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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野花鬧婚禮【落單新娘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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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29:30 |倒序瀏覽 | x 3
野花鬧婚禮(落單新娘之三)作者:陽光晴子

假結婚──不用談感情、不用發生關係,
離婚還有一大筆贍養費可以拿!
肥羊上門,這麼讚的條件拒絕是瘋子,
但──事情會不會進展太快啊?
飛機遇到亂流,她一時不察撞進他懷裡,
兩人竟天雷勾動地火,吻得意亂情迷!
罷了!一個吻而已,就當是NG鏡頭,
反正等她順利A到錢,就拍拍屁股走人,
可,通往康莊大道的路果然充滿荊棘,
真沒料到她假老公會有四個毒舌派姑姑,
才見面就嫌她沒胸、沒臀,又太矮,
還整天想辦法要趕走她這隻「狐狸精」,
偏她都努力裝作楚楚可憐的灰姑娘了,
那男人居然還沒半點愛上她的模樣,
哼!就不信她衣服脫了他還能當木頭,
不過,她是成布D起他的慾望沒錯啦,
只是怎麼連她自己也煞不了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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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0:01
楔子

  蔚藍晴空下,蘇格蘭的愛丁堡城外,正舉行一場熱鬧的戶外婚禮。

  新郎俊俏挺拔,一套LV白色燕尾服,像極了中古世紀的王子,新娘身著一套蝴蝶袖鑲了碎鑽的白紗,小小的公主皇冠上鑲嵌了四顆主鑽,耳朵戴了一對花形鑽石耳環,身上還有同系列的花形鑽石項鏈、戒指、手煉等等,總約有119克拉,在陽光的照射下,這個罩著碎鑽頭紗的新娘全身閃閃發光,那亮度讓觀禮的親友們幾乎睜不開眼睛,因此,也沒人看得清楚「瑞氣千條」的新娘長啥模樣?

  站在古老石階上,證婚的老牧師看著站在他前方的一對新人,眼睛也是眨呀眨的,他擰眉看看兩旁坐滿的親友。

  「在座有沒有人對兩人的結合有異議。,如果沒有,我在此宣佈--」

  「等一等!」

  一個挺拔的身影突地拉著一名同樣穿著白色西裝的高俊男子,從臨時搭建的玫瑰拱門一路衝進撒滿玫瑰花瓣的紅地毯,氣喘吁吁的停站在牧師前,指著身旁的高俊男子道:「他、他……他有意見。」

  「強尼!」新郎比爾錯愕的看著他。

  強尼眼眶泛紅,俊秀的臉龐可見傷心,「不要……不可以娶她,我愛你啊!」

  比爾又驚又喜的看著他,「你是說真的?!你不是一直不肯接受我的愛?」畢竟兩個男人啊……

  「我是抗拒,但是,我無法忍受你娶別的女人為妻,我愛你,愛你……」

  強尼投入比爾的懷抱,兩人深情擁吻。

  新娘手中的捧花頓時落地,「啪」的一聲,玫瑰花瓣碎落一地。

  空氣凝結,親友席上個個目瞪口呆、鴉雀無聲的瞪著這一幕,氣氛頓時從最熱跌到冰點,連這六月微風吹來都變得徹骨冰涼。

  此時,一名晚到的客人駕車停到一旁的圓石路上,一見兩名俊秀男子擁吻的畫面,他濃眉一蹙,視線直覺的落在那名全身閃閃發亮的新娘身上。

  同一時間,新娘逸出一聲嗚咽,驚醒了呆若木雞的眾人。

  大家看著她悲憤的哭著,一手拉起裙襬,轉身跑到一邊停放的一輛白色跑車,發動引擎後,絕塵而去,

  見狀,該名晚到的客人立即開車追上。

  「蕾妮!蕾妮……」

  尼克一邊喊一邊也急急跳上另一輛黑色跑車,發動引擎後,他火冒三丈的對著那對手足無措的老夫婦咆哮。

  叫我以我過世的父親漢斯?塔森伯爵為名起誓,要是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們的!」

  「尼克。塔森伯爵,我們也不知道比爾是同性戀啊……」

  兩個老人家還想解釋,但憤怒的尼克已經開車離去,親友們也尷尬的一一起身離開。

  兩老怒斥著含情脈脈的比爾跟強尼,但此刻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根本無暇理會他們。

  一陣涼風拂來,被踐踏過的碎花瓣隨風飛舞,飛上了空中,又緩緩的飄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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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1:07
第一章

  碧海粼粼,白色浪潮一波波的打向岸,捲起細細白沙。

  白色跑車一路奔馳到沙灘,穿著新娘禮服的蕾妮開門下車,拉起裙襬就奔向波濤滾滾的大海,海風吹來,風中仍可聽到新娘心碎的啜泣聲。

  曼斯•費爾追逐而至,將車子停靠在白色跑車旁,連忙下車追上前去,將那名已經讓海水淹沒至腰際的新娘攔腰抱起。

  「不要!讓我死!不要!嗚嗚嗚……哥……我不要活了……」

  流利的英文帶著點異國腔調,還夾雜著濃濃痛苦的嗚咽,這樣的聲音莫名的讓曼斯的心跟著一揪。

  這太奇怪了,從四年前發生那件事後,他成了女人口中的「絕緣體」,對女人他無慾無求、心靜如水,甚至已經無心,再也激起不了任何情緒。

  難道是因為這個落單新娘跟他有著同樣的遭遇?

  「放開我……哥……我不要活了……I

  曼斯那雙清澈如眼前這片大海的深邃藍眸,凝睇著癱在他懷中哽咽低泣的新娘,她的頭紗仍覆蓋了半張臉,而點綴白紗的碎鑽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發光,他也不得不半瞇起藍眸,才能看清楚她的臉。

  「放開我妹妹!」尼克的聲音跟著急駛而來的跑車煞車聲同時響起。

  新娘的哭泣聲乍然停止,曼斯注意到她渾身一僵,但隨即掀開面紗,錯愕的看著他。

  「你、你是誰?!」

  該死的,她還以為身後是領著一大群男方親友追過來的老哥,所以傻呼呼的讓他抱著,這豈不讓人佔了便宜?!

  曼斯驚愕的看著她清麗絕塵的美麗臉孔,尤其在陽光與碎鑽頭紗的照拂下,她的肌膚白裡透紅,挽起的褐髮細膩如絲,一雙噙著晶瑩淚滴的璀璨褐眸顯得楚楚動人,像要勾人魂魄卻又純淨得讓人不敢有邪念。

  「放開我妹妹!」

  尼克跳下車子,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過來。

  「等一等,找沒有惡意,只是--」曼斯嚥下到口的「擔心」二字,將懷中的美人兒放下來。

  他不該擔心她的,女人的狡猾奸詐他領教夠了!但,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會是個例外吧?畢竟她才遭遇了一場人生悲劇。

  蕾妮眨眨淚眼,在看清楚眼前這名俊美非凡的大帥哥同時,那雙淚眼已不著痕跡的迅速將他從上而下的打量一番。

  一看就是髮型設計師Cut過的斜波浪髮型,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雅輪廓,那雙碧藍如海的藍眸沉潛得不見一絲波動,神態冷峻,這種男人通常是外冷內熱。

  蕾妮在心中下評論,目光也繼續往下,來到他那穿著羅倫斯新款西裝的挺拔身材,再瞧瞧他的上下行頭。

  嗯唔,名牌西裝,高檔領帶、鑲鑽領帶夾、勞力士鑽表,她的目光再溜到男人的褲腰間,不錯,YSL皮帶,再往下看,一雙PRADA皮鞋……

  她邊拭淚邊走到哥哥身邊,淚水洗淨過的水靈眸子快速的與他交換一下目光。

  尼克眉頭一皺,微微的搖頭。眼前這個挺拔高壯的俊俏男人,一身散發的冷峻氣質可不尋常,看來是座潛伏著高度危險的活火山,不適合列為目標。

  「妳還好吧?」曼斯走向前來,身上的名牌西裝為了救她,已濕了大半。

  她哽聲道:「如何好?一個妳深愛的男人,在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裡,與另一個男人在她的婚禮上深情擁吻--」

  說到這兒,蕾妮的雙眸再度浮上淚水,她搖搖頭,淚如雨下。

  「我們回去:」尼克拉著她要走。

  「回哪裡?」她凝望著他,一臉的傷痛,「回到那個充滿比爾跟我的記憶的地方嗎?哥,那我會枯萎而死的。」

  「蕾妮!」尼克略微側身,背對著身後的男人對她使起眼色,要她跟他回去。

  不要,又一隻肥羊上門了!她的淚眼傳遞了心中的訊息。

  尼克跟她皺眉搖頭表示。他不適合!

  他適合!她眨眨淚眼堅持著己見,並可憐兮兮的輕拭滾落頰上的熱淚,「哥,我要結婚,但我不相信愛情、不要愛了,等會兒一到市區,只要有男人肯娶我,我馬上嫁給他--」

  「胡鬧!」尼克跟她擠眉弄眼,要她別演了。這個男人他可沒有事先調查過!

  但蕾妮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我沒有胡鬧!談了那麼久的戀愛又如何?哀莫大於心死!我的心涼了,血液冰了,只要有男人肯娶我,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跟他去,我心灰意冷了……」她頓了一下,淚眼婆娑的看向曼斯,「你願不願意娶我?」

  他眉頭一皺。

  「蕾妮,別胡鬧了!」

  尼克拉她的手要走,但她甩開了,一步一步的走到曼斯的面前。

  「我是蕾妮?塔森,中美混血兒,二十四歲,你願意娶我嗎?」

  曼斯凝睇著一身白紗的她,一雙美眸仍有盈盈淚水打轉,身上散發的纖弱氣質,與那股濃得化開的絕望傷心,任何男人都會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中,輕撫安慰,為她抵擋風雨。

  但他不是「任何」男人!

  蕾妮見他藍眸中居然沒有一絲波動,頗為吃驚;她這張騙死人不償命的美人臉還沒有吃過敗戰呢!

  突地,她哽咽一聲,拉起裙襬,越過他,再次奔向大海,「沒人要我了,沒人要我了,因為我是棄婦,被丟棄的新娘!」

  曼斯蹙眉,直覺的伸手拉住了她。

  踉蹌的跌坐淺灘。她淚如雨下的看著那一波波打在身上白紗的海浪,再抬起頭來,以最淒美無助的眼神,四十五度仰角,淚汪汪的凝望他那張冷峻的臉。

  他要是再沒有任何反應,那她就可以百分百的確定,他是同性戀那一掛的了。

  曼斯的心沉了一下。她的痛苦與傷心,他完全瞭解,而心中那道不曾結疤的傷口,也因這個「瞭解」而鮮血淋淋了。

  「蕾妮……」尼克跑了過來,將她拉起來,再看著眼前藍眸似乎閃過一道痛楚的英俊男人,「你--」

  「曼斯•費爾。」他跟尼克點了一下頭。

  尼克點點頭,「我是尼克?塔森,曼斯,我妹蕾妮--」他瞥了又哭成淚人兒的蕾妮一眼,一她剛剛遭受的打擊太大了,說了些歇斯底里的話,你別當真……」

  「我是認真的!」

  「我可以娶她。」

  蕾妮跟曼斯的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

  尼克瞥到蕾妮的水靈大眼快閃過一道狡黠眸光,那與她表現的脆弱哀慟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再次將目光移到曼斯身上。他看來不像是被蕾妮的美麗所惑、降服在她纖細柔弱氣質下,而是想將她永遠護在羽翼下的男人。

  他的藍眸沒有心動、沒有激情,更沒有大多數男人在看到蕾妮時的一見鍾情。

  那雙藍眸太過冷靜,冷峻的俊容下似乎蘊藏著一種危險力量,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始終沒有配合蕾妮的演出。

  「對不起,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答應。」

  「哥!」尼克頭殼壞掉了嗎?自己找上門來的肥羊,他不要?!蕾妮扁著一張紅艷小嘴兒,不以為然的眼神瞥向他,

  「其實我正打算找一名新娘回德國,而蕾妮……」他的目光來到她身上,「我們兩人對愛情有同樣的看法,應該很適合。」

  尼克不解,「什麼意思?」

  「我要的就是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一場應付親友們的婚姻,所以,如果蕾妮沒有異議,待會我去買個鑽戒,找間教堂證婚。」

  「我沒有異議,反正我的愛情已經死了,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正是我所需要的……」她悠然一歎,美麗的臉上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蕾妮--」尼克很想阻止。對這個高大英俊的傢伙,他有一股不怎麼好的預感。

  「不要阻止我,哥。」德國耶,離這兒夠遠了!

  「不行!」他一臉堅決的看著抬頭央求他的蕾妮,也漠視她眸中傳遞的訊息,「在這種狀況下結合的婚姻怎會幸福?」

  曼斯語調平靜,「你放心,這個婚姻是沒有任何約束力,也沒有婚姻的實質關係,一旦她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很樂意跟她簽署離婚協議書,甚至給予一大筆的贍養費。」

  一大筆的贍養費?

  蕾妮的淚眼熠熠發亮,尼克原本憂心的褐眸也閃過一道幾乎難以察覺的燦光,兩人快速的交換目光。

  尼克做了一個深呼吸,面色凝重的看著他,「既然你都展現你的誠意了,我就暫時將我妹妹交給你,只是,我們兄妹一向是相依為命,也就是她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沒問題,我住的海邊別墅房間很多。」

  海邊別墅!蕾妮跟尼克兩人的眼睛愈來愈亮,

  曼斯微微蹙巋。不知是陽光太過耀眼,還是她眸中的淚珠閃閃發光,他似乎在那張哀慟欲絕的麗顏上,看到一抹不屬於哀傷的明亮光彩?!

  蕾妮注意到他微擰濃眉,連忙收斂飛揚的心情,淒涼一笑,「謝謝你肯幫我一起埋葬我的愛情。」

  他細細打量她褐眸中的抑鬱悲傷,不見剛剛那抹光彩。

  是他的錯覺吧……

  

  美呆了!

  歐式古典檯燈下,透過柔和的光線,蕾妮伸直那戴上了五克拉裸鑽戒指的手,心滿意足的欣賞在兩個鐘頭前,曼斯買給她的結婚戒指,兩人也在一個半小時前,在一間小小教堂內舉行了簡單的結婚儀式。

  她勾起嘴角一笑,這次的生意可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進帳超令人滿意的。

  「比爾的父母來了。」

  一直凝望著窗外的尼克,突地轉身過來,輕拍她的肩膀,再將兩箱已經打包好的行李擺到客廳顯眼的地方。

  叮咚--

  門鈴聲在同時間響起。

  尼克見最佳拍檔蕾妮已經將新的戒指脫下,擺進一旁的香奈兒皮包內,神情迅速轉為落寞的凝望遠方。

  厲害!女人果然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尼克越過豪華的歐風沙發,經過吧檯,來到玄關,打開雕刻精美的大門,神情凝重的看著那對一臉尷尬的老夫婦。

  「蕾妮還好嗎?」蘇格蘭老紳士關切的問。

  「你們自己進來看看吧!」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退開,讓這對老夫婦走入客廳。

  兩老一見到眼神空洞卻無聲的流著兩行清淚的蕾妮,愧疚的眼神相對,再瞥到放在沙發旁的兩隻大皮箱後,不禁一愣,「你們……」

  「從我帶她回來後,她就是這樣。」尼克走到蕾妮身邊,一臉不捨的看著她,「這兒對她而言是個傷心地,所以身為她惟一的親人,我決定帶她離開這兒,傭人也全辭退了。」

  「這……」

  兩老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但看到地那精緻五官上的濃濃哀傷,兩人相視一眼,老紳士遂從西裝內袋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尼克,尷尬的道:「我知道伯爵你繼承了一大筆家產,錢對你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但這是我們惟一能表達我們對蕾妮歉意的方法。」

  尼克看了支票一眼,一百萬英鎊?太少了吧!

  他搖搖頭,拒收。「我們不需要這筆錢。」

  「請求你收下吧。」老紳士將支票放在刻有玫瑰的石桌上,吞嚥了口口水,「呃,還、還有一件事……」老紳士瞥了身旁的妻子一眼,妻子搖搖頭,又使了眼色要他自己說。

  「有什麼事請你們快說,這個傷心地,我跟我妹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尼克憐惜的看了無聲流淚的蕾妮一眼,再看向兩老時,轉為一臉漠然。

  老紳士在這樣的神情瞪視下,額冒冷汗、吞吞吐吐的道:「呃……就是那套價值近三百萬英鎊的結婚禮服、皇冠、全套鑽飾,那個i…當初是為了襯托蕾妮這個伯爵千金,所以特別訂製的--」

  「全扔到大海去了。」尼克直接打斷老紳士的話。

  「啥?」兩老臉上血色刷地一白,那些鑽飾、禮服可花了他們家族一大筆錢才堆砌出來的豪華貴氣啊!

  尼克的眼神轉為冰冷,「有件事我本來不想提的,但既然你們提到那套禮服,我就不得不說了。」他半瞇起褐眸,咬牙切齒的道:「你們知道當我追到我妹時,她在做什麼?她跳海自殺!」

  聞言,兩人踉蹌的倒退一步,臉色慘白。

  「好在我及時趕到了,拉她上來,但她卻像瘋了似的,扔掉了阜冠、脫下白紗及所有飾品,全扔向大海,歇斯底里的哭叫,她不要了……她什麼都不要了……她只要死……死……」

  尼克一臉冷峻的瞪著面無血色的兩老。

  「這事對她是羞辱、是打擊,最可怕的是我妹的人生也完了,甚至連命差點也完了。」

  「這……我們……」兩老在這樣嚴峻的眼神下,心生膽戰的又退了兩步。

  「你兒子是同性戀,而我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跟他有了性關係,也許這會兒已經得了愛滋,結果你們拿來一張一百萬英鎊的支票,卻心繫那三百萬英鎊的白紗鑽飾,你們還是人嗎?!」

  他說著說著,那雙嚴峻的褐眸突地浮上一抹薄薄的淚水。

  「哥,不要說了……我要死……我要死……」一直沒有出聲的蕾妮突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轉身就要衝撞向一旁的大理石圓柱。

  「蕾妮,不可以!」

  尼克衝上前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她一頭撞上圓柱,「砰」的一聲,她身子一軟,倒臥地上,額頭及圓柱上都可見刺目鮮血……

  「我、我們叫救護車!」老紳士快嚇昏了,老婆婆更是呆了。

  「不用了,出去、出去!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我們兄妹倆永遠不要再見到你們!」抱著昏厥過去的蕾妮,尼克火冒三丈的向兩老怒聲咆哮。

  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大門,匆匆上車後,急忙叫司機開車。

  那一幕夠嚇人了,他們哪能再想什麼鑽石禮服。

  聽到呼嘯而去的引擎聲,尼克兇惡的神情頓時消失,轉為滿臉笑意,而在他懷中的蕾妮更是輕聲笑了起來。

  尼克拍拍她的臉,「起來吧,我們要趕飛機了。」

  她狡黠一笑的坐起身,「那些鑽飾都處理好了?」

  「當然,你我兩人的帳上再進帳約一百五十萬英鎊,還有額外收入。」他拿起案上那張支票,

  蕾妮吹了一個口哨,「太美了。」

  她走到沙發上,拿起皮包裡的鑽戒戴上,臉上瞬間露出一抹夢幻式的微笑。

  在將枇把膏跟蕃茄醬混合的假血漿抹淨擦拭後,這對國際詐欺慣犯的兄妹二人組,立即搭車前往機場。

  

  兄妹倆此刻身在飛往德國漢堡的機上,同行的,則是那頭自投羅網的肥羊--曼斯•費爾。

  尼克瞥了一臉面無表情的他,再看看坐在他身邊,表情似乎仍沉浸在悲傷的蕾妮後,他拿起剛剛空姐才送來的紅酒輕啜一口。

  曼斯這個男人即使不說話,也給人一種很大的壓迫感,他們兄妹倆還是速戰速決,以不超過七天為原則,A到錢後,就該趕緊落跑。

  蕾妮無言的掉淚,素淨的粉臉上有著鬱鬱寡歡的落寞。

  一個折疊整齊的乾淨手帕驀地映入眼簾,她抬起淚眼婆娑的明眸,看向手帕的主人。

  「在抵達漢堡前,妳可以繼續傷心,但在抵達後,我希望妳可以像一般的新嫁娘,就算不神采奕奕,也別傷心落淚。」曼斯道。

  他語氣淡漠,但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機場再次看到她時,他便後悔了,他應該找一個強悍一點的女人,而不是這個看來畝一吹就例、弱不禁風的女子當新娘。

  她肯定會被梅、南茜,還有那一大堆尖酸刻薄的親友們生吞活剝而屍骨無存!

  蕾妮眨眨淚眼,視線清楚的看著身邊英俊得過火的「老公」。

  他長得真的很俊,在冷冷的氣質烘托下,俊美的五官又多了一抹沉著的穩重味道,好像再多的風雨,只要能躲在他懷中,便什麼也不必擔心。

  但他那看來溫暖寬厚的胸膛,恐怕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可以貼近的,這從他對前前後後刻意接近、目露傾慕眸光的空姐,所表現的冷漠態度便可看出。

  不過,她對這張英俊的臉沒興趣,那個寬厚胸膛也沒興趣,她只喜歡亮晶晶的鑽石跟金錢。

  但他要她別傷心落淚?那怎麼成,女人的淚水是融化男人的最佳武器,免費且取之不盡,棄之可惜!

  她哽咽的嚥下梗在喉間的阻礙,傷心欲絕的望著他,「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的不傷心流淚,好嗎?」

  曼斯點點頭,但不由得在心中歎息一聲,只怕她會有流不完的淚了!

  突然,座位前方繫上安全帶的指示燈亮起,飛機隨即搖晃一下,座艙長甜美的嗓音也立即透過唐播告知機上乘客,:飛機遇上亂流,請乘客回座位坐好並繫上安全帶……」

  飛機又是一陣左右搖晃,曼斯注意到她的粉臉微微泛白,「妳還好嗎?」

  蕾妮點頭,但一顆心卻開始緊繃揪緊。

  這輩子,她只怕兩件事,一是打針,另外就是搭機時遇上亂流了。

  打針,她是從小舊到大的,而第二件事則是上回在飛美時留下的後遺症。

  當時飛機遇到連續強力亂流劇烈搖晃,艙內照明一度閃爍熄滅,雖短暫,卻仍造成乘客不小的驚慌,當時她感覺自己幾乎要一命嗚呼了,連忙在心裡懺悔這一生的所作所為,幸好,飛機安然抵達舊金山機場。

  但那場經歷太恐怖了,光想,她就頭皮發麻,更何況,現在機身又再次的左右搖晃,一陣涼意猛地從她的腳底竄起,沿著背脊而上……

  坐在另一邊的尼克,擔憂的眼神一直注意著花容失色的蕾妮,見她神情愈見驚慌,他鬆開安全帶起身,卻立即被坐在一旁空位的空姐給阻止了,他只得再次坐下身來,繫好安全帶。

  「你、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一下?」蕾妮冰涼的手探向身旁的曼斯。

  注意到她的手微微顫抖,他握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冰得嚇人。

  同時間,機身突地又劇烈搖晃。

  她尖叫一聲,想也沒想的拉掉安全帶就想跑。哪兒都行,她就是不能這麼被困在座位上,她一定得做些什麼……

  見她突地起身,曼斯直覺的拉住她的手臂,沒想到,機身一陣搖晃,她身子一斜,跌坐他懷中,她?一抬頭,她的唇居然貼上了他的!

  她錯愕的眨眨眼,瞪著近在咫尺的俊顏,莫名的,她感到腳底及背脊的寒意漸漸由一抹暖意取代,而他的唇意外的……好柔軟。

  曼斯怔愕的看著她勾人魂魄的精緻麗顏,一股久違的慾火居然被貼近的柔軟櫻唇點燃,兩人混亂的呼吸吹拂著彼此,幾乎沒有多加思考,他的手擁住她的纖腰,溫熱的唇先是輕舔,輕啃,然後誘她微啟櫻唇之後,探舌而入,肆無忌憚的恣意纏綿……

  蕾妮忘了天、忘了地,忘了飛機搖晃的恐懼,只能感受他意亂情迷的吻。

  也不如道吻了多久?她的耳邊開始聽到咳嗽聲,她不加理會,但咳嗽聲卻愈來愈大、愈來愈急促。

  「咳咳咳……咳咳咳……」

  好吵!誰那麼白目?

  「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滿臉通紅的尼克隔著走道望向兩人。他咳得都快像一個得肺癆的老公公了,這對吻得難分難捨的男女居然沒人瞧他一眼!

  「咳咳咳……」他陡盡吃奶力氣的用力咳、猛力咳,終於,曼斯轉頭看他了。

  他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像是突地回過神來,猛地放開了懷中的人兒。

  他吻了她?他怎麼會吻了她?!他忘了教訓,忘了女人是碰不得的!

  蕾妮在溫熱唇舌離開的剎那,也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坐在他的身上,她嚇得跳了起來,再對上尼克那張臭臭的臉,不禁紛臉通紅,急急的躲到機上的洗手間去。

  怎、怎麼一個吻就能如此煽情?一想到剛剛那個渾然忘我的意外之吻,她瞪著小小的鏡面,雙頰嫣紅、眼睛發亮,活像個剛辦完床事的蕩婦。

  蕾妮呻吟一聲。她發春啊!怎麼會……

  對,一定是那該死的亂流惹的禍,她才會完全沒有警戒,被佔了便宜!

  沒事的,對,沒事,一個吻而已嘛,不會影響她的演出,她一定能順利A到他的錢,然後從容不迫的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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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2:03
第二章

  德國漢堡

  三人在傍晚時分抵達這個德國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德國最重要的海港跟外貿地點。

  只是在看到他們眼中的肥羊,居然沒有加長型的凱迪拉克來接機,或是奔馳、BMW、積架等名車出現,而是坐上出租車後,蕾妮跟尼克很快的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眸光。

  小久,車子行經一處美麗湖泊、兩排林蔭大道,轉入一家一看就是五星級的豪華飯店。

  曼斯甫下車,站在金碧輝煌大門前的服務生立即上前,恭敬的彎腰行禮,「費爾先生。」

  「費爾先生。」另一名服務生也立即上前彎腰行禮後,接過司機手中的行李,擺到一旁的行李架上。

  曼斯看來似乎是這裡的常客,蕾妮跟尼克注意到櫃檯人員也向他點頭,而飯店經理及副理則快步的向前,「費爾先生--」

  「一切照舊,另外給我兩間相鄰的客房,我們先用餐。」他跟兩人點點頭,示意蕾妮、尼克跟他一起搭電梯到地下B1餐廳。

  夜幕低垂,餐廳亮起了一片柔和星光,典雅的裝潢、白色的桌椅、輕鬆的鋼琴演奏,這讓甫坐下位子的蕾妮跟尼克對這間餐廳的氛圍感到滿意。

  再來的餐點也是色香味俱全、精緻味美,兩個大男人吃得津津有味,但蕾妮卻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沒啥胃口。

  不過,在曼斯低頭就食時,她那雙燦亮的褐眸總會睨向那個活像幾百年沒吃過美食的尼克。

  她以無聲的唇語道:「餓死鬼投抬,不怕吃撐肚皮啊?!」

  尼克則回睨她一眼,也無聲的駁回,「不吃白不吃,何況,這裡的美食是人間少有,最重要的是,免費,有人買單!」

  蕾妮瞪著擺在她面前的一道鮮嫩龍蝦,忍不住的吞嚥了口口水。她也想吃啊,但有哪個遭逢打擊的失意人,還能胃口大開的大啖美食?

  為了她可愛的錢子,她得忍住、忍住,即使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了……

  「妳不多吃點?,曼斯注意到她吃得很少。

  她苦笑,「沒胃口。」

  他明白的點點頭,不再勉強她,也立即將目光移開。

  其實在機上那個意外之吻後,兩人的目光就鮮少對上,一對上眼,也總是尷尬躲開。

  餐點結東,送上三杯熱咖啡徒,吃得肚子微微凸起的尼克,在蕾妮略使眼色下,問了曼斯一個問題,「我以為我們來漢堡是住你的『海邊別墅』。」他特別強調那四個字。

  曼斯看向蕾妮,但她裝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點點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著它克道:「今晚我們先在這兒住一晚,明天早餐後,我們就到海邊別墅。」

  「為什麼不今晚就過去?」

  他抿抿唇,目光又移到她身上,再看著尼克回答,「我想讓她睡飽些,好應付一些人。」

  「應付一些人?!」

  尼克眉頭一皺,蕾妮也困惑的瞥向他。

  「明天你們就知道了。今晚,好好睡吧。」曼斯再次看向她交代,「明天一回到海邊別墅,我們就住同房,這一點先讓妳知道,有個心理準備,但妳放心,不會有什麼親密關係的。」

  他最後的一句話,竟說得莫名心虛。

  「哦,好的。」她想起那一個吻,心裡又卜通卜通狂跳起來。

  三人喝完咖啡,回到一樓大廳,飯店經理立即交給三人三張卡片鑰匙,「行李都送到三位貴客的房間了,請跟我來。」

  曼斯跟飯店經理搖頭,「不用了,我帶他們上去就行了。」

  「是,那就麻煩比爾先生了。」

  三人搭了電悌上了十五樓的豪華客房,見曼斯跟兩人點點頭,先行進入自己的房間後,尼克立即進到蕾妮的房間,順手將門給關上。

  「妳這次沒問題吧?」他雙手環胸的在沙發上坐下。

  明白他的意思,她聳聳肩,「不就是一個吻,不會有問題的。」

  「是嗎?那個吻可一點都不普通,好像天雷勾動地火、乾柴烈火--」

  「尼克!」

  他雙手高舉,「好,我不說。只是,早知道一個火辣辣的吻就可以治好妳那個遇上亂流的恐機症,我早就自己下手了--」

  「你還說!」她凶巴巴的瞪他一眼。

  他別過臉,沒讓她看到他眼中的嫉妒。其實他們兩人不是親兄妹,但卻是一起長大的,年齡只相差三歲,她從小「哥哥、哥哥」的喊著,久而久之,兩人就真的像對兄妹了,只是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手足之情,在何時起了變化,等他發現時,便已對她有了男女之愛,連他自己也很頭疼!

  「尼克,你說曼斯這個人是不是很怪?他說我明天要應付一些人,卻又不說清楚,為什麼?」她真的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我一直有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覺,反正那只鑽戒價值不菲,咱們乾脆閃人,好不好?」

  她搖頭,「不行,光看今天飯店人員對他的恭敬態度,此人非富即貴,拿了一隻鑽戒就放了他,太浪費了。」

  「蕾妮……」

  「就照以前的方式好不好?先搪掂他的斤兩。」她打了個呵欠,「我累了,真的想睡了。」

  「那明天--」

  「明天的問題明天再說。放心,有什麼是我這個千面女郎解決不了的問題?」她露齒一笑,那模樣煞是迷人,尼克有瞬間恍惚。

  「尼克?」

  「呃,我也累了,我回去了。」他心跳加速的開門離去。

  這一夜,曼斯跟尼克因思緒煩雜,睡得都不甚安穩,惟獨蕾妮,她夢到自己走在一間以鈔票、金飾、鑽石、珠寶堆砌而成的城堡裡,開心的數著鈔票。

  

  翌日,在飯店用完早餐的尼克跟蕾妮,終於看到一輛豪華加長型轎車出現在飯店門口,一名身穿西裝的司機必恭必敬的跟他們一一行禮後,這才坐上駕駛座,開車上路。

  漢堡的六月,氣溫約二十二度,在燦爛陽光下,這樣的天氣不冷不熱,再加上沿途不時可見的十幾世紀的教常、建築物,這讓一直扮演著苦情悲女的蕾妮得以稍歇口氣,沉默的欣賞窗外風景。

  車子行駛一會兒,行經內阿爾斯特湖,繼續在林蔭大道間奔馳,約莫半個多鐘頭後,一片蔚藍大海頓時映入眼簾,而在另一邊的沿海矮坡上,一棟棟風格各異,但都美麗豪華的獨棟別墅一一矗立。

  藍天、碧海,還有這些美麗別墅前的盎然綠意……

  美,太美了,要是她可以擁有這裡的任何一棟房子,那就太好了。

  她眼睛一亮。是啊,要贍養費做啥?就要一間房子。沒錯,這就是她這次的目標!

  真的太棒了!尤其這兒只有風聲、海浪聲,一切一切都靜得教人沉醉……

  但就在她打著如意算盤時,海邊別墅區的寧靜也隨著轎車行經過寬廣的馬路後,起了變化。

  「曼斯回來了!」

  「回來了!」

  「曼斯回來了!」

  這一句句夾帶著驚喜的宣告像排山倒海似的蔓延開來,什麼寧靜全都不見了,每一棟美輪美奐的別墅前都衝出一群人,然後這黑壓壓的一群人就跟在車子後方。

  一路追到眼前這棟三層樓高,看來氣派又不失典雅的海邊別墅。

  蕾妮不知道這些擠在車子周圍的男女老少到底是何許人也,但卻沒錯過他們看到她在車內,一個個皺起眉頭,臉上的笑容也在瞬間消失的明顯轉變。

  這太詭異了?

  曼斯深吸口氣,看著司機阿森吃力的排開那些「遠親、近親」,幫他拉開車門後,他凝睇著一臉茫然晌蕾妮,「沒事的,只要妳別理他們就行了。」

  別理他們……可能嗎?她清楚的看到有不少老女人。年輕美女的眼內冒火,而且那怒火明顯是衝著她來的!

  是她眼花嗎?她怎麼看到好幾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老女人?!

  曼斯先下車,再跟地點頭,示意她也步出車外。

  她懷著一顆疑惑不安的心跟著下車,尼克則從另一邊的車門走出,攏起的眉頭,也是一雙摸不著頭緒的困惑褐眸。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一群約有三、四十名的男女老少居然在五分鐘內,迅速排成四排,而站往前頭的四人,都是老女人,更恐怖的是,她們看來全都一個樣,約莫五,六十歲吧,白灰色的削薄層次短髮,細細的眉、皺皺的眼皮下,一雙湛藍但閃爍著不滿的眼睛,嘴唇薄抿,看來刻薄。

  曼斯見四胞胎姑姑一字排開,身後甚至都排了一名外貌、身材都不錯的美女時,是一點都不意外。

  這四個姑姑每到生日時,都不忘找來一個美女要介紹給他,然後生日當天,就許願要他娶妻,還說擇日不如撞日,讓他就選一個當老婆。

  而總是在他嚴詞拒絕後,這四個年紀都快六十的姑姑就開始淚如雨下的泣訴,說她們沒資格、沒臉過生日,因為她們沒有讓他這個費爾家僅存的惟一男丁結婚生子。

  還說她們沒有遵守承諾,日後怎麼去見他死去的父母,她們答應過一定會讓他們的兒子找個深愛的女孩,要他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總之,她們說得涕泗縱橫,一場生日宴會,沒將與會的人弄得個個眼泛淚光誓不甘休。

  所以為了應付她們,他曾找來女演員串通演一場假結婚。

  但薑是老的辣,四個姑姑馬上就瞧出不對勁,沒多久,女演員就被逼離了,而這一連三年下來,四位姑姑則繼續逼婚,他只得年年找個女子來搪塞。

  有的只見一次面,他娶了,有的是公司秘書,被他抓來充數,一次是好友洛伯的前女友,但四位姑姑犀利的老眼立刻就看出,那些全是他抓來敷衍了事的,所以極盡羞辱、挑剔之能事,不是逼得當事人吐出假婚的真相,就是將她們逼得包袱款款,連夜逃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擔心的以流利英文介紹?「蕾妮,她們是雪兒、碧兒、甜兒、桃兒,是我的四位姑姑。」他繼而看向四胞胎姑姑,「她則是我的新娘蕾妮。」

  曼斯話語乍歇,身旁突地傳來「噗--噗--噗--」的憋笑聲,然後是實在撐不住的爆笑聲,「哈哈哈……什麼雪兒、碧兒、甜兒、桃兒?我的媽呀……哈哈哈……」。尼克笑得前俯後仰,抱著肚子,就連眼淚都噴出來了。

  名字被侮辱的四個老女人立即上前,那藍眸中的寒光像利箭一樣射向他。

  他臉上的笑意頓僵,然後緩緩的站直了身子,尷尬的瞥了仍不動如山的蕾妮一眼,

  唉,還是她的演技好!

  其實,蕾妮乍聽到時,第一個反應也是笑,但善於察言觀色的她,看出四人的外貌、輪廓跟曼斯有幾分神似,所以,為了她的錢子、房子著想,她迅速將腦子塞滿灰色的愛情故事,沒有笑,只剩淒涼。

  「這像哪門子的新娘,又下是死了老公,一張苦瓜臉?」

  「是啊,能碰嗎?像尊易碎又比例不均的搪瓷娃娃!」

  「沒錯,胸不夠大,屁股也不夠翹,能生幾個?」

  「纖纖弱弱的,風一吹就倒,能生出一個就偷笑了!」

  四個毒舌派姑姑開始發功,見曼斯以英文跟蕾妮交談,她們自然也捨德語就英文,畢竟,罵人總得讓被罵的人聽得懂。

  而後面的美女及一些親友也相繼以英文批評起蕾妮這個美得不像真人的搪瓷娃娃,說她眼睛太大、鼻子太翹、嘴唇太紅,連個兒都太小,橫看豎看都配不上英俊挺拔、身高近一九五公分的曼斯……

  蕾妮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批評得……呃,體無完膚咧!

  這些人是眼睛脫窗、近視過深,還是審美觀太差?竟將她在勾引男人時,所向披靡的超級混血兒美女的優異條件說得沒半點好的?!

  而眼前這個個指著她鼻子批評的陣仗又算啥?彷彿她是俎上肉,讓大家搶著宰割。

  「再忍一下,很快就過去了。」站在她旁邊的曼斯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道。

  她略微側身,仰頭看他,見他神情還是冷颼颼的,但那些人卻像瞻大包天,一點都不畏懼,暢所欲言的批評她這個冷峻俊男的妻子!真的只要再忍一下嗎?

  果然,眾人劈哩啪啦的說得口乾舌燥、氣喘吁吁後,慢慢的安靜下來了。

  這時,曼斯才牽住她的手,看著四位帶頭的姑姑道:「我帶蕾妮跟她的哥哥尼克進屋去,謝謝你們對她的指教。」

  禮貌但疏遠,他跟臉色已成鐵青的尼克點頭,示意他跟他們一起走入屋內。

  而二人一步入屋內,外面的人也在頃刻間作鳥獸散。

  

  「一、二、三,四,連第一次跟曼斯假結婚、真詐財的新娘溫蒂算進去,這個蕾妮是曼斯的第六任老婆了!」

  就在曼斯海邊別墅的隔壁豪宅內,四個姑姑在撤走那些同住這個社區的親朋好友,還有那四個已找來一。兩天,打算介紹給曼斯的漂亮美眉後,四人就急忙的辟室密談。

  大姊雪兒在數曼斯的新娘人數的同時,一邊也個忘調整架在窗戶的望遠鏡,這個望遠鏡還具有夜視功能呢。

  找到目標後,她先偷窺隔壁客廳內,正跟尼克、蕾妮談話的曼斯。

  但四人才輪流監看一輪,撲克臉的曼斯就站起身,一把將窗簾給拉上,讓她們啥也瞧不見了。

  「唉……」四人同時一歎。

  但這只是可惜沒戲看,並不代表她們就沒戲唱。

  「肯定又是臨時抓來的新娘子,她臉上沒有應該存在的愛跟喜悅嘛!」二姑姑碧兒一眼就看透了。

  其它三個同胞姊妹也點頭附和。

  「那看看咱們能不能破上回的紀錄?」三姑姑甜兒來回的看著其它二姊妹。

  「三天嗎?」四姑姑桃兒微微一笑。上次,她們四胞胎合力,僅僅三天,就逼得曼斯的新娘嚇得駕車逃逸,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好,就三天,看曼斯如何在我們生日當天再找一名新娘出來!」

  四胞胎點頭微笑,包準要讓那位假新娘吃不完兜著走!

  

  莫名其妙的,蕾妮突地覺得背後有一陣惻惻陰風襲來,她寒毛直立,可一回頭,啥也沒有。

  她再次轉過頭來,蹙眉看著正跟曼斯爭執不休的尼克。

  「你的那些姑姑、親朋好友將蕾妮批評得一無是處,你吭都不吭一聲,你會不會太殘忍了,你明知道她的心才受了多重的傷--」

  「尼克,請相信我,我的處理方式絕對是正確的。」不然,只要他應了一句,她們更會說得沒完沒了,不說到你耳朵發痛,死不罷休!

  「我不知道,我要馬上帶蕾妮離開!」

  不然,跟那一眼看來就尖酸刻薄的四胞胎處在一塊兒,絕沒有好事發生。

  「哥,請等一等,我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會對我這麼不友善?」她看來無害又纖細,不是?

  曼斯看著她,「這點妳不必在乎的,基本上,她們對我帶回來的新娘都有一樣的敵意。」

  「等一等,什麼叫你帶回來的新娘?!」尼克眉頭一皺,這話說得好像他不只一次帶新娘回來了。

  「認真算來,蕾妮是我帶回來的第六位新娘。」

  「啥?!」他眼一瞪?蕾妮也一臉錯愕,有沒有搞錯?難不成他是「藍鬍子」?

  曼斯將兄妹倆的怔愕神情看在眼底,但他只打算解釋到這裡,「我帶你們四處走走看看,還有你們的房間--」

  「不用,我們要走了。」尼克站起身。

  曼斯看向蕾妮,「我不會勉強妳,一開始我就這麼說了……」

  她是該跟它克走的?這一看要拐這個男人的錢子跟房子,還得跟那麼多個看來不好應付的三姑--不,四姑鬥法,是困難了些。

  但,剛剛她踏進這棟典雅的別墅時,她可是細細打量過了,這裡面全是價值不菲的名畫、古董、琉璃家飾,不A多可惜?

  「一點都不勉強,這樣的環境很適合我,我是說這裡的寧靜。」當然是那些人沒有蹦出來前的氣氛,「還有,沒有愛情的婚姻,也是我想要的,我打算繼續留下來。」

  「謝謝妳。」他希望她至少能熬過七天,也就是四位姑姑的生日過後,然後,他就能喘口氣,休息個三百五十八天。

  想到這兒,外面突地傳來一陣緊急煞車聲,接著,門「砰」的一聲,被用力推開,一個穿著制服的高中女孩快步的跑了進來,一見到蕾妮,居然淚眼婆娑的抱住她喊,「小媽!」

  任蕾妮的演技再佳,被這麼一個發育顯然不輸她這個二十四歲女人的女孩緊緊抱住,還喊了聲「小媽」後,她也嚇呆了。

  「太好了,我又有新的小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說我是沒媽的孩子,我有媽媽了……嗚嗚嗚……」金髮藍眸的女孩長得漂亮,泫然欲泣的臉龐更惹人憐惜。

  「小媽?曼斯,你這……」

  就連尼克都看傻眼了,這個男人已有這麼大的孩子了?

  「別胡鬧了,南茜!」

  曼斯冷峻的瞪了淚汪汪的妹妹一眼。這個跟自己年齡差距了十六歲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古靈精怪、愛編謊。

  他將她介紹給尼克跟蕾妮,「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南茜,她的話得打折再打折,最好的方武就是聽而未聞,因為她太會胡說騙人了!」

  「騙人」二字,聽得同樣是騙子的尼克跟蕾妮的心猛地一震。

  雖然身為老騙子,但好像有幾百年沒聽人說過這兩個字了!

  「歡迎你回來,費爾先生。」一個像從冷凍庫出來的冰冷聲音,突地從尼克跟蕾妮的身後傳來,

  毛骨悚然的兩人猛一回頭,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個像是中古世紀的舍監或什麼老處女之類的女人。

  她的灰髮挽得一絲不苟,一身黑色裙裝,臉上面無表情。

  「她是這裡的老管家梅,在費家待過五十年了,所以不是傭人,而是一個長輩。梅,她是新的夫人蕾妮,他是尼克,蕾妮的哥哥。」曼斯為幾人再做介紹。

  蕾妮看著她,見她態度高傲的仰高下顎,才緩緩跟她行禮,不知怎的,這感覺就是不怎麼舒坦。

  尼克擔憂的目光瞥向她,緩緩的搖搖頭。不妙!

  是啊,狀況的確不太妙,一堆不好應付的親友,再加上這個在瞬間從泫然欲泣變成古靈精怪的美少女南茜,還有眼前像根棒冰的梅……

  蕾妮突然很後悔說要留下來了。

  因為她也有一種自陷泥沼的壞預兆出現,只是,再看看這一空到處都閃爍著「$」金光的名貴家飾!--

  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不必自己嚇自己,她行的,一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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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2:28
第三章

  行嗎?經過一天後,蕾妮心中那鏗鏘有力的「行」,已經變成有些軟趴趴了。

  先是那個梅管家冷颼颼的要她做一個女主人該盡的責任,接著,她便在她的命令下,整理家務、準備乍餐、洗衣晾衣、整理花草,好不容易歇口氣,毒舌派的四位姑姑出現了,先是將穿著一身香奈兒洋裝的她從頭到尾的嫌棄一遍後,又要她敬老尊賢的準備下午茶,

  一個要咖啡、一個要英格蘭花茶、一個要伯爵奶茶、一個要冰鎮玫瑰花茶,搭配的糕點也是各不相同,分明故意找碴!

  既然是找碴,她這個千面女郎找碴的功力會輸她們嗎?

  先是將四種茶、咖啡胡亂煮,亂加一通,嗆得四個毒舌派姑姑又是一陣厲聲撻伐,但她用免費的淚水哭得驚天動地引來曼斯,沒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要她們「適可而止」,再對她說:「妳可以不理會她們,當然,妳也可以不必再受罪,妳可以馬上走,我不會勉強妳……」

  拜託!哪有這種安慰法?!

  她心裡氣得牙癢癢的,卻是淚眼迷濛的跟他道:「沒關係,反正除了淚水,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損失的了。」

  當時?她可清楚的看到他那雙藍眸一閃而過一道不忍,本以為他會代她反擊那四隻母狼,沒想到他還是送她一句,「受不了就離開。」

  厚!害她氣得差點直接給他來個過肩摔。

  但為了更多的錢錢,她咬牙忍下,繼續幫那四胞胎準備不一樣的茶點,當然,燒焦的手工餅乾、奶油歸奶油、蛋糕歸蛋糕的四不像甜點,四人當然又是炮聲降隆,從下午四點劈哩啪啦的找碴、罵人、找碴、罵人,一直「魯」到晚上八點。

  殊不知,她早已練就銅牆鐵壁般的厚臉皮,心不痛、不癢,但那雙眼眸可是哭腫了,而四人當然樂歪了,並且得意非凡的拍拍屁股走人,

  而看了一整天,從白天到黑夜,已經快忍不住的尼克立即上前將扮演灰姑娘的蕾妮拖離那張杯盤狼藉的露天餐桌,壓低音量的問她,「妳到底在幹什麼?」

  「博取同情嘛。」雖然累斃了!

  「有用嗎?」

  「當然,曼斯動不動就說我不想待可以走人,但這一走,他可能只給十萬歐元,可是多待個幾天,讓他愈感不忍,十萬歐元可能就變成三十萬歐元,日子再拖久一點,也許我還有機會擁有那棟房子……」說到這裡,她的粉臉立即浮上一抹夢幻的笑。

  「別傻了,在妳忙著做灰姑娘時,我也在這附近繞了一圈。」他搖搖頭,打斷她的遐思,「我問了一些人,費爾家是個大家族,這大半邊的土地都是他們的,而曼斯則是費爾家第四代的惟一男丁,承繼了這一大片土地、房子,這會兒住下的都是與費爾家家族的家屬或姻親,所以妳可以說是身在費爾家的眾多耳目裡--」

  「你開玩笑?!」她的雙眼熠熠發光。

  「我沒有,所以我說這是龍潭虎穴,咱們熬不了那麼久,佔不了什麼便宜的……」他倏地住了口,因為他發現她的表情跟他設想的並不同。

  她褐眼發亮的看著眼前這一片矗立在大海、巖岸間的豪華別墅,看過去那棟像極了童話故事的美麗洋房、再過去的一棟仿文藝復興時代風格的縮小版別墅,還有更過去的……這些美麗的土地、房子都是她「掛名老公」的?!

  哦,這只肥羊太肥了!

  這是她當女老千以來,所遇到最肥、最肥的肥羊了,這一次要是能把握機會,也許……她就可以金盆洗手,做個逍遙快活的大富婆了!

  「蕾妮--」一看到她那像貓兒看到一整條魚兒的貪婪狀,尼克有種不好的預感。

  「尼克,我決定了!」

  他臉一繃,光看她那張臉,他很清楚她的決定是啥。

  「還記得老師傅說,騙術中的最高級嗎?」

  他蹙眉,憂心忡忡的道:「不可以,老師傅也說了,那是險招。」

  她的唇勾起一個誘人的圓形弧度,「可是他說了,只要小心,那將是報酬率最高的騙技。」

  尼克也明白,那就是用真感情來詐財,這樣所騙取的財富絕對是最多的,只是在過程中,需時時戒慎、提醒自我,以免弄假成真,最後感情凌駕了理智,擦槍走火後的最慘下場,就是一無所有,還得捧著一顆破碎的心進牢房,吃免費飯!

  「我覺得不妥!」尤其她的對象是那個過於神秘淡漠的曼斯。

  「我說了算。」

  她的眼睛瞄到獵物進入視線範圍後,眼中立即泛起淚光,尼克很不想配合,但蕾妮穿著高跟鞋的腳不著痕跡的狠狠踏上他的皮鞋,逼他不得不跟著演。

  他臉色發白、額頭髮汗,腳痛啊!「離開吧,蕾妮,妳是伯爵千金,何必這麼辛苦?何況妳一點都不愛他。」

  「我不談愛了,哥,但是……」她哽咽一聲,「曼斯在我最脆弱、最需要的時候拯救了我,他讓我知道我還是有人要的,這對我而言,就是一份恩情了,這點事,我還做得來。」

  「蕾妮……」

  她的身子突地搖晃一下,臉色泛白,尼克剛要上前,曼斯已經衝上前來護住她,但她渾身無力,站不直身,他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屋裡去。

  尼克抿抿唇,喉嚨泛酸。從來不對目標用真感情的蕾妮,這下子要對曼斯展開深情戰術,他百分之百確定,曼斯是絕對逃不了她撒下的情網。

  因為除了同性戀者外,在這十幾年的騙子生涯中,他還沒有見過哪個男人可以對她的魅力免疫的。

  唉,心隱隱抽痛。

  

  「還好嗎?」

  柔和的燈光下,躺在床上的蕾妮凝睇著坐在床沿的曼斯,粉臉微微漲紅。

  「我……我太沒用了。」

  「不,不是妳的問題。」曼斯的口氣中頗多無奈。

  而她聽出來了,「怎麼回事?」

  他搖搖頭,不想解釋,但--「我想妳明天還是離開好了,妳再留下來,只會受更多的罪。」

  「沒關係的。」她的心裡開始醞釀對這個冷峻男人的好感,甚至尋找心動的感覺,而這一點實在一點都不困難,一來,他長得俊美,男人味十足:二來,一想到那曾經讓她意亂情迷的吻,她就臉兒發燙,心跳加速。

  曼斯看到她那雙水靈眸子出現一抹心動光芒,他的心也莫名的怦怦狂跳,她是美麗、纖細的,而那一個撩撥慾火的吻,在凝睇這張染上一抹扯暈的粉臉時,一向自傲的冷靜自持似乎也在瞬間遠離了,他只想將她擁入懷中……

  「小媽,妳才一天就被整垮啦?!」

  南茜的聲音突地響起,也打破了兩人四目交接、凝聚在空氣中的親密感。

  曼斯連忙起身,他發現蕾妮的美麗與纖弱太誘人,自己要是不小心,可能會把持不住,再陷愛情流沙。

  南茜人小鬼大,很快的發現哥哥的表情很不一樣,再看看躺在床上的美人兒,那美得夢幻的臉蛋有著紅紅的羞赧,她饒富興味的眸光就在這對俊男美女問來回,看來曼斯這次討回來的老婆,不像以前那些拿來濫竽充數,應付姑姑及其它親友們的新娘嘍!

  「唉,我這個大燈泡太亮了,我自動消失。」她笑咪咪的朝粉臉漲紅的蕾妮擺擺手,就踏出門外了。

  但她才一出房門,四個姑姑又一窩蜂的衝進來,四人手中都拿著藥,她聰明的沒有阻止,憐憫的眼神瞥了哥哥一眼,就溜出去了。

  「來來,吃下這顆,我到一個中國人經營的藥鋪子買的中藥。」

  「不,要吃就吃這顆羅傑大夫開的強健筋骨……」

  「什麼強健筋骨?而是這滋補養身……」

  「不對,該服用我這擺放了幾十年的陳年老藥,能治百病--」

  蕾妮瞪大眼睛的看著全擠上床沿的四胞胎,瞧她們一個個要將手中那些五顏六色的藥全塞到她嘴巴的樣子,她想也不想的就從床上跳起來,繞到另一邊。

  「裝病!」

  「老套!」

  「瞧她動作俐落,看來有空幫我們洗澡搓背了。」

  「沒錯,順便來個SPA按摩!」

  四胞胎挑起一道柳眉,奸詐的笑看向臉色慘白的蕾妮。

  「四位姑姑,蕾妮是個千金小姐,不是傭人。」曼斯忍不住開口。

  這可真的是破天荒啊!自從被溫蒂那個詐騙新娘騙了後,曼斯即使找幾個假新娘塞她們的嘴,也都任由她們欺侮,從沒吭過半句。

  難道這回來真的?!四人快速的交換目光。對,要搞清楚,就是繼續找碴下去!

  「妳還不動?!我們四人是他的姑姑,是長輩--」

  「好了!」曼斯冷眼看著四位長輩,「蕾妮的情形跟以前那幾個新娘不同,希望姑姑們手下留情。」那些可都先付了一筆優渥的錢了。

  「這是什麼話?如果你真是愛她的,那我們疼她都來不及了,還會故意找她碴嗎?」桃兒馬上嗆聲。

  「就是,想想我們原本是多麼歡心的看到你娶老婆,但你騙了我們,我們才會以這樣……」

  「二妹。」雪兒連忙使了眼色,要她先住嘴,「那些洗澡什麼的,就算了,大家都累了,我們回去吧。」

  其它三人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暫時退出房間,但卻改貼在外面門板上偷聽。

  「妳休息吧,我先出去。」曼斯以眼示意,要她躺回床上。

  「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蕾妮咬著下唇,粉臉漲紅。

  「這……」這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拜託,我、我太沒有安全感了,也好怕會作惡夢,夢到自己被拋棄了……」她眼眶一紅,盈盈的淚水又在美麗的眼眸中打轉。

  如此的楚楚動人,就算是冰封的心也會融化吧……曼斯明知自己該拒絕的,但回到海邊別墅,兩人要是沒有同床共眠,一旦被姑姑們抓到,想必馬上又是炮聲隆隆,絕對念到兩人受不了才罷休。

  「好吧,我就待一會兒。」

  他坐在床沿,蕾妮感激一笑,星眸闔上,但鼓動而紊亂的心跳,卻讓她遲遲無法入睡。

  該死的,那一個吻終究影響了她!

  這一閉上眼,腦海裡儘是那個吻,再加上曼斯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正不斷撩撥著她的感官,她的心頭小鹿亂撞,臉頰發燙。

  但有這樣的感覺也是好的,自己對他的感覺愈濃烈,兩人的關係及感情就愈能早早的跨進一大步,那對她得到錢錢及房子的日子就更近了……

  只要幾天,她就能愛上他,他也會愛上自己,屆時,錢事就好商量了!

  想著想著,從來不曾讓自己在目標面前鬆懈的蕾妮,突然發覺眼皮愈來愈重,睡意愈來愈濃,最後終於沉沉的睡著了。

  曼斯凝睇著她沉睡的容顏,對心裡那漲滿的柔情感到害怕,這是不對的,他對她不該有感覺的。

  但她這樣逆來順受、這樣脆弱纖細,天底下又有幾個男人能不對她動心?

  他看著在睡夢中甜美一笑的蕾妮,忍不住溫柔低語,「妳夢到什麼好夢了?」

  「錢……好多的錢……好多的鑽石珠寶……」嘴角含笑的她輕聲呢喃,翻轉身子,繼續作好夢。

  曼斯頓時攏起兩道濃眉。是他聽錯了嗎?纖弱的她,渾身上下可嗅不出一絲拜金味……

  本想再問一次,但房門突地又被打開來,他直覺的呵護地,以冷峻的眸光瞪向闖進來的四位姑姑。

  雪兒、碧兒、甜兒、桃兒不是沒被這樣的利眸掃過,但他這次的目光有一點不同,尤其他那輕擁著沉睡的蕾妮,保護意味濃厚,更是讓她們看直了眼。

  四人交換目光後,微微一笑,開心的退了出去。

  曼斯太瞭解她們了,知道今晚將會有另一齣戲上演,而「裝睡」是惟一能早早結束那齣戲的不二法門。

  

  大半夜的,四個黑色人影鬼鬼祟祟的進到曼斯的臥室。

  四個人是姑姑嘛,這方圓百里又都是費爾家的土地,要拿到這間房子的鑰匙有啥難的?

  四人打開電燈,一字排開的站在床沿,這對新人是同躺在一張床上,但姿勢可比她們稍早離開時顯得疏遠多了。

  只見曼斯一手當枕,睡在右側邊,而蕾妮則蜷縮的睡在左側邊,而中間,居然塞了三個大枕頭,這是什麼?楚河漢界?!

  四胞胎走到蕾妮身邊,不客氣的拍拍她的臉頰。

  蕾妮不明白為什麼老有蒼蠅在她的臉頰邊飛來飛去的,她又不是蛋糕,但怎麼就是揮不去?她才剛剛又睡著的嘛,稍早醒來,看到曼斯居然跟她同枕共眠,她嚇了一眺,趕忙拿起枕頭做了條界線,就怕他撈過界。

  「啪啪啪--」

  「痛!」她痛得睜開眼,但逸出口中的呻吟來不及出口就被一隻手給摀住了,她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驚愕的瞪著站在眼前的四胞胎。

  「妳是怎麼當人家老婆的?沒洗澡就上床,也沒有伺候丈夫洗澡,更沒有盡一個妻子該滿足丈夫慾望的責任,七早八早就呼呼大睡,妳以為費爾家的少奶奶那麼好當啊?!」

  雪兒壓低嗓音的念了她一大串罪狀,怒目切齒,活像惡婆婆。

  其它三人也紛紛點頭,橫眉豎眼的表情,在這暈黃檯燈的燈光照射下,看來更顯猙獰。

  「明晚我們還會過來,妳自己看著辦!」

  四人像幽靈一樣,又走了。

  真是見鬼了!半夜不睡,出來嚇人啊?蕾妮還真的被嚇到了。

  不過,這一嚇,倒讓睡蟲全跑掉了,想到自己真的沒洗澡,她偷偷瞥了仍在睡覺的曼斯一眼,輕聲下了床,再從整理好的衣櫃裡,拿出換洗衣物後,進到浴室沐浴。殊不知,她一進入浴室,曼斯也睜開了眼睛。

  浴室的門是半透明的毛玻璃,在裡面燈光大開、房內燈光昏黃下,浴室裡的影像變得相當清楚;

  只見她褪去身上衣衫,那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讓他潛藏多年的慾火瞬間點燃。

  他知道自己該閉上眼、甚至移開視線,但他發現自己動不了,那渾圓的胸脯、纖細的腰身、圓潤的俏臀,使他眸中慾火熾烈,身上的血液也因這奔騰的慾火而滾燙流竄。

  他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渴望一個女人了!

  但她是那樣的纖弱,若以他此刻的奔騰慾火,肯定會嚇壞她的……

  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壓抑心中的慾火後,他轉身,套上一件衣服,轉往另一間客房去睡。

  蕾妮洗完澡回到床上,這才發現曼斯不見了。

  她躺在床上,還聞得到他淡淡的古龍水味,她放手讓自己去感覺他的味道,對那個充滿魅惑的英俊男人,感覺是愈來愈強烈了。

  她勾起嘴角一笑,移到那仍然溫暖的右半邊床入睡,這樣就好像是被他抱在懷裡睡似的,她努力的感覺、用力的感覺……

  這一切當然全為了可愛的錢子!

  然而,第二天,她心裡想的、念的男人,居然在清晨五、六點就離家去上班了。

  「上班?!」有錢人還上什麼班?

  「妳不知道費爾家是做什麼的?」人冷。說話也冷的梅管家,以一種毫無感情的口吻睨著她道。

  蕾妮呆了一下,「當然知道。」

  「什麼?」

  「我知道就行了。」她哪知道?被錢沖昏頭的她,一見全身名牌貨的肥羊自動上門,以著打帶跑的心理,認為一定很快就能手到擒來,哪管他是幹啥的?!

  梅管家冷冷的又睨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卻又命令她開始一天的灰姑娘生活,蕾妮還是認命的做了,雖然明明是主僕角色顛倒,但曼斯說了,梅在這個家超過五十個年頭,所以不是傭人,而是一個長輩。

  而那個開口閉口喊她「小媽」的南茜,則給了她一個賊兮兮的笑容後,就去上學了。

  下午,那四胞胎姑姑不僅自個兒來喝下午茶,還找了數十名親友擠進別墅前的一片綠茵,還有前方道路後的那一大片沙灘,將她當成一個僕傭在吆喝,一下子要茶、要咖啡、要甜點……

  而為了讓曼斯對自己感到更愧疚、更憐惜,她是東奔西跑,差點沒化成千手觀音。

  到晚上,她再次累癱了,但在她洗完澡,回到臥房呼呼大睡前,曼斯還是沒回家,到半夜,四個虎姑婆敲鑼打鼓的將她吵醒又訓了一頓,說丈夫沒回家,妻子哪能睡……

  一直訓到天泛魚肚白,四個聲音沙啞的老巫婆才離開,而可憐的她,才剛碰觸到她可愛的床,卻由老管家梅接棒,開始一天的家務事。

  一連兩天,掛名老公沒回家,她這個扮演逆來順受的妻子已經快裝不出那纖弱的小可憐了,因為他都沒看見呀!

  她想找他,但這屋子裡的人,還有那些天天上門的親朋好友卻都默契十足的,不肯透露一點點的訊息。

  但她還是可以再忍一忍,因為她還有一個最佳收集資料員,也就是她的妙拍檔尼克,她相信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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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還不回去?」

  就在濱臨美麗的內阿爾靳特湖畔的一棟大樓的十一樓,「POHO集團」的頂樓總裁辦公室內,洛伯看著坐在玻璃帷幕旁的沙發上,居高臨下的凝望著那片湖光山色的曼斯,問了這個問題。

  只見他緩緩的搖頭。

  洛伯聳肩,一雙碧眼閃過一抹好笑的眸光,而這抹笑即使只在玻璃鏡面一閃而逝,還是讓曼斯那雙敏銳的利眸攫取到了。

  「笑什麼?」

  既然被抓包了,他這個多年好友,也是他這幾年情場失意而被操得成為生意超人的洛伯就直說了。

  「我笑是因為這裡雖然舒服,住家、辦公兩相宜,但我還沒見過你因為一個女人而窩在這兒沒回去的。」

  聞言,曼斯冷眼射向他。

  「我說的是實話。」

  洛伯可不怕他,雖然在那件「假結婚、真詐財」的事件過後,這頭曾被喻為生意場上的猛獅便沉寂了一陣子,他變得內斂、沉默,甚至退居幕後,一切的對外交際或生意往來,都由他這個副總出面。

  而這頭沉寂的猛獅這樣的轉變也不只是表現在商場上,對那一大群家族親戚,他頂多也是冷眼一瞪,就任由他們叨叨唸唸的,尤其是四胞胎的姑姑們。

  這要是先前那頭商場猛獅,那四位姑姑可不敢對他唸唸有詞,甚至將他的生活搞得這般天翻地覆。

  「東京、曼谷、北京、新加坡設廠的情形如何?」曼斯轉移話題,問這個甫從亞洲四個都市考察回來的工作夥伴。

  懦夫!洛伯太瞭解他了,見一向正視問題的男人居然會跳開話題,那就代表他心虛、怯懦。

  好,今天他就去費爾家,瞧瞧曼斯這次帶回來應付四個姑姑的新娘是何等姿色?居然能讓他一連在這兒睡上好幾天。

  洛伯邊想邊回答,「四個城市的啤酒廠都在計畫的進度表內,日本甚至超前,啤酒廠的硬設備都完成了,所以吋以提前派一批人到那裡,授課啤酒釀造的順序及方法……」

  世界有三大啤酒王國,分別是英國、比利時、德國,其中又以德國啤酒的知名度最高,而他們所屬的「POHO啤酒館」又是德國境內知名度最高的,當然,他們也是「慕尼黑啤酒節u」四家巾重要的參展廠商之一。

  POHO啤酒歷史悠久,主要的啤酒廠設立在巴伐利亞州,公司總部則設在漢堡這個德國第二大工業所在地。

  他們旗下所創造的啤酒種類跟品牌,在德國啤酒業中佔居龍頭。所以,若以日進斗金來形容POHO集團,可是一點都不誇張。

  而在歐、非兩洲都拓展商業版圖後,近幾年,亞洲人飲用啤酒的數量以倍數增加,費曼斯立即嗅到商機,立即將觸角延伸到亞洲。

  不過,有個地方他遺漏了。

  「與日本、中國大陸為臨的台灣,消費能力驚人,中國、日本輸入的啤酒量令人咋舌,但由於地方不大,所以我建議在中國大陸開始量產後,可以將POHO引進台灣。」

  費曼斯點點頭,台灣的商機他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沒有將它列入設廠地點,除了洛伯所指的土地較小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一旦徵信社確定某人在台灣後,他將會親自去走一趟的。

  接下來半個小時,兩人繼續商討工作上的事,近中午時,提早下課的南茜直接開門進來,

  一身高中制服的她,繫了個蘇格蘭領帶,清純的麗顏上,那雙骨碌碌的靈活藍眸帶著一抹狡黠。

  兩個男人顯然已習慣她的自由進出,所以沒理她的繼續談公事。

  而南茜也很自在的走到這個規畫成一半是總裁辦公室,另一半則佈置成居家客廳、一間豪華臥房、一間小巧茶水間的近百坪樓層裡,走到一旁的貴妃椅後,舒服的躺下。

  由於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的梅管家,還有那四個老是嘰嘰喳喳的姑姑,她下課後,大半都在外面或到這兒遊蕩,晚一點才會回家。

  但她今天可不是來遊蕩的--

  「小爹。」她看著天花板長長一歎,「別說我沒告訴你,小媽她就快死了。」

  小爹是南茜對這個大自己十六歲的哥哥的稱呼,一開始是好玩,後來則是叫習慣了,所以她稱呼他的新娘都是「小媽,小媽」的叫。

  曼斯身子一僵,「妳說什麼?」

  「我說,我從來沒看過那麼『耐操』的小媽,而小爹顯然也忘記今天是什麼大日了了。你再不回去幫幫她,她就快被咱們費爾家那將近上百人的三姑六婆、親戚五十給整死了!」

  她話語乍歇,只覺得一陣旋風掃過,門「砰」的一聲,定眼一看,她親愛的小爹已經不見了。

  洛伯眨眨眼,他有多久沒看到,那像是任何事也驚動不了他的好友跑百米衝刺了?!他的嘴勾起一抹笑,按了內線,交代秘書,總裁跟副總裁有急事外出,什麼天大的事都留待明天再說後,拿起西裝外套,他也出門了。

  南茜甜甜一笑,露出兩頰可愛的梨渦。

  

  她真的累斃了!

  覺得自己像極了被後母、兩名繼姊欺侮的灰姑娘,只是在現實世界裡,後母跟繼姊不只有三人,而是--

  蕾妮從廚房的窗戶遙望出去,前院及那一片私有海灘都是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像螞蟻雄兵也像一堆踩不死的蟑螂。

  因為人真的太多、也太惹人厭了,什麼世紀生日狂歡會?從早到中午,擠進了上百人,梅管家是幫忙了,甚至還有十多名西裝筆挺的侍者,及一大堆外燴美食、美酒……供這些人享用,但她這個人人口中的費爾家新女主人還是被呼前喚後,她只覺得自己不停的轉來轉去……

  尤其那四胞胎姑姑,分站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故意拉高嗓門,一下子那個叫她,一下子另一個人叫她,搞得她頭發昏、腳發酸。眼發花,搞不清楚誰是誰了!

  「妳眼睛花了?我有叫妳嗎?是妳三姑姑。」

  她順著碧兒比的方向看過去,再擠身過去找甜兒,然後--

  「妳搞什麼?三姑姑在那裡!」

  「妳怎麼那麼笨,大姑姑找妳才是……」

  「妳眼睛可不可睜亮點?我是小姑姑!」

  她真的被整慘了,但為了美麗的錢子,她咬牙吞下那一肚子的火,在尼克的半掩護下,溜進來廚房喘口氣。

  「太累了,蕾妮,我們還是走吧。」

  尼克實在覺得很不忍心,這樣的狀況在他們行騙生涯中並不是沒發生過,但至少「規模」沒這麼大,還有,至少也會有個男人為她挺身而出,而不是讓她一直身陷水深火熱不顧。

  「不!不行,有人回來了。」她回頭,笑得有些得意,而一轉回身,她的表情變了,眼眶迅速盈滿淚水。

  尼克從窗戶望去,看到曼斯回來了,身後還有一名金髮碧眼,約三十幾歲的俊逸男子。

  只見人雖是走在一起,但神色各異,曼斯一臉陰霾,該名男子卻笑得燦爛。

  看得出來,曼斯此刻一直在問蕾妮在哪兒。

  「我要昏倒了……」

  尼克的思緒被這聲低喃吸引回來,而站在他前方的蕾妮也順勢,軟趴趴的倒了下去,他連忙將她打橫抱起,雖然有些心癢癢,卻故意壓低聲音抱怨,「差沒幾分鐘,妳倒那麼快!」

  蕾妮睜開一隻眼,笑了笑,又閉眼倒在他懷中。

  罷了。尼克抿抿唇,抱著她,算準時機,一臉驚慌失色的衝出廚房,正巧跟大步衝進來的曼斯相遇。

  一見到她蒼白無血色的倒在尼克懷中,曼斯想也沒想的就伸手將她抱到自己懷中,一臉凝重的就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尼克大步追上,氣憤難耐的道:「她累垮了!我告訴你,我會帶她走的,這個婚姻一開始就是不對的,我一定要帶她離開!」

  曼斯一走進臥房,就當著尼克的面將門給關上,尼克還想開門進去,卻讓身後的洛伯給阻止了,他好奇的看向他,「你是?」

  「曼斯的好友兼工作夥伴洛伯。可以聊聊嗎?」洛伯微笑的看著他。

  尼克不放心的看了房門一眼,再看看他,跟他點點頭,兩人隨即到三樓外的陽台。

  

  曼斯將蕾妮抱到床上,擰眉看著她那略帶黑眼圈的纖細臉龐。

  他個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她可以走的。

  他不願意回來,是害怕自己會再次成為愛情的俘虜,那一晚狂熾的慾火嚇壞了他,但對她的心動,在這幾日的刻意迴避下,卻不僅沒有止息反而狂肆蔓延。

  這張楚楚動人的美麗臉蛋,究竟有幾個男人可以不受誘惑?他眸光一柔,忍不住輕撫她素淨美麗的臉頰。

  叩叩叩--

  光聽這不人不小的敲門聲,他就知道敲門的是梅。

  他走去開門,先瞥了後方躺在床上的纖細身影,才看向一絲不苟的梅管家問:「有事?」

  「外面親友那麼多,我想少夫人只是太過疲累,由我來照顧她就行了,費爾先生是否--」

  「不必了,那些親友有四位姑姑在就夠了,妳去幫她們的忙。」他頓了一下又吩咐,「任何人都不要來打擾。」

  看著房門再度被關上了,梅管家的眉頭一蹙,但還是依言轉身下樓,再叫四名服務生守在樓梯口,不准任何人上去,

  房內,曼斯走回床邊,從床上人兒疲累的神情到平穩的呼吸聲,他知道她真的累壞了……

  他走到另一邊,床頭櫃上,一本攤開的嶄新日記本吸引了他的目光。

  明知不該看,但在瞥到上面的第一個字時,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拿起來看--

  曼斯,你為什麼不回來?

  是我惹人厭,使你討厭看到我嗎?

  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心裡想的、念的全都是你,我想蜷縮在你的懷中,汲取一絲溫柔,一點點就好了……

  天啊,我是怎麼了?我不是害怕愛情的嗎?為什麼對你的感覺會那麼強烈?

  可我好孤單、好無助,忙碌的生活讓我沒有心思多想你……

  這樣是對的,就讓我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到累了,倦了的那一天,我將找一個地方,然後,如泰戈爾的詩--願生時美如夏花,死時靜如秋葉……

  看到這兒,曼斯的心中不禁一慟。她想死?!

  「嗯……」

  聽到身後的低吟聲,他連忙將日記放回床頭櫃,再轉身看著一手撫著額頭,一邊坐起身來的蕾妮,「妳還好吧?」

  她眨眨迷濛的眼睛,一看到他,愣了一下,驚慌的眼神飛快的移到床頭櫃上那本攤開的日記本,她的粉臉瞬間漲紅,她急忙將它取來,一把闔上後,抱在胸前,低頭不敢看他,

  「你、你沒有看吧?」

  曼斯此時的心緒複雜,知道她對自己也一樣情不自禁而感到震撼,但自己可有勇氣再接受感情?!

  過去受的傷害太大了,曼斯壓抑下那股想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艱澀道:「沒有。」

  騙子!她明明看他偷看了。真是的,這個男人很不上道,虧她特別準備了日記訴衷曲!

  唉,想是這樣想,卻得做出一個鬆了口氣的表情。她喃喃的說:「還好、還好……」

  他凝睇著她那張如釋重負的粉臉,心情卻感到莫名的低落。

  蕾妮下了床,拿起日記的鑰匙鎖上日記本後,將它放妥在抽屜,人就要走出去。

  他喚住了她,「妳去哪裡?」

  「我去幫忙,今天是四位姑姑六十歲生日,費爾家的親朋好友真的好多……」

  「不用了,妳留下來休息。」

  「沒關係的。」

  「留下來!」他的聲音裡有苦一抹不容辯駁的語氣,她嚇了一跳,連曼斯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有多久沒用這樣霸氣的口吻說話了?

  她驚愕的看著他,覺得不太對勁。這個男人剛剛的語調與她這幾日認識的男人好像不搭軋吧?!

  「呃,對不起,我的口氣……」他尷尬的解釋,「我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

  她只能點頭,但心裡有個不好的感覺……他好像不矚於溫和男那一派……

  曼斯爬爬瀏海,「妳休息吧,妳夠累了。」

  「沒關係的。」

  「妳還是不打算離開?我可以給妳一大筆錢,妳不必……」

  蕾妮眼眶一紅,「你在趕我走?而且還是以最俗氣的錢來趕我走!」

  他眉頭一皺,「蕾妮……」

  「你知道我是個伯爵千金嗎?我父母驟逝,我跟我哥都承繼了一筆錢,一筆可以過好多輩子的錢,但我們卻選擇離開那裡。」她哽咽道。

  「為什麼?」

  「太多親友覬覦那些財產了,他們絞盡腦汁的想要分一杯羹,有的還算溫和,有的卻是惡言恐嚇……」她的淚水滾落眼眶,「所以說,我們是被逼離那裡的。」

  看她一臉的晶瑩淚水,曼斯好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但他克制住了。

  蕾妮好想罵人!她哭得這麼傷心,也很努力的擠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可這個男人居然還沒半個動作?!

  蕾妮決定下猛藥。拿自己當餌,想她應該可以煞得住吧!

  她苦笑,「說這些太無聊了,既然不要我出去,那我、我身上都是汗味,我去洗個澡。」

  他點點頭,卻是連忙轉身背對浴室,雖然此時室外的陽光明亮,毛玻璃不會反射出什麼影像,但他的腦海裡卻充斥著那一天讓他血脈僨張的畫面……

  淋浴聲響起,嘩啦啦的水流,讓他的腦海莫名勾勒出一個足以讓他慾火焚身的畫畫。

  老天,他真是禁慾太久了,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大步的往門門走,浴室卻突地傳來「砰」的聲音,還有蕾妮的痛呼聲。

  想也沒想的,他連忙轉身衝進浴室,氤氳的水霧中,只見蕾妮跌坐在地,蓮蓬頭的水柱直往她身上噴灑。

  他關掉蓮蓬頭,就要將她抱起,她粉臉漲紅,雙手飛快遮掩莊赤裸的胸脯,吶吶的道:「不!不行……衣服--」

  他深吸口氣,壓抑騷動的情慾。她全身的肌膚晶瑩剔透,著實引人遐思。

  迅速抓起一旁架上的大毛巾給她,看她笨拙的遮住赤裸的胴體,嘗試的起身,但踉蹌一下又要跌倒,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手擁住她的纖腰,將她帶往自己的身上,她貼靠在他寬闊的胸膛,櫻唇微張,一顆心怦然狂跳。

  曼斯再也壓抑不了自己的慾火了,他封住她的唇,摟緊了她,舌頭狂妄的與她交纏,他的手在她後背滑動,雙手捧起她的臀部抵向下方的灼熱,他要她……強烈的要她……

  老天,她該煞車了,不然一定會擦槍走火的,但她想脫身,卻沒有自主的能力,他的唇、他的手、他的味道,那排山倒海的顫慄感讓她想將自己完全給他--

  「蕾妮!蕾妮!」一個殺風景的聲音突地在浴室門口響起。

  而衝進來的尼克乍見到浴室裡演出的這一幕,猛地倒抽了口涼氣,急忙背過身,但被打翻的那股酸意可是嗆得他的心發疼啊!

  情慾的魔咒在瞬間被解除,兩人急急分開,不敢看對方。

  在曼斯先行步出浴室後,尼克即將一套衣服擺在浴室門口,蕾妮很快的拿進浴室穿上,一走出來,卻發現尼克的臉色很難看。

  「尼克……」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們得離開。」

  「我決定了。」他邊說邊將她的行李箱及衣服全從衣櫃裡拿出來。

  「尼克--」她上前阻止。

  「照我的話做,我是妳哥。」

  她一愣,尼克從沒對她這麼凶過,可是……她看著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曼斯。他為什麼如此漠然?他們剛剛才熱情擁吻,甚至差一點就……

  她的心為什麼這麼難過?為什麼這麼痛苦?她要自己愛上他,難道真的愛了?!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你什麼也不說嗎?」

  曼斯凝睇著她痛楚的美眸。該留下她嗎?都害怕再談感情的他們,可以擁有真愛嗎?

  「蕾妮,走了。」

  尼克將一些衣服胡亂的幫她塞到行李箱後,一手拖著她,一手拿著行李離開房間,也離開那一大群還在生日狂歡的費爾家親友,招了一輛出租車離去。

  這樣的變化可真讓眾人錯愕,雖然,這樣的情形也不是頭一次遇上,但這一次,曼斯對蕾妮的態度,總是讓人覺得不太一樣……

  被推派出來的四位姑姑想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曼斯什麼也不說,只是按照慣例的拿了四張空白支票送給四人當六十歲的生日禮物後,就開車前往公司。

  當晚,他在四位姑姑的生日晚會中缺席了,所以四人也沒有機會演出逼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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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3:24
第五章

  白做工了!

  蕾妮仰頭看著星光燦亮的天幕,細緻的臉上不見纖弱,只有懊惱。

  沒想到,居然已經有人搶先一步騙過曼斯了……

  難怪,他這麼難拐!

  坐在飯店房間內的尼克喝口酒後,站起身,走到她身後,「還不死心?」

  她吐了一口長氣,轉過身來,看著他,「能不死心嗎?難怪他對我的戒心會那麼重。」她搖搖頭,不知這算不算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自己當了免費的苦力不算,被親、被摸,還付出了感情,結果咧?啥也沒有!

  她走回沙發坐下,拿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悶!

  看到尼克也走到對面坐下,她潤潤唇,「那個洛伯說的話可以信吧?」

  「他沒有理由騙我,再說,他找我談時,只是想瞭解妳跟曼斯相遇到結婚的情節。」他搖搖頭,歎了一聲。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在他說完妹妹遇人不淑的「悲慘遭遇」後,洛伯呆愣了約三秒,就將曼斯在幾年前成了「落單新郎」的事一一道來。

  曼斯是在一個宴會上遇見美麗大方的溫蒂,兩人當時一見鍾情,很快就陷入熱戀,也很快的談到婚事。

  溫蒂很想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卻不喜歡海邊別墅。昕以他過戶了一棟位在市中心的房屋給她,另外還在她的戶頭存入數百萬,讓她可以去購買衣物,鑽石,甚至佈置兩人的新房。

  但在結婚當天,就在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一名男人阻止了兩人婚禮的進行,溫蒂一見到他便淚如雨下,兩人緊緊擁抱,無視在場一大群的費爾家親友,只跟曼斯說了聲抱歉後,就跟著那個男人驅車離開了。

  事後,曼斯才發現,自己送給溫蒂的房子早在結婚前一天就被轉賣,存款也被提領一空。

  從此之後,曼斯就變了一個人,沉默且冷峻。

  面對親友逼婚,他消極的找女人來堵他們的嘴,公司業務則幾乎全放給洛伯處理,女人再也近不了他的身,就連那些曾存在過幾天的「新娘」也一樣。

  這一次他到蘇格蘭,粹純是到那裡度年假的,而因為比爾的父母跟洛伯的父母是舊識,洛伯的父母遠在法國度假,所以要洛伯飛去送個禮,但POHO有一大堆的工作等他處理,他哪有時間?

  所以,就讓閒閒在那裡度假的曼斯去幫忙送個禮,沒想到,因緣際會之下,居然成就了這樁婚事。

  想到這裡,尼克又歎了一聲,就是在聽完這一長串的故事後,他才會火速衝進臥房,將差點賠上自己的蕾妮帶走。

  他拍拍她的肩膀,「休息一晚,我們明早就離開漢堡。」

  她點點頭,看著他走出房間,關上門後,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床上躺下。

  就這樣離開了嗎?

  不然還能怎麼辦?曼斯被欺騙過一次,拿來當目標風險是太大了……

  再說,洛伯跟比爾的父母也認識,要是從兩老口中得知,她將那價值三百萬英鎊的頭紗、鑽飾扔入大海,還有她撞傷額頭等事,要是洛伯是極為敏銳之人,那她就更危險了!

  沒錯,還是離開的好!

  雖然曼斯……她不禁撫上那顆怦怦狂跳,像是要撞擊出胸口的心臟。

  唉,一想到他,她還是有些捨不得。

  再說了,那只五克拉的鑽戒也還躺在臥房的抽屜裡,況且,還有曼斯要給她的一大筆贍養費……

  不行!感情都賠上一半了,總得拿些東西補償嘛,

  很快的,她換上了一套雪紡洋裝,再披個薄紗披肩後,小心翼翼的開門出去,先瞥了隔壁尼克的房間一眼,放輕腳步走過後,連忙搭上電梯,出了飯店大廳,便招了輛出租車前往費爾家。

  

  願生時美如夏花,死時靜如秋葉……

  午夜十二點,窩在辦公室的曼斯躺在臥房的床上,卻遲遲沒有睡意。

  他的腦海裡一直迴盪著蕾妮寫在日記中泰戈爾的詩句,一顆心就是放心不下。

  她這一離開,他再也不會有她的消息了,要是尼克一個沒注意……

  愈想愈不安心,他的一顆心沉甸甸的,舒展不開。

  鈐鈴鈴--

  電話突地響起。

  這麼晚了,誰會打來?他坐起身,拿起話筒,「喂?」

  「小爹,蕾妮在家裡,說有事跟你談,還有,她明天就離開了,你要不要回來呢?」電話的另一端是南茜的聲音。

  「好吧。」

  終於還是抵抗不了想見她的渴望。曼斯驅車回家,卻看到姑姑們的家仍然燈火通明,還有那對準他臥房,具有夜視功能的望遠鏡,他有了另一個打算。

  看著坐在床上,低頭不語的蕾妮,還有她戴回手指上的閃亮鑽戒,他開口道:「我們到我公司談,可以嗎?」

  至少可以擺脫一些偷窺狂。

  她點點頭,跟著他坐車離開,回頭看,瞧見倚靠在門邊的南茜一臉笑意,但身旁的梅管家還是那個殭屍臉,至於相鄰的洋房則傳來直嚷著無趣的喧鬧聲。

  寂靜的夜色,平靜的街道,大半的商店都關門了,此時的漢堡給她一種寂寞的感覺。

  曼斯此時的心情卻很複雜,而這樣的心情反應在臉上,那張俊美的臉上有憂心、不安、也有不捨……

  他將車子開進公司大樓地下室的停車場後,兩人搭了專屬電梯上了頂樓。

  曼斯看到她進入這間有辦公室、臥房、客廳的多功能辦公室時,一臉的驚訝。

  「老實說,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她有些尷尬的看著他,但從眼前這個可以俯視那片湖光美色,仰望天上繁星的豪華樓面看來,他的公司絕對是間很大很大的公司。

  怎麼辦?她眼前閃爍的又全是「$」的光了。

  曼斯走到右方的一面牆,按了一個鈕後,那面牆的燈亮了,她看著那面牆擺放了近百種的啤酒,而這個「POHO」品牌,她當然不陌生,裡面有好幾款啤酒還是她的最愛,難道……

  她驚訝的看向他。

  只見曼斯的嘴角微微揚起。

  天啊!她這個笨蛋,處在德國POHO集團,最年輕總裁、日進斗金的黃金單身漢身邊,她居然只A到手上這只五克拉的戒指?!

  不行!這太便宜他了,而她的能力也還沒有完全發揮嘛!

  曼斯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走到另一邊的小吧檯上,倒了兩杯伏特加走了回來,一杯放到她前面的桌上,一杯則自己輕囁一口,才放到桌上。

  寧靜的氣氛,四目交流,空氣似乎變得燥熱。

  「你--」

  「妳--」

  兩人同時開口,曼斯看到她羞赧的低頭。

  「妳明天要離開漢堡?」

  蕾妮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抬頭看他。怎麼辦?他愈看愈俊、愈看愈有魅力,她感到自己狂跳的心臟猛敲著胸口,好像要撞出來似的。

  「妳有什麼事要跟我談?」看她那帶著柔情的迷人褐眸,曼斯的心跳也急速加快。

  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決定要繼續「ㄠ」下去,這個男人絕對還可以再剝一層皮,他太有本錢了!

  再說了,「ㄠ」到錢後,她是拿去做善事,也算幫他積功德嘛。

  像是突地發現自己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她又急又羞的將之拿下,「呃,我只是回到家裡臥室時,突地想到就戴上了,卻忘了脫下,這要還你的。」

  「妳留下來,那是我送妳的。」

  她難過的搖頭,「可這是結婚戒指,明天我一離開,這個婚姻就不算數了?我留下這只戒指……」

  「沒關係,妳能熬到姑姑們的生日,我已經很感激了,至少,我可以暫時遠離她們逼婚的壓力了。」

  「我可以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就是我是第六個新娘的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尤其現在得長期抗戰了。

  曼斯點點頭,隨即將四位姑姑利用生口許願逼婚的事,簡短扼要的告訴她,但卻略過那件生平的奇恥大辱。

  原來如此,但--「今天她們沒許願嗎?」她好奇的又問。

  「我不知道,我不在。」

  「哦。」她想再追問下去,但他的表情好像不想再談了。

  「對了,我說過的。」他突地站起身,走到大辦公桌後坐下,開了一張支票,再走過來交給她?「這應該要給妳的。」

  光看那張金額,她就知道他沒有虧待自己,但她還不想領贍養費。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眼睛已先泛起淚光。

  「蕾妮?」

  「我……」她哽咽一聲,「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也不是來拿戒指的……事實上,我是想問,你想不想或是有沒有希望我留下來?」

  「我……」

  「天!我說了什麼?」她靦腆又慌亂的起身,「我讓你煩心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蕾妮--」他站起身,伸手抓住她的手。

  她眼眶泛紅,抽回自己的手,「我想走了。」

  「可是妳想談的。」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神情楚楚動人,「曼斯,我、我好怕自己會愛上你,天知道我對愛情有多麼的害怕,可才短短幾日,我對你的感覺竟然那麼深,彷彿已經愛了你一生一世……」

  一顆顆璀璨的淚珠奪眶而出,她淚流滿腮的臉上有著絕望的悲傷,「我真的好怕再受傷害,而離開是減少傷害的惟一方法了,我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可我又好想再見你一面,所以……所以……」

  曼斯不是鐵石心腸,看到她臉上的絕望。無助與脆弱,還有語調中對他的情不自禁,他眸光一柔,將她擁入懷中,俯身吻住了她的櫻唇,溫柔的加深這一記吻。

  蕾妮的反應一開始是被動、羞澀的,但在他那雙像是帶有火苗的雙手在她雙峰間愛撫後,熊熊慾火立即燃遍全身,引燃她熱情的回隱,「我愛你,曼斯……我愛你……」

  他的身體倏地一僵,放開了她,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曼斯?」她連忙將衣服拉好,不知道是哪裡出了狀況。

  他搖搖頭,苦笑,「那三個字仍像毒蛇一樣。」他頓了一下,又道:「我曾對天起誓,我再也不愛女人,也不讓女人接近我的,結果……」

  「你……你要我離開嗎?」

  她淚如雨下,是真的難過,因為她說出那三個字是真心的,沒有演戲啊!她對他真的有感覺,真的愛上了!

  「過來。」他看著她。

  她走到他身邊,讓他將自己圈在懷中。

  他苦笑,「妳相信一個這麼大的啤酒集團總裁,竟會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像個笨蛋被要得團團轉?」

  她搖搖頭。

  曼斯於是將他跟溫蒂發生的事娓娓道來,這是頭一次他能平靜的跟另一個女人說起這件此生最大的羞辱。

  雖然蕾妮早已從尼克的口中得知了此事,但她仍裝出一臉震撼的表情。

  「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我害怕再愛、再去相信女人,但我……」他頓了一下,還是坦白了,「我知道妳對我的感覺,我看到妳的日記,也看到妳寫的泰戈爾的那句詩。」

  她粉臉漲紅,忙低頭掩飾。

  「妳不會想不開吧?」

  「那時候的心情。」她搖搖頭,盈眶的熱淚一滴滴流下,「你害怕再愛,我也害怕,我早該對男人失去信心了,可是卻仍管不住這顆心,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執起她的下顎,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那就讓我們緩下腳步,拾回對愛情的信心後,再做進一步的交往。」

  什麼年代的男人?好傳統!她還真是大開眼界了。

  不過,也好,想她也還是處子之身呢!以前遇到一些魔手或是想打全壘打的男人,她跟尼克總是能搭配得天火無縫,適時逃開。

  前車之鑒讓曼斯不想再談一個快速度的愛情,何況情慾是愛情的催化劑,往往令人看不真切,他寧願多花些時間去瞭解蕾妮、去交往,也不讓性愛掌控了理智。

  而為早早贏得他的信任,蕾妮「忍痛割愛」,將鑽戒跟那張支票全部交還給他,眼中噙著淚光、嘴角微笑的道:「這些我全不需要。」

  他微微一笑,還是忍不住的俯身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吻。

  

  金碧輝煌的飯店門口,尼克不停的看著手中的表。都快到搭機時間了,蕾妮怎麼還沒回來?

  據還未換班的飯店櫃檯服務人員說,她是昨晚半夜外出的,他大概猜得出來她去哪裡,但也該回來了吧?都上午七點了。

  驀地,一輛熟悉的加長型轎車在飯店門口停下,他看到甫下車的蕾妮,是鬆了口氣,但又看到曼斯從另一邊車門下車,並走到她身邊擁上她的纖腰時,他濃眉一擰,不解的看向蕾妮。

  她粲然一笑,「我不跟你走了,尼克,我跟曼斯有了共識。」她抬頭,深情的凝望俊美的曼斯,「我們要一步步重拾對愛情的信心,也要彼此努力的交往,以時間來弭平過去的傷痕,共同撫慰……」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讓聽不下去的尼克給扣住手臂,拉到一旁,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道:「妳還沒死心?」

  蕾妮也壓低嗓音回答,「他是POHC集團的總裁。」

  「那又如何?」

  「你知道?!該死的,你知道居然沒有跟我說!」她差點就想當場揍人。

  他沒說,是因為曼斯對他的威脅太大了,他也很清楚一旦她知道她逮獲的肥羊有多肥後,會如何的使出渾身解數來誘他上當。

  但曼斯不是一個惹得起的人,同為男人,他感覺得到那掩藏在冷峻外貌下如雄獅般的野蠻狂暴。

  「尼克,找知道你怕她再受傷害,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傷害她的。」曼斯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表情誠懇。

  雖然憂心,但看看她堅決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勸不走她了。

  深吸口氣,尼可一臉嚴肅的看著曼斯,「你會好好的愛她?」

  「我會盡我所能。」

  沒有提到「愛」字,尼可憂心的瞥蕾妮一眼,卻見她眸中已有了愛,他真的替她感到不安。

  他應該留在她身邊的,但要他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深情款款的注視另一個男人,他的心臟不夠強,掩藏痛楚的能力也不足……

  「好,我將我妹交給你,你要好好待她。」

  聽出尼克話中的道別之意!蕾妮下解的看著他,「你不留下來嗎?」

  他搖搖頭,「我想回『家』去看看,妳知道怎麼跟我聯絡,有什麼事一定要找我。」

  她點點頭,但心裡覺得好難過,這是頭一回他沒有留在她身邊。

  尼克離開了,再來,她將孤軍奮鬥了。

  看出她臉上的落寞,曼斯將她擁入懷中,以行動給予她需要的溫暖。

  接下來的日子,完全不同了--

  沒有灰姑娘,也沒有四隻母狼圍剿一隻小羊的悲慘畫面。

  在曼斯將她帶進、帶出,形影不離的情況下,兩人的情愛加溫,雖然親吻、擁抱,但也小心的守著最後一道防線。

  白天,曼斯帶她到公司,下班後,兩人一起回家,晚上兩人同床共眠,但中間還是塞了好幾個枕頭,以防止兩人越線。

  而且為了防止四位姑姑半夜入侵,不僅房間換了鎖,窗戶更是重重簾幕,謝絕偷窺。

  四胞胎姑姑對他上班還將老婆帶進帶出的頗多微詞,因為無趣。沒得玩,而梅管家也對他的行為有些不悅,但敢怒不敢言。

  洛伯對好友還能有勇氣再接受一段感情而感到開心,只是,幾次在公司跟蕾妮閒聊時,他發現她並不想談論自己的家世背景,而且好像也不怎麼想跟他聊。

  曼斯雖然大略提及了她跟尼克被逼離家的不好遭遇,但他覺得還是要弄清楚些比較安心。

  於是他撥了電話,直接打給蕾妮的前一任男友比爾,但比爾的父母說,比爾早跟同性戀男友雙宿雙飛,不住家裡了,

  「那關於蕾妮,你們對她的印象及所知如何?」

  兩老隨即嘰嘰喳喳的說起那個讓他們嚇得差點心臟病發的女孩,包括她溫柔纖弱,是伯爵之後……說到後來,連她將那三百萬英鎊的白紗、鑽飾扔入大海,甚至在他們面前撞牆自盡等事一一道來。

  最奇怪的是,半個月前,還有一個叫湯姆森的國際刑警找上門來,問了好多蕾妮跟尼克的事……

  洛伯愈聽愈起疑,在掛斷電話徒,他立刻又打了電話給住在英國的友人,是名歷史學家,「你知不知道一位叫『漢斯?塔森』的英國老伯爵?」

  「你在考試?抱歉,沒有這位伯爵。」

  「確定?」

  「確定。」

  洛伯再次掛斷電話,神情凝重。這下子,事情可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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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4:16
第六章

  漢堡市的天氣經常陰晴不定,明明早上還出大太陽。一過午後,卻下起了滂沱大雨。

  曼斯擁著蕾妮站在漢堡藝術館的門口,看著突如其來的大雨,兩人相視一笑。

  難得的假日,他帶她到漢堡市逛了一圈,因為想隨興的走,所以要司機先行回去,這下子可能得淋雨攔出租車了。

  「妳在這兒等,我去攔車。」

  他一說完,就走入雨巾,但蕾妮也跟著他走入雨中,挽著他的手臂,開玩笑的道:「要同甘共苦。」

  他眸中飛上一抹溫柔,她真的是一個很讓人心動的女人,纖細、溫柔,更重要的是,她不愛錢、不愛珠寶。

  這段日子的交往,他給了她一些零用金,送她名貴珠寶、服飾,她都一一拒絕了。

  「我都跟著你,吃你的、住你的,還需要錢做啥?」

  這句話在他聽來,無疑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她跟溫蒂不一樣,一點都不相同,捫心自問,在給予這些物質時,他也希望她是拒收的……

  兩人招到出租車時,渾身都已淋濕了。

  一回家,梅管家那不以為然的冷眸立即射向了蕾妮,「妳不該讓費爾先生淋雨的,萬一感冒……」

  「沒關係的,梅。」

  曼斯對這個老管家有超乎一股僱主的容忍度,因為她將大半人生都奉獻給費爾家之故,未婚的她也沒有一兒半女、所以在她拒絕他為她做的退休規畫與安排後,他便將她當成一個家中的長輩,而非一個傭人。

  思緒間,他已擁著蕾妮快步跑上了二樓,因為--

  「我怎麼見到曼斯渾身濕的下了出租車?」

  「蕾妮,妳當人家什麼妻子?」

  「曼斯日理萬機,妳跟前跟後的,竟連假日都不讓他休息,妳想搾乾他啊?!」

  「妳快給我們出來!」

  隔壁洋房的四胞胎姑姑們早已眼尖的盯上那輛出租車,一見出來的是曼斯夫妻後,四人三步並作兩步的也往這兒衝來了。

  叩叩叩叩--

  四人拚命敲著房門,但裡面啥聲音也沒有,偏偏又被換鎖了,四人氣呼呼,連珠炮的又念了一大串,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

  「終於安靜了。」

  曼斯微微一笑,低頭看著安靜待在他懷中的蕾妮,這才發現她已是淚如雨下。

  「怎麼了?」

  她抽抽噎噎的道:「梅跟四位姑姑說的都沒有錯……我是妻子就該好好照顧丈夫,不管怎麼說,我們是有結婚的……」

  「別多想,我們的衣服都濕了,妳先去洗--」

  她搖頭,「不要,你先去,我又沒做什麼大事業,感冒了也不會影響到什麼,你就不一樣了。」

  曼斯溫柔的斥責,「別胡說了,快去。

  她點點頭,看到他眸中的深情與呵護,她覺得好幸福,而幸福的味道原來就是如此!

  淋浴完,她套上一件浴袍出來,頭髮仍是濕的,但她擔心他會受寒,所以沒吹頭髮就先出來了,好讓他進浴室。

  她坐在床上,以乾毛巾擦拭頭髮,眼睛卻看著擺放在床中央的那幾個枕頭。

  曼斯是世間絕無僅有的正人君子了。

  他的克制力也是一等一,兩人同床共眠了好一陣子,是名義上的夫妻,也已是交往中的情侶,但除了吻跟擁抱外,他對她都沒有再進一步的接觸。

  他愛得小心翼翼,而自己則是頭一次放下真感情,卻無法壓抑那想完全屬於他的渴望。

  老師傅的話是對的,用真感情詐財是險招,而且到最後,真能把持住而完全脫身的,將是騙子中的騙子……

  怎麼辦呢?她的眸中飛上一抹陰影,她想要錢、也想要人,但人財兩得是不可能的,老師傅說過,騙局總有被揭穿的一天,所以拿到該拿的東西之後,一定得走人……

  「想什麼?」

  聽到曼斯低沉的嗓音,她才從沉思中清醒,看著他在身邊坐下,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溫柔的為她擦拭髮絲。

  兩人的身上是同樣的肥皂香,僅著白色浴袍的他前襟微敞,露出那平滑的古銅色胸肌。

  怎麼辦?她居然在嚥口水!

  她真的在思春了?

  「想什麼?」見她不語,曼斯又問了她一句。

  窗外的雨聲彷彿將外界完全隔絕了,室內的空氣飄浮著一抹燥熱,他輕輕的搓揉她柔亮的褐髮,聞著她沐浴完後,淡淡的肥皂香,一股被挑起的慾火在腹間燃燒著。

  「蕾妮……」他喃喃低語,性感的嗓音撩撥著她那蠢蠢欲動的熾烈情慾。

  她忍不住的又吞嚥了一口口水。

  「我想要我們在一起……好嗎?」他的唇撫上她細膩的頸項,緩緩的朝下親吻,來到她的雙峰間。

  她逸出一聲呻吟,但下一秒敲門聲陡起,曼斯忍不住發出一聲懊惱的呻吟。

  「費爾先生,洛伯先生在樓下說有急事找你。」門外傳來梅管家冷冷的聲音。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洛伯先生堅持一定要見你。」

  該死的!他凝睇著粉頰酡紅,眼神被情慾熏得迷濛誘人的蕾妮,他真的不想離開。

  他親吻了她微張的櫻唇,喃喃的道:「等我。」

  她點點頭,一顆心卜通狂跳的看著他脫下浴袍,露出那猶如阿波羅的美麗胴體時,她的心更是狂跳到不行。一個裸男竟然能如此賞心悅目!

  曼斯壓抑那股澎湃洶湧的慾火,穿上衣服,要出房門前,還是忍不住的又向她索取了一個吻,這才快步下樓。

  一到樓下,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洛伯,他咬牙道:「你最好有什麼天大的急事,不然,我一定FIRE掉你!」

  一看好友臉上未褪的情慾,洛伯很清楚自己打斷了他什麼好事,但一旦聽完他說的事後,他應該會感激他吧!

  看到梅管家站在身後,洛伯瞥了她一眼,她明白的退了下去。

  「快說!」曼斯沒耐心跟他耗,他心裡想的都是樓上的女人。

  洛伯將他跟比爾父母通電話的內容全跟好友說了,另外,也將他打電話給另一個友人問塔森伯爵的事也說了……

  空氣在一瞬間凝結了。

  曼斯的下顎肌肉緊繃,臉色鐵青,眼神更是冰冷。

  蕾妮是騙子!他清楚的記得她沒有脫下那身鑲鑽白紗,第二天在蘇格蘭機場碰面時,她的額頭也沒有新傷痕……

  「叮咚!」門鈴聲在此時響起。

  梅管家從後面走出來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一名戴著軟帽、一身筆挺西裝,約四十歲的嚴謹男子。

  她不認識他,「請問你是?」

  「我是國際刑警湯姆森,曼斯•費爾先生在嗎?我有重要的事找他談。」

  「請你等一等。」梅轉身,看著神情變得更冷冽的曼斯,他點點頭,她回頭對著湯姆森,「請進。」

  湯姆森走進來,拿下軟帽,跟他點一下頭,及身旁的洛伯點點頭後,在沙發上坐下,單刀直入的說明來意,「我是為調查兩名國際詐騙犯來的。」

  曼斯跟洛伯飛快的交換了下目光,同時,再將目光移到這名國際刑警身上。

  湯姆森從手提箱裡拿出一些資料及照片,一邊說明他追蹤那對以兄妹相稱的詐欺犯已有三年的時間。

  兩人相當狡獪,他一直找不到直接證據來逮捕兩人,這一次他追蹤到蘇格蘭,找過比爾的父母,在附近又找了幾天,找到一些人,也查詢到當天有一名俊挺的男子跟一名渾身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新娘,在一間小教堂完成簡單的婚事,而他便是從神父給的登記簿上查到曼斯跟蕾妮的名字,再從機場的出境紀錄查到兩人已飛來德國,這才終於找到了這裡。

  「這人你們認識吧?」湯姆森將幾張尼克的遠照跟近照拿給兩人看,曼斯點了下頭。

  「那就沒錯了,至於蕾妮--」

  湯姆森又拿出一疊照片給兩人,照片上的結婚會場或教堂都不相同,惟一相同的是,太陽都很耀眼,新娘的頭紗鑲了碎鑽,所以婚紗下的臉因碎鑽的光芒而閃閃發亮,完全看不清楚新娘的五官。

  「她是個很高竿的女騙子,被騙的人不僅不覺得被騙,甚至還心甘情願的付出一筆金額給她,而且,沒有人有她的照片,這些婚禮的照片是一些其中的親友所拍的,但如你們所見,鑽石的光芒閃爍折射,啥也看不見……」

  就在湯姆森邊解釋邊細數蕾妮的罪狀時,正在臥房裡的她也等得不耐煩了。她實在不明白曼斯怎麼會下去那麼久?而洛伯到底有什麼急事?

  她打開房門,一個熟悉的聲音立即從樓下傳了上來,她的臉色悚地一變。

  難道是……她躡手躡腳的躲到一個圓柱後面,小心的往樓下客廳一瞄--

  她臉色丕變。老天爺,是湯姆森!

  那個討厭到不能再討厭的臭蟑螂刑警。

  完了完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她倒不怕他,但曼斯那僵立如雕像的身軀下似乎壓抑著熊熊怒火,她不得不閃人。

  她很快的退回房間,剛穿好衣服,就聽到上樓的腳步聲。

  沒時間整理行李了,她匆匆抓了皮包,便從二樓陽台旁的水管往下攀附,來到一樓後,縱身一跳,同時,也看到四胞胎姑姑的四顆小頭正湊在對門的窗戶,個個驚愕的看著她這像猴子般的俐落舉動,

  她快跑到停在側門的積架,但車門上了鎖,她很快的從皮包裡拿出一根髮夾,才三秒功夫,她坐進車子裡,再一陣摸索後,車子的引擎激活了,她快速的開車離去。

  而上樓的曼斯看著空蕩蕩的臥房,及那隨風飄揚的落地窗簾,再看看被蕾妮扔棄在地上的浴袍,無言。

  「曼斯。」

  洛伯凝重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閉上眼睛,沉痛的搖頭,他對蕾妮的所有愛情與溫柔都在瞬間灰飛煙滅了,獨留沸騰的怒火。

  

  「抱歉,她一早就出門,我忘記了。」一臉陰霾的曼斯步下樓來,看著站起身來的湯姆森。

  「她逃了吧?」他敏銳的注意到他的神情變了。

  「我的妻子不需要逃,請你離開。」他臉色冷峻的下了逐客令,但湯姆森還不放棄,他看過太多為那個女騙子說話的男人,「費先生……」

  「出去!」

  「你……」

  「出去!」

  「請你出去吧!」洛伯上前緩頰,「曼斯不想再提這件事了。」

  「那好吧,這是我的名片。」他遞出一張名片給他,「如果她有回來,不管她是不是我說的那名女騙子,請讓我跟她見上一面,而往確定她沒有離開漢堡之前,我都會住在市區的凱富飯店。」

  說完這一席話,湯姆森離開了。

  四胞胎好奇的看著他離開後,這才踏進曼斯的屋內,「那是誰啊?」

  「是啊,怎麼蕾妮突地像只長臂猴俐落的從樓上跳下來,開車離開?」

  「才神呢,我看她不是用鑰匙,而是用髮夾開車門,就像電影裡的小偷。」

  「就是、就是!」

  四人各說了一句話,這才發現曼斯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抿緊了唇,轉身上樓。

  「砰」的一聲,這聲關門聲可不小。

  有問題!四姑姑開始圍剿洛伯,但洛伯為了不讓這四個長輩再用蕾妮的事去打擾曼斯,所以他選擇不說,很快的閃人了。

  四胞胎一肚子的好奇,卻又找不到人可以問,只得抓了梅來問,但她還是用那種沒人氣的冷語調說她也不知情。

  沒法子,四人只得回到自己的屋子,守著曼斯的房子,看那只突然從一個弱不禁風的纖細女子,搖身一變成為靈活猴的蕾妮何時回來。

  傍晚,跟朋友去看電影的南茜回來了,餐桌上,不見蕾妮,只見小爹那冷鷙的深邃藍眸,她聰明的沒問小媽去了哪裡。

  只是一連五天,她始終沒有見到蕾妮。

  而小爹的作息雖仍正常,但不只是她,連梅、四位姑姑,還有附近的親戚友人都有一種感覺--沉睡的獅子甦醒了!

  他變回那個在遇見溫蒂前,尚未被愛情洗滌,一個強勢易怒的費家暴君,凡事他說了算,誰也別想改變他的決定。

  他更像一隻碰不得的剌蝟,一提起蕾妮,他就火冒三丈。

  總之,他的冷峻及不定時爆發的怒火,都讓身邊的人日子過得難過,連一向跟他哈啦的四胞胎姑姑,到後來,也不敢再發出聲音,四人包袱款款的說要先離開「烽火綿延的戰區」,出國度假去也。

  四人帶頭出國,附近的親戚也立即吹起一陣出國風,幾天過後,這個靠海的高級別墅區,突然變得靜悄悄了……

  

  引賊入門!

  寂靜的夜,半夜兩點,還著一身西裝的曼斯連鞋子也沒脫的躺在床上,回想他跟蕾妮碰面的情形。

  那一天,他要是沒有開車追上去,就不會再當生命中的第二次傻瓜!

  而東窗事發,她玩起失蹤記,半個月了。

  但她誓必得回來的,除非--

  他從西裝內袋裡拿出她忘了帶走的護照,除非她不離開德國,不然,她一定得回來拿這個東西。

  臥室內是漆黑一片,只有外面的月光在疾走的雲掠過時,偶爾光臨。

  他將護照放回口袋,他將它貼身帶著,因為這是惟一的誘餌。

  加班到一點才回來的曼斯,在闔眼休息一會兒正想起身到浴室梳洗時,窗外響起一個小小、不尋常的聲音。

  他眸光一冷,等了幾天,終於等到了。

  他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蓋住,閉眼假寐。

  一身黑色貼身勁裝的蕾妮正藉著水管費力的往上爬,她沒有打一副費爾家大門的鑰匙是錯的。

  偷溜入房,在微微喘息後,驚見到躺在床上的曼斯時,她的心頭小鹿還是亂撞一通。這半個月來逃到漢堡近郊的一家小旅館待了半個月,她可是超想他的!

  但現在不是來抒發想念的時候,而是白癡的她怎麼會將護照那麼重要的東西給遺漏了?!

  在哪兒呢?

  「啪」的一聲,漆黑的臥室突地燈火通明,更可怕的是,曼斯居然從床上坐起身,手上就拿著她的護照。

  「妳在找這個?」

  「我……」

  哪還能找,瞧他那張冷冰冰的俊顏,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衝向窗台再次落跑,但曼斯的動作更快,他將護照放回口袋後,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粗魯的將她拖回床上,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

  「走開!」她徒勞無功的掙扎著。

  「騙子!」

  「不是、不是的……」

  「不是?不然為什麼要逃走?。在妳逃走前,我們不是正要溫存?有什麼理由讓妳得冒著跌斷脖子的危險攀窗逃跑?!妳說!」一臉陰霾的他怒聲咆哮,

  蕾妮痙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我、我沒有……我只是……」

  「還不承認?!」

  他好凶啊,可是,「我沒有騙你啊,我騙你的錢了嗎?珠寶、鑽石,還是什麼財富了?我不是騙子啊!」

  呼!她在心中鬆口氣,好在她什麼都還沒拿。

  該死的!她騙了他的感情,他最珍惜、最在乎的感情,而她的騙子行徑也再次踐踏他的自尊跟感情,她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是騙子!

  他眼內冒火,一個畫面尖地一閃而過腦海,這讓他想起了這個該死的騙子在飛機上遇上亂流時的驚惶失措……

  好!很好!他咬咬牙,猛地將她拉起來,拙住她的手臂,一路將她拖出屋外,再粗暴的將她塞進車子後,他進了駕駛座,鎖了中控鎖,開車直奔辦公大樓。

  「你到底要做什麼?放我走,我什麼都沒跟你拿!」

  在她的哀求聲中,他將她帶到公司頂樓,再從一個樓梯上到頂樓平台後,上面赫然停放了一輛直升機。

  他鐵青著臉,拉她上機,沒多久,直升機就從平台起飛了,她吞嚥了口口水,機身突地一陣搖晃,她嚇得連忙為自己繫上安全帶,

  曼斯故意讓機身上下搖晃,他忍著胸口那股狂暴怒焰,冷冷的問她,「妳是不是騙子?」

  「我……我……」嚇得簡直魂飛魄散的她,眼淚都快用噴的了。

  「妳是不是騙子?!」他再度將直升機飛往內阿爾斯特湖上方上下霞蕩。

  「是是是嘛……嗚嗚嗚……」這個惡劣的男人,居然拿她最怕的事來逼她。

  曼斯咬牙進射,「為什麼當女騙子?」

  「你管我!」

  他繼續讓機身上下晃動。

  蕾妮慘白著臉,「好,你別搖、別晃,我招了、招了啦!」世間哪有這種拷問法?!「錢不長在樹上嘛!」

  他半瞇起藍眸瞪著她,「所以用騙的?!」

  「不然要怎麼樣?!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

  她恨恨的瞪著他,即使眼淚已經掛在眼角。

  「所以沒有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都該去作奸犯科!」他出言譏諷。

  才不是這樣的呢,可她也有自己的自尊,所以不願意道出那悲慘的童年歲月,她不想被同情,不想被可憐!

  一個餓了一個星期的小女孩,從孤兒院逃出,卻再也找不到回孤兒院的路,在她幾乎以為自己會餓死時,一個老人給了她一個溫熱的麵包,他說自己是個騙子,沒有名字,但她可以叫他老師傅,她要願意跟他走,就得跟他一起當騙子。

  為了填飽肚子,她答應了,然後,她遇見了同樣是孤兒的尼克,三人四處騙吃騙喝,那年她才六歲,而如今,老師傅也已去世十年了……

  「妳用這張臉跟身體欺騙了多少男人?」曼斯這個羞辱意味極重的問題立即將她從沉思中喚醒。

  「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回答我的問題!」

  這什麼爛問題!「你在乎嗎?」

  他嗤笑一聲,「笑話。」

  「那問幹麼?想知道我有多骯髒們好啊,上百個、上千個,你滿意了?」

  曼斯暴怒的目光如噬人野獸,充滿鄙夷的瞠視著她。

  他相信?!有沒有搞錯?他居然相信!她在他眼裡真的這麼髒……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可惡!太可恨了,但她為什麼這麼難過?淚水又幹麼流個不停呢?!

  曼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將直升機開回頂樓的停機坪,不理會仍僵坐在座位上,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她,只冷冷的這:「只要讓我知道妳又當起騙子,找會立刻通知湯姆森,也會當他的證人,證明妳是個騙子!」

  輕蔑的睨她一眼,他將護照扔存她身上,轉身離開。

  她咬緊了下唇,淚水再度決堤。

  該如何?如何平息這心如刀割的痛楚……誰能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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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4:38
第七章

  時序來到了八月,漢堡的平均氣溫二十三度,POHO集團的公司業務也飆到一年的最高峰。

  除了忙於亞洲設廠的業務拓展外,也為九,十月舉行的「慕尼黑啤酒節」做準備,這場堪稱全球最大的傳統慶典活動,每年有來自全球六百萬的訪客,身為該節慶重要參展的啤酒商之一,所有相關事宜都得在這個月準備得宜。

  所以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幾個一線級主管,更是讓重新掌權的曼斯操得半死。

  他發揮以往「好還要更好」的經營原則,嚴以律己,也嚴以待人,公司的十樓會議室常常是到了晚上還燈火通明,就算十樓的燈火熄了,十一樓的燈火卻也亮了起來。

  曼斯成了工作鐵人,但洛伯可沒有他那沸騰不熄的怒火做後盾,可以轉化為動力,讓他在工作上做不要命的衝刺。

  連熬了幾夜,洛伯決定不玩了。

  他佈滿紅絲的眼睛看著還坐在辦公桌處理公文的好友兼上司,「我要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覺。」

  曼斯冷眼瞪他。

  「我真的不行了。」他疲累的搖搖頭,頓了一下,明知不該提,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了,「是蕾妮對不起你,不是所有的人都對不起你,你是不是該饒了我們這些勞苦功高的……」

  兩道冷芒射過來,洛伯住了口,他歎了一聲,轉身離開辦公室。

  開車出了辦公大樓,他瞥了手錶一眼。晚上十點下班,今晚算早了……

  此時,一道人影突地從一旁柱子衝了出來,他嚇了一跳,緊急踩煞車。在看清楚站在車燈前的是南茜時,他咬咬牙,氣呼呼的開車門下車。

  「搞什麼?妳想死啊!你們費爾家兄妹是怎麼回事?我快被你們搞得精神分裂了!」

  「我也快被小爹搞得精神分裂了!」

  南茜邊說邊走到車內坐下、從這個一向斯文的大哥哥會有這樣歇斯底里的演出看來,她就知道快被小爹逼瘋的人已不少。

  洛伯不解的跟著坐回駕駛座,一臉疲累的看苦她,「南茜,我沒有力氣了,我只想回去睡覺。」

  「那就告訴我,小爹到底怎麼了?」

  他抿抿唇,「他不說,我也不會說的。」

  「好!大家都不說,那我也哪兒都不去,就坐這兒不動。」

  「妳--」

  他頭快痛死了,但看這小妮子那不在乎的神色,他很清楚她會跟他耗下去的。

  洛伯累了也懶得跟她耗,他一邊開車上路,一邊將蕾妮是騙子的事一一道來。說完了,他也將她送到家了。

  看她一臉古靈精怪,他不得不嚴重的警告她,「別想做什麼事,也別讓曼斯知道是我將蕾妮的事跟妳說的。曼斯現在是什麼情形,妳我都清楚。」

  「知道了,謝謝,拜拜。」

  她走進屋內,梅管家冷冷的道:「妳太晚回來了,費爾先生限制妳要在八點前回家。」

  「那妳跟小爹告狀去啊,但我很懷疑他糾哪天才會回來這兒睡覺?!」她瞥了她一眼,上樓去。

  梅對這個家是有很大的貢獻,但她覺得她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南茜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著要如何讓小爹變得「可人」些,他幾乎沒有回家吃飯,睡覺了,而她下課到公司去,他也只是吼地回去,凶巴巴又冷冰冰的,還讓她以為他被梅附身了咧!

  所以,讓小爹變成這樣的人是蕾妮,把蕾妮找回來,多少可以改變些什麼吧。

  問題是……該從哪兒找起?

  

  夜幕下,位在易北河公園西北隅的雷普道,霓虹燈沿街閃爍,這裡是舉世聞名的風化區大街,有同、異性戀性商品店,也有性偷窺秀、成人秀。

  就在街角的一間小小酒店裡,擠進了不少客人,再加上熱門音樂吵雜,擁擠的酒店裡行一種粗俗感,而就在吧檯內,一個與這裡的粗俗完全不搭軋的美麗女孩就站在那裡為客人調酒,或送上一大杯的啤酒。

  進來喝酒的大都是些中下層的粗漢子,但對這個纖弱美麗的混血兒美女,人家除了猛往喉嚨吞口水外,倒不敢有任何輕薄的舉動。

  不是她有什麼靠山,而是她看來就像個易碎的搪瓷娃娃,好像只要輕輕一碰就碎了,而那雙純淨無塵的褐眸,一對上凝望,要有什麼邪念也瞬間離去,總之,她就是給人一種只能遠觀而不能褻玩焉的感覺。

  「OK,你的DunkelBeer,妳的HellBeer,這是你的SmokedBeer……」蕾妮微笑的將幾大杯啤酒一一的交給或坐或站在吧檯前的男女客人。

  一個壯漢又擠進吧檯,「給我一杯POHOBeer。」

  她微笑,「對不起,沒有這種啤酒了。」

  「呃,那就隨便吧!」

  蕾妮給了他一杯別的廠牌的啤酒,這看在後面補充各廠啤酒的酒店女老闆姚莉眼裡,也只能搖頭一笑,再看看被擠在角落邊「滯銷」的POHO啤酒。

  就不知道這個大廠牌的啤酒是哪裡惹到了這個新雇來的員工,從她到這兒上班至今,還沒有從她手中賣過一杯呢!

  蕾妮盡責的在當一個「酒家女」,雖然心裡難免寂寞,思緒偶爾遠揚,但這裡的吵雜跟忙碌,還挺適合目前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的自己。

  若說這兒有什麼不好的,就是看到那一罐罐刺目的POHO啤酒,她的心就酸酸,痛痛的。

  「小姐,一杯POHOBeer。」

  「抱歉,沒有了。」她歉然的跟擠過來的大漢微笑。

  「那隨便……」

  一群學生此時經過酒店,嘻嘻哈哈的聲音引起蕾妮的注意,她轉頭從窗戶看出去,一個閃光燈同時亮起,她愣了一下,直覺的要轉開頭,但看是一群學生嘻笑的按相機快門,也就算了。

  反正地現在是個「從良」的女員工,難道還怕這張臉曝光嗎?!

  「POHOBeer……」

  「沒有了?Sorry……」

  

  又是她一個人吃早餐。

  看著對面的空位置,南茜將一杯牛奶喝完,啥也不吃的就要司機送她到學校去。

  「費爾小姐……」梅管家追了出來,要她再回去吃早餐,但南茜沒有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便催促司機開車上路。

  這個家真的是愈來愈無趣了,小爹不回來,四位姑貼還在海外逍遙,梅那一雙冷眼全盯在她身上,真受不了!

  到了位在市區的貴族學校,她一下車,便跟老司機說下課甭來接她了。

  「南茜,昨晚好好玩哦,妳就不跟我們去。」同學喬很快的走近她。

  「我對風化區沒啥興趣。」

  「可那裡真的很不錯,我們還……」她壓低嗓音,「偷偷去看了成人秀。」

  南茜仰頭翻了翻白眼,沒琿她,繼續往教室走去。

  一列教室,裡面一大群昨晚到雷普道夜遊的同學正在傳看照片,那些都是在一些情趣商店前,幾個同學做出一些表情或怪動作的照片,還有雷普道的夜景跟一些酒店照片。

  南茜一到位子坐下,一旁的同學立即將一疊照片傳給她,「好好玩哦!那地方逛上一圈會讓人臉紅心跳哦。」

  才怪,她對那些噁心的性玩具或圖片,甚至真槍實彈的成人秀都沒興趣,她接手過照片,就要傳給右手邊的同學,但第一張照片右上方一張熟悉臉孔立即引起她的注意,她很快的又拿回來,細細的看。沒錯,雖然是不小心入鏡,臉很小,也有些模糊,但就是這張臉!

  她很快的從座位起身,走到喬身邊笑道:「喬,我們今晚再去雷普道。」

  她一愣,「妳不是沒興趣?」

  「有,有興趣,就這麼決定了。」

  一下課,南茜、喬還有幾名同學來到雷普道,雖然只是傍晚,但人潮已不少。南茜沒有聽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說著他們昨晚來這兒的情形,而是仔細的尋找照片中那間霓虹燈閃爍,外表看來有些粗俗的酒館。

  走了一段路後,還真讓她給找到了。

  透過玻璃窗,她看到一身黑色洋裝的蕾妮站在吧檯內,端啤酒給客人。

  南茜的臉上露出一個像中了樂透的笑容,她抬頭看了酒館招牌一眼,拍拍喬,「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拜、大家,拜拜。」

  大伙不解的看著快步回頭走的她,聳聳肩,繼續往前逛去。

  南茜直奔POHO集團的辦公大樓,想當個「報馬仔」,沒想到除了洛伯跟幾位一級主管還被留置在十樓會議室挑燈夜戰外,集團龍頭曼斯居然回家了!

  「梅打電話來,說湯姆森要求見他,曼斯原本不想理他的,但湯姆森說再見這一面,他要回英國去了,因為還有另一個案子要他處理。」

  洛伯疲倦的跟她解釋,不意外的,看到她像陣風似的又消失在他的視線。

  「來吧,繼續開會……」

  

  「費爾先生,你還是不肯將她招出來?你一再隱藏她的下落,也算是共犯。」

  「滾!」

  一陣雷霆恕吼從被柔和月光照耀的海邊別墅劈了出來。

  搭車返家的南茜剛下車,就聽到這聲咆哮,接著便看到湯姆森踉蹌的被趕出大門。

  他臉色鐵青的看著坐在客廳裡的曼斯,以及站在他面前,冷峻著一張臉的女管家。

  「這兩個國際詐欺犯,我已經追查三年多了,就算我暫時無法再追蹤下去,我還是不會放棄,哪天你回心轉意時,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聯絡。」

  他從門袋皮夾裡再拿出一張名片,放在一旁的玄關櫃子上,一轉身,看到走過來的南茜時,他跟她點一下頭,即開車離去。

  南茜走進屋子。小爹的臉色還真小是普通的可怕,尤其那雙藍眸波濤洶湧,怒火跟冷光交織,著實嚇人。

  曼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特別從公司趕回來,那個女騙子的事跟他已無關了,不是?

  為什麼聽到湯姆森要回英國,他會那麼焦慮不安?甚至擔心蕾妮已經被逮了?

  她是個騙子!那個湯姆森又憑什麼認為他會去隱藏一個騙子的下落?何況,拿了護照的她,也許早已經飛到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了……

  「小爹。」

  「我要回公司開會。」沒有理會南茜,他起身就往外走。

  「小爹!小媽在『姚莉酒館』。」

  話語乍歇,她就注意到他身子一僵。

  「那又如何?」曼斯壓抑那突地紊亂的心跳,漠然的繼續往門口走。

  「那個酒館在雷普道,而且,小媽還是一個上空的鋼管女郎,我看到有好多男人圍著她流口水,她看來好可憐,像只受驚的小白兔……」

  南茜的話還沒說完,曼斯已經衝出門外,沒多久,就聽到引擎的怒吼聲。

  她連忙跑出去,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車影,一臉的沾沾自喜。

  梅管家嚴峻的看著她,不以為然的道:「妳不該跟費爾先生說那件事。」

  「我就是說了。」怎樣?而且小爹的反應也讓她很滿意。

  她冷冷的道:「她是女騙子!」

  南茜眉頭一皺,「妳知道了?」

  她點一下頭。

  原來她也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她無趣的瞥了梅管家一眼,再聳聳肩,逕自上樓回房。

  梅老眼昏花,她眼睛叮雪亮呢!小爹為情所苦的對象是誰,她一清二楚。

  所以蕾妮是女騙子又如何?她也喜歡騙人啊!剛剛她就騙了小爹了呀……

  

  曼斯一踏進這間音樂吵雜、人擠人的姚莉酒館後,才覺得自己有可能被南茜那個小騙子給拐了。

  這看來像個龍蛇雜處的小酒館,空間不大,一眼看過去,根本沒有南茜所指的什麼鋼管秀。

  而他站在門口打量時,小酒館裡的不少客人也將日光投注在他身上。

  一身的名牌西裝、身材挺拔,容貌俊俏,身上那股自然散發的尊貴氣勢,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與這間擁擠粗俗的小酒館格格不入。

  曼斯認為自己被騙了,正想轉身離開,吧檯前一個高大的身影突地側身跟旁邊的人說話,他的眼角餘光頓時從那空隙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朝她走過去。

  蕾妮快忙翻了,看著這一波波擠身過來,將吧檯週遭團團圍住的十多名客人,塊頭又一個比一個高,更讓她覺得空氣稀薄。

  酒館裡又悶又熱,她香汗淋漓,心情老大不爽了,偏偏今天點POHOBeerr的客人又多得不像話,她臉上的微笑已經快擠不出來了。

  「POHOBeer一杯!」

  她按捺住最後一絲耐心,微笑,「沒有了,抱歉。」

  另一個擠上前來的客人,白目的義叫,「我這邊也要一杯POHOBeer--」

  「我已經說過沒有了。」她咬牙擠出一絲虛偽的笑。

  「POHOBeer!」

  又一個聾子嗎?!蕾妮耐心用盡,繃著一張小臉兒,以虛偽的笑容道:「很抱歉,POHOBeer昨天讓不少客人喝了當場嘔吐、腹瀉,我又在未開瓶的啤酒罐裡發現幾隻飄浮的死蟑螂,所以,從這一秒開始,本酒館都不再提供此種啤酒,要是有人指名一定要喝它,就剩那瓶還有『死蟑螂』的了!」她特別強調那三個字!

  「給我。」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地穿過吵雜的音樂、人聲,直直劈向蕾妮的耳膜。

  一個不好的預感隨即襲上心坎,她眨眨眼,驚愕的看著擠開人群走到她面前的曼斯。

  「那瓶有死蟑螂的POHOBeer,我要了。」曼斯深邃黯黝的藍眸直勾勾的瞪著她,還露出一抹完全沒有笑意的笑容。

  完了!她頭皮發麻、背脊發寒,她、她到哪去生一瓶有死蟑螂的啤酒?

  「把酒給我。」他一臉冷硬。

  「給……哈哈……」她乾笑兩聲。好吧,既然生不出來,那就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蕾妮很快的轉身,打算從後面溜了,但曼新顯然看出她的意圖,他一手及時扣住她的纖腰,一手拉住她的手臂,粗魯的將她從吧檯內直接拖出來。

  「放開我!」她用力掙扎,兩腳亂踢亂喘,吧檯一些酒杯頓時被踢落地面。

  「乒乒乓乓」聲四起,立即引來布後面忙著的酒館老闆姚莉放下手邊事,快步的走出來,「你想對她怎樣?」

  但曼斯沒埋她,繼續拖著蕾妮往外走,而一些熟客一看到心中神聖不可侵把的女神居然被個俊俏的男人拖著走,個個握緊拳頭,凶悍的瞪著他。

  「放開她!」

  「救命啊,快救救我……嗚嗚嗚……」蕾妮裝出一臉驚恐,事實上,也不太需要裝,光看他臉上那像要殺了她的暴怒之火,她就真的快嚇死了。

  「快放開她!」一些客人一見心中聖女驚慌落淚,拳頭即擊出,逼得曼斯不得不放開她,跟幾名客人大打出手。

  蕾妮則被一些客人護到角落,一邊啜泣拭淚,一邊偷偷的看著曼斯,沒想到他的身手還不賴。

  但寡不敵眾,他還是中了幾拳。

  活該!想到他開直升機逼問她的惡劣行徑,再想到他相信自己真的是萬人騎,她就愈想愈生氣。

  一看到有人揍了他那張俊臉一拳,蕾妮馬上出聲,「別打他的臉,那是他惟一的可取之處!」

  此話一出,幾個人開始往那張本來就看不順眼的帥哥臉上揍,嫉妒嘛。

  該死的!每個人都打他的臉,曼斯不得不忙著護臉。

  活該!呵呵……她是故意的,誰教他那張臉長那麼俊俏幹啥?害她明明氣他氣得半死,卻又無法克制的,日也思念、晚也思念的想念他呢。

  塊頭頗大的姚莉將揍人的客人一一拉開,再看向臉上中了不少拳的曼斯,「我們到後面去談一談吧!還有,蕾妮,妳也一起。」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去了,要不是今天是領薪水的日子,她早就閃人了。

  二人來到酒館後面,姚莉獨住的小房間內。

  姚莉先將薪水袋交給蕾妮,便又轉頭看向費曼斯,還沒開口,他卻先說了。

  「我是POHO集團的曼斯。」他將剛剛蕾妮說POHOBeer有死蟑螂一事說來,「我可以告她譭謗、破壞商譽,妳是她的老闆,我一樣控告。」

  姚莉是個明眼人,看著這對劍拔弩張的俊男美女,她了然一笑,當然也很清楚他這一席話的用意。

  她點點頭,看著蕾妮道:「妳明天不必來了。」

  蕾妮瞠目結舌的瞪著她,有沒有搞錯?這段日子靠她這張招牌的美人臉為她招來多少生意啊?

  姚莉居然這麼無情,直接將她這匹羊扔往虎口去!

  但她沒有時間提出抗議,曼斯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粗暴的將她拉往酒館後門,離開這個她寄居了一個多月的小酒館。

  「我的行李--」手裡只抓著薪水袋的蕾妮不忘自己的家當,但在他一個殺死人的利眸射過來時,她也只能乾笑兩聲,「哈哈,再買就有了……」

  唉,基於前車之鑒,護照她現在都是隨身帶,只是,她應該早早離開德國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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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28 00:35:04
第八章

  「砰」的一聲,被粗魯的塞進積架轎車的蕾妮對曼斯這震耳欲聾的關門聲,也只能送給他一記白眼,不敢再吭半句。

  一來,他臉太臭,二來,還是他臉太臭……她若不想被吼得屍骨無存,最好惦惦。

  曼斯開車離開這舉世聞名的風化區後,直奔公司。他得找個地方吼吼這個在公開場合譭謗POHO商譽的女人,順便宣洩心中奔騰的怒火,不然,他肯定得內傷。

  他扣著她的手臂,不管十樓的燈火仍然明亮,直到十一樓,他才放開她。

  蕾妮揉著已經瘀青的手臂,眼內冒火的瞪著他,但看他嘴角及右臉頰都有傷,她有點幸災樂禍。可……怎麼也有一點兒的捨不得?

  曼斯在沙發上坐下,雙手環胸,眉毛冷冷的揚了一揚,「坐下。」

  她抿抿唇,走到他對面坐下。

  「妳在酒館裡做什麼?」

  這個問題還真是出乎意料,她蹙眉,但也沒好氣的回答,「你把我從吧檯裡拖出來的,你說我在做什麼?」

  「妳--」他抿抿唇問:「妳不是上空的鋼管女郎?」他其實還挺在意這事。

  「我上空?!」她咬咬牙,一肚子怒火瞬間被點燃,「費爾總裁,我知道在你的眼裡我很髒,但我從良了,我很乖,我經手的全都是『酒』,不是『男人』讓你失望了,真抱歉!」

  這一席抑揚頓挫的話,可是充滿了譏諷。

  他不失望,一點也不失望,甚至可以說是高興的!

  但那雙深邃看不出思緒的藍眸沒有洩漏出心中的喜悅,也沒有任何波動。

  「妳經手的是酒沒錯,但很顯然的,妳努力譭謗的也是費爾家出廠的酒。」他的聲音仍然很冷,但有一個決定已經在心中形成。

  「要告我譭謗嗎?請便!」

  她真的隨便他了,誰教她倒霉嘛!第一次說出啤酒裡有死蟑螂的話,就讓該品牌的總裁大人聽見了,她能怎麼樣?

  「妳不當騙子了?」

  蕾妮瞪他一眼即別開臉,不看他。

  曼斯注視著她美麗的側臉輪廓。雖然再見到她,心中五味雜陳,但他很清楚的感到自己一股抑鬱不去、層層疊疊的煩悶、焦躁,在瞬間全部散去了。

  在那時,他才發現自己雖然氣她、恨她,但也多麼渴望再見到她。

  此時的她,麗顏上沒有楚楚可憐的脆弱與無助,清澈的褐眸有怒火,誘人的櫻唇微微噘起,下顎微揚,這樣的倔強與傲氣,他倒是第一次見到,而單獨面對她,心中原本沸沸揚揚的怒火也意外的熄滅了。

  他抿抿唇,「我可以不控告妳,但條件是妳要到我公司上班。」

  她愣了一下,飛快的轉過頭來看著他,「你開玩笑?」她以為他會殺了她呢!

  「妳從良了,不是?」

  「那是……」她被搞迷糊了。

  「就這麼決定了。」

  「我不要!」她又不是笨蛋,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硬要闖進來?嘖!她頭殼沒壞!

  「那就把帳算一算,除了告妳譭謗,湯姆森刑警還在等我的電話,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請他過來逮捕妳。」他的眼神冷漠無情,聲音也冷冰冰的。

  威脅!她不悅的撇撇嘴角,但也不得不屈服。

  「好吧,但薪水呢?」這點很重要的,她蕾妮可不做白工。

  「含吃、住,月薪十萬歐元。」

  她眼睛一亮,但隨即狐疑的看向他,「含吃住……不會是?」

  他點點頭,很清楚她的意思。

  又住海邊別墅們她再問:「不是同一間房吧?」

  他眸中冷光一閃,「有可能嗎?」

  不是!那還好,她鬆了口氣,至少比較能接受。只是,為什麼他會用這麼優渥的條件僱用她,還是他對她仍有感情?

  可能嗎?

  曼斯看出她眸中的疑惑,但連他自己也還不是很確定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他開車載她回去,梅管家、南茜一看到她,一個眼神冰冷,一個則是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但她的「小媽」稱謂,他要南茜收回去。

  「她現在只是一名僱員,僅此而已。」他冷冷的瞥了蕾妮一眼。

  南茜點點頭,表示懂了。但……「小爹,你是英雄救美而讓臉上中了幾拳?還是被小媽……呃,蕾妮給K了幾拳?」

  聞言,曼斯的冷眸立即射向蕾妮。是了,他以為帳全算清了,怎麼獨獨漏了臉上這一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蕾妮在心中呻吟一聲,不忘落跑,「我累了,先上樓隨便找間房睡。」

  才走一步,左手臂就被扣住了,她頭一低,歎息。

  「南茜,她的右手腕有瘀傷,幫她上藥。」曼斯瞥了她被自己拉傷的手腕處交代,即放開她,逕自往樓上去。

  蕾妮驚愕的抬頭看著他。有沒有搞錯,他這樣就放過她了?

  「費爾先生,那你的傷呢?」梅管家蹙眉,還不以為然的瞟了蕾妮那小小的傷一眼。

  他回頭冷冷的看著還因怔愕而神情恍惚的蕾妮,「叫她上來敷,這些傷全因她而起,只要讓我痛得皺一下眉,她今晚就不准睡了。」

  她呆呆的愣了兩秒,然後眨眨眼。她有沒有聽錯?

  梅管家的冷眸還是有一絲不悅,但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拿出醫藥箱交給南茜,她接過手,微笑的為蕾妮抹藥,「小爹對妳好好哦!」

  「是嗎?」她看不出來,待會兒只要「伺候」他一個不好,她今晚就甭睡了!

  「小爹沒指名梅幫妳塗藥,就是對妳好了呀!」

  嗯,也對,光看她站在旁邊,明明一張殭屍臉,眼神卻閃爍著輕鄙怒火,要她幫忙敷藥,她的手勁絕不會像南茜這麼溫柔的。

  「小媽。」

  「費先生說--」梅管家一聽,馬上出言打岔:

  「我知道小爹怎麼說,但他現在不在這兒。」南茜也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然後看著蕾妮笑道:「我就愛叫她小媽。」

  蕾妮眨眨眼,看看南茜,再看看氣得臉色微微泛青的梅管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存心氣死她的拍胸脯說:「好,妳叫,我准妳叫,而且,再跟妳保證,過不了多久,這聲『小媽』就又變成真的了。」

  「哼,費爾先生不會要一個女騙子。」梅管家冷聲道。

  蕾妮一愣,眼睛倏地睜大,她看看她再看看南茜,尷尬了。

  「沒關係的,小媽,我也常騙人啊,而且,有一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她一愣,「妳也懂這句話?」

  「我是中德混血兒,我媽咪是中國人,我跟小爹是同父異母,只是,我完全承襲了爹地的五官,不知道的人是看下出我有東方血統的。」金髮藍眼的南茜頓了一下,一手舉起發誓,「攸關身世,這可不是騙人的。」

  蕾妮露齒一笑,感覺好親切。

  「好了,換妳上場了。」南茜巧笑倩兮的將醫藥箱交給她。

  她接過手,看著猝然轉身的梅管家,再看看一臉鼓舞的南茜,她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樓上。

  好吧,上戰場了。

  

  他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她不過在樓下小聊一下,敷了點藥,曼斯已經在樓上淋完浴,僅著一件浴袍的坐在床上等她了。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在這室內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光,敞開的前襟露出一大片光滑的古銅色胸肌,及膝的浴袍露出兩條毛茸茸的腿,衣角的開叉處,大腿肌肉若隱若現……

  真是不得不承認,他看來……呃,秀色可餐。

  不過,一對上他那雙深邃黯黝的藍眸,她的胃口頓時沒了。

  她暗暗的吸了口長氣,再緩緩的吐出來後,拿著醫藥箱,在他身邊坐下,輕輕的為他上藥。

  室內一點聲音也沒有,靜悄悄的,她似乎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這樣的氣氛會讓人窒息的,但可笑的是,她居然還能盯著他的眉宇看。

  曼斯是有怒火,但他隱忍著,甚至也被這寂靜中的凝滯氣氛給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當然,還有那股想將她擁入懷中的強烈衝動。

  「換手。」為了擺脫這股衝動,他寧願點燃戰火。

  她一愣,看著他,「啥?」

  「換右手。」

  蕾妮眉一皺,「可我右手受傷,才敷了藥。」

  他藍眸半瞇,「囉唆,我叫妳換就換!」

  她臉色丕變,火冒三丈的道:「費爾先生,是你有被虐的傾向,還是你故意刁難我?」用右手,力道沒法子控制,她一定弄傷他的嘛!

  「妳做不做?」

  「不做!天知道我是怎麼屏住呼吸的為你擦藥?你叫我換手,我沒法子掌控力道,萬一你皺眉了……」

  「我已經皺眉了!」他冷冷的提醒,意思是她今晚注定跟周公爽約了。

  「那甭上藥了。」被判刑了嘛。

  「不行,那就明晚也別睡了。」

  她咬咬牙,好,故意整她?那就如他所願!了不起,就幾夜沒睡唄。

  蕾妮用右手拿起棉花,不客氣的按、擦他臉頰及嘴角的傷,管他的眼神閃爍著危險的灼灼寒芒,管他右手可能因疼痛還是怒火而握緊了拳,她繼續粗魯的幫他上藥。

  「我身上也有傷。」

  他狠狠的瞪著她。這個不知道求好討饒的女人,她當他的神經壞死,沒感覺了嗎?真是粗魯得可以了!

  蕾妮撇撇嘴角,「哪裡?」

  她直覺的湊近他胸口一看,反正早早擦完,早早結束這場災難。

  「往下。」

  她的手將他的衣襟往下拉開,果然在腰腹間看到幾處瘀傷,強制鎮定的拿起傷擦上,但愈擦心跳愈快,身體也跟著燥熱起來。這個男人--居然沒有穿小褲褲!

  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的。天啊!除了這件浴袍外,他不就全身赤裸了?!

  怎麼辦?上回兩人在這間房裡的親密畫面已不請自來的全浮上腦海,還有他脫下浴袍的畫面,那猶如太陽神阿波羅般的美麗軀體!也正蠱惑著她的慾火……

  「我的臉是我惟一的可取之處嗎?」

  他沙啞的聲音突地在她耳畔響起,她的心臟猛地一震,嚇得往後一退,居然就這麼跌坐在地上,「噢!痛。」

  曼斯的手伸向她,眸光複雜。他……也想向自己的慾望投降了。

  她就靠自己那麼的近,淡淡的體香,還有那不時輕輕劃過他赤裸胸肌的柔嫩髮絲,還有她的手,離自己的慾望如此的近……

  四目相對,兩人的眸中沒有怒火只有慾火,空氣中似乎也燃燒著騷動的情慾焰火……

  叩叩叩--

  「費爾先生,我幫你煮好宵夜上來,你肯定沒吃晚餐。」

  殺風景的梅!以後真該封她一個「搞破壞」的稱號才是。蕾妮心裡這麼想,但其實還是有點感激她。要是她沒出聲,她現在肯定跟他上床了!

  「進來吧。」

  曼斯也不知道該不該感激梅的適時出現,他跟蕾妮的化學反應太快了……

  但潛意識裡,他是否想給蕾妮一個改過向上的機會,讓自己有理由可以再接受她,才故意將她留在身邊的嗎?

  思緒間,梅已開門進來,手上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面。

  蕾妮立即從地上坐起身來,退到一旁,但不爭氣的肚子也在此時咕嚕咕嚕的唱起空城計,提醒她今晚也沒吃呢。

  曼斯瞥向她道:「妳去洗澡吧,今晚那面牆就是妳的床了。」

  她大眼一瞪,「你開玩笑吧?」沒憐香惜玉就很過分了,居然還指定位置要她站崗?

  「我像嗎?」他絕不能對她太好,不然,這個女騙子會不懂得反省!

  唉,是不像!所以在她洗完澡,套了一件浴袍出來後,那碗麵也已碗底朝天,連一滴湯也不剩了。

  然後,她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靠壁站崗,一雙美眸漾苦楚楚動人的晶瑩淚水,視線就瞪著躺在床上舒服睡著的曼斯。

  半夜,他曾經睜眼醒來,很意外的看著她還直挺挺的站著,眼眶還噙著淚水。

  「甭演了,妳的戲演得是很好,但我也看夠了。」

  沒良心,或者說,連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她其實是真的傷心,她又餓又累的,可是這個曾經溫柔的擁著她、呵護她的男人居然還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好吧,他是沒有呼呼大睡,事實上,他睡相優雅,就像一個拍寢具或床鋪的男模特兒,帥呆了。

  但他的心也太狠了吧,竟一點都不在乎她。

  她的沉默,讓曼斯意外,莫名的,他似乎真的從那雙空洞盈淚的褐眸中,看到了濃濃的哀傷……

  不,她演技一流,他不能上當!

  

  翌日,餓了一晚、一夜沒睡的蕾妮心裡也有了新的決定,即使某人想為昨晚惡劣的行徑做補償,她也不肯接受,因為來不及了!

  她又不是小孩,無給個懲罰,然後再給她一根棒棒糖,就像安撫她!

  所以在曼斯「大發慈悲」的給了她一筆錢,要她購置新衣,也可以晚幾個鐘頭到公司上班,她都說「No」。

  開玩笑,她也是有骨氣的。

  她看著一早就溜進這間主臥室的南茜,「借一套衣服行嗎?」

  「沒問題。」

  南茜帶她回房,為她找了一件比較露骨的洋裝,而這套粉紅色削肩的低胸洋裝穿在蕾妮身上,可此她還適合,而且蕾妮人雖嬌小,但該有的都有,且體態勻稱、婀娜多姿,真是美呆了。

  但剛走進來的曼斯,一看到她,表情卻是大大的不好。

  「不適合。」已經換穿了一套筆挺西裝的他,光看到她那低胸洋裝露出的乳溝,就立刻搖頭了。

  「我喜歡。」蕾妮馬上唱反調。她一夜沒睡,但精神還不錯,雖然餓過頭,卻也已經不怎麼想吃了,而微微浮腫的雙眸,在南茜的巧手下,藉由化妝品已掩飾了不少,現在的高中生真是了得!

  三人下樓吃早餐,蕾妮是吃得最多的,曼斯見狀眉頭攏起,梅管家則一臉的不以為然,只有南茜對她豎起大拇指。

  一個鐘頭後,在南茜小小的「加油」聲中,她這個騙人無數的女騙子坐進曼斯的車子,前往POHO集團,打算搖身一變,成為朝九晚五的粉領族。

  只是依曼斯昨晚的差勁表現,她本想當個不稱職的員工來「回報」他的,但念頭一轉,那不更讓他給看扁了?

  所以,她決定要全力以赴,讓他瞧瞧,她這個女騙子除了一張美美的臉外,也是很有內涵的!

  

  曼斯帶著「消失」了一段日子的妻子回到公司上班,的確引起公司上下人員的一陣錯愕。

  因為他的前幾個新娘,一旦消失後,就不曾再出現了,何況蕾妮還由他當眾宣佈,成為他的私人特助。

  當然,大家也都看到他俊臉上的傷了,但基於他嚴峻的眼神及身份,大家縱然好奇,也只能假裝沒看見。

  惟獨洛伯有那個膽子,「你的臉怎麼了?昨晚霸王硬上弓,被K了?」他的眸光打趣著。

  曼斯冷眸一瞪,「閉嘴!」

  洛伯不怕死的笑了起來,儘管好友的眸光犀利得足以殺死人,但笑出聲來的又不只有他。

  曼斯冷冷的以眼角餘光瞥了身後「噗哧」笑出聲的蕾妮一眼,「去找唐秘書,要她將今天開會的資料交給妳,妳先看看,待會兒就由妳做會議記錄。」

  「是。」她收起笑容,正經八百的跟他點頭行禮後,找秘書去了。

  「你來真的?」

  洛伯以為他要她到公司上班只是隨口說說,或者只是要她當花瓶而已。

  「三天後,慕尼黑啤酒節活動的副總長漢威,就會到公司拜訪並瞭解我們這次對該活動準備的相關情形,及一些還沒定案的細節。」

  洛伯看著故意轉移話題的好友兼上司,也只能聳聳肩,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到那些似乎永遠也開不完的會議及工作上。

  一個鐘頭後,會議在十樓召開。

  總是在曼斯身邊,四十多歲的老秘書突然由美麗動人的蕾妮取代,這不僅讓在座的一級主管們心不在焉、言不及義,就連曼斯自己都覺得沒心思開會。

  尤其一大群人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溜往蕾妮身上,他心中的一把無名火就愈燒愈旺。

  不過,開會的人心思大受影響,大美人倒老神在在,很盡責的在做記錄,表現的也很專業。

  一連兩天,公司多了個大美人走動,大家上班的心情也變得很好,何況,蕾妮總是笑臉迎人。

  而曼斯要她做的工作其實一點都不多,偶爾寫信、回信、影印一些資料,無聊的時間多,要她呆坐著跟繃著一張俊臉的曼斯大眼瞪小眼,她也不願意,所以她都會主動的去幫洛伯及一些主管們的忙。

  這事讓曼斯頗不高興,但矛盾的是,在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後,他也才能專心辦公,所以,他終究沒有阻止她在各個樓層間穿梭。

  只是,她對每個人都是笑臉盈盈,惟獨對他,就是繃著一張嚴肅的小臉蛋。

  「信寫好了,費爾先生,請簽名。」

  禮貌但疏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他的辦公桌旁,表情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不好的蕾妮。

  曼斯抿抿唇,快速的瀏覽信件後,在下面簽好名,交還給她,順勢瞥了手錶一眼,「下班了。」

  「我今晚有約?不坐費爾先生的車回去了。」

  聞言,他眸中冷光一閃。

  但蕾妮才沒理他。她是來這兒上班,可不是賣身給他,她謹守一個當員工的本分把事做好,準時上下班。

  其它時間,她會刻意跟他成為兩條並行線,即使回到海邊別墅,也是在吃完晚飯後就回房了。

  誰教他敢虐待她嘛,她當然就不給他笑臉看!

  她今天是要去看房子的,順利的話,今晚付了租金,就可以回去整理行李,接著,她就可以不必從早到晚,除了睡覺時間外,都得時時刻刻的面對曼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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