大的一番工夫才讓他接受她的真實身份,接下來還得解釋一堆。
  
  「你是人還是妖?」他再問一次。
  
  他的語氣聽起來還算平靜,所以她暫時應該沒有迫切性的危險,「妖。」
  
  就算要推翻他的無神鬼論,也沒有必要丟一個活生生的鼠妖到他的生命中來懲罰、擾亂他的生活。「你來我家究竟有什麼企圖?」他可不會容許她在這裡作怪,傷害任何人。
  
  她提醒他,「是你選中我,把我買回來的,記得嗎?」她並沒有決定權可以選擇要或不要。
  
  「我只是要買一隻普通的黃金鼠。」辛轍強調,腦海裡仍舊是一片混亂。
  
  「你買的就是我。」她不厭其煩的又再告訴他一遍。
  
  他腦中忽地浮上寵物情人專賣店老闆說過的話——她很聰明,但是脾氣有點火爆,而且價值不菲,我敢保證這個價錢很合理,月炎不只值這個價……他頓時恍然大悟,「奔月,他是什麼人?」
  
  「寵物情人專賣店的老闆,收留我們的人。」在還未弄清楚辛轍的意圖之前,她必須有所保留。
  
  「他也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用的是肯定句。
  
  月炎沒有否認,「肚子好餓,你應該不介意我邊吃東西邊回答你的問題吧。」
  
  語畢,她從他的身側走過,逕自走進廚房。
  
  他看著她又拿起泡麵的醬包準備拆開它,「你喜歡吃泡麵?」這些天來,她好像沒吃過泡麵以外的東西。
  
  還說呢!她沒好氣地道:「那是因為你沒有按照約定給我食物。」所以她只好自力更生。
  
  這真的是無心之過。「冰箱裡還有不少冷凍食品,只要用微波爐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原來奔月說的很多話都另有含意,不能光聽字面上的意思。
  
  她看起來就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他仍舊很難將她和黃金鼠聯想在一起。
  
  她有些心虛地小聲道:「我……我不會用微波爐。」
  
  他沒有多想,直接打開冰箱的門,「有義大利肉醬面、餃子和皮蛋瘦肉粥,你想吃什麼?」先將她餵飽再來談後續的問題。
  
  他好像沒有想到微波爐報銷、屋子差點遭祝融肆虐的事……幸好。月炎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我要肉醬面和皮蛋瘦肉粥。」她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籠子裡的飼料她都沒動,一整天沒吃東西的她現在大概餓極了。「好,你先坐一下,等會兒就好了。」他先將義大利肉醬面送進微波爐。
  
  轉瞬間,香味就在整個廚房裡飄散開來了。
  
  「叮!」時間到了。
  
  辛轍戴上隔熱手套將義大利肉醬面端到她面前餐桌上,「已經可以吃了,小心燙。」
  
  他接著微波皮蛋瘦肉粥。
  
  「謝謝。」她狼吞虎嚥的吃起肉醬面,一點也不怕燙。
  
  「慢慢吃,又沒人跟你搶。」看她這種吃法,他怕她會噎著。
  
  「唔,偶豬道。」月炎塞了滿口的食物,說起話來模糊不清。
  
  他又將微波好的皮蛋瘦肉粥送上,看她吃東西的樣子,讓他覺得平時嘗起來很普通的食物,好像都變成人間美味了。
  
  「吃飽了。」她滿足地喟歎一聲。
  
  「我們談一談。」該言歸正傳了。
  
  「談什麼?」
  
  他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應該知道原本要養黃金鼠的人是米雪兒,我只是負責掏錢付帳。」
  
  月炎點點頭。
  
  辛轍又道:「那你也應該知道米雪兒覺得你討厭她,所以不想養你了。」
  
  她一定要澄清,「我沒有討厭她,我只是不想被一個小女孩耍著玩而已。」要都順著小女孩,難保改天她不會要自己來上一段跳火圈或倒立的表演。
  
  「我明白。」他可以理解她的想法,但也希望她能設身處地替他想一想,「原本米雪兒要飼養的只是一隻普通的黃金鼠。」他作夢也想不到黃金鼠竟然能幻化人形。
  
  「嗯。」她應了聲。
  
  「雖然她改變心意不想養了,不過我會接手飼養。」這是原定的打算。
  
  「只是現在你以人形出現在我面前,已經打亂了我原先的計劃。」
  
  他說的都是實情,「嗯。」
  
  「米雪兒後天回美國去了,這幢房子只剩下我,總是不太方便收留年輕女子和我同住一個屋簷下……」
  
  「所以?」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這件事不是她自己所能決定的。
  
  「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回寵物情人專賣店去,就當沒有這一次的交易?」
  
  她尚未搭腔,已經有人替她回答了,「抱歉,不行。」
  
  倒吊在窗外的一隻蝙蝠立即振翅飛進屋內,落地化為一個皮膚白皙到近乎蒼白、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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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1:37
  第四章
  
  「奔月!」月炎一怔,他怎麼來了?
  
  辛轍眨了眨眼,他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見窗外一隻蝙蝠飛進來,然後就變成……變成寵物情人專賣店的老闆!
  
  蝙蝠變成人?月炎是鼠妖,那他是什麼?蝙蝠妖嗎?今天晚上接收到太多太過於刺激的訊息,他心臟有些無力。
  
  忍不住的,他撫額輕歎,當初他和米雪兒怎麼會踏進那家店呢?一步之差,從此他的世界全變了樣。
  
  奔月逕自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悠閒地疊起長腿,「我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只是食物不太合我胃口而已。」她聳聳肩,老實回答。話鋒忽地一轉,像是不經意地提起,「愛哭鬼是不是一樣愛哭?」
  
  奔月微微一笑,「要是怯兒知道你有想念她,她會很開心的。」
  
  「誰說我想她了?」她扯了扯嘴角,「那個愛哭鬼不在身邊,我的日子安靜多了。」
  
  他沒跟她爭論,「你剛離開的那幾天,她經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你的房間內,默默地流眼淚。」
  
  「愛哭鬼就是愛哭鬼。」奇怪,她的胸口怎麼有一點點悶悶的,好像透不過氣。
  
  「她很擔心你,一直催著我來看看你,確定你過得好。」
  
  月炎不以為然地輕哼,「我又不是她,我可以照顧自己,她只要擔心她自己就行了。」
  
  辛轍在一旁聽著他們閒話家常,心中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月炎是鼠妖,老闆奔月是蝙蝠變的,那其他人呢?有著細長眼睛、斯文溫和的泱,怯懦怕生的妙齡少女怯兒,還有那個臉色跟奔月一樣蒼白,名叫逐日的少年,他們也不是人類嗎?
  
  那家寵物情人專賣店裡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辛先生、辛先生。」奔月迭聲輕喚。
  
  辛轍回過神來對上他的視線,「有話請說。」
  
  「我剛剛在窗外已經聽見你說的話了,你要把月炎送回寵物情人專賣店,就當沒有這一次的交易?」奔月覆述他的要求。
  
  「是的。」他不是故意要食言,實在是他不方便飼養一隻鼠妖。
  
  奔月先是問:「月炎她做錯了什麼?」
  
  他搖搖頭,「她沒有做錯什麼。」
  
  奔月又問:「那麼你討厭她?」
  
  他連忙否認,「不是。」他在今天晚上之前,並不知道她真實的底細,他幹麼去討厭一隻幼小無害的黃金鼠?
  
  「當初我是不是曾經建議你還有其他選擇?」奔月唇際的笑慢慢漾深。
  
  「是。」他怎麼有種一腳踩入陷阱的感覺?
  
  他盡責地提醒他,「是你決定要買下月炎的,沒有錯吧?」
  
  「是、是、是,你說得都沒錯。」辛轍明白他的意思了,想要將月炎退回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事先並不知道月炎能幻化成人。」
  
  「那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交易是在你情我願之下完成的,我不會把款項退還給你。」奔月直言。
  
  「不退錢沒關係,只要讓月炎回去寵物店就好。」他是理虧的一方,賠償是應該的。
  
  奔月還有話說,「我從不佔別人的便宜,從我收了你的錢那一刻起,月炎就是你的了,你有責任要照顧她。」
  
  說來說去都改變不了月炎已經是他的責任的事實,看情形他似乎只有認命接受了。但是他要將她定位成什麼?是人?還是寵物?
  
  他又該如何和她相處?未來的問題肯定只會多不會少……想起來就頭痛。
  
  「轍,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在跟誰說話?」辛玥帶著困意從樓梯慢慢走下來。
  
  未來的問題暫時先擱下,當務之急他得打發此刻下樓來的姊姊,別讓她瞧見月炎和奔月,不然就麻煩了。「沒有啊,是你聽錯了。」
  
  辛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辛轍連忙快步走向廚房門口。
  
  奔月這時才不疾不徐地起身告辭,「辛先生,月炎就交給你了,請代我向令姊問好,再見。」
  
  他一回頭,只看見一隻蝙蝠啪啪地振翅飛向窗外。
  
  一聲低笑伴隨著話聲輕輕飄過來,「對了,那個小滾輪很可愛哦。」
  
  那個小滾輪很、可、愛、哦!月炎渾身一僵,奔月他看到了!
  
  下一秒,坐在餐桌旁的月炎也失去了蹤影,只剩下餐桌上的空碗,辛轍還來不及反應,辛玥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廚房門口。
  
  她四下探尋了一番,真的沒瞧見半個人影,但是她剛剛明明有聽見說話的聲音,「奇怪了,怎麼會沒有?」揉揉眼睛,她細聲地自言自語。
  
  「有什麼?」他明知故問。
  
  「應該……」她搖搖頭,「算了,大概是我聽錯了吧。」
  
  「不是已經睡了嗎,怎麼又起來了?」他若無其事地收拾桌上的空碗盤。
  
  辛玥繞過他打開冰箱的門,「睡到一半有點渴,下來倒杯冰開水喝。」眼角瞟見洗碗槽內的空碗盤。「你下來吃東西?」
  
  「嗯,肚子餓睡不著。」他將餐桌收拾好,準備上樓,「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知道。」她頷首。
  
  看著弟弟踩著穩定的步伐走出廚房,喝了口冰開水,納悶地環視廚房四周,一切看起來都沒有異樣,她明明有聽到談話聲,為什麼下樓後反而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呀!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好帶著困惑步出廚房,走回房間繼續睡覺。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辛轍又無聲無息地下樓來,停在小籠子前面。
  
  「明天我姊姊和米雪兒就要回美國,就暫時委屈一下別出來活動了,免得驚嚇到她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麼駭人的訊息。
  
  「沒問題。」她從來就無意嚇人,再說,她的真實身份大肆宣揚開來,對她又沒有好處,她幹麼跟自己過不去,又不是吃飽了太閒。
  
  月炎就這樣繼續在辛宅住了下來。
  
  ***
  
  「喵……喵……」
  
  那只笨貓又來了。小籠子裡的黃金鼠以兩腿站立,目露凶光地望著正由窗戶外躍進屋內的貓咪。
  
  上次是辛轍剛好進屋來,才讓它「好貓命」地逃過一劫,它竟然還敢再來!
  
  它大概以為貓抓老鼠是天經地義的事,它是吃定她了。
  
  好、很好、非常好,天堂有路它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辛轍去上班了,這一次沒人能夠救得了它,看她怎麼修理它!
  
  月炎好整以暇地走回牧草上躺下,打算守株待「貓」。
  
  貓咪身輕如燕地躍下窗欞,無聲無息地來到桌子底下,只見它輕輕往上一躍,準確地落在小籠子前。
  
  她仍舊裝睡不理它。
  
  發現籠子的門沒關,聰明的貓咪立即推開它,伸進一隻腳胡亂揮舞,露出銳利的爪子想將籠子裡的黃金鼠耙出來。
  
  月炎迅如閃電地欺上前,張口朝著貓咪的腿就是狠狠地一咬。
  
  「喵嗚——」貓咪吃痛的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動作粗魯地抽回前腳的同時,也將小籠子扯了下來。
  
  她動作飛快地在小籠子落地前,從籠子內鑽出來,然後停在貓咪伸腳可及的地方覷著它,譏笑地挑釁,「笨貓,有種就過來呀!」她現在還不能變成人形,免得嚇跑它。
  
  貓咪就是見不得鼠輩在它的眼皮底下猖狂作怪,貓捉老鼠是天賦也是本能,要化戾氣為祥和恐怕很難。
  
  「喵——」貓咪露出銳利的白牙低狺,隨即飛撲向前。
  
  月炎早已經有了防備,小小身軀靈活地左閃、右躲,在它猶如泰山壓頂的龐大身體朝她壓過來時,她順勢撲向它的臉,狠狠地朝它的鼻頭咬了一口。
  
  「咪嗚——」貓咪持續哀嚎著,使勁地甩頭,想將臉上可恨的黃金鼠甩掉。
  
  月炎用手抓住貓咪臉上的毛來撐住身體,嘴裡仍緊緊咬著它的鼻子不放。
  
  貓咪挫敗的用兩隻前腳想將巴在臉上的黃金鼠扒下來卻是徒勞無功。
  
  她在貓咪的身上爬來爬去、忽上忽下,不時咬它一口、抓它一下,給它一點顏色瞧瞧,好讓它知道鼠類不是好欺負的。
  
  貓咪瘋了似地亂跳亂扭,口中不斷地發出「慘絕貓寰」的淒慘哀鳴。
  
  「多多、多多——」循著哀嚎聲找來的王人從窗戶外望進來,這一看就讓她當場傻了眼。
  
  「咪嗚——」貓咪哀鳴著,以眼神向主人求救。
  
  她沒看錯吧!那隻小小的黃金鼠竟然巴在她的多多身上態意凌虐,怎麼、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多多!快點出來。」她急喊。
  
  又咬又抓正爽快的月炎這時才聽見女人的聲音,心下暗道——不妙。
  
  她連忙從貓咪身上跳下來,走回小籠子裡。
  
  「多多,快點從上面出來。」女人的聲音裡充滿心疼。
  
  「喵……」貓咪動作遲緩地眺上桌子,在躍上窗欞之際因為腿突然一軟而「砰」的一聲跌回桌上。
  
  「藹—」她搗著胸口輕呼,很擔心寵物的安危,「多多,你沒事吧?」
  
  貓咪翻身而起,「咪嗚、咪嗚……」它再接再厲,好不容易才躍上窗欞,飛撲進主人的懷裡,感覺像是浩劫重生。
  
  她一眼就看見了愛貓鼻子上淌著血絲的兩個小齒痕,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不敢相信辛先生養的黃金鼠竟然那般凶狠殘暴,攻擊得多多毫無招架之力、逼體鱗傷。
  
  可憐的多多!它原本柔順光亮的毛髮變得凌亂不堪,「乖,沒事了。」她伸手輕輕撫過愛貓的身軀,好幾絡毛髮順著她的撫摸像雪花般飄落。「天啊!」多多剛剛是受到什麼樣的摧殘了?她的心好痛。
  
  什麼時候貓咪得淪落到受老鼠的欺負了?太荒謬了。
  
  月炎淡淡地瞅著它。
  
  多多渾身發著抖,直往主人的懷裡鑽去。
  
  女人心疼不已,「不用怕,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聲音漸行漸遠。
  
  ***
  
  「我們這一季的營收比上一季增加了一成,表現還算沉穩,只是……」
  
  溫遴一邊仔細地做著會議紀錄,一邊詫異地偷瞄著難得心不在焉的上司。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呢!要不是此刻手邊沒有相機,她真想拍下來收藏。
  
  她擔任辛轍的秘書五年,上班的時候他一向認真專業,這還是她頭一遭看到他在會議中發愣,思緒遠揚。
  
  她代訂的兩張機票日期是昨天,那意味著總經理的姊姊和外甥女應該已經回美國去了,總經理會是在想她們母女倆嗎?
  
  應該不太可能……那麼會是誰?
  
  難道說總經理心裡悄悄地住進某個人了?哇!她這個猜測若是屬實,公司內肯定有未婚女子會為之心碎、美夢破滅。
  
  會議一結束,她就示意所有人先行離去,再慢條斯理地將手邊的資料收拾好,到隔壁的茶水間泡了兩杯咖啡回來,饒富興味地欣賞上司出神的表情。
  
  往後他的生活裡將會多出一個、一個……一個什麼呢?辛轍搖搖頭,他該把月炎當人看成朋友,還是當黃金鼠拿來當寵物?
  
  如果單純只是多一隻寵物,那事情就簡單好辦多了。
  
  雖然月炎是一隻黃金鼠,但是她可以幻化人形,而且還是個貨真價實的中性美女,太突然了!他根本沒有和人同居的打算,他的生活裡就突然蹦出一個女人來,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她獨自一個人在家,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他已經在冰箱裡的冷凍食品上一一貼了微波所需時間的標籤,她應該可以自己解決中餐才是。
  
  咦?怎麼有股咖啡的香味飄來?他現在應該是在開會,開會怎麼……一個念頭陡地躍入他的腦海,為什麼這麼安靜?其他人都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在說話……報告?
  
  報——告?!辛轍倏地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空蕩蕩的會議室和面前一杯飄散著濃濃香味的咖啡,還有身旁那一雙閃著促狹光芒的眸子。
  
  「總經理,會議已經結束了。」溫遴甜甜地笑著。
  
  他的俊臉上急速掠過一抹赧然,隨即恢復正常,「你怎麼沒有叫我?」
  
  反正他剛剛是神遊太虛去了,隨她怎麼說他也無從反駁。「總經理,我叫了,是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才沒聽到的喔。」她的眼睛太過閃亮。
  
  真是糟糕!他怎麼在開會的時候發呆?「會議紀錄都做好了?」避開她探究的眼神。
  
  「都做好了,重要的事我都記下了,保證沒有遺漏。」她笑咪咪地。
  
  「那就好,等等送到我的辦公室。」辛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
  
  她端上香醇的咖啡,「總經理,你的咖啡還沒喝。」
  
  他伸手接過,「我拿回辦公室喝。」
  
  溫遴將整理好的資料抱在懷裡,騰出一隻手端咖啡,尾隨在辛轍身後。她的辦公桌在上司的辦公室外,負責的職務是替他排定行事歷、會議,整理資料,過濾閒雜人等的來電、來訪,偶爾也當他的女伴陪他出席各式宴會,不管是公事上還是私底下的瑣碎小事都由她來替他處理。
  
  除了秘書外,她還有另外一個職稱——
  
  萬能事務員。
  
  辛轍坐回辦公桌後的位子啜了口咖啡,攤開一份市場調查表。
  
  溫遴將手上的文件全都放到桌上,卻沒有出去的意思。
  
  他也不搭理她,繼續假裝專注在眼前的市場調查表上,希望她識相地別來打擾。
  
  「總經理,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點破。「剛剛開會的時候你在想什麼?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這麼心不在焉的呢!」
  
  辛轍挫敗地支著額斜睨向她,他就知道她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他,他們兩個太熟了。
  
  「溫遴,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才會讓你這麼肆無忌憚地逾矩來逼問我。」於公,他是她的上司;於私,他像是她的大哥。
  
  現下只有他們兩人,客氣話就免了。「現在才要端架子不覺得太遲了嗎?」她好笑地問他。
  
  他輕歎,「不過就是發個呆,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地來逼問我嗎?」
  
  她正經八百地回答,「別人發呆不稀奇,但若是你在發呆可就值得好好探討一番了。」
  
  他啼笑皆非,「我也只是個平凡人埃」
  
  她認同地點點頭,「平凡人會有眉宇輕鎖、發呆、舉止反常的時候,往往都是身陷愛河的症狀,請問是哪位小姐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夠擄獲你的心?公司裡未婚的女性同事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傷透了心。」
  
  「你就這麼確定我是墜入情網了?」他哪一點看起來像是戀愛中的人?
  
  「難道不是?」她猜錯了嗎?
  
  「不是。」這兩件事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她不死心,「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的事他當然否認到底。
  
  「對嘛,我就在想以我們的交情,你交女朋友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可是除了他的親人以外和他交情最好的人。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因此,他從不和商場上的朋友深交。
  
  「那還有什麼事能讓你失常?」她可好奇了。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都知道,「米雪兒一會兒說要養黃金鼠,一會兒又說不養了,現在照顧那只黃金鼠就成了我的責任。」要是說出那只黃金鼠還能變成人形,他不是被人譏笑,就是被人當成瘋子。
  
  「原來是這個礙…」小事一樁。前一陣子流行養黃金鼠、天竺鼠、楓葉鼠……寵物鼠蔚為風潮,公司裡也有不少女同事有飼養,偶爾聽到她們在談論養鼠經,她多少知道一些皮毛。「你只要按時給它飼料和水,再請李嫂固定時間幫它清理籠子,保持環境清潔衛生,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要真像她說的那般簡單就好了。辛轍有口難言,只好含糊地帶過,「嗯。」
  
  溫遴想了想,「不過你要是覺得麻煩,真不想飼養的話,可以再幫它找一個新家啊,相信我們公司裡的女同事一定都很有愛心,願意幫你好好照顧那一隻黃金鼠。」消息只要一放出去,前來報名的人肯定會擠爆整層樓。
  
  「謝謝你的建議,既然不是很麻煩的話,我還是自個兒養好了。」他不想麻煩別人,更何況月炎並不是普通的黃金鼠,不能隨隨便便地把她送出去。
  
  她聳聳肩,「那好吧,等你改變主意的時候,再跟我說。」
  
  辛轍擺了擺手,「好了,你都已經逼問清楚了,現在是不是應該回你的位子工作了?」
  
  「是,遵命。」她旋身走向門口。
  
  他吐了口氣。
  
  溫遴在門口停住,回過頭道:「你交女朋友的時候,一定要讓我第一個知道哦。」
  
  「囉唆。」他拿她沒轍地笑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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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2:04
  第五章
  
  辛轍回到家的時候,看見一切安好,頓時感到鬆了一口氣。
  
  月炎乖乖地待在小籠子裡。
  
  「你——」來到小籠子前,他要說的話被開門聲打斷。
  
  「少爺,你今天回來得比較早喔。」李嫂有些訝異地道。
  
  「嗯,下午沒什麼重要的事。」他答得也很順口。
  
  「那我去做飯了。」李嫂腳跟一轉。
  
  「李嫂。」他叫住她,「從今天開始,晚餐多準備一份。」
  
  多準備一份?「少爺,你要請客人回家吃飯嗎?那我再去買些菜回來煮豐盛點。」怎麼沒有早一點說好讓她準備準備。
  
  「不用麻煩,沒有客人要來。」
  
  沒有客人?那為什麼……李嫂的困惑全寫在臉上。
  
  「我另有需要,麻煩你了。」辛轍輕而易舉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不會,那我去準備了。」她連忙定進廚房。
  
  他一直等到廚房響起嘩啦啦的水聲,才低聲對小籠子內的月炎問道:「微波爐會用了嗎?」
  
  她點點頭,答道:「不過就是把東西放進去,按幾個鍵就好了,很簡單啊,我只是不知道時間該設定多久,所以才會……」
  
  「所以才會怎麼樣?」他的思緒急速掠過一道閃光,快得讓他來不及抓祝
  
  她心虛地垂下視線,「沒、沒什麼。」
  
  她的樣子更引起他的好奇。
  
  月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侷促地跨進小滾輪內慢跑。
  
  她心裡肯定有鬼。辛轍倚在桌子旁,若有所思地瞅著她瞧,他記得她對那個小滾輪厭惡極了,不論米雪兒怎麼強迫,她就是不肯留在裡面,現在竟然會自己跑進去,不太對勁。
  
  他們剛剛在談論微波爐……他幡然領悟,莫非……「之前的小火災——」
  
  她聞言渾身一僵。
  
  「叮咚、叮咚!」門鈴聲突地響起。
  
  辛轍暫時先按下審問她關於那次小火災的起因,前去開門。
  
  自己幹麼那麼多嘴啊!這下子瞞不住了。月炎煩惱地在小滾輪內越跑越快。
  
  門外站著一個女子和一隻貓,是住在後面的多多和它的女主人。她正在和懷裡那只看起來彷彿慘遭蹂躪過的貓咪在拔河,看得辛轍有些莫名其妙。
  
  「喵喵喵——」多多的前腳緊抓著門旁的柱子不放,死命地掙扎著,嘴裡也不停地在哀鳴著,一副對辛宅極為驚恐畏懼的模樣。女子拉住她的兩條後腿,不讓它臨陣脫逃。
  
  辛轍清了清喉嚨,「請問有什麼事嗎?」他們總不會是特地來表演人貓拔河大賽給他欣賞的吧。
  
  「哇!」她終於將貓咪扒離柱子,過猛的力道讓她蹬蹬蹬地連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坐到地上。
  
  「小心!」他好意地出聲提醒。
  
  「你看看它的樣子!」女子氣憤不已地將貓咪湊到辛轍面前。
  
  他瞥了它一眼,鼻子上貼了OK繃,臉上有抓痕,四肢裡有兩隻腳也纏了繃帶。
  
  他狐疑地迎上女子帶著強烈譴責意味的目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和她的貓一點都不熟,就算它受了傷也不關他的事,她究竟要他看什麼?
  
  女子的聲音陡地拔高,「不明白!好,我就說清楚讓你明白你養的黃金鼠幹了什麼好事。」
  
  在廚房的李嫂聞聲也出來一探究竟。
  
  黃金鼠?月炎她……做了什麼?辛轍回頭朝她投去一瞥。
  
  月炎心虛地別開眼,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埃
  
  女子忿忿地撕開多多鼻子上的OK繃,此舉讓它受到二次傷害地慘叫一聲。「它鼻子上的傷口就是被那只黃金鼠咬的。」
  
  看起來像是黃金鼠的齒痕沒錯。辛轍不語。
  
  「小姐,你在開玩笑吧!」李嫂難以置信地跳出來說句公道話。「任誰都知道貓是老鼠的剋星,老鼠見到貓逃跑都來不及了,更何況是那麼小的一隻黃金鼠,只要被你的貓踩一腳就會變成一坨鼠肉醬,它怎麼可能有能耐咬傷你的貓?」老鼠咬傷貓?這大概會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她也知道這話聽來很可笑,但是卻是她親眼所見的事實。女子的臉漲紅,「你的意思是指我在說謊污蔑你們了!」
  
  「我沒那麼說,是你自己說的。」李嫂認得她,這個小姐就住在後面,平常時候不太跟鄰居打交道,性情有點古怪。
  
  「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她氣極。
  
  李嫂不慍不火地接腔,「那得看你的目的是什麼了?」
  
  女子氣得跳腳,「我的目的就只是要替多多討回公道而已。」
  
  「如果……」李嫂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辛轍打斷。
  
  「李嫂,你去忙你的,這兒我來應付就行了。」他讓她回廚房去。
  
  「是,不過老鼠會欺負貓這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少爺你別太好說話,免得被佔了便宜。」李嫂不放心地叮囑完,這才走回廚房。
  
  「我知道這事說起來很誇張,可是我是親眼看見你養的黃金鼠欺負凌虐我家多多,我沒有必要說謊騙人。」女子振振有詞的道。
  
  「我相信。」辛轍溫和地說。
  
  「你也可以看多多身上的傷,全都是你家那只黃金鼠幹的好……」他說他相信?!女子倏地一愕。
  
  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實話,多多身上的傷肯定是月炎的傑作不會錯,「我知道我養的這只黃金鼠很凶悍,但我沒有想到她竟會咬傷你的貓,我很抱歉,它的醫藥費我會負責。」
  
  他這麼一說反倒讓她不好意思了起來,「其實我家多多也有錯,是它不安分地想打黃金鼠的主意,才偷偷跑進你家,讓它受點教訓也好,只是一些皮肉之傷,哪需要什麼醫藥費。」
  
  瞧多多渾身不停地顫抖,一直往她懷裡鑽,死命巴著不放,怎麼也拉不出來,這教訓定叫它永生難忘。
  
  「我應該負責的。」辛轍堅持。
  
  「真的不用了。」女子堅決婉拒,「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別這麼說。」他目送她離去之後才旋身回到屋內,關上大門。
  
  月炎沒敢迎視他目光,埋頭拚命地在滾輪內奔跑。
  
  他打量著她的眼底,躍上一抹瞭然。
  
  他一直等到李嫂打理好一切離開之後,才淡然地開口,「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月炎的身形從籠子裡竄出,落地的瞬間幻化人形,「關於差點釀成火災這件事我很抱歉,我只是想熱點東西來吃,哪知道會弄成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很歉疚的說。
  
  看來往後為了他的房子、他的性命著想,還是讓她離廚房遠一點得好。一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事情過去就算了,以後你千萬別再亂碰廚房裡除了冰箱以外的東西,尤其是瓦斯爐、微波爐和烤箱。」
  
  「知道了。」她沒得選擇,只得答應,誰叫她差點燒了他家。「可是我要是肚子餓的話……」她的肚子通常餓得快。
  
  他輕歎,這個工作捨他其誰呢8叫我吧,我幫你張羅食物。」
  
  她點點頭,「我保證不亂碰冰箱以外的東西就是了。」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多多身上的傷是你造成的沒錯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對。」她理直氣壯地承認,不覺得自己有錯。「誰叫它又摸進來想把我吃進肚子裡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它還害我從桌於上跌下來,把我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我也只是禮尚往來地給它一點顏色瞧瞧罷了。」這樣並不過分。
  
  「我知道你很氣多多,而且貓和鼠是宿敵,但是你就算不能寬宏大量地原諒它,也應該要為了你自己的特殊身份忍一忍,普通的老鼠哪有能耐欺負貓咪?更何況還是一隻不到巴掌大的黃金鼠,誰看了都會覺得詭異奇怪。」老鼠欺負貓,這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樁,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紀錄了。
  
  是它先來招惹她的。「我再忍下去就會橫屍當場了!」她生氣地叫道。
  
  他也知道錯不在她,但還是苦口婆心的勸道:「我不是要你當俎上肉任人宰割,只是希望你多為自己想一想,身份暴露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呃,原來他是在為她設想,並不是在怪罪她惹麻煩,她是應該接受他的建議。
  
  月炎的怒氣頓時消弭了一半,她有些扭捏地道:「以後我會盡量忍祝」
  
  「就算你忍不住要反擊也該是以人的模樣反擊,這樣也比較不會讓人起疑,知道嗎?」老天是覺得他的日子過得太悠閒了嗎?所以才把她丟到他的生活裡,讓他傷腦筋。
  
  聞言,她笑了開來,「好。」
  
  她燦爛的笑顏瞬間點亮了屋子,辛轍望著她,心中微微一動,一直以來,辛玥和米雪兒長年居住國外,大多時候他都是隻身一人,雖然不去想,感覺還是有那麼一點孤寂,現在多了個月炎來陪他——他還不確定這樣的安排是好還是壞,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未來他肯定不會寂寞了。
  
  他就把她當妹妹來照顧吧,就像他對待溫遴那樣。
  
  「你幹麼這樣看著我下說話?」她不習慣他這樣盯著自己瞧。
  
  他笑笑地起身,「吃飯吧,你難道還不覺得餓嗎?」
  
  「我……」咕嚕、咕嚕!話還沒說出口,她的肚子已經不爭氣地發出求救訊號了。
  
  「你的回答相當清楚明瞭。」他唇畔的笑漾深,「民以食為天,不管有什麼事,吃飽飯再說。」
  
  她的臉微微發燙,很不好意思。
  
  ***
  
  既然月炎能化成人形,就以人的模樣過日子吧,更何況她若一會兒是黃金鼠,一會兒是人,若那些熱心的鄰居們問起,他也不好解釋家中為何有時會出現女孩於,有時又消失無蹤。
  
  再者,她變身的次數一多,風險也相對地增高,要是不小心讓人撞見她變身的實況,肯定又會橫生出枝節來。
  
  基於諸多因素的考量,他決定要讓她光明正大地出入他家。
  
  「小姐,麻煩你把這件、這件、這件,還有這一套跟那一套都包起來。」串轍以他個人的眼光和標準替她選了好幾套衣服。
  
  「好的。」
  
  一早,他先是把她放進他外套上的口袋帶出門,找個隱密的地方要她變成人形,然後就直奔百貨公司,買了一大堆她的衣服和日常生活所需用品,錢花得毫不手軟。
  
  辛轍接過專櫃小姐遞過來的簽帳單簽上名字,忖量了一下,應該買得差不多了。「我們直接到樓上餐廳用餐,然後再回去。」等了好半晌沒有回應,他納悶地回眸,卻赫然發現月炎不知何時和一隻波斯貓槓上了。
  
  波斯貓正豎起全身雪白的毛對著月炎叫囂。
  
  月炎也不甘示弱,眼露凶光地對著被貴婦人抱在懷裡的波斯貓齜牙咧嘴。
  
  正在挑選衣服的貴婦人聞聲轉頭一瞥,一張漂亮帥氣卻不善的臉龐陡地映入眼簾,她駭了一跳退了好幾步。「怎、怎麼了?」她懷裡向來溫馴的波斯貓竟然張牙舞爪了起來。
  
  「你的貓看我不順眼。」月炎冷冷地道。
  
  「Angel,別這樣。」貴婦人低頭輕叱貓咪,「不好意思,它一向很乖的,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真是抱歉。」
  
  月炎還在瞪著那只該死的貓。
  
  辛轍開口打著圓場,「沒關係,貓咪本來就比較敏感、神經質一點,沒事。」語畢,他隨即拉著她走向電梯。
  
  那隻貓大概是看透了月炎,所以才會對她如此不友善。
  
  不怕死就過來啊!她仍頻頻回頭用眼神挑釁她,直到電梯門關上。
  
  辛轍捏了一把冷汗,他還真怕她一個沉不住氣當場和那只波斯貓打成一團,屆時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勸架呢!
  
  「你有必要和一隻貓計較嗎?」
  
  「是它對我有敵意耶!」所以,她最討厭貓咪了,它們老愛欺壓她的鼠類同胞。
  
  「我知道,貓和鼠是世仇,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但是你不會打算修理每一隻看你不順眼的貓吧?」那肯定會打到手斷掉也打不完。
  
  她是很想那麼做沒錯。
  
  她的想法全表現在臉上了。他好氣又好笑地道:「剛剛你就當作沒看見,別理它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的眼睛又沒問題。」她心裡很不平衡,「誰規定老鼠就一定要忍受貓的欺凌!」恃強凌弱,卑鄙。
  
  誰規定的啊?這個可就問倒他了。貓和老鼠結下樑子的原因已經不可考,他也不認為自己有能耐去化解貓和老鼠之間的過節,但是他想過過平靜日子的願望應該不過分吧。「這樣冤冤相報,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沒有。」但至少她的心情舒暢多了。
  
  「那你又何必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依他說,這麼做根本就是蠢事。
  
  她的火氣仍然未消,「替長年受到欺負的老鼠出一口氣。」
  
  「沒有人會對貓的挑釁認真。」他可不想三天兩頭為了她欺負貓的事,向找上門來討公道的貓主人道歉。
  
  「我是鼠妖。」她反駁的道。
  
  鼠跟貓之間的過節大概是無解了。「你現在是我的遠房表妹。」
  
  他糾正她的說法。早上要出門之際他們遇到隔壁胡太太,他就是這麼告訴她的詢問——要去車站接從南部上來找他的遠房表妹。
  
  電梯門於此時開啟。
  
  「試著慢慢撇下你對貓的偏見,盡量別做出太奇怪、太引人注目的事,可以嗎?」
  
  「嗯。」月炎遲疑地點了下頭,跟著他走進餐廳內。話雖然這樣應他,可其實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餐廳侍者躬身道:「歡迎光臨,請問幾位用餐?」
  
  「兩位。」
  
  「請跟我來。」侍者在前面領位。
  
  辛轍和月炎在侍者的帶領下落坐、點餐。
  
  他飲了口冰開水,從口袋裡掏出一副備份鑰匙和一張名片,橫過桌面遞給她,「這是鐵門和大門的鑰匙,屋裡的東西你都可以使用,但是別把你的鼠類同胞親戚們帶回家來。」他可不想養一窩會讓人抓狂的老鼠。「我的名片你帶在身上,萬一不小心迷了路,可以攔輛計程車到公司找我。」
  
  「我才不會迷路。」她接過鑰匙,沒理會那張名片。
  
  他的語調溫和卻不容拒絕,「收下,有備無患。」
  
  收下就收下,反正也不佔空間。聳聳肩,她將那張名片和鑰匙一起放進口袋裡收妥。
  
  「請慢用。」侍者送上餐點,隨即退去。
  
  他對她、對寵物情人專賣店的一切都還有不少疑問,於是他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能夠變成人?」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你得去問老天爺,反正,自我懂事以來就能夠變成人形了。」月炎瞄他一眼。
  
  浩瀚無垠的蒼穹下奧妙無窮,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清楚的現象。
  
  「寵物店裡的動物都可以變成人嗎?」若非他面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事。
  
  她搖頭,「一半一半。」寵物情人專賣店裡也有賣一些普通可愛的小寵物。
  
  那他和米雪兒還真是幸運啊8除了變成人以外,你們還有什麼能力嗎?」
  
  「還有一點派不上用場的法術,你要看嗎?」她不介意當場表演一下。
  
  他連忙傾過身按下她的手,差點被驚出一身冷汗,「你想引起騷動嗎?」身份要是不小心曝光,肯定會惹來麻煩。
  
  她對自己不尋常的身份,還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
  
  「一時忘了嘛。」月炎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青蔥般的玉指在紅褐色髮絲間更顯得白皙美麗。
  
  他忍不住搖搖頭,以她火爆的個性和衝動的行事作風,能夠平安無事地活到現在還真是不簡單。
  
  「能不能麻煩你把這件重要的事放進你的腦袋中?」辛轍無奈地請求,往後他要操煩的事又多一樁了。
  
  她忍不住笑了,「好。」
  
  「奔月到底是什麼?」
  
  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坦白直說應該無妨。
  
  「奔月和逐日都是擁有永恆的生命、不死的吸血鬼,他們已經活了幾百年、幾千年了。」
  
  永恆的生命?不死的吸血鬼?這對他而言,又是另一個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
  
  這一次他的心臟已經強壯得多,可以平靜地接受這個驚世駭俗的訊息。
  
  他對吸血鬼的瞭解不多,不過就字面上的意思來解讀……「他們以吸食人血維生?」他忽然覺得脖子有點癢。
  
  當初在寵物情人專賣店裡,他只覺得他們的臉色太過於蒼白、嘴唇太過紅潤,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是吸血鬼!
  
  「也不算,現在血液可以用買的。」銀貨兩訖。
  
  不管是用買的還是直接往人類的脖子上一咬,吸血鬼仍舊以吸取人血維生,這是不變的事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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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2:45
  第六章
  
  月炎極力忍住心中的無聊和煩悶坐在沙發上,拿懷裡的抱枕來磨牙,心不在焉地聽著胡太太的閒扯淡。她已經在這坐兩個多小時了,還不打算走嗎?
  
  如果她不是辛轍的鄰居,以她的個性老早就不客氣地把她轟出去了。
  
  她幹麼一直咬著抱枕啊?胡太太眼中掠過一抹詫異,辛先生他這個遠房表妹好像有點怪怪的喔。
  
  月炎怔怔望著胡太太那兩片不停開開闔闔的嘴皮子,她的嘴巴一直動、一直動都不會覺得酸嗎?這也算是天賦異稟吧。
  
  人……呃,鼠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她最好不要把她的耐性磨光。
  
  車子的引擎聲傳來。
  
  是辛轍下班回來了。她有種死裡逃生的狂喜。
  
  胡太太拉起月炎的手輕拍,「哎呀!能夠和你聊天真是太高興了,看我光顧著跟你講話都忘記時間了,我先生和女兒也應該快回來了,我得快點回去煮晚餐才行。」
  
  月炎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雞皮疙瘩一粒粒地冒出來了。她輕輕地將手抽回來,「嗯。」
  
  辛轍打開門進來,看見胡太太有些訝異,眉梢輕揚。「胡太太,怎麼有空過來陪月炎聊天?」
  
  陪她聊天?月炎不以為然地挑起一道眉,她是來荼毒她的耳朵的吧!
  
  胡太太站起身,呵呵笑道:「鄰居嘛,有空就該多聯絡一下感情,有什麼事也好互相照應,你說是吧!」
  
  他一笑,「希望不會耽誤到你的正事才好。」
  
  她只是個家庭主婦,除了替家人打理三餐,整理屋子外,其他時間都是空閒的。「我哪有什麼……」胡太太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沒有正事,不代表別人也是同樣的悠閒。辛先生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她耽誤到月炎的時間了嗎?
  
  辛轍脫下外套,若無其事地道:「胡太太,請坐,別站著說話。」
  
  「不用了,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準備晚飯了。」胡太太謝過月炎的招待後就匆匆離去。
  
  他順手將外套往沙發上一掛,走進廚房去倒了杯開水,看見李嫂正在將最後一道菜裝盤上桌。「少爺,馬上可以吃飯了。」
  
  「嗯。」再回到客廳時,月炎已倒在沙發上,他眼中閃過一抹促狹,用很意外的表情詢問道:「你和胡太太的交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他和月炎之間的關係從開始的生疏到漸漸習慣,然後是熟稔。除了脾氣暴躁點、個性有時彆扭了些以外,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她和胡太太交情好?月炎從沙發上一頭爬了起來,瞪著辛轍,「我什麼時候跟她有交情了?我是受到你的連累。」
  
  他暍了口水,明知故問,「連累?我做了什麼嗎?」
  
  胡太太三天兩頭就會想出一個名堂來,請他到她家去用個餐、喝個茶、聊個天,為的就是替她女兒製造和他相處的機會,還曾多次暗示、明示他約她女兒出去走走,但都被他有技巧地將話題轉移開來。
  
  「胡太太根本就是來打探和你有關的事,哪是什麼鄰居聯絡感情。」聽她說了三分鐘的話之後,月炎就弄明白她的企圖了。就算她女兒喜歡辛轍、就算她想把女兒嫁給辛轍好了,但是干她什麼事啊?為什麼她得忍受這一些?直到此刻她的耳朵都還在嗡嗡作響。
  
  「不過,有人陪你說說話、聊聊天也不錯埃」他閒閒地笑道。
  
  「不錯?」她大叫一聲。他是在說什麼鬼話?「那好,我明天把她找來陪你聊天說話。」
  
  她激動生氣的時候雙眸會閃閃發亮、臉泛紅暈,就連那一頭紅褐色的髮絲也彷彿染上了火焰般的光芒,絢爛耀眼得叫人移不開視線,煞是好看。「呵呵……我開玩笑的。」他連忙承認,免得她真的動歪腦筋設計陷害他。
  
  那個胡太太很叫人受不了,他還真是怕了她了。
  
  「不好笑。」那對她而言是痛苦的煎熬,而罪魁禍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開她的玩笑,真不公平!她的念頭忽地一轉,靈機一動,「既然胡太太她女兒那麼喜歡你,你就約她出去一次好了。」這樣一來,胡太太應該就不會再纏著她問東問西。
  
  「餿主意。」一旦他約了胡燕婷出去一次,胡太太肯定會認為他對她女兒有意思,勢必會更加積極地將她女兒推銷給他,往後他就別想再過平靜的日子。
  
  「你厲害,那你來想法子。」她只要胡太太離她遠一點就好。
  
  「終究是鄰居,而且她女兒還是我公司的會計,就別把她說的話當回事,時間一久,她會覺得沒趣,熱度就會退去了。」他信心十足的說著。
  
  「只怕還等不到那個時候,我就會先受不了了,然後下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給轟出去,到時要是得罪了胡太太,你可別怪我。」是他不肯想法子解決這件事的,就別怪她手段強硬。
  
  他一點也不擔心,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少爺、月炎小姐,吃飯了。」李嫂已將晚餐準備好。
  
  月炎立即從沙發上起身,率先走向餐桌,「李嫂,你今天晚上煮什麼?好香哦!」她的肚子已經在唱空城計了。
  
  「有梅汁鱈魚、涼拌茭白筍、糖醋排骨、牛肉卷餅、紅燒獅子頭……」
  
  月炎飛快地添了兩碗飯,就定位,準備大快朵頤。「嗯……好吃。」
  
  李嫂一笑,她煮的菜月炎小姐一向很捧場,讓她很有成就感。
  
  辛轍饒富興味地欣賞她用餐的樣子,以女孩子而言,她算是大食量的了,不過瞟瞟她的身材……他很納悶那些東西她吃到哪裡去了?
  
  月炎不經意發現他的注視,「幹麼一直盯著我看?」
  
  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碗裡,「這幾天你都待在家裡,一定很無聊吧。」
  
  「那還用說嗎?」尤其是那個幾乎讓她耳朵長繭的胡太太了,更是讓她悶到爆。
  
  下班之前,溫遴塞了兩張電影票給他,說是什麼促銷活動送的。「我的秘書給了我兩張電影招待券,你想不想去看?」反正不用白不用,正好順道帶她出去走走。
  
  她還沒去過那種黑壓壓的電影院裡看電影,他要帶她去見識一下當然好啦。月炎高興地點頭,「好。」
  
  ***
  
  到了電影院,辛轍在櫃檯買了兩杯飲料和一盒爆米花,轉身卻對上了一雙盈滿笑意的瞳眸。
  
  「總經理,你也來看電影埃」溫遴好奇的眸子淨盯著他身後的月炎瞧。
  
  月炎正忙著東張西望,原來電影院長這個樣子喔。
  
  辛轍頓時明瞭了,他原本還在想溫遴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突然送電影招待券給他,原來是早有預謀。「我中你的圈套了。」
  
  她笑笑地四兩撥千斤,「什麼圈套?這是百貨公司送出的電影招待券,我拿到四張。」她指了旁邊的女子,「這是我朋友。」
  
  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知道再質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電影快開演了,進去吧。」
  
  她幾個跨步來到月炎身邊,「你好,我是他的秘書溫遴。」
  
  月炎聞聲轉頭,「呃,你好,我是月炎,辛轍的遠房表妹。」這是他們的共識,對外一律如此回答。
  
  遠房表妹啊?「在不在六等親以內?」她想知道他們未來的發展性大不大。
  
  什麼六等親的,問這幹麼?「我不知道。」月炎一臉不解。
  
  「不在。」辛轍替她回答。「你還想知道什麼,就一次問個清楚吧。」
  
  難得總經理這麼豪爽坦白,她當然得好好把握機會了。「那麼這陣子你都準時下班,也是因為她了?」
  
  「沒錯。」他坦承,「月炎剛從南部上來,人生地不熟的,我當然得多花一點時間陪她,讓她適應這裡的一切。」
  
  「對對。」溫遴頻頻點頭,顯然是極為認同他的說法。下一秒話鋒登時一轉,熱絡的道:「我可以直接叫你炎嗎?」
  
  「可以埃」月炎不假思索地回答,以她鼠類的直覺判斷,溫遴不是敵人。
  
  「那你也叫我遴吧。」省略多餘的繁文耨節。
  
  「嗯。」
  
  「你現在住哪裡?改天我休假有空的時候,可以找你一起去逛街。」溫遴淺笑。
  
  月炎老實地回答,「我跟他住在一起。」
  
  近水樓台先得月喔。有抹不尋常的光芒在溫遴的眼底急速掠過,「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跟我說,千萬別客氣。」很多時候女人才能明白女人的需要。
  
  「謝謝。」
  
  電影開演的時間到了。
  
  辛轍看了看表,「你們是要進去看電影,還是要繼續站在這裡聊天?」
  
  「來電影院當然是要看電影了。」她的問題都已經得到解答了,怎麼好意思還一直耽誤人家的時間,「你們先進去吧,我們還要買點東西。」
  
  「我們走吧。」他先跨上階梯。
  
  月炎隨即跟上。
  
  進了黑壓壓的電影院,他們循著微弱的光線找著位子後,電影也已經開始播放了。
  
  她接過他遞來的飲料和爆米花,津津有味地吃著。老實說,她還真無法理解人類為什麼喜歡躲在烏漆抹黑的地方看這種她愛他、他不愛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電影。
  
  怎麼會是這種三流的愛情文藝片?辛轍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宇,他應該先弄清楚影片的類別,才不會有浪費時間的感覺。
  
  月炎呢?
  
  他瞥了她一眼,顯而易見的,那一杯飲料和那一盒爆米花對她的吸引力,遠遠勝過大螢幕上正在播放的影片。
  
  幸好他剛剛買了飲料和爆米花,不然她現在很可能已經在打瞌睡了。
  
  月炎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打量四周,渴了就喝一口冰涼的飲料,大螢幕上的喜怒哀樂,根本沒有辦法吸引她的目光停駐。
  
  辛轍勉強的將目光集中在大螢幕上,努力撐了三分鐘之後,他終究還是抗拒不了心中的好奇,悄悄地將視線兜回到月炎身上,不著痕跡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一會兒東張西望,一會兒聚精會神地研究坐在旁邊、幾乎要貼在一起的年輕情侶,還因為看得太過明目張膽而惹來一記白眼。
  
  「看什麼看!沒看過……」原本男子極其不悅的怒叱在瞧清月炎的長相之後戛然而止。
  
  月炎不服氣的回答,「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又沒說不能看。」
  
  男子看傻了眼,忘了要反駁她。身邊的女友不滿男友的注意力停駐在其他女人身上太久,不悅地賞了他一肘。「哼!我是沒她漂亮啦,你要是不滿意可以趁早和我分手,再去找更漂亮的女人。」
  
  男子只得把目光轉回女友身上,軟語哄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了?你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女人,我只要你一個人。」
  
  女人怨懟的神情轉為嬌嗔,「油嘴滑舌。」甜言蜜語最能收買女人心。
  
  女人就是好騙,男人隨便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被哄得服服貼貼。月炎收回視線,繼續吃她的爆米花、喝她的飲料。
  
  辛轍忍不住會心一笑,月炎的表情的確是比螢幕上枯燥乏味的情節還要來得有趣多了。
  
  她靜不到三分鐘,又開始張望找尋有趣的目標,剛剛那對年輕情侶的後方也坐了一對情侶,女生看電影看得正入迷,心情隨著電影裡女主角的喜怒哀樂起起伏伏,此刻正嚶嚶低泣著,旁邊的男生手忙腳亂地送上面紙、出借胸膛,語調低柔地安慰她。
  
  這是什麼情形啊?她納悶地朝螢幕投去一瞥,這電影有這麼感人嗎?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女生彷彿察覺到陌生的視線,一抬頭正好對上月炎不以為然的眼神,她又羞又惱地道:「看什麼看!沒看過女生哭嗎?」
  
  月炎口中嚼著爆米花,老老實實地回答她的問題。「看過,我只是不知道這部電影有什麼好看的,值得讓你哭得浙瀝嘩啦?」
  
  她還真的回答啊!辛轍極力忍住大笑的衝動,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女生的臉微微一紅,「像你這種無情的人,是不會懂的。」
  
  無情的人?月炎挑挑眉,但沒打算反駁。
  
  那個男生知道是自己的女朋友太過情緒化,連忙朝月炎投去抱歉的一瞥,希望她別介意也別理會他的女朋友情緒化的言詞。
  
  收到。月炎轉回頭,直勾勾地盯著螢幕看了好幾分鐘,仍舊不明白哪裡能讓人感動得涕淚縱橫。
  
  唔,飲料喝太多了。她將爆米花交給辛轍,「我要去上洗手間。」
  
  「需要我陪你過去嗎?」電影院裡一片黑漆漆的,很多女孩子都怕。
  
  她以為他怕她會迷路,「不用了,我知道地方。」她旋即起身離開座位。
  
  既然她都那麼說了,他也只好繼續坐在位子上,看著索然無味的電影,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爆米花,耗著時間。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過去了,月炎一直都沒有回到座位上,他終於忍不住起身,前往女子化妝間一采究竟。
  
  來到化妝間外,他的腳步停滯在門口好一會兒,看著老老少少的女人來來去去,卻始終沒有看見月炎從化妝間內走出來。
  
  他不能再乾等下去,也不知道月炎是不是在裡面,他不管化妝間是否還有人,就大刺刺地就走進去,揚聲叫道:「月炎、月炎,你在裡面嗎?」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莽莽撞撞的跑進女生廁所?」正在對著鏡子擦口紅的女人倏地一驚,手上一個用力過度,口紅就在右臉頰上畫了一大撇紅色印子。
  
  「藹—」一名女子在看到他闖入後放聲尖叫。
  
  他壓根兒不理會她們,逕自叫道:「月炎,要是你在裡面的話就出個聲。」
  
  但是無論他如何喊都沒有傳來回應。
  
  「抱歉,打擾你們了。」辛轍道了歉,轉身離開。
  
  她會去了哪兒?她沒有理由會不告而別,更何況他還在裡面等她,就算電影太無趣,她不想看了,也應該跟他說一聲,他們一起離開才是。
  
  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辛轍的心跳陡地漏跳了一拍,她出來上廁所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什麼事了?她又去了哪裡?
  
  這時,原本在廁所內的兩個女人走出來,他擋住她們的去路。
  
  「我想請教一下。」
  
  「你想問什麼?」
  
  「你們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留著紅褐色短髮的女孩,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石,穿著淡藍色雪紡紗上衣和牛仔褲。」
  
  她們想了一下,「沒看見。」
  
  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落了空,「喔,謝謝。」
  
  他側身讓她們通過,呆呆地站在走廊上思索。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不見?他怎麼想也想不通。理智要他別再想也別再找了,就當作從沒認識過她,讓她就此走出他的生活;但是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一同生活了好些天,早在不知不覺中培養出情分,他的心已不由自主地牽 掛著她的安危,沒有辦法當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他腦海中倏地閃過一個念頭——月炎是鼠妖,難道是有什麼高人看出了她的原形,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所以想要收了她?
  
  這念頭一起,辛轍更加擔心她的安危,卻又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著手救回她。
  
  不管如何,他就是不能再癡等下去,什麼也不做。
  
  他火速地離開電影院,駕著車子在街頭巷尾中穿梭,漫無目的的找尋,期望能發現月炎的身影,卻始終毫無所獲。
  
  這偌大的台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要這樣毫無目標的找一個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嘛。
  
  更何況月炎若是真的被高人抓走,他要上哪兒去找她、救她?他又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把她帶回來?
  
  月炎不是普通人礙…辛轍忽然踩了煞車,車子急停在路中央,引來後面一連串緊急煞車,刺耳的煞車聲此起彼落。
  
  「搞什麼鬼啊!」
  
  「先生,你到底會下會開車啊?」
  
  「沒事踩什麼煞車嘛!」抱怨聲接踵而來。
  
  他也沒費事去解釋,掉轉車頭就往寵物情人專賣店而去。
  
  他想到身懷異能的奔月,他或許能夠知道月炎在哪兒,也能幫他找回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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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4 00:13:09
  第七章
  
  「辛先生!」門內的逐日看清推門而入的客人之際微微一愕,隨即揚起迷人的笑靨,連珠炮似地道:「你是陪月炎一起回來看看老朋友的嗎?怯兒可想死她了呢……」他的話聲在瞧見辛轍身後一片空蕩蕩的同時隱沒。
  
  「老闆在嗎?」辛轍現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奔月身上。
  
  「請進,少爺在裡面。」逐日在他走進店裡之後,還不死心地往門外探頭瞧了瞧。「月炎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這就是我來這的原因,她不見了。」他坦承道。
  
  不見?「你是說月炎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逐日詫異地問。
  
  原本在房間內的月泱和月怯兒聽到逐日與人的交談聲,好奇的跑出來查看。
  
  月怯兒聽到他們的對話,立時又淚盈於睫,「炎不見了!她怎麼會不見了?泱,怎麼辦?」她的話聲裡帶著一絲哭音。
  
  「先別著急,別自己嚇自己。」月泱較為冷靜,「先把炎失蹤的原因弄清楚再說。」
  
  逐日點頭同意,「嗯,炎又不像怯兒是個路癡,一出去就會迷路。」
  
  「逐日……」月怯兒跺了跺腳,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逐日無辜地聳肩,「呵呵呵……一時嘴快控制不篆…」他的話鋒旋即一轉,「辛先生,請坐,請你說一下月炎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她不見之前在做什麼?」
  
  面前這幾張臉都在等著他的回答,他也知道他們都很關心月炎的情況,但是……「能不能先把老闆叫出來?」讓他先確定月炎沒有迫切的危險,再來詳細解說當時的情形。
  
  「辛先生找我?」奔月優雅地漫步而出,長髮束在腦後,俊美的臉龐蒼白依舊。
  
  辛轍急問道:「今晚我帶月炎去看電影,電影看到一半,她說要去上洗手間,這一去就沒再回來,她究竟會到哪裡去了?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奔月垂眼思忖了一下,「你回家去看過沒?」
  
  回家?他想也不想地就否決,「我們看電影看到一半,就算電影再怎麼無趣,她也不可能會把我丟在電影院,自己一個人跑回家。」
  
  奔月深知月炎的個性,「她當然不會故意把你一個人丟在電影院,然後自己回家,不過,她很可能遇到什麼意外,所以就先回家了。」
  
  遇到什麼意外?又為什麼會先回家?他不懂他的意思。「月炎會不會有危險?」這是目前他最關心的重點。
  
  「她應該已經回到家了。」
  
  「嗄?」他一愣。
  
  奔月吩咐道:「逐日,你現在到辛先生的家裡去瞧瞧,看炎是不是已經平安回去了。」
  
  「是。」咱的一聲,逐日變身成為一隻蝙蝠,振翅飛出。
  
  奔月擺擺手,「稍坐一會兒,逐日很快就會回來。泱,麻煩倒兩杯茶過來。」
  
  「好的。」月泱轉身走進房間。
  
  月怯兒多看了辛轍一眼,才跟了過去。
  
  奔月似笑非笑地望著辛轍不語,辛轍則是因滿心牽 掛著月炎的下落和安危,根本沒有注意到奔月的目光。
  
  月泱端來兩杯茶擱置在茶几上,月怯兒還是跟在他身後。
  
  奔月微微笑地道:「辛先生,請喝茶。」
  
  「謝謝。」他道了謝,卻沒有伸手去端的意思,他的心情慢慢地浮躁了起來,坐立難安。
  
  奔月像是看穿了他的煩躁不安,安撫道:「辛先生請耐心點,逐日很快就會回來了。」逐日雖然才離開四、五分鐘而已,不過對辛轍而言恐怕是度秒如年吧。
  
  不一會兒,一隻蝙蝠飛進來,逐日現身——
  
  「少爺,炎已經回到辛先生家裡了。」
  
  她真的先回去了?還來不及放下心,辛轍立即察覺出逐日的神情有點異樣,「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月炎她……她受傷了。」他遲疑了一下才老實說。
  
  「炎她受傷了!」月怯兒聞言立即紅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泱……我們去看炎……」晶瑩剔透的淚珠已經順著臉龐滑落。
  
  月泱拍拍她的肩膀,「先聽逐日把話說完,我們再去看炎。」若是炎真的有生命危險,逐日又怎麼會拋下她自己飛回來,這其中應該有……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佇在辛轍身上。
  
  「嚴不嚴重?」從她離開電影院才兩個小時,怎麼會受傷?
  
  難道真讓他猜中了,有高人要收她?!
  
  「她說她不礙事,不過她身上有好幾個傷口都在流血,本來我是想先幫她把傷口處理好再回來,可是想到你們大家都還在等著我的消息,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這下辛轍再也坐不住,他立即長身而起,「老闆,抱歉打擾了,我先回去了。」說完後,他匆匆離去。
  
  「慢走,不送。」奔月從容優雅地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讓茶葉的清香在他的口中散發開來,感受茶在他的喉嚨慢慢地回甘。
  
  「逐日,你快說炎她……」月怯兒的憂心和著急的話語,被逐日突然爆出的一陣大笑給打掉。
  
  「哈哈哈……」他笑不可抑。
  
  奔月也不急著問清楚,氣定神閒地品著茶,反正等逐日笑夠了,他自然就會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果然沒錯,月泱確定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
  
  月怯兒一臉困惑地看看這個、瞄瞄那個,「你們誰要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完全在狀況外。
  
  「哈哈哈……」逐日控制不住,還在笑。
  
  「逐日,你不要再笑了,炎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的傷要不要緊嘛?」月怯兒又氣又急。
  
  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將漫在胸口的笑意抑下,「炎她……她是受了一些傷,不過……不用擔、心,只是一些皮肉傷……」
  
  奔月將茶杯放回茶几上,「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知道炎是怎麼受傷的嗎?」不能親眼看到辛轍在得知炎放他鴿子的原因時的表情,真的太可惜了。
  
  奔月順著他的話問:「怎麼受的傷?」
  
  「被貓抓的。」逐日的眼笑成彎月形,被貓抓傷,這對月炎來說可是畢生的奇恥大辱埃
  
  「哪一種貓?」月怯兒簡直不敢相信。炎她不去欺負貓就已經是萬幸了,哪一隻貓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打傷她?
  
  逐日笑著指出,「就是路上隨處可見的普通貓咪。」嗯……機會難得,他不能錯過辛轍精采的錯愕表情。「少爺,我要去看辛轍和炎……」
  
  奔月沒等逐日將話說完,就倏地起身攫住他的手,瞬間消失。
  
  月怯兒好奇地問:「泱,奔月和逐日要去哪裡?」
  
  月泱淺笑,「奔月有話要跟逐日私下談。」
  
  「哦。」可是他們要私下談談也該說一聲再走嘛,哪有這樣一聲不吭就閃人的?「泱,我們去看看炎,好不好?」
  
  他笑笑地道:「不急。」
  
  不急?她都快被弄糊塗了。「我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嗎?」
  
  他搖頭。
  
  沒有?「那為什麼不去看炎?」她想不通。
  
  「我們這個時候去會打擾到他們,反正炎只是受了一點皮肉傷,沒什麼大礙,所以我們晚點再去看她也一樣。」月泱轉過身,「我做了番茄蛤蜊面,你要不要嘗嘗看?」
  
  「好。」既然月泱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照做。
  
  ***
  
  「少爺,你為何帶我到你的房間?」逐日看清所在位置之後,一頭霧水地問:「我和怯兒還在說話耶!」
  
  奔月轉過身來,一步一步地逼近,俊美絕倫的臉上有一絲淡淡的不悅,「你不覺得你花太多時間在炎和怯兒的身上了嗎?」
  
  逐日怔了怔,吶吶地道:「有……有嗎?」
  
  「有。」他斬釘截鐵的語氣裡有一絲遭受冷落的不甘。
  
  逐日的心思應該放在他的身上才對,但他老愛摸魚、撿回一些流浪貓、狗阿烏龜之類的動物回來,他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僕人。這些他都還可以容忍,他也心甘情願地替他收拾善後,但是,他太過關切炎和怯兒的事,就讓他看不順眼了。
  
  「呃,我們是朋友也是家人,本來就應該互相關心埃」逐日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他將逐日困在牆壁和自己之間,「是這樣子嗎?」
  
  「當、當然。」逐日有些慌亂的回道。
  
  「你不會是喜歡上怯兒了吧?」奔月猛地俯低臉在逐白紅艷艷的唇瓣前停住,只差一公分就可以吻上他。
  
  逐日全身僵硬像個木頭人似的,不敢移動分毫,就怕彼此的唇瓣會不小心重疊在一起。「怎麼可能?怯兒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少爺靠得這麼近,近到他都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溫熱氣息,還聞得到他身上獨特的味道。
  
  「不會最好,因為你只能喜歡我。」奔月把玩起他頰畔的一小綹短髮低語。
  
  逐日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少爺怎麼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他只能喜歡他的話。
  
  奔月漫不經心地問:「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逐日的思緒有些紊亂,頭有點暈。
  
  他誘惑地道:「就說你愛我,如何?」
  
  「少、少爺……」逐日差點迷失在他施展的魅力之中,他定了定心神,「少爺,你答應過不會逼我的。」
  
  奔月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頹然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究竟還要我等多久?」他究竟已經等了他多久,一百年還是兩百年?他自己也記不得了,一段無止境的漫長等待,就因為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
  
  一步錯,全盤皆沒。
  
  「我……」逐日輕蹙著眉,無言以對。
  
  少爺的心意和情意他都明白,但是他沒有辦法給他一個明確的回應和期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畢竟兩個男人……
  
  奔月輕聲歎息,轉過身背對著他。「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就是不忍看他為難的樣子,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任他逃避。
  
  「是。」逐日應聲,狼狽地退出奔月的房間。
  
  ***
  
  「月炎、月炎。」辛轍一路飛車趕回家,打開大門,發現偌大的屋內靜悄悄地沒有半點回應,似乎沒有人在。
  
  他直接走向月炎的房間,敲了敲門。「月炎,你在裡面嗎?」
  
  不等回應,他就打開門直接走進房間,抬眼在房間內兜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月炎。
  
  他轉回走進廁所,但同樣沒有看到她。難道她又跑出去了?他納悶地退出廁所,在走向房間門口之際,不經意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小籠子,他跨出的步履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秒鐘,腦中掠過一抹什麼——有點不對勁。
  
  他的腳跟倏地轉了回來,在小籠子前打住,湊近臉仔細地瞧著小籠子裡的擺設,忽然發現原本該是鋪平的牧草竟有一坨小小的隆起。
  
  一定是月炎。
  
  「月炎,你是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把你揪出來?」
  
  小籠子裡的那一坨隆起仍舊沒有動靜。
  
  好吧,那他自己來。辛轍動作迅速地探進小籠子裡揪住黃金鼠的尾巴,將埋在牧草下的月炎倒栽蔥地拎出來拋向床鋪。「你為什麼要躲我?」
  
  黃金鼠在掉到床鋪上的瞬間變成人形,她將臉埋在棉被裡,悶著頭說話,「你不要看我!」
  
  他的目光迅速地瀏覽過她的全身,似乎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幸好。「你打算要悶死自己嗎?」他的心情輕鬆多了,也有了開玩笑的興致。
  
  她靜默著。
  
  「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害他替她擔心整個晚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悶悶地道。
  
  他索性在她的身邊坐下,「你在電影院放我鴿子,就只有一句對不起嗎?」他難得有閒情逸致邀請女人去看電影,下場卻是被放鴿子!
  
  「我……已經得到報應了。」該死的貓,此仇不報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哦?」他挑起眉梢。「你能躲我躲到什麼時候?把棉被拿開,抬起頭看我。」她早晚都得面對他。
  
  他說得沒錯。月炎咬牙抬起頭來。
  
  辛轍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再凝目細看,「你的臉怎麼了?」她的臉怎麼像大花貓似的,好幾道泛著血絲的細細抓痕橫過她的臉,那纖細的抓痕下像是女人的指甲造成的。
  
  她恨恨地道:「被三隻該死的貓抓傷的!它們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好漢嘛!」
  
  要是一對一單挑,她可不會輸。
  
  「是多多找同伴來尋仇?」
  
  「不是,它現在連經過我們家門口都不敢,哪敢再來找我的麻煩。」她只消瞪它一眼,它就怕得渾身發抖了。
  
  她用那張大花貓似的臉說著那麼驕傲的話,讓他忍不住想笑。「咳咳……那你的臉怎麼會受傷?」
  
  月炎盤起腿坐直身體,有點兒尷尬地道:「是被三隻野貓抓傷的。」那麼丟臉的事她不太想重提。
  
  「那三隻野貓為什麼要抓傷你?」他相信事出必有因。
  
  「因為……我壞了它們的好事。」不過她一點也不後悔。
  
  他挑起眉斜睨著她,等著下文。
  
  橫豎都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她就不做無謂的垂死掙扎了。「電影院旁邊剛好是菜市場,裡面住了一對老鼠夫妻,它們剛生下六隻鼠寶寶……」
  
  她是故意要扯開話題嗎?雖然他的耐性一向很好,但是那一對老鼠夫妻住在哪裡、生了幾隻小老鼠,都不關他的事,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想知道你受傷的原因。」
  
  「我正在說埃」是他打斷她的話。
  
  他捺住性子繼續聽她說,「好,你說。」
  
  「菜市場附近有三隻野貓,它們正好發現了老鼠夫妻的家,正準備將它們一家八口當成它們的晚餐,老鼠爸爸和老鼠媽媽不得已只好帶著它們的Baby逃亡,我去廁所的時候剛好聽見它們的求救聲,所以我就……」她最見不慣侍強凌弱的事,當然要拔刀相助了。
  
  「所以你就不假思索地伸出援手了。」這是很像她會做的事。
  
  「嗯。」她點點頭。
  
  好吧,他可以接受她的見義勇為,就算她救的是八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過事情解決之後,她也應該回電影院找他才對。「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就陪著它們去找新家,然後、然後就直接回家了。我想,過了那麼久的時間,你應該也已經離開電影院了,所以就沒有回去找你。」月炎越說越小聲。
  
  辛轍感到啼笑皆非又有點不是滋味,她竟然就為了那八隻老鼠而放他鴿子!還讓他擔心了一個晚上,「在你心裡,那八隻老鼠就是比我重要,對嗎?」
  
  「不……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她急著想解釋清楚,希望他別生她的氣。她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僅僅是直覺地發揮同胞愛罷了。「我只是不忍心對同胞見死不救而已。」
  
  她急切地想要解釋的樣子讓他心裡稍稍平衡了點,等等,心裡平衡了點?為什麼他會介意自己在她的心裡是不是佔了重要的位置?這……這意味著什麼?
  
  「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下一次不會了。」她拍胸脯保證。
  
  辛轍愣了半晌,難道他對月炎的感覺不單單只是像兄妹般的情誼,還多了一絲什麼嗎?
  
  月炎以為他不說話是因為還在生她的氣,不打算原諒她,緊張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你罵我好了。」就是不要生悶氣,不跟她說話。
  
  沒來由的,她就是不希望破壞兩人之間原本和諧的關係。
  
  是錯覺吧!辛轍告訴自己,他只是把她當親人、當妹妹一樣照顧,應該沒有滋生不尋常的情愫。沒錯,就是這樣。他漾起一抹淺笑,「我沒在生氣,不過下一次不管有什麼事,你都要先跟我說一聲,免得我替你擔心。」
  
  他沒在生她的氣真是太好了8好。」她一口應允。
  
  「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他也應該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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